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三:貂皮大氅
“咳,夫人息怒,我错了,我错。”
见此,沈致远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搂住,顺毛道,“我这不是想多听你说些情话嘛。“
“哼。”
季思翎挣脱了两下,发现某人爪子甚至牢固,最后只是冷哼一声,睨着他道,“我觉得,你怎么和我印象中的小千里不一样了。”
“那是自然,我如今可是大千里了。”
闻言,沈致远眸色一柔,握着她的手轻笑道,“若是还像以前那般胆如何能够得到夫人的青睐。”
“油嘴滑舌,你是不是对很多女孩子说过?”被沈致远如此炙热的看着,季思翎不由心跳一阵加快,慌忙低头小声说道。
“我冤枉,我长这么大,可是只喜欢夫人一人,夫人可不能冤枉我。”沈致远说着,眉头一皱,竟是摆出一副颇为委屈的模样。
作为商人如此多年,沈致远这脸皮早已经练就到了水火不侵的程度,说起情话更是脸不红心不跳,如何是遭受这么多年冷遇的季思翎能够招架的,不过片刻,就溃不成军了。
“好了好了,信你就是了。”
别过头不去看沈致远那令人心跳加快的俊脸,季思翎无奈的败下阵来。
真心不由想着,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是自己总是逗得他面红耳赤,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对了,五妹还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此时,沈致远微微一笑,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季思翎道,“这是五妹让我转交给你的。”
“沁儿给我的?”
季思翎好奇的接过,当打开之后,看着里面东西,眼圈立时又是一红,哽咽着说道,“竹蜻蜓,沁儿还记得呢,我最喜欢竹蜻蜓了。”
“恩,五妹说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很想你,让你无比照顾好自己,期待有一日能够在宫外相见。”
沈致远伸手为季思翎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心羽,我也该走了,否则只怕是要引起皇皇上的怀疑,我会尽快想办法来接你,你要自己保重。”
“这么快么?”
闻言,季思翎有些不舍的拉住沈致远的衣袖,但很快便释然的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不论多辛苦,我都会坚持下去的。”
“恩,一定要等我。”
沈致远心下一酸,上前再次紧紧抱住季思翎,如果时间能够停滞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沈公子出来了。”
沈致远和红着眼睛的季思翎一前一后从屋内出来,早就等在路口的李公公立刻上前恭敬的说道,“沈公子,皇上说了,让您出来就去见他一趟,至于季姑娘,就不能同去了。”
“恩,好。”
沈致远对李公公微笑着点点头,随后面色冷淡的看着季思翎道,“季姑娘,家妹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还望你珍惜这次机会将功赎罪。”
“是,奴婢明白。”努力克制住眼中的泪水,季思翎对着沈致远屈膝深深行了一礼。
“季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沈致远面色平淡的对季思翎再次嘱咐一声,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跟随李公公一同离开。
看着那道挺拔的身躯渐渐远去,季思翎恨不能立刻就追上去跟着他离开,可是她却死死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她该做的,便是等待。
“季思翎,跟我走吧。”
等李公公和沈致远离开,一旁负责接引季思翎的嬷嬷才冷淡的开口说道。
态度不温不火,却也没有刻意为难,看来是皇后特意吩咐过了。
“是。”
季思翎自然不会恃宠而骄,慌忙恭敬的行了一礼,态度放的极低。
“恩,走吧。”
见季思翎识趣,那嬷嬷面色好了不少,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带着她一同离开。
“见过皇祖父,皇祖母。”见到皇上,等殿内所有人都离开,沈致远便是上前恭敬的行礼。
“好了孩子,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
皇帝和颜悦色的说了声,随后对沈致远招手让他坐到一旁的位置上,“天色不早了,你既然不愿在宫内用膳,那朕也不勉强,不过这玉锁你要带着。”
“这玉锁太过贵重了,孙儿不能收。”
看着那晶莹剔透的长命锁,以沈致远如今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它的价值,这绝对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玉!
“不,这个玉佩是你父亲将来证明身份的重要物件,你必须带回去,交给你父亲,让他妥善保管。”皇帝却是笑着摇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明白原因,沈致远自然不会再拒绝,收下玉锁就将它小心的收入怀中。
“这个玉锁十分重要,你务必好好收着,千万不能弄丢,更要小心被别有用心之人夺人。”
皇帝郑重的对着沈致远叮嘱道,“此外切记,此事务必暂时保密,就是林震他们也不能说。”
“是,孙儿明白。”沈致远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郑重的点点头。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皇帝对着沈致远交代了一句,随后就对着李公公说道,“李公公,将朕的那件紫貂皮大氅拿过来,就赐给这个小家伙了,这一路他也是辛苦了,可被在生病了才是。”
“是!”
闻言,李公公微微一惊,随后连忙前去室内取出一件大氅来。
那大氅色泽光润,华美轻柔,绒毛丰厚,针毛灵活,晶莹剔透,虽然看着半新不旧,却透着一股令人惊艳的华丽,这件大氅一看就是极品的存在。
“来,朕为你披上。”对于这样的东西,皇帝却是丝毫不心疼,接过之后亲自为沈致远披上。
看着皇帝的举动和沈致远身上的大氅,一旁李公公心下感慨之时更是艳羡无比。
这紫貂皮出自关外白山黑水间的深山老林里,十分稀少,而且一貂之皮,方不盈尺,就如今沈致远身上这件,至少要六十余貂皮才能做成,每年的进贡都不一定能够凑出一件,整个南冥算下来,也绝对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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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遭到围堵
“谢皇上。”
这大氅一上身,沈致远立刻觉得周身寒气尽消,说不出的暖和。
他自然知道这见大氅的珍贵,用紫貂皮制成的裘装,得风则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点雪即消,立风雪中,更暖于宇下,稀贵无比,一般人是见都见不到的。
但他明白这是皇帝作为一个长辈想要表达的关心,所以并没有拒绝,微笑着收下了。
“好了,路上小心谢。”
不舍的拍了拍沈致远的肩膀,最后皇帝还是吩咐让李公公亲自将沈致远等人送出了宫。
“公公请稍等片刻,不知这厕轩在何处?”出了便殿,行至半路,沈致远突然停下来问道。
“前面就有一处,沈公子请随咱家过来。”
闻言,李公公以为沈致远是害怕在皇帝面前失仪,所以一直忍到了现在,心下虽觉得好笑,但面上去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沈致远并不知道李公公心中的想法,不然定要尴尬的,因为他想要去厕所只是想找个隐蔽的地方重新藏好那个玉锁,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这一路上他隐隐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了想,最后沈致远便将玉佩给放到了靴子里侧。
这靴子乃是特制,其中另有玄机,小腿内侧设有一个用拉链封闭住的小暗袋,是专门用来出远门时存放大额银票的,还能防水,所以沈致远就将玉佩给放在这个暗袋里面。
将玉锁给重新放好,沈致远就在李公公的带领下快速离开皇宫,与等候在外面的一众护卫汇合。
原本护送粮食的驭天军军士在交接完粮食之后,已经被沈致远先行打发回林府,所以所以如今留候的不过十数人护卫而已。
“公子,是否需要小人去雇一顶轿子来?”见沈致远出来,那些护卫立刻上前询问道。
“恩,如此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沈致远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伺,便决定雇顶轿子走,如此有个屏障也比较安全些。
“公子请上轿子。”
等叫来轿子,沈致远很快上了轿子,而那些护卫则是十分警惕的守护在轿子四周。
入了轿子,沈致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紫貂皮大氅脱下仔细收好,这虽然是好东西,但毕竟是御赐之物,是万不能出丝毫差错的,否则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那必将大祸临头。
御赐的东西虽说是种荣耀,但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一路行来,耳边除了不时传来的市井吵杂声,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如此沈致远方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是他太过紧张,多心了。
这一松懈,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靠在轿身上就想着眯眼小憩片刻。
“哗啦…”
然而,不成想他方才闭上眼睛,轿顶上突然似乎被无数小石子砸中,清脆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这动静直接将他的睡意给惊的丝毫不剩。
“钱,天上掉钱啦,大家快抢啊!”
紧接着,他便听到周围传来无数百姓的大喊声,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朝着他快速靠近。
“快,将轿子抬走!”
见到这个场景,外面的护卫立时大惊失色,连忙催促那些轿夫加快行进速度,避开人群。
只是却为时已晚,前面的路已经是被被那些疯狂涌上的百姓和乞丐给堵住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沈致远下意识的将脚往里侧收了收,就掀开窗帘对着外面询问道。
“公子,不知道谁撒了很多铜钱下来,正好扔在我们这边,如今前面的路都被百姓们给堵住了。”
那些护卫一边拼命阻拦百姓靠近轿子,一边对沈致远说道。
“竟有此事!”
闻言,沈致远面色骤变,瞬间就想到了靴子里的玉锁和一路上那种被人给监视的感觉。
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他的确被人给盯上了,这撒钱的绝非意外,是有人为了这玉锁故意为之的。
“公子,这路都被堵住了,轿子实在走不了,您不如下轿子走吧。”就在此时,那些被人群给堵得苦不堪言的轿夫出声请求道。
他们抬着人本来就很辛苦了,若是平时走走停停还是没什么,但如今被这么多人给推搡着,脚下不稳,真的是害怕将轿子里的客人给伤到了。
“不行,现在这情况让公子出轿子太危险了。”
闻言,那些护卫却是不乐意了,这场撒钱来的太过诡异,若是有居心不良的人和混杂在其中,沈致远出了轿子就是将自己暴露出来,实在太过危险了。
“可是这位老爷,我们也走不了啊,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那些轿夫一脸郁闷,今天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啊,竟是遇上这种破事儿了,最重要的是,看着众人都在捡钱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都在滴血啊。
其实,若不是这些护卫盯着,他们早就扔下轿子也跟着去捡铜钱了,虽然钱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再不济,顶一天的饭钱还是有的。
“你…”
听到那些轿夫的话,那些护卫瞬间被激怒了,伸手就握上了腰间的福刀。
“好了,不要为难他们了,我还是下轿子吧。”
就在此时,沈致远的声音从轿内传了出来,“今日之事必有蹊跷,你们全都提高警惕。”
“是。”
沈致远都发话了,这些护卫上再气也只能作罢,随即全面戒备,将下了娇子的沈致远给保护在中间,慢慢突围人群。
“全都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些护卫毕竟都是佩刀的,那些乞丐和普通百姓们就算再如何急着捡钱,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在十几个凶神恶煞般护卫的威慑下都不敢造次,纷纷避开,因此,沈致远他们还是很快就靠近了人群边沿。
“哗啦啦…”
然而,就在此时,天上突然又是一大堆的铜钱对着沈致远上方兜头倒下。
“看,又来钱来!”
