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你的医术厉害么?(十二更)
“没有告诉旁人,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阮软松了口气:“我长的磕碜,就别吓着你们了,也别来找我了哈。”
温絮嘴角噙着笑意,歪着脑袋往院子看了一眼:“我可以进去坐会儿么?”
阮软:“……”这两兄妹是怎么回事?赖上了?
“屋子小,姑娘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温絮答的极快。
阮软叹了声长气,侧开身子,让温絮进去。
“你是在等人么?”见桌上摆着饭菜,但一口没动,温絮问。
“嗯,等人。”
温絮自来熟的在一旁坐下,目光扫了眼屋内,落在一旁的药碾上。
有些诧异挑眉:“你还会看病么?”
“会一点。”阮软走过去,将药材都收起来。
温絮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问:“你的医术厉害么?”
“会点皮毛。”
温絮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要是很厉害的话,能帮我一个朋友解毒呢。”
阮软轻笑,打量她:“看姑娘这身行头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要找什么样的神医没有。”
“话虽如此,但人外有人嘛,万一他们不能解的刚好你能呢?”
“你什么朋友中了毒?”
“不算我朋友,是我朋友的家人。”温絮直言:“我朋友千里迢迢为了她来这里。”
阮软微微眯着眸子,她没猜错的话,温絮口中的朋友应该是她。
这小姑娘心还不错,惦记着帮她找人给苏渔解毒。
“你跟你这朋友关系很好?”阮软问。
“我觉得还不错。”温絮道:“不过我俩很久没见了。”
“她不是在云城么,你俩为何没见一面?”
温絮心思浅,阮软无意打听,她便什么都说了:“我大哥在找她,然后还有我五哥也在找她,她不能露面。”
阮软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可以肯定这丫头口中的朋友就是自己了。
“你五哥没让你帮他找人?”
“那倒没有。”温絮摇头:“就算五哥让我去找,我也不会去的。”
“为何?”阮软轻笑。
“他们找她都有目的,我才不帮忙呢。”
阮软微愣,而后笑着道:“嗯,你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温絮觉得同眼前这女子相处起来挺舒服,不免说的多了些:“我大哥很可怜,他喜欢的女子成亲了,有夫有子。”
“然后呢?”阮软装作局外人听温絮说。
温絮叹气:“他不甘心,把她家人抓来云城了,还中了毒,解起来很麻烦。”
“你怎么知道解起来很麻烦的?”阮软问。
“我刚从大哥那出来啊,听大哥和温……”温絮脱口而出要说温萦,反应过来后忙改了口:“听大哥和四姐说的。”
闻言,阮软心里有了谱,那就是听温珩和温萦说的。
“解毒,只要药引和药量明了,该是好解的。”阮软继续从温絮嘴里套话。
“我听四姐说就是药引难取。”
阮软佯装为难:“你这样的身份都觉得难,那旁人怕是觉得更难了。”
温絮叹气:“嗯,那地除非偷摸进去,且就算进去了未必能出来。”
“你大哥和五哥也觉得很难?”阮软狐疑。
“嗯。”温絮点头。
阮软拧着眉琢磨,温煜是太子,温珩在云城亦是权势滔天,连他们俩都觉得难取的地方,会是哪儿?
第992章 你觉得皇陵的药引是诱饵?(十三更)
“我是不是同你说太多了。”温絮见她蹙着眉深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少。
阮软摇了摇头,宽慰:“你朋友应该会自己解决,你不用担心。”
“嗯。”温絮轻嗯一声,笑道:“我突然觉得你跟她有点像。”
阮软挑眉:“我跟她像么?应该没人长的比我还磕碜了吧。”
温絮嘴角的笑意加深:“她比你可好看多了,我就是觉得感觉上像,唔,具体哪儿像我说不上来。”
阮软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温絮这单纯的丫头没发现她俩是同一人。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温絮看一眼外面天色,确实不早,她起身告辞:“那我回去了,我跟你说的你可别告诉旁人哦。”
“嗯。”阮软应下。
“告诉也没关系。”温絮走到门口,又兀得想到,说了也没事,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阮软忍着笑意:“嗯,快回去吧。”
送了温絮离开,阮软刚折回屋,大门再次被人敲响,她起身开门,这会儿站在门外的才是祁凉。
“你一整日都去哪儿了?”
“办事。”祁凉牵着她进屋:“方才有人来过?”
阮软点头:“是温絮。”
“来做什么了?”
“今早温煜来了,拿着我的画像,我这张脸把他恶心着了,温絮想瞧瞧恶心他的人是谁。”阮软解释。
祁凉轻嗯一声,牵着她在桌边坐下。
“方才我从温絮嘴里套出点话。”
“什么?”祁凉盛了碗汤递给她。
“说到苏渔解药的药引,她说连温珩和温煜都为难去取这药引,且藏药引的地方进去难出来也难,你说能是哪儿啊?”
祁凉眸色微深,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把玩着她的墨发:“你确定温絮的话可信?”
“嗯,我看她没发现我的身份。”
“她的话若是可信,那能藏药引的地方,不多。”
“应该不是西岐皇宫吧?”
“不是。”祁凉沉声,细细琢磨:“进去难,出来也难。”
阮软也在琢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他们觉得为难。
“皇陵。”
“是皇陵。”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阮软微愣了愣,笑道:“想一块去了。”
“嗯。”祁凉轻嗯:“温絮是从谁那得知此事的?”
“温珩那里,应该可信吧?”
“如果温珩不知道你的身份,那便可信。”
“我方才从温絮的话语间看,她应该不知道是我易容了。”
“她和温煜都不知道才可信。”
阮软肯定道:“他俩应该都不知道,温煜今早被我恶心了,晚上只有温絮一个人来了。
我套话她没察觉我的身份不对,而且,我问的时候,她刻意没说温萦的名字。
应该以为我不知道她身份,所以我问什么她答什么了。”
“嗯,那要想法子去一趟皇陵。”
阮软摇了摇头:“不急。”
祁凉抬眸看她,阮软解释:“我不知道皇陵里的药引到底是什么,也许是苏渔需要的,但也许不需要呢?
离她毒发还有两日,我想再试试看能不能配出解药。”
祁凉沉默片刻,沉声问:“你觉得皇陵的药引是诱饵?”
“有可能,我不能确定,等弄清楚皇陵里的药引到底是什么,我们再进去也不迟。”
“嗯。”
“你还没说你去哪儿了?”
“去了一趟温萦府上。”
“去那干什么了?”
