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参上一本
只要是有来送汤圆的百姓,沈守义等人一个都没漏下,全都吃了半颗,即便到了后面已经发腻饱胀,并且汤圆也凉了,却依旧没有停下,微笑着吃下了百姓们的心意。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而这场史无前例的与民同乐事件也被载入了漳州府志之中,成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一大美谈,自然,伯爵府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是达到了顶峰,彻底无可撼动了。
“诶,撑死了。”
等到所有的而百姓全都离开,沈家众人方才返回府中,沈碧沁回到书房之后立刻瘫坐在靠椅上,扶着微凸的肚子,却是一动都不想动了。
“姑娘,这是酸梅汤,您喝一些,消消食。”看着沈碧沁的样子,风吟心下又是钦佩又是心疼。
“这个好,诶,咸的汤圆还好,可是那些甜的,吃到后面真是腻得慌。”
接过酸梅汤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将那股上冲的反胃给压下去,“到了后面都是强吞的,好在没有当场呕出来。”
如今想到汤圆,沈碧沁身子都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这下真是有些吃怕了。
“真是辛苦小姐了。”
风吟虽然不知道吃一种东西吃腻了是什么感觉,但看沈碧沁如今的样子也是明白,定然是不好受的。
“不过,虽说是难受了点儿,但只要一想到那些百姓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受的这些都值得了。”
缓了缓,沈碧沁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感叹道,“如今方才觉得,他们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可爱。”
想想,这世上该是没有天生的坏人,说到底都是为生活所迫,若是能够安然富足的生活,谁愿意铤而走险,去做那等遭人嫌恶,甚至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呢。
沈碧沁想,若是南冥能够安定,百姓的生活能够富足,那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景象,就未必不会到来。
“这都是多亏了姑娘心善呐。”风吟在一旁微笑着说道。
“姑娘,姑娘,姑爷的信来啦!”沈碧沁正想回话,就见花颂一脸欢喜的直接撞开门帘跑了进来。
“哦?终于知道给我写信了,快拿过来。”
对于花颂这性子,沈碧沁早就习惯了,所幸他们伯爵府中人员简单,规矩也不严,沈碧沁也不想她失去这份天真烂漫,也就没有特意去要求她。
“小妹,和你说过多少次,做事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
倒是信的当口将人拉到门外,又拿起长姐的架子开始教训起来。
“姐,我知道了,你再说下去我这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花颂痛苦的捂住耳朵,可风吟却一点儿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
“知道我会说你,你就不能好好改改,好在是小姐心善不计较,若是别家的主子,哪能容得下你。”见花颂一脸不在意的模样,风吟真是又恼又无奈。
若是以前的沈家,花颂这性子倒是无妨,她就担心,日后若是沈碧沁去了京城,她们两人身为大丫头自然是要跟着的,花颂这性子若是不改改,只怕是要给沈碧沁闯祸的。
“啊,刘大哥!”
见风吟完全一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花颂委屈的瘪瘪嘴,突然眸子一转,就指着她身后惊喜的喊了一声。
“刘…刘大哥…”
果然,风吟立时将话一收,面露羞涩的转过身去,可当她抬头,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等她幡然醒悟再回头之时,哪里还有花颂的身影。
“这个死花颂!”知道被骗了,风吟气的是直跺脚。
而在屋内听得姐妹两人的互动,沈碧沁不由勾唇,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这才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慕容旭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随意,不见半分迤逦浪漫,但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亲近之意却让沈碧沁觉得分外温暖。
“回浙江了么?”
等看完信,沈碧沁方才知道,早在半个月前驭天军就已经返回浙江了。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福建巡抚和水子立约定,只让驭天军帮助端掉宁德横屿、福清牛田和兴化林墩三个倭寇在福建布政司最为牢固的大本营,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水子立便下令让他们班师返浙。
信中还说了,驭天军离开那日,所有三府百姓都是下跪挽留送别,甚至还为他立了生祠。
看到生祠,沈碧沁不由就想起了李言笙,离开这么久,他应该早就到了京城,可直到如今却是一封书信都未曾送来,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诶,却是忘了让三哥帮忙问问子馨哥的情况了。”
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沈碧沁这才将信仔细的收起来,放入抽屉之中,“恩,阿旭那边一切顺利,我就放心了,接下来,就是该好好处理欧必进的事情了。”
之前一直在忙碌番薯的事情,此事就暂时搁置了,如今有了时间,欧必进这颗阎氏安插在漳州府的大钉子,自然是要越早拔除越好,可不能浪费了沈致远他们辛苦送了一个活口证人回来。
喊了风吟进来帮忙研墨,沈碧沁便拾笔写了起来。
很快,三封信就书写完毕,第一封是给慕容旭的回信,第二封则是给身在京城的林震,嘱咐他借机参阎松一本。
欧必进毕竟是阎松的小舅子,这小舅子做错事,他这个首辅自是难脱关系,虽说必然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危害,但欧必进此人被当做弃子却已是必然。
再次斩断阎氏的一条臂膀,只要想到阎松必然会不痛快,沈碧沁就觉得无比的解气。
哼,女儿肖想和她抢男人,当爹的不仅想害她男人,还想着和她爹抢皇位,啧啧,如此大一笔账,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有机会反击,若是不好好把握,那她就不是沈碧沁了。
至于最后一封信,自是给方知县的,整治敌人,没有什么比光明正大的来,更加的大快人心了。
“长福,这封信送去给方知县。”
召来刘长福,沈碧沁便微笑着将那封信递给了他,“之前频频向我沈家示好,如今我倒是很期待,他会如何选择。”
一四四:如何选择
见着刘长福此时真的过来了,风吟立时就是小脸一红,看了他一眼,就羞涩的低下头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是。”对于沈碧沁吩咐,刘长福从来不会多问,眸色柔和的看了风吟一眼,就快速转身离开。
“风吟,这封信让白珏送去给阿旭,另一封用信鸽送往京城,给二姐夫。”等刘长福离开,沈碧沁又拿着另外两封信,一脸兴味的递给风吟,“地上可是有金子?”
沈记这两年发展迅速,如今产业已是遍布福建邻近各省,其中从漳州府前往京城所需经过的各个省份更是全都特别开了分店,设立了丐帮的据点,这些据点皆饲养有信鸽,因此信件每过一个据点都会更换信鸽,倒是不用担心信鸽会累坏或者迷失的问题。
因此,虽然速度比不得海东青可一日千里,但效率依旧比人工送信要高的多,大约半个月就能将信送到京城。
“姑娘!”
风吟自是明白沈碧沁这是在打趣她,害羞的跺了跺脚,随即抱着两封信就飞快跑了出去,瞅着是怕沈碧沁再继续追问一些让她羞于启齿的问题。
“嘿,脸皮真薄。”看着风吟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碧沁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看起了账册。
话说方知县那边,在收到沈碧沁的信件之后,得知要对付的居然是阎松的妻侄,立时就懵住了。
“诶呦,姑奶奶啊,你这给的究竟是什么个差事啊!”
方知县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县,自然不傻,也明白沈碧沁这是要他表明态度,让他明确站队了。
他自然深知官场大忌便是做这墙头草,因此也是明白,如今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这密信之中写的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讯息,主要就是状告欧必进雇凶谋杀,让他帮忙起草状纸,等下午就前去阎府拿人。
然而,虽说这内容无甚紧要,但对这欧必进来说却可以说是救命的存在。
沈碧沁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的状告欧必进,必然是证据确凿,因此能救欧必进的便只有阎松,若是他提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欧必进,让欧必进在官府拿人前及时逃走,等回到京城,有阎松为欧必进打点一切,必然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相反的,若是他一声不吭坑的前往拿人,办了这欧必进,那即便他的本意不是和阎氏作对,也必然会被列入黑名单,到时必是两边不讨好,下场堪忧。
所以,究竟是该投靠阎氏,用这个消息向阎氏投诚,亦或是彻底站在沈氏这边,如今便是到了最为重要的时候。
“大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成功将沈守礼这讨厌的县丞赶走,如今县丞位置空缺,主簿又再次成了方知县手下的第一得力助手,加上方知县升官在即,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主簿对方知县的事情那是特别的上心。
“事情是这样的。”
想了想,方知县也没有隐瞒,将沈碧沁信的大概内容说了一遍,“你给我拿个注意,究竟该如何做比较好?”
“大人,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这种事情两全不得呀。”
主簿自然明白方知县的意思,思忖了片刻便是说道,“大人还请恕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阎首辅毕竟远在京城,对漳州府诸事皆是鞭长莫及,反而是忠义伯,前不久沈记才被封为皇商,实力越发的强盛不说,就如今他们在漳州府内的声望,就不是阎氏可比的了。”
方知县自然知道,这在漳州府,阎氏哪里是比不上沈氏,那是绝对的臭名昭著,不对,应该说,不论在什么地方,阎氏霸道蛮横的行事做派都令人讨厌。
方知县听着听着,突然就想起之前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对他的那番提点,这锦衣卫乃是直接效命于皇帝的,身为指挥使如此看好忠义伯,难道这伯爵府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本官决定了,主簿,你立刻让书吏草拟状纸,并且吩咐下去让众衙役做好准备。”
最后,方知县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大手往桌案上一拍,站起身咬牙道,“老子豁出去了,在沈家下了如此多的功夫,万不能前功尽弃了,立刻派人去给伯爵府送信,就说本官已经准备好一切,静候爵爷大驾光临。”
“是。”
看着方知县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主簿自是不敢怠慢,郑重的答应一声,就急急转身离开。
而相对于此时气氛紧张的县衙,阎府之中,欧必进却正在和一众前来做客的商家们饮酒作乐,排解近日在沈记身上所受的郁愤之气。
“欧老板,不是小的说,那沈致远前往京城,如今不过是一个刚十四岁的丫头片子的在管理,就是再能干,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到时我们抓住她的小辫子,借题发挥,让她让出这会长的位置便是。”
“不错,就是这个理,到时候我们一定站在您这边。”
“……”
知道欧必进对之前投票的事情颇为恼火,这些人自是抓紧时间表忠心,否则被欧必进记恨上,那后果比的最阎华可是差不了多少。
“算了算了,今日就是来喝酒的,不要说那些扫兴的事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些人小心翼翼的恭维态度还是他颇为受用的。
“老爷!”
