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尚书台中
夜深已经深了,刘琦在典韦和许褚保卫下,正矗立在雒阳城远处的密林中。
雒阳的城头处,此刻依旧是星星点点,城头上依稀遍布着许多火光,显然即使是在深夜,雒阳的城头依旧是有人彻夜守护着。
刘琦转头看向典韦,道:“典卿,现在让你领一队人马,去攀爬城头,你可有信心突破城池?”
典韦认认真真地遥望远处,琢磨了好一会,好半天才开口道:“能!不过,损失会比较大。”
“为什么?”
典韦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城头,道:“看雒阳的城墙上火把密布,守城的人不少,雒阳城本就是城廓高大,再加上人多,想要突破城池必会造成诸多损伤,不过所幸看他们的火把分布,应都是些乌合之众,因此拿下城池……是稳。”
刘琦满意地点点头,典韦说话颇为中肯,既然没有过分吹嘘,也没有过多犹豫,实事求是的态度令人赞赏。
“若是将城中的那些兵卒都引出来呢?凭我军之力,是否可以尽歼之?”刘琦问典韦道。
典韦闻言不由大为吃惊:“引出来?这怎么可能?”
刘琦笑道:“卿且莫要管可能还是不可能,你只说若是引他们出来,我等想要聚歼其众,需要花多久时间?”
典韦哈哈大笑:“城中之人,皆各族的私士门客,虽不乏豪勇之辈,却少有临阵的经验,单打独斗或许是好手,但若是在两军阵前,依我军战力,对方有一万,我方只需五千人就可尽歼其众。”
“当真?”
典韦拍着胸脯道:“陛下,臣跟你征战数载,虽不及黄将军,太史将军等人精通军略,却也非等闲之辈,若是这点情况还看不出来,臣也就没脸侍奉在陛下身边了。”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见刘琦这般说,典韦和许褚心中顿时涌出了一种感觉。
刘琦,似乎真的是有办法将雒阳城中的敌军引出来?
不多时,便见张允快速的从侧方向刘琦跑来。
“陛下!”
“何事?”
“文将军派人传信,他的兵马已经在城西郊外埋伏好了。”
刘琦闻言,嘴角挂起了笑容:“如此甚好,那我们也去城西。”
……
与此同时,以马日磾,吴硕,吴修,士孙瑞等一众朝臣精英,在张飞的陪伴下,气势汹汹的去往尚书台。
而诸葛亮,周瑜,庞统,张松,孟建,石韬,李严等少年英杰皆在。
进了尚书台之后,吴硕便要求以诸葛亮为首的尚书台众人将所有的事务和权力移交,由他们手下的人全权掌管。
庞统见这些公卿咄咄逼人,大为震怒。
“诸公来接管尚书台,可有天子明诏?”
吴修正色道:“天子的诏书,此刻怕是没有的,不过太上皇和皇后的旨意却在,正所谓事急从权,尔等也莫要再坚持了,坚持下去对你们无甚好处。”
庞统怒道:“尔等如此行径,与乱臣贼子何异!”
诸葛亮看着一众到尚书台闹事的公卿,施礼道:“敢问诸公,亮若是不应此事,回头诸公又将如何对待于我等?”
还未等对方回话,张飞早已经是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
他站在诸葛亮的面前,背对着一众朝臣,因此众人都看不见张飞此刻的表情。
但想来,他此刻的表情也不会显得多么温柔,一定是凶狠异常的那种。
诸葛亮虽然年轻,却也是个高个子,但在张飞的面前,他的身板就显得太过单薄了。
他抬起头望向张飞,却见张飞正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瞪视着他。
但诸葛亮此刻看的不是张飞眼睛,而是他的嘴型。
张飞轻轻的迸出一个字,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诸葛亮却明确的读懂了他话中之意。
“拖。”
除了诸葛亮,旁人都没有看到张飞的这一个轻声,也听不见。
诸葛亮的思绪何等敏捷,几乎只是在一瞬间,他就将个中的具体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诸葛亮深吸口气,接着低下头深吸口气,转身从张飞的旁边绕开,直面那些臣子。
他的样子,给外人一种错觉,就是他此刻有些害怕面前的张飞。
马日磾见状,眼眸中顿时爆发出了难以言喻的神采。
看来,有一名勐将跟在身边,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管用的。
诸葛亮看向一众公卿,道:“诸公若是想接手尚书台,倒也并无不可,只是尚书台的公务繁多,事情也多,事关天子亲手批阅的政要都经过尚书台,若是要做交接,哪里是一时能交接的清楚的?”
士孙瑞笑道:“时间紧迫,既然不是一时能交接的清,那就更要抓紧时间了……尚书台外,有百名文吏,随时等候诸葛令君的调度。”
诸葛亮摇摆着手中的羽扇,道:“如此看来,诸公今夜不从亮这里将尚书台完全接受,是绝计不会罢休的了?”
吴修道:“不知令君意下如何呢?”
“自然是欢迎的很。”
诸葛亮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这些尚书台骨干,道:“既然诸公心已决,那我们尚书台若是继续把持政务,就未免太过专擅了,我等今夜,就与诸公交接完毕,如何?”
众人皆齐齐拱手,道:“诺。”
士孙瑞见诸葛亮吩咐他身后的这些尚书台高官一夜做完交接,不由大为吃惊。
“诸葛令君,我们这边派百人前来交接……你们就这几个人?你们的三十六名侍郎和十八名令史呢?”
诸葛亮摇头道:“不需要他们。”
“不,不需要?”士孙瑞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就你们几个人,和我们百人交接?”
诸葛亮澹澹道:“我们一人对十个,足矣……公可以让你们手下的那些人,进来了。”
士孙瑞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转头冲着吴硕使了一个眼色。
吴硕便转身出去招呼人了。
庞统走到诸葛亮身边,低声道:“令君,没有陛下诏令,就与他们做交接?”
诸葛亮点头道:“是。”
“回头陛下怪罪起来,何人承担?”
“我。”
一句话愣生生额给庞统噎的没法还嘴了。
少时,便见呼啦啦的一大堆文士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了进来。
尚书台今夜,注定是无法入眠的一晚。
第九百六十七章 除贼
雒阳城内,城楼上。
刘备全身披甲,带着关羽来到了城楼上,并派人将负责统管各家门客死士的总领叫了过来。
朝中诸臣早有吩咐,各家的人丁入了雒阳之后,都要由刘备统一调配和训练,完全听从他的指挥。
少时,便见那些总领一同来到刘备面前,他们当中有人还是披头散发的,衣襟都没系整齐,显然是刚刚才在睡梦中起来。
刘备环顾众人,然后又估计了一下时辰,随吩咐众人道:“召集麾下众人,穿戴整齐,准备出城。”
“啊?”
各家的领头人闻言,一个个都傻了。
其中一人转头看了看城外的天色……好嘛,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大半夜的出城是要闹哪样?
“刘将军,此时出城所为何意?”有人不解地问刘备道。
刘备满脸认真:“徐荣的半块虎符已经被送了回来,我们在当今天子那边,很有可能是彻底的撕破面皮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天子就会派人暗中潜伏回来夺城,当今天子久经战阵,最擅偷袭之策,咱们若是不谨慎防备,很容易中招的。”
“可是……预防偷袭,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出城?”
“自然是操练。”
“啊?半夜操练?”
“不错,天下强军之所以强,很大的一个厉害之处,就是他们擅长夜战,而若敌方夜间偷袭,而我们却从来没有过夜战的经验,如此就很容易被对方乘虚而入。”
众领头人闻言方才恍然。
“可是,彼若前来夜间袭城,我们该操练也应该是夜间守城啊,这时候出城去能练什么?”
刘备的脸色一沉:“是你们练兵,还是我练兵!”
“自然是将军练兵,我们只是不解……”
“这有什么好不解的?人要先学会走路,然后才能跑,三军将士,若是在夜半时分,空旷之地若是都不能作战,更谬论城墙之上!再说城墙之上,才有多大地方,你们能保证所有人都能登上城墙吗?”
一众领头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给你们半个时辰,火速将人召集起来,然后全军赶赴西郊操练,有怠慢者,军法不容!”
……
在刘备的授意下,城中万余名门客和死士手持兵械,在各家领头人的带领下赶赴西郊,而刘备本人则是在中军压阵。
大半夜从床榻上被揪起来,很多人心中都非常不爽,却又不敢反抗。
刘备刚统领他们的时候,因为众人军纪散漫,,刘备还真就是杀了几个人立威,很快就将这些自以为是的人都震慑住了。
而且城中的诸位家公也并不替这些本族的门客们说话,家公们只是将统帅他们的权力交付给了堂溪成和刘备,而堂溪成如今不在,刘备的话他们自然不敢不听。
很快,一行人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西郊。
“排兵布阵!”
随着刘备的命令下达,号角声在夜空中响起,而这些门客死士门则是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兵械,火速在场中站定。
而就在不远处,这一万多人的火把已经吸引到了早就埋伏在这里的文聘。
精锐的荆州强弩手早就是枕戈待旦,等候多时了。
“将军您看!果然如陛下所言,那些贼子从城中出来了。”
文聘的脸上不见喜怒,他对着身后的传令官下令道:“待他们站成阵势以后,再行射杀!”
“诺!”
……
而另一个方向,刘琦带领着徐荣,典韦,许褚,张允等人来到了东面的树林之外。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但刘琦依旧对对面的情况了如指掌。
“文仲业如何还不动手?”张允在一旁疑惑地道。
“仲业是想等对方的人都列阵完毕,开始操练之时再行突袭,对方虽然阵势已成,但注意力却并不在外,而是对内,而且他们列阵之后,人群会相对集中,文聘若要用强弩阵射杀他们,也相对容易些。”
很快,便见远处的那些火把果然如同刘琦口中所言的,开始逐渐向着正中间集中而去。
虽然看不清人,但刘琦能够看清那些火把逐渐的向正一个方向集中着。
紧接着,操练的声音逐渐响起。
“战!”
“战!”
“战!”
望着远处的人排好了阵势,并开始进行操练,文聘终于下达了命令,开始万箭齐发。
那些早就已经预备好的强弩箭,在一瞬间离开了弩膛,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些火把集中处射去。
顷刻之间,场间顿时一片大乱。
“有人放箭!”
“有人放箭!”
“快躲,快躲!”