“在她府上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阮软狐疑。
第993章 你怎么在这?(十四更)
“府上藏了不少药人。”
“今早听沈叁说过这事了,他说云城最近失踪了不少孩子,就在想会不会跟温萦有关,没想到还真是她干的。”
“她应当是急着拿到解药,所以迫不及待的找了很多人试药。”
“她跟苏渔中了一样的毒,苏渔毒发难受,她亦不会好受。”
“嗯,即便苏渔不需要这药引,温萦也一定会进去。”
“那我们更不能急了,等等看吧。”
“好,先吃饭。”
晚饭过后,祁凉去沐浴,阮软不太放心祁慕北和团子,趁着时辰还早,出了一趟门。
她到陆流的汤圆铺子时,陆流已经关门落锁。
他住后院,阮软敲了许久的门,他才听见。
“是我。”门打开,阮软先出声。
“主子怎么来了?”陆流低声问。
“来看看团子他们,没调皮惹祸吧?”
他俩没跟陆流独处过,阮软担心陆流把他俩看不住。
“没有,进来说。”陆流侧开身子让她进来,又探身扫了眼外头,确定没人跟着后,迅速关门。
“小主子们在后院,倒是没调皮。”
“那就好。”阮软点头,快步往后院厢房走。
屋内,祁慕北和团子亦听到外面动静,两个奶团子刚穿上鞋下床,便见阮软进了屋。
“娘亲。”
“娘亲~”
两个奶团子异口同声唤她,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就朝她跑了过来。
“娘亲怎么来了呀?”
“这不是担心你陆流叔叔把你俩看不住,所以来看看。”
“我俩很乖的呀,娘亲的担心没有道理哦。”祁慕北张着小手臂让她抱。
阮软一手抱一个,在他俩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两口:“乖就好,娘亲就是来看看你们。”
“爹爹没来么?”祁慕北歪着脑袋看门外。
“没来,他今日有事忙,回来的晚。”
“嗷,那明晚让爹爹来看我们呀。”
“过两日成么?”
祁慕北抿着小嘴,点了点头:“那等娘亲忙完了,要快点来接我们。”
“好。”阮软点头,陪他俩待了一会儿,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后,便要起身离开。
祁慕北黏她黏得紧,小手抓着她衣袖。
阮软蹲下身哄她:“好好听陆流叔叔的话,跟团子两人别瞎跑听见没?”
“听见了。”祁慕北软糯糯的开口。
“嗯,那娘亲回去了。”
“娘亲。”她刚站起身,祁慕北又把人给叫住了。
“沈叁叔叔说我和团子得装作不认识温珩和温萦,那温澜么?我今天在街上见着他了,没敢跟他说话哦。”
“先别让他知道你们的身份。”
“好哒,还好我今天没叫住他。”祁慕北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
“嗯,温家人先都别信哈,不要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走。”阮软郑重交代。
团子小脸严肃保证:“娘亲放心,我会看着小北的。”
“好,那交给你啦。”阮软捏了捏他的脸。
到门口时,她交代一旁陆流:“云城失踪的孩子跟温萦有关,她最近忙着找人试药,他俩我就交给你看着了。”
“主子放心。”
从陆流的住处离开,阮软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温煜。
他正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搜查找人,万万没想到,竟然又碰上了。
阮软本想转身就走,但想到这么一来,反倒会引起怀疑,她索性朝着温煜走去。
“官爷。”
她话刚出口,温煜便黑了脸:“滚开。”
阮软一脸伤心不舍的退下:“官爷慢走。”
温煜一脸嫌恶的捏了捏眉心,阮软见状正要脚下抹油开溜,温煜兀得想到什么,冷声道:“站住。”
阮软回眸看他。
温煜拧眉:“你怎么在这?”
第994章 别让她从地宫里出来(十五更)
“这不是来买汤圆么,我娘就好他家这口吃的。”阮软讪笑两声,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你买的汤圆呢?”温煜扫她一眼。
“我来晚了,今日是没了,得明日再来。”
温煜不言,眸色微深的盯着她。
阮软也不慌,任由他打量,途中还刻意含情脉脉看着他。
温煜又被她这张脸给恶心着了,他别过身,忍着弄死她的冲动:“滚吧。”
阮软离开后,温煜身边贴身侍卫低声感叹道:“殿下跟这姑娘还真有特别的缘分,一日能撞见两次。”
“不会说话就闭嘴。”
温煜并不想跟她有什么该死的缘分。
“是属下失言了。”
温煜拧眉,只觉头疼:“继续找。”
“是。”
手底下的人接着挨家挨户去敲门后,温煜看了眼方才阮软出来的那屋。
他沉了沉眸子,上前敲门,片刻功夫,乔装过的陆流开了门。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等陆流开口,温煜将画像摊开。
“没见过。”陆流摇头。
“那有没有见过两个四岁左右的孩童?”
“也没见过。”
“你确定?瞧仔细了?”
“草民看得很仔细了,真没见过。”
温煜眸色微深,审视的目光在陆流身上扫了一圈:“屋里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
温煜拧眉,显然不信:“让开。”
陆流依言让开一条路,温煜迈步进屋,在屋里扫了一遍,没人。
屋内不知是不是刻意整理过,也只有一个人生活的迹象,他转眸看向身后跟进来的陆流:“你一个人住?”
“是。”
陆流不知他信没信,站在一旁等了片刻,温煜便抬步离开了。
他起身去关了门,确定人真的走了后,这才低声唤道:“人走了。”
祁慕北和团子两人从床底下爬出来,小脸紧紧蹙着:“还好没有被他发现呀。”
“小主子可真机灵。”
陆流原本没想让他俩藏起来,但团子觉得温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娘亲或许能瞒过去,但他俩年纪太小,面对温煜怕露出什么破绽被他发现。
所以便提出藏床底下,等温煜走了他俩再出来。
与此同时,温煜翻身上马启程回府,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阮软这一行人到底躲哪儿了。
在他和大哥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半点痕迹都查不出来。
温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哪,他又说不上来。
……
西岐皇宫。
拿到解药的温萦没有耽搁,当即便把解药送进了宫。
服下后的良妃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她拽着温萦的手:“还是萦儿的药靠谱。”
“母妃好好养病。”
“对付那丫头的招用上了么?”良妃问。
温萦点了点头:“在大哥府上,我特意当着温絮的面上说了药引在皇陵。
她性子蠢,应该会把这消息带给阮软。”
“温絮的话,她能信?”
“怎么不能?”温萦轻笑:“她俩算有两分交情,且就算她对温絮的话存疑,等看到大哥要去皇陵取药引的时候,她也一定会跟去,更何况,我也会去。”
她们几人都去,阮软怎么可能会不信呢?
