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做贼心虚
“怎么说呢,我也不清楚,但总觉得他们在畏惧我。”
沈碧沁撑着下巴,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说道,“我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你看吧,虽说以前他们在我面前态度一直也挺恭敬的,但那更多是出于敬意,可今天那表情,却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慕容旭将口中的饺子吞下,淡淡的问道。
“恩,有点儿怕我。”思索了片刻,沈碧沁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形象的词汇。
“怕你?阿沁,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又不是老虎,他们如何会怕你,我觉得你可能真是想多了。”
此时,慕容旭突然凑上前,盯着她轻声道,“恩,昨夜你宿在我帐中,许是这会儿有些做贼心虚了。”
“去你的,谁做贼心虚了,我沈碧沁敢作敢当,会是那种怕事的人么?”
闻言,沈碧沁杏眸怒睁,伸手往慕容旭胸膛推了一把,不服气的反驳。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的心跳正在逐渐加快,俏脸上也渐渐泛起一丝绯红。
其实原本她还真没多想,因为昨夜她两人前半夜都是在捣鼓那个头发,等弄完之后就睡了,恩,就是单纯的抱在一起睡,根本什么都没做,所以她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可如今被慕容旭这么一说,她反而是突然有些心虚了。
“哦,是么?”
闻言,慕容旭却只是微微一挑眉,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双潋滟凤眸就那样静静凝视着她。
“当…当然了,吃饭,吃饭,等会儿还要回家去接待客人呢。”
被慕容旭这么盯着看,沈碧沁心里一慌,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了,赶紧低头快速解决面前的饺子。
“好。”
见着沈碧沁的反应,慕容旭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随后恢复一脸从容的吃起了饺子,那平淡的神色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等两人用过早饭,沈碧沁继续在一众军士越发‘敬畏’的目光下,与慕容旭一同快步走出了军营。
挥一挥衣袖,从此,留下了一段令众军士终生难忘的传奇事迹。
虽然沈碧沁真的觉得军士们哪里不对,但因着怕慕容旭又说什么令人难为情的话,最终也只能是摇头作罢,兴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恩?”
刚回到伯爵府,沈碧沁就见着风吟双手护在怀中,正背对着他们躬身猫腰,防着什么似的东张西望。
随即上前道,“风吟,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小,小姐!”
乍一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风吟一惊,愣了愣,随即连忙将手中东西给藏到了身后,有些结巴的连连摇头道,“没,没有啊!”
“恩?”
瞧着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沈碧沁眸子一眯,拉着长音,背手审视的绕着她走。
而在沈碧沁的注视下,风吟也是不断紧随她的步子转动身子,一直掩护着身后的东西。
“姑…姑娘,老爷夫人都等着您和将军呢,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实在被沈碧沁看得受不了,风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希望能够转移沈碧沁的注意力。
然而,沈碧沁哪是那么好忽悠的,也不说话,就是依旧静静盯着风吟,然后缓缓的伸出了手。
她倒是没有怀疑风吟会手脚不干净什么的,就是对她如此异常的行为有些好奇罢了。
“姑娘,真的没什么嘛,您…您能不看么?”风吟哭丧着一张小脸,眼带祈求,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嗯哼,不能哦。”
瞅着风吟的样子,沈碧沁就更好奇了,一脸坚定的摇头。
“那…那您看吧。”
见着实在躲不过,风吟只能闭上眼睛,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然,将背后的盒子给递了出去。
“食盒?”
此时,沈碧沁才看到,这原来是个食盒,这下,心中越发不解了。
难道是吃的?
疑惑的看了眼此时一副十分为难模样垂首站在一旁的风吟,一个吃的,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紧张的?
“噗嗤…”
然而,待得她开打食盒,原本的疑惑瞬间成了抑制不住的大笑,靠在慕容旭怀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风吟笑道,“这…这是什么呀,哈哈哈…”
“小…小姐!”
沈碧沁的剧烈反应直接让风吟涨红了脸,跺了跺脚就上前抢回了食盒,羞恼不已的说道,“奴婢就知道您会这样,才想着自己偷偷吃掉的,您不准笑了啦!”
“风…风吟你,哈哈哈,哎呦,肚子疼…”
最后,沈碧沁笑的脱力,只能整个人都倒在了慕容旭的怀里,揉着肚子笑道,“难怪了,我就说你第一次学包饺子怎么就包的那么好,感情你是将这些失败的都偷偷藏起来了啊。”
原来,刚刚那食盒里面放的正是风吟昨日一开始包的那些饺子,各个都是奇形怪状,大小不一,实在是特别的滑稽。
“哼,小姐真是坏死了,不理你了!”
这下,风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恼羞成怒的说了声,也顾不得沈碧沁的反应,抱着食盒转身就跑了。
她昨日好容易才在刘长福的掩护下将这些失败的饺子给藏起来的,为的就是怕被人笑话,如今好了,还是被沈碧沁给发现了。
“哈哈哈…”
而这边,沈碧沁却因着风吟的可爱反应,再次忍不住捧腹大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刚吃过早饭,等会儿肚子该难受了。”
看着怀中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沈碧沁,慕容旭一边帮她拍着背顺气,一边颇为无奈的说道。
“嗯,哈哈,咳,那个…我就觉得,哈哈…那饺子实在太丑了。”
沈碧沁好容易制住笑意,这才一边擦了擦眼角,一边捂着肚子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诶呦,没力气了,真的没力气了,肚子疼…”
“你呀。”
沈碧沁的笑声也感染了慕容旭,让他眼中噙满了柔和的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帮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你如此笑话,就不怕将人给吓的以后都不敢再包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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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我的英雄
“呃…”
闻言,沈碧沁一愣,随即心虚的看着慕容旭道,“那…那个,风吟不会真的变成那样吧?”
“如今知道后果了?”将人给扶着站好,慕容旭这才微微摇头,有些好笑的说道。
“我这不是实在没忍住嘛,又没有恶意来着。”
沈碧沁收了笑意,之后捂脸无奈道,“看来等会儿得找个时间去认个错才行了。”
“好了,风吟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还当真了。”
见沈碧沁终于止住了笑,慕容旭这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走吧,别让客人久等了。”
今年的伯爵府比较特殊,沈记被封为皇商,因此如今的沈家便是官商一体,而且还是明面上的,所以前来拜年的客人就比较杂。
所以沈守义和沈碧沁两人就商量着将这前来的拜年客人分开接待,沈守义负责接待达官贵人,而沈碧沁作为漳州商会的代理会长,自然是负责接待那些商贾。
“真是的,害我担心了一下。”
闻言,沈碧沁没好气的锤了一下慕容旭的胸口,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和他一起前往用来招待商贾的西花厅。
“陈老弟,新年好啊!”
“吴老板,听说你家又添新丁,还是个大胖小子,恭喜恭喜啊。”
“谢老板,你看,之前与你说的那事,考虑的如何了?”
“……”
刚走到门外,沈碧沁就听到厅内传来一众商贾的谈话声,气氛显得很是热闹。
“咔咔咔…”
见此,沈碧沁和慕容旭也没有再犹豫,掀开门帘就走了进去。
待得门帘被掀动,众人这才停下交谈,纷纷回头。
“欸,是…是将军!”
没想到慕容旭会出现在这里,众商贾都是一惊,连忙起身恭敬行礼,“见过将军!”
“恩,都起来吧。”
神色淡然的颔首,慕容旭就陪同沈碧沁一起坐到了主位上。
“谢将军。”
闻言,众人这才纷纷直起身子,坐回了位置上,只那神态,却是没了先前的轻松随意。
看了眼主位上的慕容旭,在座商贾眼中都浮现一丝敬畏之色,至于那些原本揣着小心思的人,也是瞬间掐灭了所有想法。
废话,慕容将军和沈家姑娘感情如何那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要是敢在这位杀神面前找五小姐的麻烦,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于是,因着有慕容旭在,这一室的商贾是一句挑衅的话都不敢说,尽是一个劲儿的恭维慕容旭去了。
最终,这个初一拜年是在一片十分和谐的气氛中结束的。
“呼,真是累死我了。”
等到将所有人都送走,沈碧沁那原本温婉端庄的样子一下就消失无踪,趴在桌上疲惫的说道。
“累了,那今日就早些休息,莫要太伤神了。”
见此,慕容旭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上前走到沈碧沁身后,伸出手指为她轻轻揉着太阳穴。
“恩,真舒服。”
见此,沈碧沁闭上眼睛舒服的轻哼了一声儿,随后声音有些迷糊的说道,“不过今日还好有你在,为我挡去了不少麻烦,不然啊,若是在平日里,他们这些人可难缠了。”
“恩,辛苦你了。”
慕容旭知道,沈碧沁除了要管理生意上的事物,还要时刻兼顾他军队里的事情,着实颇为辛苦。
“恩。”
沈碧沁答了一声,随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辛苦什么的我倒是不怕,只要爹娘和你能够安好,我就…”
最后,话没说完,就直接脑袋往后一仰,靠在慕容旭怀里睡过去了。
昨天那么晚才睡,今日又起的早,加上有慕容旭在身边,沈碧沁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这下,竟然是直接睡过去了。
见沈碧沁睡着,慕容旭也没有去喊醒她,吩咐下人通知下去今日伯府不再见客,就俯身将人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间。
“这丫头…”
将沈碧沁放到床上,慕容旭发现自己的衣领正被沈碧沁紧紧拽在手中,不由无奈的轻笑一声,犹豫了片刻,最终也跟着一同躺下。
盖上被子,慕容旭随后将沈碧沁给抱入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阿沁,真是舍不得离开你。”
低头,静静看着沈碧沁安稳的睡颜,慕容旭眼中浮现不舍之色。
上面已经来消息了,他最多只能待到大年初三,便必须率领大军回去。
虽说他在沈守义等人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但战场上的事谁又说的准,此番一别,却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低头,在沈碧沁额头落下一吻,慕容旭将人往怀里更搂紧了些,便也是跟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如此轻松的睡眠,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转眼之间,便到了大年初三,今日是慕容旭离开的日子。
城门口,慕容旭牵着烈焰,独自一人等候在那里,大军则已是在五里外整装待发。
“阿旭,一路顺风,记得照顾好自己。”
微微仰头看着面前伟岸俊美的男子,沈碧沁心下微微动容,从决定送慕容旭上战场那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是一头龙,一旦入了苍穹,那便不可能再偏安一隅,他注定会翱翔九天,去创造属于他的神话。
“阿沁,我一定会娶你,我慕容旭发誓。”
将包袱背在身后,慕容旭握住沈碧沁的手,凝视着她坚定道。
“恩,我信你。”
沈碧沁微笑着点头,随后看向烈焰,摸了摸它的脸柔声道,“烈焰,多谢你这几年来对阿旭的照顾,希望你以后也要一直替我好好保护他。”
“嘶律律…”
似乎听懂了沈碧沁的话,烈焰不舍的在她手上蹭了蹭,随即发出一声坚定的嘶鸣声。
“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伸手,摸了摸沈碧沁的脸,慕容旭随即转身对着一众含泪站在城门口送行的百姓抱拳到,“驭天谢过乡亲父老特地前来送行,天寒地冻,诸位还是快回去吧,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又看了沈碧沁一眼,慕容旭便不再多言,跃上马背,一甩马鞭,向着远方疾驰离去。
“将军!”