正享受着一众商户的谄媚奉承,就见管家快步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
闻言,欧必进皱了皱眉头,随即起身对众宾客致歉道,“我那边有些事情,去去就回,你们随意就是。”
“好的,我们明白,欧老板尽管去。”在坐众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异议,全都陪笑的点头。
对众人再次点点头,欧必进便匆匆离开了。
“见过主子。”回到书房,就见一个杀手低头恭敬的半跪在地上。
“你说已经查到那些失踪杀手的消息了?”
自从将黑煞等人派去刺杀沈致远一行人后,一整批人就宛如人间蒸发般,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他们的亲人家眷都还在掌控之中,他都要怀疑这些杀手是不是集体叛逃了。
一四五:讼师浪子
“是的,是在同安县小盈岭的一片密林中发现他们的。”
那杀手额上满是冷汗,却不敢伸手去擦,犹豫的片刻就面带悲痛和畏惧的说道,“首领包括所的兄弟全都被杀,因为打斗痕迹被清理的很干净,而且手法高明,我等是找了许久方才找到的。”
“你说什么!”
闻言,欧必进先是一愣,随即满不可置信的拍案而起,双目赤红的紧紧盯着那个杀手,“你说,全都被杀了?”
“是。”那杀手面上出现短暂的纠结之色,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该死的沈记!”
欧必进满脸狰狞的低吼一声,随即那种强烈的肉疼之感令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踉跄了一下,还好一旁的管家手疾眼快及时扶住他,方才没有跌倒。
那些可都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精锐啊,居然全军覆没,一个都没留下?!
“不是,主子,我们找了很久,最后发现少了一个。”那杀手犹豫了片刻,便接着说道,“少了十一号。”
“少了一个?少了一个?”
闻言,欧必进微微一沉默,喃喃低语一声,随即面色一变,焦急的对那杀手说道,“不好,你立刻去看看十一号的家属是否还在!”
“是。”那杀手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双眸微睁,一点头就快速离开。
“老爷,您是担心十一号已经被俘虏了?”一旁季管家也想明白了欧必进的担忧。
“不错,若是真是如我所想,那么…”
欧必进满面沉重的点头,随后便也坐不住,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见那杀手总是不回来,他一咬牙,随即对管家说道,“管家,你立刻去为我打点行李,我要立刻离开。”
“离开?”管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心下十分不安,总有不好的预感,必须立刻离开,如今只有姑父能帮我了。”欧必进一脸凝重的说了一声,随即交代道,“那些宾客,好生送走。”
“好,老奴立刻就去。”郑重的一点头,阎管家立时退下前去准备。
“主子,不好了,十一号的家人,全都被救走了。”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杀手终于是回来了,满脸的惊慌之色,“负责监视的人都…都尽数被杀。”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听到这里,欧必进面色瞬间就白了,“管家,东西可是都准备好了,我要立刻启程离开。”
“好了,好了。”
话落,那边管家就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马车细软都为老爷准备好了。”
“好,走。”
说了一句,欧必进带着那杀手就匆匆往大门走去,然而,等他出门,看到门外的情景之后,整个人立时是面如死灰,僵在了原地。
“欧老板,如此神色匆匆,可是要出去呀。”
方知县跳下马背,背手迈着八字步走到欧必进面前,一脸笑意的说道,“如此欧老板只怕要将行程暂且推后了,本官接到报案,状告你雇凶谋杀勋贵子弟,还请同我前往衙门一趟吧。”
“这是诬陷,方知县,你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即便心下紧张的一双手都紧握成拳,但欧必进面上依旧一片冷静,他明白,这县衙绝对去不得的!
“欧老板是什么身份本官不自是清楚的很,只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既身为父母官,就当为民请命,是非曲直如何,欧老板到了公堂之上说清楚便可,若真是诬陷,自是会给您一个交代。”
既然做出了选择,方知县也懒得再和一个将死之人啰嗦,笑意一收,便对差役命令道,“带走。”
“你们放开我,我姑父乃是当朝首辅,你敢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放开我!”
欧必进没想到方知县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不由分说就将他强行带走,任由他如何挣扎,那差役依旧牢牢将他制住,带回了衙门。
“这下可遭了!”
见欧必进当真被带走,想到可能会引发的后果,那管家也是面色都白了,欧必进可是殴氏最为喜爱的侄子,若真出了事,他定然是难辞其咎啊。
“爹,我们是不是该请陈讼师出面帮忙啊?”此时,阎管家的儿子在一旁提醒道。
“陈讼师,对对对,你快带着陈讼师过去县衙。”闻言,管家方才想起来这档重要的事情来。
这讼师便相当于是古代的律师,虽然在此时还不是合法的存在,但只要是出得起价钱的,一旦遇上官司,大多都会请讼师为其出谋划策。
而这陈讼师便是各中好手,只要他经受的案子,十成有八成能够胜诉,在漳州府中是颇有名气,只是此人极为贪财,只要对方出的起价钱,不论是非曲直,都会接下案子,因此名声并不是很好。
此外,此人也颇为好色,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因此众人也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陈浪子,而他竟然还不以为耻,直接将浪子当作了表字,从一个方面来说,这个人也算是个人才了。
身为讼师,此人自是拥有三寸不烂之舌,极是能说会道,欧必进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与他结识后,两人竟是一拍即合,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得知此人在诉讼方面能力出色,索性便邀他入住府中,让其成为阎府的专用讼师。
“这事必须要尽快告诉家主才行!”
目送儿子离开,阎管家立刻回屋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然而,他并不知道阎府早就被丐帮的人盯上了,信使方才一出城,就被沈家安排的杀手给悄无声息灭杀了。
看着手中逐渐化为灰烬的信,沈碧沁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个消息,还是由我沈氏的人亲口告诉阎松,那才足够的惊喜。”
“大胆欧必进,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县衙之中,方知县看了眼坐在下方的沈守义和沈碧沁,深呼吸了口气就对下方的欧必进叱喝道。
“我家老爷乃是秀才之身,见官可不必下跪。”
就在此时,赶到的陈讼师快步走进来,将手中的春宫画扇一收,对方知县躬身行了一礼。
一五五:岂非儿戏
“陈兄,你可算是来了。”
见到来人,欧必进心下一喜,立时心安不少,他怎的就忘了还有陈浪子,只要他在,这场官司谁输谁赢,还真难说呢!
而见到陈浪子,方知县心下也是一沉,这个陈浪子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在诉讼上的确有着两把刷子,今日怕是有场硬战要打了。
“恩。”
陈浪子朝欧必进微笑着点点头,便是站到欧必进的身边神色傲慢的说道,“欧老板大可放心,有陈某人在,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说着,又面带挑衅的看向沈守义,然而,当目光触及一旁头戴罩纱斗笠的沈碧沁后,忽的眸光一亮。
身姿曼妙,气若幽兰,虽说看不见容貌,但单从那周身散发的而出气度,便能想象出这少女那罩纱之下的容貌会有多么的令人惊艳了。
感受到来自陈浪子那满带侵略性的目光,沈碧沁秀美一颦,周身徒然散发出一股肃冷的杀气,宛如利剑透骨,让陈浪子浑身不由一个激灵,忙是神色闪烁的低下头去。
瞧着陈浪子收敛目光,沈碧沁方才冷笑的收回了气势,只是对于眼前这人的印象却是直接降到了冰点,瞧着他手上的春宫画扇,心下更觉厌恶。
却不知德行如此荒唐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沈守义心下也是同样的想法,不由转头看向方知县。
领悟了沈守义眼中的询问之色,方知县连忙让主簿上前为两人解惑,听完之后,两人的眉头同时又拧紧了几分。
沈守义是因为事情变得棘手而担心,沈碧沁则是心下冷笑,如此没有半分原则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敢对她如此无理,总该付出些代价。
对此人,沈碧沁已是起了杀意。
“既然人都到来了,那便请大人升堂吧。”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神,沈碧沁便对方知县颔首道。
“是。”
冲沈碧沁和沈守义两人讨好一笑,方知县立时拿起惊堂木
就待审讯。
“且慢。”
不想那边陈浪子却是打断了方知县的举动,看向沈守义傲慢的说道,“忠义伯当真要状告欧老板?这谋杀可是杀头的大罪,若最后证实乃是诬告,即便您是伯爵,也是难逃罪责的。”
“本伯爵自是明白,这就不劳陈讼师操心了。”
对于陈讼师这话语中带满警告的话,沈守义只是神色淡然的回了一句。
“好,那学生就得罪了。”
沈守义这番冷淡的态度让陈浪子深觉受到了羞辱,袖中一双拳头紧紧握起,心下暗恨,不过是个山野村夫,运气好被封了伯罢了,居然敢看不起他。
“啪…”
对陈浪子嚣张的态度,方知县一向极为不喜,直接一拍惊堂木就对着欧必进沉声在质问道,“忠义伯府状告你
雇凶刺杀府上两位公子,你可认罪。”
“嗤,方知县,你是在开玩笑么,杀害勋贵子弟,那等罪名我如何担得起。”
见陈浪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欧必进心下瞬间有了底,嗤笑一声就斩钉截铁的摇头,“欧某未曾做过。”
“欧必进,你要想清楚了,坦白从宽,你若是再冥顽不灵,届时定罪之后,那就怪不得本官不讲情面了。”
对于欧必进嚣张的态度,方知县心下不悦,但此时毕竟在办案子,只能暂且隐忍着,心下却是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家伙,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欧老板都说了,没做过便是没做过,方知县是想要逼供不成。”
欧必进还未说话,陈浪子就是上前一步开口质问道,“既然忠义伯口口声声说欧老板雇凶杀人,那么就请出示证据,若是没有,那便是血口喷人,欧老板是可以反告你们诬陷的。”
“我忠义伯府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自是不会行那等小人之事。”
淡淡的回了陈浪子一句,沈守义便拱手对方知县说道,“回大人,我们有证人,便是当日刺杀小儿的刺客,他也是听命行事,如今要求戴罪立功,正在后堂等候,大人可传召,一问便知。”
“好,传证人。”对着沈守义微微颔首,方知县便让人将证人带上来。
“草…草民张泉,见过大人。”很快,带着铁铐的杀手便被带了上来。
见着那人正是曾经自己手下的第十一号杀手,欧必进面色立时微微一变,有些焦急的看向了陈浪子。
而见着欧必进这反应,陈浪子就明白了,这人的确是欧必进手下的杀手无疑,不过他心下却并未有丝毫的慌张,依旧是冷静的模样,对欧必进投去一抹安抚的眼神。
见陈浪子如此泰然,欧必进高高悬起的心方才稍稍冷静下来。
“张泉,可认得你面前的人。”方知县指着欧必进对张泉问道。
“认得,他是首辅大人的妻侄,也是我的主子,欧必进。”
即便面对这欧必进凌迟般的眼神的,但为了家人,张泉还是硬着头皮将欧必进给供了出来,“上个月,欧必进派我等提前在小盈岭设下埋伏,要我们在沈大公子押送莲蕉前往京城的时候,将两位公子…将两位公子杀死在半道上,大人,小人只是听命行事,还望大人开恩呐。”
“很好,欧必进,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听完之后,方知县随即看向欧必进冷冷道。
“哼,你莫要信口开河,欧某人并不认识你,与你更是没有任何的恩怨纠结,你为何也要陷害与我!”