“嗯,做就做干净点,别让她从地宫里出来。”
“我知道,母妃放心便是。”
良妃眸色闪过一丝狠厉,提醒道:“那地宫你别下去,让她下去便成。”
第995章 风雨前夕(十六更)
那地宫里形势复杂,机关重重,下去了可就上不来了。
良妃担心温萦轻敌,招呼她到身边:“母妃有话跟你说,你把耳朵凑过来。”
温萦顺从凑过去,良妃嗓音极低的说了几句话,温萦眸色变了变。
“记住了么?”良妃问。
“记住了。”温萦道:“父皇若是怪罪怎么办?”
“你父皇怪罪下来,可尽数把罪责都推到她们身上,你是被逼的。”
“嗯,母妃放心。”
“好,回去吧。”良妃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母妃是怎么知道那机关的位置?”温萦好奇。
“你外祖父早前对人有恩,如今那人就驻守在皇陵,母妃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呢。”
“我一旦动了那机关,下去的是不是都必死无疑?”
“嗯,被困之后,他们可破不了那机关,必死无疑。”
闻言,温萦勾唇笑了笑:“我知道了母妃。”
“嗯,早点回去吧。”
刚解了毒,良妃有些乏了,打发温萦离开后,便合眼歇下了。
她不知道,正是她这一招,险些让温萦丧命于此。
……
温萦前脚刚离开良妃寝宫,后脚容贵妃那头便收到了消息。
“这俩人又在琢磨什么事?”她神色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
一旁嬷嬷低声回:“良妃突发恶疾,傍晚那会儿人晕过去了,四公主这会儿是送药进宫的,具体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良妃这病奴婢觉得有点蹊跷。”
闻言,容贵妃轻笑了笑:“可不蹊跷么,什么病来的急走的也急。”
“这奴婢便不知了,四公主刚从良妃寝宫离开,娘娘可要去看看么?”
容贵妃神色淡漠摇了摇头:“不看了,让她们去折腾吧,只要澜儿不跟着瞎掺和就行。”
“娘娘这倒可以放宽心。”
容贵妃轻嗯一声,她挺放心的,温澜跟温萦没什么交情和来往。
“他最近没跟那什么阮软见面吧?”
“没有,府上探子说没人去见他。”
“那就好,把他给我看紧了。”容贵妃吩咐道。
“娘娘放心。”
……
这头,阮软回去时,祁凉刚打算出门寻她。
“你去哪儿了?”他动作自然上前牵她。
“我去看了下小北和团子。”
“怎么不事先说一声。”祁凉领着她往屋里走。
“你在沐浴呢,我去一趟就回,快的很。”
祁凉轻蹙眉:“下次出门告诉我。”
阮软轻笑,调侃他:“这么不放心我呐?”
前有温珩惦记,后有温萦算计,能放心?
祁凉轻嗯:“嗯。”
“以后我出门前给你报备。”
“好。”
阮软回屋后,继续捣腾苏渔的解药去了,祁凉没去歇着,在一旁陪着她。
见她不时拧着眉叹气,祁凉伸手抚平她眉心:“怎么了,犯难了?”
“嗯,很纠结。”
“纠结什么?”
“苏渔的解药,我想到了以毒攻毒的方子,心里大概有了谱能解。但我又有点担心,温萦并无身孕,在她身上试了或许无碍,但我就担心对苏渔肚子里孩子有伤害。”
副作用这个东西也不容小觑。
“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
“那便试。”
第996章 官爷怎么又来了?(十七更)
阮软抬眸,有点犹豫:“万一伤到她肚子里孩子怎么办?”
若是苏渔并无身孕,她就大胆用药了。
祁凉捏了捏她鼻尖:“你不妨问问苏渔,愿不愿意信你,赌这一把。”
“如果我说我有九成把握,那她多半是愿意试的。”
“既如此,你还担心什么?”祁凉伸手捧着她的脸,鼻尖轻触她鼻尖,嗓音低沉:“相信自己,嗯?”
阮软抿着唇,拿定主意:“好。”
她拿起毛笔记下解毒需要的药材和药量,而后便开始着手配解药了,祁凉一直在边上守着她。
这一忙,便忙了一整晚。
翌日天际微微泛白时,阮软将配制好的药装进墨绿色药瓶里。
里头就两颗药,一颗给温萦试药,若是解药对了,另一颗就是苏渔的。
她将药瓶递给祁凉:“能想个法子让温萦吃下去么?”
“嗯,我去办。”
“好。”她松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累死了。”
“去睡会儿。”她熬了一整晚,眉眼间不掩倦色,祁凉温热的指腹轻抚她眼角,眼底皆是心疼。
“你也睡。”
祁凉也跟着她熬了一夜,阮软看了眼外头天色,睡到晌午起也不晚。
“好。”
她当真是累着了,脑袋一沾上枕头,不消片刻轻浅均匀的呼吸便传来。
祁凉低笑,将她揽在怀里,拥着她睡了过去。
晌午时分,沈叁备好了午饭,见屋内还没动静,没去打扰,一直在门外候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祁凉从屋里出来。
“主子。”沈叁低声。
“让她再睡会儿,别打扰。”祁凉吩咐。
“属下明白,午饭备好了。”
“我先出去一趟,等她醒了再吃。”
“好。”沈叁颔首,目送祁凉出门后便折身回了自己屋。
与此同时,温煜同样在府上琢磨了一整晚,他一夜没合眼。
实在没想明白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昨个手底下人说,他跟那丑女有缘,温煜轻哼,他怎么会跟丑女有缘呢,要说有缘那也该跟阮软才对。
温煜面色微沉,而后忽然意识到什么。
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桌上茶杯片刻后,起身出门。
“殿下要出去?”丫鬟帮备好午饭,准备请他去膳厅。
“出去一趟。”温煜大步往外走。
“殿下用了午饭……”
“没空,别跟着。”
温煜疾步往外走,他要去看看,他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
这头,等阮软睡醒时,祁凉已经不在屋里。
她没赖床,动作麻溜的起身洗漱开门。
听见开门声的沈叁从屋里出来:“主子醒了。”
“嗯,祁凉是不是出去了?”她问,一醒就没看见人,多半是去温萦府上了。
“出去有一会儿了。”
“嗯,我也出去一趟。”她说完便迈步往门口走。
“可要属下跟着?”
“不用,我就去斜对面的茶楼一趟。”
温萦抓那些孩子试药的事,没人敢把这事往公主身上联想,她不给世人一个突破口,这事估计就瞒下来了。
但阮软可不能让这事就这么算了,她得让云城的百姓闹起来,闹到对温萦人见人打。
门外,温煜刚要抬手敲门,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阮软瞧见门外站着的人,拧着眉:“官爷怎么又来了?”