“将军一路小心!”
“将军务必保重!”
“……”
见到慕容旭离开,所以百姓全都瞬间泪水决堤,直直向着他离去的方向跪了下去。
阿旭,我的英雄,请务必保重,我等你回来!
看了眼身后跪了一地的百姓,沈碧沁迎风而立,心中说不出的骄傲。
她的男人是令天下人敬仰的大英雄,更是她心中的英雄,因此,沈碧沁并未表露出任何的小女儿家的姿态,只是含笑目送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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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零:召见入宫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
南冥皇帝向来对上元节有着独特的钟爱,正月十五也就成了南冥最为隆重的节日,宫内宫外皆是灯火连天,就连番国使节也会挑这个时候前来上进贡祝贺。
因此,这一整日,不论是朝臣、太监亦或是后宫嫔妃都会盛装出行,宫内张灯结彩,各种杂技、戏曲、灯会、焰火等活动层出不穷,君臣同乐,好不热闹。
到了晚间,等将所有外来使节都送回会同馆休息,散尽朝臣,皇帝这才略有疲惫的回了寝宫。
“皇上,可是累了?”身边负责照顾皇帝起居的太监总管李公公见此,连忙给皇帝到了杯水。
“朕这身子,看来是时日不多了。”
在位置上坐下,喝了口茶,皇帝神色黯淡的说道,“不过是多走了些路,就受不住了。”
“陛下,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是真龙天子,自是要活万岁的。”闻言,李公公连忙出声劝慰道。
“呵呵,万岁不过是些恭维之言罢了,朕就算贵为天子,终究也不过是一届凡人,如何能够万岁。”
皇帝微微一笑,随即摆手道,“朕知道你的想法,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能够撑到现在,还多亏了李院判,不然啊,诶…”
最后,皇帝也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言,如今令他欣慰的是终于找到了儿子,这个便是他如今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否则,他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陛下…”
李公公自打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在身边伺候了,如今见皇帝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心里发酸。
“朕说你都一般年纪了,怎么的还和小孩子似的。”
见李公公的反应,皇帝忍不住失笑,随后起身道,“走吧,这元宵节,朕最想见的,还是皇后。”
“皇上与皇后主子伉俪情深,真是令奴才羡慕呢。”闻言,李公公连忙上前扶起皇帝,两人一同前往皇后的寝宫。
“妾身见过皇上。”见到皇帝过来,皇后忙欢喜的起身相迎。
“朕说过了,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就不要如此多规矩了。”
摆摆手,在皇后的搀扶下坐到桌旁,看这眼前依旧年轻俏丽的容颜,皇帝不由在心下微微叹了口气。
如此这般苍老的他和皇后坐在一起,心中难免会有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皇上,这是妾身吩咐小厨房特地做的元宵,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皇后并未察觉到皇帝的心思,只是一脸笑意的张罗着将东西摆上桌。
打开食盒,将那些保温着的元宵端出来,有煮元宵,炸元宵,拔丝元宵,蒸元宵和烤元宵,每碟子的数量都不多,做的极为精致,看得人是胃口大开。
“皇后啊,这还是这么多年,你第一次陪朕过元宵呢。”
见着桌上的元宵和皇后温柔的笑容,皇帝心底一暖,脸上难得浮现轻松的笑意,拉着黄收的手轻轻拍了拍,“让你费心了。”
“皇上说的什么话,妾身不懂那些国家大事,但妾身也明白,只有皇上身子好了,才是社稷和百姓们的福气。”
皇后温柔一笑,随后为皇帝递过了双筷子道,“所以才想着变法子让皇上多吃一些,近日见皇上一直愁容满面的,都未曾好好的用膳呢。”
“是,皇后说的是,的确是朕疏忽了,那朕就尝尝这元宵的味道。”知道皇后这是关心自己,皇帝微笑着接过筷子,就一一尝了起来。
虽说这元宵还是往常的元宵,但如今落入口中,却是觉得分外的美味,胃口不由提了几分。
“皇上,来喝口汤。”
见皇帝吃得高兴,皇后体贴的又为他盛了一碗汤。
虽然这样的事情其它嫔妃也做的不少,但似乎只有在皇后这里,皇帝才能感觉到那份真情实意。
“恩,好喝。”
喝了几口汤,皇帝缓了缓,这才看着满桌的东西说道,“东西这么多,就你我二人怕是吃不完,想到如今无数百姓正在挨饿受冻,朕若如此铺张浪费,怕是要遭天谴了。”
“皇上,您贵为天子,这话可能乱说。”
闻言,皇后惊得忙是嗔怒的看了皇帝一眼,随后也是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东西吃不完倒掉,的确浪费了些。”
思索了一会儿,很快皇后突然双眸一亮,欢喜的说道,“皇上,不…不如,我们让雪…让林学士入宫陪我们过元宵吧?”
“林学士?”
闻言,皇帝先是微微一顿,随后立刻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沈碧雪可是他们的外孙女,如此元宵节若是能有她配着,自是最好的了。
“的确,朕也挺想念林家那个胖小子的,正好林学士家中也无老人需要陪伴,就让他带着小泽恒进宫来。”
下了决定,皇帝就对李公公道,“你去同知,让人过来。”
“是,老奴立刻就去。”
那公公哪里敢怠慢,连忙出门将皇帝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心下却是一阵感慨,皇帝对这个林学士当真是宠幸有加。
“臣见过皇上。”
“臣妇见过皇上。”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连夜召他们入宫,但林震和沈碧雪两人还是很快就换了衣服,带上林泽恒赶往了宫内。
“你有身子就不要多礼了,快些起来吧。”
这边,沈碧雪扶着肚子还未跪下,皇后就已经亲自起身上前将她扶住了。
“皇后娘娘,臣妇逾越了。”见皇后扶住自己,沈碧雪满心的受宠若惊,就又要跪下。
虽然平日里他们时常入宫,皇后一直对她很好,但这般亲近还是第一回,让沈碧雪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如今也没外人,你们就不要如此多礼了。”皇后却是紧紧搀着沈碧雪,阻止她下跪。
“多谢皇后娘娘。”
见皇后表情真诚,沈碧雪虽然心有惶恐,也只能感激的道谢,随后对着身边一个小男孩说道,“小俊,还不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小俊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闻言,林泽恒立刻上前跪下,用稚嫩却清晰流畅的声音对着两人恭敬的行了礼,虽然人小,但那礼数却是颇为周全,不卑不亢,一举一动都彰显出了良好的家教。
二三一:南北元宵
对于时常入宫的林泽恒来说,皇帝于他已不陌生,在他心中没有皇帝的概念,只觉得这个‘皇上’对他和好,所以倒是少了常人的敬畏之意。
“哈哈哈,起来吧。”
见着林泽恒那可爱的小模样,皇帝一颗心瞬间就软化了,笑着让林震他们落座,这才对林哲恒招了招手道,“来,让朕看看,你长高高了没有。”
“是。”
看了眼林震,见他同意,林泽恒这才乖巧的点头,就脚步稳健的朝皇帝走去。
虽然林泽恒如今不过一周五个月大,但是却比同龄人要来的聪慧,不仅已经能够流利的讲话吗,而且在别人方才蹒跚学步的时候,他已经是健步如飞了。
“恩,长高了不少了,你父亲那般高大,你这个儿想来也不会小。”
看着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皇帝眼中笑意更甚,伸手就想将林泽恒抱起了,可是使了两下劲儿,居然没抱动,不由有些尴尬道,“这小子几日不见,但是长了不少。”
“是啊,小俊比旁的孩子长的快,如今都已经有三十几斤了,就是臣妇,也是抱不动他了。”
见此,沈碧雪便是连忙出声为皇帝解围道。
“小俊都这般重了?我却是没注意的,雪儿,你应该早些提醒皇上才是。”
此时林震也出言道,“皇上今日忙了一整日,定然的是累了,否则别说小俊才三十斤,就是五十斤都不在话下的。”
“是,老爷说的对,是我想岔了,皇上如何能与我一届妇人相同,臣妇不会说话,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沈碧雪和林震两人心灵相通,立刻就明白了林震的用意,连忙就要跪下请罪。
“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朕明白,起来吧。”
见着眼前这夫妻两默契的一唱一和,皇帝看了一眼满脸慈爱盯着沈碧雪瞧的皇后,就微笑着让人起来。
看来自己这个孙女的眼光很不错,林震不只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其实在某些程度上,皇帝之所以会对林震分外的信任,也是和沈碧雪有着一定关系的。
“好了,你们两夫妻就不用太拘束了,今日是因着这元宵做多了,吃不完,想着你们家中也无长辈,就让你们过来一起吃。”
此时皇后也是伸手慈爱的摸着林泽恒的小脑袋说道,“你们也不要客气,这些都是本宫命人特意做的,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如此,便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了。”
见皇上和皇后两人神色自然,不似作假,加上平日里他们夫妻两其实也是时常出入皇宫陪着皇帝用膳,也就没再拒绝,拿起筷子就近夹了元宵吃起来。
“味道如何?”见两人吃了,皇后这才笑着看着两人问道,其实更多的目光都是落在沈碧雪身上。
只是,那眼神之中透着难言的慈和,不仅没有令沈碧雪感到惶恐,反而觉得很是亲近。
“宫里的东西自是好吃。”
其实对于北方的元宵沈碧雪还是有些吃不惯的,不过这宫里的膳食,特别是供给皇帝的膳食,味道自然都是没话说的。
“恩,朕怎么觉得你这话中似乎有话?”