“钱,钱在那里,快抢啊!”
“……”
于是,原本快要走出人群的沈致远等人再次被疯狂的百姓们给围堵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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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处境堪忧
“真是该死!”
见此,那些护卫怒急,抬头想要找寻罪魁手的身影,可是各种人头攒动,视线受阻,根本就找不到。
想要尽快突围,但这些全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又不能使用武力,只能慢慢挤出人群,心里着实憋屈的厉害。
“好了,保护公子重要。”
见那护卫已经快要暴走,护卫长连忙出声安抚,随后对众人大喝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公子。”
不仅这些护卫尽全力的保护沈致远,沈致远自己也是时刻关注着周身的动静,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特别是注意这脚下,谨防有人偷袭。
“嘭…”
突然,一阵骚动爆发,几个百姓居然不顾护卫,朝着沈致远他们这边疯狂的撞击了过来。
原本之前的百姓虽然忙着捡钱,但见到他们后好歹都是主动让开的,这次的突袭太过突然,不仅是护卫没防备,就是沈致远也没注意,一个不甚,竟是被那些百姓给挤开了防御,撞到了身上。
在那些人近身的时候,沈致远明显感觉到无数的手在他身上游走,这种感觉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这些人就是冲着他的玉锁来的!
想到这里,沈致远眼中神色一阵变换,随即快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钱袋。
“抢钱袋!”
果然,在沈致远动手的时候,那些冲过来的乞丐和百姓们便全都冲着他的钱袋扑去。
这些人虽然穿着和普通人无异,但从那灵活的身手便能看出绝对都不是普通人。
“哼,真是找死!”
沈致远眼中闪过一道怒气,演戏就要演全套,于是他怒喝一声,左手护着钱袋,右手握拳,将全身内力灌输到拳头之上,猛然朝面前一人的胸膛攻击而去。
“嘭…”
“啊!”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惨叫声传来,那人被直接打得倒飞了出去。
“哎呦喂…”
其它在后面要往前冲的人没能来的及躲开,也全都惨遭波及,被撞得七荤八素,瞬间躺了一地,前面被生生打出一道缺口。
“快掩护公子离开!”
见此,那些护卫心中大喜,连忙借势上前将其它百姓给拦在一边,为沈致远打开一条通道。
“抢那个钱袋,东西在钱袋里!”
见到沈致远就要脱身,那些混杂百姓中的人也顾不得再隐匿身形,大喊一声,就放开手脚朝着沈致远的钱袋扑去。
“该死的!”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虽然这些护卫人不少,沈致远也会武功,但无奈人太多,一时间所有人还是被拦住了。
至于其它的百姓这会儿全都忙着捡钱,没人发现这边的异常,也就没有人去通知衙门,一时间整条街乱成了一团。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这些只怕是要发狠了。”
见那些抢钱袋的人动作越来越狠辣,沈致远眸子一眯,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不小心脱手,就将钱袋给高高抛飞了出去。
“快,抢钱袋!”
看到钱袋在空中飞出一个抛物线,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就朝着飞扑过去。
“糟了,快,抢回钱袋!”此时沈致远也是跟着高声大吼,满脸焦急的命令那些护卫前去抢钱袋,。
“是。”
闻言,那些侍卫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就跟着上前抢夺。
“到手了,快走!”
见着沈致远的反应,那些人已经认定玉锁就在钱袋里,情况危机,他们也顾不得检查,将钱袋收入怀中就齐齐飞速撤退。
“快,追上去,一定要拿回钱袋,那钱袋十分重要,不能让他们跑了!”见此,沈致远立时更加焦急的对着那些护卫大喊,一边自己也跟着追上前去。
“快走!”
见此,那些抢钱袋的人彻底被沈致远给骗住,拿着钱袋就头也不回的拼命逃离。
“好了,别追了,走!”
而沈致远这边,在追了小半段距离之后就立刻制止众人的行动,转身朝着反方向快速离开。
“公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此时那些护卫还是一头的雾水,公子刚才明明还对那个钱袋无比的紧张,现在却放弃的如此果断。
“哼,不过是些碎银子罢了,他们喜欢,就给他们好了,我们快些回林府才是正经。”沈致远并没有解释,只是冷冷一笑就带着众人往林府赶去。
虽然成功保住了玉锁,但沈致远心中还是一阵的心有余悸,若非他有先见之明将玉佩藏在靴子的暗袋里面,就刚刚第一拨人冲上来的时候,怕是玉锁就已经被拿走了。
那些人的手法,一看就是专业的扒手!
沈致远双眉头紧紧皱起,他刚出宫就有人来拦截抢东西,那就说明他拿到玉锁的消息在他还未出宫就被敌人知道了,看来,皇祖父如今的处境着实堪忧啊。
“三哥,你回来了。”
见到沈致远回来,沈其远立刻一脸欢喜的出来相迎,可在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之后,面色瞬间就冷了下去,“三哥,出什么事儿?”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此时林震和沈碧雪也从屋内出来,同时面色一边,上前紧张的询问道。
“二姐,二姐夫。”
见到许久未见的沈碧雪,沈致远心中也是高兴,打了声招呼,随后一脸轻松笑意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儿,等会儿我再与你们解释,我需要先梳洗一番。”
“真的没事么?”沈碧雪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的二姐,在这帝都之中还没有人敢随便拿乱来的。”
沈致远笑着安抚道,“你看,我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是吧,等会儿再和你说。”
“那好吧,你的房间都准备好了,跟着管家去就行了。”闻言,沈碧雪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二姐,不用劳烦管家了,我带三哥去就行了。”
此时,一旁沈其远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子,随即上前抱着沈致远的胳膊说道,“我正好想回房间加件衣服。”
“恩,也好,那你们快些,就要吃晚饭了。”沈碧雪也没有多心,只是微笑着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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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兄弟私语
带着沈致远回到他的房间,让人送上热水,沈致远在屏风内沐浴,沈其远则是坐在房间内吃着糕点。
“四弟,你不是要回房拿衣服,为何还在这里不走?”
沈致远有些无奈,对于这个性子越发随性的弟弟他真是毫无办法了。
“嘿嘿。”
闻言,沈其远排掉手上的糕点屑,狡黠一笑道,“今日和皇祖父见面,感觉如何?”
“哗啦…”
话音方才落下,一阵水声就从屏风内传了出来,沈致远惊得直接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直到冷风吹得他打了寒颤,这才忙躲回水里,语气惊诧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嘿,此事我和五妹在无意间听到冯老和李院判谈话的时候知道的,所以你就不用瞒着我了,说吧,皇祖父究竟给了你什么东西,才会让你一出宫就被盯上了。”
沈其远却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呼…”
闻言,沈致远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一脸郁闷的说道,“好啊,你们可真是好样的,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知道我今日有多么的震惊么?”
“呵呵,这不是一时间没想来嘛。”沈其远一脸无辜的干笑道。
“信你才有鬼,算了,事到如今追究也没用了,至于今日的事情,你去看看我靴子内的暗袋就知道了。”沈致远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只能妥协作罢。
“嘿,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
闻言,沈其远立刻欢喜一笑,好奇的跑到床边去看那靴子,“咦,这玉锁可真是漂亮,莫不是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吧?”
“对,你都猜到了,还问。”沈致远没好气的说道。
“三哥,我又不是万能的,总有想不到的时候嘛。”
沈其远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玉锁,一边称奇道,“啧啧,就这个玉锁,只怕足够买一座城池了吧。”
“你小心些,不要弄坏了,这东西重要着呢。”沈致远无语,听听这话,怎么觉得这个弟弟比他更像一个商人。
“我知道。”
沈其远看了眼那玉佩上的小篆刻字,随后面色一沉道,“我说三哥,你要真拿着这东西,我担心你不只回不去漳州府,怕是连京城都走不出去,今日是因为在皇城之内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来日你若是出了城,只怕动作就不会如此简单了。”
“我明白。”
沈致远闻言也眸色一凝,随即闪过一丝冷芒道,“但也正是如此,我才更想要将它带走。”
“恩,也是,若是这样屈服了,就太便宜他们了。”
沈其远撑着下巴点点头,“那三哥你打算在京城呆多久,我们看看能不能和慕容旭大哥问问,将那一百个驭天军军士继续借给我们,至少要将送你到浙江,远离了他们的势力范围才行。”
“恩,明日我就飞鸽传书去询问一下。”
沈致远想了想,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所幸了如今沈家的丐帮据点遍布全国,通讯倒是很方便。
兄弟两人说完话,等沈致远穿好衣服,就一同前往吃饭厅。
“来了,我还以为要等挺久的呢。”见到两人过来,沈碧雪立刻一脸笑意的招呼道。
“千里见过二姐,二姐夫。”
刚才太过匆忙,都没好好的和沈碧雪见礼,此时沈致远随即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恩,看看我们家千里,三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二姐都要认不出来了。”看着眼前俊气不凡的少年,沈碧雪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二姐却是没变,还是那般年轻好看。”沈致远微微一笑,看着沈碧雪说道。
“三弟你呀,多年不见,你可是变了很多啊。”闻言,沈碧雪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就笑了出来。
想想小时候的沈致远,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正直少年,哪里像如今圆滑老道,还懂得夸奖人了。
“二姐,那你可就不知道了,如今的三哥可是皇商了,还是沈记的一把手,正儿八经的奸商一个。”沈其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沈致远打趣道,。
“小其,瞎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兄长的,没大没小的。”闻言,沈碧雪不由眉头一皱,嗔了沈其远一句。
“二姐,你可不知道,自从你出嫁,家里就是五妹和四弟这两个妖孽独霸太天下了,我这个三哥啊,名存实亡,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沈致远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
“咳,三哥,没你这样的啊,我和五妹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闻言,沈其远立刻不服气的反驳道。
虽然他和沈碧沁的确总是联合起来欺负沈致远,但沈其远甚是了解沈碧雪这个大姐的性子,若是罪名坐实,只怕得受上一番教育了。
“呦,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在家里和五妹同仇敌忾的时候,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沈致远一脸揶揄的说道。
“咯咯咯…”
看着他们兄弟两人的互动,沈碧雪先是一愣,随后不由掩嘴笑了起来,感慨道,“看看,你们这一来啊,府里就热闹多了,果然一家人还是要在一起才好。”
“二姐你放心,爹娘说了,等这批番薯丰收,若是倭寇没有继续再沿海作乱,他们就过来看你。”沈其远微笑着说道。
“恩,不知道爹娘他们身体如何了?”想到父母,沈碧雪不由摸了摸小腹,随后温和的问道。
“爹娘有我们照顾着,还有五妹在,你就不用担心了,好着呢。”
沈其远说完,随后朝着沈碧雪眨了眨眼睛道,“至于爹娘的感情,二姐也知道,就不用我们说了吧。”
“好个小其,你如今果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连爹娘的玩笑都敢开。”
闻言,沈碧雪不由无奈的嗔了沈其远一句,如今她算是相信沈致远的话了,这小其还真是变得太多了。
“好好好,二姐说的对,小其不敢了,一定改,一定改。”
见此,沈其远连忙将笑脸一收,态度认真的认错。
二四七:教子有方
“娘亲,爹爹…”
就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快步朝着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个满脸紧张的婆子。
“小俊啊,这是沐浴完了?”见到小人儿过来说,沈碧雪脸上笑容更甚。
“可不是么,这少爷洗完吵着要见娘,老奴这是拦都拦不住。”
那婆子一脸笑容的说道,“老奴还没见过一周半就这么会跑的孩子呢。”
“娘亲,孩儿想你了。”
林泽恒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就跑到沈碧雪身边抱住她的小腿,那小模样,看着人心都要化了。
“呦,这就是我那小外甥,小俊么!”