他这是阴魂不散,还是对她有所怀疑了?
第997章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十八更)
温煜微微沉着眸子,凝视她片刻,出声:“阮软。”
“阮软是谁?”她不动声色的回。
温煜勾唇,深邃的眸子紧锁在她脸上,企图在她表情上发现异样。
“你知道我因何来找你,别搁这跟我演了。”
阮软莞尔轻笑,故意往温煜跟前凑了凑:“民女着实没明白官爷话里的意思,跟谁演?”
不承认?温煜拧眉冷哼:“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官爷应该认错人了。”
“有没有认错,我自会判断。”温煜说完,动作极快的要去撕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阮软侧身躲开,冷了眼:“男女授受不亲,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温煜冷笑:“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今天说什么也得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易容了。
话落,不等阮软反应,温煜再次伸手要擒她。
阮软眉眼间泛着冷意,一把挡住温煜伸过来的手,拿眼斜他:“真当我是泥捏的呢?”
“不演了?”见她没了之前那些刻意演出来的恭敬,温煜愈发肯定她就是阮软。
“演你个头。”
“这倒像她会说的话。”温煜跨步进屋,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几眼:“你怎么这副打扮,丑死了。”
“要你看了?”阮软走到门边,将门关上:“就你一个人来的?”
温煜没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挑眉看她:“嗯,你还想有谁?大哥还不知道你在这呢。”
“嗷,那就好。”
阮软放了心,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沈叁。”
温煜拧着眉,扭头看她,阮软不搭理他,吩咐一旁沈叁:“把他绑了。”
“你敢!”温煜冷着脸。
在他的地盘吩咐人把他绑了,温煜觉得她当真是胆子肥。
“你看我敢不敢?”阮软冷哼,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沈叁动手。
温煜都知道自己乔装的身份了,不绑他难道等着他回去带人来逮自己么?
她才没那么傻好么,阮软往边上靠了靠,神色淡漠的看着打斗在一起的两人。
温煜的身手不是沈叁的对手,两人对手不过片刻功夫,沈叁便将人反扣住了。
温煜被他钳制的动弹不得,阮软进屋取了绳子过来。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
说完,同沈叁一起将人如同粽子般绑了起来。
温煜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他怒瞪着她:“把本殿下松开。”
“不松,好好待着吧你,等我离开云城那天肯定放了你。”
“你这个女人,你放肆。”温煜咬牙切齿盯着她。
“还有话说没,没有的话我就把你嘴堵上了。”
“你把我松开,不然我弄死你信不信?”
“哦。”阮软面无表情用破布堵住了温煜的嘴。
温煜瞪着眸子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怪他大意了,今日出门太急只顾着来确认她的身份,压根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对他。
阮软无谓的耸了耸肩:“你非要上赶子来的,自找的哦。”
温煜一脸屈辱的闭着眼,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把他塞床底下,我出去一趟。”阮软吩咐沈叁把人藏起来。
“好。”沈叁动作麻溜的将人扛进自己屋,塞到了床底下。
温煜生无可恋放弃抵抗,他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都998章 呸,祸害一个(十九更)
出门后,阮软径直进了茶楼,她不担心被人认出来,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听周围百姓聊家长里短。
她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偶尔搭两句嘴,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最近云城无故失踪的孩子身上。
“最近家里有孩子的可得看紧些。”
边上一中年男子扭头看她一眼:“你也听说了?”
“能不听说么,丢了不少孩子了。”
“嗯,多半是被人牙子拐了。”
阮软淡淡摇了摇头:“我看不一定。”
话落,边上几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好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阮软佯装为难,叹气:“知道一点,可不敢说。”
“你说就是。”几人来了兴致:“哪有话说一半的道理。”
“大哥们嘴巴都严实吧,可别听了传出去说是我说的。”
“你且放心。”众人都竖着耳朵等听八卦。
阮软淡漠扫一眼四周,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连连摇头:“还是不说了,万一被人传到四公主耳朵就完了。”
“关四公主什么事?”有人狐疑。
阮软微愣,而后捂着嘴:“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众人:“……”你是什么都没说,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难不成云城失踪的孩子跟四公主有关?”
“可别瞎说,四公主可干不出让别人家孩子试毒那事。”
话落,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四公主拿人试毒吗。
有人压低声音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不小心瞧见的,说多了小心被……”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众人忙抿唇不言了。
阮软又叹气,一脸痛心:“也不知道下次出事的会是谁家孩子。”
茶楼里坐着的众人皆是上有老下有小,这会儿听了阮软的话各个脸上都不好看。
本以为城内孩子失踪是人牙子所为,没想到居然跟四公主有关。
还极其恶毒的拿孩子去试药,当真是丧心病狂了些。
“四公主就是得圣宠,也不该拿孩子试药,未免太草菅人命了。”
阮软跟着附和,酸溜溜道:“可不是么,谁让人家是公主,我们只是一介草民,斗不过啊。”
她这话说完,在场众人脸色又是一黑。
之前因四公主被南越划去三座城池也就罢了,如今又开始嚯嚯云城百姓。
这四公主简直就是个祸害。
阮软瞧了眼众人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真有绿茶潜质,寥寥几句就挑起了他们的愤怒。
“还有之前丢掉的三座城池,哎,那可是西岐将士们拿命换来的,结果就这么给出去了。”她继续挑拨。
众人咬着牙,恨恨道:“就没见过这么祸害人的。”
“四公主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如今干的这事未免太不把百姓当回事。”
“呸,祸害一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温萦的厌恶尽数体现在脸上了。
阮软勾唇笑了笑,适时从人群中退出来。
出了茶楼,还能听见义愤填膺的议论声。
百姓中起了这个头,之后不管温萦做什么,他们都会厌恶到极点,她等着温萦被舆论反噬。
第999章 她要这两个贱人死无全尸(二十更)
而此时在府上继续琢磨解药的温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百姓们议论上了。
她需要很多人试药,云城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被拿来试药,她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就一个晌午的功夫,僻静的小院里又抬出去两个。
温萦眉眼间难掩烦躁,她药量下的重,配出来的药是试一个死一个,她越发没有耐心。
且,晌午时,她又毒发了。
温萦不知道苏渔这贱人毒发是怎么熬过来的,总之,她每毒发一次,对阮软和她的恨意便深一分。
等进了皇陵,她要这两个贱人死无全尸。
温萦的眼神太过凶狠,一旁伺候的丫鬟被吓的不行,身子直哆嗦:“公……公主。”
温萦冷眼扫过去:“怕什么?”
“奴婢不怕。”
“不怕你抖什么?”