闻言,那边皇帝停下逗弄小泽恒的动作,看着沈碧雪挑眉道。
“回皇上,臣妇乃是南方人,所以对这北方的膳食还有些不大习惯。”沈碧雪老实的说道。
所以如今就在府中,她们吃最多的也是大米饭,对面食还是比较适应不来。
“哦,这元宵,难道也不同?”闻言,皇帝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的。”
沈碧雪微笑着颔首道,“以前还未到京城之时,臣妇也以为这元宵应该都是一样的,等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这南北元宵虽形似,然则不论是在做法还是口感上,都差了很多。”
“哦,听你这么说,朕倒是对这南方的元宵有了几分兴趣。”
皇帝说着看着皇后问道,“皇后,你可也想常常这南方元宵的味道?”
“皇上的意思是?”
皇后眼睛微微一亮,对于自己儿子成长地方的吃食她自然是感兴趣,可看了眼沈碧雪隆起的小腹,随即就摇头道,“不成,雪儿这如今有着身子,天气有这般冷,怎么能让她做那些事情。”
“的确,倒是朕疏忽了。”听到皇后这话,皇帝方才想起了这事儿。
“皇后娘娘,臣妇如今不过才四个多月,做个汤圆…元宵还是没问题的,只要有人帮我打个下手就成了。”
此时沈碧雪却是微笑着出声说道。
“汤圆?是了,南方人似乎就是将元宵叫做汤圆。”
闻言,皇帝这才点点头,随后再次问道,“你确定可以?”
“皇上,臣陪着雪儿一同前去,做个汤圆,还是很快的。”此时林震也是起身说道。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想吃南方的汤圆,但他们眼中的渴望不似作假,林震身为臣子,自然是有替君分忧的职责。
“如此,那边辛苦你了。”
闻言,皇帝和皇后对视,就应允了两人的要求。
这南方汤圆和北方元宵最大的区别简单说来就一个字,南方是‘包’汤圆,而北方则是‘滚’元宵。
南方汤圆是把生糯米粉先用清水和成湿粉团,然后把各种馅心包进去;
而元宵则是要先做好固体的馅儿,切成小块儿后蘸上水,放在满是生糯米粉的筛漏上摇,边摇边加水,等馅儿全滚上粉,最终滚成圆球,就完成了。
所以,做元宵比起汤圆更要花费一番功夫,除此之外,元宵煮熟需要的时间也要比汤圆多一半以上。
因此,原本皇帝和皇后以为两人捣鼓汤圆应该要花费不短的时间,却是没想到,没等多久,两人就端着托盘出来了。
“这就是汤圆?”
看着瓷盆内漂浮在清透汤水上的汤圆,皇帝和皇后脸上都浮现一抹新奇之色。
“是的。”
沈碧雪微微一笑,然后亲自为两人盛了碗汤圆说道,“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品尝。”
二三二:见过祖父
“诶,真是不同啊,皇后啊,你瞅瞅,这南方的元汤圆果然和咱们这儿不一样呢?”
皇帝端起碗,舀了一颗汤圆起来,看着那清澈的汤水说道,“咱们这元宵的汤都是又浓又稠,这汤圆的汤竟如此清透。”
“是啊,雪儿,这汤水你莫不是可以换过的?”皇后也是疑惑的开口问道。
“回陛下,皇后娘娘,并没有。”
沈碧雪微笑着摇头了头,就为两人解释了一番南北元宵的区别,“所以元宵煮熟所花费的时间比较长,生糯米粉吸水落入汤内,汤就变浑了,而南方的汤圆则只需放入滚水中小半盏茶功夫,等其浮到水面就熟了,所以汤水还十分的清澈。”
“原来如此。”
闻言,皇帝这才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勺子内的汤圆称奇道,“虽然还不知味道如何,只看这外形光洁如玉,圆润似珠,就显得甚是诱人了。”
“味道也定然不会令您失望的。”沈碧雪微笑着说道。
“好,那朕就尝尝。”皇帝说着,就将汤圆放入口中。
轻轻将汤圆咬开,一股浓香醇厚的芝麻馅便流入口中,配着柔软的糯米外皮,吃起来香糯细滑,滋味绝美,令人欲罢不能。
“恩,这这当真是好吃呢。”
那边吃下汤圆,皇后满眼惊讶的说道,“比起元宵要软的多,而且这馅儿也十分的特别,竟然是稀的,元宵里面的馅儿可是硬的,颇有较劲儿的那种。”
“是的,这馅料乃是用猪油和芝麻粉混合而成,吃起来细滑浓香,臣妇最是喜欢。”沈碧雪微笑着说道。
“果然,这南方的东西就是和北方的不同,有着南方人特有的温婉细腻在里边,就连吃食也是。”
此时皇帝也是开口感叹道,“当真是别致。”
不过,皇帝作为一个男子,还是喜欢元宵那种比较粗糙的口感,这种细腻的东西,倒是更合皇后的口味。
“陛下,皇后娘娘,这汤圆虽然好吃,但也不宜多吃,最好是喝些汤。”
汤圆高热量,而且高黏性不易消化,皇帝和皇后两人年纪都大了,吃太多会不利于消化,“我五妹说过,这煮汤圆的水有利于消化,应当多喝一些。”
糯米粉中含有较多的水溶性维生素,可保证正常的胃肠蠕动和消化腺的分泌功能,而这些维生素大部分都溶于汤中,所以多喝汤能够助消化。
当然了,沈碧雪自然是不明白什么叫做维生素,沈碧沁只能简单的说明对身体有好处,所幸对于沈碧沁的话沈家都十分信服,也就没有多问,只是照着做罢了。
“哦,还有这说法?好。”
听着沈碧雪贴心的话,皇帝和皇后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头,就将碗中的汤给喝了小半。
一旁看着两人吃汤圆的林泽恒虽然眼中希冀闪动,却是依旧乖巧的坐在父亲怀里,没有如同别家的孩子那般张口吵闹。
林泽恒的表现自然是被皇帝给看在眼中,心下对这个曾外孙是越发的喜欢了,这孩子如此小便有这般好心性,实在难得。
“你们来的时候,城里的情况如何?”待吃完一碗汤圆,皇帝突然开口询问道。
“城内四处张灯结彩,百姓们都是举家出游,十分的热闹。”林震如实的说道。
“举家出游啊。”
听到这里,皇帝深深看了沈碧雪一眼,不由陷入了一阵失神。
“微臣失言,请陛下治罪。”
见此,林震才想起来,皇帝没有子嗣,这样的话只怕是戳到皇帝的痛处了,心下暗恼自己今日真是太不小心了。
“呵呵呵,如此小事,朕有如何会生气,起来吧。”
皇帝面色如常的让里林震起来,看了皇后一眼,随后微笑着对两人说道,“朕和皇后还从未体验过这普通人家是如何过元宵的,林爱卿你夫妻二人可是愿意当这个向导啊?”
“这个”
闻言,林震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能陪陛下同去赏灯,臣自是万分荣幸,可今日城内人流众多,鱼龙混杂,陛下此时出宫只怕”
“诶,这个你不用担心,朕的的暗卫自会暗中随行保护,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皇帝不耐的摆摆手,就坐下了决定,等皇帝和皇后两人换好衣服,带上李公公,一行人就快速出了皇宫。
“林爱卿你们两人可是要记住了,今日朕乃是出来体验下天伦之乐的,你可莫要再喊错了。”
马车之内,皇帝抱着林泽恒,对着林震再次说道。
“这是,臣遵旨。”
对于皇帝这突来的兴致,林震很是无奈,去不敢违逆他的意愿,犹豫了片刻便是恭敬喊道,“孙婿见过祖父,祖母。”
虽然心下疑惑为何皇帝是要让他饰演孙婿而非孙子,但面对皇帝的决定,林震也是不敢提出任何的质疑,最后只能归结于皇后对沈碧雪的特别偏爱。
“雪儿,你呢?”
此时皇后看着沈碧雪,虽然面上带着如常的笑意,但眼中却有一丝希冀之色流露而出。
“孙孙女见过爷祖父,祖母。”
闻言,沈碧雪犹豫了会儿,便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朝着两人轻声喊了一声。
“诶,祖母的乖孙女。”
听到这喊声,皇后一下子没忍住,应了一声儿,就直接将沈碧雪给搂进了怀里,眼中水光闪动,若非努力克制着,只怕早已经落下泪来了。
所谓爱屋及乌,看着皇后那真情流露的样子,皇帝也是眼睛一酸,他完全能够体会皇后此时的心情,即便他身为皇帝,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而此番场景,看得一旁的林震和李公公两人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总觉得皇后的反应有些太过了。
不过一想到皇帝没有子嗣,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的缘故,两人这才稍稍释然了些。
“小泽恒,来,喊声外曾祖。”那边,皇帝又看着怀里的林泽恒说道。
“爹爹?”
闻言,林泽恒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林震,等着他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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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赠夜明珠
“小俊乖,喊一声外曾祖和外曾祖母。”
林震如何也不会想到沈碧雪就是皇帝的亲孙女,以为他只是真的对这天伦之乐很是向往,便没有丝毫怀疑的对着林泽恒说道。
“恩。”
闻言,林泽恒乖巧的点了点头,就从皇帝的身上跳下来,站定之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和皇后抱拳行礼道,“外孙林泽恒,见过外曾祖、外曾祖母。”
“诶,乖,真是乖呐!”
此番举止有礼的行为,皇帝看得再次连连点头,心下不由开始期待如今正在往京城前来的两个孙子,真不知他们又将会是何等表现。
想着,老皇帝便是从怀中拿出一颗珠子塞进他的手中,笑道,“既然当了人曾祖父,自然是要给礼物的,这颗夜明珠,你拿去玩儿。”
那夜明珠足有小泽恒拳头一般大小泽恒一只手都拿不下,用两个小手掌才堪堪包住。
见此,不仅林震和沈碧雪惊呆,就是李公公也是瞪大了眼睛,这颗夜明珠虽然不是宫内最大的夜明珠,但却是先帝在皇帝还是太子时赏给他的,皇帝一直贴身带着,有着非凡的意义,如今居然送给了林家的小子!
想到这里,李公公不由羡慕的看了林震一眼,这林震着实是好运道,取了个入皇后法眼的夫人不说,如今就是儿子也是颇得皇帝眼缘!
看来这林家,日后怕是前途无量啊!
“皇上,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呐!”
林震虽不明白这颗夜明珠的来历,但瞅着那夜明珠的大小和品相,也知道这绝对是十分的贵重,如何敢让林泽恒收下,连忙上前推拒道。
“诶,这是我给小泽恒的,与你没关系。”
不想,皇帝却是摆摆手,看着小泽恒说道,“好好收着,让你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这是给你的奖励。”
“爹爹?”