欧必进原本在见到张泉之后心下已是慌乱,然而,当陈浪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他突然就有了自信,张口便否认了。
“不错,忠义伯,虽说这人证固然重要,但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此人便是刺客,可有能够证实他身份的目击证人或者物证?”
陈浪子手中扇子一甩,便是一脸嘲讽的说道,“忠义伯,就算您是勋贵,但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就说是刺客吧,如此岂非太过儿戏?”
“这…爵爷,您这里可有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人?”
陈浪子说的十分有道理,毕竟这说张全是刺客的只有忠义伯府,若是没人能够证实张泉的身份,那张泉这个证人着实有些悬了。
一五六:前往阎府
而那边,沈碧沁和沈守义两人也是同时沉默了,这件事情还真是难办,作为刺客,自然是要挑没人的地方下手,如何会有旁观者,至于那些沈家商队的人,他们都是沈家的人,自然是不能用来做为目击证人的。
“哼,爵爷,你如今是无话可说了么?”
见沈守义不说话,陈浪子心下得意,态度越发嚣张的说道,“若是爵爷再无法证明这张泉的身份,那方知县你可要早些将欧老板放了,欧老板是大忙人,事儿多,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耗。”
“不错,忠义伯,此事我看你也是被人所蒙蔽,只要你答应将此人交给我阎府处置,我便不再计较今日的事情,大家好聚好散,如何?”
见如今已是胜券在握,欧必进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他更明白此事若是再深究下去怕是隐瞒不了多久,所以最想的还是赶回京城。
因此,虽然心中恨不得借此机会让沈守义等人倒台,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官司。
“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还望大人明察啊!”
听到欧必进的话,张泉立刻就慌了,对与欧必进的为人他自是清楚的很,深怕被人当做弃子,一咬牙便是磕头大声喊道,“小人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
张泉十分明白,他如今的作用便是作为刺客的身份,若是这个身份没了,那他就真的毫无价值了,到时让欧必进逃了,就是沈家放过他,欧必进也绝对容不下他这个叛徒的。
因此,他只能对不起那些兄弟们了。
“哦,说来听听。”闻言,方知县和沈守义对视一眼,接着沉声问道。
“我等皆是欧必进亲自训练出来的杀手,所有人身上都会被烙印上蛇头的烙印,位置在左后背上。”张泉说着,便是将上衣给褪了下来。
果然,在他左后背上有着一个张牙舞爪,表情狰狞的蛇头烙印。
“哼,即便你有这个烙印又能说明什么?能证实你就是刺客还是证明你是我阎氏派出去的刺客?”
欧必进只是淡淡看了那烙印一眼,面上依旧一片平静,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甚至有些不屑的嗤笑道,“真是可笑至极。”
“我们这些杀手平日里都直接住在阎府的地下密室之中,大人只需派人前去,必能抓到与我一样有着蛇头烙印的人。”
张泉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此以来,草民的身份就能得到证实了。”
“你…”
闻言,欧必进面色徒然就是一变,恨不得将张泉给一脚踹死,可话未出口,就被一旁的陈浪子给拦住了。
“欧老板,稍安勿躁,此等贼人的虚言,无需为此动怒。”陈浪子拍了拍欧必进的肩膀,随即递过去一个眼色。
见陈浪子这番举动,欧必进虽然心下焦急,却也依旧死死安耐住,但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因为张泉说的全是真的,那些杀手平日里都是作为暗卫的存在,自然是要轮班休息的,因此若是此时过去,必然能够抓个正着,到时候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殴老板,你怎么说?”
欧必进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但依旧被方知县看出了端倪,立时心下大喜,沉声看向欧必进质问道。
“学生近日来一直就住在阎府,并未见有丝毫的不妥,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欧老板未曾做过的事情自是不怕,大人尽管去搜。”
欧必进尚未说话,陈浪子便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但我们有话在先,若是进去之后找不到人,大人又该如何给欧老板交代?要知道,大人此番几举动可是会让阎氏声誉受到极大影响的。”
陈浪子之所以如此自信,自然是前往县衙之前他就从阎管家那边了解到了一切,见欧必进被带走的匆忙,知道所有的收尾工作必然是都疏忽了,便立时吩咐阎管家处理好了一切。
阎管家向来不是个简单人物,否则也不会一直被留在漳州府这个据点当管家,而且位置从未动摇过。
因此,一听到陈浪子的提醒,立刻就将所有的对阎府不利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自然也包括那间地下室。
此时若是去,能见到的,怕也只是几间存放旧物的仓库罢了。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杀手的亲人,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吩咐一并处理掉了。
杀手本身都死了,他们阎府自然不会再继续养着这些毫无价值的人白白浪费粮食。
“小姐。”
就在此时,刘长福从后堂出来,走到沈碧沁身边耳语了几句。
“恩。”
对朝刘长福微微颔首,没去理会陈浪子,沈碧沁清冷的声音从罩纱之下传了出来,“张泉,你说的可当真。”
“小姐,小人万不敢有丝毫的欺瞒呐。”
陈浪子让人去处理那些事情,也是在今日欧必进被带走那会儿刚进行的,欧必进自己都不知道,更遑论张泉了,因此,他依旧以为府内的布置并变更。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欧必进在听完他的话之后,还会如此的冷静。
“好。”
闻言,沈碧沁对着张泉点点头,便是站起身对方知县说道,“若是在阎府找不到证明张泉身份的证据,我伯爵府愿负全责,任由欧老板处置。”
“好,这是你说的,相信沈小姐身为伯爵府的千金,必是不会食言的!”没等欧必进说话,陈浪子再次开口接下。
“是,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同前往阎府做见证,眼见为实的好。”
沈碧沁看向方知县询问道,“大人,您觉得如何。”
“恩,如此甚好,那便一同前往阎府。”方知县略一思忖,便点头答应。
见事情就这么被定下,欧必进急得早已是满头大汗,见陈浪子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虽然有心想要询问,奈何如今这么多人盯着,只能无奈的低头随着众人一同离开。
“陈兄弟,你并不知我府中…”
“我都明白,家中一切事物阎管家都打点好了,欧老板放心就是。”
等上了马车,欧必进就急切的想开口,却被陈浪子微笑着打断了,并用折扇指了指窗户,示意隔墙有耳。
一五七:地下密室
“你是说?”欧必进立时反应过来,眼睛徒然一亮。
“不错。”陈浪子扇面一甩,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微笑着点头。
“好啊,好极了!”
闻言,欧必进心下立时大喜,若真如陈浪子所说,那这次忠义伯府的人就是必死无疑了。
原本他只是准备草草结案就撤退的,可如今沈碧沁既然如此说,那就是给了他一个除去伯爵府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心念及此,欧必进满意的拍了拍陈浪子的肩头,“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你了,若是能顺利除去沈氏,我便到姑父面前为你请功,届时荣华富贵不过小事儿尔。”
“如此,便是多谢欧老板了。”陈浪子闻言自是大喜,赶紧恭敬的深行一礼。
“长福,可是都布置好了。”
即便欧必进两人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沈碧沁乃是习武之人,而力过人,自是将他们的话听得一丝不差,淡淡瞥了欧必进的马车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
“一切都如姑娘所料,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此次,欧必进必死无疑。
”刘长福面露钦佩之色的说了一声,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袋子递过去,“姑娘,这些东西您带上,到时候有用处。
“恩?这些?”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沈碧沁不由疑惑的挑了挑眉。
“时间有些赶,所以只能先如此了。”刘长福有些讪讪的说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任务,你做的很不错了。”
朝着刘长福微微一笑,沈碧沁便将东西一个个戴到手上,随即慵懒的往后一靠,冷冷一勾唇,眼中寒芒闪动。
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老爷?”
众人很快就到达了阎府,开门的阎管家乍一见到去而复返的欧必进就是一愣,万没想到刚被带走的欧必进居然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方知县说我们府上藏有杀手,要来搜府的。”
陈浪子上前对阎管家打了个颜色后,瞥了沈守义一眼说道,“忠义伯说了,我们府中藏着刺客呢。”
“刺客?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阎府做事一向循规蹈矩,遵纪守法,如何会窝藏刺客,实在荒谬!”
阎管家和欧必进不同,他是正经的阎府老仆,代表的便是阎松,因此这说话自是格外的威严和有底气。
“阎管家莫要怪罪,本官也只是公事公办,真相究竟如何,等搜过府,便知道了。”
方知县客气的说了声,之后拿出搜查了在阎管家面前一晃,就强硬的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嘶!”