突然,原本一门心思正放在娘亲身上的林泽恒只觉身子一个腾空,便被人给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四弟,你小心些,可不要别伤了小俊。”
见到小俊这个他们唯一的小外甥,沈致远也是坐不住了,上前欢喜的盯着他看。
被陌生人给抱着,还被如此打量,小泽恒并没有像一般的小孩那般哭闹,反而是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和两人对视,一会看看沈其远,一会儿又看看沈致远,满脸的好奇。
“二姐,这小子不错啊,居然不怕人。”见着林泽恒淡定的表现,沈其远有些好奇的看着沈碧雪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沈碧雪还未说话,那边林震就满脸自得的先行开口了,看着林泽恒说道,“小俊,这是你的两个舅舅,三舅舅和四舅舅。”
“舅舅?”
闻言,坐在沈其远怀中的林泽恒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要下地。
“诶,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怕生了?”见他挣扎的厉害,沈其远怕伤了他也不好在继续抱着,只能将人给放到地上。
“泽恒见过三舅舅,四舅舅。”
可谁想,小人儿刚下地,就理了理衣袍,然后一脸认真的对着两人恭敬行了一个晚辈礼。
“这…二姐夫,我真是服气了!”
见此,沈致远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回头对着林震竖起大拇指,“这实在太会教孩子了,真是聪明极了!”
“这可都是你们二姐的功劳,我林震三生有幸,娶了一个好妻子。”林震看了一眼沈碧雪,随后微微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但能不能别这样在我们两个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这是要拉仇恨的。”
见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沈其远无奈的捂住眼睛,随后摸着小泽恒的脑袋道,“你都行这么大的礼了,我这做舅舅的可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哝,这个小玩意儿给你。”
沈其远说着,便从身侧的小包内拿出一个千里镜来,递给了林泽恒。
“这是千里镜,四弟,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啊。”见此,林震连忙开口推辞道。
“二姐夫,这是我给小外甥的,你可不能替他决定。”
见此,沈其远一个侧身将小泽恒的视线给挡住,递过千里镜道,“小俊啊,这个东西放在眼睛上可以看到很远东西,你可是喜欢。”
“看到很远的东西?”闻言,林泽恒歪着小脑袋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来,四舅舅教你如何用。”
说着,沈其远就将小泽恒给抱起来放在腿上,然后将千里镜放到他的眼睛上,“你看看那个花**,是不是到眼前了?”
“四舅舅,这个好玩儿!”
看了一小会儿,小家伙就知道千里镜的好处了,拍着小手一脸渴望的叫好,但却没有露出一丝想要占为己有的意思。
如此表现,自然看得沈其远两人又是一阵赞叹不已,对林震但当真羡慕嫉妒的紧,这家伙,人生实在太过圆满了,有这样一个儿子,真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好玩儿吧,那你想不想要?”沈其远拿着千里镜在他面前晃了晃,诱哄道。
“嗯…爹爹…”
小泽恒早就被这神奇的千里镜给迷上了,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直瞧,可是却不敢伸手,想要去看林震,偏沈其远又坏心眼的挡着不让看,急的小家伙小脸皱成了一团,一脸的为难。
“叫爹爹做什么,看着舅舅,想要就说,说出来,它就是你的了。”沈其远继续挡在父子两的中间,只是逗着小泽恒。
“不…不想。”
最后实在看不到林震,李泽恒犹豫了小片刻,就在沈其远惊讶的表情中,将双手一握缩回了手臂,摇头拒绝了!
“哈哈哈,四弟啊,我林震的儿子可不是那般好收买的。”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林震在听到这声稚嫩的回答之后,瞬间就大笑了出来,笑声之中满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行,二姐夫,算你很!”这下沈其远算是彻底服气了。
“哈哈哈,多谢四弟的夸奖,既然是考验,那这千里镜我们家小俊就不客气收下了。”
林震大笑一声,随后对着林泽恒说道,“小俊啊,这是四舅舅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记得要道谢。”
“是。”
闻言,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林泽恒还是点点头,欢喜的收下了千里镜后就奶声奶气躬身行礼道,“小俊谢过四舅舅。”
“诶,真是乖。”
沈其远一脸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随后看向沈致远道,“你呢,三哥,你给小俊准备了什么礼物?”
“咳,我这来的突然,千里镜被你送了,我总不能再送一样的吧。”
闻言,沈致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从怀里拿出当年冯老赠予他的那支毛笔递给小俊道,“我如今也不再走仕途,这是当年师父送我的状元笔,如今就给你了。”
“这…这是冯老给你的?”闻言,林震一愣,随后推辞道,“三弟,这只怕不好,你还是收回去吧,这太过贵重了。”
这状元笔虽然只是一支毛笔,比不上千里镜来的稀罕,但却意义非凡,乃是御赐的状元笔,是能够当做传家宝的东西啊。
“二姐夫,我一个商人,拿着此等神圣之物也是埋没了,还不如给小俊,他如此聪明,日后指不定又是一个状元呢。”沈致远却是淡淡一笑,态度坚决。
二四八:其乐融融
“小俊,既然如此,你便收下吧。”
见此,林震也没有再拒绝,对沈致远感谢的点点头,就让林泽恒将东西收下。
“小俊谢过三舅舅。”
林泽恒从小就特别喜欢和文字有关的东西,对毛笔更是喜欢的不行,接过后立刻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好孩子,我看将你的成就必不输于你父亲。”
摸了摸林泽恒的小脑袋,沈致远微笑这对林震说道,“未来若是出个一门父子双状元,那必然是一段名流千古的佳话。”
“诶,三弟你这说的太早了,状元哪里是那本容易考的,再说了,小时候聪明,往后如何还未可知呢。”
林震虽然嘴上说的谦虚,但脸上的自豪之色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儿子,一直都是他骄傲。
“好了,你们别只顾着说话了,致远和小其两人肯定都饿坏了。”见几人说完话,沈碧雪这才开口笑着说道。
“就是,我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沈其远一点儿没客气,立刻大声的附和道。
“哈哈哈,是我的疏忽,来都先吃饭,吃饭。”闻言,林震忍不住大笑出来,赶紧让下人为几人盛饭。
姐弟几人阔别重逢,自然是有很多话说,吃过饭,又聊到了小半夜,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而今日收获最多的莫过于小泽恒了,抱着那千里镜玩的不亦乐乎,至于那支状元笔,如今他还用不到,自然是被林震给暂时收起来了。
“嘭…”
然而,与林府中温馨的氛围相比,阎府中,阎潘在倒出钱袋中的碎银子之后,面色宛如暴雨降临,阴沉的可怕。
“少爷息怒,小人也不知道那人竟是如此狡猾,居然骗敢我们。”
“少爷,我们明明就见他很是紧张这个钱袋的。”
“对啊,钱袋被我们给抢了之后,他还带人亲自前来追讨,我们才会相信的。”
“少爷恕罪,少爷饶命啊!”
“……”
见着阎潘大发雷霆,那些手下立时都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恕罪?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要你们何用!”
看着这些人,阎潘更觉怒火中烧,眼中杀气弥漫,随即冷冷的下令道,“将他们都拖下去,做的干净些!”
“是!”
“不要啊,少爷饶命啊!”
“唔唔…”
随着阎潘的话落下,管家立刻带着人上来将那些人给捂住嘴巴,然后全部绑着带走。
“哗啦…”
等那些人被拖走,阎潘看着桌上的那些碎银子,觉得分外的刺眼,好似在嘲讽他的无能似的,气的他一下将所有碎银子都扫落在地上。
“好了潘儿,如今生气也没用的。”
看了眼地上的碎银子,阎松叹气道,“早该知道沈家的人不好对付,他们失手也是正常。”
“可是爹,我们好容易才得到这次机会,下次他们必然有所警惕,我们就不好下手了。”阎潘一脸怒气的说道,“这些废物,真是没用!”
“哼,他拿了东西,总归是要带出京城的,在皇城内对付不了他们,出了这都城,还怕拿他们没办法么?”