在小泽恒眼中可不知道什么皇上,只知道爹爹才是最大的,见林震似乎不愿意的样子,虽然心中很喜欢这珠子,两只小手也是握得紧紧的,却依旧询问的看向了林震,只要林震一说不能拿,他肯定会立刻还回去。
“恩?”
见着林泽恒的反应,皇帝不悦的看了眼林震,心下又羡慕又嫉妒,这林震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不由就是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林震还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触怒了皇帝,只能无奈的对着林泽恒说道,“既然是皇是外曾祖给的,你就收下,还不谢过外曾祖父。“
“谢过外曾祖父!”
林泽恒就算再懂事,最多也不过是个一岁多的孩子,见喜欢的玩具终于可以拿到手,立刻满脸欢喜的行礼谢过。
“小俊,这珠子你玩着,若是玩累了就把它放小包包里,外曾祖给的礼物,可万不能弄丢了,明白不?”
见如此,沈碧雪两人也无法推拒,只能指了指林泽恒身上的小挎包柔声嘱咐道。
这个小挎包还是沈碧沁特意送过来的,上面设置着拉链,除非是被暴利扯断或者割裂,否则一般小贼是偷不走的。
“孩儿明白了。”闻言,林泽恒拍了拍侧腰的小包包,一脸认真的点头。
对于这个五姨给他的小挎包,他可是非常喜欢的,和他玩一起的那些小伙帮都可羡慕了,想要买都买不到。
他没见过五姨,但是娘说了,要是哪天见到五姨,一定要和五姨道谢的。
“老爷,到了。”
就在此时,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恩,还挺快的,来,我们下车吧。”
很快,马车驾驶出了宫门,等到了个人少的巷子停下,众人披上斗篷大氅,带上手套,就一同下了车。
“哎呀,竟是下雪了。”
刚下了马车,就见天上正洋洋洒洒飞舞着点点雪花,姿态轻盈,在花灯的映照下,透出一股别样的静美之感。
“皆言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这话说的果然不假。”见此,皇帝不由感叹的说道。
“皇祖父说的极是,每逢上元佳节,几乎都会下雪,去年还下了暴雪,今日想来是因为得知祖父要出行,这雪就小了。”
林震一边为沈碧雪撑开一把油纸伞,一边回道。
“老爷乃是秉承天意之人,这上天自然是要眷顾的。”
那边,李公公和随行之人也赶紧为皇帝和皇后两人打了伞,微笑着回答道。
“好了,老李与我们同去便可,你们在这里等候。”
对那些随行的人说声,皇帝就接过油纸伞,就与皇后并肩同撑一伞。
“老爷,还是妾身来吧。”
见此,皇后面色微微一红,有些羞涩的说道。
“诶,那可不成,撑伞这事儿,如何能让夫人来做,这点儿力气朕我还是有的。”
皇帝摇了摇头,随后看着皇后说道,“我记得那年初见你,也是在元宵节,你提着灯笼在雪中起舞的模样,我至今难忘。”
“老爷!”
听到皇帝这话,皇后立时面上一热,不禁看了眼此时跟随身后的林震两人。
见夫妻两人正一边逗着林泽恒一边互相说着话,并未注意这边,方才送了口气。
其实,皇帝的话并未刻意压低的声音,林震他们自然是听到了,但帝后之间的私话他们自是不敢随意偷听,只能装作一脸没听到的样子。
“哈哈哈,元儿啊,你这样子,倒是和当年惊觉我在一旁观看时的表情一般无二。”
见着皇后那娇羞的模样,皇帝忍不住开怀大笑了出来,随后对着林泽恒招手道,“小俊,来,到外曾祖这里来。”
“恩。”
看了眼林震,见他朝自己点头,林泽恒应了声儿就站到了皇帝和皇后两人的中间,小手被两人给握住。
“小俊啊,想要什么尽管和外曾祖说,外曾祖一定给你买。”
一般小孩子对新鲜事物都有着较强的占有欲,皇帝觉得林泽恒也差不多,便是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道。
“恩,不要了。”
谁知,小俊却是看了眼小挎包,随后摇了摇头,一脸满足的说道,“小俊就喜欢这个珠子,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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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又出诡计
“哈哈哈,好,好极了,有眼光。”闻言,皇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开怀的大笑出来。
俗话说‘三岁看老’,这林泽恒不过一岁多的孩子,对于外物就没有丝毫的贪婪的念头,可见这孩子的心性教养都是极好。
见此,沈碧沁雪和林震对视一眼,便走到皇后身边,由沈碧雪为皇后撑伞,而林震则是为沈碧雪打伞。
如此一看,却是像极了祖孙三代,竟是和路上的那些寻常百姓家没有区别了。
看着眼前像极了一家人的五人,一旁李公公眼中浮现欣慰之色,今日陛下似乎格外的开心,他已经很久没见陛下这么放松的大笑过了。
看来,皇上是真的很喜欢林家的小公子。
不过,下一秒,李公公突然就是眉头一皱,随后叹了口气,要是陛下能有自己的子嗣那该多好,那样陛下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就在皇帝和林震一行人在逛街赏花灯的时候,阎府之中气氛却是颇为的阴沉。
“赏花灯,呵,那个老皇帝真是好兴致。”
书房之内,阎潘面色阴冷,语气愤恨的说道,“爹,老皇帝果然是知道了沈守义的存在,如今居然和林震他们一同上街赏灯了!”
“哼,不过是个孙女罢了,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前去亲近,若是亲儿子或者亲孙子回到京城,那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阎松的面色也是极为难看,但相比起阎潘,却是沉稳镇定的多。
“爹,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闻言,阎潘焦急的说道,“万一老皇帝真的将那个沈守义给找回来,那我们阎家岂不是危险了!”
如今他们阎家已经和皇帝正式闹翻,若是老皇帝再次崛起,他们阎家绝对会是皇室第一个对付的人。
“放心,你以为皇帝是傻子么?”
那边,阎松却是一脸淡定的说道,“若是能够让大皇子回来,那个老皇帝又如何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哦,孩儿明白了,还是爹想的周到。”
闻言,阎潘一愣,随后才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在没有彻底扳倒他们阎家之前,老皇帝自是不会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候让沈守义暴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了。
“哼,只是我没想到那季轩逸居然敢不顾命令就提前赶去了福建支援,害得我的计划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阎松更是不由怒从心生,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如此一来,又让那个慕容旭立了次大功。”
“爹,那个老皇帝真是偏袒太过,季轩逸不顾上令,私自出兵,他居然一句将功抵过,就揭过了!”
闻言,阎潘随即满脸不忿的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之前表哥曾经说过季轩逸和慕容旭两人乃是情敌,这难道不是一个消灭情敌的大好时机么,为何季轩逸会愿意冒险去救慕容旭?”
“恩,什么情敌?”闻言,阎松不由疑惑的问道。
“哦,是这样的。”
闻言,阎潘简单将季轩逸和沈碧沁在漳州府的过往同阎松说了一遍,“但是正好表哥出事儿,我就给忘了。”
“恩,若是拿这个来做文章,倒是挺不错的。”阎松眸子一眯,冷冷的说道。
“父亲的意思是?”阎潘也是眸子一亮,彻底明白欧必进当初告诉他这件事情的用意了。
“恩,此事若是利用的好,指不定能够让郑国公府,镇远侯府和沈家三方势力心生嫌隙。”
阎松点头道,“只要他们的联盟被打破,那老皇帝就会失去一大助力,届时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原来如此,父亲英明!”闻言,阎潘立时眼睛一亮,满脸敬佩的说道。
“恩,不过此事想要成功办成,这个沈碧沁,人最好是能来到京城。”
阎松眯着眼睛说道,“只是,要如何才能让她来京城呢?”
“父亲,想让她来京城不是容易么?”
阎潘冷笑道,“自古手握重兵的武官都必须要有家属住在京城,那沈碧沁如今既是慕容旭的未婚妻子,那么由她来京城充当人质,岂不是顺理成章。”
“哈哈,不错,就是这个!”
闻言,阎松不由看着阎潘赞赏的大笑道,“潘儿,你真是长大了,能替为父分忧了。”
“孩儿还比不上父亲的万分之一。”
阎潘谦虚的说了一声,随后又道,“对了父亲,其实对于这个慕容旭,孩儿还有一个计策,觉得应该能够顺利的除掉他!”
“哦?什么计策,你说来听听。”
利用沈碧沁做文章毕竟是无奈之举,若是能有其它更快捷的办法除掉慕容旭,那他们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您也知道,这次虽然仙游之战胜利了,但那个武平还是逃走了,近日更是频频传来消息,说他占据了南澳岛,筑土堡、木城据守,并不时派遣党羽出掠沿海各地。”
阎潘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之色道,“既然慕容旭打战厉害,那就让他出海作战,那里可是武平的地盘,跨海作战,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否继续幸运的活着回来。”
“妙,妙极了!”
闻言,阎松精神一振,随即放声大笑道,“真是好极了,朝中有近一半是我们的人,老皇帝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孩儿正是此意。”闻言,阎潘微笑着说道。
“恩,此事就两手准备,为父总觉得那个慕容旭不简单,若是这次能除掉他最好,若是不能除掉,就采取备用办法。”
阎松神色恢复冷然的说道,“慕容旭次此子太过出色,还是沈家的人,若是不尽快将他除掉,日后必将成为我阎家最大的阻力。”
“是,孩儿明白怎么做了。”阎潘也是面色凝重的点头。
经过这么多次的交手,慕容旭的能力如何,他们已经非常清楚,更是完全不敢小觑他。
“老爷,老爷!”
距离元宵节五日之后,林府管家林全欢喜的喊声打破了府中的宁静。
“何事如此喧哗,吓到了夫人可如何是好!”
见着林全风风火火模样,正陪伴沈碧雪在屋内看书的林震不由为头一皱,有些不悦的出声道。
二三五:姐弟相见
“回,回老爷,喜…喜事,大喜事。”
林全深知林震的脾气,知他并未生气,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就满脸欢喜的说道,“三爷和四爷到了!”
“什么!”
