440 世外桃源
不过他为这艘船可没少操心费力,由于湖水冬季会结冰,不敢把船停在水里。幸亏每年都要把船拉上岸,卷扬机凑合修修还能用。顺着木轨道把船拉上岸,再把帆具都收起来保存好。
整个冬天都没人来打搅,不是没人,是牧民们有冬季牧场。这里雪很大,并不适合冬季放牧和生活。
在建立旅游区时大部分牧民也被迁走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家,估计不是变成丧尸就是藏到比较缓和的山沟里去了,开春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很难讲。
那这些年洪涛靠什么生活呢,总不能飞机上携带了够七年吃的食品吧。是的,洪涛也没打算天天吃压缩饼干混日子。他曾经和初秋说过,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日子并不比救援队里过的次。
这真不是吹牛,除了第一年冬天有点狼狈,只能缩在机舱里苦熬,不太敢深入周围的山区寻找猎物。到了开春,冰雪融化之后,他也跟着活了。
下套、下兽夹、弄陷阱,玩的不亦乐乎。用热成像仪和夜视仪打猎,啥狼不狼的,谁来了也是一枪的货,大不了就两枪。
不想吃野味了就开着小帆船去湖里钓鱼,根本不用鱼饵,拟饵路亚照样上鱼,一水儿的白鲑和虹鳟,想咋吃咋吃,咋吃都好吃。
吃饱喝足,把躺椅放在湖边撑起太阳伞,看着如镜面一样的湖水,谁的生死都不用想,啥发展不发展的不操那个心了。随手扔几块碎饼干,就会有大天鹅跑过来表演水上芭蕾。
用不了几次,只要洪涛的身影出现在湖边,它们就凑过来,即便洪涛去湖里捕鱼,这些长着优雅外貌,实际上是强盗和小偷的扁毛畜生也会紧跟,等着分享钓上来的鱼头和内脏。不给就偷,偷不到了就从鱼钩上抢!
开春之后,洪涛又从游客中心停车场的几辆工作人员车辆上拆下来不少零件,比如散热片、排气管和金属油箱。一顿切割焊接,叮叮当当的装在机舱里,弄了套烧柴和煤的供暖系统。
炉子用油桶,内壁糊上泥烧透就是很好的保温层,外面焊上一圈一圈的排气管,这是水套。有炉火时,里面的热水会顺着排气管流向几个散热片,降温之后再流回来继续加热,土暖气是也!
机舱也被他用从游客中心拆回来的材料密封了一个遍,又隔成了三段。一段当卧室,一段当客厅,尾舱则是厨房。不光有炉子烟囱,还有排风扇呢。
厕所和洗澡间就别弄了,满地都是厕所,想去哪儿拉就去哪儿。守着这么多清澈见底的水,还要啥洗澡间啊。冬天?谁说冬天就不能冬泳了。冷……不冷那还叫冬泳嘛!
而且第二年春天他还多了个邻居,一位当地牧民。说起来也挺怪,赛里木是蒙语,翻译过来是山梁上的湖。可在这里放牧的牧民基本都是哈萨克和柯尔克孜族。
这位牧民就是柯尔克孜族,叫巴哈提.克里木,比洪涛小15岁。但长得老多了,如果洪涛不留胡子,两人站一起看上去和哥俩似的。
克里木说他有三个家,一个在霍城县,是前些年政府给准备的,说是不让游牧了要定居。但他不习惯,祖祖辈辈都是骑马赶着羊群逐水草而生,定居了羊群吃啥?吃干草和饲料的羊皮毛不好,肉也不好,卖不上价。
一旦没了羊群一家人咋过?所以他还是在这里放牧,冬天就去东边天山深出的冬季牧场,开春再回来。即便丧尸病把她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感染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依旧还是这么生活。反正除了盐之外他也不需要别的。
刚从冬季牧场赶着羊群和马群回来的克里木,看到缓坡草原上突然多出来一架飞机着实被吓坏了。他不怕丧尸也不怕野兽,但怕有人抢他的羊群和马匹。没了这些牲畜他就是废物,只能等死。
在山上猫了两天,仔细观察了两天,克里木还是没看明白那个汉人每天在飞机里忙活啥。但能确定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
这就不怕啦,牧人一对一谁也不怕,喝瓶酒再拿上刀子,一对二也不怕!于是他趁着半夜摸了过去,想把这个入侵了自己牧场的男人抓住仔细问问,如果是打算来抢牧场的那就弄死!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还被洪涛揍了一顿。好在他会说几句汉话,连说带比划的表明身份,又被押着去山后面看到了羊群和马群才没被宰掉。看看,会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
两个孤苦伶仃的老男人,谁也不碍谁的事儿。一个放牧一个打猎捕鱼,还互补了起来。你拿点鱼我来块肉,点上篝火烤一烤,再喝点小酒。虽然语言不是太通,但这时候根本不需要闲聊。
酒肉朋友,从此之后,两个人就成了标标准准的酒肉朋友。谁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就会招呼对方一起享用,吃完了就一起干活。
洪涛有汽油锯、克里木有驮马,这就是一对儿光头强。上山一顿呲呲呲,大批的圆木被驮马拉了下来,阴干一年,就成了修建羊圈和机舱小屋的建筑材料。
但到了深秋,克里木还是得离开,要赶着羊群到100公里外的冬季牧场,差不多5月份再返回。第二年他离开的时候洪涛送了一件礼物,霰弹枪和几十发霰弹。
等到了春天克里木回来时也投桃报李,送给洪涛更多的礼物,一匹黑色高头大马和几张鹿皮、山羊皮。这些都是他在转场途中和冬季牧场里打的。有了枪的牧民,简直就是动物杀手。
简明扼要的说,洪涛抵达赛里木湖的前三年就没离开过。每天打猎、捕鱼、修理机舱小屋、抽空种点蔬菜,再和克里木学学如何放牧、宰羊杀马做马肠,怎么在山野间找路和生活,也没闲工夫去琢磨别的。
说起来这里真是富饶,山里有野兔、雪鸡、狐狸、猞猁、獾子、山羊、羚羊、鹿、雪豹、棕熊、金雕、秃鹫等几十上百种大小动物。
还有遮天蔽日的云杉、塔松,以及贝母、黄精、党参、雪莲等几十种草药,摘野果、采蘑菇、伐木,吃喝用应有尽有。
可是到了07年,洪涛不得不离开了湖边小屋,他的土暖气坏了,汽车散热片毕竟不是暖气片,里面的管道太细,被水垢堵死了。
另外他也需要找找太阳能板和替换的蓄电池,还有宝贵的汽油和柴油。即便不能用于精密的汽车发动机,老旧的拖拉机和发电机还是能凑合的。
然后他就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短短七年时间,幸存者们就已经开始有了阶级。基地管理层好像古时候的贵族,有吃有喝有武器有军队,进出都衣着光鲜,或驾车或骑马,不可一世。
技术人员和军人应该算中产,在基地里有房子有家,付出一定的劳动就可以享受物资配给,生活无忧,还有成为贵族的可能。
基层工人和农民,即便到了末世里也还是工人和农民。数量最大、干的最多、报酬最少。不过他们同样能享受到物资配给,只是数量要少一些,但不会挨饿受冻。
最下面的就是无法进入基地,但又不得不聚居在附近,靠着基地支付的少量食物苟且偷生的倒霉蛋了。他们有的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赶出来的,也有来的太晚没赶上好时候的。
每天就指望着基地里派发的各种临时工作换取点基本生活物资,或者去人类控制区以外的城镇,搜索基地需要的东西拿回来换成食物,这些人被统称为流民。
441 俺不是哲人
第一次出山,洪涛是骑着马走的,打算去500公里外的乌鲁木齐看看。但没过几天就跑了回来,不成啊,骑着高头大马是不用自己走路,舒服了,可危险性太大。
他刚沿着旧世界的公路走到奎屯附近,就被一队穿着黑衣服,开着装甲车巡逻的士兵给拦住了。没说几句话就要抢马,还要搜身,非说他是疑似的叛逆者。
这哪儿成啊,洪涛也没废话,趁着马匹不听话尥蹶子的功夫就把靴子里的伞兵刀抽了出来,一下、两下、三下,围着他的三名士兵脖子上就多了个喷血的小口子,再往装甲车的顶盖里扔颗手雷,骑上马就跑。
经过这次出山,洪涛大概有了点感悟,现在世界变了,规则也变了,自己必须也得跟着变。
咋变呢?首先就是装扮。从使馆里找到的美军作训服肯定不能穿在外面,太扎眼,别说士兵们怀疑,路上看到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的流民们也都偷偷用诧异的眼神盯着。
想不被人看一眼就怀疑,就得融入到他们中间去,最容易装扮的就是流民。符合要求的破衣服自己是没有,但克里木有。他一年到头就是那身羊皮袄,脏的都分不出颜色了。
没的说,让他也给自己做两身,不管打渔还是伐木或者干活、做饭都套在外面,吃完羊肉手上的油也得抹上。不到一个月,嘿,你再看,自己也是牧民了!
流民们用来御寒、挡风的大斗篷更好办,从自己衣柜里找件风衣,各种破布头就往上缝吧,缝满了也就圆满了。还别说,这玩意确实挺挡风御寒的,就是沉了点。
里面贴身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再外一层是迷彩服和战术背心,外衣则是破皮袄和破皮裤,陆战靴缝上两块皮子也算带了补丁,用斗篷和兜帽一盖……
好像还差点意思,到底是哪儿不对呢,洪涛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嗯,是眼睛和面容,太容易被人记住了。
这个好办,来副太阳镜……不实用,那就来副雪镜,连眼睛带上半张脸全挡住。嘿嘿,这下就算初秋来了,也认不出!
光有服装就够了吗?当然不成,编瞎话要成套,演戏自然也得成套。穿的像牧民,说话也得像。这个倒不难,和克里木相处了4年,就算没完全学会他们的语言,学他说话的腔调还是没问题的。
装扮有了,语言像了,还得有个符合身份的名字,叫啥呢?当初他和克里木说自己叫阿凡提,但这个称呼根本就不是名字,而是对有学问人的尊称,还得弄个更像哈萨克或者柯尔克孜人的名字。
于是依勒比热丝.巴哈提的柯尔克孜牧民,在07年夏末初秋时,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奎屯驻军的检查站。
依勒比热丝,是柯尔克孜语里雪豹的意思,也是克里木儿子的名字。巴哈提则是克里木的姓氏,酒肉朋友嘛,借姓氏用一用,他应该也没啥意见。
这次就好多了,面对一个连汉话都说不利落,还一身羊膻味的倒霉牧民,士兵们对自行车后面驮的羊肉更感兴趣。于是洪涛又倒霉了,他带的羊肉还没交换出去,就先被白白拿走了一大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反正洪涛也没打算靠卖肉发财,拿就拿吧,拿了就不能再找麻烦了吧。结果他想错了,麻烦才刚刚开始,没等走到驻军营地,在流民聚居区里又给人拦住了。
这次不是士兵,而是和他一样的流民,或者叫流民里的统治阶级。这七八个人垄断了奎屯的劳务市场,一手从驻军这里接各种临时工作,转手再卖给需要工作的流民。
没钱买不怕,欠着,你先去上工,发工资的时候,救赎者负责后勤的官员会按照工作量和人数把食物当做报酬一次性都给他们,再由他们按照人头发下去。
这时候就可以偿还欠款了,和旧世界里那些利用职务、人脉、资本层层发包、层层扒皮的人一样,靠压榨流民获得额外利润。
嫌贵你可以不买,那也就别想找活干了。后勤官员才不会挨个去问流民工钱是多少,也懒得管理,根本不会搭理单个的流民。
最主要是的,后勤官员也是发包方,他先扒了一层皮,才会把有油水的工作包给流民里比较有掌控能力的人,再往下分包。实际上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和谁说理去。
这些人一面靠着救赎者官员,一面用工作控制了不少流民,在旧世界里这叫啥?没错,带嘿涩会性质的团伙,在这个时候叫啥呢?
没谱儿,叫啥的都有。奎屯这里有两拨人,一拨控制了货运站的搬运工作,一拨控制了炼油厂的临时工。前者叫高老大,实际不是一个人,是一伙人,领头的姓高。后者叫库尔班江,他的手下都是少数民族。
这些人可能刚开始就是脑子灵活加上胆子大的流民,为了抱团多赚点食物才凑到一起。可是干着干着就不满足于光喝临时工们的血了,隐隐成了流民聚居区里的霸主,还得欺行霸市、作威作福。
流民们也不都是靠临时工糊口,主要是肉少狼多,没那么多工作岗位。很多流民就组在一起,三五成群的去人类占领区外搜寻旧世界的物品。找到救赎者基地需要的就能拿回来换食物、换药品、换武器弹药,被称作淘金客。
但实际上,淘金客也得被人扒层皮,具体还是通过高老大和库尔班江来实现的,但后面的利益牵扯可能就不止光是救赎者的后勤官员了,当地驻军和负责监督执法的苦修会僧侣也会牵扯其中。
反正淘金客拿来交换的物品,除了互相之间以物易物,想卖给基地就只能先卖给高老大和库尔班江开的店铺。苦修会长期收购的物品和临时添加的物品都会给出价格,并张贴在基地收购点门口。
但很少有人能走到收购点卖货,刚路过流民聚居区就被拦下来了,非让你按照更低的价格出手。卖不卖吧,卖了只是吃亏。不卖,敢离开哨兵的视线就没人能保证你人身安全了。
其实哨兵也不是啥好东西,很多也被这两伙人收买了,当着他们的面被打、被抢也权当没看见。在这种环境下,绝大多数流民都选择了屈服。
洪涛就是被高老大的人给截住了,几句话一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也屈服了,乖乖把肉按照他们给出的价格出手。
这叫啥?古人给出了好几种好听的形容词,比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再比如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听上去都挺有哲理的,于是越来越没人敢反抗,盘剥也就越来越厉害。
等你不想识时务了、眼前亏吃不起了、青山快留不住了,想反抗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全是特别能忍的哲人,谁反抗谁倒成了异类,不光会被敌人打击,还会受到同为受害者的哲人们耻笑。
洪涛可不是哲人,还特别小心眼,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大道理都不懂。白天吃亏了,成,你们人多,还有拿着枪的哨兵,咱打不过。没关系,天早晚要黑的,我也有武器!