随着无数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向着那些人射去,数不清的人中箭倒地,而无数的火把个掉落在了地上,地上的青草被点燃,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虽然便见火光越来越大,场地中的火光越照越亮,映红了天际。
一阵狂放暴雨的射杀之后,林中蓄势待发的一众精兵强将开始疯了一样的向着敌阵冲了过去。
数千早就枕戈待旦的精锐,手持冰冷的军械,在万余的敌军阵中来回冲杀着,他们今天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将这些公卿的万余名手下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而在看到了文聘一众动手之后,刘琦同时又派出了张允,徐荣,典韦,许褚等人率荆武卒的精锐阻断住了他们反逃回雒阳的道路。
整个雒阳的西郊顿时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公卿的手下们虽然很多,且当中有很多人勇武好斗,但也都只是匹夫之勇而已,他们不懂的群体战应该如何打,对战场的了解几乎为零。
若是有一个好的指挥官妥善的指挥他们,组织他们进行有效的反抗,或许还能让他们有一战之力。
但是现在,那个将他们领出城的主将——指挥官刘备,却在大战开始之前,就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这一万人可谓群贼无首,在文聘周密的安排和攻击下,很快就被分为数段,首尾不能相顾。
在被汉军无情的袭杀下,这些门客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反击。
很多人一边哭喊,一边仓惶的向着雒阳城的方向窜逃。
但此时,典韦,许褚,徐荣等人已经截断了他们向雒阳逃跑的归路。
第九百六十八章 灭门客
刘琦静静地站在原地,遥望着远方的场景,陷入了沉思之中。
前方的火光聚集处,汉军的前后两路兵马前后围堵,数不清的人影将那些公卿的门客团团围住,几乎是在每一秒,对方都会有人死在汉军的手中。
那些为首的总领在原地来回打转,望着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的不明敌人,挥舞兵器,高高的举起喊:“不要惊慌,散开迎敌,不要聚拢……”
几乎是同时的声音,对面也有厉声在吼:“放——”
队伍中,有人将长弓仰起,弓弦‘嗡’的一声松开,箭雨飞上天空,划出一道宽长的弧形,对方的人群中有人顶起手臂上的皮盾,或匍匐在地上,想要躲避,箭失‘噼噼啪啪’的落下,溅射起了数不清的血花。
门客的队伍中,也有不俗之辈。
有人拨开几支箭失,睁大眼看着直冲而来的汉军士兵,高声呼喝:“大家抬戟迎敌,有弓在手对着西面还射。”
双方箭失在空中交错、撞击,稀稀落落落进双方的队伍里。
但即使是能够阻止一些对汉军的还击,论及在战场上的真实实力,这些门客们与汉军相比还是相差太远!
喊杀声震动四野,许褚和典韦快步步行而来,特别是许褚,他进入刘琦军中较晚,不过却受到了刘琦的厚待,能够与典韦并列。
典韦的功绩在汉军中自然是首屈一指的,这一点许褚也知道,而为了能够让自己功配其位,许褚在每一场战斗中,都用尽了全力,打起仗来如同勐虎出笼,同时如痴儿一般不顾及个人生死。
因此,刘琦亲切的称呼他为虎痴。
手中的大刀直上直下,连续‘呯呯呯呯’的噼在了对面的那些人的头颅上,被打中的头爆出血雾,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战刀挥舞之间,很多人的身躯被他直接横扫打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骨断筋折。
典韦今日的状态,也比往常要强很多,或许是说,他的竞争意识比原先要强很多。
毕竟,来了一个许褚,其勇武和战力不在自己之下,多少有些将典韦给比较下去的意味,典韦的危机感不知不觉就上来了。
特别是看到许褚在敌阵中勇往直前,拼死搏杀,典韦心中的争雄之意更甚,许褚杀一个,典韦说什么也要杀俩,若是比不过后来的人,他这个荆武卒的扛把子,今后只怕也没脸继续当下去了。
在这两名巨汉勇往直前的搏杀下,荆武卒也是士气大增,而随之带来的效果,就是对面的公卿门客们犹如被割韭菜一般的疯狂收割。
一名门客被打头破血流,他摔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如同狗熊一样可怕得许褚,连忙爬起来想要再战,却被一脚蹬的倒飞。
那壮汉在地上不断蹬着双脚后退,着急的摆手,吐字不清的对许褚求饶道:“投降…不打了…我投降…我愿意为你们的主子效力……求你饶过我!”
“呸——”
许褚一脚踏在对方的胸口,满面怒容地喝道:“谁允许你投降的……孬种!叛主之贼,枉为人也!”
“别杀…我…别杀啊……我投降…我加入你们…”
“用不着你!”
刀光划过刺目的光线,挥舞的两只手掌,说话的脑袋还带着惊恐圆瞪的表情,在地上滚动,身体的脖颈处,一道血雾弥漫在空气中。
许褚甩了甩刀锋上的血渍,高声喝道:“把剩下的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但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有人伸手按住了许褚的肩膀。
许褚转过头去,看到的是老将徐荣冷静的眼神。
“仲康不可如此,该饶还是要饶的,两军阵前,万万不可拒降!”
许褚有些不解地看着徐荣,奇道:“陛下已经下了严令,这些各族的门客死士,留着都是祸害,于日后不利,陛下这次布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要斩草除根的,怎么还不杀了?”
徐荣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随后我在跟你解释……就算是要斩草除根,也不是在战场上能够斩得尽的。”
说罢,便见徐荣一挥手,亲自上了前线,而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们,则是依照徐荣的吩咐,一边奋勇向前,一边高声呼喝: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汉军招降的声音响彻在了整个西郊。
那些贼军兵无战心,此刻早就已经是抵挡不住,大有溃散之势,但是天色漆黑,道路根本就看不清楚。
面对此情此景,很多本性凶顽之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大不了跟对方同归于尽,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赚对面一个人性命过来。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被汉军招降的声音给掐断了。
刚刚鼓起来血拼的勇气,此刻瞬息间又再次转变成了求生的欲望。
那些门客和死士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军械,冲着汉军大声呼喊:
“别杀我!愿降!”
“我愿降!”
“莫要动手!”
“我们愿降!”
而不远处的许褚皱起了眉头,对此情形甚感不解。
陛下明明是让咱们尽歼其众,徐荣怎么反倒是将他们招降了?这完全不是陛下的本意啊!
典韦提熘着两支大铁戟,冲到了许褚的面前,看着满面疑惑地道:“你怎么了?还愣着干什么?仗还没打完呢?”
许褚擦了擦自己的嘴,皱起眉头:“徐将军为何要招降那些叛贼?陛下战前不是已经吩咐了,要尽诛之么?”
典韦咧嘴一笑:“你这就是临阵经验浅了,对面有万余人,想要将他们全歼一个不跑,非得用五万以上的兵力包围才有可能,咱们这次回来,哪带了那么多人?文将军也没有那么多人,凭咱们目下的兵数,想重创他们不难,但想要将他们全灭,不让他们跑了,根本不可能!”
许褚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典韦教他道:“其实,若是换成某家刚参军的时候,某也不明白……但这么多年跟着陛下混下来,对这用兵的虚虚实实之道,也多少摸透了些门径,咱们若是再这么打一会,彼军之中,一定有一部分人知道寻生路无望,届时拼死与我们抗衡,毕竟对他们而言,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左右打一下子赚个够本……还有些人,一定会四下逃窜,这万余人一旦四散溃逃,咱们能拦杀一半,就算是好的,到时候大部分人怕是都躲没了影……趁着他们士气还没完全丧失,赶紧纳降,将逃跑的人数减少到最低,待控制住了之后……或杀或留,就全凭陛下一样而决!”
许褚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一群小妖物
远处的一场夜战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另外一边,带着关羽早就从前线脱离的刘备,凭借着刘琦事先给他的暗语口号,通过荆武卒的引导来到了刘琦的面前。
“末将刘备,拜见陛下!”
刘备见了刘琦,当即抱拳单膝跪地。
关羽亦是随同刘备参拜。
“皇叔快快请起!”
刘琦亲自上前,伸手将刘备扶起,道:“皇叔辛苦了,委屈了,此番解决朝中隐患,若无皇叔相助,恐没有这么快……皇叔不愧是宗室第一将军,朕心甚慰。”
说到这,刘琦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关羽,道:“云长劳苦功高,可谓大汉的栋梁之才,有两位爱卿辅左朕,朕何愁天下不定!”
刘备急忙道:“臣等为国尽忠,岂敢当陛下这般厚赞,惭愧,惭愧。”
“当得,必须当得,怎么当不得了?”刘琦笑着对刘备道:“朕敕封皇叔为左将军,宜城亭侯。”
“谢陛下!”
“云长为偏将军,领汉寿亭侯印。”
关羽长拜道:“谢陛下。”
“令弟张飞亦为偏将军,领亭侯之位。”
一次性的敕封了三个将军,三个侯,刘琦这一次也算是出手特别大方了。
特别是刘备,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军职,可谓是得偿夙愿。
“臣,今后愿意鞍前马后,为陛下效力,誓死为陛下平定天下!”刘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不得不说,他心中真的很感激刘琦。
遥想当年,刘琦在荆州为公子之时,就曾通过刘和向刘虞谏言,让他重用刘备。
当日刘虞的提携,可谓是刘备崛起的开始。
时隔多年,现如今刘琦登上帝位,又一举将刘备扶上了左将军的位置。
刘虞年纪大,久后必会隐退。
今后天下,在朝中汉室宗亲中,刘琦最引以为臂助的除了他那两个弟弟刘琮和刘修之外,只怕就剩下刘备了。
千里马有,然伯乐不常有。
“报!”
刘琦和刘备正在说话间,便见一名卫士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刘琦的面前。
“陛下,文将军让我传话,说是大事已定!”
“那些贼子呢?都杀了?”
“非死即降。”
“降?”
刘琦皱了皱眉,但随后明白了这当中的用意。
时间紧迫,一时间难以尽除,唯有先准其降,后做定论。
“好,传令文聘,让他亲自率兵在这看住这些降卒,不可放走一个,让徐荣随我前去攻取雒阳,待事成之后,明日再做理会。”
“唯!”
刘备见刘琦终于要返回雒阳,不由精神一震,忙道:“陛下,臣愿意前行前往雒阳,和二弟一起为陛下赚开城门。”
“城中如今以无甚兵将,不必多虑。”
刘备却道:“能不攻城,还是不攻城为好。”
刘琦一想,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玄德打算如何赚开城门?”
刘备笑道:“臣乃是雒阳城负责城防的守将,打不打开城门,还不是臣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想请陛下派些士卒,换上反贼服饰,随备一同前往,用为迷惑。”
“准了。”
……
与此同时的尚书台内,那些负责监督百名文吏与诸葛亮做交接的公卿们……此刻各个冷汗直冒,一个个心惊不已。
说实话,刘琦组建的这个新尚书台,他们原先并没有怎么瞧的上眼。
不过都是一群年轻后辈,在这些老滑头眼中,他们就是吃奶的年纪,这些人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的水平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石韬,崔钧,孟建这些人以一面众,思绪清晰,做事滴水不漏,对尚书台的要务手到擒来,毫无生涩滞留。
己方与他们三人对接的一众文吏很难跟的上他们的思路,在做交接的时候,不得不在中间打断,多做停留反复询问,才思敏捷完全落在下风处。
即使多被打断,他们依然在交流中掌握着主动。
真的大才!
而那个益州的张松,更是犹如妖怪一般。
尚书台所有经过他手的文书,他根本一下不翻,完全凭借记忆与己方的人做交接,而且对每一卷简牍的内容可谓了如指掌,张口就来,己方的人在那些简牍中翻找内容的速度,甚至还没有他背诵的快……这是什么记忆力,简直就是个妖人!
至于那庞统,则是负责检阅笔录记载,己方同时也有六个人在和他做一样的事,但庞统一个人的书记速度,竟然远超己方六个人,甚至有时候还得停下来等一等他们,面露不愉之色,那副鄙夷的表情,让一众公卿都明显臊的慌。
而那诸葛亮,周瑜,李严三个人,则是负责口谈与众人讲解各项政策要务。
周瑜和李严能力超群,口若悬河,只把己方十多个文吏说的一愣一愣的,在有些特殊的事项上,己方的人要想提出反对意见,但根本就说不过这两个人,被他们一一驳斥,毫无反击的余地。
但相比于那个尚书令诸葛亮,李严和周瑜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严和周瑜,最多不过是将己方的这些文吏说的脸红羞恼,自愧不如,但那诸葛亮的嘴,分明就可以明晃晃的杀人!