闻言,不仅是林震,就是沈碧雪都惊喜的站了起来。
就在前几日,他们算算时间,觉得沈致远一行人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就派人天天去盯着了,果不其然,今日就来了。
“老爷,那我们快出门去迎接他们!”沈碧雪说了声,就要去换衣服。
“夫人,先不急,林全,两位老爷如今到哪里了?”林震安抚了下沈碧雪,看着管家问道。
“方才就已经到城门口了,三爷押运粮食前往户部交接,至于四爷,等候在城门口的马车已经接到人,如今想必快到了。”林全满脸笑意的说道。
“快,林全,吩咐准备宴席,今日要好好为两位老爷接风洗尘。”林震对管家嘱咐了一声,就陪同沈碧雪回房去换衣服。
“不是说快到了么,怎的还没来?”
夫妻两人换好衣服就一同到门口等候,沈碧雪有些激动的紧握着林震的手,不过片刻时间,就不知往入口方向眺望几次了。
自打她跟随林震前往京城上任,这一别就是三年,沈碧雪虽然从来不说,但对家人却是非常想念的。
“放心,林全都说快到了,那肯定是快到了,夫人你还有身孕,切莫太过激动,安心就是。”林震理解沈碧雪的心情,只是轻拍她的手温柔的安慰着。
“哒哒哒…”
就在此时,车轱辘声和着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半旧的简朴从远处行驶而来,其上正有一个清俊少年朝着车外探头。
“二姐,二姐夫!”
见到林府门口的两人,那少年清澈的眸子一亮,随即无比欢喜的朝着几人挥手呼喊。
“四弟,是四弟!”
见到车上的人,沈碧雪对着林震欢喜的说了声,随后便在他的搀扶下从楼梯上快跑下去,站在门口对着少年不断招手。
“驭…”
很快,马车便在林府前停稳。
“二姐,小其好想你啊!”
沈其远一跳下马车,就上前抱住了沈碧雪,不过他也看出了沈碧雪微微隆起的小腹,动作显得很是轻柔。
“四弟,真是让二姐好想呢。”
沈碧雪欢喜得眼圈都红了,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沈碧雪这才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微仰头看着眼前如今已经比她还要高出不少的潇洒少年,温柔的点头道,“恩,这三年不见,小其长大了,也是越发的俊俏了。”
“呵呵,是二姐谬赞了。”闻言,沈其远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显得人畜无害,颇为阳光,
“二姐说的可是实话,就你这相貌,在整个京城能与你媲美的,都没几个。”
沈碧雪越看沈其远越是欢喜,拉着他的袖子笑意盈盈的道,“更不要说你还是未来的状元郎呢,到时候只怕要引得无数姑娘争抢呢。”
“姐,这都还没考呢,状元说的太早了。”
只是,沈其远口上虽然说的谦虚,但心下对这状元却是志在必得的。
“你二姐夫可都与我说了,就凭你如今的文采,比他当年那是有过而不及,状元啊,那是必然的。”
沈碧雪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说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对于自家四弟和五妹这对从小就异于常人的妖孽,她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二姐夫,二姐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呢。”
这下,沈其远是真的有些无奈了,“考场之上风云莫测,若是我真没考上,你让我还如何面对二姐的信任呢。”
“哈哈哈,四弟你就不要谦虚了,就你这身本事,若是不能得第一,那谁能得第一呢?”
林震闻言也是优雅一笑,随后拍了拍沈其远的肩膀道,“好了,有什么话日后有的是时间,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入府内好好沐浴休息一番才是,你们的房间呐,你二姐早几日就已经让人给准备妥当了。”
“真是多谢二姐了,那我们快进去吧。”
和林震也相处过好几年,对于如此熟悉的两个亲人,沈其远自然没有丝毫的拘束,大大方方的说了声,就扶着沈碧雪一同入了府。
只是,正沉浸欢喜之中的几人却并未察觉,街道对面有一青年正对着他们怒目而视,眼中满是嫉妒和怨毒之色。
“叔谨,你怎么了?”
见到那青年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盯着林府方向,旁边与之同行的几个学子接不由奇怪的问道。
若是沈其远他们能够看到,必然能够认出,这人正是沈守礼。
“无事,只是看到了故人,有些感慨罢。”沈守礼此时才回过神来,面上随即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
“故人?你说的莫非是林府的林学士大人?”
闻言,同行的几个学子皆是一惊,随后微微激动的说道,“你若真是与林学士有旧,只要能得他提携,那飞黄腾达可谓是指日可待了啊!”
“恩?怎么说?”闻言,沈守礼不由疑惑的问道。
“你昨日才到京城,对于朝中的一切自是不了解,这林学士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呢,听说前几日上元节,还陪同圣驾一同出宫逛街赏灯呢。“
“是啊,此等荣宠,就是首辅大人都没有呢。‘
“不错,叔谨啊,你若真的认识,那可务必的为兄弟几人引荐引荐呐。”
“……”
见沈守礼不明白,几个学子都十分热心的为他解释着,言语之中皆是恭维和艳羡之色。
这个林震,当真是好运气!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夸赞之词,沈守礼眼中冷意更甚,胸中被嫉妒和怨恨所充斥。
当年那个林震不过是个人无足轻重的卑贱之人,家境比他还要差,就是因为傍上沈守义才会有了如今的际遇,若是没有沈守义,他就什么也不是!
想到沈守义在他们沈家这么多年,虽说并非亲生,但好歹是在沈家长大的,他居然宁可帮助别人,也不愿帮助他这个恩人,还耍手段让知县辞退了他试用县丞的职位。
二三六:面见天子
果然外人就是外人,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家,沈守义,沈碧沁,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踩在你们头上,将你们所给的耻辱,尽数讨回来!
“叔谨,叔谨!”
就在此时,几个学子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沈守礼再次陷入了失神之中,不由疑惑的问道,“叔谨,你今日是怎么了,怎的有些魂不守舍的。”
“那个林学士,并没有你们想的那般好。”此时,沈守礼突然面色阴沉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
闻言,见这沈守礼似乎知道一些内情,那些学子全都是眼睛一亮,兴奋的询问道。
“哼,他林震当年不过是个连书都买不起的穷酸小子,若非运气好被忠义伯的岳父收为弟子,又成了其女婿,他如何能有机会读书参加考试。”
沈守礼一脸鄙视的说道,“不过是靠着女人才有今日的成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那就难怪了,世人都说林学士夫妻伉俪情深,如今想来,却是惧内啊。”
“真是看不出来,这林学士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哼,靠着女人上位,着实有辱斯文!”
“……”
对于年纪轻轻就成为御前红人的林震,他们是打心底里有着嫉妒的,只是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今听到这话,立刻就找到了宣泄口,话锋一转,皆是对着林震各种抨击诋毁起来。
只是,这些人却从未想过,先不说林震考上状元靠的是实力,就他们这些人要真遇到一个能助他们平步青云的女人,只怕是全都要倒贴上去了。
“当年在漳州府的时候,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直接住在沈家的,若非沈家早已经有了儿子,我看他都想着入赘了吧。”
沈守礼冷哼一声,再次爆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竟然还有此事!”
闻言,众学子均是一片哗然,心中对原本对林震的那最后一丝敬畏彻底化为了嫉妒和鄙夷。
“叔谨,林震这小人不过是运气好,比较巴结人罢了,如今你结实了阎大公子,有他作为后盾,你将来的成就是绝对不在他之下。”
其中一个学子一脸不忿的说道,“到时候叔谨可得记得为我们出口气才是,这样的人,不配当状元,更加不配入翰林!”
“不错,翰林那等神圣的地方,如何能够让这种不择手段的小人给玷污了!”
“叔谨,来日你若是入了翰林,定要将这等小人给肃清了才是。”
“……”
闻言,一旁众学子均是一脸不忿的说道。
“诸位放心,叔谨一定会为诸位讨回个公道,不让这等小人污了翰林圣地。”
众人的恭维让沈守礼十分受用,立时一脸傲然的应承下来,好似他已经是未来的会试前三甲一般。
“那就拜托叔谨了。”
其它学子闻言,纷纷拱手作揖拜谢,随后其中给一个学子面上露出几分促狭之色,靠近他道,“叔谨,那接下来你是直接回阎府别院呢,还是与我们同去找不夜宫花魁探讨一下诗词歌赋?”
“这般早回去也无事,自是读书重要。”
闻言,沈守礼面色肃然,眼中却有一丝热切闪过,与众人对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哈哈哈,叔谨说的对,虽说阎府别院端的是富丽堂皇,但再如何漂亮,也比上得不夜宫引人入胜不是。”
见此,一众学子都是心领神会的大笑起来,随后勾肩搭背一同朝京城最大的绣楼行去。
对于众人巴结的态度,沈守礼自然是非常受用,看着眼前繁花似锦的京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去过以前那种卑躬屈膝的日子了!
想到那日他被罢免了官职,本觉得人生无望,万念俱灰,正有些想不开,没想却遇到了阎府的贵人,给了他赶考的盘缠不说,还帮他疏通关系,让他成功考中了举人。
等到了京城,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套别院,丫鬟仆人齐全,对他更是恭恭敬敬,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尊贵待遇。
更是声明,只要他能考中进士,就会给他安排职位,令他平步青云,荣享富贵,唯一的条件,就是帮他们除去慕容旭,除去沈家的人。
哼,沈家人!
想到这里,沈其远眼中闪过一道浓浓的杀意,就算阎府的人不说,他也早已经决定了,待得他飞黄腾达之日,第一件要做的,便是铲除他们!
就在沈其远进入林府之后,交接完粮食的沈致远便被皇帝召入了宫中。
偌大便殿的角落桌案上熏香袅袅,屋内飘荡着令人舒心的香气,大殿中央一英俊少年垂眸恭敬站立,而主位之上坐着的,正是当今天子与皇后。
只是如今本该高高在上的两人全都没了往日里的冷静与威严,有的只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紧张,皇后那双紧紧握着皇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而相对于皇帝与皇后的那种近乡情怯的欢喜,沈致远的心情却是万分的复杂,即便低着头,他也能够清晰感受到前方传来的视线。
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虽然明白阎党才是罪魁祸首,但只要一想到季思翎不仅嫁给了这个男人,最后还被他无情的抛弃,心中那股恨意就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下去。
“孩…孩子,快与朕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皇帝并不知晓此时沈致远心中的想法,只持续了片刻的安静,就迫不及待的打破了这一室沉默,声音之中明显还带着些微的颤抖。
“沈致远,表字千里,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原本正沉浸在自我思绪之中的沈致远乍一听到这称呼,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恭敬的跪下行礼道,“过年就十七了。”
“十七了啊。”
闻言,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之色,随后皇帝忙是说道,“地上凉,就不要跪着了,快些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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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诡异态度
“谢陛下。”
这下,沈致远心下越发不解了,怎么觉得这皇帝的语气如同家中的长辈一样,像是在关心他?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当今天子那是什么人,虽然他被封为皇商,但终究不过是一届商人,如何能得他另眼相待?