阎松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放心吧,那个东西终归还是我们的。”
“是了,父亲说的对,皇城之内不好动手,等出了城,我要连那个小畜生的命一起收了。”
阎潘满面阴冷的说道。
“不错,也不知道他会在京城呆多久,你记得派人盯住他,只要他一离开,立刻就动手。”阎松虽然面上沉冷,但眼中也是杀气弥漫。
“是,孩儿明白了。”
闻言,阎潘眸子一眯,点头应下,随后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出来递给阎松道,“父亲,那边又来信了,请您过目。”
“恩。”
看着这阎潘手中的那封信,阎松神色变了变,随后面上浮现坚定之色,伸手接过了信件。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陛下,我阎家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你们逼的!
皇帝对沈家的事情的确非常上心,翌日一早就立刻将沈致远兄弟两给一同召进宫里去了。
当看到沈其远的相貌之后,皇帝和皇后两人也是一阵惊讶,他们原本以为牟斌说的有些有过了,如今见到本人才知道,牟斌丝毫没有夸张!
像,实在是太像了,和皇帝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沈致远年纪太好,皇帝都要怀疑沈其远其实是他的老来子了。
两人到了宫里之后,被皇帝和皇后两人拉着各种问话,不要说沈致远了,就是向来机警的沈其远都有些吃不消,一张小脸都笑僵掉了。
这话一说就说到了中午,两人在宫中用过午饭,这才终于被放出宫,皆是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
没办法,这个皇祖父对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诶,三哥,今日的感觉好像出乎意料的平静啊。”
兄弟两人出了皇宫,原以为还会遭到如同昨天般的袭击,不成想一路走来竟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们应该也明白的,既然我已经将那东西带回去,自然不会再继续随身带着了。”
沈致远微笑着说道,“他们若是此时再来取,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也是,对了三哥,我们来京城都两日了,也没有好好的玩一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逛逛?”沈其远一脸兴致的说道。
“也好。”
于是,兄弟两人就在城内四处逛了起来。
京城和漳州府比起来当真天差地别的景象,热闹繁华不说,卖的东西对身为南方人的兄弟两人来说也颇为稀奇,一时间都被调起了兴致。
想着给家里人带些回去,于是很快的,身边护卫手上就提了大包小包的一堆。
原本两人买的挺起劲儿,可因着两人相貌出众,服饰华贵,出手又很是大方,没一会儿便引起了路上无数女子的关注。
羞怯的是躲着扔帕子香囊或者让家中小婢上前打探消息,大胆的则是亲自上前搭讪,搞得两人是极不自在,最后这场逛街终以两人的落荒而逃告终。
身后的那些护卫见此,心下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是松了口气,两位主子若是再买下去,他们可就要拿不下了。
二四九:启程返回
五日之后,沈致远便收到了慕容旭的回信。
不出意外的,对于他继续借用军士的请求慕容旭答应的很爽快,只是因为这些军士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望家人,最后的结果和兄弟两人猜测的一样,他们只负责护送沈致远到达浙江。
对于这点沈致远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浙江有他们沈家的分店,更有商船,届时自然会有另外的人专门护送他回去,即便阎家的人再厉害,他也有办法能够应付。
“四弟,你真的不多待几日么?”驿站,沈碧雪拉着沈致远不舍的问道。
在这五日内,沈致远一边等候回信的同时也一边在打包东西,随时准备返程,因此一收到回信,就立刻与林震夫妇辞行。
至于沈其远,自然是继续待在京城,等候参加半个月之后的会试。
姐弟相隔三年未见,好容易见一次面,如今又立刻要匆匆分别,沈碧雪很是不舍。
“姐,如今已是一月下旬,五妹那边应该已经准备要种植番薯了,再加上商行的事情,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必须尽快回去帮忙。”
沈致远虽然也舍不得,但却知道自己的职责,依旧摇头道,“再说了,推广番薯的圣旨也在我身上,这可是关系到天下民生的大事,我必须要立刻启程了。”
趁着入宫面圣的机会,沈致远也将番薯的事情同皇帝说了,听到番薯的神奇之后,皇帝二话没说便拟写了圣旨,并且让沈致远充当钦差,全权负责番薯的推广工作。
其实,这个才是沈致远急着出发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雪儿,三弟他皇命在身,的确耽误不得。”
见沈碧雪神色落寞,林震知她如今有孕在身,比较情绪化,赶紧上前柔声安慰道,“再说了,三弟之前也说过了,爹娘他们不日便会过来看我们,相信很快就能再与三弟相见的。”
“就是,二姐,三弟不在,不是还有我么,我若是会试顺利通过,最早也要五月才走,指不定到时候爹娘他们就来了呢。”
沈其远也是走上前笑着说道。
“对,还有小其能陪我呢,那好吧,三弟你路上务必小心。”
沈碧雪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最后只能握着沈致远的手再次叮嘱道。
“三弟,我们后会有期,一路珍重。”此时林震也是上前拍了拍沈致远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我会的,二姐和二姐夫放心。”
沈致远对着林震夫妇二人点点头,他接着向沈其远说道,“四弟,三哥先在此祝你马到成功,金榜题名。”
“承三哥吉言,我一定给家里挣个状元回来!”
沈其远一脸自信的点头,随后上前同沈致远抱了抱,神色认真的在他耳边低声叮嘱道,“这一路只怕不太平,三哥务必小心。”
“恩,我明白。”
沈致远自然知道沈其远说的是什么,朝他会意一笑,随后在一众驭天军的护送下转身快速离去。
在沈致远离开的同时,皇宫中,季思翎握着手中的竹蜻蜓对天虔诚祷告。
千里,我等你,愿诸天神佛,保佑千里一路平安!
阎府
“少爷,沈致远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城,只是随身有驭天军保护,我们不好下手。”
书房内,一个做普通百姓模样打扮的杀手跪在阎潘面前禀报道,“还请少爷指示。”
“哼,驭天军总不能护他一辈子,让人跟上去,伺机行动,本少爷就不相信找不到机会!”
闻言,阎潘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是。”得到命令,那杀手微微点头,便快速离开。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在沈致远踏上返途的同时慕容旭那边因为阎松的阴谋也收到了来自皇帝的通知,只给了他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一个月之后,启程前往南澳岛。
当然,皇帝虽然在受迫之下妥协,却也没有坐以待毙,另外还指派了季轩逸率领季家军前往协助。
“将军,我们的军士还从未有过跨海作战的经验,这是要将我们往死路里逼迫啊!”
“这些阎党众人实在太可恶了,贪墨了我们那么多军功不说,如今居然还变本加厉了!”
“若是哪天让老子见到他,非得将他剥皮拆骨不可!“
“……”
接到圣旨,驭天军众将领无不愤慨,他们在这里拼死作战,保家卫国,阎党这些人却为了一己私欲各种刁难,如今还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监军赵大河也是一脸的焦虑,“驭天军的军士虽然擅长陆战,却并不擅长海战,有的人甚至怕水,这一战对着实太过不利了!”
“无事。”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慕容旭依旧一脸淡然,神色自若的说道,“此消息来的正好,正中本将军下怀。”
武平如今是最大倭寇集团的首领,只要能够消灭他在南澳岛的据点,那么其它的小势力便会不攻自破,算是彻底扫平了目前所有作乱的倭寇势力,至少短时间内很难死灰复燃,那他也就有时间告假回去同沈碧沁成亲了。
因此,这个在外人看来万分危险的任务,在慕容旭心中不过是计划之内的安排,不仅没有让他感到烦恼,反而令他心中战意澎湃,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将军,凭我们如今的力量,打海战实在太冒险了。”闻言,赵大河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出言劝阻道。
“是啊,将军,就算是要训练水军,如今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也来不及了啊。”
其它将领听到也是全都面色凝重的说道。
水师不比陆军,是完全不同两种作战方式,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是绝对不行的,他们驭天军虽然陆战厉害,但主要还是依靠阵法,这到了水上,可就完全不同了。
“本将军何时说过要驭天军的军士去打海战了?”相比与众人的担忧,慕容旭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看着众人。
“啊?”
闻言,众人一愣,随即疑惑道,“将军,那不是我们自己去,难道还能有人替我们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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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零:苦逼杀手
“可以这么说,却也不全对。”
慕容旭轻轻摇头,也不再卖关子,对众人解释道,“此次出海作战可不是只有我们孤军奋战,陛下可是还让如今调任广东总兵的季总兵前来支援。”
“原来如此,下官明白了!”
听到这里,赵大河双眸一亮,一脸恍然的激动道,“季总兵之父乃是镇远侯,镇远侯当年最擅海战,手下水师更是骁勇无比,如今看来,那支水师应当转到了季总兵手中才是。”
仙游大捷之后,慕容旭升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系从一品武官,同时任浙江总兵,而原为浙江总兵的季轩逸调任广东。
“不错,赵监军说的很对。”
慕容旭赞赏的看了赵大河一眼,随即说道,“此事在早前我便与季总兵商议过,他主海战,我们陆战配合,双管齐下必能一举歼敌,所以,这次就算没有圣上的旨意,我也会主动请缨要求出海作战的。”
“嘿嘿,那这次阎老狗的算盘可是要再次落空了!”
听到这里,众人一颗心才算放下,面上都浮现欢喜之色,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战肯定没问题了。
此战,必胜了!
在慕容旭一边备战,一边等候和季轩逸大军汇合的时候,沈致远也到了浙江。
沈致远并未前去见慕容旭,而是直接先到了沈家在浙江的据点,等登船离开,这才遣回那些军士,让他们自己回去报道。
“首…首领,我们还跟么?”
看到沈致远转眼之间又搭乘新的商船离去,那些以为机会到来的杀手们全都傻眼了。
鬼知道他们这半个多月来遭遇了什么。
沈致远搭乘的是自家的船,享受的是高级服务,除了有些无聊,一路那是舒适无比。
反观他们身为杀手,当然没有特殊照顾,只能装作百姓混在人群里一路跟随,常常需要换船,一路折腾,没有跟丢就已经万幸了,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好容易等到沈致远下船了,没想到人家转眼之间又换了船快速离开,而他们只能等着,等到下一艘船过来,然后和其它客人一起出发!