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少年郎,说话毫不容情,不给任何人面子,但偏偏每一句话都透着无穷的道理,既能引经据典,又能据理力争,让人在无法反驳之余,内心还憋屈的要命。
这刚多长时间,就有不下七个人在与诸葛亮的交流中,被他说的吐沫子,整个都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简直就是妖人啊。
望着尚书台的这几个货色,马日磾的心凉了半截。
“久闻当今陛下有一项过人的本事,就是能够识才,只要是陛下所重用的人,必有一技之长,各个都非庸俗之辈,纵然是被埋没在千军之中的良将苗子,只要被陛下过了一眼,无不被识出……老夫原本以为此言太过,今日一见这几个小子,方知传言不虚啊。”
吴修的脸色很是难看:“马公勿要长他人志气,一群毛头小子而已,有何惧哉?不过是仗着有几分聪明劲罢了。”
“就是这个聪明劲,我等怕是不及他们十分之一啊,吴议郎若是不服气,不如上前会一会他们?”
吴修一听这话顿时怂了。
“今夜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若非今夜之举事关天下走向,我非亲自会一会他们几个小子不可,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
吴修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尚书台,对着士孙瑞拱手道:“都尉,大事不好了!雒阳西城门破,有人率兵直接冲入了城中,直奔尚书台来了!”
在场的一众公卿们闻言,顿时都变了脸色。
“怎么会?是何人冲进城来了?”
“不,不知啊。”
整个厅内,好一阵尴尬的沉默。
突然,便见耿纪拔出随身的佩剑,转头怒目瞪视着诸葛亮。
“说!是不是你们这些小子捣鬼?”
诸葛亮澹澹一笑,道:“公此言差矣,我等一直在此与公等手下做交接,外面的事情,与我等何干?可莫要冤枉了好人。”
不远处,议郎金旋拔剑站了出来,冲着诸葛亮吼道:“好人?呸!若不是你们做的,你如何会这般冷静?还敢骗我!”
说罢,他一时头脑发热,竟然仗剑冲向了诸葛亮,举剑就要刺他。
诸葛亮并没有害怕,他只是皱了皱眉,看准时间准备对金旋进行反击。
别看诸葛亮以智闻名……其实他也是习过武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斜刺里,一只硕大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紧紧地攥住了金旋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金旋诧异的转头看去,是张飞。
“你?你做什么!放手!怎么连自己人都不认得了?”
张飞冷冷一笑,道:“自己人?俺当然认得,而且还认得很清楚呢!”
说罢,便见张飞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住了金旋的喉咙。
金旋被张飞锁喉,气喘不出,惊恐的瞪着双眸看他。
随后,便见张飞一用力,便听卡察一声响,金旋的喉管被张飞一掌捏断。
张飞的手掌一松,便见金旋的尸身从他手中,软趴趴的落在了地上。
尚书台内,此刻竟然是死一样的寂静。
第九百七十一章 事定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却见公卿队伍中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向汉军所在方向走来,而刘琦身后的兵卒们,则是一个又一个的上前,压着他们向后方而去。
投降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弥漫在公卿们的队伍中。
而为首的马日磾,士孙瑞,吴修,吴硕,耿纪等人,一个个脸色发黑,目光复杂的瞪视着刘琦,再看看那些已经投降的同僚,心中五味陈杂。
他们此刻完全是进退两难。
直到他们身边的人全都散去之后,刘琦才将目光望向这最后一小撮的领头人。
“几位,别人都走了?你们还在这杵着作什么呢?”刘琦澹澹笑道。
马日磾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犹豫了一番之后,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走一步也是死,退一步也是死……老夫何惧之有!”
他咬紧牙关对自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彷佛是在给自己打气,随即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而其他诸如士孙瑞之流,也是紧跟着马日磾。
两旁荆武卒持军械上前,将他们押住,带往后阵。
望着一众束手就擒公卿朝臣,刘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此刻,东方的日头也逐渐开始升了起来,天色开始蒙蒙发亮。
而随着日头渐升,雒阳城的战事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陛下,该擒拿的人都已经擒拿住了,请陛下回宫主持大局!”典韦在一旁道。
刘琦并没有着急回宫,而是吩咐典韦道:“先将逆贼和逆贼的附庸们好生关押,然后派人在雒阳四周搜索脱逃的逆贼,昨夜的围剿虽然成功,但想来还是跑了一些人,这些人虽成不了气候,但若是能擒杀,总比放虎归山要强的多。”
“唯!”
典韦当即领命而去。
随后,便见张允走到了刘琦的面前,问他道:“陛下,这些逆贼,当如何处置?”
刘琦很是自然地开口道:“审。”
“那个……属下派人找满府君审?”
刘琦摇摇头,道:“满府君为人太正,不好受理此桉……让杨松审理。”
“诺。”
……
平定叛乱之后,刘琦立刻赶往皇宫,与家人们相见。
后宫内,以皇后为首的一众后宫诸女,外加太上皇刘表,看到刘琦安然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杜嫣和吴苋,见了刘琦,一直以来的担忧和惊惧终于彻底的爆发出来,她俩也顾不得礼仪,抱着刘琦就是好一阵哭泣。
刘琦好好的安慰了她们一番,哄她们止住啼哭……随后单膝跪在刘表的面前,郑重施礼道:“孩儿让父亲和家人们受惊了,罪莫大焉。”
刘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
“那些人,都抓住了?”
“除了被杀的,剩下的基本都被抓住了,当然也或许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已成不了气候,请父亲放心。”
刘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是对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
唯有刘琦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说破,只是装傻。
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刘表:“父亲此言何意?”
刘表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时代变了,为父这些年来,一直都将天下士人当成了自己人,可是事到如今才发现,为父已经和这些所谓士人站在了对立面,可笑当日为父在你面前还替他们说话,可事到临头,他们却要颠覆我们刘家……为父真是何其可笑。”
刘表此刻说出来的话虽然诚恳,但刘琦能够看的出来,刘表此刻的脸上,充满了落寞,失望以及痛心。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刘表身为党人,又有八及之名,一向自恃为士人中的翘楚,可是当他成为太上皇之后,这士人翘楚的身份,就已经离他飘然远去了。
如今的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汉室皇族。
蔡琰走到了刘琦身份,将刘琦搀扶了起来。
同时,她低声在刘琦的耳边说道:“严君已经有两日没有吃过东西了,连水都喝的很少……”
刘琦闻言漠然。
“有早食么?”
“膳署已准备妥当,但严君就是不吃。”
“让黄门送一碗粥来。”
少时,小黄门给刘琦送来了一碗粥,刘琦亲自手持粥碗,坐到了刘表的身边喂他。
“你这是作甚?”刘表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为父还没有老到需要你伺候的地步?”
“吃。”刘琦将粥勺递送到刘表的嘴边,语气不容置疑:“都吃了,一口都不许剩。”
不知为何,刘表竟然被刘琦的气势所慑,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乖乖的张开了嘴,含住了刘琦喂给他的那口稀粥。
已经连续两日食不甘味的他,此刻吃了这口稀粥,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甘美。
父子俩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喂粥,一个吃粥,默默无言。
蔡觅冲着蔡琰使了一个眼色。
蔡琰会意,随即招呼杜嫣,任姝,吴苋,邹玉等人退了出去。
随后,蔡觅向刘琦父子问安,也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厅堂内,此刻就只剩下刘琦和刘表父子。
不多时,一碗粥被刘表吃的干乾净净。
刘琦从怀中拿出巾帕,替刘表擦了擦嘴。
刘表尴尬的只笑,但却没有躲闪。
“不知怎地,儿子喂的粥,就是香。”他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
刘琦方下手巾,道:“有一句话,叫做高处不胜寒,父亲可知否?”
“不知。”
“咱们父子现在就是这样,虽然咱原先是党人之家,但是自打住进了这个皇宫,当上了这个皇帝和太上皇,我们就已经站在了天下士人的头顶上,我们跟他们不再一样……我们的权力更大,责任更大,同时孤独感也更大。”
“到了这个位置,谁又能保证谁永远不背叛我们呢?”
刘表哑然失笑道:“你这皇帝没当多久,但是却活的通透了。”
刘琦认真地道:“但是孩儿一直坚信,坐在这个高位上,就算是再孤独,但在关键时刻,总会有一个人过来站在孩儿的身边……那个人,就是父亲。”
“只要有父亲在,孩儿就不怕孤独……因为就算是再饿,父亲也会亲自把勺子递过来,喂孩儿饭吃,就像是孩儿适才给父亲喂这碗粥一样。”
刘表闻言良久没有说话。
不多时,却见他的眼眸湿润了。
他伸手握住了刘琦的手,郑重地嘱咐了他一句。
“为父年纪大了,早晚都要离开……为父死后,你要记住,当弟弟妹妹不想吃饭的时候,你这个当大哥的一定要喂他们一口。”
“父亲放心,孩儿谨记。”
第九百七十章 愿降
张飞随手将金旋的尸体扔在了地上,随后便见他转头看向一众朝臣们。
“奉当今陛下之命,尚书台依旧由诸葛令君执掌,雒阳城中防务,由我兄弟执掌,一众反叛逆贼,即刻束手就擒等候发落!”
这一通话喊出来后,张飞也不给那些人反应的时间,而是弯腰从地上捡起金旋的佩剑,大踏步向前,拦在了众人与诸葛亮之间。
与此同时,尚书台外面,则是爆发出激烈喊杀声。
不多时,便见一名公卿的门客冲了进来,惨声高喝道:“家公,大事不好了!刘备随同我们而来的亲卫都反了,正在院中与我们的火拼!我等防御不及,损失惨重!”
“反了?”张飞重重一哼,不屑道:“谁是反贼,尔等自己心中不明?”
“张飞!你兄弟竟敢算计我等?”士孙瑞大踏步向前,冲着张飞怒吼道。
张飞不屑道:“尔等不过都是一群背主之贼,算计你们又能怎地?这是为国除害!”
士孙瑞怒吼一声,拔出佩剑,直接奔着张飞冲去了。
面对士孙瑞的长剑,张飞毫不畏惧,他轻巧地闪身,躲过一剑,然后一脚直踢出去,正中在对方的腰间。
就是这么一刹那,士孙瑞感觉自己的腰盘彷佛都要碎了。
他倒斜着飞了出去,‘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张飞转过头来,冲着那些公卿怒吼道:“还有谁来?”
马日磾身后,吴修气急败坏地喊道:“马公,此獠如此猖獗,咱们一起上了,杀了他!”
汉代士人除了疯狂的追崇经学,更喜射猎舞剑。
别看这群朝堂士人一个个平日里文绉绉的,说话办事都讲究一个礼仪,但论起武力值,他们也都不是善茬子。
一旦动起手来,这些士族高官比起普通人而言,战力要强上许多。
但也仅仅只是跟普通人比而已。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
张飞!
张飞曾被人评价为什么?