他真是想多了。
“孩子,来抬起头来,让朕和皇后看看。”然而,就在此时,皇帝再此开口了。
再次听到皇帝的称呼,这下,沈致远彻底迷惑了,好像并非他多想,这这皇帝似乎对他的态度真的很特别啊!
不过,如今的情况却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只能收起思绪,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皇帝。
奇怪了!
当沈致远抬头用余光看到皇帝之后,却是不由有些疑惑的在心底轻咦了一声,他怎么觉得这皇帝有些眼熟呢?
他确定,他不可能见过皇帝的,可真的就是对他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不错,不错,仪表堂堂,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看着沈致远的容貌,皇帝和皇后两人都是微笑着点头,随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他招手道,“来,孩子,到这里坐,别累着了。”
“草民不敢!”见此,沈致远这下可算是被彻底吓到了,连忙低头惶恐推拒。
心头却是一阵的莫名,怎么这皇帝和皇后对他这么好,他可不是自恋狂,不会觉得皇帝一见他就喜欢到要将他当亲儿子对待的地步。
这实在太诡异了!
“朕让你过来你就过来,难道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见着沈致远不安的样子,皇帝和皇后两人眼中笑意更甚,竟是不由想要逗一下这个孙子了。
“这…是。”
见皇帝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沈致远心下暗暗叫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坐在了皇帝和皇后两人中间的软榻上。
当然,他可不敢大摇大摆的坐,只是堪堪坐了小半个屁股,但即便如此,也是令他如坐针毡,心中疑惑怪异到了极点。
他莫不是在做梦?
皇帝和皇后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就算了,这对他的态度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若非此时面对的人是皇帝,他都要用手掐一掐自己,证实一下真实性了。
而就在沈致远颇为煎熬的时候,沈其远却无比舒适的泡在浴桶里,身边还被安排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小侍女伺候着,别说有多么的逍遥自在了。
沈其远趴在浴桶边上,一边享受着小侍女的服侍,一边面露狡黠的轻笑道,“如今三哥应该正在宫里应付那个便宜祖父吧,真不知三哥会是什么反应,应该特别的有趣吧。”
“四爷,您说什么呢?”
面对沈其远这样一个如玉般潇洒的俊气小公子,而且还一身亲和气息,对谁都是一脸和颜悦色的灿烂笑容,这些小侍女们早就各个被迷得眼冒红心,神魂颠倒了。
“没事儿。”
闻言沈其远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轻笑道,“恩,那个紫鹃,帮四爷再倒一杯酒过来。”
此时的沈其远哪里还有在兄长和长姐面前的乖巧模样,一身慵懒风流的气质,简直是个活脱脱的贵公子模样。
“是。”
被沈其远那双囧囧明眸给瞧着,那些小侍女瞬间被迷得三魂丢了七魄,殷勤的给倒了酒不说,还亲自喂到了他唇边。
“恩,好酒,香。”
沈其远也没拒绝,轻抿了一口,随后笑盈盈的对着那侍女说道。
“四爷!”
闻言,那侍女立时霞飞双颊,羞涩的低下了头,不过服侍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
“不过啊,你们可得记住了,爷我喝酒的事情可万不能告诉我二姐和二姐夫,明白不?”
又是轻抿了一口酒,沈其远便是看着一众侍女皱眉道,“不然,他们可得要训我了,可烦人了。”
“咯咯…“
见着沈其远的模样,一众小侍女皆是掩嘴笑了出来。
虽然和沈其远相处不过小半日时间,但一众小侍女对他的秉性却是摸了差不多,这位小公子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笑什么,快说,答不答应?”见几人只笑不答,沈其远随即正襟危坐的说道。
“是,奴婢们记住了。”知晓沈守义这是心急了,一众侍女忙是笑着点头应下。
“嗯,这才差不多,放心,你们只要替爷保守秘密,日后,只要爷在,少不得你们好处。”
沈其远这才满意的点头,继续闭目养神,享受着一众小侍女的服侍。
这边,沈其远是被伺候的舒服了,那边,沈致远却是被皇帝和皇后两人诡异的示好和各种问题给弄的满头大汗,纠结不已。
就皇帝这架势,似乎恨不得将他的祖宗都给刨出来问啊,当皇帝的,难道都这么闲么?
“好了,皇上,您就不要再逗他了。”
见沈致远此时一张小脸已经从白转青,皇后不禁有些心疼的嗔了老皇帝一眼。
“咳,好了,好了。”
闻言,皇帝也不再搞神秘了,清咳一声,随后看着沈致远说道,“孩子,此时事说来话长,虽然会令你感到震惊,但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听朕说完。”
“是,陛下请说。”
见皇帝终于要为自己解惑了,沈致远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已经快要被心头的迷惑给逼疯了。
“恩,那么在此之前,你先听朕给你讲一个故事。”
皇帝点点头,面上浮现一丝回忆之色,就开始给沈致远讲起了当年沈守义失踪事情的始末。
“皇上,请节哀。”
听完皇帝说的事,沈致远愣了愣,随后只能有些无措的低声出言安慰了一句。
他只听说过皇帝死了三个皇子,却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只是,如此辛秘的事情皇帝为何要告诉他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虽然这么想,但此时他的心跳却极快,隐隐有种感觉,他似乎即将知道一件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大事。
“是,原本朕和皇后也以为孩子必然是如同乳娘一般入了那野兽之口,直到它再次出现。”
皇帝说着,从皇后手中接过那个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玉锁,“并且有人与朕说,见过一个与常茂年轻时长得颇为相似的青年,朕才得以确定,朕的皇儿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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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朕的皇孙
“聪慧如你,想必你也猜到了。”
皇帝说着,便将那玉锁放到沈致远的手中,看着他有些呆滞的眸子缓缓道,“你的父亲,就是朕当年丢失的大皇字,而你,便是朕的皇孙!”
“轰隆…”
这话就如同一道惊雷在沈致远脑中炸响,他一脸震惊的看着皇帝,完全回不过神来。
看着皇帝一脸期待的表情,沈致远心中是所不出的震撼和矛盾,这老天是在与他开玩笑么,这个和他有着夺妻之恨的人,居然,居然是他的亲祖父!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身份还是如今天下间最尊贵的人,当今天子!
“皇…皇上,您莫要和草民开玩笑了。”沈致远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慌忙将手中的玉锁递还给皇帝。
事情来得太突然,着实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孩子,朕知道,你一时间无法相信,但是朕身为天子,有必要拿这个欺骗你么?”
皇帝心平气和的说道,“你想想,欺骗你与朕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可…可是皇上,草民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农户之子,皇室中人什么的,您会不会是认错了?”
其实,此时沈致远已经有些相信,因为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会觉得皇帝特别的眼熟,仔细一看,皇帝竟是和沈其远出奇的相似。
虽说是一老一少,但在轮廓上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的。
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震撼,来的太过突然,如果是其它的家族子弟他或许还能容易接受,但这一来就是皇家子弟,还是当今的皇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特别是想到季思翎,沈致远心中就是更加的矛盾,打心底里有着一种想要逃避的抗拒。
“孩子,你还是不愿相信么?”
见沈致远依旧沉默,一旁皇后不由有些焦急了,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够让沈致远相信。
“皇后娘娘,草民并非不相信,而是事情太过突然,草民这一时间…”
“本宫明白,本宫并没有逼着你立刻就接受,只要你相信就好!”
闻言,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握着沈致远的手说道,“只要你相信,其它的,我们不急。”
“恩。”
看着皇后和上帝两人满带慈和的面容,沈致远实在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就是心中的恨意也实在提不起了。
说到底,季思翎之事的罪魁祸首还是阎家,季家也只是被逼无奈,看着皇帝和皇后两人的感情他就能明白,纳季思翎为妃,只怕也不是皇帝的本意吧。
想到这里,沈其远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如此看来,终究还是他与思翎没有缘分么?
不!
沈致远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季思翎的,如今季思翎既然成了宫女,又没有皇帝的子嗣,他与她,绝对还是有机会的!
“皇上。”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这个时候被打扰,皇帝明显有些不悦。
“御…御膳房的人前来询问,皇上今日晚膳可有什么要特别吩咐的,若是没有,就按着平日里的给您安排。”
那宫女也听出了皇帝口中的不悦,慌忙惶恐的跪下说道。
“晚膳?”
闻言,皇帝微微一顿,接着转头期待看向沈致远温声道,“孩子,你要不留下来陪朕和皇后用晚膳可好?”
“皇上,草民也想留下,可是草民的二姐和四弟均在府中等着草民,草民与二姐已有三年未见,实在不忍让她失望。”
沈致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拒绝了。
虽然知道了如今自己的身份,但和皇帝毕竟还是第一次见面,他实在无法那么坦然的就去接受这个身份,更不要说和他们一同吃饭了。
“那…那好吧。”
闻言,皇帝和皇后两人均是眼神一黯,虽然心下失望,但他们也明白,一时间想要沈致远接受他们是不可能,只能作罢,对着宫女吩咐道,“晚膳不用做的太多,清淡些就好。”
“是。”
原本见皇帝迟迟不作回应,那宫女还一阵的害怕,如今总算是松了口气,应了声就连忙快步离开。
皇帝年纪越大,这脾气就越发的变幻莫测,一个不好,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宫女走后,房间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犹豫了会儿,最后沈致远还是先开口了,“陛下,草民还有一事,希望您能答应。”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只要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闻言,皇帝立时眼睛一亮,语气之中竟是透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炙热的眼神更是看得沈致远心下一阵别扭。
“皇上可还认得这块令牌。”沈致远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来。
那令牌乃是纯金所制,正面印着一品侠客,而背面,同样是四个字金口玉言。
“这,这不是朕之前赏赐给碧心剑客的令牌么?”
看见枚令牌,皇帝面露疑惑的说道,“当时朕说过了,只要她拿着这块令牌来寻朕,朕便能答应她一件事情,难不成,你与这碧心剑客认识?”
皇帝满脸惊讶的看着沈致远,这个碧心剑客可以说是个奇人,若自己这个孙子真的认识,能够将他招揽过来为朝廷效力的话,绝对是一大助力。
“正是。”
沈致远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起身躬身道,“其实这人正是家中小妹,沈碧沁。”
说完,沈致远自己内心也还十分的不平静。
原本知道沈碧沁就是碧心剑客的,天下间只有陈大夫和沈其远两人,因此他刚知道的时候内心是万分震惊的,那个令天下人崇拜不已的人神秘人物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子!
