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十兵卫
【在25米的距离上，猎枪能保证精确度吗？】——江户川柯南
当收到这样的短信的时候，千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必须要有一个对比量，否则独立讨论的话纯属耍流氓。
【你要的是什么样的精准度？】——橘千羽
【打中一个灰原那样的人】——江户川柯南
就在他刚刚发送完短信的时候，他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中枪了！？】——橘千羽
“！？”柯南吃了一惊——这条内容明显是针对他刚才发出去的那条短信，可他明明才刚把短信发出去……好快的手速，不，这应该已经应该被称为不可思议了吧？
【那倒没有，凶手打偏了，大概打在了1.5米的位置上，这应该显然不可能是打中小孩子的高度】——江户川柯南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子弹是对灰原开的枪，而不是对那个死掉的猎人？】——橘千羽
【根据地上的痕迹鉴识结果，死者在死前站在子弹痕迹的正前方的地方，如果是射击猎人的话，那这颗子弹应该打在死者的胸口上而不是打进木桩里。总而言之，你可以放心，他们可能被开枪了，但绝没有被命中】——江户川柯南
【25米，猎枪如果打小孩子能偏出60厘米的话，可能是一个菜鸟像打小型手枪那样单手打霰弹枪，除此之外我很难想象会出这种问题。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绝不是这个老头子干的，他远不至于这么菜。】——橘千羽
就在千羽打算继续等待柯南那边的回信的时候，原本走在他前面的老年猎人杂贺又三郎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四下张望着。
“怎么了？”千羽一愣。
“那些孩子，刚才一直在沿着这条林间小道走，”老猎人示意了一下脚下这条其实很难称得上【小道】，仅仅是因为比大多数地方秃一些而被挑选出来，进而不断循环加强的半土径。“但现在，他们的痕迹消失了。”
“老爷爷您能跟踪到他们的行迹？”千羽吃了一惊。“我还以为您只是沿着路随便找……”
“他们确实走了这条路，我能看出来。”老猎人观察着四周，这样回应着。“但问题是，现在他们好像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从这里转入了小道——我们需要确定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样沉默着，老年猎人和千羽都开始四下观察起来——如果灰原哀她们从这里离开了大路，那么就可能去任何方向，因此任何在确定对方的去向之前的移动都可能对于整个救援工作造成负面影响。
【簌簌——吱嘎——】
“！？”千羽原本正有些紧张地调用视觉系统搜索附近是否有灰原哀他们的踪迹，因此没有给嗅觉和听觉系统充分供能。但即使是这样，辅助单元也突然传入了异常的听觉观测结果。如梦初醒的千羽这才将嗅觉和视觉分配到的能源转移给了听觉一部分，并且利用之前记录下来的这座丛林的自然噪声进行两相对比，随后便听到了过滤后具有更高精度的结果。
沉重的脚步声，来自大吨位生物的脚掌拍打在土壤上的压实声。
“怎么了？”老猎人终于也意识到了千羽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大概是老了的原因，他的耳朵并没有那么灵敏。“你听到什么了？”
“老先生，您之前说的十兵卫，好像是真的。”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老年猎人，千羽将无痕伞的发射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因为，我好像听到了……”
下一刻，丛林里传来了盖过了千羽的声音，同时也让千羽接下来的说法毫无意义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足以令普通人陷入恐慌，即使是专业猎人也会方寸大乱的存在。
一只黑熊从丛林当中骤然站起，以后足站立的姿势向千羽和老猎人走来。
“这就是十兵卫吗……”千羽喃喃道。
他从没想过日本黑熊，还是一只母熊，能庞大到如此地步——这只熊站起来之后仿佛比老猎人要高一半多，千羽甚至可以看到老猎人明显需要仰视才能看到大约10米外的巨熊的头部。
【总体长度2.6-2.7米；体型建模预读体重320-350千克。】当辅助单元给出具体的读数之后，千羽只感觉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说，这个总体长度事实上是测量了十兵卫从头部到后足底部的站立高度，而到尾根的体长一般会比这个数据少后足长度，因此如果按照生物界的定义来说，十兵卫的体长可能只有2.4米以内。
但即使是2.4米，对于雄性日本黑熊来说也已经是几乎无法企及的尺寸了，更别说是一只母熊。
这怪物吃APTX-4869的解药长大的吗？
“十兵卫……就是她，我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咬牙切齿地说着，老猎人一手抓住猎枪，另一只手试图去摸腰上的一个瓶子，却又随即停了下来，露出了颇为警惕的表情。“小心一点，这家伙很不好对付——你也不要转身，不然的话她会立刻把你当做猎物予以追杀。”
“这个距离的话，其实可以开火吧？”千羽盯着站起来的十兵卫，这样提醒着。“胸腔，大概8寸（20厘米）的致死区域，一枪打上去的话……”
“有人试过，但结果不怎么样。”老猎人否定了千羽的想法。“至少……她的致死区域可能不同寻常，所以正常熊的杀法对她作用不大。”
