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雄性，结亲吗
这真不是危房？！
长夏看着这座五六十平的地穴式帐篷，破旧兽皮，搭盖在树枝上，由藤蔓捆绑着，简陋，质朴。长夏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两下，只觉无语凝噎，相顾无言。此时，送她过来的族人已经离开了。
她放下背篓，将里面的行李放在一旁，没急着动手。
没出错，这将是她今后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静静欣赏了片刻，长夏扭头看向身后的沉戎，他一脸苍白，步履阑珊而虚浮。一瞧，便知体虚。
“你待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收拾打扫。”长夏开口道。
“没事，让我跟着进去。这兽窝许久没住人，除虫蚁以外，还得检查窝顶有没有腐朽？”沉戎微微一笑，解释着，他哪好意思让长夏一个人忙碌。
虽然族人帮忙检查过兽窝，大问题肯定没有。可是，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小问题？毕竟，这边离部落有段距离，这座兽窝荒废已久，他再不济也是雄性兽族，比雌性要强壮得多。
闻言。
长夏思考片刻，答应了。
“行，我之前采摘了一些艾草，等会儿点燃，先将兽窝中的虫蚁熏出来，你再检查窝顶。”
很快，一股呛鼻的异味传开。
一阵沙沙蠕动声，钻进两人的耳畔。
“后退！”沉戎拉着长夏，提着一旁的背篓，急退七八步。
只见各种虫蚁飞快从兽窝中攀爬出来，显然艾草的味道让它们很难受。待过了几分钟，艾草燃烧殆尽，再没有虫蚁从兽窝中爬出来。
两人才将兽皮帘子揭开，让兽窝通风透气。
长夏利落开始将兽窝中废弃的东西丢出去，一边注意着沉戎检修窝顶，一边分神回忆着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上一秒，长夏忙着击杀闻风而来的高阶丧尸，为生存忙碌奔波。下一秒，她成为兽族河洛部落的一名雌性——夏。
兽族，成年就要独立生活。
每年部落会带着成年的雄性和雌性，前往诺曼底。诺曼底是暮霭森林中最大的集市，那里汇聚着兽族、鸟族、鱼族等诸多种族。看对眼的雄性/雌性会选择结亲，然后决定前往各自心仪的部落生活。
长夏不想结亲，但是获得部落认可唯一途径就是结亲。
这片大陆与地球不同。
这里危险无比，没有部落的庇佑，哪怕是她都不敢保证能活下来。经历过末世，长夏唯一的想法是活着。
几天前。
她跟随河洛部落前往诺曼底，那里有很多要结亲雄性/雌性。长夏被族人领着相亲，她长相瘦小，又是战斗力弱的龙猫族，很多人拒绝了她。
兽族相亲，可不比地球。外貌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种族，战斗力，以及实力。
否则，怎么应付得了强大的野兽？
看重外貌的是鸟族，鸟族排外，很少与兽族联姻。同样的，鱼族也是如此。
长夏瘦瘦小小，又是兽族中不善战斗的龙猫族，当然没有人看得上她。
长夏没选择，索性选了个角落窝着。
兽族一个个五大三粗，他们瞧不上自己，长夏还真看不上他们。一个个大肌霸，瞧着，就特能吃，还丑。
她瘦小——
明明是兽族一个个不当人，人均两米是怎样的概念？
让一米七的长夏，感觉来到了巨人国。
长夏所在的河洛部落位于东陆暮霭森林，暮霭森林是兽族的乐园，以东是鸟族，以南临海，那里生活着鱼族。更远，长夏目前还不清楚。
长夏体弱多病，有记忆起就生活在河洛部落，由部落族人养大。她没见过双亲，听河洛部落族长根说，长夏是由巫在暮霭森林外围捡到的，巫独自生活在暮霭森林的卡纳圣山，无法抚养长夏，就将人送来了河洛部落。
长夏身体差，吃得少，嘴挑。
自然长得瘦弱。
兽族看重子嗣，哪怕长夏跟河洛部落没有血缘，族人仍然尽心将她养大，奈何长夏身体不争气，成年仍旧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咕咕。
长夏摸着咕噜直叫的肚子，饿了。部落吃食除了烤肉，就是乱炖，那味道一个字能形容：绝。
哪怕长夏在末世挣扎数年，仍然难以接受。
可是，生活在部落又不能太独特。她只能忍耐，这次来诺曼底大集市长夏也是豁了出去，一定要找个顺眼的雄性，不为被族长和族人唠叨惦记，就为了吃，也得结亲，否则日子没法过下去。
诺曼底大集市，地处诺曼底平原。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由各种兽皮帐篷搭建而成，兽族生活过的糙，没什么卫生和审美观念。除了鸟族和鱼族有些讲究，兽族通常直接席地而睡……
望着来往的人群，长夏头疼不已。
脑海里，禁不住回忆起族长说的话。
“你太弱，要抓紧找个雄性结亲，否则今后怎么养活自己？”
当然，兽族并非强制性要求成年就结亲。长夏是特例，体弱，容易生病，成年部落不能再养着她。不结亲，族人自然担心她会饿死。
日渐偏西。
难道今天又浪费了？
长夏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眼睛不断扫描着过往人潮。
忽然，她眼睛一亮。
大集市边缘走来一名瘦削的雄性，很瘦，偏高，目测两米有余。头发散乱，打结，脸惨白，肤色几近透明，走路虚浮而慢，看着像是病入膏肓，命不长。
实力不实力，长夏不看重。
毕竟，她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最重要是这雄性脸好看，绝对是长夏见过的最英俊帅气的。
思及。
长夏起身上前。
“雄性，结亲吗？”
沉戎刚回到东陆，心神恍惚。不其然，被一个雌性拦住。
他低头，看着刚到自己胸口部位雌性。
瘦小，面色泛黄。
巴掌大的脸颊，被一双充满生机的眼睛占据。
“我叫长夏，来自兽族河洛部落。雄性，你叫什么？结亲了吗？要不要跟我结亲？包吃包住。”
“……”沉戎沉默了，他离开暮霭森林太久了吗，现在的雌性都这样火辣热情？一时间，沉戎反应不过来，傻了。
见雄性呆呆的，走神。
长夏挥挥手，大声道：“你不愿意吗？”
“你成年了吗？”沉戎迟疑着，忍不住笑出声，问：“兽族雌性都像你一样直接吗？我记得，鸟族才会这样直白。”
“没成年，谁会来诺曼底大集市？你别管我直接不直接，你答应跟我结亲吗？”长夏打量着沉戎瘦高的身体，上前，伸出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你病兮兮的，肯定没有雌性会相中你。你放心，我可以养活你，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回河洛部落？”
见状。
沉戎忍俊不禁，再次笑出声。
这样充满活力的雌性，他第一次见，难得生出一丝好奇心。
“我很能吃，你确定能养活我？”
长夏认真看着沉戎的脸，真好看。想了想，她掏出背篓里面的陶罐，拿出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鱼丸。
这是她悄悄制作的鱼篓捕获的鱼，做成的鱼丸。
那条鱼，七八斤重。
长夏手上没有姜葱蒜作为作料，就将鱼肉做成了鱼丸。
“这是什么——”沉戎好奇道。
长夏将鱼丸往前递了递，回道：“鱼丸，请你吃。”
沉戎看了看长夏，又看了看面前的鱼丸，也许在河洛部落生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叫沉戎，兽族斗狼一族。目前，刚流浪来到暮霭森林。”
少顷。
两人来到河洛部落族长根的面前。
“长夏，你真的决定了？”根有些懵，几分钟前，长夏牵着沉戎来到河洛部落的落脚处，将沉戎介绍给他，告诉他，这是她找到的伴侣。
顿时，河洛部落所有人惊呆了。
尽管族人不满意沉戎，但最终还是选择祝福长夏。
“族长，我决定好了。”长夏慎重点头，说：“沉戎看着弱，力量还是很不错的。”
根扭曲着脸，答应了。
毕竟不答应没办法，其他雄性都嫌弃长夏。
沉戎，可能是诺曼底大集市上唯一不嫌弃长夏的雄性。左右长夏今后还生活在部落，实在不行，他和族人多照看他们一些。
於是，等大集市结束。
沉戎就跟着长夏来到了河洛部落的领地。
回到部落，根没有耽搁，将长夏之前挑好的兽窝分给了她。兽族没有什么结亲仪式，只要看对眼，自己造窝住一起就算是结亲。
长夏身体差，自己没办法造窝。
现在这个兽窝是部落以前族人留下的，算是特例。
他们这算是吃了部落的软饭。
第二章 鱼丸野菜汤
兽窝，建在平坦的山腰上。
远处是一处湖泊，湖泊与流经河洛部落的白河相连。
长夏选择这座兽窝，就是看中了这个湖泊。临湖，意味着不缺水源，方便种植灌溉。同时，湖中有鱼虾等水产，哪怕入冬也不担心饿着肚子。
兽族以打猎为生，采集为辅。
可是，兽族没有相对应的烹饪手段，这导致他们处理食材的手法简单粗暴。
鱼虾这类水产，兽族很少吃。
主要是没有除腥的手段，再则鱼类多刺，容易受伤。
将兽窝简单整理妥当，所有兽皮帘子都被揭开，便于通风。这座兽窝许久没住人，需要时间费心整理。
河洛部落临河而居，气温适宜。
兽族不懂深奥的建造之术，兽窝以地穴式为主。
所谓地穴式兽窝，简单解释就是在地面挖掘一个三米左右的坑，用石头、木材等物夯实作为墙面和地基，再用树枝搭建圆形/尖状等窝顶组建而成。
这种兽窝比地面搭建的帐篷稳固，能御寒保暖。
同时，还兼顾通风通透。
相较于住山洞，兽窝更便利。
“窝顶的兽皮，墙面的木材，这两样需要更换。”沉戎拍掉手上的沙土，环视兽窝，地面被雨水侵蚀，也需要重新填埋碾压。除此外，外面的排水沟也需要重新挖开。
长夏绕着兽窝打转，心底浮现出一个念想。
她之前在部落的时候，就想过建房。可惜，那时候身体太差，一直病着。再加上没有成年，族人不放心她离开部落独自生活，所以有想法也不能付诸行动。
现如今。
结了亲，长夏有时间建一座独属于她的兽窝——窑洞。
“先住着，等我们安顿下来。我要建一座新的兽窝，跟部落族人完全不一样的兽窝。”
长夏边说，边指着兽窝西面的山坡。
漆黑眼睛闪烁着夺目的光辉，让沉戎有种被烫到的感觉。
“我信你。”沉戎没多想，点头。
族人送他俩过来的时候，一并将长夏的东西带了过来。
四个背篓，装着长夏所有物品。
沉戎，他就带了个人。
还好，漫长的冬季已经过去，河洛部落步入了温暖的春季。与地球不同，暮霭森林四季不鲜明。春夏为一季，秋冬为一季，暖寒季节分明。
尽管暖寒季节分明，却不影响暮霭森林丰富的物种。
听了沉戎的话，长夏心情好极了。
身体的缘故，长夏没少被族人念叨，哪怕这种念叨都是善意的，听久了，免不了让人难受不自在。
沉戎的信任，让长夏更满意将他带回部落。
“我们先整理兽窝，待会儿，我回湖边取鱼篓。晌午，我做鱼丸给你吃。”长夏脚步轻快，准备搬运木材，修补兽窝。这些木材是族人送来修葺兽窝的，毕竟族人眼中长夏沉戎，一个体弱多病，一个病入膏肓。如果不帮衬一点，说不定人直接没了。
半响。
一个干净明堂的兽窝出现了。
一改之前的破旧。
族人送来的木材够多，长夏让沉戎帮忙将木材规整，弄成木块，将其拼接镶嵌弄成地板。
忙碌中，临近正午。
背篓有族人送的肉，约莫十斤左右。半篓野菜、水果，水果有些蔫，应该是去年储藏的。
“我打算去湖边收鱼篓，你去吗？去的话，将野菜带过去清洗干净。晌午，我们鱼丸青菜汤。”
“去。”
提着半篓野菜，走下山坡，往湖方向走去。
白河，有三分之二流经河洛部落领地。长夏门前的湖泊，连接着白河，湖中不缺鱼虾。
长夏领着沉戎来到湖边一处芦苇丛中，俯下身，将鱼篓从湖中拖拽出来。
很沉。
看来，收获很不错。
这鱼篓，长夏用青藤编织而成。
为了一口吃的，她算是费劲了心思折腾。同时，还得躲着族人，以免被说“不务正业”。
不过，长夏打算等兽窝收拾好以后，找机会囤积些食物邀请族人吃一顿。将鱼丸的做法，交给族人。
比起外出打猎，捕鱼要安全得多。
“这是……”沉戎上前接过长夏手上的鱼篓，打量着，鱼篓细长，扁平，青藤没经过烘烤鞣制，很糙。
“鱼篓。”长夏道：“我身体差不能外出采集，更别说参与狩猎。平时在部落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
边说边比划，将鱼篓制作原理告诉了沉戎。