虽然从小就知道这个妹子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但这件事情还是令他深深震撼了一下,果然啊,他的这对龙凤胎弟妹就是双妖孽!
“什么,这…这碧心剑客居然是你妹妹?”
此时饶是皇帝也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能够发明出那么多奇特东西的奇人,他原本以为应该是个隐士高人,也因如此,他才秉着招揽的想法给赐予了这个令牌,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这个高人若是想出仕了,好给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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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九:祖孙相认
可谁成想,如今真相大白,这个人所谓的高人居然会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他的亲孙女!
今年不过十五岁的亲孙女!
嘶!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那当年她想出那些个法子的时候,岂不是还不足十岁?
如此才华,堪称妖孽!
“皇上,我家小妹和小弟乃是龙凤胎,从小就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小妹重在经商和奇思妙想,而小弟则是在仕途一道出类拔萃。”
沈致远见着皇帝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了,为了避免自己的兄弟姐妹被人认为是妖怪,他连忙解释道。
“哦?龙凤胎?”闻言,皇帝不由开口道,“就是那个容貌与朕年轻时候有着九成相似的小子?”
“是。”
皇帝这话终于是证实了沈致远的猜测,心下不由一阵叹息,果然啊,九成相似的容貌,他要是不觉得熟悉那就怪了,“草民的弟弟几年不过十五,就已经是解元了,此次上京正是准备参加今科会试的。”
说到最后,沈致远自己都有些无语了,原本众人是想靠沈其远考试来光耀门楣,为小妹博取个最贵身份,好让她能配的上如今如日中天的慕容旭,风光大嫁。
如今倒是好了,身为皇孙的沈碧沁,日后便是公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尊贵的么,这一瞬间,沈致远突然觉得,他们辛苦努力了这么多年,好像都白忙活了似的。
当然,沈致远也就那么一想而已,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若非他们这么多年的拼搏发展,又如何能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贵人,更遑论得知自己的身世了。
“嘶,十五岁的解元郎?”
闻言,皇帝便是一愣,随后惊讶的说道,“那岂不是说,他考中解元之时,才十四岁?”
“是的。”想到沈其远,沈致远立时是一脸的自豪。
“那还真是如你所说,名副其实的妖孽啊。”
这下皇帝总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只能是一脸惊叹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后疑惑道,“你该知道这块令牌的用处,不知那丫头让你拿着这个令牌所求的,究竟是什么事?”
知道令牌的主人乃是自己的孙女,皇帝这称呼,也从高人熟练的转成丫头了,只是,想到自己居然被亲孙女给耍了那么久,还是就得有些难言的挫败。
他果然是老了,这个孙女,了不得啊。
“是这样的,小妹在漳州府之时与知府家的千金季思翎乃是闺中密友,如今的得知她身陷囹圄,便希望能用这块令牌为她求情。”
沈致远说着,便对着皇帝跪下,呈上令牌道,“家妹说了,人做错事总该为了自己的过错负责,所以她不求皇上能够赦免季美人,只希望能够让季美人出了那冷宫,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沈致远在说这些话时,十分完美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对季思翎的感情给藏得严严实实,半分都未曾表露出来。
因为在来之前沈碧沁就和他说过,作为皇室中人,皇帝最反感的便是他们被儿女情长所牵绊,若是让皇帝知道沈致远心系季思翎的话,沈致远身为皇孙自然不会有事,但是季思翎,就十分危险了。
因此这次救人,沈致远打的也是沈碧沁的名义。
“哦?”
听到对方居然是季思翎,皇帝伸手接令牌,漫不经心的摩擦了两下,随后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沈致远,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回陛下,临行之前家妹万般叮嘱,定要尽力帮助季美人,还望皇上能够答应,网开一面。”
沈致远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神色,似乎真的只是以大哥的身份替妹妹为好友求情而已。
“好,这件事朕可以答应你。”
确定在沈致远脸上看不出其它的不该有的情绪,皇帝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随后将那令牌送回沈致远的手中,“皇后身边正好缺个可信的服侍之人,那丫头我会让她出冷宫,不过却不能再当妃子,只能从最基础的宫女做起。”
对于季思翎,皇帝从一开始就有心的在保护她了,也想着让她出来,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如今沈碧沁的这个请求,来的正是时候,他所幸也就顺理成章买个人情,还能在孙女面前留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能够出了冷宫,那草民便能够对家妹有所交代了,多谢陛下。”闻言,沈致远连忙再此行礼谢恩。
其实相比于让季思翎继续做妃子,这个结果倒是更合沈致远的心意,只要不是妃子,日后想要为季思翎洗白也就方便的多,那么他们就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好了,起来吧。”
让沈致远起来,皇帝这才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的事情朕都帮了,难道还换不来你的改口?”
“草民…草民…”闻言,沈致远不由微微一愣。
他自然明白的皇帝的意思,随即想到等会儿还有事情想要皇帝应允,虽然有些动机不纯的嫌疑,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对着两人跪了下去,郑重磕过三个头后,这才恭敬的道,“孙儿见过皇祖父,皇祖母。”
“诶,好孩子!”
闻言,皇后立时眼圈一红,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上前一把将沈致远给搂紧了怀里,皇帝也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这江山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就是百年之后,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你这孩子,做什么行如此大礼,地上凉,快些起来,可不要冻坏了。”皇后好容易收了泪,这才慌忙心疼的将人扶起来。
“谢皇…皇祖母。”
这称呼一时间沈致远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喊的也是颇为拗口。
“孩子,你快和我们说说,你爹和你娘,如今怎么样了?”皇后拉着沈致远的手,颇有些热切的问道。
“这个…”
沈致远犹豫了会儿才说道,“皇祖母,其实五妹还给了一件东西让我…让孙儿要亲手转交给季美人,孙儿能否先去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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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零:再次相见
“嗯…”
闻言,皇帝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此,沈致远连忙又说道,“至于爹娘的事情,孙儿还会在京城小住一段时日,来日方长,孙儿明日再入宫来陪您二老就是。”
“那…好吧,自然如此,那朕就让人带那丫头过来。”
皇帝此时心情很好,想着这孙子刚刚才认回来也不好逼太紧,况且沈致远说的也有道理。
来日方才,他们还有的是时间,所以皇帝并未多加怀疑,就让人去见季思翎带过来。
“多谢皇祖父。”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季思翎,沈致远努力克制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应付着皇帝和皇后的各种询问。
“皇上,季姑娘带过来了。”
季思翎被打入冷宫之时就已经撤去了嫔妃的封号,如今能够被称季姑娘,算是比较客气的对待了。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被带出冷宫的时候,季思翎就知道是要来见皇帝的,虽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要见她,但她却是无比的冷静,心中不见一丝波澜。
因为,她会被打入冷宫本来就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不过是一个皇帝想要解除阎家阴谋的牺牲品罢了,因此对于皇帝她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至于恨,就更无从谈起。
季家养了她这么多年,本来有很多好的机会给她,是她自己太过任性才造成今日的结果,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只是如此想着,不知为何,一个少年修长的身姿便忽的窜上脑海,让她心头不由一阵酸涩难当。
“起来吧,今日让你过来是要告诉你,因着有人为你求情,朕便决定,让你到皇后身边伺候,将功赎罪,你可愿意?”
看着衣衫单薄,身形明显消瘦孱弱不少的季思翎,皇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愧疚,他终究是愧对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出冷宫?”
季思翎先是一愣,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皇帝。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离开那个漆黑冰冷,毫无生气的小屋子,至少,在新帝登基之前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出来,而且这一日还来的这么快。
“怎么,你不愿意?”见季思翎不语,皇帝不由微微皱了起了眉头。
“不,愿意,妾…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此时季思翎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浑身激动的都在微微颤抖,不断的对着皇帝磕头。
虽然在冷宫内带了不过半年的时间,却已经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恐惧,那样的生活,她宁愿死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此时的季思翎早已没了身为季府小姐的矜贵,尖锐的棱角被尽数磨平,收敛了所有的娇气,变得小心翼翼。
将近四年的宫中生活,品尝过世间的人情冷暖,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她已经彻底明白了宫中的生存法则,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在没有绝对能力之前,唯一能做的便是隐忍…还有臣服!
“好了,有人在等你,你且先过去吧。”
见着此时的季思翎,皇帝和皇后都忍不住心下一酸,别开了头。
此时皇帝内心竟是浮现从未有过的疲惫,朝堂上的争斗风波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就连这样一个本该容光焕发的花季少女,也被摧残了成这般模样。
“是。”
虽然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见她,但季思翎还是什么都没问,再次恭敬行了礼,就跟随李公公一同前往东面的屋子。
“你先在此等候。”
李公公对季思翎淡淡说了句转身就走入屋内,见到沈致远后,随即满面笑容的恭敬道,“沈公子,人咱家给您带来了,皇上说了,沈小姐那边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您尽管说清楚就是,不用着急。”
“是,真是劳烦李公公了。”
听到季思翎来了,沈致远心下猛然一跳,强烈克制住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这才从怀中拿出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李公公莫要嫌弃。”
“呵呵,沈公子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咱家就不打扰了,沈公子请便。”李公公笑呵呵的接过东西,随后就将所有宫人都一同带了下去。
“咔嚓。”
很快,随着李公公的离去,门帘便被掀开,珠帘碰撞脆响之间,还有一道熟悉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听到这脚步声,沈致远浑身一僵,随后拳头不由紧紧握了起来。
“奴…奴婢季思翎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
季思翎没想到要见他的人居然会是一个男子,但先到如今毕竟是在宫内,应该也没人敢乱来,这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背影,她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心羽小姐。”
此时,沈致远终于忍不住缓缓的回过了头,声线低沉,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包含着令人心悸的缱绻深情。
“你…你…”
等看到沈致远的面容,季思翎浑身一颤,随后不可思的瞪大了眼睛,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眶,令视线开始扭曲,模糊。
她想不明白,沈致远如何会出现在皇宫之内,而且还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要知道,现在她可是后宫的嫔妃啊,皇帝是如何会允许他来见她的?