一入阎府,众人皆是不由倒吸了口气。
这阎府外面不过是黑漆铁环的普通大门,看着简单,可进入其中方才知道,这竟是一处园林式住所,其中假山池沼,亭台轩榭林立,端的是富丽堂皇,是比之一般王孙贵胄的府邸都是不遑多让。
众人回神之后,看向阎管家和欧必进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拥有这样的府邸,就是季氏都没有,阎氏果真是富有!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办正事儿。”
方知县自己也是被这奢华的府邸给惊得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沉声对众人呵斥道。
“是。”
这么一提醒,众人方如梦初醒,连忙跟着张泉身后,往他所说的密室快步赶去。
穿过重重回廊,众人便到了一处假山前,众人正疑惑间,就见张泉上前在假山上摸索着,随即按动了一个什么东西,那假山竟微微一颤,然后山体分开,一个入口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上前一看,竟是一条地下通道,看来这就是地下密室的入口了。
见此,众人对张泉的话又是信了几分,若只是普通的储物之所,又何必故弄玄虚,弄得如此隐秘呢。
“大人,此处便是我等平日里的休息之所。”
见石门被打开,张泉这才松了口气,他就怕阎府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将这密室给破坏了,如今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恩,既然如此,你等在此守住入口,莫要让任何人进出。”
方知县留下一部分衙役留守门外,就带着剩下的人随同沈守义等人进入通道。
这通道两侧壁上皆悬置着油灯,建立的颇为宽敞,走在其中竟是丝毫不感到拥挤。
通道并不长,但却很陡,显然这密室建造的地方与地面颇有些距离,当下了最后一道台阶,转过路口,眼前豁然开朗。
入眼的竟是一片占地十分宽阔的校场,其上还一列列整齐摆放着木人桩、箭靶、刀剑长枪等各类练武道具和兵器。
“欧老板,这些你要作何解释?”
见到这些东西,方知县面色突然一冷,沉声道,“你这里兵器的数量,怕是超过规定范围了吧。”
“知县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兵器其实都是之前大老爷留下来的,他特意交代日后会来取走,我们自是不敢私自乱动。”
欧必进尚未说话,阎管家就神色平淡的上前解释道,“我家大老爷乃是兵部侍郎阎华,身边带些家丁,并不奇怪吧。”
“大人,就是旁边这些屋子,我等平日便居住在此。”
此时张泉走上前来,指着旁边一排排的屋舍说道,“此时没有出外做任务的,他们应该都正在休息。”
“好。”
闻言,方知县和沈守义对视一眼,对着众衙役下命令,“你们分开将门口守住,欧老板,你去开门。”
“好。”
看了阎管家一眼,见他神色镇定如常,欧必进也就放心的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第一间屋子的门。
“这是!”
随着房门被打开,当见到里面的场景之后,在场众人都是一愣,包括欧必进和阎管家等人也皆是瞬间傻眼了。
里面有人!
只是这些人的出场比较出人意料,总共有六个汉子,全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上也堵了布。
“快去其它屋子看看!”
方知县当即回过神来,立刻下令让衙役去查看其它的屋子,果不其然,每间屋子清一色的都有六人被捆着绑在柱子上。
一五八:倒戈相向
“就是他们,他们全都是主…欧必进秘密培养的杀手。”张泉回神之后,立时指着他们大喊道。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欧必进面色瞬间变得死白,有些气急败坏的抓住了阎管家的衣领质问起来。
“这…这不可能!”
饶是阎管家再镇定,此时也是彻底慌了神。
这些杀手虽比不得那些精锐,但也各个身手不弱,如何会全都被人给擒获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他竟是毫无所觉。
“这不可能的,我明明…”
“咳咳!”
阎管家刚想开口解释,却别一旁的陈浪子的咳嗽给及时打断了,“知县大人,这些人全都被绑着,分明就是有人想要陷害欧老板,您可不能被表象给蒙骗了。”
“不错,尔等刁民,究竟是受了何人致使前来陷害我家老爷的,还不速速招来。”
此时阎管家也是瞬间冷静了下来,上前一边愤怒的指着那些杀手暗暗使眼色一边大骂道,“若是你们老实说出来这幕后之人,我倒是还可以请求大人对你们从轻发落,否则,你们该知道后果。”
“不错,这话,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
此时沈碧沁也是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推了推头上的斗笠,随即手指上的几枚金戒指和银戒指便展露了出来,此外,还有手腕上两个玉质粗劣的玉镯子。
“嗯…嗯嗯!”
而见到那些东西,原本还很是冷静的几个杀手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碧沁剧烈的挣扎起来。
“不用慌,只要你们好好说话,我保证,一定会让大人对你们从轻发落的。”
见着几人的表现,知道他们已经看清了东西,沈碧沁淡淡说了句,就收回了手。
她这些手上的东西全都是这些杀手亲眷最为贵重之物,就是在马车上刘长福交给她的。
既然决定对阎氏出手,她早就派丐帮的盯着阎府了,因此那些杀手亲眷刚被送出府就落入了丐帮的眼中。
最终,这些原本要被转移的亲眷全都被沈家给带走,至于这些杀手,也是全都被带回了地下密室,出手的自然是慕容旭留下的那六个龙隐卫。
没有了这些杀手在暗中保护的阎府,龙隐卫想要进入其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这也是阎管家没有发现异常的原因。
“嗯嗯!”听完沈碧沁的话,那些杀手全都不断的点着头。
虽然沈碧沁手上的信物不全,但这些亲眷平日里都是被关做一处的,她既然得到了一部分,那便说明其他人的亲眷自然也是全都落入了她的手中了。
“将他们的嘴上的布拿下来。”
见沈碧沁朝自己点头,方知县立时命人将那些杀手口中的布给拿了下来,接着,旁边衙役的刀口便一一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主子,救我们啊,主子!”
刚才看着那些杀手的反应,欧必进等人就暗暗觉得事情不对了,然而没等他们多想,在取下布条的刹那,所有杀手立时便全都朝着欧必进大声喊叫了出来。
“该死的,你们乱喊什么,都不要命了!”
心中的担忧成真,阎管家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些杀手警告道,“你们是都将我方才的话当做耳边风了么!”
“阎管家,您究竟在说什么啊。”
“就是啊,我们为何都听不懂,主子,您只是不打算救我们了吗?”
“主子,我们为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
然而,那些杀手却是丝毫不微所动,依旧看着阎管家和欧必进不断的哭求着。
“你们这些刁民,简直冥顽不灵,看来不给点教训,你们是不会说实话了!”
被自己所养的狗反噬,欧必进气的是七窍生烟,直接拿过旁边的一把长刀就要照着那些杀手砍去。
此时欧必进若再想不到手中的筹码已经失去,他就是傻子了。
“噌…”
然而,欧必进的刀方才落到那杀手面前,一声尖锐的铁器碰撞声便响了起来,从旁伸过来的长枪直接将他的刀势给生生拦住了。
“方知县尚未发话,欧老板如此越俎代庖只怕是不好。”
沈碧沁单手持枪,一个用力便轻松的将欧必进的刀给挑开,连着让他也跟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收回长枪立于身侧,语气淡淡道,“还是说,欧老板这是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你个贱…小女子莫要信口开河,这些人的身份尚未查明,你不要口口声声都怀疑到我家老爷身上。”
一旁阎管家已经冷静下来,上前行了一礼后镇定的说道,“大人,就算这些刺客是在我阎府密室中找到,但他们都被捆住,你如何能够证实他们就是我阎府的人。”
“不错,我从未见过他们,更不要说是他们的主子了,他们这是陷害,污蔑。”欧必进深呼吸了口气,方才让自己的情绪稍稍舒缓下来。
“那倒是简单,这杀手的背后都有蛇头烙印,想要做出这样的印记,必然需要模具,只要能在府中找出这东西,想来欧老板也就无法再找借口了。”
沈碧沁淡淡一笑,便是对方知县说道,“方知县,让人将这里彻底搜一遍吧,此地如此隐蔽,想来东西就在这里了。”
“不错。”
方知县欢喜的应了一声,立刻对一众衙役说道,“你们,立刻将这里仔细的搜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该死…”
闻言,欧必进面色又是一白,不安的地咒了一句,正如沈碧沁所说,这里面还设有一间专门用来拷问俘虏的监牢,所有的刑具包括那个模具,都放在那间屋子里了。
若是被找到,他是真的死定了。
“老爷,稍安勿躁。”此时,阎管家却是站在欧必进身边对他打了个眼色。
那个模具何等重要,他早就收起来了,如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得到阎管家的暗示,欧必进一愣,随即心下大喜,看来这次他是再次有惊无险的渡过一劫了。
一五九:垂死挣扎
“大人,找到了!”
然而,他一颗心还没放下,前面就传来一声衙役的大喊声,只见那衙役手持一个烙铁走了过来,呈上给方知县后兴奋的大喊道,“大人,这个便是那蛇头模具。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什么!”
听到这话,欧必进第一时间看向了阎管家,而阎管家也是双眼一瞪,满脸的不可置信。
“拿来给本官看看。”
闻言,方知县忙是欢喜的接过,看了看,随即点点头看向欧必进沉声道,“此物正是蛇头烙铁,欧老板,你可还有何话说。”
“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阎管家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大叫一声,劈手夺过方知县手中的烙铁,低头就仔细的辨认起来,半晌后突然大笑起来,“不是,这个不是,这是有人要陷害我阎府,这不是那个烙铁。”
“呵,这烙铁的图样与杀手身上的一模一样,如何不是了。”
就在此时,沈碧沁对着沈守义打了个眼色,让他带人将欧必进和陈浪子两人制住,便上直视阎管家质问道。
“哼,你一个外人知道些什么。”
闻言,阎管家一脸倨傲的冷哼一声,沉浸在莫名欢喜的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更看不到欧必进两人正死命的朝他使眼色,只是颇为自得的指着那烙铁柄说道,“虽然这模具的图案相同,但其它地方却仿制的极为粗糙,真正的那支这柄可是极为精致的,是以镂空技艺…”
然而,他话方才说了一半,整个人便是徒然顿住,握着烙铁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原本满是得意的脸瞬间成了一片灰白。
“啪,啪,啪。”
三声抑扬顿挫的掌声从旁边传来,宛如雷霆千钧,直接震荡到阎管家的内心深处,令他脑中嗡鸣不止,心神尽乱。
沈碧沁冷冷撇了阎管家一眼,便是看向方知县淡淡道,“方大人,方才阎管家说的,你可是都听到了。”
“阎管家,说吧,真正的烙铁被你藏于何处了。”
随着沈碧沁话音落下,几个衙役立即上前一把将阎管家给制住,直接上了铁铐。
“嘭…”
而身后的欧必进则是再也站立不住,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你使诈,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清醒过来的阎管家双目瞬间变的赤红一片,大吼着就朝着沈碧沁扑了过去。
而众人一时不查,竟是没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阎管家高举双手,用那铁铐朝着沈碧沁狠狠砸落。
“小心!”