这具身体差，力气小。
编织的鱼篓用两次就报废，告诉沉戎，显然希望他能动手编几个。这一来，日后就不愁吃不上鱼虾了。
“长夏，你很厉害！”沉戎赞叹道。
鱼篓制作简单，兽族幼崽能动手的，也能制作。
暮霭森林的冬季极寒，哪怕是最强大的兽族都很难捕杀猎物。鱼腥，却能填饱肚子。
鱼篓，无疑给了兽族一条新的生路。
“将野菜倒出来清洗，把鱼倒进去。今天收获一般，以后收鱼篓最好大清早过来。”
长夏指着破开的鱼篓，一脸惋惜。
四条六七斤重的青鱼，几斤河虾，还有只河蟹。可惜，他们来得晚，要是早点，收获应该更多。
河洛部落很少吃鱼。
白河和湖泊中的鱼虾很多，六七斤重的鱼是小鱼。大鱼一般都十斤往上，有些鱼类更是重达数十斤。
别问长夏为什么知道，她之前暗搓搓制作了一支钓鱼竿，想大干一场。收获暂且不提，人差点被拖进白河喂鱼。
那之后，她直接打消钓鱼的念头。
至少，身体锻炼好前，不敢再有钓鱼的念头。
青鱼，刺少，肉嫩。
跟长夏认识的鲈鱼颇为相似。
用来制作鱼丸，再适合不过。
河虾，哪怕没有作料，简单白灼，味道都再鲜美不过。就连虾壳长夏都没舍得浪费，留着，打算烘干碾磨成粉，当做调味料。
提着鱼虾，拿上洗净的野菜水果。
长夏二人返回兽窝。
兽窝靠门的位置，堆砌了一个石头灶台，上方挂着一个细长的陶罐。
兽族通常露天烤肉乱炖，这个兽窝中堆砌着灶台。
看得出，应该是个讲究人。
恰好，长夏也不习惯露天生火烧饭。
兽窝高四五米，再加上窝顶错落的搭建，足以通风排烟。
沉戎生火，鱼虾在湖边已经处理干净。长夏握着骨刀，将青鱼去皮去骨，再将鱼肉切成小块，没有破壁机，长夏只能手动将鱼肉剁成泥，这十分消耗体力，不过为了吃，长夏并不觉得辛苦。
“沉戎，你去靠墙第二个背篓给我拿个鸟蛋过来。”
兽族将鸡蛋、鸭蛋以及鸟蛋，统统叫做鸟蛋。长夏分辨不出蛋的种类，索性跟着一起叫鸟蛋。
接过蛋，长夏打碎捞出蛋黄，留下蛋清倒入鱼肉中，加盐，一点果粉，然后开始搅拌。果粉，是一种类似淀粉的粉末。由一种叫做白果的果子，晒干碾磨而成。
部落幼崽出生，族人会用果粉加水熬煮成糊状喂幼崽。
不过，长夏觉得果粉还有别的用处，等有时间她再琢磨琢磨，说不定能吃上米粉或是面条。
姜，长夏暂时没找到。
香葱，她找到了不少，背篓还留着许多葱头，打算在兽窝旁边挑个位置种下，日后炒菜做饭就不缺葱了。
香葱切碎，加水，浸泡。
然后将香葱水一点点倒入剁好的鱼泥里面，一边倒一边加水，同时不停地摔打，以此反复数遍。
做好后，再放入冷水中冷藏片刻。
沉戎静静看着长夏忙碌，兽族对吃不执着，能果腹就行。看着长夏这般细致的动作，他仿佛找到长夏体弱的原因。
“饿了吗？觉得饿，你先吃点水果，我这边马上就好。”长夏开口道。
说完，将陶罐添水，小火加热。
开始挤鱼丸，动作利落干脆。雪白的鱼肉，看着就很有胃口。
说话的功夫，一个个荔枝大小的鱼丸，在陶罐中浮浮沉沉，好看极了。
同时，一股别样的鲜味从兽窝中弥漫开来。
瞧着鱼丸快要熟透，长夏又将野菜放了进去，加盐，以及一小撮虾皮粉调味。
最后，挑出的蛋黄也没浪费，被她倒了进去。
咕咕！
沉戎揉着肚子，微窘，接过长夏盛好的鱼丸野菜汤。
“好鲜，真好吃。”沉戎惊诧道。
他从没想过鱼肉吃起来，竟如此鲜美。
长夏小口咬着鱼丸，没有姜和料酒，还有一丝淡淡地鱼腥味。不过，味道比半生不熟的烤肉和大杂烩乱炖强很多。
果然，结亲是正确的。
第三章 种香葱，编鱼篓
“味道，算一般吧！”长夏道。
这锅鱼丸野菜汤胜在一个鲜美，离好吃还有些距离。主要没有除腥，差姜、料酒等作料。
“这是我吃过的食物当中，最美味的。”沉戎眯着狭长的凤眼，称赞。吃着鱼丸，喝着鲜美的野菜汤，他甚至感觉身体所受的伤痛都减轻了两分。
“等我找齐姜葱蒜等作料，再给你做顿更好吃的。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你弄个白灼河虾。河蟹，直接清蒸。”长夏摇摇头不太满意，问道。
忙活一上午，两人都饿了。
煮好鱼丸野菜汤，虾蟹还没处理。
沉戎连喝了三碗鱼丸野菜汤，揉揉肚子，感觉还能再吃两碗。於是点了点头，说：“吃。”
碗，用木头打磨的。
陶碗易碎，长夏穷，换不起更多的陶器。
兽窝中的陶器，全都是部落送给她的。河洛部落有一座窑——石头窑。由部落丧失打猎能力的老人负责烧窑，族人需要陶器，可以用兽皮、兽骨、兽牙还有食物等，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
可怜长夏长到成年，都没离开过部落方圆三里。
打猎，对她来说无异天方夜谭。
一般说，河虾需要在水中静养一两日，去沙。
不过，现在没那么讲究。
长夏将小个头的河虾挑拣出来，准备烘干，跟虾皮一起碾磨成粉末，做成虾粉当做调味料用。陶锅中的鱼丸野菜汤全部吃完，洗净，加水，放入葱段跟河虾一起煮。
等河虾开始变色，轻轻翻动。
很快，河虾全部变成红色，长夏快速将河虾捞出来，在陶锅里面搭上两根木筷，将用茅草绑住的河蟹放了进去。
然后，招呼沉戎开始吃河虾。
“尝尝——”
沉戎学着长夏，掐头去壳。
“噫？”
沉戎惊呼一声，意外河虾鲜甜的口感，跟鱼丸不同。河虾的味道更鲜嫩，Q弹，轻轻咀嚼仿佛能感受到虾肉在唇齿间跳动，明明很嫩，却带着一丝嚼劲。
“要是搭配香醋，或酱油，那味道能更好！”长夏惋惜着，比起鱼丸，她更喜欢这道白灼河虾。
沉戎看了眼长夏，默默开吃。
几天相处，他习惯长夏偶尔的“胡言乱语”。
四条青鱼，几斤河虾，再加上一只巴掌大的河蟹，两人吃的饱饱的，躺着，不愿动弹。
“下午，我去割些青藤回来编织新鱼篓。”沉戎满脑子都是鱼丸、河虾和河蟹的味道，不用长夏提醒，主动开口编织鱼篓，想大干一场。
长夏点头，应道：“可以。我下午准备清理兽窝附近的杂草，顺便将香葱种下去。明天，我们需要外出采集。”
沉戎伤势未愈，打猎太危险。
长夏没想让他跟狩猎队外出打猎，不过采集还是可以参加的。她这具身体太羸弱，需要锻炼。
分工合作。
休息了半个时辰，两人合力将碗筷清洗干净。
各自分开，开始忙碌起来。
沉戎带上石刀，往山腰下的灌木丛走去。那边生长着不少青藤，除青藤以外，他还打算找找有没有更适合编织鱼篓的藤蔓。
留在家中的长夏，打算收拾兽窝附近的荒地。
她相中这座兽窝，就是看中山腰西面的山坡，长夏想在那里建一座靠山窑，作为自己在河洛部落的家。
河洛部落的黄土层非常厚，像地球华国陕甘宁地区，十分适合窑洞建筑。暮霭森林寒季很危险，寒冬时分，野兽甚至敢袭击部落。
兽窝无法带给长夏安全感，建窑，成了她的执念。
有沉戎，长夏打算将建窑提上日程。
这一来。
开荒就不能胡乱动手，长夏打算将香葱栽种在兽窝的左边。日后，这边可以圈起来作为菜地。
没有锄头，长夏将一块尖长的石块，用藤蔓跟棍子固定绑在一起，制成简易的石锄。拔掉杂草，再用石锄将杂草根茎翻出来，丢在一旁堆积，等晒干再焚烧成草木灰。一来草木灰能肥地，二来草木灰能用来清洗厨具等等。
她暂时没找到皂荚，洗澡洗头都需要草木灰。
兽族，可能是毛绒绒的缘故。
基本上，没几个喜欢洗澡的。
长夏勤洗澡洗头，不交友不玩耍不恋爱，自然成了部落的奇葩。还好她宅的住，族人的谈论影响不了什么。
等沉戎拖着大堆青藤回来，长夏开了三分地。一旁，杂草根堆成堆，土壤很沙偏黑，是一块上等的好地。
长夏擦拭着额头的热汗，期盼着以后这块地长满蔬菜瓜果，硕果累累。同时，她还准备在菜地不远处搭建几个草棚子，用来圈养鸡鸭牛羊等家禽。
人如果没有梦想，与咸鱼无异。
见长夏大汗淋漓，偏黄的小脸满是狼狈，沉戎有些心疼，责备道：“长夏，你想做什么直接跟我说，我来做。”
“没事，我身体差多锻炼有好处。”长夏挥挥手，浑然不在意。兽族雌性不比雄性弱，长夏还想学习打猎，身体锻炼必须提上日程。
“这块地，我打算用来种植。目前，我们只有香葱，等以后找到其他的再移植过来。”
“对了，你怎么割这么多藤蔓回来？”
其中，好几种长夏都没见过。
听完，沉戎只能停下唠叨，指着面前的藤蔓，“青藤偏硬，我试试其他藤蔓，选一种最适合的编织鱼篓。除了鱼篓，家里背篓、筐都不够用。”
一听，长夏拍拍头。
“背篓、筐、簸箕都缺，你试试能不能将藤蔓撕开，细长的藤条编织更容易。”长夏说着，站起身，帮沉戎将藤蔓拖回兽窝旁边，边走，边比划，“……编两张藤帘，无论是拿来睡觉，挂起来挡风，还是用来晾晒东西都很方便。背篓、筐这些编些大小不一样的，可以用来盛放家里堆放的东西。”
沉戎没插话，连连点头。
脑海里尽量描绘着长夏说的东西，同时惊叹于长夏的提议。
二人合力，将藤蔓拖回兽窝旁。
长夏打水洗脸洗手，“沉戎，过来洗脸洗手。”
兽窝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口半人高的石缸。这口石缸是前主人留下的，还好有这口石缸，要不然长夏二人用水得去湖边，一来一回，需要消耗不少时间。
眼下，长夏沉戎太穷。
暂时换不起陶缸，石缸的存在省了很多事。
清洗干净后，长夏没急着忙碌。转而，走进兽窝拿出两个青果洗干净，递给沉戎一个。
就着兽窝门口的石凳，坐下。
“沉戎，我想建窑。”长夏吃着青果，眯着眼，眺望着湛蓝的天际，清风拂面吹过脸颊，温热，夹带着少许凉意，舒爽的让人想恢复兽身，睡一觉。
“建窑？”沉戎歪着头，错愕望着长夏，迟疑道：“你是说新的兽窝？”
“不，跟兽窝不一样。”长夏摇头，捡起树枝在地上比划着，画出一座靠山窑。同时，她指着西面的山坡，“我想在那里修一座靠山窑，左边是菜地，再搭建草棚子养鸡鸭，右边种植果树。山腰下，临近湖泊的荒地用来种地……”
沉戎听的迷糊。
但是，这不妨碍他听懂长夏的意思。
这是一种与当前兽族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听上去，很有意思。
“你需要我做什么——”
“帮忙。我们以后上午外出采集，下午回家挖窑。当然，现在先编织鱼篓，我们没办法参加打猎，鱼虾是我们目前的主食。还有，我打算囤积些食物邀请族人一起品尝美味的鱼丸。”
“好，都听你的。”
说完，两人互视一眼，微微笑着。
然后默契开始处理那堆藤蔓，分类。长夏之前拿来编织鱼篓的青藤较硬，不是很适合用来编织鱼篓。不过，经过烘烤又不同。
一下午。
两人跟藤蔓较上劲。
日落前，沉戎用质地柔软的细藤编了三个鱼篓。两张藤帘，簸箕，藤筐等都各编织了一些。剩下的藤蔓被撕开，放在一旁晾晒。等着明天有时间，再继续。
长夏揉搓着撕开的细藤，往脚上比划。
“长夏——”沉戎轻喊一声，以示询问。
长夏道：“我看能不能将细藤编成草鞋，不，应该是藤鞋。”
兽族皮厚肉粗，不讲究。
雄性经常光脚行走打猎，雌性会裹上兽皮。长夏不习惯，试着在兽皮上钻两个洞，用草绳绑着，做成简单的兽皮草鞋。
草绳太脆，易断。
眼前的细藤，被沉戎撕开成细长条，长夏小心揉搓，感觉像粗麻绳，於是就有了想法。
第四章 编织藤鞋
“藤鞋——”
行了，又是新东西。
沉戎愣了下，张嘴道：“我去收鱼篓，顺带将新鱼篓带过去下篓。你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日渐偏西，临近黄昏不远。
预示着一天的结束，他盘算着家中物资，想外出打猎，却明白长夏不会答应，就想着多捉些鱼虾。
“你在湖边挖个水坑。”长夏没抬头，拿着细藤条在脚边比划，没抬头，随意交代了一句。
一听。
沉戎心思微动。
“你打算将捕捉的鱼虾养起来？”
长夏抬头打量着沉戎，吃惊道：“你很聪明。没错，我打算将捕捉吃不完的鱼虾先养起来，等数量足够时，邀请族人过来。部落临近白河，最不缺鱼虾。暖季族人都能吃饱，一旦步入寒季，食物骤减，野兽变得凶猛异常。那时候族人们就需要节衣缩食，现今我找到新的食物，今年寒季部落必然能安稳渡过。”
以前她靠部落养着长大，现在有机会回报。
长夏不小气，自然希望能报答族人的养育之恩。
“应该的。”沉戎赞成长夏的决定，问：“那要不要多挖几个水坑？”
“用不着。”长夏摇头，解释说：“我只负责教会族人做鱼丸，族人想吃可以自己下河捉鱼。再说，我们还要建窑，我想在寒季到来前，将窑修好。”
建窑是大事。
比修建兽窝更繁琐，同时他们还要外出采集，时间紧，都有些不够用。
“好的，我去下篓。”沉戎带上下午编织的鱼篓，朝湖泊走去。手上，还提着个背篓。上午那个破开的鱼篓，长夏没有扔掉，仍然放在湖边。
这会儿，说不定能有收获。
长夏目送沉戎离开，望着天色，编织藤鞋的动作加快。