拿着用羊肉换来的购物券,从大路通过哨兵离开,但没走远,回到藏武器的地方,吃了点东西,再盖上斗篷眯瞪几个小时。天一黑,全副武装的洪涛就又摸了回来。
要说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驻军基地,必须有困难,可是进入流民聚居的城市废墟不要太简单。哨兵和碉堡都在大路上,装备了夜视仪的他连只黄鼠狼都不会惊动,就按照白天踩好的点摸到了高老大的店铺。
442 正义的佑罗
第二天,早起的人们惊愕发现,高老大连同当晚在房子里住的四个手下全都整整齐齐的躺在大街上,不光身上有弹孔,脖子还被人用刀划开,早就死透了。
最有意思的是旁边还放着一块大木板,好像就是他们睡的床板,上面用女人的唇膏写着几个字:多行不义必自毙,欺行霸市、鱼肉乡邻、助纣为虐,判死刑,执行者:正义的佑罗!
谁是佑罗?没人知道,仇杀?太可能了,在这里居住的流民谁没被他们欺负过。黑帮火拼?也有可能,这两拨人时刻都想独霸奎屯;谋财害命,不能说不会,高老大店铺里的值钱货物大多不见了踪影。
反正吧,奎屯的上百户流民都有犯罪动机,甚至连与高老大有交情的救赎者官员也不能完全脱掉干系,谁敢肯定就是不是黑吃黑呢。
能把人杀的这么干净、这么从容,流民们怕是没这个能力,最可能的就是当地驻军,或者是苦修会里那群假和尚。
但真没人为高老大鸣冤,就连他没死的几个小弟也忙不迭的收拾细软,搭上当天开往伊宁的运油列车跑了。
救赎者肯定也不会为了几个流民的死展开大规模调查,不过之后的一段时间,救赎者士兵和苦修会僧侣会加强对流民聚居区的管理,严厉打击一下帮派势力,让流民们过上一段盘剥比较少、比较轻的日子。
当然了,这段日子不会太长,当又一个团伙崛起并和当地官员沟通过之后,高老大又会满血复活,只是改了个名字,比如孙老大、王老大。
救赎者士兵和苦修会的僧侣也会适时的消失,他们之前的举动压根儿也不是为了流民的日子能否好过,无非是怕死亡人数太多,引来主基地官员的责难。
毕竟现在幸存者数量并不多,还有很多工作需要流民去干,要是把他们都压榨的活不下去,或者引发大规模暴动,最终倒霉的还是救赎者。
洪涛也消失了一段时间,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实际上流民们既没有正式户口也没固定居住地,叫啥还不是随便编。平时总是用斗篷和兜帽把自己掩盖的严严实实,看上去都差不多,亲爹来了也认不出来。
他的消失主要原因是认识了茶摊老板,并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不少目前的情况,也就不用通过贩卖货物的方式来接触幸存者,反正他也没啥可换的。
而且他缺的东西救赎者基地也不富裕,与其费了半天力气还被人盘剥,不如自己去找。于是他也干起了淘金客的营生,只不过大多是为自己需求去人类控制区外的废弃城市里搜寻物资。
闲着没事儿或者路过才抽空带些物品去奎屯基地里转一圈,盘剥就盘剥吧,谁欺负了他,正义的佑罗就还得出现,坚决不过夜!
在这三年多时间里,靠着原本具备的能力,和从克里木那儿学来的野外生存技能,洪涛的足迹遍布了北疆所有城镇废墟,甚至还跑到了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和蒙古境内。
期间救过不少流民,也杀过同样多趁火打劫的幸存者。惹急了,连救赎者的岗哨和巡逻队也别想安生。而且每次救人或者杀人之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个写着佑罗签名的牌子。
这次倒不是要闯出什么名号,指望着拉起队伍。他一个人活的挺自在,累了就回到湖边静静的享受美景,闲了就出来四处逛,顺便过一过大侠的瘾。
几辈子了,他当过富翁、干过海盗、坐过皇帝、混过市井,辉煌过、低调过、平凡过,唯独没有肆意恩仇过。现在好了,除了老天爷谁都拿他没辙,还不赶紧补补课。
还别聊碰见丧尸咋办,丧尸可以拦住别人却拦不住他。来吧,打算咬哪儿?哥们连躲都不带躲的,随便咬。就算丧尸不想咬,到了情况紧急的时候他还得追着丧尸,按着脑袋非让人家咬。
咬一口,丧尸就拿他当空气了,至少4小时之内都不再搭理。然后他就能在丧尸占据的城市里如入无人之境,想干嘛就干嘛,抱着蓝魔鬼跳舞对方也啥反应都没有,更不会跑。
它们的脑容量可能算不过来为啥会有同类总在身边腻糊,更想不通溜达来溜达去有什么意义。闲工夫多,不如去多晒晒太阳,让进化来的更猛烈一些。
说起进化,在这段时间里洪涛发现了一个新现象,没受到辐射的丧尸也会变成蓝魔鬼。具体比例不详,但肯定有,因为他在很多个根本没有核电站也没有大量辐射量的城市里都发现了蓝魔鬼的踪迹。
本来这并不是啥好事儿,和普通丧尸比起来蓝魔鬼的危害性更大。不用多,如果有一只活尸能集结起几千只蓝魔鬼,向任何一个幸存者基地发起突袭,恐怕没谁能挡得住。
好在蓝魔鬼的转变数量还没那么多,活尸的数量更少,暂时还没有这种威胁。但是幸存者们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未雨绸缪了。
去年秋天,茶摊老板突然拿出一份救赎者基地的告示,上面明确写了,任何人都可以拿着蓝魔鬼的尸体到伊宁、奎屯、那拉提镇、巴伦台镇向当地苦修会僧侣出售,价格还挺高,非常有吸引力。
于是很多想一夜暴富的流民就开始打蓝魔鬼的主意了,组成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的队伍向丧尸控制区进发。
千万别说普通人干不过蓝魔鬼,老虎不管从敏捷还是力量,都不比蓝魔鬼差,最终咋样?只要值钱到一定程度,没枪的人类也照样能把它们杀的干干净净。
和老虎比起来,蓝魔鬼唯一的优势就是身边还有一大堆丧尸。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流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抓捕蓝魔鬼。比如先用无人机搜索,大概确定蓝魔鬼的位置之后,用人去一点点把丧尸引出来杀掉。
弄个突破口出来,再想办法引诱蓝魔鬼追逐,最终掉进人类预先设定好的陷阱或者圈套,或者被大口径枪械射杀。
到底采用何种方式,取决于这个队伍的富裕程度。有本钱搞来大口径枪械和大威力弹药的,自然就省事的多也安全的多。没本钱的只能下套挖陷阱了,成功率低一些,一旦被蓝魔鬼躲过去,当诱饵的人基本就算死定了。
洪涛一开始倒是没去趟这片浑水,但开春时发现有几节动力电池充不上电了,翻了翻才发现备用的动力电池数量严重不足,这才跑到乌鲁木齐,转悠了半个月,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并成功抓获。
结果送到奎屯才发现,由于每个流民小队几乎都要用无人机搜索,而现在各种型号无人机的专用电池已经很少了,只能用动力电池代替。所以……动力电池涨价了,比去年秋天之前涨了三倍还多!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帮专门压榨流民的倒霉玩意又成气候了,把本来能值更多电池的蓝魔鬼价格给压了下去,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没的说,洪涛卖了个破绽,换完之后没有马上离开,故意和茶摊老板聊天,就是为了让那群操蛋玩意有机会找人手准备在半路上再把自己抢一遍。
然后嘛……正义的佑罗当然就再次出现了。想必一下子死了四个人,奎屯分基地的管理者日子肯定不太好过,随即而来的除了严格盘查可疑流民,还得让帮派份子收敛一段时间。
443 最大的耗子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几个月不能再来了。本想趁这段时间去俄罗斯境内的小窝一次,顺便带些生活用品存着。
有备无患嘛,洪涛也不知道能在赛里木湖住多久,这事儿不取决于自己,不想无家可归就得提前布局。
几年以来他跑遍了北疆的所有城镇,并不是闲的瞎逛,更是不要去逗丧尸追着玩,而是在找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备用小窝呢。
要说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耗子,非他莫属。任何时候,只要闲下来,他就不听的挖洞存粮准备后路,已经不是刻意为之了,简直就是本能,而且还是个很讲究的大耗子!
光有栖身的地点就成了吗?还差得远呢。当年和初秋说的话真不是吹牛,他一个人在末世里生活远比带着一群人容易的多也舒服的多。
食物、生活用品、武器弹药、御寒衣物、蔬菜种子、必须的工具,包括电力设施,甚至床垫躺椅都要准备齐全。这也不能算合格,没有两条以上逃生渠道的地方还是看不上。
所以在好几个小窝之间来回倒腾储备物资,就是他这三年多来做的唯一一件正事儿,且坚持不懈。连大雪封山的冬天都在不停钻来钻去,最远的一个小窝已经进入俄罗斯境内了。
那个地方是个俄罗斯边防军的哨所,里面存了不少武器弹药,却没有食物和生活物品。想从北疆过去,需要翻越海拔接近4000米的阿尔泰山脉,沿途大部分是无人区,有些地方即便在夏天也有积雪。
但茶摊老板的一席话,又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计划。完善小窝还不太急,但能安全靠近伊宁基地还不太容易被人欺负的机会,不是啥时候都有。
跑到疆省来已经七年了,四处溜达也有年多了,可伊宁基地他一次也没去过,甚至都没靠近过。原因很简单,那里是救赎者的主基地,人口众多,管理的也比较严格,道路又不是四通八达,不适合肆意妄为。
你说不带足够的武器装备,真像流民那样弄把砍刀或者自制的弓弩就去吧,他是真没有安全感,谁有任人宰割的瘾啊。可是全副武装的去,不用快意恩仇,一到检查站就得被发现,想跑都不太容易。
没有任何根基和熟人贸然钻进去,除了受罪还是受罪。洪涛不相信伊宁基地的流民聚居区里就没有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祸害。顶到天了是表面上稍微温和点,骨子里其实更操蛋。
自己对救赎者管理层没什么好感,光看看奎屯分基地的德性就能以点概面。对他们能提供的交换物资也没有刚需,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找。
可现在不一样了,要是茶摊老板能和伊宁基地里的人拉上关系,在流民聚居区里站住脚,自己就可以减少很多顾虑。试着去那边看看至少不会太受欺负,实在不成还可以走嘛。
另外洪涛还想去南疆看看,最近的路就是从伊宁向东到和静县巴音布鲁克镇,从那里再向南沿着独库公路抵达库车。
由于南疆没有人类控制区,巴音布鲁克镇是救赎者最南边的据点,想通过这里再向南,就得有伊宁基地的通行证。
为啥非要去南疆看看呢?洪涛不是好奇嘛,他在奎屯基地听曾经在巴音布鲁克镇驻守过的哨兵们喝茶时闲聊过,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经过近十年的大自然改造已经变成了湿地沼泽、沙漠戈壁交相呼应的复杂地貌,有很多野生动物在那里安了家。
另外在南疆的某些地方,还生活者一群被救赎者称为叛逆者、被流民们私下叫做反抗军的幸存者组织。
据说他们当初也是救赎者中的一部分,后来由于理念不同,也没准是权力斗争失败,不得已逃离了伊宁基地。但又面临救赎者的围追堵截无处可去,只好一头扎进了南疆的丧尸控制区。
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不光没自生自灭,还慢慢发展壮大了起来,时不时就向救赎者控制区来个突袭或者渗透啥的,前年就曾经差点把奎屯的炼油厂给炸了。
救赎者这边虽然人多势众,却也拿他们没啥好办法。无力进攻,只能加强巴音布鲁克镇和巴伦台镇的防御力量,尽可能让不让反抗军渗透进来。
洪涛想找机会弄个通行证去看看完全变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啥模样,顺便再在南疆也搞个几个小窝。天有不测风云,谁直到死哪块云彩有雨,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要是能看看反抗军是啥德性就更好了,别误会,不是想加入他们,只是纯粹好奇。现在他对所有幸存者势力都失去了信心,并不觉得谁比谁强多少,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复兴联盟,现在叫东亚联盟。
伊犁,不是城市,是个地区,全称伊犁哈萨克自治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挺有名的,西汉时期乌孙国就在此地,受西域都护府辖制。唐代又设立了昆凌都护府,管辖碎叶城以东的少数民族部落,其中也包括伊犁地区。
后来成吉思汗灭西辽,这里成了察合台的封地,建都阿力麻里,就在今天的霍城附近,是蒙元时期中亚的第一大城。
清代平定准噶尔地方政权之后统一了新疆全境,设总管伊犁等处将军统管新疆事物,简称伊犁将军。先后修建了惠远、宁远、熙春、绥定等9座城,以慧远为中心,成众星拱月之势。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这片地区的历史很悠久,一点不比中原古都的时间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新疆的中心并不是乌鲁木齐,而是伊犁。
那么问题来了,为啥从那么久以前人类就把此地当做重要的城市呢。纵观历史,凡是建城立都的地方无非就是三种情况。第一,交通发达;第二,易守难攻;第三,气候地理环境适合发展。