“沁儿!”
见此,众人都是不由惊呼出声。
“哼,不自量力。”
然而,沈碧沁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等阎管家攻击到面前,方才将手中长枪提起。
迅速的一刺一挑,枪头宛如长蛇出洞,直接缠着铁铐中间的铁锁将阎管家整个人给挑飞了出去。
“啊!”
“彭…”
随即,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伴随惨叫声响彻整个地下密室。
“现在,可以说了?”
缓步上前,冰冷的枪头直接抵上阎管家的咽喉,沈碧沁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
“我说,我说,东西被我藏在书房了。”
仰头,透过那轻轻荡起的罩纱缝隙,阎管家看到了娇嫩如花的唇瓣和圆润柔美的下巴,单瞧着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精致,便知这该是个人间绝色。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柔弱似水的姑娘,竟然会有如此高强的武艺,体内那股霸道的劲气还在四处乱窜,让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想到这里,他心下不由一阵苦涩,惹上如此强大妖孽的对手,他们阎氏未来,着实堪忧啊!
很快,因着阎管家的招供,藏在书房的烙铁被找了出来,再通过一众杀手的指认,欧必进的罪行被定下。
“啪!”
公堂之上,方知县重重一拍惊堂木,看着欧必进冷声道,“如今证据确凿,欧必进,你可知罪!”
“学生认罪!”大势已去,欧必进即便心下万分不甘,也只能跪下认罪。
“认罪就好。”
见欧必进认罪,方知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锋芒,随即朗声道,“欧必进雇凶谋杀勋贵,按刑律篇,凡谋杀人,若伤而不死,造意者,绞。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故判处欧必进死刑,于后日冬月初九施行绞刑,其余人等皆流放,张泉指证有功,罪减一等,徒刑三年。”
“死刑?!方鹏,你怎么敢!”
听到居然是死刑,原本看似绝望的欧必进突然暴起,冲着方知县大吼起来。
“来人,将欧必进给本官制住,竟敢如此藐视公堂,拖出去即时重责二十大板!”
方知县忍欧必进很久了,加上既选择了和阎氏对立,如今正是表现的时候,因此对于欧必进这个必死之人,自是无需再客气。
“且慢,大人,欧老板虽一时冲动坐下了错事,但伯府的两位公子既然还能前往京城,那边说明并无受伤。”
见此,一旁的陈讼师忙是上前阻止道“南冥律法中也写的清清楚楚,若谋而已行却未曾伤人者,最多是仗责一百,徒刑三年,并无需判处死刑的!”
在陈浪子想来,那么多人保护着沈沈致远两人,就算手下会受伤,那他们必然也是安然无恙,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两兄弟的确并未受伤。
但,沈碧沁如何会放过这个杀了欧必进的机会。
于是,未等方知县问话,她便淡淡的开口,“谁说没有受伤的,我两位兄长皆是受了伤,因着伤势并不重,为了不耽误会试和送粮期限,他二人便并未停歇,继续前往京城去了。”
“沈小姐,这口说无凭,你既说两位公子受了伤,那你便拿出证明来,或者让他们二人出来当面验伤对质,否则这罪行便不能成立。”
陈浪子语气激动的说道。
“呵,让他们回来,你说的倒是轻巧。”沈碧沁说着缓缓抬头,罩纱下的目光直视陈浪子。
一六零:所谓绞刑
即便隔着罩纱,那凌厉的目光依旧透射而出,让陈浪子不由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沈碧沁步步紧逼,语气凌厉、
“他们一人身负皇命,一人是今科举子,原本被欧必进派人刺杀受伤就已是颇受惊吓,如今你要他们回来,这若是耽误了期限,你负责的起么?”
“但是…”
“更何况,欧必进有严嵩当姑父又如何,我三哥如今成了皇商,我四弟便是未来的伯爵世子,他区区一个秀才,连我兄长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陈浪子还想说什么,就被沈碧沁这强硬的话给截断,“只要他一条贱命,还便宜他了。”
闻言,陈浪子彻底愣住了,无话可说了。
到了此时他方才真正认识到如今沈家的确已是脱胎换骨,不再是昔日那个贫贱的农户。
勋贵这个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他们拥有绝对的骄傲和强势,并非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自此,欧必进的案子彻底告一段落。
古时娱乐活动不多,这杀人节目百姓们最是喜欢的,因此当告示被张贴出来,特别是知道欧必进居然敢派人刺杀伯爵府的公子之后,所有百姓全都愤怒了。
于是,这几日,不仅龙溪县的百姓,就是南靖县的百姓也全都忙碌起来,忙着收集各种烂菜叶烂果皮和臭蛋,等着行刑日全都送给欧必进。
冬月初九,这日县城分外的热闹,四处人头攒动,县衙门前更是挤满人了,整条县前街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出来了,出来了!”
到了巳时末,一个身穿囚服,戴着镣铐的中间男子便被两个衙役给架着拖了出来,这人赫然就是欧必进。
只是如今的他丝毫看不出一丝富贵之态,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面色惨败如纸,由于前日方才受了杖刑,如今却是丝毫动弹不得了。
“砸死你这个大坏蛋,居然敢刺杀伯府的公子,砸死你。”
“砸死你,恩人家的公子你居然也敢伤害,真是不知死活。”
“坏人,快砸死你!”
“……”
等欧必进被关入囚车,方才到了街上,所的百姓篮子中的烂菜叶和烂果皮等秽物就全一股脑飞到了他身上,臭蛋的味道熏得欧必进当场就吐了出来,那模样,当真是无比的狼狈。
而对于百姓的做法,一众早就收到特别交代的衙役们全都没有去阻止,只是躲得远远的,让欧必进独自暴露在愤怒的百姓中间。
因此,等到刑场之时,欧必进头上身上已是全都挂满了烂菜叶和果皮,那身本就脏污的囚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这番光景,却是比叫花子还要凄惨几分。
“将犯人带上绞架。”
随着方知县声音落下,无力抵抗的欧必进只能任由人将他架上了刑台,两个刽子手强硬的将其按着下跪之后,便用绳子将他负手捆在了木桩之上。
其实这绞刑和上吊是不同的,上吊叫做‘缢’,而这‘绞’则是拧的意思。
因此真正的绞刑是用一根粗麻绳打结成圈之后套在受刑者的脖子上,随后在绳套两侧插上两根木棍,负责行刑的两个刽子手分别双手握着一根木棍,等待命令下达便开始快速转动起来,随着转动的圈数越来越多,绳套就会越是收越紧,直到将受刑者杀死。
“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
直到此时,原本已是神情恍惚的欧必进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惊惧无比的挣扎嘶吼起来,“你们不能杀我,我的姑父是当朝首辅,你们不能杀我!”
“呸,当朝首辅的姑父又如何,还不是比我们死的早。”
闻言,两个刽子手不屑的冷笑一声,伸手摘掉插于欧必进背后那写有他姓名和罪行的‘明梏牌’,就将麻绳套到了他的脖子上。
“啊呀,快看,开始了!”
“嘿,这个该死的贼人,竟敢刺杀恩人家的公子,这是罪有应得。”
“就是,忠义伯府的人可都是大善人,这人死有余辜。”
“………”
见欧必进被套上绳套,围观的百姓都兴奋了起来,各个伸长脖子,互相推挤的想要站到前面视野比较好的位置去观刑。
“你们要做什么,将绳子拿开,还不快拿开!”
被上了绳套,这种临近死亡的感觉让欧必进心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看向方知县近乎癫狂的嘶吼起来,“方鹏,你怎么敢如此对我,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姑父一定会杀了你的,你快放了我!”
“哼,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听得欧必进的话,方知县一脸的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勾起一抹冷笑,伸手拿起了令箭。
“不要,方鹏…不不不,方知县,方大人,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我求求你了!“
见到方知县的动作,原本还嚣张无比的的欧必进惊恐的大叫一声,就提泪横流的对着方知县求饶起来。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对于欧必进的话方知县充耳不闻,只是冷冷看着他,就将手中令箭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不要啊,不要…不要死,不要死啊!”见着令箭在地上激起尘土,欧必进双眼一瞪,立时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然而,不论他如何的喊叫挣扎,捆住他的绳子依旧没有松动分毫,而脖子上的绳套却是在以飞快的速度收紧。
“开始了,开始了,你们看!”
“快啊,把这个坏人给绞死,加快速度啊!”
“快快快,再快点!”
“……”
见到绞刑开始,百姓都骚动起来,一边观刑一边大声的呐喊助威。
感受着耳畔传来的呐喊声,那两个刽子手也是越发的兴奋起来,很快,那绳子就咬上了欧必进的脖子,刺痛而生疼,呼吸开始阻塞。
“不要…不…呃…不…”
欧必进不断的挣扎着,可是呼吸依旧越来越困难,直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脖子就开始往后仰去,眼仁上翻,嘴巴随之越张越大,舌头被挤出,直抵到了下巴。
一六一:多事之秋
如此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欧必进的身子从挣扎渐渐转成了抽搐,一股浓郁的尿骚屎溺味传出,绞架周围的地面随即湿了一片。
见着如此场面,那些围观的百姓全都嫌恶捏起了鼻子,虽说如此距离并闻不到味道,但想想都令人恶心。
跟随前来观刑的沈守义和沈碧沁也是皱起了眉头,没想到绞刑的场面竟会如此惨烈,欧必进这副死相,怕是将他一辈子的声誉都破坏殆尽了。
“咔嚓…”
直到传出一声清脆的骨折闷响,刽子手再次绕过最后一个转,欧必进的头从上仰直接耷拉了下去,那绞绳已经几乎紧密贴合在一起,中间勾住的,不过是一层人皮。
直到此时,一场绞刑正式落下帷幕。
“禀报大人,犯人已死,行刑完毕。”
再三确认之后,两个刽子手方才罢手,脸上依旧带着尚未消去的狰狞之色。
“死的好!”
“终于死了,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杀的好!”