“没……没抖。”
温萦冷哼,吩咐:“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丫鬟如获大赦,赶忙退了下去。
温萦整个人如被汗水洗过,黏糊的难受。
她等了片刻,丫鬟备好了浴汤,温萦沐浴更衣后,丫鬟将后厨给她熬好的汤端了上来。
“公主,后厨特意熬的。”
“搁着吧。”
丫鬟依言将汤搁在桌上:“公主脸色不太好,这汤得趁热喝。”
温萦微微沉着眸子,没接话,她走到铜镜前打量镜中的自己。
往日里都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今日却是一副苍白的面色,瞧着跟有大病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悦,走到桌边端起热汤一饮而尽。
丫鬟瞧见她一滴不剩的喝下后,暗暗松了口气。
温萦没察觉那丫鬟有几分异样,喝完汤后她渐生困意:“我睡会儿。”
丫鬟颔首,将汤碗收好退了出去。
从温萦的院落离开后,丫鬟脚步匆忙往后厨的方向走。
途径后院假山时,她手腕一紧,被人拉到了假山后面。
“如何?四公主可喝了?”
“都喝了。”丫鬟低声回。
那下人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银票塞她手里:“瞧着些四公主的其他反应。”
丫鬟有些后怕抬眼:“万一被四公主发现我给她下药怎么办?”
“想多了,发现不了。”
“那你等我消息。”丫鬟应下。
“嗯。”下人离开后,便去找祁凉复命了。
……
温萦这一觉睡的极沉,再次睁眼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鲜少睡这么久,不知是不是今日毒发耗了精力,温萦没多想起身出门,丫鬟就候在门口,见她出来,欠身道:“公主。”
温萦眉眼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跨步出了院落。
她离府去了一趟温珩府上,想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去皇陵取药引,她迫不及待想弄死阮软了。
温萦进屋时,温珩刚决定明日出发。
她微微挑眉:“我跟大哥一起去。”
“嗯。”
“大哥可要带苏渔一起么?”她问。
“带她做何?”
“皇陵危险,她若是去的话,在暗处的阮软定然会跟着去的。
大哥为她涉险,她总不能,面都不露吧。”
“我不需要她跟着涉险。”
温萦轻笑了笑,在温珩对面坐下:“我觉得要,那皇陵机关重重,大哥就不觉得是个好机会么?”
第1000章 这是,给阮软准备的?(一更)
且还是个绝佳的机会。
温珩自然是知道机会难得,他亦有借此机会将她藏起来的打算。
下了皇陵,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他们无法预料和控制。
若是祁凉就此丧生在皇陵里,阮软便是他一个人的。
这无疑对温珩是巨大的诱惑,她藏了两日,他耐着性子忍了两日,情绪早已到顶,他脑中不止一次的疯狂想过,想将她锁起来。
但这心思,他不打算让温萦知道。
兄妹二人都各怀心思,温萦想借机让阮软去死,而温珩却想借此机会把她藏在皇陵。
若是祁凉死在皇陵里,他便带她出来过安稳日子。
若是活着,那他便将她锁在皇陵度日。
“我自有打算。”温珩沉着眸子。
闻言,温萦心里有了谱。
她点了点头:“那明日我来大哥府上同大哥一起。”
“嗯。”温珩眸色晦暗,眼角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金脚链,轻嗯了一声。
温萦微微眯着眸子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看到了角落里那副精致的金脚链。
她蹙着眉走过去:“脚链?大哥要拿这个干什么?”
“放下。”温珩嗓音冷到极点。
温萦微愣了愣,回身看他,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会儿的温珩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他冷着眸子,面容陷入阴暗里,温萦乖乖把金脚链放下了。
“我……”温萦开口,不等她说话,温珩阴冷的眸子扫她一眼:“你问的太多了。”
温萦后背有些发凉,深吸一口气,试探:“这是,给阮软准备的?”
“轮得上你管?”
温萦摇了摇头,闭了嘴。
她算是明白温珩哪儿不对了。
“若是无事便回吧,明日出发。”
“嗯。”
温萦离开后,温珩让人将苏渔带了过来。
“准备一下,明日出去一趟。”
苏渔抬眼看他,防备道:“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温珩出声:“你去她才会去。”
这个她,苏渔自然知道说的是谁,她懒得忤逆温珩,点了点头,道好。
……
定好明日出发去皇陵后,温珩没让人刻意放消息出去,毕竟,阮软在暗,她会盯着珩王府的动静。
明日他们出发时,他们自会跟上。
不出温珩所想,当晚祁凉的人便将消息带了回去。
阮软得知温珩还打算把苏渔也带过去时,蹙了蹙眉:“他这是等着我们跟上去呢,我怎么觉得他没安好心呢。”
“嗯,有点刻意引我们过去的意思。”
阮软自然也发现了,她抿着唇想了想:“但咱们还是得去。”
一来今日还没从温萦那里确定她的毒是否解了。
二来苏渔还在那,得去把人带回来。
“嗯,我们先他们一步过去。”
“好。”
皇陵守卫森严,他们若是跟在温珩后边去,很容易被他发现身份。
但他们要是先一步过去就不一样了,能继续藏在暗处。
到时候,若是情况不对,也好及时就撤。
“若是一定要下地宫,你不许下去。”祁凉事先交代。
“你下去我就下去。”
“不行,不许涉险。”
第1001章 可别真让他说中了(二更)
“那你不涉险我就不会跟着涉险了。”
祁凉拿她没办法:“嗯。”
“反正咱们小心着些,别被算计了,若是察觉不对,咱们便撤行么?”
到底是祁凉身份特殊,她不能让祁凉在西岐遇险。
“好。”祁凉应下。
“咱们是今晚出发还是明日天不亮启程?”
“子时走。”
阮软点了点头,想起还在床底下捆着的温煜。
“还有温煜在床底下绑着呢,沈叁若是不跟着咱们去,便让他继续绑着吧。”
“让沈叁跟着去,至于温煜,先让他待着。”
“也行。”
离子时还早,祁凉让她先去睡会,等子时再叫她。
“不睡了,还不知道得去几日,我收拾几件衣裳。”
“好。”祁凉闲来无事,在边上陪她一起收拾。
“你要是这会儿没事,去看看小北和团子?他俩惦记你呢。”
“一起去。”
“好。”阮软动作麻溜的将两人的换洗衣裳收拾好,又备了一些日常可能需要的药,同祁凉出了门。
然而天公不作美,两人刚出门便突然落起了磅礴大雨。
两人只得折回来,雨势太大,一小会儿也淋的身上都湿了。
阮软看着外面雨势叹气:“还真是会挑时候下。”
祁凉轻笑,掏出手帕轻拭掉她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等回来了再去接他俩。”
“也只能这样了。”
还不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进屋换身衣裳,别着凉。”
“嗯。”她点了点头,抬步进屋。
等她换完衣裳出来,外头这雨半点没有小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不时还电闪雷鸣。
阮软拧着眉:“这样的恶劣天气,咱们晚点能走么。”
“说不准。”
阮软抿着唇,有点发愁,可别下到明早,她不想撞上温珩。
祁凉从身后拥着她,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阮软顺势贴在他胸膛:“解药给温萦服下了么?”