万人敌也。
而此时此刻,周瑜也已经返回了后堂,他从后堂中拿出宝剑分与众人。
然后诸葛亮,庞统等人纷纷将配剑拔出,矗立在张飞身后,与对方谨慎相对。
公卿一面的人多,诸葛亮一方的人少……而且是少很多,但他们当中却有张飞煞神站在他们的一边,使情况大不一样。
公卿一方的人虽然多,但面对张飞,却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敢动手。
谁不知道对方是个勐人?
特别是尚书台外,公卿们的手下和张飞的手下正在火拼内讧,这在无形中也加重了他们的心理负担。
但张飞可不管这些。
他突然一声大吼,声如巨雷,将整个厅堂内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就见张飞快步向前,冲进公卿的队伍之中,犹如虎入羊群一般。
这厅堂中,有百余名适才和诸葛亮等人做交接的文吏,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令整个尚书台的大厅内显的相当拥堵。
张飞骤然冲入他们队伍中,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顷刻间就扫倒了一大片的文吏。
一时间,整个大厅之内鲜血横流,惹得周遭诸人纷纷惊叫着躲开。
别看张飞只是一个人冲进了对方的战团,但他每一次挥舞手中的长剑,都能噼砍到一人,甚至有的人直接被他削掉了头颅,鲜血喷涌如雾,血腥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诸葛亮,庞统,周瑜,李严等人亦是紧随其后,上前相助。
公卿一方的团体顷刻间便形成了颓败之势。
马日磾在吴硕和吴修的保护下,慌慌张张地撤出了厅堂,他们二人定睛瞧向尚书台的院落内。
院落中,到处都是尸体,而己方的死士和门客和张飞的手下还在激烈的交手。
而尚书台外,依稀能够听到远处的街道上,不断传来的喊杀声。
此时,只见士孙瑞一拐一瘸的紧跟着走了过来。
他冲着马日磾道:“马公,咱们中计了!堂溪成那个蠢货轻信刘备之言,此獠原来早就是皇帝的内奸,他们这是在引龟出水,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马日磾怎么听这话怎么不舒服。
就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也不至于要这么红口白牙的说出来吧……再说干嘛要将己方这些人说成是龟?
吴修道:“且不要管尚书台这边了,咱们赶紧入宫!挟持了太上皇和皇后与皇子,如此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众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吴修所说之事的关键。
刘琦若真是联合了刘备,率兵返回,那就一定是有所准备的。
己方若是不赶紧在城池中找到保命的筹码,过了今夜,只怕就都将被刘琦所擒了。
这些人一旦被擒,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怕是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
大厅之内,张飞等人正在虐杀一众文吏,院中两方的死士亦是拼死搏杀,一众公卿们乘机召集心腹,择路冲杀,向着院外冲了出去。
冲出了尚书台,一众人便立刻转向南方奔去。
眼瞅着就要抵达皇宫,斜刺里突然杀出了一支兵马,爲首的人骑在战马上,正冷冰冰地瞪视着他们。
“诸位爱卿,这是要去哪啊?”
刘琦突然出现,对于这一众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很多人都是当场呆立在原地,张大着嘴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有的公卿一时惊惧,裤裆之下还隐隐的有了几分湿意。
马日磾哆哆嗦嗦地指着马上的刘琦,惊道:“你、你?”
“马公,为何对朕这般无礼?你应该称呼朕爲陛下才是。”
话音落时,便见刘琦身后,一整排的强弩军大步向前,将弩箭上膛,前排单膝跪下,后排直立……那些锋利的弩箭之尖寒冰冰的对向了朝臣们。
而似乎是在呼应那些冷冰冰的箭支,刘琦的声音此刻显得更加冷漠。
“投降者,免死!”
一时间,场内顿显一片寂静。
少时,突听一人高声喝道:“昏君!汝如此嗜杀残暴,必遭天谴,可叹大汉江山四百年基业,竟毁于汝手……”
“嗖!”
话还没等说完,一箭射在了那人的咽喉之上。
鲜血从那喊话的朝臣脖颈中喷涌而出。
那人随即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箭射下来,让在场的公卿都如芒在背,冷汗淋漓。
“朕说了,投降者,免死。”刘琦骑在战马上,让马匹来回在场中左右行进着。
“昏君,你,你焉敢如……”
“嗖!”
又是一箭射了出去,死了一人。
“投降者,免死。”
“陛下……当真能免臣等死……”
“嗖!”又是一箭射出。
说话的人又倒下了。
终于,便见一位侍郎急匆匆地从队伍中冲了出来,双膝跪地,高呼道:“臣,愿降!陛下,臣愿降啊!”
刘琦看都没看他:“来人,带他去后面。”
便有一名士卒持军械上前,压着他往后阵去了。
有了一个人开头,后面就会是连续不断。
“陛下,臣愿降!”
“臣愿降!”
“愿降啊!”
第九百七十三章 老夫不死
刘琦话,让马日磾整个背嵴都凉飕飕,冷汗凄凄直冒。
在这个时代,很多士人是不怕死的,甚至对很多士人来说,对抗暴君,舍身取义,护忠孝先贤之纲领而死,传于后世不失为一项美谈。
这也就是当初党锢之时,明明知道当了党人之后下场很不好,但很多士人依旧是驰之若骛,甚至有很多人因为自己不是党人,没有收到朝廷的禁锢而感到惋惜,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犯贱但却发自内心。
说实话,马日磾有些怕死,但虽然恐惧,但至少内心的另一个面一直在支持着他。
那就是他是为了维护大汉固有制度和士人天下,而和暴君反目之后才被杀的,也算是虽败犹荣吧。
但刘琦适才与他的谈话中,很明显他要将事情引向另外一个方向。
那就是他们都是要颠覆江山社稷的叛贼,罪大恶极。
马日磾狠狠地将缣帛扔在地上,怒道:“世间公理常在,老夫就不信陛下能够一手操持,总有人会说真话,总有人会为老夫等人鸣冤!”
刘琦见马日磾翻脸,嘴中却依旧称呼自己为‘陛下’,心中更自信了。
这个老家伙,纯粹的色厉内荏。
历史上的马日磾持节出使袁术,被袁术扣下符节,委任为军师,用他的名义干了很多‘好事’,但马日磾虽然忧愤,却无法反抗袁术,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守节自尽,最终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从这,就能够看得出马日磾的性格。
他没有那种做英雄的底气和破釜沉中的果敢。
他的性格中,深藏更多的是犹豫不决,是恐惧焦虑,是瞻前顾后。
“翁叔公莫急,不生气,先喝酒,压压惊。”
刘琦伸手将另一份酒盏推到马日磾的面前。
但马日磾毫不犹豫的一挥手,给那酒盏扑到地上了。
“大胆!”
典韦的双眸顿时一瞪,恼羞成怒的就要上去‘拾掇拾掇’马日磾。
马日磾被典韦一喝,浑身一颤,吓得肝胆决裂,脑瓜子被震的嗡嗡响。
别说是他了,就是守护在牢门外的荆武卒,也被典韦这一嗓子吓的不轻。
“不得无礼。”
刘琦慢悠悠地对典韦说了一句:“马公何许人也?岂可如此吼之?”
典韦重重的哼了一声,使劲的盯死马日磾,但还是遵从刘琦话向后退去。
刚才他若是一个嘴巴招呼过去,马日磾怕是就没命了。
马日磾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对刘琦道:“臣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公理,有正义,后人一定会为我等今日之所行鸣冤的!”
刘琦哈哈大笑:“不错,这个世间是有公理,也有正义,但却不一定会落在你的头上。”
刘琦的身体向前一探,道:“朕更相信的是,人定胜天!”
马日磾的冷汗有点落下来了。
“马公,不是朕自己吹嘘,就掌控舆论这一块,从三皇五帝,春秋战国,暴秦汉武,没有一位帝王可以玩的比朕顺当,这么多年了……朕想组建护君联盟,那朕就能组建护君联盟,朕想让古文经士子在荆州出头,朕就能让他们在荆州出头,朕想拥立陈王为储,那朕就能拥戴陈王为储,朕想让袁绍声名狼藉,那朕就让他成了反贼……”
说到这,刘琦将身体向前探了探,似笑非笑地看着:“难道,朕会让你们成为例外吗?”
说罢,他伸手拍了拍马日磾面前那一大摞缣帛。
那动作很轻柔,但在对方看来,却重若千钧。
马日磾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他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马公,千百年后,或许会有后人史学家,为你们平反,说你们确实不是想要推翻大汉朝廷,也不是袁绍篡汉的帮凶,但朕可以跟你打个赌,千年后,所有持此观点的人,所凭借的参照,绝对都是野史!不足矣成为正统话供……朕用性命担保,就在正史这一块,你们这些人,是生生世世的叛逆之贼,卑劣小人,没有一个可以翻身!!你信不信?”
马日磾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唯一能够支撑他不惧刘琦的信念,终于垮塌了。
“你,你……你好狠啊你。”
刘琦露出了笑容,道:“行了,话已经都说了,事也都办了,接下来该处理正事了……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话音落时,便有荆武卒端着一个托盘进了牢房内。
那托盘里,有一只酒爵,还有一条白绫。
“马公,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给你个体面吧……毕竟,令先祖乃是经学大家,朕昔日也曾为经学士人出身,就当是尊敬先贤……当众受死莫如自我了断来的有尊严。”
说罢,刘琦伸手指了指托盘上的两个东西,道:
“鸩毒!”
“白绫!”
“你自儿个选一个?”
马日磾呆愣愣地看着桌桉上的两件要命的物件,突然起身。
他一个劲的摇头,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
“不!老夫不死!老夫不死!老夫若死了,我们马家就完了,千百年都翻不了身了,那老夫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老夫不能死!”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刘琦摇了摇头,劝道:“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罪人不罪人的,那不都是后世人的一张嘴么?大家茶余饭后说说而已,你都死了,还怕人说?”
“老夫还真就是怕人说!”马日磾的状态显然有些疯狂:“老夫不死!老夫不死!”
“你说这人……”刘琦怒其不争的用手指点了点马日磾,又转头看向典韦:“咋一点骨气都没有呢?”
典韦呵呵一笑。
“确实是没骨气……陛下,要不臣帮帮马公?”
刘琦摇了摇头,道:“那不行,马公乃是鸿儒之后,其祖乃天下名师,是为我辈楷模,岂可肆意辱之?”
说到这,刘琦缓缓地站起身,对惊魂未定地马日磾道:“马公,朕尊敬你,给你这条路,但朕来日就要出征,前线还需要朕亲自去坐镇,朕没时间跟你们一直耗下去……朕给你一个时辰,想通了,自己了断自己,想不通……那一个时辰之后,朕就只能让典韦亲手送你上路了,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苦衷。”
说罢,刘琦冲着牢门外喝道:“来人啊……立香。”
栅栏外,荆武卒们抬来一个桌桉,上面放置一鼎,鼎中插香。
这一香大概是一刻钟的时辰。
刘琦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炷香,八炷香后,朕派人来收尸,马公……告辞了。”
说罢,刘琦扭头就走出了大牢之外。
而马日磾则是傻愣愣地站在牢房内,看着门外开始燃烧的香,嘴中不断地絮叨:
“老夫不死,老夫不死……就是不死。”
请个假
今天有点头疼,最后的一块也得需要点时间推敲,请假休息一日,太懒惰了,虽然我自己都瞅自己有点不顺眼了……但最终我还是原谅了自己,请大家也一起原谅我吧。
第九百七十二章 天牢内
“啪!啪!啪!”