伊犁地区,也称伊犁河谷,伊犁河从此流过,一直向西进入哈萨克斯坦,形成了一片夹在山脉中间的狭长盆地,或者叫平原。
古时候人类还没有战天斗地的能力,想吃饱饭必须找适合耕种、适合放牧的地方聚居,伊犁河谷就是这么一片肥沃的土地,还有比较不那么艰苦的气候。
单就疆省地区而言,面积160多万平方公里,占了全国面积的六分之一还多,人口却只有000多万,和北京市齐平。为啥人口这么少呢?是因为偏远吗?不全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缺水。
从整体而言,疆省的大部分地区都是沙漠、戈壁和山区,降水量比较低,水的主要来源是积雪融化形成的河流。人类的耕种、放牧、生活用水,在这里想靠下雨是解决不了的,只能挨着河流居住。
去过且走过大部分疆省地区的人应该知道,凡是有河流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了人,种满了地。一旦离开河流,不到几十公里,甚至几公里之外就是干旱贫瘠的戈壁滩,或者黄沙漫天、寸草不生的沙漠。
而伊犁河谷地区从古至今都是森林密布、绿草遍地、气候适中、水量充沛、且物产丰富的自然宝地。不光古人这么想,幸存者们也这么想,同时还这么干了。
做为疆省幸存者的最大团体,救赎者一开始主要是分成了两个部分,伊宁一部分,乌鲁木齐一部分。经过几年的发展变化才最终决定合二为一,选择伊宁做为主基地,同时放弃了乌鲁木齐。
444 去伊宁
实际上还有个让双方合并的主要的原因,洪涛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水源、气候的因素,安全更重要。
自打他用伞兵突袭了三原县城,一夜之间兵不血刃的吞并了西北联盟之后,各地的幸存者团体就有点风声鹤唳,生怕哪天一睁眼自己也成了理事会里的橡皮图章。
疆省虽然离得远,却也不敢轻视,从长远计,伊犁河谷地区远比乌鲁木齐地理环境复杂、距离更远也更好防御。
想从陆路进入伊犁河谷只有四条路;第一条从奎屯向南沿独库公路到那拉提;第二条,从乌鲁木齐向南到巴伦台镇,由东抵达那拉提;第三条,从乌鲁木齐向向西到赛里木湖折向南,经过霍城回头向东,绕到伊宁后面;第四条,从哈密到伊宁的铁路。
这四条路里,第一条和第四条已经被救赎者严密控制了,不光奎屯驻有守军,在独库公路北段的几个隧道里还有守军。
这里的隧道挺有意思,是带门的,水泥大门。守军啥都不用干,只要把隧道大门堵死,就天下天平了。
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海拔000多米,大夏天的说下雨就下雨,说下雪就下雪,不是泥石流就是山体滑坡,啥军队也过不去。
第二条路同样不太好走,巴伦台镇附近的公路建在山谷中间,由于这些年雨水猛增,河水已经把一段路基给冲塌了。
救赎者架了一道铁索桥,仅能通过小型车辆和行人,如果面临敌人的进攻,他们都不用打,把铁索桥破坏掉,然后藏在山腰的工事里打冷枪就成。
赶上夏季,说不定啥时候洪水就来了,到了冬季,一场大雪就能把道路封死,连打都不用了,直接谁也别出去,谁也别进来了。
第三条路更是易守难攻,而且还最绕远,和前两条比多出去好几百公里。过了赛里木湖不远,就是座横跨山间的大桥,叫果子沟大桥。
很不幸,就在丧尸病爆发的第五年这里发生了地震,大桥断了,不光外人进不去,伊犁河谷里的人也出不来,这条路基本名存实亡。
这说的是从北疆进入伊犁河谷,如果从南疆走的话还有两条路可以进入。第一条,从库车沿着独库公路向北,还是到那拉提;第二条,从若羌向北,经过库尔勒抵达巴伦台镇。
看到了吧,不管从北疆还是南疆走,都要经过那拉提和巴伦台镇。这两个原本的旅游打卡胜地,现在到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不是为了从克拉玛依采油,救赎者都不用在奎屯驻扎兵力,只要把独库公路上的隧道炸塌,连巴伦台镇都不用守了,只要把那拉提控制住,就可以堵住从北、东、南三个方向通过陆路来的所有人。
西边是霍尔果斯,再过去是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幸存者基本都跑过来了,根本不用担心有啥大规模的幸存者团体。
陆地进不来,空中呢?自打救赎者确定在伊宁建立基地,他们花了三年多时间派人把武威以东,包括青海西部的机场跑道都给破坏了。不敢说百分百,反正只要地图上能找到的有一个算一个。
这样一来,最近的机场距离那拉提也得小000公里,中途既没地方降落又没地方加油,就算把美国空军找来,全上能在野战机场短途降落的C10,怕是也不太好办。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航空煤油基本断绝,高速路也被尘土掩盖,哪怕C10真的来了也不敢往草地随便降。野战机场也是机场,几十吨重的大家伙,地面可以不太平,但硬度必须保证,否则下来一个狗吃屎一个。
“回去吧,前面的路我自己可以走。”洪涛想去伊宁基地该怎么走呢?十天之后,三匹马驮着两个人和几个大包裹出现在了果子沟大桥下面的山谷中。
桥断了,一般二般的人可能过不去,但对于每年在山间往返至少两次的克里木而言,有没有这座桥都不影响他通行。即便有桥,也不可能赶着羊群和车辆一起跑高速路。
祖辈们年复一年传下来的经验里,就有翻越每座山头、每条山谷的羊肠小路。当然了,开车不成,骑摩托和自行车也不成,只能骑马,很多地方还得牵着马步行。
今天就是洪涛前往伊宁基地的日子,克里木不光准备了两只宰杀好的羊和两挂马肠,还用羊皮袋子装了两大包羊奶酪和马奶酪。
洪涛没问这些是啥意思,有些事不需要用语言交流。自打和克里木说过要从伊宁基地买个哈萨克或者柯尔克孜女人回来给他当媳妇,这个孤独的牧羊人就格外勤快了起来,偷偷的缝新皮袄和新毛毡帐篷,啥意思一目了然嘛。
“我知道你是汉人,是来躲避仇家的。我们是兄弟,小心汉人,他们坏!”克里木有些恋恋不舍,往年他转场一走好几个月,也没流露出这种情绪。
因为他知道,这个古怪的汉人不怕野兽和盗匪,在野外就是头雪豹,自己这个从小风餐露宿的牧羊犬也得甘拜下风。可伊宁基地那边人太多,什么族都有,枪支也多,一个人再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放心吧,我确实是去卖货的。那里有熟人,不会受欺负的。如果我找不到他就把这些东西扔了,马上回来。对了,你不要去帆船上捕鱼,想吃鱼了等我回来。驾……驾驾……”
两个老男人依依不舍的场面让洪涛的眼眶有点热,为了避免真情流露,赶紧吆喝着胯下的老驮马踩着刚刚返青的草叶走开。
转眼也相处了七年时间,还是唯一的伙伴,不管谁没了另一个人面对的只有孤独。即便是习惯了孤独的牧人,同样需要有人陪伴,无所谓异性还是同性,这种感觉已经超出了普通情感范畴
实际上脚下根本就没路,所谓的羊肠小道都是羊群翻山时依靠本能找出来比较容易落脚的地方。要是没有克里木的指点和简易路线图,想翻过这道山梁再绕过前面的山峰,能把洪涛的屎累出来。
就这样他还足足走了一整天,夜里不得不在山腰的大树枝杈上凑合一宿。那滋味儿……周围各种动物窜来窜去,时不时再刮会儿寒冷刺骨的小风,没有几年的适应,能睡着才叫怪事儿。
其实还有条更近的小路能绕过断桥,但它最终还得回归断桥的南端。克里木说那里有救赎者的驻军,那些家伙曾经抢过他的羊,所以不建议走,在山上多绕大半天时间也比被人弄死在随便往山沟子一扔强。
对这个建议洪涛深以为然,虽然自己完全能先弄死他们,可这趟去伊宁不是继续当佑罗的,能低调就低调,免得惹来救赎者的大部队漫山遍野的乱搜。
两天后,一人两马终于从山沟子里转了出来,回到了废弃的公路上。虽然公路依旧是在山沟里转来转去,至少平整,不用牵着马步行了。
“哈……终于让我看见了!”又走了三个多小时,山势渐渐变缓,前方出现了一大片亮紫色。洪涛拿出望远镜扫了扫就知道是什么,薰衣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开花了,霍城地区的美景之一。
以前来疆省旅游时,没有赶上开花的季节,现在没有了人类种植,这些植物也没向大自然低头,依旧繁育得郁郁葱葱。无非就是其中夹杂着些许白色、黄色、红色的其他花朵,但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更自然了。
445 去伊宁2
“特、特、特……”两匹老马仿佛也感受到了美景、闻到了花香,不停的打着响鼻,平稳迟缓的脚步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大脑袋不停摇晃着,耳朵来回转动。
“吁……吁……”洪涛可不觉得马匹是在和自己共鸣,赶忙拉住缰绳再次举起望远镜,向远处那些被亮紫色淹没的建筑物废墟扫视着。
驯化过的马匹是种胆小又聪明的动物,会用动作和声音告诉主人它们的状态和想法。打响鼻是在清理鼻腔里浓郁的花香,这让它们有些不舒服。摇晃脑袋和摆动耳朵,就不仅仅是气味的问题了,应该是听到了令它们不安的声音。
“咔嚓……驾!”果然有问题,望远镜里出现了两个身影在建筑物之间走动,距离太远看不清,但肯定是人不是丧尸。洪涛在原地看了几分钟,没有发现其他目标,先把手枪上膛再驱马慢慢前行
这次出来他还是带了长枪、手雷、夜视仪和人体雷达,那些东西虽然扎眼,却能保命。不过他不打算带着全副武装硬闯检查站,中途会找地方把大部分武器藏起来。留一把手枪、匕首、斧子和在奎屯换的钢板弩,像个比较富有的流民。
只是得放弃用习惯了的HK45,换成MP44“乌鸦”。这款手枪是由一些俄罗斯幸存者大量携带进入的,前几年弹药还不是太缺的时候,有条件的流民都愿意弄一把。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威力大,能使用俄制的9毫米钢芯穿甲弹,几十米外就一枪穿透没有增强插板的防弹衣。
另外17发的双排弹匣也能让火力输出更具持续性,枪口同样有螺纹可以加装消音器。缺点就是枪柄有点大,手小的人不太容易单手掌握。
越走近那片建筑物废墟,洪涛藏在雪镜后面的眼神也越凌厉。这里显然不是村庄,从高楼大厦的数量上衡量应该是个很大的城镇。由北向南、由西向东、由东向西,好几条主要干道都在这里交汇。
刚刚看到的身影此时早已淹没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中,但更多的身影正时不时从废墟、街角闪烁,发现自己之后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但洪涛知道,这些人肯定藏在某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和阴影中死死盯着呢。现在有点看西部片的感觉,自己就是主角,正骑马进入一座陌生的西部城镇。当地人全都在窗户后面投射出异样的眼神,但街道上空空如也。
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呢?快马加鞭冲过去是最糟的选择,先不说这两匹老马还有没有冲刺的能力,就算有马的速度也赶不上子弹和弓箭。
正确的做法应该像在山林里遇到猛兽时一样,千万不要把后背亮出来,也别张牙舞爪的往上冲。既要让猛兽觉得你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又要让它感觉不到直接的威胁。
“唰……”比如把MP44“乌鸦”拔出来放在马鞍上,目的是让藏在暗处的人看清楚我的牙齿很锋利,不是拿着刀子弓箭就能随便惹的,身体有动作之前先用脑子想想值不值。
握着硬邦邦且粗壮的枪柄,骑着马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四周明明有人,却静的可怕,连风好像都不愿意从这里经过。
“咣当……哗啦啦……哗啦啦……”
突然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打破了虚假的平静,也让洪涛紧绷的神经立刻做出反应,侧身、低头,按照声音发出的方向,把身体尽可能藏在马头后面,用余光寻找目标,同时双手举枪准备击发。
“于佳、于佳,快跑……”不到一秒钟目标就出现并被锁定了,是个矮小的身影,正从路边的高层建筑里跑出来横穿马路,后面好像还有人,听声音有些惊慌,还是个女的。
“咣当……哗啦啦……”没等洪涛想明白到底是个什么场景,到底该不该开枪,高层建筑里又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和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飞奔出来一个同样矮小的身影。
“扑通……”没跑几步就在门口摔了个大马趴,疼的满脸都是苦涩。
这下洪涛看清了,先后跑出来的都是孩子,一男一女,六七岁左右,穿的比自己的斗篷还破,但脸和手还算干净。
不过他的姿势没变,枪也没放下,食指依旧放在扳机上。在这个年代里已经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了,有些人为了吃饱肚子、多件趁手的武器或者方便抢劫,用老人、孩子、女人当诱饵的现象时有发生。
洪涛就碰上不止一次,不过一次也没上当,也没放跑哪怕一个。不管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孩子,只要参与了对自己的不怀好意行动,一律当场射杀,然后再挨个补刀,并写上佑罗的牌子警示他人。
“噹噹噹……”这次他也没迟疑,毫不犹豫的连开了三枪。
只是子弹没打在小男孩和小女孩身上,而是把一只刚刚冲出大厦门口的丧尸爆了头。没辙,他的枪法这么多年了始终没啥质的飞跃,即便换上最顺手的HK45也只有50%的把握能在0米左右一枪爆头。