“沈家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么,居然连在浙江都有据点?”其中一个杀手面色铁青,神色萎靡,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没想到啊,看来此次任务想要得手,很艰难呐。”那首领也是一脸的苦涩。
“那首领,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旁边一个探听消息回来的杀手焦急道,“方才我去询问了,下一趟前往福建的船要明日才能到,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追不上了。”
这海上行船,速度极快,一天多的时间,那边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了,加上他们搭乘的只是普通货船,速度上和沈家的船更加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以后想要追上,是完全不可能过了。
“首领,我们还要继续追么?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其中一个是杀手面色苍白的说道。
“是啊,首领,我们不能再坐船了。”这是,其它几个杀手也纷纷出言附和。
他们晕船呐,这都吐了半个多月了,什么都吃不下,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杀人了,只怕还没道福建,他们就要直接吐死过去了。
“看来,如今之计我们只能等到了福建再找机会动手了。”
那首领想了想,最后面色阴沉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也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可是首领,主子要的是那个玉锁,若是不能在路上得手,等他回到家中,我们就根本没有机会了啊。”
其中一个杀手说道,“我们这样继续追过去,还有意义么?”
“那就潜入沈家找,不论再难都这任务都必须完成。”
闻言,那首领冷哼一声,随即神色沉痛的说道,“我们自己死没关系,但是不能连累了家人,你们该知道,在这种时候退缩的后果。”
“是,一切听从首领吩咐。”闻言,一众杀手想到那些如今还在京城作为人质的亲人,瞬间都是沉默了。
为了家人,就算明知不可为,他们也必须要去做。
“诶,这次是我们运气不好,如果沈致远不是一直走海路,我们就一定会有机会的。”说道最后,那首领只能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在海上,他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沈致远他们走的是陆路,一路上肯定需要在各种地方停驻留宿,那他们就有了刺杀的机会。
可惜,老天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走吧,这样也许更好,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到时候下手也能方便些。”
最后那杀手首领也不再耽搁,稍作休息之后,便带着众人改从陆路出发,前往漳州府。
对于杀手那边的情况,沈致远当然不知道,虽然他也觉得这一路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既然没有危险,他也就不再多想,到了福建之后,就立刻前往布政司宣读旨意。
接到圣旨,整个福建的官员全都行动起来,各个是激动无比,十分的配合。
天知道他们为了这个粮食问题已经苦恼了多久,如果这番薯当真如此神奇,那么他们只需再熬过上半年,就能不用再为此担心了。
于是,所有上官纷纷派遣各州府中最为出色的治农官,跟随沈致远前往漳州府学习番薯的种植之法,顺便将番薯的薯种带回来。
漳州府,伯爵府。
在沈致远带着一众官员赶回之时,沈碧沁也开始在为番薯的种植做准备。
虽然漳州府遭遇过倭寇的攻击,但好在那些倭寇的重点在金银,加上冬季庄园也在休耕期,因此并未沦为关注的对象,番薯苗全都安然无恙。
“姑娘,飞鸽传书。”
这日,沈碧沁正在书房和沈守义等人一同筹备即将到来的番薯推广种植事宜,就见风吟拿着一个小信笺进来,“是京城来的。”
“京城?”闻言,沈碧沁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难道是沈其远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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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林震纳妾
沈致远回来的事情沈碧沁等人已经知道了,因着丐帮的关系,他人在福建布政司内的所有动静她全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如今远在京城的沈其远。
打开书信,当看完内容之后,沈碧沁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去,内力爆发,那信笺直接在手中被化成了粉末。
“沁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沈碧沁的反应,原本还不甚在意的沈守义和沈林氏两人都是一阵惊愕,他们还从未见过沈碧沁如此生气的模样。
“沁儿,难不成是小其出事儿了?”沈林氏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沈其远,连忙紧张的开口询问。
“不是。”
沉默片刻,沈碧沁方才平复下情绪,眼中满是愤怒之色的说道,“是二姐出事了。”
说着,沈碧沁才将信中内容同沈守义两人说了一遍。
原来在沈致远离开的当天,京城之内突然流言四起,全都是关于林震的,而传出这流言的罪魁祸首便是沈守礼。
当日,和沈守礼一起的那些学子听完沈守礼的话之后,全都很是不忿,就将这些话给传了出去,于是以讹传讹,事实被越发的扭曲,直接将林震给传成了个爱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不折手段的人。
原本这些流言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只要不加理会,一般情况下是会自己逐渐平息的,可后来在有心人的刻意推动之下,竟是越演越烈,传遍了整个京城!
最后终于被那些依附阎党的言官给抓住把柄,参了林震一本,想要借此机会除掉林震。
好在皇帝看破了这其中的阴谋,将那奏折给压了下来,这才没有让阎党的阴谋得逞,但是皇帝也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不解决肯定是不会就此消停,便亲自给林震赐了一房小妾。
那流言之所以被众人所相信,主要是因为林震自从娶了沈碧雪之后便再不纳妾,让得很多想要巴结林震的人也借此机会落井下石,跟着众人一起中伤林震,说林震之所以不纳妾完全是因为害怕失去妻族的帮助,是惧内的表现。
后来,在皇帝赐了一个小妾后,见沈碧雪也没有过多的表示,这流言才算慢慢平息下来。
然而,沈碧雪如何会什么表示都没有,得到林震要纳妾的消息,沈碧雪一时间接受不了竟直接晕了过去,还差点儿小产,好在有沈其远这个弟弟日夜陪在身边,才艰险的挺了过来。
说完之后,沈碧沁眼中已经是杀气弥漫,若非正好有沈其远陪着,孤身远在京城,她很难想象柔弱的沈碧雪在遭受如此委屈时要如何活下去,自己丈夫又纳妾,这对一个女人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沈碧雪可以说是沈碧沁看着长大的,在她心中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各种疼着宠着护着,如今居然被人这样欺负,让她如何能不愤怒!
“呜呜,雪儿啊,我可怜的雪儿啊!”
听到这里,沈林氏只觉得眼前一黑,还好沈守义手疾眼快给扶住了,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这谣言究竟是谁传出去的,着实太过可恶了!”扶着沈林氏,沈守义亦是双目赤红,满脸的愤怒。
虽然知道林震纳妾并非自愿,而是皇帝赐的,但想到沈碧雪受到的委屈,他的心就一阵抽痛,恨不得将那个散播谣言的人给千刀万剐了!
“是沈守礼。”就是此时,沈碧沁双全紧握,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
“什么?”听到这个几乎要被他们给遗忘的名字,夫妻两人都是一愣。
“沁儿,你确定没有说错么?如今我们和主宅的人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他毕竟也曾经是雪儿的叔叔啊,他为何要这么做?”
沈守义一脸的痛心和不可置信,半晌,抿了抿唇低声道,“会不会是一时的失言?”
“爹,此事原本只要沈守礼出面澄清一下便能够解决,可他却不愿意,不论二姐夫和四哥何找,他就是躲着不见。”
沈碧沁冷冷的说道,“您说,这是一时失言之人会做的么?”
“就是,沈守义我告诉你,这次沈守礼做的太过分了,就算他是一时失言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此时沈林氏一把推开沈守义,一改平日的温婉,满脸愤怒的说道,“当年他们欺负我,我认了,但如今,这些孩子各个都是我宝贝,谁欺负他们,我都忍不下这口气!”
“夫人,你冷静一点儿。”见沈林氏如此愤怒的模样,沈守义赶忙开口劝道。
“冷静,我女儿被人欺负成那样了,你让我如何冷静?”
沈林氏不再去看沈守义,对着沈碧沁说道,“沁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你二姐?至于沈守礼,你不用再顾忌什么,如今他的死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娘,如今二姐夫的妾是皇上赐的,现在退回去是不可能了,更何况皇上如此做也完全是处于一片好意。”
沈碧沁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相信二姐夫对二姐的感情,那个女人若是识趣,先放着也不打紧,就当是养了盆花吧。”
“可是那哪里是盆花儿,我就是想想,都觉得难过。”
沈林氏想想自己,若是沈守义纳妾,她真是不如死了算了,“雪儿如今身体不好,她要是老在面前晃悠,看着都碍眼。”
“娘,她如果识趣,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但如果不识趣,妄想得到一些不该想的,那我是绝对不会让二姐受委屈的,我相信四哥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沈碧沁看着沈林氏安慰道,随后眸子一眯,冷冷道,“只是沈守礼那边,目前想要除掉他,只怕有些麻烦。”
“除掉?”
一旁的沈守义在听到沈碧沁这话之后,身子不由微微一颤,抿了抿嘴唇,但最终却是头一低,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说?”
而沈林氏则是擦了把眼泪,不甘的说道,“这沈守礼已经害咱家不只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沁儿,你可是有什么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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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各方部署
“娘,他敢这么算计二姐夫,伤害二姐,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只是他如今依附阎党,并且远在京城,想要对付他也是鞭长莫及。”
沈碧沁眼中冷芒闪烁,“不过,您放心,对付不了他本人,我还有的是办法治他。”
让沈守仁和那个死老太婆蹦跶那么久,也该和他们好好算账了。
沈碧沁可不傻,在知道沈守礼考上举人之后,她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于是就多了个心眼,派人盯住了沈守仁和沈老太。
这两人果然也没让她失望,借用沈守礼的名义做下的那些事情就连她看着都深感望尘莫及。
那等作死手段,但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了!
“你有办法就好,不论你怎么决定,这次娘都支持你。”沈林氏拉着沈碧沁的手,神色坚定的说道。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以和为贵,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你和善待人,别人也会如此待你,可如今看来她却是大错特错了,有些人,有些仇怨,一旦埋下就再也解不开了。
唯一的办法,那便是彻底终结!
为母则刚,就如她之前所说的,欺负她,她可以忍,但是,在欺负过她之后还想欺负她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了!
“爹,您怎么看。”
安抚了沈林氏,沈碧沁转头看向沈守义,如今这家中若说对主宅还留有一丝感情的,只怕也就是他了。
沈守义为人重情,即便极为厌恶主宅她们,但终究记得沈长青对他的恩情,因此对主宅一直都是留有余地。
“沁儿啊,爹只是不想看到你爷爷他最后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的。”沈守义面露哀伤的说道。
到了如今,沈守义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关于主宅的问题她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心中极为难过,但凡主宅的人能够消停一点儿,他也不至于如此为难了。
“爹,如果这就是你所担心的,那就没问题了。”
沈碧沁说着,从抽屉中拿出一副画像递给沈守义,“这是沈金梅和他儿子的画像,如今他们生活的很好,所以您的担忧绝对是多余的。”
对个从未谋面的沈长青,沈碧沁喊不出爷爷这样的话,但其中的意思沈守义却是明白的,沈碧沁这是再在说,沈长青就算没了沈守仁这两个儿子,沈家的血脉也同样能够流传下去。
“那,沈宁远呢?”