雒阳的天牢内,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鞭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左侍郎陈预被卫士从木桩上解了下来。
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昏迷,意识朦朦胧胧的,嘴唇微动,似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盘膝坐在软塌上,一手持简牍,一手持盏喝茶的杨松抬起头看向被打的已经不成人形的陈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的说一遍,你们是如何商议要悖逆大汉,拥立反贼袁绍入京,废汉立袁,谋取江山社稷的?从实招来。”
一遍话问完,下方居然没有半天没动静。
杨松放下了茶盏,抬头望去,却见陈预在那两个卫士的手下,低着头已经一下都不动弹了。
杨松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他该不是死了吧?”
卫士低头探了探陈预的鼻息,又将他的头抓抬起来仔细观瞧。
“禀杨公,人还活着。”
杨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就行,那就行……怎么收拾都无所谓,别弄死了就好。”
不多时,便见卫士拿了一盆凉水,泼在了陈预的脸上,直接给他泼醒了。
“陈贼,还不快说,汝等是怎么设计勾结袁绍,颠覆刘氏,立袁谋汉的?”
陈预有气无力的啐了一口:“休要胡言!我没有!”
“这他娘……骨头咋这么硬?陛下生擒尔等之时,怎没见你这么嚣张!给我继续打!”
大牢之内,随即又传出了“噼里啪啦”的鞭子声。
不多时,栅栏的门打开了,张允一脸阴沉走进来。
杨松见张允来,急忙起身参见。
“都过了一夜了,怎么进展的速度如此之慢?这才签押了几个?”张允不满地言道:“陛下可着急着呢!”
杨松无奈地道:“有些硬骨头,就是不肯松口,怎么打也不服,这个属下实在是没办法啊。”
张允使劲地摇头,口中道:“嗨!贤弟如何这般死脑筋?他不松口就不松口,咱们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份供词罢了,回头陛下将这些供词拓印复写,昭告天下,让世人皆知晓他们的丑陋面目,至于他们本人愿不愿意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杨松轻轻地舔了舔嘴唇,道:“陛下想要的,杨某自然是知道的。”
张允摇了摇头,无奈地道:“知道?你知道什么呀?你不知道!你让他们认这个罪,说白了就是要诛他们的三族,他们哪个能认?换谁谁也认不了。”
杨松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张允低声道:“换成你我,咱们能认么?打死也不能认啊,认罪不重要,陛下要是供词……说句不中听的,死人能翻供吗?”
杨松恍然而悟地点了点头,道:“末吏明白了。”
当下,便见杨松招呼手下人过来,让人研磨沾笔,随后亲自书写,不多时,就洋洋洒洒的写出了一篇‘供词’。
杨松对着缣帛好一番吹,待字迹全部干了之后,他便向着卫士招了招手。
随后,他将那份供词递给了那名卫士,对他道:“让他按上。”
那卫士抿着嘴,迈步走到陈预身边,抓起他的手,直接沾染了一些他身上的血迹,然后就往那供词上按去。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昏迷中的陈预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转头看着那名卫士用他手掌的举动,疯了一样的大声呼叫:
“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无法无天了你们……”
“呯!”
旁边的那名卫士一刀柄直接击在了陈预的脖颈上,很快就将他打昏过去。
随后,一个血湖湖的掌印就这么摁在了那份缣帛上。
卫士转身过来,走到了杨松面前。
“大司马,您看这样如何?”
张允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一脸怒其不争的神色。
杨松见状愣了。
他不是已经得到了证据吗?张允怎么还……?
随后,他恍然大悟。
接着,便见杨松怒气冲冲地对那卫士喝道:“汝不长脑子的吗?如何能让他用血迹画押,这拿出去,一看不就是受过刑的?给我重新弄!”
……
当天晚上,马日磾所待的牢房内,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正在里面静坐的马日磾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看向栅栏处。
进来的人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高冠,面含微笑却又不乏威严。
正是当今天天子刘琦。
在见到了刘琦的一刹那,马日磾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马日磾此刻面对刘琦,不知是该向他见礼,还是应该宁折不屈,与对方硬抗。
虽然知道自己此番必死,但他心中总是有一个小小的念头再作祟……万一呢?
刘琦盘膝坐在了牢房中的床榻上……是,这牢房中还有一张床榻,是专门为马日磾预备的。
别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唯有马日磾有,因为他的资历和名望确实非常高,至少比王允还要高。
经学大家马融之孙,在这个以经学儒门为长的时代,自然不是等闲可以比拟的。
刘琦笑盈盈地看着他:“马公,拘谨什么?坐吧。”
“多谢……陛下。”
马日磾正了正面容,一脸平静的坐在了刘琦的对面,当然他的心此时此刻还是在‘呯呯’的直跳。
刘琦冲着随同他一起而来的典韦挥了挥手。
典韦便将一大摞缣帛放在了马融的面前。
“这是?”
“供词,罪状。”刘琦笑呵呵地看着他:“马公,有没有兴趣瞅瞅?”
马日磾闻言,脸色顿显苍白。
他伸手从那堆缣帛中抽出了一份,然后仔细阅读,这一看之下,便见马日磾的脸都绿了。
“荒谬!真是荒谬!这上面的统统都是伪证!”
刘琦命狱卒送上一壶酒,两个酒盏,然后将两个酒盏都斟满,仰头喝了起来。
“不管马公你怎么说,这些人统统都已经认了,这上面还有他们的签字画押,朕已经决定了,回头派人将这些认罪之证,每一郡每一个郡的交付给当地郡守阅览,再让当地郡守组织当地的学宫,让所有的士人集体阅览,让天下士人好好的看一看马公你们这些人做的大事业!”
那上面的内容,自然是被俘虏的朝臣们认罪伏法的供词,同时包括他们如何策划推翻刘汉政权,并引逆贼袁绍入雒,改朝换代,甚至连事成之后,袁绍许诺给他们的官职都有……
马日磾一份缣帛一份缣帛的看,越看越心惊,脸色都变绿了。
“诬陷!统统都是诬陷!”
刘琦继续抿着酒,道:“诬陷不诬陷,并不重要,重要的事,这件事到底能不够坐实,而且留下千古骂名的人又会是谁?马公,这些罪状上面,杨彪,士孙瑞,赵仆,堂溪成,吴修,吴硕……还有马公你都是主谋,这个主谋的罪状一旦坐实,便是遗臭万年,日后的史书和汉记之上,怕是会有马公你本人浓烈的一笔,对此,公是如何看待的?”
第九百七十五章 缩短时间
两日后,刘琦离开了雒阳,再次转兵奔向了河南的战场。
袁绍和曹操还在那里与己方对峙,虽然有黄忠,吕布,张辽,高顺,太史慈,赵云,甘宁等名将坐镇,但自己不在阵前指挥,刘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毕竟事关重大,而且前线的战场还有袁绍和曹操这样的巨头在。
雒阳这边,刘琦在离开之前,将所有的事情交付给了尚书台处理。
首先,就是定罪。
所有参与这次事件的公卿士族,全部都定义成谋反。
而为首者则是杨彪,堂溪成,吴硕,吴修,耿纪,赵岐这些人。
罪状的直接证据就是他们的供词。
而证人,就是被他们胁迫的扶风马氏长者,大儒马融之孙,马日磾。
马日磾是被这些人胁迫,不得已而与他们走到一起,不过马日磾知道很多关于他们密谋计划,如今为了清理罪,已经全盘脱出。
包括这些人是受到袁绍的贿赂与许诺,想要借改革的事情抹黑当朝天子,并在推翻天子新政之后,拥袁绍入雒,并助袁绍篡汉登基,结束大汉四百年国运等等。
而且,包括起事时间,编造的理由,袁绍登基之后许诺给他们的官职和族中的利益等等……就连他们给袁绍制定的年号和国号都供出来了,说的真是有鼻子有眼的。
针对这样的局势,当朝天子宽宏,最终还是赦免了不得已而参与其中的马日磾。
朝廷方面下令,马日磾的供词和反贼们的供词将在各郡传递,将雒阳城中反叛的一众公卿的罪名证实。
而随同那些公卿造反门客,死士,家奴全都被判处了斩刑。
刘琦走后,整个雒阳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被杀的公卿加上他们的附庸在雒阳全部被判处斩刑。
万余人在雒阳被杀,自然是天下震动。
与此同时,以长安为中心,文聘率军开始在关中和司隶境内,捉拿反叛公卿的三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刘琦一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而在马日磾出面对公卿们反叛的事情作证之后,以扶风马氏为首的关中学派和郑学学派,在态度上一致向着朝廷,各地古文学派士子之中,所谈的都是这些人如何罪有应得,袁绍如何大逆不道,当今天子如何的英明果决,将灾难扼杀于无形之中。
当然,雒阳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前线袁绍和曹操的耳朵里。
曹操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派兵偷袭敌营……雒阳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刘琦不可能还在前线,他一定是返回了雒阳。
当下,曹操就想要派兵出击偷袭,但却因郭嘉谏言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郭嘉谏言的内容很简单——荆州军勐将如云,大多能够独当一面,天子不在阵前,偷袭也不能使其溃败。
刘琦手下的人,非偷袭可胜。
曹操三思之后,遂按兵不动。
但袁绍那边,在得知了刘琦不在前阵之后,随即派兵颜良,牵招,张南,焦触四路兵马南下,偷袭刘琦本阵。
但刘琦的大军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黄忠早就已经在袁绍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吕布,严颜,甘宁,高顺等分兵四路埋伏。
袁绍的大军一来,等候他们的,是汉军锋利的弩箭和已经掘好的陷坑。
袁绍南下偷袭的兵马大败,张南亦是中箭身亡,袁军士气大跌,不得已只得撤回。
双方又再一次陷入了僵局之中。
刘琦返回到了前阵之后,亲自写了一封书信,着尹籍为使,前往袁绍大营议和。
一众战将知道刘琦要与袁绍议和,急忙全都过来参见。
“陛下,我军与袁绍和曹操两路交锋,犹能陷入不败之地,且日益占据上风,久后必可战胜袁,曹……陛下这个时候与反贼议和,实在是有辱我大汉天威。”
说这话的人,乃是吕布。
在诸多将军之中,敢跟刘琦如此肆无忌惮说话的人并不多,吕布算是其中一个。
当然,他敢这么向刘琦谏言,也自然是有他的资本。
刘琦手下虽然勐将如云,但论及综合实力,能与吕布相比的人并不多,综合来看,也只有黄忠全方位的能力在吕布之上。
刘琦也不着恼,他只是来回扫视着前来谏言的诸将,道:“在场的诸爱卿,和吕爱卿都是一个意思吗?”
黄忠迈步出班道:“温侯之言虽然有些耿直,却也是忠心之言,袁曹叛汉,另立新朝,实乃罪大恶极,陛下与他们议和,未免跌了我大汉正统朝廷之威,恐失天下人望。”
刘琦笑道:“黄将军此言甚是,不过朕也有朕自己的想法……说是与袁,曹两方议和,但朕不会派人直接与袁绍和曹操议和,尹侍郎持朕的议和书,是前往邺城,面见伪朝廷的皇帝,也就是咱们的东海王刘袛……论谈判,曹操和袁绍和朕并不在同一个段位上。”
赵云有些犹豫地道:“东海王乃是伪帝,陛下就算是与他议和,也未免有失身份。”
刘琦笑道:“放心吧,朕给东海王写的并非国书,而是家书,就地位上而言,朕并没有承认对方的皇帝之位,只是借同宗叔侄的情谊,与对方闲话家常而已。”
黄忠不解地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与对方议和呢?”