“嗯。”
“那就好。”明日温萦也会去,到时候她去确定温萦的毒是否解了。
若是毒解了,那皇陵的药引就是幌子,让她上当罢了。
“明日到了皇陵,我会让人把苏渔带出来。”祁凉道。
“嗯,万事小心。”
“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你进屋睡会,我守着你。”
本来打算去看两个奶团子,眼下一场大雨去不成,阮软也只得听话的进屋休息了。
祁凉让她脑袋枕在自己腿上,而后守着她睡了过去。
外面大雨一直没停,豆大的雨点落在屋檐上,啪啦作响。
阮软本以为这么吵她会睡不着,结果靠着靠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快到子时时,房门被人敲响,祁凉轻轻挪开她身子,起身开门。
门外沈叁恭敬颔首:“主子,马车备好了。”
“再等会,雨势太大不着急。”
沈叁微微蹙眉瞧了眼天色:“这雨下的未免太蹊跷了,又是暴雨又是雷,可别是不让咱们出门的意思。”
他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雷声震耳欲聋。
沈叁身子微僵,可别真让他说中了。
第1002章 梦里你不在,我被人锁在石室里了(三更)
他抬眼,刚要去看自家主子脸色,就见祁凉早已疾步到了床边。
他捂着阮软耳朵,垂眸看她,好在没醒,但却睡的极不踏实。
睡梦中眉头紧锁,身子不可抑止的轻颤,似是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祁凉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嗓音极低的哄:“别怕。”
阮软无意识地紧紧拽着他的衣裳,祁凉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哄:“别怕,我在这里。”
然而疗效甚微,阮软深陷梦中,拽着他的手越来越紧,呢喃出声:“祁凉,救我。”
她深陷梦里,手脚似有千斤压着,动弹不得。
她想挣扎,但使劲全力也挣脱不开,黑暗中,她似是听到铁链声,声音很近,宛在耳边。
阮软在梦里挣扎许久,发现自己被人锁在密封的石室里,手脚皆被铁链锁着。
梦里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感官却是出奇的好。
她察觉到身边有人,但却是不知是谁将她锁了起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阮软被雷声惊醒,双眼失神片刻:“原来是梦。”
祁凉拢着她的手紧了紧,唇瓣贴在她额头上,安抚道:“别怕。”
阮软贴着祁凉炽热的胸膛,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做了个噩梦。”
“我知道。”祁凉低声,温温柔柔地哄:“是梦,不要怕。”
“嗯。”阮软瓮声瓮气的点了点头,抬眸看向祁凉:“咱们还走么?”
“走,我一个人去,你和沈叁在这等我。”祁凉将她微凉的手捂在怀里。
阮软拧眉:“你为何改变主意?”
本来说好三个人过去,确定温萦是否解毒,以及带走苏渔就回来。
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祁凉沉声:“你方才在梦里很害怕,我不想你去涉险了。”
阮软往他怀里拱,语气软糯黏人:“梦里你不在,我被人锁在石室里了,所以害怕。”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做了个这么奇怪的梦。
但梦终究是梦,在梦里时是有点害怕,但醒了祁凉在身边就不觉得怕了。
她凑上去亲了亲他:“咱们走吧,别耽搁了。”
祁凉眸色微沉,没说话,阮软又道:“雨停了,你看天意让我去。”
祁凉转眸看向门外,不知何时雨竟真的停了。
阮软起身更衣,朝着门外沈叁喊:“沈叁,马车备好没?”
“都准备妥当了。”沈叁低声回。
“那咱们走。”阮软动作麻利,一手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一手去牵祁凉。
祁凉微微垂着眸子看她,乖乖让她牵着。
上了马车后,沈叁一身夜行衣坐在外面赶车,马车往守陵卫所驶去。
与此同时,巫师也带着姜瑶下了雪山,两人已经在往云城来的路上了。
姜瑶不能说话的毛病基本上是好了,小姑娘爹不疼后娘不爱,也没处可去。
巫师想了想,还是得把人送到云城来。
温珩这厮得对人小姑娘负责。
姜瑶看出两人走的方向是云城,小声问:“巫师,我们去云城么?”
“嗯。”巫师一脸悠哉赶着马车:“你没处去,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住雪山,你去云城住。”
姜瑶咬着唇:“云城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第1003章 她说什么时辰来接你?(四更)
“怎么没有?”巫师回头看她一眼:“那珩王府你去住,他还敢赶你不成?”
“我不去。”姜瑶摇头,上次他说的很清楚了,让她别作践自己。
闻言,巫师转头看她:“这就放下他了?”
他还是能看出小姑娘对温珩有心思的。
“嗯。”姜瑶抿着唇点头。
“那行,咱不住珩王府,换个地儿住。”去温萦府上住着也未尝不可。
只要不住温珩府上,姜瑶都没意见。
……
阮软三人夜里就出发,天际微微泛白时,马车在守陵卫处附近停下。
阮软挑眉:“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去?怕是不妥吧?”
祁凉失笑:“把衣裳换上。”
是沈叁事先备好的守陵卫的衣裳,三人既要藏于暗处,自然得换身份。
阮软看着那身衣裳,夸赞道:“我就说嘛,办事靠谱。”
三人换完衣裳后,趁着守陵士兵交接值班的功夫,成功混了进去。
阮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守陵卫所的院子,将院内格局了解了个大概。
温珩和温萦今日出发的话,估摸着晌午便会到这。
她在暗处,倒是不担心会被识破身份。
……
这头,晌午时分,温珩和温萦以及苏渔到了守陵卫所。
下了马车后,温萦没急着进去,在院子门口等了片刻,没等着让她觉得疑似阮软的人。
温珩眸色淡淡的看她一眼:“不用等了。”
温萦抬脚跟上去:“她怎么没来?”
“应该早就来了。”
温萦跟着他往院子里走,就听见温珩道:“祁凉很聪明,他们一直在暗处。”
“所以他们应该早我们一步来了,就躲在这院子里看着我们?”