晚上，她准备吃族长送的那块肉。
最近，气温逐渐变高。
肉类不耐放，不吃，容易坏掉。
边思考着晚饭，长夏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几近波折，一双扎实的藤鞋，真的被她编了出来。比划着，长夏脱下脚上的兽皮草鞋，换上藤鞋。
穿着，试走了了两步。
再脱下，返工两次。终于一双软硬适中的藤鞋，穿在了长夏的脚上。瞧着一旁堆积的细藤条，长夏没急着生火准备晚饭，转身又编了一双。
她将沉戎拐回部落的时候，承诺包吃包住。
这话虽然算不上欺骗。
可是，条件到底有些差。
她以后还想着让沉戎帮忙建窑，自然要对他好一点。
一双藤鞋，算是友好的开端。
忙完，长夏将散乱的门口收拾干净，结束忙碌的一天，准备犒赏自己和沉戎。
天渐黑。
沉戎提着背篓，里面装着两条青鱼，河虾比上午多。身边跟着一名雌性，两人没有交谈，安静地走到家门口。
“长夏——”南风轻喊着，走进兽窝。
闻声。
长夏抬头看向门口。
“南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风是族长根的孩子，年纪比长夏大。长夏算是南风带着长大的，两人感情很好。
跟体弱的长夏不一样，南风很强，跟部落雄性战斗都能不落下风，堪称巾帼不让须眉。
这次诺曼底大集市，南风外出狩猎没参加。
回到部落，听族人说长夏找了个生病的雄性做伴侣，南风快气疯了。当即，抛下猎物就跑出部落，就跑来长夏的兽窝。
“你结亲也不跟我说一声？”南风抬起手，朝着长夏脑壳就是几下。她没想到长夏会去诺曼底大集市，因为以前长夏总是说不要结亲，不想找雄性。
哪知道她才离开部落几天，长夏直接结亲了。
“嘿嘿！”长夏捂着头，傻笑。
她总不能说结亲是因为被族人念叨的太烦了，再加上吃的东西太难吃。
长夏明白她要是敢这样说，南风绝对会揍她。
打小，南风最宠最照顾她。当然，该打该揍，南风从来没有手软过。
“别敲，会伤到她。”
沉戎伸出手，挡住南风想敲打长夏脑壳的手。
南风微怔，脸上没透露什么表情。心底多了几分对沉戎的认可，长夏太弱了，她甚至不敢带着人离开部落参加采集，就怕会受伤。
兽族身强力壮，不怕疼不怕伤。
可是，长夏打小身体就不好，哪能一概而论。
“沉戎，我没事。”长夏回过神，为两人介绍，“沉戎，她是南风，我最好朋友。”
长夏拉着南风的手，很开心。
不断询问她这次外出狩猎的情况。
长夏没离开过部落，更没有参与过部落狩猎队。外面的世界，她十分向往。当初，答应去诺曼底大集市，除了想找个顺眼的雄性结亲，还存着长长见识的想法。
可惜，那一路光顾着赶路。
啪！
南风拍了下脑门，懊恼道：“你等着，我回部落一趟。给你拿一扇肉过来……”
之前，南风顾着担心长夏。
猎物被她丢在部落空地那边，连家都没有回，刚才长夏询问她打猎情况，南风才想起这件事。
话没说完，她转身走出兽窝朝部落奔去。
兽窝里。
长夏沉戎面面相觑。
显然，他们都被南风风风火火的行为吓了一跳。
长夏印象中南风稳重冷静，满是御姐风范。今天会变成这样子，应该跟她有关。
“沉戎，你将青鱼处理好。晚上，我教南风做鱼丸，再让她将制作鱼丸的方法交给族人。”长夏想了想，决定将鱼丸的事情丢给南风，她腾出手和沉戎建窑。
“你确定？”沉戎问。
长夏道：“确定。我们要建窑，没时间教族人做鱼丸。”
“好，听你的。”沉戎点点头，顺从长夏的决定。提着两条青鱼，蹲在兽窝外快速处理。
长夏不想吃烤肉，打算将肉清炖。
没有作料，就用冷水慢炖，慢慢撇掉血沫，多少能祛除一丝丝肉腥味。当然，她没忘记往里面放些葱头去腥。
一边往陶锅中添放冷水，一边撇除锅中的血沫。沉戎拿着处理干净的青鱼走进兽窝，不用长夏开口，开始将青鱼去皮剔除鱼刺再切段，开剁。
见状，长夏满意极了。
突然想起她编好的藤鞋，说：“沉戎，我给你编了一双藤鞋，你等下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再给你改改……”
说着，心底盘算着给南风编一双。
南风有了，族长、巫和栢青也不能落下。
巫将长夏送来河洛部落，隔三差五会过来探望。距离上次巫来部落，已经过去月余。算算时间，估计就在三五日之内，巫可能会过来。栢青是巫的弟子，未来会接任巫的位置，守护暮霭森林。还没成年，小小一团，却总是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装大人。长夏最喜欢掐他的脸，然后看着他变脸。
“好的。”沉戎微笑着。
其实，他刚才回来就看到长夏脚上的藤鞋。
跟鸟族的羽鞋很像，只是没有那么精致。鸟族爱美自恋，兽族穿不惯羽鞋。藤鞋倒是十分符合兽族粗犷的审美，耐磨，简便。
兽窝一男一女没再说话，却默契十足。
与火光交融，显得格外温馨。
第五章 美味的炖肉
“你俩说什么好的——”
南风扛着半扇肉进屋，环视一圈，将肉扔在兽窝角落的藤筐，开口道：“这是獠牙兽的肉，我给你们扛了半扇，足够你们吃上三五天。放心，这是我单独猎到的，族人不会多说什么。”
獠牙兽，长夏知道那是野猪。
暮霭森林的野猪重达千斤，绝对的大家伙。
半扇，三百斤往上。
南风说，这扇野猪肉能吃上三五天，长夏是无语的。她明白南风说的是族人的胃口，她和沉戎吃的话，至少半月。
长夏吃的少，沉戎胃口很不错。
但是，跟族人不同。
长夏不会单独做一种食物，这一来消耗的食物自然会减少。这些长夏没有跟南风辩解，打算用实际行动告诉南风，肉搭配野菜吃，味道一样美味，同时还能减少食物的消耗。
“噫！好香，长夏你这是在炖肉？”南风洗完手，看看沉戎，又瞧瞧长夏。猛然发现两人手上的东西，跟她认知的似乎不一样。
长夏含着笑，张嘴解释说：“我在炖肉，清炖。沉戎在剁鱼肉，等下我做鱼丸给你吃。对了，还有河虾。白灼河虾味道鲜嫩，还有嚼劲，味道极好。”
听着，南风一脸茫然。
炖肉，她自不陌生。
不过，清炖是怎么回事？还有剁鱼，鱼丸和河虾，她怎么都听不懂。尽管好奇，南风却没再追问，坐在灶台旁帮忙生火，目光一扫，自然而然看到长夏脚上的藤鞋。
“这是藤鞋，吃过晚饭我给你编一双。”长夏顺着南风的视线，落在自己脚上的藤鞋上，她抬了抬脚，方便南风看得更仔细，“我用细藤撕开揉搓编织的，穿着比兽皮草鞋更舒适轻便。同时，外出采摘狩猎也能方便行走。”
“实用，比鸟族羽鞋好。”南风道。
跟兽族其他人一样，南风追求务实。
藤鞋柔韧性强，能保护脚底。鸟族羽鞋美观，可惜不适合兽族。兽族曾经仿制过羽鞋，发现不实用，就舍弃了。平常更多用兽皮或厚实的树叶包裹双脚，起到保护的作用。
只是，兽皮太厚不透气，容易捂烂脚。而树叶太脆，经常会被砂砾石头划破，需要重复包裹。
“除藤鞋，还能用茅草、芦苇编织草鞋。不过，草鞋最好等寒季，那时候茅草和芦苇都变枯了，更有韧性不易断。现在编织草鞋，需要将茅草割回兽窝晾晒……”
见南风认可了藤鞋，长夏开心极了。
当即，将草鞋也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陶锅中弥漫的味道更香浓了。同时，沉戎也将鱼肉搅拌好就等着下锅。
长夏将煮好的肉端开，放在一旁纳凉。
兽窝的灶台不够用，暂时只能麻烦些将就着用。
“南风，你过来。”长夏招手，将南风叫过来，“南风，我想让你将鱼丸的做法交给族人。我要建窑，没时间。鱼丸是用湖中的青鱼做的，加上香葱祛除鱼腥味，就会变得十分美味。”
一听，南风脸色骤变。
她不傻，听懂长夏话中隐含的意思。
部落临近白湖，如果鱼真的能变得十分美味，这对族人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长夏，你说的是真的吗？”南风严肃道。
“等鱼丸煮熟，你吃过就知道了。湖中除了鱼，还有虾蟹河蚌螺等等，这些都是可以吃的。”长夏舔着嘴角，回味着河虾的鲜美。有机会，她要尽快将姜蒜花椒等物收集齐全。
暮霭森林物产丰富，河洛部落坐落于白河旁。
从来没缺过食物，长夏亏就亏在身体上面，没能离开过部落。不过，随着她身体逐渐恢复，能探索的地方扩大，想来收集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那时候，她再不用抠抠搜搜。
刹那，长夏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美食。经历过末世的人，比任何人都知晓食物的珍贵之处。
同时，每个末世人心底都有着一颗囤积的心。
而一旦手上的食物不多，就会陷入焦虑。
一旁，沉戎看着雪白的鱼丸在野菜汤中起起伏伏，起身拿碗筷。这锅鱼丸野菜汤多半要留给南风，沉戎闻着石锅中炖肉的鲜味，他对鱼丸野菜汤的渴望少了两分。
与旁人的炖肉不同，长夏做的炖肉闻着都十分鲜香。
完全没有难闻的腥味，添加了香葱的炖肉，白绿分明，看上去就觉得十分诱人。
“来，尝尝。”长夏往锅里放了少许虾粉提味，再撒上一撮香葱，直接为南风盛了一大碗鱼丸野菜汤递了过去。
家中陶器数量不多，河虾只能等吃完鱼丸野菜汤再煮。
“长夏，吃。”沉戎将盛好的炖肉，递给她。
长夏接过炖肉，喝了满满一大口肉汤，“鲜，好喝。”
劳累一天，再没什么比喝上一口热腾腾的肉汤来得更幸福。看着长夏的笑脸，沉戎低头为自己装了一大碗。
三人围着灶台，半蹲着，吃了起来。
夜风微凉，此刻却没人有心思注意这些。三个人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各自面前的碗里。
“烫烫……”南风直呼，却舍不得将嘴里的滚烫的鱼丸吐出去。顾不得烫，一口鱼丸，一口热汤，再吃上一口野菜，那味道别提多舒服逍遥。
囫囵间，南风吃了一大碗鱼丸野菜汤。
看了眼长夏沉戎，将石锅里剩下的全部倒进碗里。目光掠过长夏的时候，问：“噫！这炖肉跟以前吃的不一样？”
“我没放根块野菜那些，直接清炖，就加了点盐和葱头去腥。不过，炖的久一点，撇掉血沫。”长夏解释着，给南风夹了一大块炖肉，让她吃。
族长送来的那块肉，她今晚全炖了。
沉戎吃了一半，长夏吃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撑了。何况还有河虾没煮，没吃饱，还能再吃河虾。
南风接过炖肉，咬了一大口。
当即，就被软糯鲜美的炖肉吸引住。二话不说，埋头开吃。现在她算是明白，以前为何长夏不爱吃东西。跟长夏做的这些食物相比，部落做的炖肉和烤肉，实在是难以下咽。
“鱼丸确实美味，你真的要教给族人？”南风认真道。
长夏点点头，回道：“我以前靠部落养着，现在有机会回报族人，自然不会吝啬。”
“行，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南风应下了这件事，心底却思考着，准备拿鱼丸的做法，帮长夏沉戎跟部落置换些东西。像陶器、骨器什么的，长夏都缺。
第六章 熬油做炸肉
长夏穷。
可是，这不表示河洛部落穷。
论富庶，河洛部落在暮霭森林是首屈一指的。当然，这个富庶是指部落不会挨饿受冻，族人能吃饱，而非其他。
“你刚才说建窑，是怎么回事？”南风问，刚才忙着吃，南风没问。这会儿，吃饱有了闲功夫，她免不了多嘴询问。
一口一口吃着炖肉和鱼丸，一旁的长夏，开始把河虾倒进陶锅准备白灼。瞧见长夏耐心的动作，南风觉得她还能再吃三大碗。
“我想建个自己的兽窝，跟现在不同的兽窝，我把它叫做窑。位置，我选在西面山坡，靠着山坡建一座靠山窑。”长夏开心说着，动作没有停下来，用木勺搅动着，锅中河虾很快在沸水中染成金黄，淡淡地鲜香夹着少许腥味扑鼻而来。
南风盯着锅中的河虾，一边聆听着长夏的解说。
“需要帮忙直接说。”南风张嘴欲言，最后阻拦的话没舍得说出嘴。毕竟，长夏的表情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长夏点点头，南风的支持让她很高兴。
这会儿。
陶锅中河虾已经煮熟。
长夏将河虾捞出，拿过一旁洗好的果子，用力一掐，将少许果汁滴在碗中。这种黄皮野果，味酸，部落叫它酸果，很少有人吃。长夏囤积了不少，她通常不会直接吃，而是当做调味料。
晌午时，太饿。
那会没想到，晚上南风将半扇肉放进背篓。
她刚才收拾才看到。
“长夏，你拿酸果做什么？”南风撇嘴，嫌弃看着长夏手上的酸果。这酸果子，部落除长夏没人会收集。
哪怕饿极也没人采摘，部落就一些幼崽会误采。