看着画像中沈金梅浅笑嫣然的模样,不用想便知道肯定过得不错,沈守义稍稍犹豫了下,再次开口问道。
“呵,沈宁远?”
闻言,沈碧沁自己都不由一声冷笑,“爹,您可能不知道沈宁远如今都做了什么吧?”
说完,沈碧沁便将一份丐帮那边收集来的资料递给沈守义,然后也不再多言,拉着沈林氏在一旁说话,等候沈守义最终的决断。
若是沈守义决定放手,那她将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主宅的人早就该收拾了,本来她还想着看在沈守义的份上,若是他们能够识趣消停些,她就愿意从此无视他们,既往不咎。
可谁想,他们不仅不思悔改,还如此死性不改,那么,这就怪不得她了。
“沁儿,要如何做,你就去做吧。”
手中的东西沈守义并未看完,一开始他只觉得无比的愤怒,到了后面,他只是无力的闭上眼睛。
赌博,斗殴,强抢民女,逛窑子,里面的种种,无一不令沈守义感到失望!
沈宁远,他如今才几岁啊,如今做已经做了这么多他这辈子都未曾做过的事情,到如今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的确,正如沈碧沁所言,和主宅的人,他还是彻底断了关系吧,否则将来也许真的会连累到伯爵府。
对于主宅的人,他早已仁至义尽,早就该放手了。
“嗯,有爹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闻言,沈碧沁也沈林氏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欣慰的神色。
事情挑明之后,在得知沈碧雪的情况,夫妻两人今日是没心情再处理事情了,沈碧沁就让他们先去休息,她自己也暂时停下手头工作调整心态,此时刘长福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您让送给将军的东西,都已经全部送过去了。”刘长福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
“嗯,那小馒头那边呢?”
对于自己的商队,沈碧沁还是很自信的,所以并没有担心,她比较关心宋一帆那边的情况。
“宋家在得知情况之后便立刻送了最好的战船过去,是宋公子亲自送过去的。”
刘长福说完之后心下便是不由一阵感慨,姑娘认识的人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当世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只可惜,沈碧沁只有一个。
“如此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小馒头果然是最靠得住的。”
沈碧沁微微一笑,随后撑着下巴感叹道,“不枉费我这几年如此积极的和宋家进行合作。”
“姑娘在生意上一直照顾宋家,宋家自己应该也清楚该怎么做的。”
这几年和宋家的合作上,沈碧沁给了远超其他商家的照顾,主要的便是看中宋家的造船能力,宋家那边想来也是因为清楚沈碧沁的想法才会如此拿的如此心安理得的吧。
“嗯,宋涛是个聪明人。”
对于刘长福的话,沈碧沁只是微微一笑,随后面色徒然一冷,淡淡道,“主宅那边的部署,可以慢慢收网了。”
“主宅?”
乍一听道这个,刘长福微微一愣,这么久了,他还以为沈碧沁已经决定要放过主宅的人了,没想到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再次提起,而且看情况似乎是要对他们下死手了。
“嗯。”
沈碧沁眼睛微微一眯,其中有一道冷芒闪过,“沈守礼,敢对我最在意的人下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将会,在他最风光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打击。
“好,我明白了,姑娘尽管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吩咐下去。”
见沈碧沁的神色,刘长福虽不知内情,但也知道这次主宅只怕是做了什么触怒沈碧沁逆鳞的事情了,当下也没有多问,之时神色郑重的点头。
二五三:名花有主
“对了,庄子那边怎么样了,在过三日便是清明,清明之后就要开始种植番薯了。”吩咐完主宅的事情,沈碧沁随即又问道。
“姑娘放心,所有庄园的土地已经基本翻整完毕,就等这您的吩咐了。”说道番薯,刘长福的脸上不由也露出一丝笑容。
“嗯,那就好,没有完成的让他们加紧进度,清明一过,我们庄子要先行动起来,至于其它地方,还得等三哥回来。”
闻言,沈碧沁满意的点头,庄园里面的人都是她当初亲自选的,人品她绝对信的过。
京城,主宅
“哈哈哈,好,真是好极了!”
在沈家与林府处都处于愤怒悲伤之时,阎府之内却传出了快意的笑声。
“爹,我真是没想到我们都还没出任何的指示,这个沈守礼就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真是可惜,差点儿就能除了林震这个障碍了。”
阎潘虽然同样一脸笑意,但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可惜。
林震在朝中一直护着慕容旭,对他们除掉慕容旭造成了很大的阻碍,要不是有林震一直帮着,慕容旭那边早就被他们得手了,所以林震如今对阉党众人来说,可谓是眼中钉肉中刺,更是重点要铲除的对象。
“嗯,林震被保住也是在意料之中,不过经过此事也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最重要的是,皇帝还亲自为沈家赐了一房妾侍。”
说道这里,阎嵩冷冷一笑道,“林震爱妻是出了名的,老皇帝此举,怕是要失去林震的忠心,他们之间出现隔阂,这才是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
“不错,我真是没想到,这沈守礼我们都还正式启用,他就给了我们如此大的惊喜,这个人看来还真是用对了。”
阎潘得意一笑,随后看着阎嵩道,“就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不论他是故意还是巧合,进儿这步棋走的都非常巧妙,这个沈守礼,看来然后要好好利用,应该还能为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只可惜进儿他…”
说道这里,阎嵩原本还带着得意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双手紧紧的握起,“这个仇,我一定要让沈家人,血债血偿!”
“爹,你放心,表哥的仇,一定能够的报的。”因着欧氏的关系,阎潘和欧必进从关系就很好,如今欧必进惨死,他心中也是万分的愤怒。
“嗯,对了,沈志远这个你要好好利用起来,务必让他通过今科考试,我想这个人,将来也许能够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
稍稍平复下情绪,阎嵩继续对着阎潘交代道,“记住,保护好他,他如今做了这些事情,我看林府那边也许会对他下手。”
“好的,我明白,爹放心。”闻言,阎潘眸子一眯,重重的点头。
辛丑年,二月二十日,清明。
清明何处不生烟,郊外微风挂纸钱。
人笑人歌芳草地,乍晴乍雨杏花天。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沈碧沁跟着沈林氏等人回到沈家村扫墓,虽然沈碧沁已经知道他们并非沈家人,但外人却不知道,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沈碧沁他们依旧是按着惯例前往祭拜。
如今的沈家村早已是大变样,有着粉丝和绸缎方面的生意,沈家村的村民已经逐渐富有起来,当年的小村庄也扩大了一倍不止,可以说是成了十里八乡最为富有的村子,其它村的姑娘无不是争破头的想嫁过来,和曾经娶不到媳妇的尴尬境地可谓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同的光景了。
从山上下来,清风细雨中,沈碧沁主仆几人坐在马车内,听着车轮从青石路上行过的咕噜声音,心下都是说不出的感概。
想当年他们不仅贫困,村子也是又小又破,路也是泥泞不堪,每逢雨天这车轮子都能被卡住,而且路面十分的窄小,很多路段马车都走不了,而如今,不止宽敞了,路面也都铺上了青石,显得无比的整洁。
这修路,自然是沈碧沁提出来的,所谓,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话经过无数验证,沈碧沁绝度相信它的权威性,而且如今沈家村常常需要和外来商人进行贸易往来,这路若是不好好修一修,绝对是不行的。
对于沈守义一家人的话,如今沈家村所有人简直是奉若神明,因此这提议一出,村内众人是什么话都没说,便一致通过,即便需要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却没有任何人一句怨言。
当然,事实证明,沈家村众人的选择并没有错,如今来往沈家村这条路上的忙碌景象,便是最好的证明。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所以,一旦你开辟出来路,那么走的人自然就多了,那么,这村子要繁荣起来就非常快了。
“夫人,小姐,你们可回来了!”沈碧沁等人方才扫墓回来,就见花颂一脸欢喜的迎上前来。
“怎么了,看你高兴的,难道家里还有什么喜事不成?”
看着花颂的样子,沈碧沁和沈林氏对事一眼,不由打趣道,“不会是又有人来与你提亲了?”
如今花颂和风吟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但因为她们的身份却是没人敢小看,前来提亲的人不仅多,而且条件都还很不错,只是不过,大概是应了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话,两姐妹竟是都看上了自家人了。
“姑娘,您说什么呢,明明知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花颂性子爽朗,不似风吟那般害羞,一听这话,立刻是一脸理直气壮的声明道,“人家已经有龙六了,别的不要!”
“有,长进啊,连成语都会用了。”
闻言呢,沈碧沁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名花呢,来来,让我看看我们名花花颂的包子脸有没有瘦一点儿了。”
沈碧沁说着,就要伸手去捏花颂的脸颊。
“五妹,这几月不见,你依旧没有长进,还是那么喜欢捉弄人。”就在此时,一道带着宠溺笑意的熟悉嗓音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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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奸商养成
“三哥!”
见到沈志远,沈碧沁眸光一亮,也顾不得去找花颂的麻烦了,欢喜的跑上前一把抱住他,抬头道,“你回来了!”