“嗯。”温珩淡漠嗯一声,他丝毫不怀疑祁凉有这个能力。
闻言,温萦心里有了谱,她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用了午膳后,苏渔回房休息,温萦刻意在院子里转悠。
是故意出来给阮软看的,让她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守陵卫处,让她相信药引在地宫里。
假扮成守陵卫的阮软自然也明白温萦的用意,不过,她不急着暴露身份,等确定她是否解毒了再看。
温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异样,她又去了温珩的屋里:“大哥。”
温珩眸色晦暗的在摆弄那副脚链,听见声响,他抬眸看了过去:“有事?”
“我方才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瞧出什么异样来。”
温珩并不意外:“能让你瞧出异样来倒显得不可信了。”
“那她一直藏在暗处,大哥怎么找她?”
“我自有法子。”温珩淡漠,他这会儿是真的半点儿不着急了。
反正,今晚之后,她就会永远属于他一个人。
往后多的是日子相处,他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温萦微微拧眉,还想再说什么,但目光接触到温珩的眼神后闭了嘴。
温珩显然是防着她的,温萦不再多问,转身出去。
大哥显然是舍不得阮软死的,可温萦只想让她意外死在地宫里。
她现在不出现,她又怎么要她命呢?
温萦琢磨片刻后,突然往守陵卫多的地方走去,众人刚完行礼,就见温萦忽然面色痛苦地蜷缩在地。
众人皆是一愣,而后赶忙去扶温萦。
她咬着牙,一副疼得直哆嗦的样子。
“四公主这是怎么了?”
温萦毒发过多次,她自然知道怎么演出来会最像,这会儿她演的就挺逼真。
如果她的眼神不四处瞟的话,阮软大概会相信她是真的毒发。
不远处沈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无声看向阮软,用眼神询问:“这是毒没解?”
阮软淡淡摇头:“在演。”
“故意演给你看的?”
“嗯。”阮软微微勾了勾唇。
温萦还真是下了血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滚演给她看呢。
过了片刻,温萦似是没那么疼了,阮软迈步走过去,手搭在她手腕上,搀扶她起身。
“公主小心。”
温萦一脸虚弱道:“我是毒发了,送我回屋。”
“是。”阮软颔首。
她搀着温萦回屋后,借着把人送回去的功夫,探了探她的脉象。
她这会儿脉象平稳,且并无中毒的迹象。
阮软面上不动声色,打量了温萦一眼,心里有了底,温萦的毒已经解了。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
“公主若是无其他事,属下便退下了。”
“下去吧。”温萦微微阖着眸子。
阮软转身刚要出去,温萦又交代:“就说四公主毒发,需要静养,让他们都不许打扰我。”
“属下明白。”
阮软颔首退了出去,温萦的毒已经解了,她当着众人的面演给她看,是想让她相信药引真的在皇陵里,引她下去。
可惜,她已经有了解药,自然是不会上当的。
从温萦房间离开,阮软打听了一下苏渔的房间所处位置,而后快步朝祁凉走去。
“温萦毒解了。”擦身而过时,她低声道。
“嗯。”祁凉轻嗯。
既然解了,自然就不必下皇陵地宫涉险。
等接出苏渔,他们便可以回去了。
阮软借着给苏渔送东西的名头,去了一趟她屋里,然而屋外都有温珩的人守着,她没机会同苏渔说话。
阮软沉默着看一眼苏渔,用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苏渔拧眉不解,起身看过去,桌上写着戌时。
“阮软?”她动了动嘴巴,没发出声音。
阮软微微点了点头,未防止起疑,她没压低声音:“苏姑娘还要其他要求可尽管吩咐。”
“没了,你下去吧。”苏渔按捺不住喜色。
阮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折身离开。
戌时,阮软会来接她,苏渔记住了。
有了盼头后,苏渔觉得这等待的日子格外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渐黑,苏渔收拾妥当后就坐在窗边等。
结果没等到阮软,倒是等来了温珩。
她轻蹙眉站起身,不自觉拉开和他的距离:“你怎么来了?”
温珩眸色微深:“在等人?”
“没有啊。”
温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在窗边坐了一下午,等阮软来接你。”
苏渔:“……”
“天黑也不点灯,说明她快来了,你觉得没有点灯的必要。”
苏渔咬着唇,没说话。
温珩轻笑:“她说什么时辰来接你?”
第1004章 疯批(五更)
“我没见过她。”
温珩似是没听见,面色淡漠地走到桌边坐下,又问了一遍:“她什么时辰来?”
“我不知道。”
“当真不知?”温珩嘴角噙着冷意。
“不知。”
温珩慢条斯理的点亮桌上的油灯和屋里的灯笼,屋内瞬间明亮起来,他道:“那我坐着陪你等。”
苏渔脚步往屋外挪:“你自己慢慢等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
温珩眉眼间泛着冷意抬眸看她:“过来,坐着。”
苏渔站着没动。
温珩淡漠瞥了眼外面天色,示意门外侍卫将苏渔请进屋。
而后,从外面锁了门。
听见门外的落锁声,苏渔猛然变了脸色,后背抵着房门:“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珩无视她的怒意,幽深的眸子盯着桌上摇曳的火光,笑着问:“你说,你这屋起了火,她会不会来?”
话落,苏渔只觉得他疯了。
门锁了,她跑不出去,他在屋里也一样要死,他到底图什么?
“温珩,你是个疯子吧。”
温珩淡笑不语,他扬手,手里的灯笼倒了,火苗瞬间蹿起来。
温珩面不改色的瞧着火苗越烧越旺,苏渔深吸一口气,当真觉得他是疯了。
她转身猛拍房门,然而门被锁死,根本打不开。
苏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定定地看着温珩:“你到底图什么?”
“我图什么不是昭然若揭吗?”他以为他想要的应该很明显了。
“那你命人锁门干什么?”苏渔想不明白。
“我等她过来寻你。”温珩淡然自若坐着。
“你想跟她一起死?”
温珩轻笑:“不想,想她好好活着。”
苏渔眉头越蹙越紧,她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疯批,当真是摸不透他做事的想法和原则。
温珩说的放火不是玩笑话,他当真在屋里点了几处火。
若是继续待下去,她们早晚会被烧死在屋里。
苏渔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温珩为何要这样,仅仅是因为阮软没出来见他么?
可他说了他不想阮软死,那到底是为何要锁门放火?
还是,他想弄死的人是他自己?
苏渔脑子乱成一团乱麻,她觉得都不是,温珩那么想要得到阮软,怎么可能寻死,不可能想不开寻死。
可他不是寻死,那他今日这出到底是什么目的?
眼见其他几处火势烧了起来,苏渔索性豁出去了,她破罐子破摔道:“大家一起死好了。”
温珩莞尔:“谁想和你一起死了?