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经吓傻了,一个站在路中间手里拿着个铁皮罐头,一个还趴在地上,抬头看看洪涛,又回头看看丧尸,始终不敢爬起来。
不光两个孩子在发愣,藏在附近建筑废墟里的人也开始有露头的了,即便洪涛不回头,也能感觉到后背上有好几道冰冷的目光扫过。
“驾……”此地不宜久留,洪涛稍微拉了拉缰绳,让马绕过那个傻愣愣的小男孩继续前行。
走出不到十米,洪涛就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略微回头看了看,本来只有两个小孩的街道上,突然多出来十多道人影,看上去也都是孩子。只是有些年轻更大,有些年纪更小。相同的是,都穿的破破烂烂。
即便全是孩子洪涛依旧没敢大松心,还是紧绷着神经,恨不得把耳朵立起来。又走出去十多米,身后的脚步声已经不能说细微了,听上去仿佛小时候上学下课铃打响之后楼道里的骚动。
“你们不许抢,是我和姐姐发现的……哎呀……”同时还有个稚嫩声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群孩子正用最快速度跑向大厦门口的丧尸。
刚刚站在路中间手里拿着罐头的小男孩已经完全扑在了丧尸尸体上,正手忙脚乱的翻着什么,同时试图保护这具尸体。可惜都是徒劳的,他很快就被几个年龄更大的孩子揪起来一脚踹下了台阶,正好摔在那个女孩子旁边。
只剩下大声嚎哭,还有把充满希冀的眼神望了过来。意思很明显,希望三枪打死丧尸的大人能再主持一次公道,公平分配战利品。
若是放在十年前,洪涛肯定会过去一脚一个把那些后过来抢尸体的孩子都踹走。先来后到都不懂,缺教育。要是放在八年前,他也会过去把尸体先占为己有,然后把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叫过去上一课。
让他们明白啥叫应该应分和人情,没错,丧尸是他们从楼里找到并引出来的,可杀死丧尸的是自己,这具尸体的所有权就应该是自己。分给他们是情份,不是理所应当。
“驾……”但此时的他只是夹了夹双腿,嘴里吐出一个音节,还是对胯下老马说的。
啥道理、啥道德、啥教养,没用了,随着大部分人类的消亡,国家没了、政府没了、社会不存在了,这些条条框框也随之不见了踪影。如果自己还按照以前的准则教育现在的孩子就是害人,生怕他们死的慢。
446 去伊宁3
可新规则是啥呢?目前好像只有一条,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关于这条道理洪涛觉得自己理解的也不是很透彻,所以没资格去给别人讲。再说了,就这么点事儿,如果到6、7岁了还没明白,那活着也是多余。
这群应该就是流民的孩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丧尸病爆发之后才降生的。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以前的世界,从懂事起就习惯了这种四处搜索物资的生活。
抢丧尸尸体,只是为了搜寻上面的有用物资。实际上每个丧尸都有可能是座移动小宝库,比如说衣服口袋里的香烟、哪怕已经被揉搓成了烟丝也是好东西。
要是能找到糖果和带包装的药物,或者手机里的电池,都可以拿去换购物券。哪怕只有副老花镜或者近视镜,赶巧了也能换几顿饱饭。
“还尼玛救赎……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这么近的城镇十年来都没清理干净,整天干啥呢!”当马匹缓缓走出这片城市废墟时洪涛又回头看了看,在内心把这里的统治者默默降了个档次。
从手机地图上看,这座城镇距离霍城只有0公里,到伊宁也不过60多公里,必须算很核心的地区了。可是十年了,居然还能从高层建筑物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丧尸,真是想不通。
大概中午的时候,一座更大的城市出现在公路尽头,同时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有步行的、有骑车的、有骑马的,穿着打扮差不多,互相之间眼神交错时也没有太多要吃人,或者太空洞的感觉,这让洪涛心里踏实了不少。
看起来这里的流民生活应该还算勉强过得去,为啥这么说呢,只要看看人的眼神就能大概判断出来。绝望的人、总处于饥饿状态的人,看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这也是洪涛几年来四处乱窜见多识广,总结出来的。
公路右侧不远,一列火车正冒着蒸汽慢慢驶过,车厢里满满的都是煤。采煤业是个人员密集型产业,尤其是在缺乏机械化设备时,只能靠人一镐镐刨、一筐筐从井下背。苦点累点是肯定的,却也能养活不少流民同样是肯定的。
“能让大部分人有活儿干,也算凑合了。”看到霍城附近的流民状态,洪涛又对救赎者的管理能力有了那么点正面评价。
过了霍城就有岗哨在路上盘查,听洪涛说是给伊宁基地送羊肉的,不光没克扣,还专门派了个哨兵陪着一起走,好像他们也知道这回事。
洪涛并没和哨兵多聊,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少数民族牧民,汉话都说不利落,突然问东问西的不太合适。实际上让他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次都没来过太陌生,最好就是少说多看。
穿过霍城又走了4个小时,沿途终于发现运煤列车的起始点了。这里居然有个小煤矿,很多人正从北面的山沟里往外推车,把黑乎乎的煤堆在铁路边,再由另外一群人装车。
从这里骑在马上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东边有一片更大的城区,高楼更多。不过再往东走有一道很深的壕沟,沟对面好像还有挺高的土堆。
这个玩意洪涛怎么看怎么眼熟,当年复兴联盟在四环、三环、二环路边也挖了类似的壕沟,只不过没这里的规模大。
果然,哨兵示意他不要再往东边去了,而是折向南,过桥后再向东。在过桥的时候,洪涛又发现了一个线索,跨河大桥有一段塌了,又被圆木和钢架凑合接上了,看样子只能通过行人和轻型车辆。
而从桥头到壕沟有个很宽的裂缝,这时洪涛有点明白了,合算那条壕沟不是人挖的,很可能是被地震震裂的。位置正好就在伊宁城西边,向北延伸到了山脚,向南与伊犁河连接,成了天然的护城河。
伊宁,一座位于伊犁河北岸的城市,旧世界里洪涛开车来过,印象很深。这里和内陆城市以及疆省的大部分城市有着明显区别,不是城市规划建设,也不是景色,而是人。
伊宁的少数民族数量非常多,走在城里如果不看中文招牌,会有一种身处中亚甚至俄罗斯远东城市的感觉,满街都是和俄罗斯大妈穿着、长相一般无二的壮硕妇女。
当然了,也有充满异域风情的漂亮姑娘,她们大多是哈萨克族、锡克族、乌兹别克族和俄罗斯族,维族反倒不多。
不过这次洪涛没被允许进城,以伊犁河为界,河北面就是救赎者的主基地,河南岸才是流民聚居区,规模真不小,放眼望去得有五六平方公里的范围,正好位于跨河大桥的南端。
跟着哨兵从聚居区西边进入,检查的也很严格,多数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封了起来,拉着铁丝网,建了高高的木塔。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多,沿途一大半的房子都坍塌或者破裂了,很显然,前几年的那次地震程度不低。
但只要是还算完整的房子就有人居住,只是门窗都被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封死,甚至还用钢管和铁条加固,几乎看不到用玻璃窗的,更像是一座座小堡垒。街上的行人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很难相信这里聚居着两万多人口。
但是走到正对着大桥的主街上情况又完全不一样了,街两边的房子虽然也不怎么新,却规整了很多,门窗比较正常,多少也会有块玻璃,大多还有招牌或者幌子,全是店铺。
这下洪涛反倒犯难了,自己是来了,可茶摊老板来了没有呢,如果来了该去哪儿找呢?这条街差不多有一公里左右,靠近大桥南端的半公里都是店铺,总不能挨家问吧。万一那家伙没来,或者不在这条街上呢?
“找人,卖茶的……肉、给他!”于是他只能小小的骚扰一下这位带路的哨兵了。
“什么卖茶的,直接送到基地里去不就得了!”哨兵年纪不大但脾气挺大,好好站岗呢,结果白白陪着洪涛走了一下午,屁好处没有,肯定窝火。
“**……马**……好吃!卖茶的,肉给他,他钱给我!”
一看那张死了亲爹般的臭脸,洪涛就知道咋回事。想让马儿跑就得给吃草,羊肉和马肠不能给,但羊皮兜子里不是有额外的奶酪嘛,来一块意思意思,应该不算太失礼吧。
“……等着,别乱走,我去问问!”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块奶酪好像挺好使,哨兵的态度立刻转变,脚步也轻快了,向不远处的木塔小跑而去。
十分钟之后,洪涛如愿以偿的找到了茶摊老板。其实不用那块奶酪,只要他再往南走几十米,就能看到贴着墙根的茶摊,还有那张微胖的脸。
“嗨,兄弟,羊肉!”茶摊老板正在往墙上固定棚子,洪涛大概扫了扫,除了铜茶壶,桌椅板凳都不是奎屯那套了,虽然也不新,应该是到了这里才置办的。
“嗨呀……你可来了!快快坐下,一大杯,多加干果和蜂蜜!”这一嗓子,差点把茶摊老板从梯子上吓下来,转头看到了洪涛,再看到两匹马,立刻就知道谁来了,笑得那叫一个亲,招呼的那叫一个热情,都放蜂蜜了!
“哦,我这里有大修女的特许,他是来送羊肉的!”
对于旁边的哨兵,茶摊老板就没那么热情了,连假客气一下都不做,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小本本递了过去。还别说,这个小本本比洪涛的奶酪还好用,哨兵只扫了一眼连拿都没拿,就转头骑上自行车走了,头都不回。
447 修女
“大修女,大官?”洪涛知道救赎者有个叫苦修会的组织,奎屯里也有几个总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流民们私下叫他们假和尚。现在居然还有大修女了,难道救赎者信奉了基督教或者东正教?
“嗨……确实是大官……来来来,喝茶,只有这么点肉?”茶摊老板说起大修女声音立马就小了,眼珠子还不时往附近扫视,好像很忌讳,一句带过。
“两只羊,两挂马肠……牧民不会做买卖,怕被骗!”洪涛还装上瘾了,这嘴结结巴巴的汉语越说越像。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这次信了吧?肉有点少……马肠应该也凑合吧……你先等等,我把肉先送进去,顺便问问要不要马肠……这是什么?奶酪!看着你傻乎乎的,倒是个心细的人,我估计奶酪他们也要,你等着,我一起拿进去!”
这话说的让茶摊老板有些尴尬,就算你觉得我不太可信也别当面说啊。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狠话不多牧民的说话风格,也没在意,先去马背上翻腾开了,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喜出望外,连茶摊都不管了,牵着驮马就往大桥那边走。
洪涛也没阻拦,自打到了这里,他藏在兜帽和雪镜后面的小眼睛就没闲着,先把防御设施扫了一个遍。和奎屯比起来,这里确实有点主基地的样子。
光是在流民聚居区里就有十多座圆木搭建的高塔,这条街的南端一座、中间一座、靠近大桥的地方还有一座,相距三百米左右。每座木塔上都有个岗楼,大概三四个哨兵,好像还有不止一挺机枪。
这玩意虽然对打仗没啥作用,但用来弹压流民太好用了。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凭借肉眼就能把周围几百米内看清楚,且机枪子弹也够得上。
几座木塔之间互相掩护,别说流民没有多少枪支,就算有,光靠轻武器也不好对抗。自动步枪的子弹,很难穿透厚厚的圆木。
而后就是治安情况,从刚刚走过的街道和这条主街看还算比较有秩序,没看到三五成群游荡,遇到人就直勾勾盯着看的帮派份子。
不过洪涛并不觉得幸运,他坚信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事,人越多事情也就越多。自己没看见不证明就是没有,说不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也说不定明天就会看到。
半个小时左右茶摊老板就回来了,驮马上的羊皮袋子都空了。很显然,羊肉、马肠和奶酪都被收下了。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个穿着红色大袍子的……女人。
没错,洪涛只需要远远瞥一眼,哪怕裹得再严实,也能从走路的姿态上判断性别,甚至大概年龄。
这个女人就是从头盖到脚,不光有兜帽还有同色的面纱,连双手都缩在大袍子里,看不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但洪涛坚信,她是个比较年轻的女人,年纪不会超过0岁,且个头不算低,腿也挺长,唯一的缺点就是胸前不够雄伟,如果这里的修女不束胸的话。
“把兜帽和眼镜都摘下来!”很快洪涛的猜测就被证实了,女人说话了,声音很细。
另外刚刚的判断要修改一下,她不光没有0岁,甚至要往0岁左右靠靠。因为她的手伸了出来,拿着一部手机要给洪涛拍照,皮肤光滑细嫩。这么算起来的话,不够雄伟也是可以原谅的,毕竟还可以发育发育嘛。
“雪盲……眼睛会疼!”