这个小孩,让她担心了这么久,终于是回来了。
“嗯。”
看着沈碧沁那灿烂的笑容,沈志远神色不由一阵恍惚,随后伸手摸摸她的头,宠溺道,“是啊,我回来了,五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次前往京城,他收获很多,最重要的便是和季思翎的感情终于开花结果,而这都是多亏沈碧沁帮他揽下所有事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否则他是绝对无法去见季思翎的。
所以,对这个妹妹他是由衷的感激,从小到如今,他们一家人承受了这个小女子太多的恩惠,而这些却是不知何才能偿还。
“哼,我看你这都是说假的,若真知道我辛苦,就不会一回来就拆我的台了。”
沈碧沁闻言眼中满是浓浓的笑意,面上却是嫌弃模样的拍掉沈志远在头上作怪的手,从他怀里退出来不满道,“去去去,我都几岁了,还摸头呢,快去给娘请安。”
“哈哈哈,好。”
被沈碧沁的举动给逗乐了,沈志远大笑几声,就走到沈林氏面前,深鞠躬,恭恭敬敬行了两大拜的晚辈礼,这才神色认真的说道,“不孝子致远见过母亲,儿子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你别听你妹妹的,咱们家没那个规矩,请什么安呢。”
沈林氏没好气的嗔了沈碧沁一句,不过心中却是万分的慰帖,看着沈志远欢喜道,“回来就好,看你,都瘦了,还黑了一圈,以后就在家家里好好养着,娘一定给你补回来。”
“好。”
长途跋涉,一路上提心吊胆,本觉得很是疲惫,但如今听到沈林氏的话,沈志远只觉得温暖无比,似乎所有的委屈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果然,五妹说的不错,家才是港湾,回到这个有家人的地方,让他全身心都是松懈了下来。
“对了三哥,你不是说是和一众官员一同回来的么,那些官员呢?”见两人说完话,沈碧沁这才开口疑惑的询问道。
福建布政司下辖十府两直隶六十九县,若是那些官员此时全都跟随前来,总共也有近百人,此时家中应该会很是热闹才对,如何会如此的安静。
“哦,那些人啊,如今到来的不过二十几个,都是福州府城临近的县官,其它比较远的府县都还没到,所以我便先安排他们住在季仙楼,等人到齐了,再一同让他们学习番薯的栽种之法,如此以来,我们也会比较轻松一些。”
沈志远说完之后看着沈碧沁问道,“对了五妹,不知道你那番薯开始种了没有。”
“还没有,本来今日时清明正好要开始栽种的,没想到你就回来了。”沈碧沁摇了摇头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闻言,沈志远欢喜的说道,“那等过几日,正好可以让所有一同前往我们沈家的庄园,让他们一起学习,同时还能替我们干些活。”
“噗…”
原本沈碧沁还挺高兴的,但是听到后面的话突然一愣,随后忍不住指着沈致远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可以啊三哥,你如今可算是个合格的商人了!”
即便是沈林氏和风吟几人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敢如此算计朝廷命官,堂而皇之将他们当做苦劳力的使用的,沈致远怕是万古第一人了吧。
“那是,我们这种植番薯的办法白白教他们,还要送番薯苗,本来就够亏本了,怎么着也得从他们身上讨点回来。”
沈致远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再说了,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们若是不愿意来我们庄园,那就只能让他们另请高明了,到时候完不成陛下的任务,可与我没关系。”
“哈哈哈,三少爷,那看来真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我们吃亏,在帮我们呢。”
此时风吟也在一旁掩嘴笑道,“姑娘说了,若是在往年,早半个月就要开始种番薯了,可偏偏今年是冷冬,所以她将番薯种植延迟到了清明后,没想到正好事赶巧了。”
“好了好了,哪儿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闻言,沈林氏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上前说道,“致远啊,你方才回来,就先好好梳洗一番,休息一下准备吃午饭,有什么公事等会儿你们兄妹两个自己去书房慢慢说。”
“好的娘,那五妹,有什么事儿我们晚些再说。”沈志远对阵沈林氏抱歉一笑,随后对沈碧沁点点头,便是回了房间。
“这下可好了,原本还担心清明节祭祖东西太多吃不完呢,如今致远回来可是刚刚好了。“
看着沈志远离去的挺拔背影,沈林氏温柔一笑,随后对着风吟吩咐道,”风吟啊,今晚就将家里的那只老母鸡给炖了,给志远补补身子。”
“好的夫人。”风吟笑着点头应下。
果然,这久久回家一次的待遇就是不一样,一顿饭吃下来,所有人的关注点都的放在沈致远身上,各种嘘寒问暖,看得沈碧沁各种羡慕,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机会出趟远门了!
这待遇好的,简直是皇帝级别的。
“五妹,三哥谢谢你!”
等吃过晚饭,兄妹两人就到了书房之中,沈志远一脸感谢的将令牌递给沈碧沁。
这令牌的另一个功能虽然没了,但见官不跪的作用还是在的,毕竟是赐给沈碧沁的东西,皇帝自然是不会收回的。
“三哥与我还这么客气,看你这样子,看来事情是了?”
接过令牌收好,沈碧沁立刻关切的问道,“翎儿她可还好?”
“嗯,除了瘦了一些,其他一切都好,也没有生病,是我最欣慰的。”说到季思翎,沈志远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同,露出了从内而外的幸福笑意。
“呦,看你这表情,似乎不只是救了人那么简单哦。”见此,沈碧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随即一脸揶揄的凑上前眨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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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兄妹私话
“这…这个…”
乍一听这话,沈志远神色忽然一滞,随后面一阵爆红,连汗水都流下来了,窘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哥,你别忘了谁才是你们的红娘啊,和我还这般害羞,快说说,翎儿究竟是怎么说的?”
沈碧沁可不愿就这样放过他,继续不依不挠的追问着。
“这个就是…就是你想的那样!”被追问的不知如何是好,沈致远只能将头埋得低低的,低声的再次回答。
“咦,那样是哪样啊,我怎么想不明白呢。”
沈碧沁眼中满是狡黠,俯身凑近沈致远继续追问着,“三哥你说话倒是说清楚嘛。”
“就…就是…五妹,我和你说,适可而止啊!”
最后实在被逼迫的受不了,沈致远豁的站起身,一脸绯红的说道,“我都还没与你算账呢。”
“恩?和我算账?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闻言,沈碧沁坐回椅子上,撑着下巴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反而自己还有恩于沈致远,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可不要想着转移话题,就随便给我安罪名啊。”
“我可没像你和四弟,枉我对你们这般好,这般信任,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居然联合起来瞒着我。”
说着,沈致远从靴子内将那玉锁拿出来,直接就是往桌上一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咦?这是…”
看着桌上的玉锁,沈碧沁先是一愣,随后眸光大亮,小心的拿起放在手心一脸惊叹的说道,“这…这可是极品帝王绿翡翠啊,三哥,你从哪里来的这种好东西!”
“哼,哪里来的,这东西除了皇家,你以为哪里能够有?”沈致远说完,便是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沈碧沁,等候她的解释。
“嗯?皇家?”
闻言,沈碧沁看了看玉锁,又看了看此时正盯着她瞧的沈致远,脑海中思绪一闪,蓦的,她想到了什么。
接着,心下便不由一阵心虚。
“哦,看来你是想到什么了?”
看着沈碧沁的表情,沈致远就知道以沈碧沁的聪慧必然已经猜到他要问的事情了,双眸立时紧紧锁定她,不给她一丝逃避的机会,“你就不打算与我解释一下,我的好五妹?”
“呵呵呵,三哥,这件事情啊,其实我那时候是打算告诉你的,可后来不是忘了么。”
沈碧沁知道沈致远肯定在入宫之时和皇帝相认了,便是一脸干笑的解释着,眼睛完全不敢去看沈致远,哪里还记得他和季思翎之间的事情。
“哼,忘了?这个解释可真是好用,不过,你以为我会信么?”
沈致远冷哼一声,面上虽然一副生气的模样,但其实心下却是一阵得意,对上这个妖孽般的五妹,他终于是赢了一次了。
虽然他年纪是比沈碧沁大,虽然这么想有些没志气甚至有些丢人,但如今他就是觉得无比痛快,简直是通体舒泰,说不出的有成就感。
“呵呵,三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呗。”
沈碧沁赶紧狗腿的上前为沈致远捏着肩膀,心下暗叹自己聪明一世,今日竟阴沟里翻船,但那脸上却是一脸讨好的说道,“看在我帮了你救出翎儿的份上,就原谅妹妹则个?”
“恩,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看着沈碧沁这狗腿的样子,沈致远心下好笑,闭着的双眸微微睁开一只,慵懒的说道,“左边,左边力道不够。”
“好嘞,我再加把劲儿,那这样呢?”闻言,沈碧沁立时精神一振,赶忙加大了力道,那服务态度,绝对好的没话说。
“恩,不错,舒服。”这下,沈致远才又重新闭上双眼,一脸享受的缓缓说道。
“那三哥,原谅我了不?”沈碧沁凑上前,小脸上满是期待,那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绝对能让任何看到的人心软。
然而,沈致远早料到了沈碧沁会有这一招,为了不被她那具有绝对欺骗性的面容所撼动,他已经明智的选择了闭上眼睛。
“原谅,还早着呢,怎么了,别停啊,正舒服着呢,继续,继续。”感觉道沈碧沁停下动作,沈致远皱了皱眉催促道。
“哦!”
见这招没有,沈碧沁只能挫败的低下头,认命的继续为沈致远捏着肩膀。
其实在手捏上沈致远肩膀的时候,沈碧沁就发现了他肩膀的经络十分紧绷,看来这段时间他真是非常的劳累,因此此时沈碧沁的举动并非单纯是为了赔罪,也是真想为这个半大的小孩纾解纾解疲惫。
十七岁的少年就要肩负起家中如此大的责任,奔赴千里押运粮食前往京城,这放在前世,这般年纪的孩子,只怕正处于青春叛逆期,都还在为了一些小事和父母亲吵架着吧。
所以对于沈致远,沈碧沁是真的心疼了。
“诶呦,我说五妹,这几月不见,你这按摩手艺见长啊。”过了小片刻,沈致远就让沈碧沁停下了动作,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说道。
“恩,那是,你虽然在外面辛苦,但家里,我可是没少花功夫伺候爹和娘的,这手艺可是公认的好呢。”
说到按摩,这还是沈碧沁前世伺候老奶奶的时练就的,每次都能将老人伺候得睡着,所以她对自己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五妹,这段时间三哥多谢你了,真的,这份情谊,三哥会牢记一辈子。”
原本只是一些沈碧沁的玩笑话,但沈致远心有系,就听出了其它的意味来,不由眸光微黯,心有愧疚。
侍奉父母这些事情本该是他这个长子来完成,如今却全都落到了年岁最小的妹妹身上,想来着实很是惭愧。
“咦,三哥你这吃错药了?这肉麻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闻言,沈碧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抱着手臂无比夸张的说道。
“你呀,和你说正经呢,反正三哥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变,三哥会永远会护着你,别人休想让你受委屈。”
见沈碧沁这样子,沈致远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但眼中却满是坚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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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殿试开始
“受委屈啊。”
闻言,沈碧沁微微一笑,随后顿了顿,看着沈致远说道,“我的性子还没人能够让我受委屈,只是如今,二姐却是受到莫大的委屈了。”
“二姐?二姐怎么了,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二胎,二姐夫也对她很好,嘘寒问暖很是体贴,如何会让她受委屈?”