“……”
确认欧必进真的死了,围观众百姓立时爆发出欢呼声,对着方知县颂扬称谢。
面对如此场面,方知县心下欢喜自己站对阵营,但同时更加的感慨,这忠义伯府如今在漳州府的地位果真是无可动摇了。
而阎府那边,得知欧必进的死讯之后,阎管家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满心说不出的苦涩。
他是万万没想到平日看似温和老实的沈守义手段竟会如此狠辣果决,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抓人拿人判刑不过三日光景,一切就尘埃落定,竟是让他们想办法救人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想到阎松得知此事之后将会如何的暴怒,阎管家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晕死了过去。
且不说阎管家是如何的悲愤,京城那边,阎松又给开始出幺蛾子了。
冬月二十四,当日雪直下到一更时分,晨辉拂晓,目之所及却是银装世界,玉碾乾坤。
因着要早朝,林震刻意早起了一个时辰。
“老爷,今日又要早朝?”
见林震起身,沈碧雪随手拿了件貂皮大氅披上,便也跟着起身帮他穿戴官服,温言道,“这些时日早朝似乎频繁了些。”
“是啊,虽说近来南方倭患稍平,但北边又开始不消停了。”
林震是个开明之人,加上深知沈碧雪秉性,因此就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也并未瞒着她,轻叹了口气,方才皱眉接着说道,“此外,之前朝鲜藩国受到日本进犯,我南冥求援,结果我南冥三千援军全军覆没,前往支援的辽东游击也跟着战死,只有总兵大人侥幸逃回,皇上震怒,如今正想着派谁领兵前往呢。”
“竟会如此。”
闻言,沈碧雪心下不由一跳,随后紧张的看着林震说道,“老爷,你之前曾说过,阎松有意让驭天去别的军队练兵,意图夺走驭天军的统御权,如今出了这事儿,你说他会不会?”
“恩,夫人说的不错,极有可能!”这下林震也是凝重的皱起了眉头。
“那这可如何是好?”
见林震这幅表情,沈碧雪也是焦急了起来,“如今朝鲜战事危机,那些倭人又多凶残,如果不能带着驭天军,部众心思不齐,即便驭天领兵之能再是如何的出色,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夫人放心,我定然不会让驭天陷入那等危险境地的。”
见沈碧雪情绪激动,林震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如今有孕在身,切不可胡思乱想,以免动了抬起,一切有我呢。”
“好,妾身明白的。”
闻言,沈碧雪轻轻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深呼吸口气,这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紧紧握住林震的手叮嘱道,“老爷,五妹对我二人恩重如山,她与驭天的伉俪情深,若是驭天出事我真不知她会如何,你务必要帮帮驭天。”
“我知道,你宽心就是。”
林震轻轻拍了拍沈碧雪的手,又温和的安抚了一番,这才快步出了房门。
等一出房门,林震原本面带微笑的脸立时就沉了下去,之前那番说辞不过是为了安抚沈碧雪,其实他心下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如今只希望阎松并未想到这一点吧。
“老爷,这是漳州府那边过来信件的,昨日半夜才到,小人没敢打扰您,就守了一夜,生怕错过要事,耽误了。”
林震方才出了二门,林府管家林全就急忙跑上前来,将书信递了过去。
“辛苦你了,快些去休息吧,莫要害了风寒,这家里可离不得你。”见林全唇色都冻得发青,林震关切的嘱咐道。
“诶,小人明白,多谢老爷关心。”闻言,林全心下一暖,忙是连连点头应下。
待得出门上了马车,林震方才将那封打开,看过内容之后就是眼睛一亮,面上浮现欢喜之色,“这信可真是及时雨,就算今日阎松当真想要为难驭天,也有破解之法了。”
上了朝会,皇帝果然第一件事情便说到了朝鲜的问题。
如果这次无法帮着朝鲜打退日本,连一个藩国都保不住,那南冥必然威严扫地,日后还如何震慑四方,令一众藩国臣服,因此此事可以说是如今南冥的头等大事。
“陛下,臣有人选。”皇帝话刚说完,群臣未动,阎松就率先上前行了一礼道。
“哦?说来听听。”
虽说心下不待见阎松,但如果他真能提出为国为民的实用建议,皇帝还是会听的。
“之前臣曾经说过,署都督佥事慕容旭兵法超群,英武过人,本想着让他帮着训练其它的兵士,为我南冥培养出更多的好兵来。”
原本对慕容旭极为反感的阎松今日反常的对其好一番褒奖,这一众阎党都是满脸的茫然,“只会之前陛下并未下决断,那如今朝鲜告急,正好可派慕容将军领兵前去,必可一战而平,只是这驭天军皆是精锐,应当放到蓟镇守卫京城,却不能轻易送到朝鲜去。”
一六二:听闻噩耗
原来如此!
原本众官员都是一头雾水,听到最后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阎松这哪里是推崇慕容旭,这简直是在将慕容旭往火坑里推啊,最重要的是阎松这借口还找的天衣无缝,非常的有道理,就是皇帝都拒绝不得。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不愧是阎首辅,狠,果然够狠。
对于阎松所打的算盘,皇帝心底自然也是明镜儿似的,阎松这是想要给慕容旭下绊子。
“陛下,此事怕是不成,慕容将军擅长与倭寇战斗,必须留下啊。”
林震正盘算该如何帮慕容旭解围,那边兵部尚书夏廷却是先开口了,只见他上前恭敬行礼道,“福建布政司军情告急,有近万倭寇在沿海登岸,日前大破兴化府城,屠戮城中百姓数万,有功名学子数百人,城中财宝更是被劫掠殆尽,兴化…兴化府城如今是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啊!”
“嘶!”闻言,所有人全都是生生倒吸了口凉气,就是阎松的眼角都狠狠抽了抽。
“嘭!”
众人都还没从这惊人的噩耗中回过神来,一道巨响传来,皇帝难以抑制的愤怒声在大殿之中回荡,“简直岂有此理,兴化府城都被破了,福建布政司的那些官员都是做什么吃的,统统给朕革职下狱!”
“陛下,如今并非追究责任的时候,慕容将军常年处于抗倭第一线,十分了解该如何与倭寇对战,臣觉得…”
“夏大人你这话说的可是过头了,我南冥人才辈出,能打倭寇的有并慕容将军一人。”
夏廷话为说完,就被阎松冷冷的打断了,“朝鲜那边战事能否顺利可是关于到我们南冥的脸面问题,你也说了,慕容将军神勇,那才更需要让他去朝鲜,南边的事情让其它人去也是一样的。”
“首辅大人此言差矣。”
见此,林震终于忍不住站来出来,对着皇帝行了礼方才开口道,“所谓术业有专攻,阎大人既然说了朝鲜那边的事情涉及到我南冥的脸面,这一战自是至关重要,慕容将军一直都在东南沿海抗倭,从未去过朝鲜,让慕容旭将军贸然前去,若是出了意外,您要负这个责任么?”
“哼,老夫只是为朝廷举荐人才,若是无法拿下这场战役,那便说明慕容旭不过是浪得虚名,与老夫何干。”
阎松为的就是让慕容旭去死,自是不可能将他自己拖下水。
“呵呵,阎大人这话当真好笑,您既大力推举慕容将军,如今为何又对慕容将军没了信心?!”
林震冷笑一声,随即接着看向皇帝说道,“皇上,臣得到消息,阎首辅之妻侄在漳州府公然雇凶刺杀忠义伯府两位公子,致使二人受伤,阎首辅身为姑丈却教导无方,是否该为此事承担责任。”
“此话当真!”闻言,皇帝心下大惊,忙是开口确认道。
“林震,我侄儿向来乖巧懂事,你莫要含血喷人!”
得知侄子出事,阎松心下也是大急,虽知行刺之事乃是他亲自授意,面上却是未敢表露分毫。
“陛下,此事虚实一查便知,臣下万不敢有丝毫的欺瞒。”林震淡淡瞥了阎松一眼,随即一脸坚定的对皇帝扬声道。
“嘶,刺杀伯爵府上的公子,这可是大罪啊。”
“这首辅大人家的侄子听说不过一秀才,尚无官职在身,竟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诶,此事怕是要连累到首辅大人了。”
“………”
闻言,一众臣子也是跟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阎党者皆是心下焦急,非阎党者则是暗自幸灾乐祸。
“不知忠义伯家的两个小子伤势如何?”
皇帝也明白这种事情林震自是没胆子编造,心系两个孙子的伤势,语气也跟着带上几分急切。
“回皇上,托陛下洪福,两位公子都只是轻伤,因着身负皇命,便并未停歇,如今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林震据实说道,“伯府大公子亲自押运莲蕉前来京城,二公子则是去年乡试解元,此次是前来参加会试的。”
“原来如此。”
听到两人都无甚大碍,皇帝这才放下心来,担忧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怒火,怒不可遏道,“大胆欧必进竟敢刺杀朝廷勋贵子弟,其罪当诛!”
“陛下开恩呐,我那侄子如此行事的确是糊涂了些,但伯府两位公子并无大碍,也算没有犯下大错,还请陛下开恩饶他一命。”
闻言,阎松连忙开口求情道,“届时臣下定当好好教训他,让他改过自新。”
“阎大人,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按着我南冥的律法,欧必进就是该判处死刑的,更何况…”
林震淡淡的说声,看向皇帝行了一礼恭敬道,“皇上英明,欧必进确已伏法。”
虽说送这封信的时候欧必进还未被判刑,但沈碧沁既已说明要收了欧必进,那林震就相信她必定做的到,因此如今说这话也是没有丝毫的顾忌。
对于阎松这个一直对沈家虎视眈眈的宿敌,能够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没有比这个更加的大快人心了。
“你说什么?进儿死了?”
阎松先是一愣,随即一脸不可置信的对着林震低吼道,“林震你给我说清楚,进儿如何会死,我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面对阎松的质问,林震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不卑不亢的说道,“首辅大人,您侄子犯的可是谋杀罪,自然是要判处绞刑的,至于您为何没得到消息,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
“不可能,进儿不会死的,你还我侄儿命来!”闻言,阎松先是失神的喃喃低语几声,突的就扑上前掐住了林震的脖子。
阎松虽然为人奸诈,但却有个令天下女子为之向往的优点,那便是专情,虽说权倾朝野,却一生无妾,只有妻子殴氏一人。
而这欧必进则是殴氏妻族中唯一的男丁,因此殴氏一直是将他当做儿子看待的,更是寄予了厚望。
爱屋及乌,阎松对这个侄子自也是喜爱非常,让他接手了阎氏大部分产业,是直接当做阎氏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的。
如今听闻如此噩耗,自是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一六三:唇枪舌战
“阎松你这是做什么,快将他二人…!”