兜帽可以摘,洪涛自认这头长发还算潇洒。说来也怪,男人如果留全黑的长发就不太好看,全白也一样,但黑白各一半就好多了。可是他对这双眼睛不太自信,不是嫌它长得不好看,而是怕太有特点,让人看见之后难以忘怀。
“是的修女,他是牧民,在高山上到处都是雪,太阳一照会非常刺眼,时间长了就会很疼,不能见光!”茶摊老板也没见过洪涛的脸,但他没那么大好奇心,还帮着一起掩饰。
“……摘了眼镜,闭上眼!”修女有点不耐烦,但她的心肠好像比较软,没有仗势欺人,倒是有点糊弄。
最终洪涛还是摘了雪镜,闭着眼,又把长发解开披散在脸两侧,让修女用手机拍了正面照。同时他还有意皱着眉,这样就让长满了胡子,鼻梁骨还有点歪的面容更加难以辨认了。
“姓名?”照完相,修女还不满足,又拿出个小本子。
“依勒比热斯.巴哈提……”洪涛毫不迟疑的报出了假名。
“民族?”修女继续问。
“柯尔克孜的巴哈提!”这回该轮到洪涛不耐烦了,又不是办身份证,问这么清楚有个毛意义啊,我说了你就信啊!
“……通行证有效期十天,过期之前再来找我续办。我叫古勒努尔.朱玛巴依……记住了吗?”修女小声的介绍着通行证的事情,见洪涛一点表情都没有,不太放心,生怕耽误了事儿,又追问了一句。
“你、柯尔克孜?”洪涛不是木讷,是有点害怕。听修女的名字怎么那么像柯尔克孜族,如果是的话自己就等于踢到了铁板,卖羊肉的活儿也就别打算干了。
克里木曾经说过,他的族人大多都在南疆,那里有个柯尔克孜自治州。只有很少人由于祖辈就在北疆放牧才没有迁徙过去,自打丧尸病爆发之后,他那些数量本来就不多的同族也不见了踪影,自己的点不会这么背吧!
“哈萨克……记住,十天有效期,想找我就去基地门口问守卫……”见到洪涛没啥反应修女也不问了,收起本子低声交待了两句,转身向大桥走去。
“哈,我今天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太长不好记,以后就叫你比热斯吧!我叫张平贵……来,看看,整整5块钱的购物券。羊肉他们给了5毛钱一斤,剩下都是马肠和奶酪!我就知道这笔买卖错不了,比在奎屯强多了。不过大修女说了,下次羊肉和奶酪多带些,马肠不要了。”
修女在的时候茶摊老板很拘谨,大气都不敢喘。修女刚离开他就满血复活了,拿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塑料片兴奋的絮叨着,好像发了多大财似的。
“马肠冬天做,没有了!”洪涛真不怎么在乎那些和食堂饭票一样的购物券,救赎者弄的价格体系很乱,且极其不稳定,经常起起落落。对流民来讲,他们更愿意以物易物。
可惜只要是和救赎者做生意大部分都是用购物券支付,只有极少情况下才会以物易物,比如他们急需的蓝魔鬼尸体。
“好啦,这0块是你的,这5块归我,咱们说好的对不对?”张平贵才不关心马肠有没有,货物顺利卖出去了那就该按照约定分钱了。
“牧民,不骗人!”洪涛觉得这么说话也挺好的,以前他是话痨,能用三个字说完的没三百个字别想结束。现在又成惜字如金了,多一个字都不说,效果并不比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差,该表达的意思全能让对方明白。
“是,你是老实人……刚刚那位修女和你是同族?哎呀,你这个命是真好。她可是大修女的亲信,齐了,这笔买卖咱们算是做定了,谁也抢不走!”
张平贵应该是不太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但他能忍,还有买卖人特有的敏锐嗅觉,立刻就把话题从分钱上转移开了,为洪涛描绘出一副很光明的前景。
“我柯尔克孜,她,哈萨克……不认识!”洪涛正在发愁这个事儿,哈萨克与柯尔克孜在疆省都有不少牧民,语言会不会相通啊?
448 救赎者基地
“嗨,都差不多!你当然不认识,不过只要有了通行证以后再来就不会有人敢克扣你的货物了。要知道,由苦修会发的通行证可是非常难获得的,这些开店的人即便用贿赂的手段也得不到。以后你可以靠着它给别人带货,不需要交纳税款的货物,然后赚很多钱!”
张平贵当然不清楚洪涛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牧民太木讷,连这么大的好处也没看到,拿着通行证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自己作为合伙人,必须要把其中的奥秘讲清楚,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奎屯,没有税!”洪涛还是头一次听说在流民聚居区里买卖货物还需要交税,以前在奎屯假装淘金客的时候,被哨兵、黑帮盘剥过、克扣过,但从来没交过税。
“货物价格的十分之一,像我这样摆摊的小商贩每个月要缴纳固定的费用,交多少要听税务官的。这个你不用管,羊肉是苦修会点名采购的,不算在市场上贩卖,不会收税。但你可以用通行证帮其他商家带货,只要不是太多没人会仔细盘查的,同样也不会收税。你要知道有些货物体积虽然很小但价值很高,放到羊肉里很容易携带的。”
张平贵不愧是个商人,哪怕只是摆个小茶摊,依旧保持着商人特有的敏锐嗅觉。刚来没几天就把市场调研和规则搞的明明白白,并从中发现了一条吃夜草的捷径。
“我不认识他们!”洪涛很想笑,笑自己越混越惨。
堂堂幸存者联盟亚洲区主席,居然要去当走私犯,帮别人夹带货物逃税了。不过更觉得好玩,他非常喜欢钻规则漏洞,也很习惯做一些灰不拉几的事情。
是不是有点人格分裂?没错,他就是有这种性格趋势,每次站到不同的位置上,都会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
当他处于当权者的位置时,比如救援队和复兴联盟,就会拼了命的去完善规则,想把漏洞都堵上,然后咬牙切齿的诅咒那些钻漏洞人的八辈祖宗。
而当他成为草根时,比如现在,又怎么看规则怎么不顺眼,不用别人蛊惑就有主动去破坏的冲动,还非常上瘾。
“嗨,我认识啊。你是牧民,会放羊。我是商人,认识人多会卖货。你和我……联合起来赚大钱!”张平贵心里话说,你要是认识了还有我屁事儿啊。但脸上的笑容依旧诚恳憨厚,说的也无比中听。
“二成?”对于这种人洪涛没有丝毫鄙视,反倒很羡慕。市场上就需要这种人,他们仿佛是润滑剂,把原本干涩的零部件都凑到一起,然后顺畅的运转起来。
“呃……羊肉是二成,带货的价格需要当面谈……你不用去,由我和他们谈,谈好了先拿一半钱,剩下的一半带到再付,怎么样?”一听到分成问题张平贵立马就不那么憨厚了。
“牧民,说话算数!”
洪涛算是都明白了,这个家伙自打说要上这边卖羊肉起就没憋着啥好屁。他压根也没指望光和自己分二成羊肉的提成,而是早早就打算好如何利用通行证赚钱了。
说的好听,谈好价格先付一半,货到了再付另一半。实际上他和需要带货的商家谈的价格肯定不止这个数,无形中就扒了自己一层皮,还不用受累也不用冒险。
另外以自己之前表现出来极度不信任陌生人的特点,他也不用担心会露馅,更不用担心其他商人私下里不经过他和自己直接联系。
“走,不要吃饼干了,我请你去吃点好的,顺便认识个人。以后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去他的店里买,他和我是朋友,也说话算数!”
对于讲了半天只能换来洪涛几个字的事实,张平贵熟悉是熟悉,可总也习惯不了。看到洪涛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分说拉着洪涛起身就走。
“马、马……”洪涛算是服了,这家伙不光要控制自己的来钱渠道从中牟利,还要承包自己的花钱渠道,再从中赚一笔。
“就拴在这里,不会丢……”张平贵还是没撒手,拉着洪涛转身进了旁边的店铺。合算他要介绍的人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是个又黑又瘦带着维族帽的中年人,叫伊斯扎韦。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平贵和伊斯扎韦虽然民族不同,经历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但是在赚钱方面都是那么充满了由衷的热情且努力。一分钱不嫌少、一块钱不嫌多,只要有希望绝不嫌麻烦。
只是互相介绍认识的功夫,伊斯扎韦就把他店里的货物连带着推销了一遍,那个耐心的程度啊,说的洪涛都不太好意思了。于是刚到手的0块钱,转眼间就少了10块,变成了他的营业款。
不过洪涛也不亏,他在伊斯扎韦的店里发现了两节外观很旧的动力电池,即便5块钱一块的价格并不比奎屯便宜,但拿出内阻测试仪之后,发现它们的充电内阻还算比较低。
这次那两个奸商被洪涛阴了,他们不认识内阻测试仪,更不知道往那里塞电池是啥意思,以为是想知道电池有没有电、能不能用。
丧尸病爆发已经10年了,很多产业都没有恢复,可旧世界里能用的产品又越来越少,其中电池就是一种,尤其是可反复充放电的蓄电池。
仅就洪涛而言,他外出的时候需要用手机离线地图导航,需要使用夜视仪、人体雷达和盖革计数器,还需要使用手电和一些电动工具,这些都需要用到动力电池。
当他回到湖边小屋时,不管是风力发电还是太阳能板发电,同样需要容量比较大的铅酸蓄电池,仅剩的那点油料必须等到关键时刻才能用。
照这个发展趋势下去,再过几年恐怕连能用的小型电池都找不到了,各种随身电子设备也就彻底玩完了。大块头的铅酸蓄电池倒是还能继续用下去,毕竟生产电解液要比生产电芯容易的多。
张平贵所说的好吃的,实际上就是各种野味。流民们享受不到基地里的农业产品,但他们也能自己种地、养牲畜,或者去山里采蘑菇、野菜、狩猎。只能说食物总体上不太够,但种类并不缺,只要肯花钱还是能吃到炒菜的。
这条街上就有个专门卖炒菜的饭馆,也是唯一一家饭馆。据伊斯扎韦说,饭馆实际上就是基地里的某位官员开的,只不过找了个流民当管理者。
面对的消费者也不是普通流民,而是基地内部比较富裕的人群。他们的配给多,吃不完用不完,就出来换换口味,直接就用配给品付账。饭馆老板再把这些东西卖给商人,又从中赚一笔。
还有一些从其它地方来长途贩运货物的外地商人也会时不时光顾,这家叫喜盈门的饭馆不光有吃喝,三楼和四楼还有客房。
救赎者控制区盛产原油、初步分馏的汽油和煤炭,这些货物虽然都运到哈密去了,但买卖交割却要来伊宁主基地洽谈。如果不来伊宁,洪涛还真不清楚这里经常有来自东亚联盟、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的商人。
席间他故意多去了几趟厕所,确实碰见了两伙人吃饭的外地人,但听口音应该是从四川来的,好像没有北方口音,不知道此时有没有来自东亚联盟的。虽然洪涛并不怎么想回去,但挺想打听打听故人的消息,看看他们都活的咋样。
449 走私犯(为了书友讲究加更)
当然了,像张平贵、伊斯扎韦这样的商人,如果嘴馋了,或者需要求谁办事,也可以用购物券来这里消费,就是别嫌贵。
这顿饭足足吃了5块多钱,一共就两个素菜,一瓶不知道是用啥玩意私酿的烈酒。而5块钱在这里能买十斤上好的细毛羊肉,或者从基地购买十多斤米面,够一个流民吃小半个月的。
别提肉菜,野味在目前是最不值钱的,仅仅比大碗茶贵点而已。是个人只要胆子够大再加上点技能,都能去附近的山里抓到类如野兔、野鸡、獾子、草原鼠之类的小动物,运气好了还能碰上山羊甚至鹿。
旧世界里人们之所以追捧吃野生动物,那不是因为少嘛,物以稀为贵。大部分野生动物的肉,在缺少香料和作料的前提下,做出来的味道很难和人工饲养的牲畜比拟,鱼类除外。
饭钱还是洪涛付的,张平贵和伊斯扎韦也抢着付钱来着,结果让洪涛涨红着酒后无德的脸,连同手里的斧子给镇压了。
“牧民有羊肉,不怕花钱……酒好喝,下次你们请客!”在装醉和散德行的技术上洪涛也是炉火纯青,把一个嗜酒如命,喝几口就晕,性格豪爽的牧民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然后伊斯扎韦和张平贵就完完全全放心了,碰上这么个啥也不懂又性格耿直的合作伙伴谁不偷偷乐啊。于是洪涛就接到了第一笔走私活儿,替伊斯扎韦夹带两包药出去,送到霍城运费6块钱。
洪涛晚上睡的地方就是伊斯扎韦店铺门口,和两匹老驮马作伴。那家叫做喜盈门的饭馆兼旅店里倒是还有房间,可是以他的身份怎么舍得花钱进去睡觉呢。
至于说伊斯扎韦和张平贵的家里能不能凑合一宿,人家倒是邀请了,但洪涛没答应。白天能装模作样,到了晚上总不能还戴着雪镜睡觉吧,万一再说几句梦话那不就全露馅了。
牧民嘛,天就是被子,大地就是床,装就得装全套。要说为啥睡在大街边,不去聚居区里找间空房子。确实,这片城市废墟容纳两万人绰绰有余,很多房子看上去还算坚固,哪怕没窗户没门也总比露天强。
但张平贵和伊斯扎韦说了,要不跟他们回家睡,要不就在店铺门口睡,千万别深入聚居区找没人的房子。那样的话,第二天很可能就会多一具尸体。
木塔上的救赎者哨兵主要负责警戒,不是治安,他们是为了保证基地不会受到突然攻击用的,没人会在夜里满街溜达巡逻替流民抓强盗小偷。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死几个人没人管也看不见。
倒是这条商业街比较安全,毕竟就在基地南门外,还是主要街道,木塔岗哨比较多。但也不能大松心,要把身上的财物藏好,避免被人摸走。
洪涛根本也睡不着,这几年经常在各地游走,他已经练就了一个有些返祖的新能力,间歇性秒睡。说白了就是睡几十秒钟醒一下,然后继续,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累了就能这么休息。
最开始他是为了躲避树林里的动物和无处不在的偷袭者,无奈之下把自己绑在树枝上或者藏在建筑物里休息,肯定不敢踏实睡,经常这样,好像身体慢慢习惯了。
被斜对面木塔上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脸庞,洪涛干脆不睡了,从怀里掏出伊斯扎韦让自己明天拿到通行证之后帮忙带出检查站的包裹,很不厚道的打开了。
“东亚联盟第一制药厂,抗生素一号……”包裹只有半条烟大小,用好几层塑料袋封着,最里面露出两个扁平的纸盒,盒子上贴着白纸做的标签。
具体抗生素一号是啥玩意,能治什么病洪涛不清楚,这个东亚联盟第一制药厂更没听说过。不过他能联想,看来自己当初力主建立的医学实验室和制药设备现在终于发挥出了功效,不光能制药还能出口。
“有点意思了啊!”看着手里的药盒洪涛有点迷惑。
东亚联盟的制药设备都是自己带人搜罗回来的,别说整条生产线,顶多就是比实验室强点。就算他们这些年又补充了点,可那些东西都是精密仪器,拖的年头越长就越难以恢复。
自己假死的时候距离丧尸病爆发已经三年了,也就是说那些设备在无人保养且并不密封的环境里放了三年,如果还能用就见鬼了。再加上原材料方面的限制,这种药的产量可想而知。
按照普遍规律,能治病还数量少的药品肯定便宜不了。霍城的矿工还有奎屯的搬运工肯定用不起,穷困潦倒、勉强果腹的流民也用不起,估计救赎者自己的中下层同样用不起。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药为什么要运出去、运出去谁会买呢?张平贵和伊斯扎韦都是商人,不图利不可能早起。
也就是说他们花了大价钱从救赎者内部搞到紧俏药品,利用自己带出去,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逃几个税,必须有人出了更高价格买才说得通。