“榨汁调味。你吃河虾的时候，蘸点，味道更好。”长夏拿了只河虾，掐头去壳，雪白虾肉沾上少许酸果汁。
顿时，一股别样的鲜味混杂少许酸味，直接在味蕾上炸开。惊艳的口感，连长夏都大吃一惊。
“怎样？”沉戎轻问道。
长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美味。”
“真的？”南风将碗中仅剩的汤喝完，学着长夏剥虾，迟疑着没敢蘸取酸果汁。侧过身，目光看向沉戎。
沉戎没说话，用虾肉蘸取少许酸果汁。
“噫！”
他小声惊呼，诧异看着碗中的酸果汁。
酸果，暮霭森林一种极酸的水果，少有兽族会吃。
今天，长夏又一次让他大开眼界。
“这河虾味道比晌午更鲜美！”沉戎低着头，紧盯着碗中的酸果汁。他想不到酸涩的酸果汁，与河虾结合，竟会演变成这般绝妙的美味。
见状。
南风不再迟疑。
将剥好河虾，用筷子夹着蘸取酸果汁。
“噫！好像真的不酸？”南风漂亮的眼睛大睁着，满眼都是震惊和不解。
“今年多摘点酸果，存着。”长夏说。酸果，除酸果汁能用来做蘸酱以外，果肉腌渍晒干味道同样好吃。
酸甜，软糯。
吃着，既有柠檬的酸味，又带着山楂/青梅的淡淡果香甜味。
同时，还能当做陈皮用来做菜。
跟白果一样，用途广泛。
“可以。”南风附和，难得没有说长夏。
这一顿，南风直接吃撑。
坐着，看沉戎收拾碗筷。长夏拿过细藤，量过南风双脚的尺寸，熟练给南风编织藤鞋。
“长夏，你准备什么时候建窑？”南风问道。
她送来半扇肉，足够长夏两人吃上十来天。就算不外出采集打猎，也不会饿肚子。
长夏轻摇头，解释道：“我想在寒季到来前，将窑建好。明天先外出去盐湖取盐，顺带采摘些白果回来。下午，开始准备建窑所需的东西……”
说着，她偏头看向南风。
建窑，跟兽窝不同。
但是，一些材料是必须的。像木材、石料以及用来粘合的树脂，这都需要提前准备。
有些兽族为了建窝，提前三五年就开始准备。
部落附近有木材和石料，唯独用来粘合的树脂稀少。产自一种叫做油树的特殊树种，割破油树的树皮，会流出粘腻偏黄的树汁，这种树汁干掉以后会变成类似水泥一样的建筑用材，兽族把它叫做树脂。
这种树脂再加热，就会融化。
融化后，变成类似水泥一样的粘合剂，用来修建兽窝。
“长夏，建窝要用木材、石料和树脂，这些都没提前准备好。你打算拿什么建窝？”南风捂着抽搐的嘴角，满脸无奈望着长夏，这孩子莫不是异想天开？
“木材和石料我会准备，树脂比较麻烦，可不可以跟部落交换一些？”沉戎插声打断南风的念叨，木材和石料准备起来并不难，难的是树脂。
长夏微窘，她好像还真的把这些事给忘了。
南风抬手隔空点了点长夏，开口说：“木材和石料先用我的，谁家建窝用的木材和石料是刚砍下来的？树脂，我帮你们问问部落。鱼丸刚好可以拿来交换，本来，我还打算拿鱼丸的做法，帮你们置换些陶器和骨器。”
再不满，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崽。
难得长夏有了进取心，南风舍不得打击。
南风成年好些年了。
族长根没少催促她结亲，南风一直没找到心仪的雄性，索性就拖着。
不过，建窝要用的木材石料。
南风成年就开始准备，这次就挪给长夏先用。
“南风，那是你建窝要用的……”长夏摇头，想拒绝。
南风翻着白眼，问：“你还想建窝吗？再说，我没遇到合适的雄性，建窝也不着急。”
最多，住在阿父家里被念叨罢了。
“长夏，我们先用南风准备的木材和石料建窝。她的，我之后再帮忙准备新的。”沉戎道。
南风满意沉戎的爽快，问清楚长夏接下来的打算。
她起身准备离开。
长夏将人送走，欠欠腰，叫沉戎将南风送来的半扇肉切块。天气变暖，肉不能久放，易坏。
“长夏，你还饿？”沉戎切着肉，迟疑道。
长夏瞪了他一眼，将陶锅洗净放在灶台上，打算将肉熬油。
天暖，不能做腊肉。
烟熏需要时间，同时储藏不好也会坏。
於是，她想到了油炸肉。
油炸肉做法简单，容易储藏。在部落这种物质简单的时代，油炸肉是这个时节最合适的储藏方式。
将肉切成巴掌大小，放入陶锅熬油。
等肉炸成金黄的色泽，等油温凉下来，再连油带肉一起倒入陶罐中冷藏。这样不仅能防止肉腐烂变质，还方便储藏。同时，油炸肉味道也很不错。
软糯，焦香。
随便加点野菜清炒，都十分美味。
“这半扇肉太多，我们吃不完。我打算炸一下做成油炸肉，用陶罐装着，不担心坏掉。”长夏解释着，把沉戎切好的肉，挑选几块肥肉放入陶锅开始熬油，等熬出油，再把其他肉块放进去，很快一股馋人的肉香味，迅速弥漫整个兽窝。
这一刻。
沉戎无比庆幸南风走了。
还有，他们家兽窝远离部落。
要不然就这股味道，整个部落今晚没人能睡着。
第七章 温馨的早晨
翌日，清晨。
沉戎睁开惺忪眼睛，疲倦爬起身。
洗漱完，朝湖边走去，打算先将鱼篓收回来。昨晚一整晚兽窝弥漫着油炸肉的香味儿，沉戎连做梦都是油炸肉的味道。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踏实。
旁边，长夏倒是睡的舒服。
甚至还传出小小的呼噜声，好几次，沉戎都想起身再吃两块油炸肉。可惜，晚上吃太饱，肚子已经吃不下了。
“沉戎？”长夏听到动静，喊了一声。
沉戎脚步一顿，温声道：“我去湖边收鱼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临走前，将兽窝外的碎肉用树叶裹着带上。这些碎肉是特地留的，用来放进鱼篓中诱鱼的。
听沉戎说去收鱼篓，长夏在铺上藤帘的地板上滚了一圈。滚到靠墙的位置，再次酣睡过去。
这藤帘是沉戎之前编的，下午晾晒半下午，半干。
兽窝地面镶嵌着一层地板，入春，躺着睡倒也不冷。只是，长夏觉得湿气重，索性将半干的藤帘铺在地板上，又垫上一张兽皮做成了地板床。
兽族大多席地而睡，没什么讲究。
长夏不习惯，躺地上湿气重还硬，每次睡醒她都觉得全身酸痛不舒服。
可惜，她手上没几张兽皮。
窝顶还要修补，如果不修补，雨季到下雨，就会变成外面下大雨，兽窝里面下小雨。果然还是太穷了，东西算计着都不够用。
睡了个回笼觉，等长夏睁开眼。
鼻间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朝门口望去，就见沉戎从湖边收完鱼篓回来，也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在烤肉。
长夏闻到的香味，豁然来自沉戎手上的烤肉。
“沉戎，看不出来啊！”长夏曲着腿，没急着起身，张嘴打趣起沉戎。
这味道比部落的烤肉香多了！
沉戎微笑着，挤了点酸果汁洒在烤肉上，说：“我流浪过很多地方，烤肉算是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艺。”
“你去过哪些地方？”长夏兴奋道。
聊这个她有兴趣，困在河洛部落这口井中。长夏无比向往外面的世界，上次去诺曼底大集市相亲时间太赶，除了在诺曼底平原停留的那几天，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赶路上面。
她甚至连多看两眼路边杂草的时间都没有。
长夏难得将身体养好，哪能不盼着接触外面的世界？
“你想知道哪些地方？”沉戎笑问着，这口气让长夏直抽气。
长夏歪着头，想了想。
“算了，你跟我说说暮霭森林。”
就目前情况而言，她能摸清楚暮霭森林都难。更辽阔的世界，等以后再说。
“暮霭森林，位于东陆中心。这片森林是兽族的栖息地，以东是青海高原，那边属于鸟族。而南边临近东海，东海生活着鱼族。”
“河洛部落坐落在暮霭森林偏东，与鸟族关系和睦。”
“河洛部落生活着豹族，往北是狮族和狼族；西边住的是蛇族、狐族和兔族；南边面积最大，同时也最复杂。”
长夏是龙猫族，却住在河洛部落。沉戎没问，猜测应该是意外，或是别的原因。
听着沉戎说的暮霭森林兽族各族划分，长夏眼中满是兴奋。以前南风说暮霭森林很大，她没有直观的认知。
这一刻。
长夏真正感觉到了震惊。
河洛部落，仅是她所了解的部落，拥有的领地就有一省之地。而暮霭森林作为兽族集中的生活地，面积不言而喻。
暮霭森林就已经如此辽阔。
那么，这方大陆又该怎样的浩瀚？！
想想长夏就激动无比。
“你如此了解暮霭森林，难道曾在这里生活过？”长夏好奇望着沉戎，同时起身洗漱，沉戎的烤肉已经好了。
灶台上，炖肉也翻滚着溢出诱人的鲜香味。
显而易见。
沉戎动手能力真的很强。
不过见长夏做过一次，就完美复制成功。
又一次。
长夏心底庆幸在诺曼底大集市，将沉戎拐回部落。
“我在暮霭森林出生。”沉戎道。
闻言，长夏挑眉。
出生在暮霭森林，又流浪过很多地方。
顿时，长夏看沉戎的眼神多了些怜悯。
见状，沉戎摇头，微笑道：“你别多想，我没有被部落和族人舍弃。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可以吗？”他现在算是半个废物，再多荣耀都烟消云散。
如果可以他余生只想以长夏伴侣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行，你想说再说。”长夏挥挥手，没有勉强。
嚼着柳枝，用温水洗了把脸。坐在灶台旁，接过沉戎盛好的肉汤，一边拿起烤肉，满意口中烤肉惊艳的口感。以后烤肉的活，就交给沉戎好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烤肉，沉戎却让长夏吃出烧烤才有的味道。这绝对是天才！
“烤肉，特别好吃！”长夏惊叹不已。
沉戎很开心，说：“喜欢，多吃点。今天去盐湖取盐，你想用什么装盐？”
盐湖临近卡纳圣山，是巫的地盘。
兽族除了取盐，平时很少会出现在卡纳圣山一带。
“将背篓腾出来，我们这次要多装些盐回来，以后腌肉腌菜都要用到盐。除了盐，我还想多采摘些白果。”长夏默算着，家里用盐多，消耗快，她又不想隔三差五去盐湖取盐。
去一次，就多弄些回来。
“白果，你采摘白果做什么？”沉戎诧异道。
白果，晾晒碾磨成粉，再熬煮成果粉糊糊。可以用来喂没有奶水喝的幼崽，当然兽族幼崽六岁前，都会吃些果粉糊糊。
他们家没有幼崽，采摘白果是不是有点不适合？
询问时，沉戎眼神小心看了眼长夏的肚子。
长夏嘴角一抽，瞪了眼沉戎，解释道：“瞎看什么，我采摘白果是打算把果粉做成面条或是米粉。”
她以前暗搓搓就想研究了。
可惜，那时候被南风盯得太紧。
白果，暮霭森林独有的一种植物，一年四季都能收获。
“面条米粉是什么？”沉戎微窘，讪笑。
长夏轻摇头，说：“面条米粉都是食物，等我们收集足够的白果晾干，将其碾磨，我才能知道果粉能制成的是面还是粉。”
长夏歪着头，舔了舔嘴角。
回味果粉糊糊的味道，更多像米糊糊。
她认为果粉更多可能能制作成米粉。
米粉，长夏忍不住想嗦粉。
桂林米粉，螺蛳粉，常德米粉，炒米粉……
行了，不能再想了。
要不然口水都快咽干了。
“你多准备背篓，我们尽可能多带些盐和白果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比炖肉和白灼河虾更美味。”长夏擦掉嘴角的口水，快速吃完手上的烤肉。
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要大干一场。
第八章 取盐
“背篓都带上，筐拿两个。”
饭后，长夏利落将兽窝中的背篓和筐都腾出来，搁旁边放好，等下叠一起绑在沉戎身上。
盐湖坐落卡纳圣山附近，离部落可不近。
不过，兽族兽化赶路速度快。
半个时辰能到卡纳圣山，再留下取盐的时间，上午足够他们取盐和采摘白果。
门前，沉戎应声兽化。
就见一头高三米的巨狼，通体银白，眉间生长着一撮金色毛发，与金色狼眸遥相呼应。
瞧着，帅气极了。
“真好看！”长夏赞叹道。
她见过南风和族人的兽身，此刻失神看着沉戎的兽身，满眼都是惊艳。长夏断定，部落哪怕是族长的兽身，都没有沉戎这般魁梧英俊。
沉戎鎏金一般的金眸，划过喜意。
显然，他很满意长夏的称赞。
这是普通的兽身形态，一旦进入战斗，激活斗狼一族的图腾，银白兽身会染上金色条纹。
不过，除非生死决战。
兽族很少激活血脉图腾作战。
沉戎屈膝，方便长夏捆绑背篓和筐。
然后，再用狼尾卷起长夏，将人放到兽身上固定。
“沉戎走，我们去卡纳圣山取盐。”长夏高声道。
兽族的兽身，只会驮自己的伴侣和兽崽。除非遇上特殊情况，否则不会轻易驮他人。
部落让长夏结亲，就想着哪怕不能外出打猎。