沈致远最近一直在海上,对沈碧雪那边的事情并不知情,所以此时乍一听这话,心中很是不解。
“恩,事情发生在你离开京城之后,所以你应该不知道。”沈碧沁说着,就将沈碧雪的事情简单同沈致远说了一遍。
“嘭…”
等沈碧沁说完,沈致远气的一拳直接砸在桌面之上,“这个沈守礼,实在欺人太甚!”
“是啊,所以这次就是娘都生气了,让我一定要为二姐讨回个公道。”沈碧沁撑着下巴语气淡淡的说道。
“娘这是对住宅的人彻底冷心了,这个沈守礼,的确不能再放过他,否则将来必然会成为祸害,特别是如今还被阎党的人给盯上了。”
沈致远眯了眯眸子,随后关切的问道,“可惜我回来的早,竟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二姐现在如何了?”
“幸好有四哥在,如今算是撑过最艰难的时候了。”沈碧沁宽慰道。
“那就好,若是二姐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个沈守礼,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饶是向来性子温和的沈致远,如今眸中也是杀气闪烁,毫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但接着,他眉头微微一皱,做回位置上说道,“只是五妹,对付沈守礼可以,只是这田杏花,只怕要暂时缓缓。”
“怎么,你担心爹那边?”
闻言,沈碧沁眉头一皱,随即眼皮一抬,淡淡的说道,“若是这个的话你大可以放心,爹那边也已经表态了,对于主宅的事情他不会再管了,所以你也不同担心那个老太婆的死活了。”
“不是,和爹无关…恩,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这件事情的确和爹关,但并非你想的那个。”
沈致远摇头道,“是因为皇祖父说了,田杏花将来会是爹认祖归宗的重要人证,所以还不能出事,并且要保护好她,防止阎党的人对她下手。”
“恩,原来是这样。”
沈碧沁此时才想到这一层面,的确,田杏花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人证,她沉默片刻,最终有些不甘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暂时留着她,到时候直接将她软禁在沈家村就是了。”
“恩,沈家村如今都是我们人,这个倒是很方便。”见沈碧沁改变主意,沈致远也松了口气。
对于这个妹妹的性子他还是没有多大把握的,毕竟沈碧沁和沈碧雪两人的感情家里众人都知道,如今沈碧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就担心沈碧沁会不顾后果。
如今看来,这个妹子果然是个头脑十分清醒的人。
“那,这个的话,三哥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沈碧雪的事情,沈碧沁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块玉锁之上,“要告诉爹么?”
“额…”闻言,沈致远不由微微一愣。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震撼,若是告诉沈守义,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的消,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看着沈碧沁说道,“我觉得,如今还是回去的时候,还是暂时不要和爹说比较好。”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
沈碧沁也是赞同的带你点头,随后狡黠一笑,撑着下巴看着沈致远道,“不过三哥啊,这爹自己的身世,到最后我们都知道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你说到时候,爹会不会非常非常的生气?”
“呃…”
闻言,沈致远一愣,随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生气?
呵呵,何止啊,他觉得到时候沈守义应该不会只是生气那么简单,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三日之后,福建布政司各府县治农官陆续到来,等人都到齐之后,沈守义和沈碧沁便亲自带领他们前往庄园见习,至于沈致远,他方才回来,需要熟悉一下商会那边的事情,好方便接手接下来的工作。
毕竟,沈碧沁只是代理会长,既然他回来了,商会的事情就要他自己亲自处理了。
因为番薯已经提前种植过一次,沈碧沁身边会种植番薯的人手不少,所以对于这些官员都是进行一对一的指导,这些官员在农事方面也是专业级别的,加上番薯的种植并不困难,因此学起来倒是非常的快。
等所有人差不多都学会,沈碧沁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带着一众会种植番薯的人继续前往各个地方帮忙推广。
因着忠义伯府的名头,原本很多不愿意尝试的百姓都歇下心防,接受了这个未知的新作物,比起之前推广莲蕉的时候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这让那些官员也都是一阵感叹,如今忠义伯府的名声在整个福建布政司声望几乎已经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实在令他们羡慕不已,他们做事情还从来么有如此轻松过来。
就在沈碧沁等人忙着推广番薯,备战情况越来越眼中的旱灾之时,京城之中,沈其远已经迎来了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
在南冥,殿试设在四月二十六,于皇宫内的太和殿广场露天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考试,因此一般情况,在殿试想要作弊基本是不可能的。
殿试的作用十分大,通过作弊考上来的人,都会在殿试现出原形,也是南冥科举用来检测考生成绩虚实的一种方式,南冥在这方面已经做的十分完善。
“见过首辅大人。”
考生们正在有组织的陆续入场,广场的隐蔽的一角,谈谨恭敬的对阎松行礼道。
“恩,事情如何了?”见谈谨过来,阎松淡淡点头,随后开口问道。
“陛下年事已高,今日身体不适无法亲自前来监考,所以这次殿试,就有劳首辅大人了。”谈谨笑着对阎松说道。
“恩,很好,谈公公,辛苦你了,此事之后,必有重谢。”闻言,阎松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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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公然作弊
“首辅大人客气了,这是咱家应该做的,那如果没事,咱家还要去照顾皇上,就先行离开了。”谈谨说完,对阎松投去一道安心的眼色,就转身快速离开。
“哼,这个老太监手段还真是不简单。”
看着谈谨离去的背影,阎松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后冷笑道,“陛下,你年纪大了,监考这种事情不适合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沈其远,你运气倒是不错,居然也通过会试了。”
所有考生正对号入座之时,沈守礼和沈其远两人不期而遇,碰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脸上依旧带着稚气的少年,沈守礼面色一冷,眼中浮现浓郁的嫉妒之色。
不久前会试的结果已经出来,沈其远得了第一,如果没有意外,只要过了这个殿试,沈其远这个状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想到沈其远不过才十五岁,而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靠着作弊才走到这一步,心中的嫉妒就如春草一般疯长,如何努力都克制不住。
“哼,你也挺厉害嘛,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够走到这一步。”
沈其远从来就没关注过沈守礼,乍一见到他还有些诧异,随后便是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对于沈守礼的能力他可是再清楚不过,想到这段日子二姐那神情恍惚,茶饭不思的消瘦模样,沈其远就恨不得当场将这个罪魁祸首给杀了。
靠着作弊还如此得意,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真是妄为读书人!
“哼,沈其远你别得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我会让你知道,我沈守礼不会一直被你们踩在脚下!”
沈其远的神情彻底触怒了沈守礼,他双目赤红,有些情绪失控的低声咆哮出来。
“话别说的太满,殿试可不比之前的那些考试,你还是想想在这之后如何和陛下解释你一落千丈的成绩吧。”闻言,沈其远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哼,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
沈其远本以为沈守礼至少会有些慌乱,不成想他却出乎意料的淡定,脸上更是满满的笃定之色。
“恩?”如此表现,让沈其远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沈守礼不是傻子,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绝对不敢冒险前来参加殿试的,但如今他做了,那就说了他有信心通过这次的殿试。
只是,他这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哼,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见沈其远面露疑惑之色,沈守礼得意一笑,随后冷冷道,“等我飞黄腾达之时,便是你们沈家还债之日。”
“那我便拭目以待。”闻言,沈其远面色徒然一沉,声音也随之冰冷起来。
只是,他虽然说的坚定,但心底其实并没有底,因为他猜不到沈守礼这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若非真的有办法,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
“肃静…”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宦官声音传来,随后一身道影缓缓走来。
那是个面色沉冷的中年男子,气质沉稳,身上带着一股常年身在高位才会有的威势,令人望之生畏惧。
这人,正是阎松。
眼看到眼前的人,众考生都是一愣,一阵面面相觑,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那官服他们还是认识的,这是朝中的大臣,并非皇帝。
“本官乃是当朝首辅,阎松。”
见着众考生的反应,阎松面色不见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见过首辅大人!”闻言,所有的考生虽然心下疑惑,但也是立刻齐齐起身恭敬的作揖行礼。
不过,他们心中都很是不解,虽然阎首辅位高权重,但再如何也代替不了皇帝啊,为何来的会是他。
沈其远也一脸的不解,只是当他看到沈守礼对他投来得意的眼神之后,心下不由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嗯,都坐下吧。”
等众人行过礼,阎松这才缓步走到主考位上坐下,淡淡道,“今日殿试本该陛下亲自监考,然陛下忽感身体不适,于是本次殿试便由本官当任主考,殿试之严格本官就不多说了,希望诸位好自为之。”
“是。”
到了此时,众考生方才明白了其中了原由,虽然心下惋惜没能目睹圣颜,但殿试重要,众考生也只能收回心思,专心放在考试上。
“你早就知道了。”沈其远看着沈守礼,眸色冰冷的说道。
“哼,知道什么,你说的,我听不懂。”沈守礼嘲讽一笑,随后便是回过头,不再去看沈其远。
“原来如此么。”虽然沈守礼什么都说没说,但沈其远如今已经彻底明白了。
沈守礼已经彻底成为阎党的走狗,而且阎松为了对付沈家也是煞费苦心,居然为了沈守礼做到这种地步。
现在沈其远开始有些担心了,他担心的不是沈守礼通过殿试,而是担心自己的成绩不知道会不会也被阎松动手脚。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考试开始,上考题。”见众人都是准备完毕,阎松也不再啰嗦,一声令下,殿试正式开始。
考试开始,沈其远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其它的,不论如何都必须先应付过今日的殿试。
他看了考题之后,就收敛心神,一边研磨,一边认真思索起如何答题。
“他…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令他不由转过头去观察情况。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旁边的沈守礼居然将外衣一脱,然后摊放在了桌案边,而那衣服上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虽然看不真切,但沈其远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字的内容必然是此次殿试的答案了。
作弊!
沈守礼居然作弊,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子的作弊!
见此,沈其远不由抬头看向了上方的阎松,就见阎松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书,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这里的动静,竟是头都没有抬一下。
此时沈其远心下一沉,他知道,他的猜测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