这个人是谁,自己大概有了猜测,除了反抗军不会有人能买得起。可张平贵和伊斯扎韦到底是单纯的唯利是图呢,还是和反抗军有瓜葛,目前还看不透。
另外通过这顿饭,也大概搞明白了张平贵为什么会结束奎屯的生意,风风火火跑到这里来另起炉灶。起因不是别的,是自己当初冒冒失失跑到奎屯卖羊肉,结果被连拿带卡弄掉多一半。
这件事自己可能没往心里去,但在当地流民里却广为流传,都说来了个傻乎乎的牧民,差点没把裤衩子赔掉。还有当时吃拿卡要的哨兵和吃过羊肉的驻军,他们说羊肉很好吃。
伊斯扎韦是张平贵的茶叶供货商,他的能量挺大,不光能从主基地里搞到紧俏的抗生素,还能弄到产自四川的茶叶。
前些日子张平贵来找伊斯扎韦进货,听他说起苦修会需要质量比较好的羊肉,却四处找也没找到,就想起了洪涛这个傻乎乎的牧民。
至于说救赎者基地里也养了鸡牛羊马之类的牲畜,他们为啥不吃自己养的,非要找牧民放牧的呢?这又得从救赎者高层的构成讲起了。
洪涛假装不经意间提了提,喝了两杯酒的伊斯扎韦就给出了标准答案。救赎者的高层不光有汉人,还有俄罗斯人,想吃放牧羊肉的就是俄罗斯人。
他们可能吃不惯靠干草和人工喂养的羊,以前条件不允许也就忍了,现在条件好了、能享受了,饱饱口福也是人之常情。
伊斯扎韦说了,只要这批羊肉能让救赎者高层吃对口,以后每个月都会需要几只羊的量,奶酪什么的也不会少。洪涛可以啥都不干,光靠这些就能挣不少钱。
最主要的还不是钱,而是因此获得的便利。真要是算起来的话,可能比卖肉赚的钱还多,比如用通行证夹带货物。
现在洪涛得到的通行证是临时的,拿着它只能在固定时间内通过固定的检查站。一旦被救赎者认可了羊肉的质量,成为了长期供应商,很可能会由苦修会发放一种特别通行证。
那种证件有效期很长,且所有检查站都通用,到时候洪涛就能在救赎者辖区里通行无阻了,只要没有太可疑的迹象,检查站通常不会搜查拿着苦修会特别通行证的人。
洪涛本来还想问问苦修会到底是个啥玩意,考虑到刚刚第一次见面问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在席间就一直没怎么主动提问,只拿耳朵听。
没关系,只要自己想知道的早晚会知道,来日方长嘛。这里虽然比奎屯规矩严格,人员复杂,可洪涛觉得反而更有意思了。
450 报警的罐头盒
“咔嚓……”收起包裹,洪涛把头枕在了背包上,为了不让探照灯晃眼还把兜帽放下来,让脸深深的藏进去,呼吸逐渐平稳。可是靠在墙边的那只手却一直没闲着,已经抽出了枪,用大腿压着单手上了膛。
就在刚刚看包裹的时候,他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在山林里打猎时被野兽盯上了。但这里没有野兽,盯着自己的只能是人。
可这个人在哪儿呢,真感觉不出来的。于是他打算来个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哪路宵小又活腻味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往佑罗的枪口上撞。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那种感觉还在,但街面上除了时不时扫过的探照灯光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见不远处老鼠从墙根走过,爪子划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终于斜对面黑洞洞的街口里有动静了,几个人影准确的抓住了南北两具探照灯错开的时机,身形敏捷且毫无声响的窜过了马路,重新隐匿在黑暗中。
“真有耐心啊!”这一切瞒过了木塔上的哨兵却没逃过洪涛的眼睛,悄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从自己有感觉到现在整整过去了半个小时。
从这几个人的忍耐力和对探照灯的熟悉程度上看,今天自己是遇上惯犯了,只是天色太黑,知道对方肯定两个人以上,具体数量不太明确。
“咚……”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侧后方传来了轻微的重物落地声。
看来刚刚那几个黑影就是冲自己来的,他们跑到街这边,但不敢从街面上靠近自己,怕被探照灯发现,于是选择从房子后面绕,跳墙过来就能躲在墙角处趁机偷自己东西了。
近了……又近了……洪涛大概能听到三四个人的脚步,正沿着墙根向墙角靠近。很快,一个人已经蹭过墙角,隐约能听到他刻意压制的呼吸声,只要再走两步就能碰到自己身体了。
“咣啷啷……哗啦啦啦……”就在洪涛慢慢抬起枪口,从斗篷底下瞄准身体左边准备扣动扳机时,一连串清脆的金属**声打破了宁静的街道,显得异常刺耳,瞬间就把南北两具探照灯都引了过来。
很快从北面还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看样子值班的哨兵挺负责的,特意跑过来查看。查看结果是又一串金属**声,哨兵把一个罐头盒狠狠踢向了路边,正好滚到洪涛脚旁。
“邪门了……”经过这番折腾,在哨兵过来之前,躲在店铺侧面的几个人早就翻墙逃了。洪涛也不装睡了,伸手拿起罐头盒,借着点烟的光亮仔细看了看,挺眼熟的。
白天经过霍城西边的城镇时,有个小男孩从高层建筑里跑出来,就是在追差不多模样午餐肉罐头。按理说这样的罐头很多,不一定就是白天小男孩追的那个。可刚把罐头盒拿起来,洪涛就觉得是的可能性挺大。
罐头盒里还有湿润的油脂呢,显然近期刚刚被打开。如果白天刚看到一个罐头,晚上就遇到了同样的罐头盒,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但另一种可能性应该更大。
“这算是还了我的人情呐!”
放下油乎乎的罐头盒,洪涛嘴角向一边咧开。不管是谁扔过来的罐头盒,目的都只有一个,破坏那几个人偷自己东西的企图。
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男孩呢,从罐头盒被扔出的距离上看很有可能。如果是成年人扔的,不敢说直接扔自己脑袋上,那也得越过马路扔上人行道。要是能撞在店铺门窗或者墙上,声音会更大,提醒或者惊动效果更强。
如果真是小男孩扔的,这件事就说得通了。上午自己在城镇里开枪打死了丧尸,救了和他一起的小女孩。晚上,这个孩子发现有人要偷自己,就扔了空罐头盒子报警。
不过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干的,洪涛是真没功夫查了,那位红袍修女几乎是踩着商铺开门时间来的,递过来一个类似工作卡的塑封片,上面是洪涛披头散发、闭眼皱眉的玉照。效果真不错,连洪涛自己都无法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了。
有了这张临时通行证,洪涛就无法再在聚居区里逗留,只能用后背承受着伊斯扎韦满怀期待的目光骑马离开,顺便把那两盒药带出检查站。
伊斯扎韦说的没错,出聚居区的时候哨兵看到了通行证,只让把兜帽取下来,连眼镜都没让摘就放行了。
但是,昨晚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可是路上来来去去的流民有点多,无从查找。只能过了伊犁河,按照预先和伊斯扎韦约定好的方式把两盒药扔进路边的水沟,然后自己走自己的。
洪涛一琢磨,还是别按照原路返回了,以免被人抄了老窝。干脆直接向南往昭苏方向走,等进了山再找小路绕过霍城。
别的不敢吹,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再加上前几辈子的底子和克里木传授的山区生活经验,洪涛敢断言,自己不是最好的,但也绝没人能在山林里跟踪自己还不被发现。
果然,在进入山区之后,洪涛发现有两个流民打扮的人远远缀在后面。对方到底是谁暂时弄不清楚,还不好杀死,那样会引起警觉甚至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跟着,跟到自己想让他们到的距离之后再甩掉。
这样他们回去就会和指使者汇报,自己去的方向是偏南,依次推论,自己的老窝很可能在特克斯、昭苏附近,甚至更远的山区。
有了这次成功进入伊宁聚居区的经验,搞清了这里的地理位置、检查站布局和基本规则,洪涛心里就踏实多了。
从这天起一直到8月份,他以差不多每个月次的频率不停向伊宁基地运送着克里木精心放养的细毛羊肉和用羊奶、马奶制作的奶酪。
当然了,每次都会帮伊斯扎韦带一些货物进出,刚开始几次只是往外带,后来效率变高了,成了双向运作。而被跟踪的次数也逐渐减少,看来某些人对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牧民已经失去了兴趣。
伊斯扎韦会约好时间和比较隐蔽的地点,在洪涛送货时与某个流民打扮的人接头,从他手中取走一些东西,顺路带进流民区。
等洪涛离开的时候再带出去一些,并且再三叮嘱不要打开包裹。看起来第一次那两盒药的包裹被打开过,他们已经知道了。
可惜的是,克里木的媳妇一直都没找到,不是钱和物品不够买个女人的,而是根本就没目标。如果说奎屯分基地规模小,军事用途很单一,缺少女性幸存者很正常。
但在伊宁这种小两万人聚居的流民区里,居然也没碰见哪怕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女人就太说不过去了。也不是没有年轻女人,是流民区里没有。
基地里的女人倒是挺多的,每天都能看见穿着白色、红色和黑色斗篷,带着大兜帽的修女排着队走出来,三五成群的分散到聚居区的每个角落,用手里的小饼干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趁机教一些宗教方面的知识。下次来谁能背诵,谁就会得到更多小饼干,甚至是糖块。
慢慢的,洪涛才从伊斯扎韦、张平贵和其他流民嘴里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每年基地都会把年老体衰或犯错的居民赶出来一部分,同时开放一部分名额,吸纳聚居区里有用的流民加入进去,最容易入选的就是少女和年轻女性。
451 苦修会
对于这种类似于末位淘汰的制度洪涛能理解,在物资缺乏的时代,人类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这么做有利于保证团体的生产效率和资源节约,毕竟不用养老了嘛。
但他对另一个制度就不太理解,同时深感遗憾。救赎者的女性在基地里唯一的身份就是苦修会修女,她们平时除了集体出来传播教义,吸纳更多教众之外,还会从事一些比较轻的劳动,比如给高层当佣人。
不过修女们最主要的工作不是传教也不是劳动,而是用身体给予男性居民精神和生理上的安慰。具体细节还没搞清楚,大概意思明白了。
这些修女会被分成三个档次,白衣、黑衣和红衣。白衣的等级最低,黑衣中档,红衣最高。顺理成章,白衣修女数量也最多,黑衣居中,红衣修女最少。
当她们怀孕之后会由苦修会负责照顾,生下来的孩子由苦修会抚养教育。也就是说基地里出生的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信奉神灵和主教。
这么做的唯一好处就是提高生育率,以最快的速度让种群繁育壮大。标是没错的,可手段过于极端了,简直就没把人当人,而是当成了蚂蚁和蜜蜂。
除此之外,洪涛还严重怀疑救赎者高层这么做的初衷。并百分百敢肯定,苦修会里还藏着不为外人知的龌龊勾当。
如果仅仅是为了提高生育率没必要把修女分级,这么做的目标不言而喻,高层享受的肯定都是年轻貌美的红衣修女,这不有点退回到奴隶时代了。
而且他们还披着宗教的外衣,借着丧尸病为由,用非常低劣和残酷的手段进行洗脑。凡是提出异议者,轻则被赶出基地成为流民,重则会被冠上亵渎神灵的罪名用火刑烧死,仿佛回到了四处抓捕女巫的欧洲中世纪。
所谓的苦修会,就是救赎者高层弄出来的一个类似宗教裁判所的怪胎。它除了管理修女之外,还有一部分男性苦修士,分成白衣和黑衣两种。
据伊斯扎韦喝酒时的只言片语透露,苦修士的权利很大,他们既当宗教警察又是密探和锦衣卫,还充当了税务官和法官。
所以在救赎者的地盘上,惹了当兵的并不是最麻烦的,如果真的有理且牵扯到大事还能找苦修士告状,赢的几率并不低。要是惹上了苦修会,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些手握生杀大权、又手握裁决权的苦修士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你说成亵渎神灵的魔鬼,然后绑在桥头的电线杆子上一把火点了天灯。大家还都得唾弃你、鄙视你、说你活该、击掌相庆。
对于这种管理方式,洪涛是从心里抵触。他自己也曾经利用过宗教蛊惑,但目的完全不一样。当时只是想省下循序渐进的教育过程,强行让民众进入现代化,且手段也没这么龌龊残酷。
“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彻底呢!”在记忆中,这里的管理者也曾在电台里接触过。
他们是个三人组,两个汉人一个维族。听上去挺通情达理的,还曾就如何提高效率,如何更均衡的发展进行过深入讨论。可是几年不见,他们居然为了巩固权力变成了这副样子,真是不可思议。
但对于这种现状,洪涛除了在心里不满之外啥也做不了,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张平贵不止一次在私下里叮嘱过他,在这里千万不要随便说话。
苦修会为了防止有叛逆者渗入,经常化妆成流民混在聚居区里打探消息,说不准刚刚还在一起喝着私酿烈酒吹牛侃山,转脸就会因为某句话被抓起来成了冤死鬼。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屈服,据说在南疆活跃着一批人,自称反抗军,就是专门和救赎者作对的。
聚居区里则把他们叫做叛逆者,谁要是能抓住一个或者揭发一个真正的叛逆者,会受到苦修会的重赏,说不定就给个正式居民身份呢。
洪涛没见过反抗军的人,但他知道谁有可能是,比如张平贵和伊斯扎韦。不过他不想揭发,反倒更想帮一把,让反抗军尽量壮大起来。
倒不是说盼着他们和救赎者干仗,而是在有了个强大的竞争者之后,救赎者当权者奴役平民的手段可能会温和些,说不定就会有所转变。
想着想着,驮马已经沿着经常走的小路下了山,进入了聚居区南边的平原。再走三四公里就是最后一个检查站。洪涛下马坐在路边,喝了口水,卷上一根大炮缓缓抽着。
“日你娘,真把老子当人形货车了!”可另一只手却伸到了石头后面,扒开松动的泥土摸了摸,开骂了。
这块大石头对面有座已经坍塌的小泵房,是他和伊斯扎韦约好的取货地点。货物在,但有点大,和个小哈密瓜差不多。
往常自己夹带的都是药片、电池之类小体积货物,随便往怀里一揣就成。这么大玩意肯定不能放在身上,有点麻烦。
虽然哨兵一般不检查自己,可是还有万一呢。而且这次的包裹一入手就沉甸甸的,再用力捏捏,感觉着里面的形状,危险性就更大了。
啥玩意沉甸甸、硬邦邦、圆鼓鼓,上面还带着个小凸起呢?洪涛唯一能想到的东西就是手雷。那玩意自己也带着呢,就和长枪、夜视仪、防弹背心、备用弹药一起藏在山路上的两个固定点上,太熟悉了。
伊斯扎韦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他居然让自己把手雷带进聚居区,是准备和收保护费的黑帮们火拼吗,打死也不能信啊!