有伴侣，长夏至少能参与野外采摘和收集。
这样就不用担心饿死。
清晨，浅淡水雾缭绕着山川河流。
沉戎辨别方向，朝卡纳圣山盐湖奔去。同时，河洛部落南风找上了她的阿父，也就是河洛部落的族长根。
将鱼丸的事，告诉了根。
并且将长夏想建窑的事，一起说给了根听。
“鱼丸，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根沉声道。
他没急着询问建窑相关的事，南风提议将木材石料借给长夏，根没有任何意见。与部落交换树脂，没拒绝，也没点头。
开口，直接询问起鱼丸。
南风一脸回味，忍不住舔着嘴角，答道：“好吃。完全没有鱼腥味，很鲜嫩，还有嚼劲。吃在嘴里又鲜又滑。除了鱼，长夏做的河虾也很美味，对了，还有炖肉也格外清甜软嫩。”
要不是被鱼丸河虾的味道惊艳到了。
南风最惦记的绝对是那一锅炖肉。
简简单单的炖肉，在长夏手里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南风忙收敛情绪不再回味，毕竟口水都快咽干了。
“你会做吗？”根感觉有点饿，觉得手上烤肉没什么味道。南风用太多字词描述长夏做的鱼丸河虾和炖肉，根就算没吃，仿佛也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南风一僵，讪笑说：“阿父，你知道我的烤肉水平。你觉得我能做出那么复杂的鱼丸？不过，阿姆应该做得出。”
南风阿姆木琴的烤肉，在部落十分有名。
就连炖肉也备受族人推崇，当然了，这其中不包括长夏。
“你去白河捉几条长夏说的青鱼，待会儿让你阿姆试着做。如果真的可行，我出面帮长夏跟族人交换树脂。”根看了眼南风，自家兽崽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倔。
这都成年多少年了。
迟迟找不到雄性结亲，让根操碎了心。
骂过，说过。
奈何南风不愿意听，就只能这样拖着。有南风作对比，根顿时觉得长夏什么都好。
身体弱，那都不算事。
就算找了个有病的伴侣，可到底是结了亲。
以后如何还不知道，现在来看长夏的日子是过好了。
“行，捉鱼的事，放心交给我。”南风利落极了。
难得根没有碎碎念，南风拿起背篓直接走出自家兽窝，朝白河而去。
这会儿。
天色已经大量。
部落上空飘荡着袅袅香烟。
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交织在一起，开启鲜活的一天。
另一边，沉戎带着长夏来到卡纳圣山的盐湖。入目，白茫茫一片，一股浓郁的咸腥味扑面而来。
盐湖一带，没有鸟雀和花草。
偶尔生长着几棵歪脖子大树，也是枯黄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就是盐湖！”长夏震惊望着眼前的盐湖，说是湖半点不夸张。她抬头望着，竟看不到盐湖的边际。
难怪南风曾说，盐湖是兽神赐给兽族的礼物。
这片天然的盐湖，足够兽族吃上千百年。
“你没来盐湖取过盐？”沉戎微惊，诧异道。
长夏瞪了眼沉戎，从他兽身上滑下来，“我以前病恹恹的，族长和南风他们连部落都不敢让我走出去，你觉得我能过来盐湖取盐吗？”
想她，曾经也叱咤一方。
谁知道一朝醒来，连兽窝门都走不出几步。
归根到底，都怪这身体太羸弱。上辈子强大的异能，全被她用来温养身体，一直蔫蔫的，半死不活。
不过，到底活了下来。
跨过成年，这身体算是稳定下来。
再多锻炼锻炼，假以时日，打猎捕鱼都将不在话下。
“我的错。”沉戎立马道歉，让长夏休息，他去取盐。碎盐不方便携带，他挑大块盐晶放入筐里。
等回兽窝，再敲碎碾磨。
盐湖中的盐晶纯净，无需过滤提纯。敲碎碾磨后，就能直接食用，这极大方便了兽族。
盐湖位于卡纳圣山范围内，兽族时常有人巡视。
偶尔鸟族还会过来找兽族交换，鱼族不缺盐。只是，鸟族性格高傲，鱼族也不差，两族每次打交道都是一场混战。
久而久之。
两族接触越来越少。
反之，兽族与两族关系都还算和睦。
背篓、筐都有半人高，装满两筐粗略估量有三百多斤。盐没什么损耗，数百斤盐足够长夏二人日常生活所需。
寻常族人取盐，同样不会多取。
盐拿回部落，容易受潮。反之，盐湖这边不担心受潮。
这数百斤盐长夏拿回兽窝，还得想法子封存。一旦受潮，底部会化成盐水，麻烦。
“长夏，两筐盐是不是有点多？”沉戎一顿，问道。
哪怕他没多少生活常识，也懂数百斤盐数量不少。他以前外出身上会带个兽皮袋，能装小半斤。
一个兽皮袋，能用十天半月。
长夏将筐中的盐晶垒好，回道：“别担心。这次多取点，我们以后就不用过来取盐。再说，我打算腌菜腌肉什么的，这都需要消耗盐。”
“盐受潮，会坏。”沉戎提醒了一句。
“我想办法用陶罐什么的封存。”长夏皱起眉头，琢磨着，该如何把盐保存起来。
盐湖离部落不远，却也不近。
她不想像族人隔三差五过来取盐，太费劲。
取了盐，两人准备回部落。
不过，回部落前。
长夏还要去采摘白果，卡纳圣山有白果林。但是，卡纳圣山是巫的地盘。除非巫开口，否则没有兽族会采摘这里的一草一物。
盐，是特例。
“走，我们去象峰山。”长夏等沉戎将筐固定，慢慢爬上沉戎的兽身，开口道。
象峰山，离卡纳圣山不远。
同时也是河洛部落的领地，那里生长的白果树，跟卡纳圣山一样密集，茂盛，更顺路。
第九章 采摘白果
“长夏，你不去卡纳圣山探望一下巫吗？”沉戎询问道。
长夏想了想，摇头，拒绝了沉戎的提议，说：“过些天，巫会来部落。刚搬家，我们多囤积些东西，等巫来部落，我想邀请巫来家中坐坐。”
长夏视巫为亲人。
初离部落独居，长夏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巫看。
现在去卡纳圣山显然不适合。
“好的，听你的。”沉戎听懂长夏话里的意思，其实他也不想太早跟巫见面。
很快，两人从盐湖离开。
不消片刻功夫，便来到象峰山的山脚。
象峰山，山如其名，肖似象峰，故而冠上象峰山这个名字。白果树，生长在象峰山山脚一带。
与高大阔叶林不同，白果树普遍低矮，与灌木丛相像。最高的白果树，也只有两米出头。矮的，一米左右。
这样一来，连幼崽也能采摘白果。
“我就知道来象峰山错不了……”
望着硕果累累的白果树，长夏开心从沉戎兽身上滑下来。利落将背篓放在一旁，拳头大小的白果挂满枝头，青青翠翠，好看极了。
白果，之所以叫白果。
只因为晒干会变成白色。
同时，碾磨成粉末的果粉也是白色粉状。
“这么多？”沉戎微惊，诧异道：“部落没来象峰山采摘吗？”白果除非采摘，否则就算是寒冬都不会掉落。除兽族采摘收集外，只剩下鸟雀，以及一些草食性动物会食用白果。
“部落最近几年没有多少兽崽降生，部落附近的白果足够食用。你也知道成年兽族，没多少人喜欢吃果粉糊糊……”长夏耸肩，解释着。
果粉糊糊口感一般。
兽族没有糖这类调味的东西。
除非寒季囤积过冬，寻常兽族不会刻意采摘白果。
再说，白果只要不采摘就不会掉落，这样就不存在浪费一说。
“果粉糊糊加蜂蜜，味道很不错。”沉戎说。
长夏嘟着嘴，一脸嘴馋望着沉戎，“蜂蜜难采，部落每年弄一点，除了留下一点点，其他都会送去卡纳圣山。糖，除非有人懂得制糖……”
“糖，你是说蔗糖？”沉戎迟疑道。
蜂蜜，兽族熊族有。不过，很少有熊族兽人舍得交易。
其他的糖，长夏没吃过。沉戎说的蔗糖，她不知道是什么。要说地球的蔗糖，她就懂。
蔗糖分红糖和黑糖。
黑糖熬制工艺复杂，颜色也比红糖深。同时，黑糖有焦香味，这也是红糖没有的。
“蔗糖是什么？”长夏歪着头，佯装听不懂问沉戎。
“一种用植物制成的糖。”沉戎尴尬道。蔗糖，源自西陆，东陆兽族好像还没有掌握制糖技术。他吃过，却不懂该如何制糖，连制糖的植物都认不出来。
长夏无言望着沉戎。
这模样，一看就明白一问三不知。
“蔗糖，难道是用一种叫蔗的植物制成的糖？”长夏假意猜测，这蔗糖多半是用甘蔗制成的粗糖。
只是，这蔗糖不知是红糖还是黑糖。
糖，除甘蔗。
像甜菜，枫树/槭树，茅草根等等。
这些都能熬制成糖。
可惜，长夏目前还没有找到这些植物。
“嗯！”沉戎点头，想了下，说：“好像叫甘蔗，我不是很确定。”
“你在哪吃过蔗糖？”长夏好奇道。
沉戎掐了下鼻梁，回道：“西陆。”
一听，长夏歇下心思。
西陆——
她连东陆暮霭森林都没走出去。
太远了。
也许，等哪天在暮霭森林中找到甘蔗甜菜什么的。
糖也是可以展望一二的。现在，还是采摘白果重要，毕竟攸关以后口腹之欲的大事。
两人边说边动手，很快填满了带来的背篓。
长夏估算着背篓中白果的重量，晒干后，应该能有三四百来斤。跟水果不同，白果看着拳头大小，不占称。
考虑兽族无底洞一般的胃口，长夏认为几百斤太少了。
再说，象峰山山脚这片白果林，他们连百分之一都没有采摘完。
“够吗？”沉戎问道。
长夏望着白果树林，摇头道：“不够。你再编织几个筐，这几背篓白果晒干就几百来斤，白果碾磨成果粉制成面或粉的话，数量还会减少一些。难得过来一次，我们再采摘一些带回兽窝晾晒。”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
长夏更想将象峰山这片白果树的白果，全部采摘装回兽窝。
白果树上的白果采摘完，还会继续开花结果。
以此轮回。
过上一段时间，又能继续采摘。
长夏没计算过白果的生长时间。
不过，她凭感觉推测应该能收三到四轮。否则，暮霭森林不可能一年四季，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一样能采摘收获白果。
同时，白果挂果也十分密集。
白果要是能当做主食食用，那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如果不是想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长夏更乐意把时间留给研究白果，研究美食。
毕竟，暮霭森林中有太多她从未见过的动植物。
“好的。我去割些藤蔓过来，你别乱走。”沉戎叮嘱着，没敢走太远，就在附近割了一堆藤蔓。
片刻后。
就编好几个筐。
背篓不方便捆绑，沉戎决定编成筐。
长夏拿过筐，将采摘好的白果装进去。没费多少时间，编好的几个筐再次装满。
长夏擦拭着额际的热汗，望着头顶的日头，临近正午。
刚好，肚子也饿了。
“沉戎，过来整理背篓和筐。该回家了！”长夏高喊着，将采摘白果的沉戎叫回，打算整顿收获回家。
“筐都装满了？”沉戎搬着筐，过来。
长夏点点头，说：“全部都装满了。回去，晒上几日，就能碾磨成果粉。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再过几天，兴许能吃上面或粉。想着想着，长夏就开心极了。
望着长夏开心的笑脸，沉戎跟着笑了笑。
时辰不早了。
他们没耽搁，决定回部落。
沉戎蹲下身，兽化。
用狼尾帮着长夏，将筐和背篓全部固定住。最后，再圈上长夏，两人朝着部落奔去。
虽然，这次外出没有采摘野菜和收集其他食物。
长夏半点不担心，临着湖，她压根没担心过饿肚子这回事。
收获满满的两人，心情极好。
并且在脑海里琢磨，晌午吃什么。鱼丸，还是炖肉。要不然，用油炸肉炒野菜？
此时，长夏两人还不知道有人在兽窝等着他们。
第十章 商量与交换
“南风，长夏两人去哪了？”根来回踱步，焦急道。
长夏身体刚好，就开始折腾起来了？沉戎怎么不劝着点，他接触过沉戎，觉得是个稳重的孩子。现在看来还是不够沉稳，得敲打敲打。
南风闲着没事，帮长夏将石缸挑满水。
“阿父，我跟你说过。长夏决定今天去盐湖取盐，顺带采摘些白果。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南风抬起右脚，向根展示脚上的藤鞋，说：“阿父，你去兽窝旁边找地坐坐，我教你编织藤鞋。待会儿，你给阿姆编一双。这样的话，阿姆外出采摘收集就不怕砂砾硌脚了。”
听了南风的解释，根歇下焦虑。
让南风将脚上的藤鞋脱下，认真打量。
同时，又将藤鞋在脚上比划几下。藤鞋软硬适中，比兽皮草鞋和用树叶裹脚舒适很多。
“这藤鞋也是长夏教的？”根高兴道。
部落盛行的兽皮草鞋，就是长夏教的。
“嗯！”南风点头，唏嘘道：“阿父，长夏真聪明。可惜，身体差了点。”
“她身体哪是差了点？这些年要不是巫用宝药养着，她自己也争气。别说活到成年，怕是化形都难。”根叹着气，巫当年送长夏来部落的时候。