你知道为何把你安排在此处么?”
“为何?”苏渔不解。
温珩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那背后,有一条密道。”
“通往哪儿的?”
“皇陵地宫。”
闻言,苏渔面色一沉,通往皇陵的跟死路有什么区别。
“你想把她困在地宫里?”
“是困在我身边。”
“疯批。”苏渔怒骂。
温珩面色淡如水:“看在她的面上,会先替你拿到药引。”
要以阮软被困地宫才能拿到药引,苏渔宁愿自己死。
“这药引我不要了。”她说完,拼命砸门。
“不必做无用的挣扎。”温珩扫一眼屋内火势,浓烟开始呛鼻。
他捂着口鼻站起身,走到柜子边上,挪开柜子后,撬开了密道入口。
“走。”温珩冷声。
苏渔站着不肯动,温珩勾唇冷笑:“你以为你在这被烧死,阮软就不会进来寻你,就不会落我手里了?”
苏渔还没来得及说话,温珩便自问自答:“她一样会。”
“那不一样。”
不进地宫好歹还有一线生机,进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温珩本就生了把阮软困住的想法,她更不能让阮软因为自己被困。
苏渔看他一眼不说话,而后拿起圆凳便开始砸窗户。
温珩跨步上前,一把扯过苏渔胳膊,将她往密道扯去。
“我不走。”苏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在温珩腿上,他吃痛松开手。
苏渔赶忙往上跑,然后下一瞬,温珩便怒沉着脸一把将她摁在墙上。
他力道极重,苏渔整个后背砸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
温珩面容阴沉:“你就是想死,也得等她来了才能死。”
“温珩,你说你喜欢她,可你做的这些难道不是折磨她?”苏渔微微喘着粗气。
“我没有折磨她。”
苏渔冷笑出声:“你看看外面,火势越来越大,你等她来,难道不是让她陷入险境么。”
温珩沉声:“我不会让她出事。”
说罢,一把将苏渔扯进了密道。
与此同时,苏渔住的厢房着火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守陵卫所。
火光照亮了一方黑暗,不知是谁喊了句,苏渔和温珩还在屋里没出来。
众人都忙着救火,院子里一片混乱。
临近戌时,祁凉和沈叁去准备离开的路线和马车了,阮软本打算戌时接了苏渔就走,结果,不到戌时,生了意外。
祁凉离开前让她不要单独行事,但苏渔在屋里没出来。
阮软犹豫片刻,朝苏渔厢房的方向跑去。
等她过去时,整个厢房浓烟密布,她用湿锦帕捂着口鼻,走近后才发现房门是被人锁死的。
阮软微微冷着眸子,呵斥:“把锁撬开。”
温珩的侍卫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两眼,而后听话的上前撬锁。
阮软的注意力都在门锁上,她没注意到温萦趁乱进了隔壁的那间厢房。
房门打开后,屋内热浪熏的阮软睁不开眼,她从其他人手里拿过木桶,一桶水从头浇到脚。
而后用湿锦帕捂着口鼻进了屋,屋内浓烟呛鼻,她摸索着在找苏渔。
“苏渔。”她喊。
屋内没人应她,阮软一颗心悬着,她担心苏渔晕倒了。
有很多在火灾中丧生的人都不是烧死,而是被熏死的。
阮软眉头紧蹙,心急如焚,她没注意到身后柜子被人挪开,等她听见动静转身看过去,温珩赫然抬手一掌劈在她后颈,将她打晕。
温珩将她打横抱起,往密道走去。
第1005章 是你动的手脚(六更)
进了密道,温珩将密道入口重新封上了,所以密道里没有浓烟进来。
他把阮软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果然看到了他惦记许久的那张脸。
这会儿她就安静靠在他怀里,温珩微微垂着眸子,痴迷的目光凝视着她。
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回来了。
温珩一刻都舍不得移开眼,眼神缠绵痴迷。
她醒着时,从来不会这么听话,也不会靠近他。
温珩享受这难得地温情,他抬手,温热的指腹刚要落她脸上,忽然地面一阵强烈的晃动。
顷刻功夫,脚下地面四分五裂,温珩拧着眉,身子遽然失重往下坠去。
下坠过程中周围都是黄土,温珩睁不开眼,只得将阮软护在怀里,陷入一片黑暗中。
……
与此同时,厢房外面,众人满脸错愕,只看见方才还燃着大火的屋子忽然间就地陷了下去。
半个守陵卫所随着一声巨响,沉到了地底下。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迷茫摇头:“不知道,就听见一声巨响,就塌了。”
刚备好马车的沈叁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他跨步上前,只瞧见一地废墟。
沈叁面色微沉,眼神在四周搜索阮软的身影,但都不见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尤其是从周围士兵嘴里得知阮软和苏渔以及温珩都在屋里,都被埋在了地底下。
沈叁脸色黑的难看,他转身就往外跑。
这边动静太大,祁凉亦跟着声响寻了过来。
“阮软呢?”不等沈叁开口,他先问道。
沈叁微微垂着眸子,不敢有半点隐瞒:“主子,皇后娘娘可能出事了。”
祁凉瞬间冷了眼,沈叁道:“不知谁动了手脚,半个守陵卫所都地陷了。
皇后娘娘和苏渔都被埋底下了。”
他说完,眼角余光瞥到祁凉面若寒冰,周身寒气逼人。
祁凉神色有几分恍惚,只听见那句阮软被埋在了地底下。
他疾步朝着那片地陷的废墟走去,徒手开始挖人。
沈叁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祁凉什么都顾不得,他的女人他的发妻就埋在这底下,他不眠不休也要把她挖出来。
沈叁跟着一起,两人很快便磨破了手,但祁凉半点儿没觉得疼,双手刨的血肉模糊。
明知这样的方法最笨,但祁凉也不想停手。
两人不知挖了多久,身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找到四公主了。”
祁凉猛然回神,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浑身灰头土脸的温萦被人刨了出来,她一脸晦气的理了理衣裳,又扫了眼被炸地陷了的半个守陵卫所,刚要得意于自己的佳作时,下一瞬喉咙忽然一紧。
祁凉眼神冷的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你是怎么出来的?”
温萦呼吸困难,被掐红了眼:“松手。”
祁凉恍若未闻,手指力道收紧:“你是怎么出来的?”
温萦对上他恨不得杀人的眸子,突然明白了:“你是祁凉。”
“说。”
“你先把我松开,我又没被埋底下,当然是爬出来的。”
祁凉倏尔眯着眸子看她:“是你动的手脚。”
他多聪明一人,即便一开始因为担心,失去理智,但很快便能恢复理智,不放弃一点蛛丝马迹重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