怎么办呢?洪涛想了想,先把包裹拆开,露出了两颗漆面斑驳的手雷,看样子应该是俄制的。检查了保险之后,把它们分别绑在羊皮裤的腰带上,一边一颗都塞进了裤裆。
“这回可真成炸弹超人了,铁蛋王子啊!”克里木手工缝制的羊皮裤保暖防水性能不错,就是裤裆肥肥大大的和缅裆裤差不多,再加上外表又旧又脏,塞进去两颗手雷外面并没啥异常,真是走私利器!
上马之后又走了不到一公里,左前方出现了几个奔跑的人影,还有尖声叫喊。洪涛随便瞥了一眼,是七八个孩子,就没搭理。
这些流民的孩子整天不是在聚居区里偷鸡摸狗就是跑出来四处寻找食物或者能换成食物的东西,性子非常野,也非常不容易接近。
“抓住他、抓住他……”可是打头的孩子好像故意向自己这边跑,这样洪涛不由警觉了起来。谁说孩子不能伤人的,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让他们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孩子了,是一群小饿狼。
“阿佳,快跑……”但一声更尖利的喊声让洪涛停勒住了马。有点耳熟啊,很像自己第一次来时在半路城镇废墟里遇到的小孩,其中那个小女孩就是这么喊的。
几秒钟之后看清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前面跑,手里好像攥着个东西。后面五个男孩子追,最后面是那个边跑、边喊、边哭的小女孩。
“站住……滚开!”没错,就是他们俩,洪涛一直都想找到这两个小孩,问问他们那天晚上扔没扔罐头盒。可惜聚居区太大,转了几次都没遇到。看来缘分还是到了,居然在这里碰见了。没的说,仗义一次吧。
后面追赶的孩子里有两个年岁比较大,至少上了10岁。确实也凶悍,见到成人年依旧不打算放弃,还从地上拿起了石头。
不过他们也非常能伸能缩,见到洪涛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之后,半个字都没敢说扭头就跑。前面的小男孩则站在路边,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半天才能说话。
452 姐弟俩
“他、他们要抢我的老鼠……是、是我抓到的……”小男孩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手里拿的东西,是只草原鼠,很肥大,快赶上半只野兔了。
“……老鼠不错,我喜欢,换换……一袋鱼干一只老鼠,你赚了!”洪涛啥也没说,从屁股后面的鞍包里拿出一袋鱼肉干扔到了地上。
“……它、它还活着,我帮你杀死吧!”不用说,小男孩也知道自己赚了。但他不想显得太急迫,从上衣兜里掏出个巴掌长、用锯条磨成的刀子,准备把老鼠加工加工,让它显得更具价值。
“不,我吃活的……问你们俩个问题,答对了才交换!”洪涛咧了咧嘴,制止了小男孩的举动,正好小女孩也跑了过来。
“……”两个孩子一起点头,他们已经认不出洪涛了,或者说经常外出的流民基本一个打扮,全是兜帽斗篷、雪镜或者墨镜,不看脸真分不清。
“你、你是开枪打死丧尸的叔叔……”不过小女孩好像有特异功能,喘匀气之后居然一语道破了天机。
“你认识我?”洪涛心里一突突,难道说自己的伪装这么次,连个小女孩都瞒不过去。
不应该啊!或者说这两匹马有啥特别的记号?也不该啊!流民虽然穷,但有些淘金客还是有马匹或者驴子的,否则光靠两条腿穿梭在废弃的城市之间,太考验生命力了。
“你的枪和他们的不一样,有长长的管子,还没有声音……”小女孩抬起手指了指,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意,倒是有些得意。
“verygood!”原来是这么露馅的,虽然洪涛不觉得这是露馅,有机会看到自己拔枪的人基本都死了,但还是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再竖起根大拇指。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女孩的观察能力很强。
“thkanks……你也会说英语吗?”更让洪涛吃惊的还在后面,小女孩居然也用英语道谢,发音还挺标准。
“是谁教你的英语?”连续的吃惊,让洪涛已经没法再装成结结巴巴了。
他很想知道小女孩的情况,按他们两个的年纪算都应该是丧尸病爆发之后出生的,而且是流民的孩子,能读书认字就很不错了,哪里学的英语,学了又有什么用呢。
“爸爸教的,我也会!”小男孩觉得受到了冷落,马上替女孩回答了问题。
“好吧,在旧世界里学习好的孩子就应该得到奖励……一人一块!”
这个回答和洪涛预想的差不多,两个孩子的父亲应该受教育程度比较高但动手能力比较低的人,所以才没被基地选中,只能当了流民,这种情况很普遍。但对于孩子的学习热情还是要鼓励的,比如奶酪。
“……我们可以帮你干活,换它!”小男孩刚要伸手,就被女孩子用眼神制止了。
“嗯,没错,但这是奖励不是工钱。我这里也有活要干,你们先吃了再干活,有工资的。”
洪涛只能在心里暗暗点头,这家教,放在旧世界里也算不错的,搁现在就是顶尖。再想想自己几辈子以来最失败的一项可能就是教育孩子了,没一个完全满意的,失败啊!
“鱼干换老鼠,两清了。你们俩帮我扛着它,不许掉在地上,很贵的。到了桥头,再拿一袋鱼干怎么样?”
看着两个小孩子万分不舍的舔着奶酪,洪涛下马从驮马背上解下一包奶酪,大概五六斤的样子,又从路边找了根树杈当扁担,让两个孩子扛着。谷
“你有马,可以不用我们的……”小男孩此时已经完全被咸滋滋、香喷喷的奶酪吸引了,啥也想不起来,让干啥干啥。但小女孩的眼神还是很灵动的,提出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它下山的时候崴了脚,不能驮这么多东西。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得用手提着,遇到坏人就没法开枪了。”这瞎话编的一点合理性都没有,所以洪涛还得自圆一下,再拿下一包奶酪提在手里。
“阿佳,你走慢些,不要颠!”小女孩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再怀疑,一边叮嘱小男孩走稳,一边把挑在棍子中间的羊皮包向自己这边拉了拉。
“我还要问个问题,有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往街对面扔过一个空罐头盒?”洪涛骑马,两个孩子步行,慢慢向聚居区走去。
“……他们要偷你的东西,阿佳扔的!”有了刚才的一番谈话,再加上奶酪的威力,小女孩虽然迟疑还是说了实话,但把功劳放到了小男孩头上。
“嗯,很好,也很聪明。知道这么做叫什么吗?叫见义勇为,在我小时候也是该奖励的。来,拿着……必须拿着,这是奖励不是工钱!”齐了,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洪涛很高兴。
想了想,又从鞍包里掏出个淡咖啡色的塑料袋子递给小女孩。看她有些迟疑,干脆下马塞进了她斜跨着的布袋子里。顺便看了看里面,好像是野菜。
看来两个孩子是出来挖野菜的,碰巧抓到了只不长眼的草原鼠,结果被其他孩子看到才引起这番追逐。老鼠也是肉,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讲,有多少食物都不够吃的。
小女孩感觉到了重量,也看到了袋子的质地,知道不是普通的东西,赶紧把奶酪塞进嘴里,再用力嘬了嘬手指上的残渣,这才去拿布袋里东西。
“菜单18……?”一只手居然拿着挺费劲,上面还都是英文,看了半天只认识一个。
“拿回去给你们的爸爸看,他会知道的。记住,要藏好,不能被外人看到。”洪涛笑了笑没具体解释。
这袋子里装的是美军的单兵口粮,一共24种搭配,这一包是第18套。有牛肉酱和意大利面疙瘩,上面说叫饺子,可是没馅,那不就是面疙瘩。
还有一包咖啡和咖啡伴侣、一袋类似运动饮料的甜饮、一包咸玉米粒、一包葡萄干、一包不发酵的小馒头、一包奶酪培根酱、一包面疙瘩配番茄牛肉酱、一包纸巾、一包湿巾、一个塑料勺子、两块口香糖、一小包盐、一个自加热袋。
加起来总共差不多一斤半重,成年人一顿吃不完,一袋能保证一天的热量。它来自美国大使馆,和找到的武器放在一起,有四十多箱,全是19年生产的。
刚开始大家都挺新奇,没事就吃一袋,味道还成。但时间长了,还是不如新鲜的饭菜好吃。老外的口味也和中国人有挺大差异,也就没什么人光顾了。
到了复兴联盟时期,从美国使馆里找到的武器连同其它物资都让自己转了几道手给藏起来了,为的就是有一天应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假死的时候还剩二十多箱,都被搬上了飞机。
这些年每次长途外出都会带上两袋应急,它的保质期有十年之久,如果放在比较恒温且低温的地方还要更长。赛里木湖小屋后面被自己挖了个两米多深的菜窖,应该符合低温保存的条件。
实际上就算过期了,只要别变质都是好东西。味道另说,但热量足。在深山老林里很多时候就算有镁棒和汽油打火机也是没法点火的,太潮,能吃顿热乎饭很不容易。
小女孩虽然不知道袋子里装的是啥,但对洪涛的提醒很以为然。她的办法比较幼稚,只是把布袋子下面的野菜翻上来盖住,却没意识到袋子的重量已经让布袋子露馅了。
于是还得洪涛帮忙,把布袋子放到鞍袋里待过检查站,免得那些哨兵欺负小孩来个顺手牵羊,自己虽然有通行证,却没有命令哨兵的权利。
453 钢弹超人
“我们还可以再抬更多,让它的脚多休息一会儿!”掩盖好了,她又觉得奖励有点多,想用更多劳动换来心里才平衡。
“刚刚不是说过了,是奖励不是工作,说话要算数才会有诚信。如果你们俩能答应不把我们之间的谈话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爸爸,那以后我每次来都会给你们工作,怎么样?”
洪涛已经很久没过教育人的瘾了,克里木属于不可教的朽木,于是这两个孩子就成了他过瘾的工具,为了达到目的,小圈套一环扣一环。
“好……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哪儿扛得住这顿轰炸啊,毫不迟疑的举手投降了。
“记住啊,以后和年纪大的人说话要称呼您,不要用你,那样不礼貌。我叫……哎,我叫啥来着……”看,讲课就算开始了,第一课是有关礼貌的。不过让两个孩子一打岔,洪涛居然把自己的新名字给忘了。
“依勒比热斯……叫我比热斯就成,你们呢?”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终于想起来了。克里木也是,没事儿给他儿子起这么长名字,病毒看着都烦,所以才变了丧尸。要是叫阿凡提,估计就能活下来。
“我叫卡米拉,是姐姐,他叫于佳,是弟弟!”