根他们都担心，这个可怜的兽崽可能活不久。
不过，长夏确实争气。
靠着巫的宝药，她多次死里逃生，凭借命硬真的活了下来。
因此。
部落族人对长夏都极有耐心。
族人不管谁得了好东西，都会给她送一份。
就像这次长夏建窑，换个人根能把人怼死。
“阿父别担心，巫不是说了。只要长夏顺利渡过成年这一劫，以后就能安度余生。”南风从长夏摊开的细藤中挑了几根出来，对照她的那双藤鞋慢慢编织。
不消片刻时间。
还真被南风仿照编了出来。
“阿父，试试——”
根接过藤鞋，脱掉脚上的兽皮草鞋。
起身，来回走了几遍。
“这藤鞋穿着确实舒服，比兽皮草鞋更好一些。”根二话不说，蹲下身，抽出细藤条打算给自家伴侣编一双。一边动手，一边吩咐南风，“南风，你有时间割些细藤回部落，顺便将藤鞋的编法交给族人。”
“这事等长夏回来，问问她的意思。”南风道。
“你说的对，该问问长夏。我刚才太急了，毕竟藤鞋对部落影响很大。”根赞同南风的意思，河洛部落民风淳朴，族人之间十分团结。兽族部落施行私有制，哪怕根是族长也不能无故拿走族人的东西。
时间在两人编织藤鞋中流逝。
正午时分，一道黑影朝兽窝靠近。
根与南风迅速抬头，感知到熟悉的气息，两人纷纷露出喜色。
“总算是回来了。”根放下手上的细藤条，高兴道。
“长夏，家里有人——”
沉戎驮着长夏，兽身绑满背篓和筐，一路直奔河洛部落而来。刚抵达部落，沉戎就感知到自家兽窝有两道气息。
“谁呀？”长夏好奇道。
这时间，谁会过来这边？
“好像是族长和南风。”沉戎答道。兽眸眯了眯，猜测根过来的原因，应该跟长夏有关系。毕竟她说要将鱼丸的做法交给族人。
同时，再加上河虾和炖肉。
“族长性子还是一如既往急躁。”长夏唏嘘一声，感叹。
沉戎兽身一顿，论急躁，长夏有资格说别人？
“长夏，你们带回来的盐和白果是不是有点多？”根刚打算挥手打招呼，视线不其然落到沉戎兽身上的东西上面。当即，大吃一惊。
“多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多。”长夏搭着南风的手，从沉戎兽身上跳了下来。她见根面带不善，忙解释，说：“族长，盐是用来腌菜腌肉的，我会把盐封存好不让它受潮。白果，我准备用来研究，将它做成易储藏的食物。”
“果粉糊糊？”南风打趣道。
长夏掐了下南风腰间的嫩肉，辩解，“我要做的不是果粉糊糊，而是面或是粉。你们先等着，等我做好后，再告诉你们。反正，我不会浪费这些白果。”
“行，随你。”根没再细问，确认长夏不会浪费食物，他就转身帮沉戎卸身上的背篓和筐。
“这么多！”南风扶额，看向长夏的眼神满是无奈。
根反倒没再说什么。
他相信长夏是有分寸的孩子。
既然答应不会浪费，就一定能做到。
“白果，直接倒在地上晾晒，盐先搬进兽窝放着。”长夏指挥沉戎先搬盐。白果趁着天色好直接晒，晒干，方便碾磨成果粉。望着数筐白果，长夏小声道：“白果份量有点多，得跟部落交换些陶缸。不然，晒干碾磨成果粉没地方存放。”
“我可以做木桶。”沉戎道。
他们没东西交换陶器，像木桶藤筐什么的，沉戎可以自己动手做。
“你会做？”长夏惊喜道。
沉戎点点头，应道：“会做。”
“那你多做些木桶，大小都要。对了，就跟编织的藤筐一样，不用全部一样大小。”长夏吩咐道。
一旁，根父女两人安静听着长夏俩的对话。
感慨万千。
果然结亲后，孩子成长了很多。
“长夏，你如果缺陶罐，我可以帮你跟部落交换。你拿出鱼丸的做法交给部落，帮了很大的忙。”根认真道。
清晨，他让南风去白河捕捉了几条鱼。
让木琴动手，照着南风说的做法，成功制作出了美味的鱼丸。尽管南风说味道没有长夏做的好吃，根和木琴已经很满足。
鱼丸，美味Q弹。
除味道鲜美以外，很适合部落老人和兽崽食用。
同时，这代表部落有了新的食物来源。哪怕寒冷的冬季，部落也能多一种食物果腹。极大地，减轻了根身上的重担。
“族长，鱼丸的做法，我想跟部落交换些树脂。陶罐，还能交换吗？”长夏紧张搓着双手，她和沉戎暂时都无法参与到狩猎之中。
不能打猎，意味着无法获取到兽皮、兽骨等。
部落交换更多是兽皮和兽骨等物，余下才是食物。
“可以的。”根点头，边帮长夏将白果倒在地上，边解释，说：“南风说除鱼丸以外，你还懂得河虾的吃法，以及新的炖肉方法。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将这些都教给部落。”
“我愿意。”长夏飞快点头，筐中白果全部倒了出来，盐也搬进了兽窝，她朝沉戎看了过去，开口道：“沉戎，你去趟湖边捉一些鱼虾回来。晌午，族长和南风都留在家里吃饭。”
闻言，根和南风都没拒绝。
沉戎点头，洗过脸就拿着背篓朝湖走去。
第十一章 炸肉炒野菜
“长夏，藤鞋也能教给部落吗？”根询问道。
三人走进兽窝，根迫不及待询问起藤鞋的事。他手上拿着双编织好的藤鞋，这是他为木琴编的。
长夏用兽皮沾着水，洗脸。
“可以的。”长夏道：“藤鞋，除了用细藤条编织。还能用茅草或是芦苇/蒲苇编织，跟细藤条相比较。茅草和芦苇编织的草鞋，应该更柔软。”
“好，晚些时候我再试试。”根拍手，高兴极了。
“长夏，你早上吃什么了，好香。”南风生了火，往灶台上的陶锅添水。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当即耸动鼻翼向长夏询问出声。
根闻言，转身朝南风看了过去。
其实，他比南风更早闻到这股味道。
很香，跟烤肉和炖肉的味道截然不同。就像是油脂滴溅到火焰上的焦香气味，闻着，十分馋人。
“早上，沉戎做了烤肉。”长夏道。
等了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洗过脸，将兽皮搭晾着，指着兽窝深处角落的陶罐，说：“你昨天送来半扇肉，我担心吃不完会坏掉。昨晚，你离开，我让沉戎将肉切成块，直接做成了油炸肉。你去瞧瞧，闻闻是不是那个味？”
昨天，南风扛着半扇肉离开部落的事。
根是知情的。
那头猎物是南风单独猎到的，根猜到南风会将肉送来给长夏，毕竟他家不缺肉。
其实，昨天如果南风没送肉过来。
部落其他族人，估计也会有人会过来。
长夏是部落养大的，族人舍不得她饿着。南风主动提着肉送了过来，其他族人就没过来。
“对，就是这个味。”南风揭开盖好的盖子，闻着油炸肉的油香味，兴奋道：“长夏，这油炸肉你怎么做出来的？”
“将肉切块，挑出肥肉先熬油。再将肉放进去油炸，记住别炸的太干，半熟的程度刚刚好。最后等油温变冷，把油和炸肉一起倒进陶罐封存，等想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捞出来切开食用。”长夏说着，端着碗过去，捞出几块油炸肉。
“晌午，我给你们用炸肉炒野菜吃。”
“族长，油炸肉能保存很久。这时节不适合做腊肉，油炸肉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腊肉，适合寒冬腊月制作。
那时候天气变冷，肉类腌制以后，再自然烘干。当然，如果是烟熏肉又不同。只是，烟熏肉味道不如自然烘干的腊肉香，口感也没有那么好。
“长夏，你等等——”
根听着听着，忙伸手制止长夏的长篇大论。
南风同样听出不一样的意思。没出声，安静接过长夏手上的木碗，将碗递给根。
根接过碗，认真看着碗中的油炸肉。
严肃的脸一点点染上喜悦和复杂。他不瞎，自然明白油炸肉的意义。
“长夏，你做得很好。”根在长夏肩膀上重重地拍打了几下，油炸肉的出现，让部落有了在暖季保存肉类的方法。可以说，油炸肉比鱼丸更让根兴奋。
兽族以肉为食，鱼肉同为肉不假。
可是，鱼肉不能替代其他肉。
油炸肉让根看到了光明的希望。
有了油炸肉，再加上长夏说的腊肉。部落今后再不用担心吃肉的问题，暖季猎物丰富，部落如果能在暖季储藏足够多的油炸肉、腊肉等，寒季再不用节衣缩食。
根摁着长夏，让她坐一旁休息。
要做什么，直接让南风动手。他让长夏说说油炸肉和腊肉，顺带又聊起建窑的事。
等沉戎提着背篓回来，就见长夏坐着吃野果。
兽窝里，根和南风一个在清洗野菜，一个在切油炸肉。野菜是木琴收拾干净，让根父女背过来的。
“长夏——”沉戎喊了一声。
长夏站起身，拿着干净的砧板过去。
兽窝不大，人多转不开，她打算让沉戎在外面剁鱼肉。
根将洗干净的野菜用藤篮装着沥水，朝沉戎走了过去。伸出头，看着背篓里面的鱼虾。
“长夏，这些也能吃？”根好奇道。
伸手捏着一只河虾，眼睛扫过旁边的河蟹。这些小家伙，白河可不少。部落连兽崽都不会逮它们，味道重，还会夹手。最重要的是，肉少。
“族长，这河虾河蟹都是能吃的。”长夏道。
南风探出手，盯着根手上的河虾吞咽口水，说：“阿父，河虾好吃极了。”
河蟹，她还没吃过。
不过，看长夏开心的表情。
南风猜测河蟹肯定跟河虾一样好吃。
“族长，河里除了鱼虾蟹，像河蚌、河螺、泥鳅等等，这些都是能吃的。”长夏兴奋道。
她之前在湖边看到不少小水洞眼。
洞里面除了泥鳅以外，可能还有黄鳝。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家伙，味道都很不错。
果然该加快收集姜葱蒜，作料越齐全，长夏越能大展身手。同时，也能让部落族人早些过上好日子。
“长夏，你将这些告诉部落。你的窑，部落帮忙建。”根不是那种占自家孩子便宜的人，没等长夏细说。他大手一挥，说出了承诺。
有长夏这个福宝宝在部落。
根有种感觉，部落就算不外出打猎。
凭借部落的地理位置，白河就足以养活所有族人。
“族长，这样可以吗？”长夏傻傻望着根，一时间，没有回过来神。
南风思考着。
片刻后，她认同根的提议。
长夏将这些东西交给部落，让族人帮忙建窑，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交易。
沉戎什么都没说，安静剁鱼。
长夏描述的窑跟兽窝完全不同，沉戎不敢保证能建成。现在，有部落加入进来，他确实松了口气。
同时，心底隐隐有些期待。
“其实，我有私心的。”根望着长夏，表情带着少许的窘迫。
长夏沉思一想。
很快，她猜出根的“私心”。
窑，她刚才跟根聊过窑。一种不同于兽窝的建筑，能为兽族提供遮风挡雨，还能一定程度抵御兽袭。
仅听长夏描述，根听出太多好处。
“族长是指窑的事对吗？”长夏微笑着，望着根。
“阿父，你想建窑？”南风微怔，诧异不已。
沉戎比南风嗅觉更敏锐，当初长夏跟他说起窑的事，他就清楚长夏的打算。比起教族人做鱼丸，她应该有更深的图谋。
毕竟窑好处太多，以长夏对部落的喜爱。
她不可能藏着捏着不说。
“窑真如长夏所说的话，它明显比兽窝更好。暖季，部落很安全，但寒季，兽窝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根认真诉说着，河洛部落强大，很少有野兽敢袭击部落。
但是，凡事怕万一。
再说了，雨季多雨水，兽窝容易漏雨。寒季除了担心野兽偷袭以外，还怕兽窝被冰雪覆盖压塌……
“族人住惯兽窝，建窑…他们不一定愿意。”南风谨慎开口，这就像鸟族习惯筑巢，鱼族以水为生一样的道理。
万事万物，都有既定的生活规则。
根微笑着，说：“我何时说过要让族人建窑了？”
“那……”南风一脸迷糊。
长夏拍了下南风的胳膊，镇定道：“族长是想让我先建窑，族人觉得窑住着舒适，不用族长开口，族人自然而然会开口。”
第十二章 白河滩，灌木林
“算了。这事，轮不到我多嘴。”南风用手糊住嘴，耸耸肩，嘟囔道：“等长夏的窑建好，我瞧瞧，要是真的舒适，我要第二个建窑。”
根神秘笑了笑，没说话。
沉戎将鱼肉剁好，开始切葱准备葱水和鱼肉除腥。一旁，长夏将香葱拿给根和南风，同时，把姜和蒜说了出来。
南风歪着头，沉思。
“你说的姜蒜，我见过。”
“南风，你在哪见过姜蒜？”
“白河滩南边的灌木林。”
这地址，长夏沉戎面面相觑。
根闻言表情微微一动。
“长夏，白河滩离部落不远，你以前身体不好没去过。”根出声，解释说：“部落沿着白河往上，有一处河滩。河滩面积跟你兽窝前的白湖差不多大小，南边生长着大片灌木。平素，部落幼崽会前往灌木林采摘收集。”
“族长，灌木林是不是白果树林？”长夏惊喜道。
“那片灌木林里，确实生长着不少白果树。”根点点头，否认长夏将灌木林叫做白果树林，“灌木林除了生长白果树以外，还生长着其他树木。像刺果，酸果，松树以及涩柿子树。”
灌木林，部落最看重的采摘地。