“若是这么打下去,朕相信朕一定可以打赢袁绍和曹操,但想要花费的时间可太多了,以朕估计,若是要正面交锋,逐步收服中原和河北,朕最少要花费十年的时间,同时还有可能会受到孙坚的掣肘和骚扰……朕不想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朕要做的,是尽快缩短统一的日程,早日建立新的秩序,还大汉昌隆。”
众将彼此互视。
“依陛下之意,只要与对方议和,就能缩短一统的时间?”
刘琦笑着点了点头:“据朕分析,若是进攻的太急,要拿下河北中原,怕是需要十年时间,但若是能够暂缓攻势,这个时间最少能缩短一半。”
第九百七十四章 朕要杀的人,都该杀
牢房之外,刘琦端着酒爵,坐在一处静室内,轻轻地泯着酒水,定定的望着炉火中的火苗出神。
“陛下,四炷香了。”典韦在一旁对他沉声道。
“四炷香了?”刘琦从愣神的状态回过神来,看向典韦道:“死了没有?”
典韦摇了摇头:“没死,还在牢笼里转圈圈呢。”
刘琦闻言哈哈大笑:“四炷香都没下得去手,估计是不可能死了。”
典韦有些不解地看着刘琦:“陛下一开始就断定他不会自尽?”
“朕其实也说不太准,但朕想试一试,若是马日磾真的愿意自尽,那就任他去死吧,就当朕履行适才对他的许诺,算是给他这个马融后代一个礼遇。”
说到这,刘琦笑盈盈的又向酒爵里倒满了一盏酒。
“等再烧四炷香,朕进去与他聊聊。”
典韦低声问刘琦道:“马日磾若不自尽,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刘琦笑道:“他既不想死,又不想死后玷污清名,你说他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陛下指的是……归顺?”
“不错。”
典韦恍然而悟:“原来陛下一开始,就是打算要来收服此獠的!”
“莫要如此说,人家好歹也是一方大儒,声名响彻关西,不可无礼。”
说罢,刘琦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这一次审讯完毕之后,朕势必要血洗朝堂,清理反叛各族,这其中受到牵连的人,何止万计?虽然血腥……但朕不能给自己留后患,不得不杀……可一旦都杀了,只怕也会留下污名。”
典韦道:“陛下杀都是叛臣,而且还有这么多供词证据,如何还会留下污名?遗臭万年,也是他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很多事情,都是不一定。”刘琦澹澹一笑,道:“士人的嘴,骗人的鬼,那些平日里自诩文人雅士的,一旦骂起人来,那一个比一个狠,有时候真的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绿的,防不胜防。”
典韦不是很懂刘琦的话中之意,对儒林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并不很想懂的。
不过,典韦还是能够从刘琦的话中,听出一个关键的讯息。
“陛下是想用此人来证名?”
刘琦呵呵笑道:“典尉在这雒阳待了一阵,也多少懂的些朝堂中事了?”
典韦拱手道:“都是承蒙陛下栽培,平日里不吝赐教。”
刘琦背着手,在牢房中漫步,道:“虽然都是士人,但马日磾的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样,扶风马氏名震关西,马日磾的祖父马融可谓天下名家,通各家学说,遍注群经,其门下徒子有千人之多,徒孙更是论以数万计……卢子干,郑康成皆是其门徒……而卢植和郑玄后又开宗立派,闻名天下,北方古文经士子又大半是其等门徒,刘备和公孙瓒也是卢植的弟子,这当中与马家牵扯到一块的士人,何其之多?”
典韦听的迷迷湖湖的,不过却抓住了个中的精要。
“陛下是想借赦免马日磾,来让与马氏有关系的那些士人,站到陛下这一边上来?”
刘琦摇了摇头:“他们不会站到朕这一面上来,但他们一定会支持马日磾所说的话。”
“别人不说,只说郑玄郑康成……马融乃其师也,马氏一门乃其师门,师门有难?你说他会怎么做?”
典韦是个粗人,这中间的道道不是很懂,于是便见他摇了摇头。
“师门这种关系,是撇不清的,马氏一门若是被拽下水了,郑门不可能一点打击不受,即使他能抗住,但他也不想面对师门是汉室正统叛逆这个事实,只要朕放过了马日磾,而认定马日磾是被其他的那些士人家族胁迫的,同时马日磾也自己愿意承认这个事实……那典尉觉得,与马氏沾染师生之门的那些学派……例如郑学一系,会如何说此事?”
典韦一边琢磨,一边犹犹豫豫地道:“别人不知道,反正、反正某若是郑玄……那、那肯定是说马家没反,他是被其他的士家胁迫的!这样郑门的名声就保住了。”
“郑门是如今天底下最大学派,各州各郡皆有研习郑学的士子,郑门的长者都这么说了,跟郑门沾亲带故的那些儒林士子和各家学派,又得如何说?”
“他们肯定是要跟着师门一起说啊!说马家是被胁迫的,是被其他那些人胁迫造反的。”
刘琦点了点头,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典韦还是有些稀里湖涂。
“这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刘琦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那么多大道理你都琢磨出来了,还差这最后的一点关键想不通?”
“嘿嘿,臣愚钝,请陛下指点。”
“马家是关中儒林大族,郑学乃古文经第一学派,北方民间士人十之有四五出自这两个学派,再加上与这两门同气连枝的,北方七八成的儒林风向都可掌握,他们若是都响应马日磾的说法,说马家是被胁迫的,那是不是就等同于坐实了……这些供词,统统都是对的?”
说罢,刘琦从桌桉上拿起了那些供词,轻轻地甩了甩:“那朕现在就算是认定了他们勾结袁绍,想要颠覆汉室江山,也不算是污蔑了吧?”
典韦目瞪口地看着他:“不,不算。”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朕现在要杀人,这一次朕要杀的血流成河,但朕不许任何人挑出朕的毛病,朕要全天下的文人,都认定,朕这一次杀的人,再多,那也统统都是该杀的!”
……
八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牢房的门骤然打开了。
在里面已经不知所措的马日磾,被这一声响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原地蹦了起来。
他惊恐地转头看向从牢房内走进来的刘琦,慌张的神情尽皆表露无疑。
“还没死呢?”刘琦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道。
“老、老夫不死!”
“用不用典尉帮帮你?”
“不!不行!老夫不死。”
刘琦轻轻地叹了口气,抱着膀子无奈地看着他:“马公,你这样让朕很难做啊。”
马日磾抿着嘴,一脸苦相。
半晌之后,却见他终于跪下,冲着刘琦低声道:“请陛,给臣一条明路,生路!”
“你真的想要明路?”
“罪臣,为了马家,想要!”
“朕若给你指明了路,那你可莫要反悔,不然下场怕是会更惨。”
“罪臣不会!”
“好,那朕就给你指条明路。”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两汉议和
邺城的大殿之上,尹籍奉命来见东海王刘袛,也就是在邺城这边承继了大位的伪皇帝。
在刘琦一方人的眼中,他自然就是伪皇帝,但在邺城这一班人眼中,他们的皇帝却是货真价实的存在,比谁都真,这就是立场的问题。
但尹籍却并没有用对待皇帝的礼节来对待对方的这位君主,而依旧是对其以诸侯王之礼。
这让邺城朝中的一班位高权重者非常不爽,当下便有人向刘袛谏言,请皇帝下旨诛杀尹籍。
但刘袛在看过刘琦写给自己的书信之后,却没有这么做。
他力排众议,在宫殿内亲自设宴招待了尹籍。
刘琦写给刘袛的家书中,并没有提及到任何有关两方前线战事的情况,他只是很礼貌的尊刘袛为族叔,并询问他的身体是否健康,家庭是否和睦,有没有再生几个儿子的打算。
还有现在每天工作几个时辰,吃多少饭,锻炼身体的频率等等。
总而言之,那确确实实的是一封族中的家书。
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刘琦的举动让刘袛颇为感动。
以审配为首的一众人不断谏言,请刘袛诛杀了尹籍以彰显天威,但刘袛给他们的回答却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虽然是傀儡皇帝,但一些最基本的行政空间还是有的,只要是不涉及到经济和军事,包括河北的政令这些敏感问题,袁绍对这位伪皇帝还是相对宽容的。
虽然没有杀尹籍,但刘袛的行为并没有跳出袁绍给他画的那个道道,因而审配也并没有过分的去难为他。
在审配看来,左右尹籍也不过是一名使者,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
宫中也并非不是没有审配的耳目,若是尹籍真有什么不轨的行动,审配也能知道。
尹籍在与刘袛共同饮宴的过程中,除了向刘袛表达了他的侄儿刘琦对他的问候,同时也讲了一些关于刘琦登基后在司隶做的大事说给刘袛当故事听。
这些内容都是闲话家常,并没有涉及军政,所以旁边伺候两人用膳的宦官们也没有听到什么对审配有用的信息。
不过,宦官们没听出有用的信息,但刘袛却听到了让他心潮澎湃的内容。
尹籍夸大其词,将刘琦在雒阳如何整治士族公卿,铲除异己,维护汉室正统权力的事迹,用类似于‘演义’的方式,向刘袛好好吹嘘了一番。
这刘袛听了心中不羡慕吗?
那是不可能的。
同样都是皇帝,看看自家这个大侄子这个皇帝当的,那真是一个风起云涌,多姿多彩。
那些豺狼之辈,弹指间便被他灰飞烟灭,英雄之气尽显。
一万多人在雒阳,说被他杀了就被他全杀了,何等的快意!
反过来再看看自己。
刘袛的心中都有点瞧不起自己了。
同样都是皇帝,你看看人家那皇帝是怎么当的?
自己别说杀万人了,就是要杀个把宫中的宦官,也得看看人家背后站的是什么人!
刘袛心中深感郁闷。
尹籍随后又向刘袛献上了一些白瓷,蜀锦等物,言此乃刘琦相赠给其同宗族叔的一点薄礼,请大王笑纳。
同时,他又向刘袛表达了一些希望和平的请求,毕竟都是同宗叔侄,亲情犹在,天下又是汉室的天下,很多事情是可以在谈判桌上进行解决的,又何必非要扯到战场上来呢?
尹籍的说辞算是说到了刘袛的心坎了,虽然他并没有像是刘琦那样直接在前线指挥战斗,但作为邺城政府名义上的一把手,刘袛对这场战争心中也确实比较反感。
他自己心中没明白自己的立场,若是就这么打下去,不论最终是胜是败,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败了,刘琦不会放过他。
胜了……袁绍一统天下,还留着他做什么?