见这阎松这举动,皇帝惊骇的同时更是怒极,厉声呵斥着就想吩咐众大臣将两人分开。
不成想,话方才说了一半,平日里看似文弱秀气的林震竟然反手扣住阎松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就将阎松整个人从头顶甩了过去。
“嘭…”
一声沉重闷响,后者直接后背着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
见着如此情景,所有大臣都是僵在了原地,一脸目瞪口呆。
“噗…”
随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阎松满脸痛苦的喷出一口血,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首辅大人!”
此时众大臣方才转醒过来,纷纷惊叫的上前查看阎松的伤势。
“爹,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那边,阎松之子阎潘也在此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就扑在阎松身边握着他的手呼唤着,只是阎松却只是双眸紧闭,不见一丝转醒的迹象。
“阎爱卿如何了,快传太医。”
虽说很不喜欢阎松,但如果阎松真在此时出事,势必要连累林震,这可是皇帝不愿意见到的。
“是了,太…”
闻言,阎潘也正想喊太医,手上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股力道,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直到手掌被连续握紧了三次,他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阎潘也终于冷静下来,就刚刚阎松那殿前失仪的举动,若是皇帝真要追究,罪责可大可小,因此如今选择晕过去反而是最好的脱身之法。
心念及此,阎潘当机立断,转身就对皇帝跪了下去。
“陛下,父亲一直身有故疾,本来年事已高身子便不如从前,如今又遭受此番对待,情况只怕万分凶险。”
阎潘说着磕了一个头,声泪具下道,“家中府医最是了解父亲的身体状况,还望陛下允许微臣立即送父亲回府救治。”
“好吧,阎爱卿的身子要紧,朕就答应你了,你快些带阎爱卿回去吧。”
皇帝稍一沉思,便点头答应,随后看向正好赶来的御医嘱咐道,“韩太医,你便跟随前往阎府,阎爱卿乃是我南冥重臣,务必要好好照顾,万不能出了任何岔子。”
“臣遵旨。”闻言,韩太医慌忙跪下领旨。
“微臣替父亲谢陛下恩典。”
虽明知这韩太医的实际作用乃是监视,但阎潘却不敢露出丝毫的情绪,只是满面感激的再次跪下谢恩,方才和几个侍卫一起驾着阎松匆匆离开。
“陛下,这林学士不尊礼法,重伤上官,理当责罚!”阎松等人方才离开,阎华愤恨的瞪了林震一眼,立刻就上前跪下说道。
“臣一时失手伤了阎首辅,还请陛下治罪。”闻言,林震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的对着皇帝跪下磕头请罪。
“不错陛下,这九品以上官员殴打三品以上上官可是重罪,需受杖刑六十且服徒刑一年,请陛下为首辅大人做主!”
“请陛下为首辅大人做主!”
“……”
见有人站出来为阎松喊冤,这自然是阎党众人表忠心的机会,于是全都连忙跪下为阎松讨公道。
“诸位此言差矣,此事诸位有目共睹,分明是阎大人藐视陛下圣威在先,出手殴人在后,林学士最多算是防御举动过激了些,如何能算的上是大罪!”
“就是,此事本就错不在林学士,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
“………”
见阎党如此做派,保皇派自然坐不住,也是立刻纷纷上前出声支持林震。
如今的林震已从原来的翰林院正六品侍读升到了翰林院从五品侍读学士,因此众人方才会如此称呼。
“好了。”
见众朝臣唇枪舌战乱成一团,皇帝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道。
闻言,原本还在争吵中的众臣立时就安静了下来,纷纷恭敬的低头等待皇帝开口。
“此事林学士虽出手太重伤了阎首辅,但毕竟是阎首辅失仪在先,朕念阎首辅劳苦功高,且又因忽闻丧侄噩耗方才乱了分寸,就不予与追究了。”
皇帝说完便看向林震道,“至于林学士,你毕竟伤了阎首辅,且罚俸一月,待阎首辅伤势和缓便上门致歉,可是听清楚了。”
“臣遵旨。”
阎松毕竟是一国首辅,这样的惩罚的确十分的轻了,林震自是毫无异议,跪下谢恩。
而一众大臣见到如此结果,保皇派是松了口气,阎党却是心下不忿,在他们看来,这惩罚简直就太轻了,居然连个体罚都没有,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偏心的也太明显了。
然而,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决断,加上如今阎松又不在,这些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不甘的低头保持了沉默。
“皇上,朝鲜与福建布政司良方战事均是告急,还望尽早做下决断。”
等阎松的事情说完,夏廷便是再次上前说道,“此事已是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
“陛下,臣觉得方才首辅大人之提议甚好,慕容将军便是最佳的人选。”闻言,阎华咬咬牙,便是上前行礼道。
“不可,慕容旭将军多次与倭寇正面接触,熟悉其作战方式,应该让其带领驭天军前往福建布政司才是。”
宋端宏闻言,立时上前出言反对。
“不错,臣认为应该人尽其才,让慕容将军继续带领驭天军前往抗倭。”林震也是站出来附和。
“臣反对,臣觉得…”
“好了!”
眼瞧着一众大臣又要争吵起来,皇帝面色一沉,冷声打住了众人的话,之后看向夏廷道,“夏爱卿,你既身为兵部尚书,又提议让慕容旭去抗倭,那对这前往朝鲜之人,可有什么想法?”
“回皇上,微臣觉得陕西提督李如松将军乃是极为合适的人选。”夏廷上前恭敬行礼道。
“嗯,李爱卿,的确是个良才猛将。”
闻言,皇帝轻轻点头,之后扶着胡子皱眉道,“可他不是奉命前往宁夏镇平定叛乱了么?”
“回禀陛下,臣也是昨日方才得到消息,得陛下洪福庇佑,李将军已经成功平定叛乱,正等陛下调令,即日便可班师回朝。”夏廷面露欢喜的解释道。
一六四:兵分两半
“原来如此,好啊,好极了,即是如此那便封李如松为东征提督,统蓟、辽、冀、川诸军,克期东征。”
听闻如此好消息,皇帝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大笑着说道,“朕记得李爱卿的两个胞弟同是骁勇善战,便让他二人当任副总兵,随军同往。”
“两位少将军随同,如此以来便是万无一失。”
夏廷说着就对着皇帝跪下,高声道,“皇上英明,此战必胜!”
“皇上英明,次战必胜。”见夏廷如此举动,众官员一瞬的愣神,便都十分利落的跟随跪下高呼赞扬。
“哈哈哈,李爱卿必然是不会让朕失望的。”
虽知这些不过还是些空话,但听着总归是令人心情愉悦,皇帝大笑几声便接着说道,“既然朝鲜那边的将领已经定下,那福建布政司的话…朕记得季将军也在浙江,便让季将军任总兵,慕容将军为副总兵,带领驭天军…”
“陛下,近年来北方鞑靼同样是闹了饥荒,一直虎视眈眈想着来我中原掠夺财物,陛下难道忘了先帝在世之时,俺答曾直入通州,差点儿打入京师的事情了么?”
见皇帝居然要答应,阎华忍不住急急上前进谏道,“所以,蓟州乃是边防重地,若是被破,那后果着实不堪设想啊,臣全之时为了陛下安危着想,还请您三思。”
“是啊陛下,驭天军乃是声名赫赫的强军,他们若是在北方,必可保得京师一方安宁,望陛下三思呐。”
“陛下还请三思!”
“……”
见此,阎党众人哪里敢怠慢,立时纷纷上前下跪进言。
“陛下,我南冥人才济济,防守蓟州的军士更是皆为辽东特选的精兵猛将,又如何会护不住京师!”
见阎华一直纠缠不放,林震就是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禁起了火气,看来阎党当真是恨慕容旭恨的入骨啊。
“呵,林学士说的轻巧,你敢保证京师绝对安稳无忧么,若是真出了意外,陛下的安危,你负责得起么?”阎华毫不退让,步步紧逼。
“你!”
林震一时间被阎华这胡搅蛮缠的话给噎住了。
先不说这南冥的边防重镇不止蓟州一处,阎华这么纯属就是要让慕容旭当个光棍将军,无兵可带。
再者,一直以来这边防就是个大难题,即便防御得再周全也难免会发生意外,林震若是此时做了这个担保,届时不要说敌军真的攻入京师,怕是只要出现一丁点意外,阎党就会拿此事大作文章了!
“好了好了,阎尚书的忠心朕明白,你说的也并无道理,只是这福建布政司那边情形同样危急,阎尚书可有两全的法子?”
虽然知道阎华的心思,但他的话又的确说中了皇帝的担忧之处,不免也微微动摇了。
但年若非各地勤王军队及时赶到,并且鞑靼的心思简单,只为财物不为夺权,在京师周围风卷残云的劫掠一番便快速离开,如今这南冥只怕早已易主了。
那可是一场差点儿灭国的大难。
到如今虽已过去多年,但只要一想起来,依旧令人心头泛寒,也是打那时候起,这北边重镇才被列入了重点防御对象。
“回禀陛下,既然夏大人坚持要慕容将军和驭天军前往抗倭,那不如便来个折中的法子。”
见皇帝终于松口,阎华心下立时大喜,沉思了片刻方才抬起头道,“那便调防一半军士留守蓟州,一半军士让慕容将军带着前往抗倭。”
“陛下,微臣觉得只怕不妥,此次倭寇人数众人,听说有近两万人,驭天军此时总兵力不过八千人,若是只有一半兵力,恐怕…”
一旁夏廷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道。
“不是说驭天军的军士皆是能够以一敌三的虎狼之军么,如此一来,这剩下的四千人,足够应付万人了。”
夏廷话未说完便被阎华给打断了,此番说辞好似是夸赞之言,但明白人都能听出那其中饱含的嘲讽之意。
“恩,阎大人说的不错,陛下,臣听闻慕容将军用兵如神更是练兵好手,而且驭天军也是他亲自招兵练兵一手培养出来的。”
一旁的张希之也在此时站出来说道,“即是如此,那便让慕容将军前往义乌再招些新兵源便是,所幸这从浙江布政司到福建布政司途中还有段距离,想来这边行军便练兵之事应是难不倒慕容将军这个战神才是。”
“边行军边练兵,阎大人,你这简直在强人所难!”