同时也是离部落最近的领地。
“族长，我能去灌木林采摘吗？”长夏改口贼快，一点不纠结白果树林还是灌木林。跟象峰山相比，灌木林更近更方便。再加上，南风还说在灌木林见到过姜蒜，长夏更心动了。
“你为什么不能去？”根瞪了眼长夏。
这孩子傻了吗？
这问的是什么话？！
“刺果，酸果和涩柿子暖寒时节才成熟，现在的灌木林除了白果，只生长大片的野菜。你要是想吃野菜，随时可以过去。不过，单纯采摘野菜的话，白湖附近的野菜够你和沉戎吃，不用跑去灌木林。”根耐心解释着。
归根到底。
根不放心长夏跑出部落。
担心孩子在他和族人看不到的角落，受伤，或者受委屈。
“我想去采摘些姜蒜，顺便看能不能找到别的。”长夏兴奋极了，姜葱蒜找齐，辣椒花椒陈皮八角都不远了。
说是采摘，长夏其实更想移植。
有什么比栽种在自家菜园子，来得更方便。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一趟灌木林。”南风站起身，就要往灌木林直奔而去。
长夏大手一捞，将人逮住。
“南风，遇到木琴阿姆，记得把人叫过来一起吃午饭。还有找到姜葱蒜，记得连根茎带土一起挖回来。我在兽窝旁边开垦了几分地，打算用来栽种姜葱蒜。”
“好嘞！”南风记下长夏的交代，走出兽窝，兽化直奔白河滩的灌木林而去。
今日，木琴也在那边采摘野菜。
这趟过去除了采摘姜蒜，刚好顺路接木琴来长夏家吃午饭。
长夏准备午饭。
根和沉戎在兽窝外，翻动白果。
耀眼的阳光照射在白果上，青青翠翠的白果，一点点染上银白色泽。瞧着，像是披了层白霜。
“真香！”根伸长脖子，朝兽窝张望。
这会儿。
阵阵诱人的食物香味，从兽窝弥漫开来。
“长夏手艺好！”沉戎道。翻完白果，沉戎将昨天剩下的藤蔓搬到兽窝前，准备趁着时间再编织些筐背篓。当然，重点是长夏说的簸箕和藤筛，这些东西方便收纳家里多余的东西。
木桶要木材，部落送来的木材全部拿来修葺兽窝。要制作木桶，需要砍伐木头，暂时是没办法做木桶了。
“沉戎，你在编什么？”根好奇道。
“兽窝没有收纳东西的物件，长夏让我编织几个藤篮、簸箕。对了，这名字是她取的。就是比筐背篓浅一点小一点，用来装东西。”沉戎努嘴，兽窝靠墙的地方，摆放着几个小藤篮。
刚才根清洗干净的野菜，就是用藤篮装着沥水。
根打量着，满眼都是惊艳。
“长夏真聪明！”根赞叹道。
他不傻，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看起来简单，易学，平时拿来收容再方便不过。
兽族生活过的糙。
兽窝中，物件堆积都十分杂乱。
根家里，木琴爱干净，喜欢收拾。他家的兽窝，在部落都算是再整洁不过的。可是，跟长夏兽窝一比较，确实称得上是杂乱。
根能想象得到，等木琴过来。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很开心。她一直觉得兽窝太乱，怎么收拾都不干净。
为此。
根和南风，没少挨骂。
尤其每次外出狩猎回家，挨骂次数最多。
说着，根蹲下身往沉戎旁边一坐。学着沉戎的动作，手指灵活就编织了起来。
只是，兽窝传来的香味太浓烈。
无论是根还是沉戎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家中拢共就两个陶锅，长夏没有先做鱼丸野菜汤，而是先炒了油炸肉野菜。另一个陶锅，将肉冷水下锅慢火炖着，一边炖，一边撇除血沫。南风采摘的姜蒜，只能下次再用。当然，她更想在菜园子栽种姜蒜。
炒了油炸肉野菜，她开始挤鱼丸。
这次人多长夏挤的鱼丸大了一倍，不再是荔枝大小，而是婴儿拳头大小，就跟她带去诺曼底大集市的时候一样大小。
河虾河蟹放在旁边的藤篮里，等着腾出锅才能动手。
想着南风那边的姜蒜，长夏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变慢。要不怕陶锅不耐烧，会裂开。长夏更想做几个炒菜。
心底微微惋惜，琢磨着。
等腾出手，让沉戎打磨一个石锅。
或者，弄块石板什么的。
拿陶锅炒菜，长夏心疼。刚才做油炸肉炒野菜，长夏没少放油，就怕把陶锅烧裂了。
穷逼，伤不起。
两刻钟过去，南风带着木琴从灌木林回来。
“阿姆，你快下去。”南风刚站定，就催促木琴从她兽身上下去。闻着兽窝传来的食物香味，南风只觉得饥肠辘辘，感觉能吃下一整头角牛。
木琴黑着脸，从南风兽身滑下去。
没等她开口说南风，一股诱人的香味从远处传来。
“阿姆，你愣着干嘛？快，快点。”
南风带上背篓，吆喝木琴跟上。闻着味，她知道长夏已经准备好了午餐。顿时，只觉口舌生津，饿得不行。
木琴瞪了眼南风，责备道：“催什么？”
行走的脚步不觉间加快了几分，朝兽窝直奔而去。
此时，沉戎和根放下手上的藤蔓，跻身进了兽窝。眼睛直愣愣盯着陶锅里面沸腾的食物，拼命吞咽口水。
这一幕，恰好落到走过来的木琴眼里。
“根，你在做什么？”
闻声，根转身看了过来。
“木琴，你来了。”根讪笑着，说：“我…就闻闻，没做什么。对了，南风给你阿姆打水洗脸。长夏烧好了菜，随时都可以开吃了。”
南风利落将背篓往兽窝角落一丢，打水，洗脸。
动作一路如水，利落而洒脱。
“木琴阿姆——”长夏开心跟木琴打招呼，小心将南风丢在角落的背篓放好。
第十三章 规划建窑
“长夏，辛苦了。”木琴微笑着，踏进兽窝。抬头朝四周打量起来，目光触及角落大小不一的藤筐藤篮，当即，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见状。
根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些是沉戎编织的。”根拿了个藤篮，转手递给木琴，言辞间，满是对长夏的夸赞。
木琴接过藤篮，反复打量。
“这藤篮好，方便采摘和收集。”木琴道。
部落兽崽用背篓不方便，他们从未想过把背篓编小一点。今日，她看着长夏兽窝里大大小小的背篓和筐，当即哪还有想不明白的。
同时，木琴心底十分认可根夸赞长夏。
长夏除了身体弱一些，别的都极好。
可惜，南风是雌性。
木琴真想过让南风跟长夏住一起，照顾长夏后半生。
“长夏，阿姆就知道你能把日子过好。”木琴轻拍着长夏的肩膀，放下藤篮，绕着兽窝转了一圈，尽是满意。尤其当目光落到灶台上的食物，表情染满了开心。
他们养大的孩子，终于能独自生活了。
除了欣慰以外，更多是不舍的复杂。
“木琴阿姆，快坐下。来尝尝我烹饪的食物，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长夏高兴极了，邀请根和木琴入座。兽窝没有桌椅，她把藤帘拉了出来，当作垫子。筐和藤篮翻过来，便成了桌子。
鱼丸野菜汤，炸肉炒野菜，炖肉，再加上白灼河虾和清蒸河蟹。这一顿，十分丰盛。
根他们看着，大开眼界。
部落日常主食是烤肉和乱炖。
烤肉，顾名思义就是将生肉烤熟食用。乱炖，则是将肉切块加入各种植物的根茎，或是野菜等。乱炖的主菜是肉，奈何兽族不懂除腥，可想而知乱炖的味道会如何恐怖。
鱼丸野菜汤鲜美多汁，炸肉炒野菜焦香爽脆。再加上炖肉的软糯易吃，河虾Q弹劲道，以及河蟹的味美。
一开吃。
根一家三口就吃的连头都没有抬。
“啊！真饱。”
“长夏，家里还缺什么跟木琴阿姆说。”
一刻钟，杯盘狼藉。
所有人腆着肚子瘫坐在藤帘上。
脸上流露回味的表情，感慨前几十年白活了。
“长夏想建窑，需要跟部落交换树脂。木材和石料暂时用南风的，其他东西需要交换。”根解释着，其实哪怕不说，部落知道长夏想建窑，或多或少会给予支持。
木琴点了点头，说：“长夏，你要做什么直接跟南风说，让她帮你。过几天，巫会过来。我等下回部落帮你交换几件陶器，兽窝欠缺陶器可不行。”
没等长夏开口，根和木琴直接做了决定。
沉戎在他们眼中，没比长夏这个病秧子好多少。
见状，沉戎除了无奈以外，更多保持沉默，选择吃软饭。
长夏微笑应着，满是开心。
“木琴阿姆，我不会跟南风客气的。”长夏点点头，有部落帮忙，说不定能赶在雨季前将窑修好。光想着，长夏就开心不已。
於是，她拿过树枝在地板上勾画起来。
“……建窑，首先是挖地基；第二步打窑洞；最后扎山墙、安门窗。”
长夏认真检查过这边的土质层。
厚实，坚固。
很适合建窑。
挖掘对兽族来说，很简单。
难的是门窗，门可以用木材制作，窗就麻烦了。长夏暂时没找到替代玻璃，实在不行，就只能制作田字格木窗。然后再挂上兽皮遮挡，就像兽窝窝顶的兽皮一样。
这一来。
窑内光线就会差很多。
不过，南风跟长夏说过，鸟族有一种会发光的石头。
长夏准备找巫，跟鸟族交换这种发光的石头，用这种发光的石头代替火把/灯光照明。
兽族，鸟族以及鱼族之间不会直接交易。
只能是通过各族的巫，或是参加诺曼底大集市交易。同时，兽族内部也是如此。
长夏记忆中，兽族各部落之间接触不多。
每次接触都在卡纳圣山，询问巫的意见。巫点头，各部落才会接触交流。当然，也会有意外情况。像是遇到天灾人祸的大事，各部落也是会接触的。
这样看似封闭原始，实际上却极大保护了各部落的发展和繁衍。
“听着，跟山洞差不多。”南风嘟囔道。
长夏摇头，反驳道：“山洞，哪能跟窑洞相提并论。我打算建的窑叫靠山窑，倚靠西面山坡挖掘窑洞，然后将整个山坡囊括进去。”
长夏很有野心。
原本没打算建多大的窑。
南风一说窑洞像山洞，她当即不开心了。
临湖这处山坡面积很大，长夏决定玩一把大的。直接将这处山坡都建城窑洞，规格与四合院一样，将山坡与窑洞结合，形成回字型窑，又像是下沉式窑洞。
这一想，长夏对比山坡的地形。
发现这想法似乎很不错。
将正大门开在临湖的那一面，左右挖出两个窑洞，做成楼房的样子。无论是住人，抑或是存放东西都十分适合。
长夏喜欢囤积，兽窝几十平面积，根本放不下多少东西。
窑建的够大，长夏还能按照东西分门别类存放。越想，长夏脸上的表情越激动。
一旁。
根四人听着长夏的描述。
全部都愣住了。
就连巫居住的地方，似乎都没有长夏描述的窑洞好。
这样的窑洞，他们真的能建出来吗？
这一刻，连见多识广的沉戎都悄悄安静了下来。
“长夏，这样的窑洞…我们真的能建出来吗？”根谨慎望着长夏，眼底闪烁着不容忽视的振奋。
河洛部落在这片大地上栖息千百年，兽窝比不上鸟族的鸟巢，却为兽族遮风挡雨。
与某些兽族栖身山洞不同，河洛部落更乐意以兽窝为家。
纵然雨季会淋雨，寒季会受冻。
兽窝仍旧是兽族的第一选择。
“族长，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长夏反问了一句。
末世那些年，社会秩序崩乱。
人类从机械文明接连倒退，徒手造物，不再只是嘴上说说。之前，受限羸弱的身躯，长夏只能被迫习惯河洛部落的一切。现在，有了选择，长夏自然不想委屈自己。
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这才是拥有智慧生命生物该做的事情。否则，与野兽何异？！
“我不能帮你，但可以把南风交给你。部落族人如果有愿意帮忙的，我不会阻止。”根认真道。
他代表河洛部落，不能随意表态。
但是，南风不同。
她本身就宠溺长夏，留下来帮着长夏做一些出格的事。族人就算有想法，也不会太过。
长夏咧着嘴，轻笑着。
“谢谢族长！”
望着外面的日头，根和木琴起身准备离开。
无论是藤鞋，还是鱼丸和油炸肉等的做法。都需要他们去操办，当然，更重要的是为长夏换取东西。
“阿父他们真宠你！”南风嚷嚷道。
长夏对她吐吐舌头，开心道：“南风，我这次采摘了很多白果，家里没有陶罐装果粉。下午，你得帮忙做木桶。”
“长夏，下午不挖窑吗？”沉戎询问道。
“我想把整个山坡建成一个四合院大窑，得重新规划。你和南风先做木桶，以及把盐晶处理好。”长夏想了想，没急着动手挖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么，就不做。
第十四章 烤鸟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根和木琴回部落，推广长夏拿出来的各种东西。同时，还有帮忙跟部落交换长夏所需的树脂，以及陶器等物。
沉戎在南风的带领下，伐木。
兽窝这边独留长夏一人在家，她先是将白果又翻捡一遍，再将沉戎编织的筐背篓拿到太阳下晾晒。沉戎做事细心，筐背篓藤篮的边边角角，都被他打磨的十分光滑，不担心扎手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