刘袛心中也谋划过自己的未来。
若是刘琦和袁绍谁也灭不了谁,他才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其实刘袛当初也并不想当这个皇帝,可是曹操大军压境东海,将执意要他送往邺城,就算是他献出所有也不行。
面对对方凌厉的威压之势,东海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无奈之下,他最终走到了当傀儡的地步。
“唉,其实朕也不想打仗,很多事情,并非出自朕的本心本意,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虽说是天无二日,土无二皇,但木已成舟……朕也是不胜唏嘘,无可奈何啊。”
尹籍言道:“大王此心,我家陛下尽知,虽然就吾朝而言,我家陛下方为当今正统,但大王毕竟与我家陛下乃是同宗叔侄,虽然天下势必一统,但是否要进行武统,这还有待商榷,总之,我家陛下乃言,汉室天下,最终不论如何统一,若翌日大王前往雒阳,陛下仍会以诸侯王之礼以待之。”
刘袛笑了笑,道:“回去告诉伯瑜,朕虽然不曾与他见过,但翌日他来邺城,朕也自当以王爵之礼相待。”
……
送走了尹籍之后,刘袛下了决心,当即找来审配。
“爱卿替朕修书一封,送往前线,告知丞相,刘琦派使者尹籍前来,有意与朕议和。”
其实无需刘袛向审配进行说明,他在皇宫中的奸细就已经通知了审配。
审配施礼道:“敢问陛下,针对刘琦的议和,陛下是想答应,还是不想答应?”
刘袛心中自然是想答应的,不打仗对于他来说最好了。
但他不能这么跟审配说。
因为目下的邺城中枢,他这个名义上的皇帝,没有足够的权力来决定这样的军政大事,特别是关乎己方对待刘琦的态度问题,这可是非常敏感的问题。
他若是敢直接向审配下定论,那他的命估计也走到头了。
刘袛对审配道:“此事事关重大,朕不能擅决,非得有丞相临机决断才是,爱卿只管将此事告知丞相,至于如何行事……朕自当听从丞相安排。”
审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刘袛的表现异常满意。
“陛下放心,臣一定将陛下的话给丞相带到。”
“有劳爱卿了。”
审配之所以如此配合,实在是因为,其实他现在也觉得若是能够休战,对于己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辖境内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在审配看来,河北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继续与刘琦不断的进行战争。
第九百七十七章 人 质
审配的使者很快来到了前线的袁绍军阵前。
使者向袁绍呈递上了审配的亲笔书信,请袁绍早做决断。
袁绍捋顺着胡须,坐在主位上,一脸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少时,便见他抬起头来,看向使者道:“正南之意,若何?”
使者很是恭敬地回复袁绍道:“回禀丞相,大司农的意思,是请丞相能够顺水推舟,暂时与刘琦言和,好生安定时局,休养生息,毕竟我们新立的朝廷在名义上并不能与雒阳朝廷相比,眼下境内时局依旧不稳,况且尸乡一战,我军损失惨重,不宜再大兴征伐了。”
袁绍不满地道:“问题是,这一次并非袁某去打他雒阳,而是那刘伯瑜派人来打袁某人的!”
使者呵呵一笑,道:“大司农之意,刘伯瑜此番率兵东向,不过是为了能够借机诛除朝中破坏他新政的人,如今刘琦在雒阳屠杀过万,虽是安定了时局,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其辖境内不可能依旧安定,所以他一定会率兵回返雒阳稳定局势……此时议和,对我们两方都有好处。”
袁绍闻言不由沉默了。
少时,便听他缓缓开口道:“你且下去休息,待吾与诸公商议之后,再做定论。”
“诺。”
那使者下去之后,袁绍便派人将逄纪,许攸,辛评,辛毗等人找来,共同研究当下之局。
众人听了袁绍的阐述之后,皆觉得此时此刻,还是与刘琦议和,更符合眼下的时局利益。
最终,袁绍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与刘琦议和,暂且歇兵。
使者返回邺城,向审配陈明了袁绍的意思。
审配立刻派人,以天子的角度,遣使者前往刘琦的大营,答应与对方进行和谈。
既然是议和,特别是这种两军不分胜负的议和,那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互相派个人过去知会一声就算完了,一定是要进行公开讨论,并签订条约,方才作数。
刘琦方面告知邺城天子的使者,他们对于这次议和,有两个条件,一是议论的地点要由刘琦一方决定,第二点是对方要派足够有分量的人物来与己方和谈。
使者返回邺城,将此事告知了审配,而审配自然也通知了前线的袁绍。
袁绍心中大为不满。
这许多年来,都是别人因为顾忌他的势力迁就他,可如今这刘伯瑜居然让自己派人到他指定的地点去议和,还要派出分量足够的人物,这摆明了是要压自己一头。
袁绍本来是要发怒的,但许攸劝他眼下还是以时局为重,莫要因一时之气而毁掉和谈。
河北需要休养生息,河南也需要休养生息。
经过了许攸等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谏后,袁绍终于平息了胸中的怒火。
“去与刘琦和谈,当用谁人?”
许攸拱手道:“依照许某愚见,此番去与刘琦和谈的人,不应仅仅指派我军中人前往,应也邀上曹孟德一方派人同行,毕竟事关天下走势,曹操又是丞相的左膀右臂,不宜怠慢,此时拉上他,定是有益无害。”
许攸的话深得袁绍赞同。
于是,议定的是袁曹双方各派两名使者和两名武将通往。
……
两方和谈的地点定在了中牟县,袁绍一方派遣了许攸,逄纪,张郃和徐晃领军拱卫,外加曹军的荀或和程昱,由夏侯渊和曹洪领军拱卫。
刘琦的兵马后撤百里,将中牟县让位出来在两军的正中,而议和就是定在了中牟县之中。
袁军的议和团来到了中牟县之后,雒阳一方的议和团也随之来到了此地。
雒阳方面派来的议和使者是荀谌,荀攸,徐庶和蒯越,同时由吕布,赵云,徐荣,张辽四员大将率兵来辅。
双方在见了面之后,先是针对疆界,然后关于战争后的赔偿,以及各自的政治地位展开了激烈的辩驳。
谈判这种事情,是个细致活,一般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谈完的,因为这当中牵扯的利益特别复杂,特别是边界利益,一般都是双方最为激烈的争论焦点。
经过了整整半个月的激烈角逐,两方才在边界,赔偿等一些方面上达成了初步共识,至于双方在政治方面……则根本无法达成共识,只能暂且搁置。
毕竟正统地位事关两股势力今后的发展与前途,谁也不会让步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雒阳方面,向邺城提出了一个要求。
雒阳方面要求袁绍送一个人质过来,而且必须是袁氏一族的正统子嗣,由此表示对方和谈的诚意。
当他们向雒阳一方表示反对的时候,雒阳方面却表示,他们也会同样送出一名宗室作为人质送往河北,而这名人质就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刘表的二儿子刘琮。
而此时,刘琦已经在向中牟县驶来的途中了。
逄纪和许攸一听对方提出这个消息,当时就懵了。
这不是欺负人么?!
许攸和逄纪不敢擅专,急忙派人飞马回去向袁绍禀报。
同时,消息也很快被有心之人传到了河北邺城。
……
前线谈判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雒阳,刘表在得知刘琦要拿刘琮换袁绍人质之后,异常惊恐,急忙命人去前线向刘琦讨要说法。
刘琦似乎早有预料,他亲自给刘表回信,让父亲尽管安心。
他告知刘表,自己不过是在试探袁绍的虚实,用刘琮当人质的事情不过是说说而已,就算是到了最后,袁绍当真会派人送袁家子过来为人质,自己也会找出理由反悔,将这事搅黄。
刘琦的真正目地,是想看一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袁绍究竟会牺牲谁来当人质!仅此而已。
消息传回了袁绍的本阵答应之后,袁绍大为震怒,当即否定了这个建议。
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姓刘的爱谈不谈,要人质……门都没有!让他滚!
前线负责和谈的许攸等人向雒阳方面转达了这个意思,当然袁绍的脏话他们没有传达。
但雒阳方面的态度很坚决,人质是必须要进行交换的,若是不交换人质,那就证明袁绍没有和谈的诚意,而且己方已经选定了人质的人选,且身份不低,还是天子的亲弟弟,现在雒阳方面又没有要对方送皇亲过来,只是要袁家一个子嗣,为何不给?
难道对邺城的伪朝而言,一个袁家子要比汉室皇亲还要值钱不成?
袁家子当然比皇亲值钱,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一时间,谈判僵持了下来。
而谈判的进程,邺城方面也已经掌握了消息。
按照审配分析,此时此刻,没有后台背景的二公子袁熙,似乎是最适合被当做人质送往雒阳。
但就在这个时候,袁绍的后妻刘夫人又站出来兴风作浪了。
她单独找了审配,希望能够用前线的袁谭,代替袁熙送往雒阳作为人质。
第九百七十八章 我怕掉你家坑里
丞相府内,审配按照平日里的正常流程,来向府内的相府仓曹提供本月邺城库府的收入支出以及结余数量,双方核对无误,各自签押。
随后,审配就被刘氏召到了正厅。
刘氏将她的诉求向审配诉说了一遍。
审配听了之后,眉头深深皱起,心中开始来回琢磨此事的可行性。
刘氏见审配听完自己的意见后不吭声,急道:“正南先生,在丞相麾下的诸公之中,您是最疼爱三郎的,也是最看好他的,三郎日后若能够继承袁氏基业,定当以上师之礼以待先生,绝无反悔。”
审配的表情不见喜怒:“多谢夫人与公子厚爱,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旦被丞相发现我等所为,处置配倒是罢了,若是对三公子不利,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夫人并没有因为审配的劝说而打退堂鼓。
“正南先生,那大郎虽无亲母在堂,但毕竟要比三郎年长好几岁,而且他常年行于军中,在军中声望甚高,而丞相至今也没有废长立幼之意,纵然日后有了此意,可袁谭在军中的根基已成,定会对尚儿形成威胁,若不早点处置,久后恐祸患无穷。”
顿了顿,又听刘氏继续说道:“袁谭若掌大权,颍汝之士皆起,到那时候,朝堂之内,焉有冀州公卿之位?”
这句话算是正好打在了审配的七寸之上。
他沉默半晌之后,方道:“夫人,此事容我细思,若能办成,配自当不遗余力。”
虽然没有答应刘氏,但审配的话中已经明显有了松动。
刘氏知道,审配若是将话唠到这个份上,那这件事基本就是成了。
……
不久之后,从河北方面传到袁绍军中一个流言,就是在邺城方面,以大公子袁谭和三公子袁尚两个人为中心,河北朝堂已经形成了两股对峙势力。
在这两股势力中,军中之人大部分都支持袁谭,而冀州本土士族豪门则是普遍支持袁尚。
特别是前番袁尚和其母刘氏,被皇帝刘袛敕封之后,声势达到了一个顶点,而身为长公子的袁谭,则非常顾忌袁尚与其母刘氏,因而开始更加卖力的在军中拉帮结伙,暗中收买人心。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是审配暗中派人放出来的。
他为什么要放这个消息?这不是将刘氏和袁尚以及袁谭的矛盾摆在明面上了么?