小女孩看着这个连自己名字都能忘,却满身都是宝贝的大叔发出了由衷的笑,戒备之心也降低了许多。主要还是那块奶酪的功劳,即便已经吃进肚子了,嘴里却还满满的奶香。
“……你们住在哪里?”洪涛本想问你们俩是不是亲姐弟,怎么一个用汉人名字一个用少数民族名字。
又怕两个孩子说不清,干脆还是去问伊斯扎韦吧。他做为在这里经营了几年的商人,应该知道很多流民的情况。就算不知道,也能和别的商人打听到。
“三号塔楼东边,有红大门的就是!”小男孩终于把奶酪吃完了,不对,是舔完的,不光奶酪,还有黑乎乎的手指头都舔了一遍,看得洪涛胃里直抽抽。这位父亲不太合格,光教育了孩子知识和做人原则,却忘了卫生。
“我就住在……”洪涛本想说伊斯扎韦的名字,但又怕小孩不知道,只好去数木塔的顺序。
“我知道,你……您住在伊斯扎韦叔叔的店门口!”小女孩抢先替洪涛解决了这个问题,原来他们认识伊斯扎韦,至少是知道。
“真神保佑,兄弟!”聊着天很快到了检查站,洪涛没下马,只把上次的通行证挂在胸前冲着哨兵弯腰点头,用救赎者的问候方式说了一句,再从鞍包里拿出两袋鱼干递了过去。
“比热斯,你这些鱼是在什么地方抓的,肯定不是伊犁河吧!”
哨兵们不用看通行证,也不用看驮马上的羊肉,只要见到鱼干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个隔一段时间就往基地里送羊肉的牧民每次来都会给两袋鱼干,很好吃,肉质非常细嫩。
“南边……很大的湖……鱼很多!”洪涛挥手指向了太阳的方向,日近三竿,明晃晃照得后背发烫,远处的雪山却若隐若现。
“是特克斯吗?那里倒是有条大河!”一旁的维族哨兵好像对南边挺熟悉,马上就点出个具体位置。
“再南……70公里,山下面!”洪涛晃了晃头,用力又向南指了指。
“哦,那边有个柯尔克孜乡,你是柯尔克孜牧人?”维族哨兵有些恍然大悟,他真的对那边很熟,洪涛也真蒙对了。实际上在伊犁附近,大大小小的高山湖泊很多,东南西北都有,你就指吧,准没错。
“吔,柯尔克孜……羊肉、马肉……好好滴!”洪涛咧嘴笑了,伸出大拇指玩了命的自夸。谷
“进去吧,今天你来晚了,朱玛修女已经来问过一次。你们两个不许偷他的东西,让修女抓到吊起来烧死!”维族哨兵挥了挥手,示意洪涛赶紧去交羊肉,顺便吓唬着两个孩子。
检查肯定是没有的,苦修会要的东西最好别碰,万一少了或者不对,牧民首先倒霉,然后谁碰过也得挨个被询问,一个答不好就是麻烦。
哨兵没瞎说,洪涛刚过了检查站进入聚居区主街,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伊斯扎韦店门口,距离远分不清男女,但红色的大斗篷随风轻摆,已经表明了身份。
“真神保佑……”洪涛接过两个孩子抬着的奶酪让他们先回家,然后催动马匹快点走,到了修女跟前才下马打着招呼。
“你来晚了!”朱玛巴依修女纹丝没动,用冷冰冰的口吻质问。
“路上有水、不好走……”洪涛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了裤裆,装作抓挠。实际上是在把两颗手雷分开点,免得一走路就互相碰撞。这事儿闹的,都怪伊斯扎韦!
“……把马牵过去!”修女动了,把头微微侧了过去,避开了这种不太雅观的动作,顺便冲着斜后方的木塔招了招手。很快跑过来一个哨兵,把两匹马牵走了。
“你会捕鱼?”洪涛倒是乐意让哨兵去送羊肉,自己裤裆里挂着两颗手雷走动起来真不太方便。但修女并没走,还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
“撒网、不会……鱼钩、会!我做的……放了盐、好吃!”
洪涛有点纳闷,流民里也有捞鱼晒鱼干的,怎么今天连哨兵带修女都不约而同的问起了这个问题呢。可现在没有琢磨的功夫,还不能迟疑,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鱼干递过去,这是自己当零食吃着玩的。
“能不能送来活鱼?主教大人要请客,他吃了你的鱼干,点名要活鱼。”修女终于说明白要干啥了,她需要洪涛提供活鱼,给救赎者的主教请客用。
“河里有……没带鱼钩!”洪涛随口推脱着,啥狗屁主教,如果敢让自己在基地外面看见,哪怕藏在装甲车里,只要护卫不多照样给丫挺的弄死,再竖上个佑罗的牌子。
“这里的鱼不好吃,你抓的好吃!伊斯扎韦……你告诉他,我有渔网和鱼钩,一起去抓。午饭后出发,大后天中午之前回来。”
修女已经在深呼吸了,和洪涛说话太费劲,必须连比划带说。可她很不愿意把手伸出来,好像对阳光过敏似的。干脆把伊斯扎韦叫了出来让他和洪涛解释,然后一扭头走了。
“我的马……”洪涛还嫌修女走的不够快,在后面又喊了一嗓子。
“来来来,进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被检查站抓住了呢!”伊斯扎韦一把抓住洪涛的袖子就给拉进了店铺,随手关上门,还隔着玻璃向外看了看,才带着一脸焦急询问。
“山上下雨,路不好走!你这个要双倍,很危险!”洪涛也开始深呼吸了,伸手从裤裆里拽出手雷。修女的事儿待会再说,先聊聊您这两个铁疙瘩吧。
“呵呵……危险才值钱,双倍就双倍。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娶媳妇啊!”
看到了手雷,伊斯扎韦就和看见新媳妇一样,双手捧着就想上去亲一口,但马上意识到它们长期放在某个人的啥部位,赶紧停止了往上凑的动作,一把塞进怀里。从兜里摸出两张十块钱的购物券,忿忿不平的拍在洪涛手里。
“娶媳妇好……我要年轻、会做饭、洗衣服、生孩子的!”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洪涛立马就想起了克里木幽怨的眼神。很显然,找年轻女人光靠自己肯定不成,不如问问伊斯扎韦有没有门路。
454 钓鱼和媳妇
“你、你娶媳妇?”伊斯扎韦有点诧异。
“我兄弟……年轻、做饭、洗衣服、生孩子!”洪涛摇了摇头,掰着手指头继续重复条件。
“成成成,我知道了……年轻的可贵啊,需要差不多……五匹马,年轻的马,不是老马!”伊斯扎韦按住洪涛的大手,不想再听那些屁话了,但眼珠子里却闪烁着丝丝光亮,然后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匹!!!”洪涛听到这个价格,嘴立马就变成花洒了,喷了伊斯扎韦一脸。
“哎呀……就是五匹,年轻的,不超过30岁,身体很好的!”伊斯扎韦这叫一个恶心,但也没辙,用袖子擦了擦,又后退了两步,才敢继续讨价还价。
“没有……不要了……”五匹马克里木肯定出得起,但洪涛不乐意。啥玩意就五匹马,这也太贵了。
“……四匹,最低四匹。你也不睁开眼看看,这里能找到一个年轻女人吗?实话和你说,想找年轻女人就得从基地里买白衣修女,你琢磨能便宜吗!”
看到洪涛这么坚决,伊斯扎韦觉得可能是价格高了些,自动又降了一匹,然后开始给洪涛描述进货渠道如何如何难。
“10岁以下,母马,3匹,训好的!”洪涛才不管那套,你就算从月亮上把嫦娥拉下来也只有这么多。
“年纪大一点成不成?30岁出头!”伊斯扎韦觉得这个价格确实拿不下来,打算把条件稍微松一松。
“做饭、洗衣服、放羊、生孩子!”洪涛想了想,克里木都40多了,娶个20多的有点浪费,年轻这一条可以不要。
但后面几条必须具备,你别给我找个娇娇弱弱的城里姑娘,到山沟子里啥也不会干还整天病病歪歪,没两月病死个逑的了。
“嗨,放心,保证满足你的条件,身体还得壮实,否则扛不住你们兄弟俩折腾,嘿嘿嘿……”要说伊斯扎韦也挺能想的,他以为洪涛给兄弟娶媳妇,然后两个人一起用,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什么时候见?”面对这么一个烂玩意洪涛也懒得解释,爱咋想咋想,先看到人再说。
“……呃……你不是要和朱玛修女去抓鱼嘛,这两天肯定走不了。等你回来,我就把人带来怎么样?”伊斯扎韦掐着手指头也不知道算啥呢,半天才给出具体日子。
“修女不能钓鱼……路不好走……”这时洪涛才想起来,克里木的问题解决了,可自己却有大麻烦了。
去哪儿钓鱼啊,肯定不能带着修女去赛里木湖。问题是南边真有湖吗?湖里真有鱼吗?如果没找到或者没有鱼,当场就得露馅。
“好不好走也得去,没听见朱玛修女说了是主教大人要吃!”伊斯扎韦怀里揣着两颗手雷好像也不太安生,根本没心情和洪涛啰嗦,扔下一句话就转头钻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门。
“好人都能让你们逼死……妈的!”店主人都没了,洪涛只好出来坐在张平贵的茶摊上,一边啃饼干一边心里暗骂。
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那个啥修女来了自己就说路不好走,只能一个人去。如果她非要跟着,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只要人别太多,到了山里一起弄死,然后这里以后也就不来了。想去南疆就从东边绕,千把公里路算个屁!
不知道修女吃饭是不是和军队一样,从见面到分手还不到一个小时,朱玛巴依修女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穿白衣服的苦修士,连同洪涛的两匹马,一共牵了五匹。谷
“去南边的山路那么难走吗?”听了洪涛有关行路难、难于上青天的形容之后,朱玛巴依倒是没太武断,转头询问苦修士的意见。
“地震之后,原本的公路塌方了,有些地方确实要走山路。如果是去特克斯南边的山区应该根本没路,只有牧羊人能找到。”两位白衣苦修士显然是不想去,从侧面帮洪涛做了背书。
“你一个人去大后天能回来吗?”朱玛巴依估计也不想去,但她好像非常担心主教的宴请。
“很紧……连夜赶路!”洪涛点了点头,语气很沉重。
“你骑这两匹马去,更快。”听了洪涛的保证,朱玛巴依稍稍点了点头,挥手让两名白衣苦修士把他们的马拉了过来。
“不行,走山路它们不行……跑平地,它们快!”用好马换老马应该是赚了,要是没有和克里木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洪涛肯定会偷着乐。但现在不光没觉得赚,还得婉拒。
俗话讲老马识途,训练有素的马匹认路能力很强,骑着这两匹马回赛里木湖,很难说它们会不会记住。就算没全记住,只要能记住一半,自己的老窝基本就等于暴露了。
“给,这是我准备带在路上吃的,还有鱼竿和鱼钩。大后天中午回来,鱼越多越好,到时候还有奖励给你!”朱玛巴依转身走到那匹纯白的高头大马旁边,解下鞍袋交给洪涛,还许下了更多好处。
看着修女的背影,洪涛觉得她的身材一定不错。别看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慢慢迈着小碎步走路时看不出来,可一旦迈大步了走急了,部分身体轮廓还是会显出来一些的。
“主教爱吃鱼?”但有个问题不是很理解,救赎者的主教难道就这么馋,不吃口鱼能死啊,看把手下人折腾的。
“不是主教要吃,是要来客人了,内地的。从昨天起基地里就开始大扫除,还专门派了很多人去山坡上挖野花回来种上,贵客啊!”张平贵整天坐在街面上,比哨兵还哨兵,人家还有换岗,他没有,一看就是一天。
“招待客人,好!”这个答案倒是有点道理,洪涛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像他有多好客一样,牵上马转身就走。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事儿,那两枚手雷和即将要到来的贵客会不会有啥联系呢?
俗话讲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能让救赎者如此看重的客人,必须不是反抗军的朋友。如果这些客人在主基地门外发生了点意外,救赎者好像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满打满算三天时间,洪涛能找到那个所谓的大湖并顺利钓到鱼再赶回来吗?能个屁,他连南边的湖在哪儿都不清楚,沿途多一半路都没走过,三天能不能翻山越岭的走过特克斯都是个问题。
而且疆省有些湖是咸水,看着挺大挺深挺清澈,实际上里面既没鱼也没虾,顶多有点耐盐碱的浮游生物和水鸟。
他压根也没打算去南边钓鱼,而是准备回到赛里木湖。那里有现成的简易网箱,自己平时钓上来的鱼吃不了,也晾晒不了那么多鱼干,就都养在小网箱里。
用三天时间,抄近道往返不到200公里,其中多一半是山路。在两个月以前自己肯定不成,但现在应该差不多。
这两个多月自己除了按照克里木指点的山路走,还主动探索过几次,并成功找到了一条能直接通往伊宁西北小煤矿的路。
从这条路走根本不用通过霍城,单程距离可以缩短将近30公里。本来是留着未雨绸缪的,现在雨差不多来了,可以先用一用。
其实就算没有钓鱼的事情,自己也得抓紧回去一趟。伊斯扎韦说他能从基地里找到白衣修女,克里木应该也不会在意媳妇的身份,但得用三匹马来交换,还得是年轻受过训练能骑乘的母马。自己肯定没地方找去,只能回去和克里木商量,值不值,也得让他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