闻言,就是宋端宏都听不下去了,“如今战事紧急,若是按照你这说法,还不得延误了军机么!”
“既然是让边行军边练兵,这自然是得要求慕容旭必须如期抵达福建布政司。”
阎华冷冷一笑道,“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慕容将军的战神之称,想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你!陛下,阎大人如此提议太过想当然,边行军边练兵如此做法实是儿戏了!”
林震实在被这阎华的无赖给气的不行,不再理会直接对着皇帝道,“还请皇上三思。”
“臣如此做也只是相信慕容将军的能力,若是林学士觉得做不到,当初就不该支持慕容将军前去抗倭,应该让其出战朝鲜,四方强军云集,倒是不用担心兵源不足了。”
闻言,阎华再次阴阳怪气的顶了林震一句,这才对着皇帝道,“还请陛下明断。”
到了此时,一直偏心慕容旭的建乐帝竟是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大殿之内陷入寂静之中。
看向满目期待望着自己的林震,建乐帝心下却又自己的想法。
边行军边练兵的确有些难度,但并非不可为,这对慕容旭来说虽然是个难关,但也是个机会,若他真的能够做到,届时必会声望大涨,日后想要对他委以重任也更加方便。
“恩,阎尚书说的,并不无道理。”
良久,皇帝终于缓缓开口,但那说出口的话却令林震心下一凉,无比的失落,不去看林震的神色,皇帝看向夏廷淡淡的下了命令,“就按着阎尚书说的办,夏爱卿,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是,臣遵旨。”到了此时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夏廷对林震轻轻摇了摇头,就上前应声领命。
一六五:乱成一团
“韩太医,近日来你也辛苦了,我便做东请你到季仙楼好好放松一日,所有费用记在我阎府账上。”
刚出宫门,阎潘便看向韩太医淡淡的说道,“这个面子,韩太医应该不会不给的吧。”
“既是大少爷盛情相邀,韩某自是不敢推迟,只是韩某毕竟受了皇命,无论如何也得看着首辅大人安全回府,这才能放心啊。”
知道阎潘这是想要将他支开,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自然不敢违背阎潘的意思,但无论如何,表面工作自然是要做足的。
“那便劳烦了,韩太医的此番心意我定会告知父亲的。”
对于韩太医的识趣,阎潘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就带着众人回了阎府。
韩太医也很自觉,送人入了府,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径直打道回府,顺便还派了小斯去通知一些平日里交好的同僚,招呼他们中午一起前往季仙楼,他请客。
他们这些人俸禄有限,过得一向拮据,即便身为京官,季仙楼那样的地方也不是随便能够进去的,如今有人买单,他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话说阎松被送回府中,见着阎松竟是昏迷吐血,欧夫人面色一白,忙是快步上前帮着服侍阎松在床上躺下。
“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
等吩咐府医过来,这才看着阎潘焦急的问道,“这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的如今就这样了,潘儿,这究竟是出了何事啊!”
“娘,爹都是被忠义伯府的人给害的!”
阎潘此时也是气愤难当,一时没忍住便忘了阎松的叮嘱,恨恨道,“欧表哥他…他被定了死罪,如今已经死了。”
“你,你说什么…”
“娘,你怎么了,娘你醒醒啊!”
“啊,老妇人,府医在哪儿,府医!”
“……”
忽闻噩耗,欧夫人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接着眼前一黑,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啊,爹娘,这究竟是!”
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阎香雪一见这场面,瞬间的惊愣之后就慌了手脚,满脸的无措。
“三妹你了正好,快先帮我扶娘到榻上。”
阎潘此人生的是典型的二世祖形象,短项肥体,手臂挂着那些肥膘,单是想抬个手就费劲儿,自是抱不起欧老夫人。
“哦,好的。”
闻言,阎香雪连忙上前帮忙将欧夫人扶到榻上,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这爹和娘就究竟是怎么了,方才娘还在房里与我说话呢,怎的一下子就…”
虽说她是如今阎府待字闺中的最小女儿,颇为受宠,性子娇蛮,但对于这个二哥却是打心底里感到畏惧。
畏惧他暴戾弑杀的脾气,更畏惧他狠辣的手段。
“此事等等父亲醒了再说,你照顾爹娘,我去看看府医怎么的还未过来。”
迟迟不见府医到来,阎潘眼中闪过一道冷厉之色,交代了阎香雪一句,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房门,这才发现府中早就乱成了一团。
家主昏迷,主母也晕了,两个主心骨全都倒下,府内无人主持,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会儿所有人都成了无头苍蝇,光着急却不知所措。
“乱什么乱!”
瞧着这乱哄哄的场面,阎潘面色一沉,见众人瞬间噤若寒蝉,方才沉声问道,“你们少夫人呢?”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身为家里唯一的媳妇,如今居然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夫人今日一早便前往寺里上香,须得明日才能回来。”
正在众人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之时,便见管家拉着府医匆匆而来,“少爷,府医来了,还是先给老爷与夫人诊治要紧,老奴会立刻让人前往通知少夫人回来的。”
“爷,听说老爷出事儿了,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爷,老爷没事儿吧,奴家一听这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您不要太伤心,老爷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是啊,府医可是妙手回春的杏林高手,定然是能治好老爷的。”
“……”
就在此时,阎潘纳的一堆小妾突然全都赶了过来,纷纷推挤着上前要进入屋内。
“少爷,如今阎大人情况不好,如此吵闹会影响到病人的。”
见着这一堆莺莺燕燕的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府医的脑袋都要被吵晕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
闻言,原本正烦躁的阎潘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猛然就是一道暴呵出声。
阎潘此人好色如命,更是自诩风流,因此这些小妾一直都被他给宠惯着,这般给脸色还是第一次,一时间所有的小妾全都眼睛一红,低头揉着帕子,似乎只要他再说一句重话,水豆子就要掉下来了。
“诶,少爷,这里您自己处理,老夫还是先去给老爷和夫人看看吧。”
瞅见此番情景,府医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带着药童快步走入屋内,他一大把年纪的人,实在受不得那等香艳的场面。
“好了好了,我就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
这些女子都是他各地搜罗来的绝色,如今见着她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哪里还敢说重话,忙是上前好脾气的安抚道,“都先乖乖的回去,等这厢事情处理好了爷就去寻你们,听话。”
“那爷可一定要记得要寻奴家哦,奴家都好久没见着你了。”闻言,这一众女子方才破涕为笑,各个娇滴滴的拉着他撒娇起来。
“小妖精,爷就喜欢你这股骚劲儿。”
说着,对其中一女子胸前狠狠你了一把,这才拍了拍着她的后臀正色道,“好了,都散了吧。”
“好啦,好啦。”
见这阎潘的脸色,这些小妾不敢再逾越,行了个礼,就扭着腰肢妖妖娆娆的打闹着离开了。
阎潘看着中姬妾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方才收敛心神,回头看向管家正色道,“少夫人回来之前,府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全权管理。”
“是。”闻言,管家忙是上前应下。
“恩。”
又朝着娇笑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阎潘这才转身走入房内。
一六六:势不两立
这一幕全都落入了一旁管家的眼中,让他不由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少爷是极聪明的,只可惜行事太过放浪大胆了,想到那日随同老爷前往少爷私库所看到的那些东西,饶是他也竟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希望少爷如此行事不要给府中带来灾难才是。
“相公,这究竟是出了何事?”
没过多久,阎府少夫人熊氏就匆匆赶了回来,一回来她立刻就按着管家的吩咐前往书房,一进书房,这才发现阎松居然也在,连忙屈膝行礼,“媳妇见过公公。”
“好了,回来就好,你先坐吧。”见熊氏回来,阎松点点头示意熊氏坐下。
“谢过公公。”
道过谢,熊氏方才举止优雅的在阎潘身边位置落座,不解的问道,“相公,您不是和妾身说公公病了么,这究竟是?”
见阎松气息平稳,一脸沉浸,丝毫感觉不出病弱之态,熊氏不由有些疑惑了。
“我无碍了,只是你婆婆如今精神不佳,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管家事,就暂时交由你全权处理。”
阎松面色阴沉的摆摆手,这才说道,“记得你婆婆那边要好生伺候着,还有让潘儿的那些妾室全都轮流去侍疾,若是能让老夫人开心的,重重有赏。”
“是。”
闻言,熊氏连忙起身领命,随后又道,“如此,媳妇还要处理府中诸事,就先离开了。”
阎家的书房乃是禁地,她们这些妇人平日轻易进不得,她也是极为有眼色的,见这情况便知接下的事情不是她所能参与的,恭敬的再次行礼,就快速的离开。
“潘儿,你这事做的糊涂,你表哥的事情如何能就这样告诉你母亲,难道不知你娘最疼的就是欧必进这个侄儿么。”
熊氏一离开,阎松立时不满的对着阎潘斥责道。
对于这个从小聪慧过人的独子他向来疼爱有加,加上与妻子感情深厚,爱屋及乌,对他更是不忍说一句重话,可今日看着老妻那痛苦万分的模样,他是着实生气了。
“爹,我当时不是一时情急,谁知娘就…”
说到这里,阎潘声音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爹,将表哥的死讯告诉娘是我一时失策,但罪魁祸首还是沈家的人啊,如果不是表哥出事,娘如何会伤心过度病倒,爹也更不会殿前…爹,这沈家人如此公然与我们对着干,我们绝对不能再忍下去了!”
“沈家!”
闻言,阎松的双拳立时紧紧攥了起来,双目赤红,满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沈家,老夫与你们,势不两立!”
“可是爹,您之前不是说过那忠义伯沈守义其实是大皇子么,那如今正要前来京城的那两个岂不就是未来的皇孙了?能让他们平安到达京城么?”
阎潘看着阎松担忧的说道,“倘若他们一来,那狗皇帝立刻就让他们认祖归宗要怎么办?”
“哼,要真是这么简单,朱彪能等到现在还不动手?”闻言,阎松立时不屑的很冷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