她没有选择去栽种姜蒜，打算等日落再动手。
那时候，温度刚刚好。不过，长夏没打算将南风采摘的姜蒜全部种下去，估摸着，种五分之一。
毕竟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长夏从兽窝里拿出一张半旧的兽皮。
再从灶台里面，捡出一截木炭，坐在兽窝门口开始绘画。暖春和煦的阳光倾泻而下，照耀在长夏瓷白的脸庞上，浸染出一层暖暖的光辉，衬着她嘴角浅浅的笑容，温暖极了。
葱白纤手捏着黑炭，在半旧的兽皮上移动勾画。
很快地。
一副简单的素描画，悦然出现在兽皮之上。
极简的线条，完美勾勒出一副窑洞山水图。黄土构建的窑洞，与波光粼粼的白湖相映成趣。
门前，左右各一间。
将来可用作仓库或地窖之用。
正面挖窑五孔，侧面挖三窑，左右对称。前面规整为空地，不筑墙，与菜地相连，别篱笆，或用石头砌墙，墙体的作用是提防野兽偷袭。
大门楼，就用门前的两间窑做门楼。
考虑兽族普遍身高两米有余，窑洞最好高五米，宽至少一丈到两丈，深三丈到五丈。不过，深…长夏暂时没有定下来。她想修建仓库/地窖，尽可能囤积物资。
这一来，就必须往深扩建。
之所以将窑挖五孔，侧面也挖三窑。
主要目的是想等巫年老以后，将人接过来一起住。再加上栢青和日后兽崽的问题，多挖几孔窑，自然很有必要。
长夏一向喜欢谋而后动，未雨绸缪。
窑口砌墙安门窗，一门三窑洞，窑顶还需要留天窗，能更大程度保证窑洞内的光线。同时，靠山墙的位置，还要盘炕。土炕连接着山墙，这样再不用担心寒冷的冬季。
一边画，一边修改。
耗费近一小时，一座四合院模样的靠山窑，在半旧的兽皮上栩栩如生。
“长夏，这是窑洞？”南风眨着眼，惊艳望着长夏手上半旧的兽皮，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她和沉戎带着木材回来，就见长夏坐在兽窝门口，一时好奇就走了过来。
刚打算喊人，目光触及长夏手上的半旧兽皮。
两人顿时看呆了，没敢叫人。
“对，这是窑洞。”长夏点点头，说：“好看吧！等建出来，还能更好看。”
“我信你。”南风认真道。
这一刻。
她恨不得立刻动手挖窑。
沉戎处理木材，很安静。心底，却跟南风一样激动。
望向长夏的眼神满是探究，他有种感觉兽族会随着河洛部落的改变，在东陆掀起一股不一样的风采。
他回东陆，也许是兽神的指引。
与南风互视一眼，两人闪过一丝激动与复杂。
下午，沉戎南风做了七八个木桶。新木桶，被长夏拿去装水浸泡再晾干，以此反复，确保木桶不会漏水。毕竟做的急木材是湿的，比不上阴干的木材。
一天的忙碌，接近尾声。
日头还未落下西山，长夏将半旧兽皮收进兽窝。
用筐收捡地上晾晒的白果，再晒上两天，白果水分全部晒干，就能将白果碾磨成果粉。那时候，木桶差不多也能用了。
“长夏，我明天将木材和石料先搬过来，你打算将它们堆放在哪里？”南风将最后一个小木盆倒水浸泡着，找上收捡白果的长夏。离雨季还有段时间，不用担心木材和石料淋雨的问题。
长夏想了想，指着山坡下的白湖。
“南风，木材和石料暂时堆在白湖湖边。等窑洞地基挖好，再搬上来。”
南风点头，应下。然后，径直离开。
连长夏留她吃完饭，都被拒绝了。
用南风的话来说，她家底薄，吃一两顿还好，多吃几顿，南风怕长夏饿肚子。
尽管她馋长夏烧的菜，南风仍然保持着理智。
“长夏，白果就堆在兽窝外面吗？”沉戎询问道。新木桶装着搭建在一旁，过两天，晾晒干就能使用了。
长夏无奈道：“兽窝太小，堆不下。放外面，你找些藤蔓树叶什么的盖住，我去栽种姜蒜，希望能种活。”
一筐筐白果，被沉戎靠着兽窝垒放整齐，然后再用藤蔓盖住。这时节，露水不重，倒不必担心白果会被露水打湿。
收完白果，沉戎进屋生火烧水。
“长夏，晚上吃什么？”沉戎问着，边拿过一筐盐晶，准备手搓将盐晶碾碎成细盐备用。
长夏擦着汗，蹲在石缸旁洗手。
姜蒜种的不多，她很快就种完了。
听沉戎询问晚上吃什么，她歪着头想了想，答道：“烤肉怎么样？再烤几个鸟蛋，搭配着炖肉鸟蛋汤一起。”
白湖湖边生长着不少芦苇，芦苇丛间栖息着野鸭和鸟类。沉戎傍晚去收鱼篓的时候，顺带捡了不少鸟蛋。吃了两顿鱼丸，长夏暂时不想吃了。
根木琴离开的时候，沉戎给了他一个鱼篓。顺便将鱼篓的编法也告诉了根，有鱼篓，就算不下水也能捕捉鱼虾。
这一来，部落兽崽和丧失狩猎能力的老人，一样能参与到日常生活中捕猎行动。
这些长夏看在眼里，没多嘴。
沉戎比她想象中更能干，更聪慧。
有时候，长夏甚至怀疑他不是兽族。不过，沉戎除了表现得聪明以外，更多时候他很安静。
那种安静更像是历尽沧桑以后的疲倦和宁静。
看着，叫人心疼。
每每这时候长夏会保持沉静。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像她，像沉戎。
“可以。”沉戎嘴角微微上扬，划过浅浅的笑容。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讨论美食的时候。
以前，沉戎不觉得食物怎样。
自打认识长夏以后，每一顿都变得不再一样。
“你去切肉，我去拿鸟蛋。”长夏指使沉戎动手，她拿鸟蛋和稀泥涂抹上，再将弄好的鸟蛋埋进灶膛里面。
烤鸟蛋，这是她在末世学会的新技能。
吃生蛋，担心感染寄生虫。
末世更多食物都需要吃熟的，可是，吃熟的往往伴随着各种危险。毕竟食物煮熟或烤熟，都会散发出浓郁的味道。於是，末世人折腾出各种处理熟食的技巧。
烤鸟蛋，只是其中一种。
尽管这技巧在末世前，很可能只是孩子们童年的记忆。
在末世，却真的拯救了很多人。
第十五章 暖心的沉戎
“长夏，鸟蛋还能这样吃？”沉戎吃惊道。
见沉戎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震惊神色。长夏嘿嘿笑了出声，沾满湿泥的手挥了挥，“很好吃，你等下…尝尝就知道了。我以前吃不惯部落的烤肉和炖肉，烤鸟蛋是我唯一的安慰和每天的乐趣。”
这身体太虚弱。
常年躺在兽窝里面，卧病在床。
偶尔清醒过来，会被南风抱着走出兽窝晒晒太阳。
那时候，别说吃烤肉炖肉，她只能喝点果粉糊糊。成年前，长夏吃得最多的是汤药和果粉糊糊。纵然有万千想法，受限于不争气的身体，她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由部落养着。
烤鸟蛋，算是长夏唯一的叛逆。
鸟蛋是她偷偷私藏起来的，趁着族长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鸟蛋埋进灶膛里面。
“族长知道吗？”沉戎问。
以根他们对长夏的看重，这种未知的事物，多半是不会允许长夏接触的。要不然，长夏何至于成年后，才有机会走出部落？兽崽是兽族的心头肉，任何一名幼崽，都是兽族命根子。
更别说，像长夏这种体弱的。
更是会被兽族全部落盯着，就怕夭折。
“你说呢？”长夏翻着白眼，俏皮朝沉戎翻了个白眼，根要是知道她乱吃东西，那还了得？
某方面，根比木琴南风更唠叨。
兽窝外，天边布满晚霞，红彤彤的晚霞炫灿多姿，把整个河洛部落都映红了。
“长夏，你急着建窑是担心雨季来临吗？”沉戎沉声道。
他离开暮霭森林多年，但是…雨季带给他的印象，丝毫不逊色可怕的寒季。
雨季，森林中河流水域面积暴涨。
水灾，泥石流，滑坡等等，各种自然灾害紧随雨季而来。
同时伴随自然灾害一起来的，还有各种凶猛的野兽。
“雨季，很可怕吗？”长夏迟疑道。
成年前，她被圈禁在河洛部落一隅。
雨季，更多是从族人嘴里听来的，长夏还未亲身感受过。
“可怕。”沉戎神情严肃，说：“暖季大地复苏，万物生机勃勃。雨季的到来，森林会被淹没，兽族会减少外出打猎的时间。”
其实，兽族繁衍不易。
除兽族本身原因以外，更多来自环境的因素。
恶劣的生存环境，不断挤压兽族的生活空间。兽崽没多少生存能力，一旦迷失野外，很少有机会活下来。
长夏能活到成年，受益于她命硬，再加上巫和河洛部落的精心养育。
“这些…巫和族长从未说过。”长夏呢喃着。
难怪她拿出鱼丸做法，根会如此激动，丝毫没多问建窑的事。雨季固然食物丰富，受限各种天灾兽祸，其危险程度半点不比寒冷的冬季差。
“他们多半是不想你担心。”沉戎安慰道。
私底下，部落除族长根以外，还有数位族人找过沉戎，借切磋和交流感情的名义。其实，就是交代沉戎要照顾好长夏。
就连南风也不例外。
昨天，清晨两人在白湖交过手。
沉戎肚腹的淤青，就是南风留下的。
只是，这些事无论是沉戎还是部落那边，谁都没有提。
“我们要尽快将窑修好。”长夏认真道。
望着长夏担心的表情，沉戎后悔不该提起雨季。
“别担心，你在部落生活多年，也没听谁说雨季出事，哪会突然有事？我就随便说说……”沉戎安慰道。
河洛部落，暮霭森林有名的强大部落。
断不会被雨季击败。
“我懂的。”长夏挥手，没再纠结雨季危险不危险。
建窑，辨认植物，收集物资。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剩下的，就像沉戎所说。河洛部落在暮霭森林千百年都渡过了，自然有一套应对雨季的方法。
“来，尝尝——”
沉戎含着笑，将烤肉递给长夏。
他看得出长夏喜欢吃东西，尤其是好吃的东西。
沉戎这次烤肉放了长夏说的姜葱蒜，烤肉比以往更胜一筹，他相信长夏一定会喜欢。
“这味道绝了！”长夏收敛思绪，接过烤肉咬了一口。
二话不说朝沉戎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沉戎太聪明，任何事物都懂得举一反三。还好，她没有太大的志向，要不然得憋屈死。
“喜欢吗，喜欢就多吃点。今天忙活一整天，累了吧！我烧了热水，吃完饭以后，你可以泡个澡再睡觉。”沉戎又给长夏盛了一碗汤，旁边洗干净的石锅烧着热水。他牢记根他们说过的话，长夏身体不好。
就算是暖季，也得用热水擦身。
兽族十天半月不洗澡，那都是正常操作。
但是，河洛部落有长夏这个奇葩。哪怕是寒季，隔天也会擦身洗澡。更别说，温暖的暖季。
沉戎倒是不讲究，兽窝离白湖近，他随时可以去白湖洗个澡。长夏不行，兽窝最里面的角落放着一个大木桶，那木桶是长夏拿来泡澡的浴桶。
可以说，浴桶是长夏少数不多的大件家具。
“这件事，谁告诉你的？”长夏微窘，脸上泛起淡淡地红潮。
这真不是她娇气。
爱洗澡，是她在末世保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爱好。
这么多年早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成年前，处处被族长和南风他们看管着。
泡澡，成了长夏唯一能享受的事情。
“我看到那个…桶了。”沉戎努努嘴，指着角落处的浴桶。没戳穿根他们的存在，毕竟这种事没有必要说。
长夏红着脸，解释说：“勤洗澡，有利于身心健康。你也一样，要勤漱口洗手洗脸……”
“饭后，我会去白湖。”沉戎答道。
跟长夏一样，沉戎有点小洁癖。
只是，不是很明显。
暂时，还没有被长夏发现。
“这个好习惯，今后要保持。”长夏微笑道：“我们的窑，要建个澡堂和厕所。”
说起厕所，长夏流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她跟部落争斗了半年，让族人习惯去厕所。而不是，随地挖坑。
就这事，她没少被巫和族人打趣。
“听你的。”沉戎下意识，重复了这三个字。
认识长夏越久，越能发现她与其他兽族不同的一面。换个人，兴许会好奇，追问。
但是，沉戎却不会。
这点，恰好是长夏最喜欢的地方。
饭后，两人没再折腾别的。长夏在兽窝泡澡，沉戎转身去了白湖。等他回来，长夏将藤帘和兽皮铺好，准备睡觉。
这两天，是长夏有史以来最忙碌的。
尽管身体已经逐渐适应，精神仍然有些跟不上。
泡了个热水澡，昏昏欲睡。
等沉戎踏进兽窝，长夏嘟囔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沉沉睡了过去。
“晚安！”沉戎学着长夏，道了声晚安。
然后躺在旁边的藤帘上，清浅的呼吸，让失眠已久的沉戎倍感心安。曾经有人跟沉戎说过：心安之处便是家。
他终于也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