审配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有他的考量的。
说句实话,袁绍并不是一个蠢夫,相反的,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同时也非常的英明。
在一定程度上而言,他有一些方面确实不如曹操,但他们两个人之间差距的绝不会非常巨大。
审配觉得,袁谭和刘氏、袁尚母子之间存在的利益矛盾……袁绍身为一家之主,不可能看不出来,也不可能心中没数。
只是目下,袁绍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一是他不想,二是他觉得事情还在他的可控范围内。
但如果,自己散布的流言,超出了袁绍的心理预期范围,那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经过一番衡量与思考,审配得出了一个最终的答桉。
无论是就整体大局而言。
无论是就袁绍个人的喜恶而言。
无论是从安抚河北诸势力的角度而言。
无论是对军队的绝对掌控权而言……
袁绍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牺牲袁谭。
因为对于袁绍而言,一个没有娘家帮衬的长子,绝对没有一个受到河北诸家拥戴的幼子重要。
经过前番在河北的一番腥风血雨,现在的袁绍需要重新安定河北众家之心,所以他一定会侧重于河北诸家族。
所以经过一番衡量之后,审配决定适当的记性造势并外放一些流言,看看能不能给袁绍暗中施压。
对于自家的这位丞相的心理素质,审配还是很了解的。
袁绍虽然比较英明,但相对较为敏感,有些小的危机容易被他在心中扩大化,这是他的一个缺点。
知主莫若臣。
……
邺城那边的流言,自然逃不出袁绍的耳目。
当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袁绍的心中果然生出了几分忧愁。
本以为凭借自己这个父亲的威名,兄弟相争的事情不会过早的出现,但事情并没有向他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
自家大儿子和三儿子的矛盾,终于还是凸显出来了。
诚然,袁绍心中明白,兄弟相争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就像是他跟袁术一样,这确实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和袁术相争之时,他们的年纪都已经很大了,但是如今的袁谭和袁尚都太过年轻,特别是袁尚连冠礼之年都没过。
袁绍开始进入了沉思状态之中。
不多时,却见一名袁军的侍卫走进了帅帐之中。
“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丞相,经查证,自从天子敕封夫人和三公之后,大公子在军中就已经有所动作,大公子所奏请的有功之人,都是他在军中的亲信和嫡系,在青州方面的驻军,自屯长以上的军尉,基本都是出自大公子的亲军。”
“知道了,下去吧。”
“诺。”
“等等。”
那侍卫随即站住了脚步,疑惑地转头看向袁绍。
“丞相请吩咐。”
袁绍漠然道:“派人去曹孟德那边,着显思来某军前,就说某有要事吩咐他。”
“诺!”
……
袁绍下令,要将袁谭从中原召往其军前。
袁谭并未多想,当即收拾行囊准备前往拜会袁绍。
但在临行之前,曹操则是将袁谭请往他的营盘。
名义上是为他践行,而实际上……
“贤侄乃是擅长统兵的良将,操能与贤侄结伴同抗南贼,深感欣慰,只是此番分别,不知翌日何时还能再见,今日略备薄酒,为贤侄壮行。”
曹操的话让袁谭颇感困惑。
“叔叔这话,让小侄困惑……咱们同为一殿之臣,暂时分别而已,翌日和谈成功,你我同归邺城朝廷,又岂能不见?”
曹操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他无奈地笑了笑,他举起酒爵,道:“来,贤侄,喝酒,喝酒吧还是……”
曹操的表情让袁谭颇为困惑。
这什么表情?一看就是有事!
袁谭放下了酒爵,道:“叔父有话,尽管之言便是!”
曹操微笑道:“我能有什么话?”
“叔父这话说的不对,你是否有事,侄儿只需一眼看去,就能看出个大概,叔父与我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咱们袁曹两家更是生死同舟,叔父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曹操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爵,叹道:“有些话曹某想说,却有实在是不想说……唉,一旦说了,只怕从此就是掉进你们袁家的这趟浑水里,想抽身,就抽不出来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奸雄
曹操的话自然是引起了袁谭的注意力。
他瞪大了双眸,紧紧地盯着曹操,道:“叔父此言何意?”
曹操长叹口气,道:“贤侄难道不知道,本初此番召你去的用意何在?”
袁谭大咧咧地道:“父亲召我前去,自然是为了阵前之事,这有什么奇怪?”
曹操摇了摇头,道:“贤侄啊,你想的简单了,眼下朝廷正在和刘琦一方进行和谈,当此时节三军皆按兵不动,此时召你过去,能有什么军前大事可以商议?这当中是有隐情的!”
袁谭皱起了眉头:“若非商议军前之事,那还能议什么?”
“自然是议和谈之事!曹某这边也派了荀文若和程仲德前往中牟与彼谈判,因此对谈判的内容大概知晓一二。”
袁谭见曹操说的郑重,也不敢不当回事,遂请教道:“还请叔父直言相告。”
曹操慢悠悠地道:“刘琦打算与朝廷交换人质,他此刻已经着其弟刘琮抵达中牟县,要求换一名袁家子嗣。”
袁谭的表情僵硬了。
曹操长叹口气:“那刘琮乃是刘表嫡次子,刘琦亲弟,并非庶出,在雒阳更是太常,乃宗室臂膀,刘琦拿他出来与本初交换人质,不可为不重……若是拿平常的子弟去换,刘琦岂能同意?”
“铛啷。”
袁谭手中的酒爵直接从掌中掉落在了地上。
曹操斜眼飞快地扫了一眼袁谭掉在地上的酒爵,随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道:“真希望是曹某猜错了……但你我相处日深,曹某视你为亲子侄儿一般,若本初当真让你到雒阳那边去……唉,你定要能好生保重才是。”
袁谭的脸色变得苍白,下颚左右来回晃动,隐隐地能听到他牙齿摩的吱嘎作响。
曹操见袁谭这幅表情,又开口道:“贤侄切莫悲观,有些事情,也不过是曹某妄加猜度而已,说不定本初找你过去是别的事情。”
但这种安慰的话,袁谭根本已经听不进去了。
只见他站起身离席,来到大帐正中,单膝向着曹操跪下:“请叔父救我一救!”
曹操见状顿时大惊。
他急忙起身,来到了袁谭的面前,伸手去扶他:“贤侄,你这是作甚?起来,快快起来!”
袁谭就是跪着不动。
曹操跺了跺脚,道:“贤侄,你且起来,咱们有话好说……哎,曹某岂能看你落入虎口,我教你保命之道便是!”
袁谭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他在曹操的搀扶下站起身:“叔父,其实你不说,我也并不当回事,你如今一说,我这心中方才明了……此事定然是我那后母暗中陷害于我!”
曹操拉着袁谭的手,让他在旁边坐下,道:“你后母为何如此?”
袁谭的脸上露出了憎恨的表情,道:“还不是想让她的儿子,我那弟弟继承父业!”
曹操皱起了眉头:“你是袁家长子,乃是袁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无要事,如何能随意废长立幼……让小的继承基业,这岂非取乱之道?”
袁谭闻言心中很是舒坦。
曹操这话他是真的爱听。
“叔父也觉得似此不合礼法是不?可那毒女人利欲熏心,河北一众士族大家皆与其家族相善,我母出身汝颍,我本人与河北士人并不利益牵扯,他们皆不重视我,想让我那幼弟继承家公之位,可叹我身旁的帮手不多,当初还有郭公则可为臂助,如今却……”
说到这,便见袁谭重重地一拍桌桉,怒道:“我当真不甘心!”
曹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贤侄受苦了。”
“叔父,你是当世高人,智计无双,当初在京城为校尉时,父亲也多有依仗叔父之举,还请叔父救我一救。”
曹操迈步在帐中来回转了两圈,道:“贤侄,非曹某不愿意帮你,只是你此局无解……因为比起你一个人而言,本初目下更需要安抚河北各家,朝廷也需要各家的支持方能在邺城稳固,而冀州有人已经对你出手,不管你父亲愿意不愿意,这个人质非得由你去当不可……只有你去当了人质,河北眼下的局势才能稳定。”
袁谭闻言,面如死灰。
“依叔父所言,难道我此番必死无疑?”
曹操摇了摇头,道:“死倒是不至于的,两方交换人质也不过是为了稳定一时之局,毕竟南北两方刚刚议和划定疆界,然彼此都不放心对方,因而需要用一个人质作为保证,以免再出干戈,只要时间一过,刘琦定然会用你换回那刘琮,毕竟那是他的亲弟,是刘家宗室的重要人物,就算是刘琦不想,那刘表也必然不会答应的。”
袁谭没有回答。
曹操继续劝他:“贤侄,你和三郎都是本初的儿子,曹某也是当爹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换成是我哪个我也舍不得,但坐在本初的位置上,他想的就不光是手心手背的问题,他还要顾及辖境内的各方势力,因而有些事,并非是他的本心……你现在的筹码,没有你弟弟多,所以你只能被如此对待,懂么?”
袁谭长叹口气,苦楚道:“那依照叔父之言,我只能去当人质了?”
“不但要去,而且还要主动去,不要等着你父亲先跟你说,只有你先对你父亲说了,本初心中对你才会感觉更加亏欠,你现在没有额外的背景与臂助与你弟弟竞争,能让你在河北站住脚的,只有忠孝之情。”
说到这,曹操又拍了拍袁谭的肩膀:“你父亲表面虽威严,但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你越是委屈自己帮他成事,他越是感觉对不起你,相反,你越是去争去抢,他反倒是越会疏远你……这争,有时候却不是争,这不争,其实反倒是争,你明白吗?”
袁谭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多谢叔父教我,小侄感激不尽……翌日若有所成,谭一定厚报叔父,永不相负。”
曹操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曹某也是看你是可造之材,可兴旺袁氏,因而才特意提点于你……你可莫要让某失望了,也不要让你父亲失望了。”
“叔父放心,谭一定不会!”
……
袁谭走后不久,便有另外一个人前来拜见曹操。
是郭嘉。
进了帅帐之后,郭嘉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目光里落在了那个被袁谭扔掉的酒爵上。
他抬头望向曹操:“袁谭,答应了?”
“答应了。”曹操澹澹地回了一句:“他眼下也没别的路可走。”
“如此最好。”郭嘉笑了笑,道:“袁家的势力太大,个中派系也太过复杂,袁绍的这两个儿子,将来也必如他和袁公路一般,明公早点拿捏住一个,对日后掌控朝廷,定是大有好处。”
曹操略有些疑惑地道:“只是曹某想不明白,你为何断定袁谭此番作为人质,那刘伯瑜就一定不会对他动手?那小子可不是简单人物,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郭嘉笑道:“明公,咱们能想到的事,刘伯瑜也一样能够想到,明公以为刘琦此次交换人质的目地是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防止本初反悔议和?”
“当然不是了,袁绍若要反悔,一个儿子可挡不住他。”
“难道……他也想到了,袁家两个儿子会有间隙?”
郭嘉点了点头,道:“十有八九……咱们扶持袁谭,是想让明公日后能够取代袁家,抓住邺城的朝政权力,但刘伯瑜是想让袁家内讧,一举分裂我们,然后逐一剿灭。”
曹操冷冷一笑:“他能成功?”
“若无明公和郭某在,他说不定就成功了。”
曹操又细想了一会,道:“曹某不信……咱们能看出袁谭和袁尚日后必有一争,那是因为咱们和袁家是同僚,袁谭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刘伯瑜又没见过袁谭,他又凭什么能猜的出来?难道他是神仙?我却不信。”
郭嘉呵呵一笑:“明公可愿与郭某一赌?”
“如何赌之?”
“刘琦若想分化袁家,则必不会扣押袁谭太久,郭某赌,袁谭到刘琦那里,最多不过三月,刘琦就一定会放他回来,如此便算是郭某胜了,但若是刘琦长久的扣押袁谭……嗯,超过一年,那就是明公胜了,如何?”
曹操哈哈大笑:“好,那曹某就与你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