就这样,沈致远深深凝视这季思翎,季思翎震惊的站在原地,两人都未曾移动脚步分毫,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心羽小姐,好久不见。”
良久,沈致远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看着面色憔悴苍白的季思翎,他只觉得眼睛一阵生疼,沙哑着声音道,“你…瘦了。”
“恩。”
闻言,季思翎微微一愣,随后面露苦涩的低下了头。
不知为什么,他乡遇故人,她本该欢喜的,可在见到沈致远的那一刻,内心突然浮现一股浓烈的窘迫和狼狈,让她根本就不敢抬头。
心跳,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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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天翻地覆
眼前少年一身锦衣华服,丰神俊朗,身上自然散发而出的沉稳与尊贵气息令人侧目,和四年前那青涩的少年相比,早已是天翻地覆,两重天。
遥想当日她离开之时所说的那些话,至今还历历在目。
她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说,他配不上她她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说,她要的是那最尊贵的位置,而他,给不了!
她用最冷厉无情的话语打破了一个少年最为纯粹爱慕之心,而如今,难道真的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么?
再次相遇,有句话她说对了,他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两人的身份却调换了个位置。
他是青年俊才,意气风发而她,沦为了冷宫被废弃的妃子,卑贱的宫女下人。
他,在天她,碾做尘埃。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相遇更让人感到讽刺的么?
此时此刻,季思翎唯一想做的就是转身离开,逃离这个令她无地自容的尴尬境地,逃离这个少年的眼前,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而事实,她的确如此做了。
“唰…”
只是,如今的沈致远早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季思翎的脚步还未靠近大门,他人早已施展轻功,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
见着少年如此鬼魅的身影,季思翎一时间竟是惊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
“心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如此厌恶我么?”
看着季思翎脚下的反应,沈致远眼睛一痛,愠怒的上前一步逼近她,那双沉静的黑眸之中布满伤痛,令季思翎的心不由一阵紧缩。
面对沈致远强大气息的压迫,她下意识的再次后退一步,摇头道,“不,我…我从未厌恶过你。”
“那你为何一见我,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
见季思翎再次后退,沈致远更是不信她的话,再次上前一步,语气之中透着质问。
“我…我不知道…”
方才的逃离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就连季思翎自己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想要逃走,所以此时只能再退一步,低着头有些无措的说道。
“呵,不知道?”
听到这回答,看着季思翎不断后退的举动,沈致远内心蓦地燃起一股怒气,他这次大步上前直接到了季思翎面前,眸光直视着她,“你是不是,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我…啊…”
见沈致远突然间就到了面前,季思翎心里一慌就想要再次后退,没想脚下一个不稳,却是往旁边倒去。
“小心!”
见此,沈致远哪里还顾得上生气,惊呼一身便快速上前,一把揽住季思翎的腰身,将人给稳稳扶住。
“抱…抱歉…啊呀…”
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彼此见的气息清晰可见,季思翎心里一慌,就想着脱离起身,不成想动作太大,竟是一下子跌进了沈致远的怀里。
“你没事吧?”
听到季思翎的低喊声,沈致远以为她受伤了,想都没想就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软榻上,要去检查她的交。
“我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季思翎赶紧说道。
“这个时候不要逞强。”沈致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皱了皱眉眉头,强硬的就要去脱季思翎的鞋子。
“千…千里,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没事…我…呜呜…”
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沈致远,过往两人的回忆一幕幕浮现脑海,季思翎眼圈一红,眼泪竟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受控制的直往下掉。
“心羽你怎么哭了,是脚很痛么?”
看着季思翎的反应,沈致远怒气也是消失无踪了,有些无措的掏出帕子为她擦拭眼泪。
然而,沈致远越是温柔细致,季思翎眼泪掉的就越凶,完全就是要一泻千里的趋势。
“心羽,你别哭呀,是不是真的伤的很重,你告诉我难受,我好给你看看啊,不然,我去喊太医过来?”
沈致远还以为季思翎如今是疼的已经说不出话了,作势就要去喊人。
“不…不要…”
见此,季思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突然一下子起身就扑进了沈致远的怀里,将他紧紧的抱住。
早在入宫那一刻,季思翎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只她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因为她知道,那个少年已经不是她可以再想念的了。
可是如今,她好容易出了冷宫,没想到第一个为她带来温暖的人,依旧是他。
她太期盼这份关心,太贪恋这份温暖,就算明知不可为,此时此刻她依旧想再任性一次。
就这一次,以后,她一定会起所有的心思,好好做自己的宫女。
离他,远远的。
“心羽…”
被季思翎突然抱住,沈致远先是一愣,随后也是立刻伸手将人给紧紧搂住,瞬间一股莫大的幸福感冲上心头,令他脑袋都有些眩晕,不由深深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场景他不知道在梦中想过多少遍,今日,终于是得偿所愿了,这份幸福,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好,还要令人难以自拔。
“你的脚真的没事了?”
良久,等季思翎止住了哭泣,沈致远这才放开她,再次询问道。
“真的没事了,我又不是因为脚受伤才哭的,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季思翎擦了擦眼睛,有些无奈的嗔了他一句。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要是受伤了,我当然要紧张的。”沈致远不假思索的就出口说道。
“你…”
听到沈致远的话,季思翎微微一顿,就低声说道,“我真的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恩,只是,你方才为何要哭?”沈致远有些不解,既然不是因为受伤,那她怎么突然就哭的那么伤心了?
“这…我…”
季思翎没想到沈致远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答,小脸瞬间就红了。
“心…心羽,你…你莫不是…”
看着季思翎那双颊绯红的羞涩模样,沈致远不由呼吸一窒,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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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得偿所愿
“不是!”
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沈致远给猜到了,季思翎慌忙出口打断否认道。
“心羽,你与我说,你莫不是因为见到我,太过高兴,才会如此的吧?”沈致远扶着季思翎的肩膀,一双透着激动的幽深眸子紧紧盯着她追问起来。
“没有,都说没有了。”季思翎想都没想便张口否认,可那绯红的双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却早已出卖了她。
“心羽。”
沈致远一双眸子瞬间变得缤纷璀璨,用一种难以言表的欢喜神色看着季思翎,“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如今老天终于让我得偿所愿,我真的太欢喜了。”
“见到我又如何,你该知道,我如今乃是后妃。”
闻言,季思翎面色瞬间暗淡了下去,看着沈致远摇头道,“千里,你既有能力来看我,那便说明你如今身份已不同往日,想要找个更好的姑娘一定非常容易,至于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听到季思翎这话,沈致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神色沉冷的凝视她道,“你如今是在将我推给别人么,你扪心自问,这是你的心里话么?”
“千里,你从来就不是我的”
说出这句话,季思翎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模糊,没人知道此时她心里有多么的难受,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在乎!心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等你这么多年,就不介意再继续等下去!“
沈致远神色无比认真的看着季思翎道,“之前你要入宫,说你想当那最为尊贵的人,我自然做不到,所以我想过放弃,我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可如今既然上天再次给我了我机会,我就不会再放开你的,你如今不过是个宫女,你信我,我会想法办带你走的!”
“千里,你何必呢,我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听到沈致远的话,季思翎若说不感动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任何女人面对一个男人如此深情的告白,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但是,季思翎实在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对待,听着沈致远的话,她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等他,这是该是何等的深情与痴情才能够做到?
“值不值得是我来决定,我今日就告诉你,季思翎,我沈致远这辈子认定你了,非你不娶!”
看着眼前这个似要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子,沈致远心下一痛,凝视着她认真道,“如今你只需告诉我,如果我有能力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么?”
他不喜欢看到她如此自卑的模样,他一定要带她离开,然后对她很好很好,让她找回从前的自己,他最喜欢的便是她那甜美无忧的笑容。
“我”
季思翎真的没想到沈致远对她用情竟会如此之深,怔怔的看着他片刻,最终在沈致远那炙热的眼神下缓缓点头道,“我我愿意,我愿意。”
“你答应了!心羽,记住你说的话。”沈致远握住季思翎的手激动的说道。
“恩,我记住了,如果你真的能够带我走,我愿意跟你走。”
看着眼前这个褪去青涩,变得英俊沉稳的少年,季思翎告诉自己,父母的养育之恩她已经用自己的一半人生去偿还了,这次,她想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心羽,相信我,不会太久,我一定会带你走,不会再让你受苦的。”沈致远一把将季思翎抱入怀中,深呼吸了口气,认真的说道。
“恩,我信你,我信你。”季思翎早已泣不成声,却依旧不停的沈致远怀中点头。
“记得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来接你,有什么事情就找皇后娘娘,看在五妹的面子上,她一定会照顾你的。”沈致远再次说道。
“沁儿?”
闻言,季思翎先是一愣,随即就无比欢喜的问道,“难道,沁儿也来了?”
“没有。”
虽然不忍让季思翎失望,但沈致远还是摇了摇头,“五妹并没有来京城,但她却是牺牲了很大的代价才帮你从冷宫出来的,她也一直记挂着你。”
“代价,什么代价?”
听到这里,季思翎没来的及感动,就紧张的询问沈碧沁的情况,“沁儿她没事儿吧?”
“没事,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你放心就是。”
此时,沈致远才放开季思翎,两人并肩而坐,沈致远为她将事情始末仔细的解释了一遍,不过对于他乃是皇孙的身世却隐瞒了下来。
虽说他是皇孙的事情季思翎迟早是会知道,但如今的季思翎太过敏感,若是知道真相,只怕会越发的自卑,从而拒绝他,所以沈致远决定先瞒着,等以后再找机会说明。
“没想到沁儿竟然就是碧心剑客。”
听完事情的始末,季思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随后面上浮现深深的愧疚之色,“皇帝的一个条件,那是何等的难得,浪费在我身上实在可惜了,沁儿的这份恩情,我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哪里可惜,五妹可是说了,物尽其用,你是她未来的嫂子呢,用来救你自是理所当然的。”
闻言,沈致远不由正色道,“心羽,你要对自己多些信心,你可是我沈致远将来的夫人,是我最宝贝的珍宝。”
“谁是你夫人,我我可是没答应你那个。”
闻言,季思翎羞恼的嗔了沈致远一眼,不过心下却是一阵甜蜜。
这一刻,那些在冷宫中所受的委屈和痛苦似乎都减轻了不少,颗千疮百孔的心也在慢慢愈合,季思翎眼中重新焕发出明亮的神采。
“那个?那个是哪个?”见季思翎羞涩的模样,沈致远不由就想逗逗她,凑到她面前追问道。
“啊?那个就就是那”
闻言,季思翎不由面色一红,正无措间,恰巧瞅见沈致远眼中的戏谑之色,立时就恼了,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俊脸,怒嗔道,“沈致远,你居然敢捉弄我,胆子肥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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