“这只母熊和我们有仇吗？怎么偏偏找我们下手……之前老爷爷你不是说熊一般不太喜欢袭击人类吗？”千羽脸上的表情有些绝望——因为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生命可能都会受到威胁。就算是无痕伞，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实在有些有心无力（无论是在进攻端还是防御端））
但就在他感到紧张的时候，老猎人却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小丫头，抱着小熊崽子的小丫头，把那只熊放掉，明白吗？”他这样说着千羽听不懂的话。“那个小崽子是十兵卫的孩子，她可能就是冲着小熊来的，如果你还想活命，就把小熊放出来，不然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第八百三十五章——金蝉脱壳
【什么情况？】这是千羽现在最真实的反应，因为他虽然大概猜到了老猎人应该是对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灰原哀这么说的，但他却完全无法get到其中的点——小熊？什么小熊？
然而随后，他便看到了小熊。
“呜——”伴随着这样的鸣叫声，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熊从一个草丛里面钻了出来。
一只……相当符合日本黑熊那偏袖珍的体型和发育轨迹的亚洲黑熊幼崽……难道是正面的这只超大号十兵卫的幼崽？虽然说技术上来讲是可能的，但……这个反差有点过分了啊！
不过，这应该是好机会吧？如果说那是一只母熊的话，这个小幼崽说不定能让她……
“快去把你的朋友都叫出来，”就在千羽还在观察十兵卫是否会因此有所分神的时候，他听到老者这样小声说着。“快点带他们离开这里——不要背对熊，而是要盯着她缓缓后退。我会在这里帮你们拖住十兵卫，你们立刻向南走——能分清楚方向对吧？”
“能……”千羽有些吃惊地看着老猎人——在意这一刻，他只觉得这位之前曾经被他怀疑过什么的老猎人的人格形象仿佛在熠熠生辉。
“带着她们快走。”老猎人小心翼翼地侧向行动，同时拉开和千羽以及十兵卫的距离，这样小声命令着。
“……”千羽看了一眼小熊跑出来的草丛——灰原哀的头正从那个草丛后面微微露出了一部分——做了一个让灰原哀赶紧出来的手势。
“千羽，你最好来这边帮忙一下！”然而灰原哀却并没有出来，取而代之的却是光彦有些焦虑的呼唤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是灰原哀自己回应？】这是千羽的困惑。
答案很简单，却也很棘手。
……
【颠簸……我是在车上吗？】这是昏昏沉沉当中，灰原哀的思绪。
【不……好像并没有那么平稳，反而像是……自己在被什么人背着？】
“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耳边传来了光彦的询问声。“明明都已经被我们看到了他杀人的样子，为什么又要放我们走，自己对付那只熊？”
“不知道，但潜在的可能性是……他并不那么在乎自己被发现这件事——虽然说有些匪夷所思，但并非不可能。”让灰原哀安心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
“怎么可能，杀人了却又不在乎被别人发现，然后进监狱吗？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光彦表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语气。
“嗯……可能是我表述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他可能在乎这件事，也不希望你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但问题是，他能怎么办，难道是杀了你们灭口吗？为了一条命而再杀两个人？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完全可以有别的方法可以尝试，比如逃走：你们毕竟都是小孩……我是说，和我一样都是小孩子，所以他很可能抱有对你们的观察能力的侥幸和对你们的年幼外表的怜悯心理，所以最终放过你们。”
“可是，他对我们开枪了啊！”光彦提醒道。“如果他真想放过我们的话，怎么可能……”
“他如果不想放过你们的话，你们早就是死人了。”千羽打断了光彦。“柯南那边之前和我取得了联系，而且说了那边的发现。老猎人的枪法非常准，但当时在你们被枪击的地方，枪痕却非常离谱——如果他有真的想瞄准你们的话，根本不可能歪成那个样子。换言之，他根本就仅仅是在恐吓你们而已。”
“如果你们对于他的准头没有概念的话，我可以大概告诉你们一个参照物——现场，我们发现了一只被吊死的小熊……很可能就是你们刚才带的那只小熊的兄弟——它原本是被吊在什么地方的，被一根普通绳子。但问题是，就这样一根绳子，被人用枪打断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被刚才那个老猎人在那个距离一枪打断的。”
“懂了吗？如果他真的想杀你们的话，你们早就是死人了。”说到这里，千羽的表情却有些微妙。“说真的，我现在突然有些怀疑，他可能真的很喜欢那些熊——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事情就能连接起来了。”
“我们在现场看到了被老猎人A打死的猎人B，被悬挂起来之后又被老猎人A打断了绳子的小熊。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可能正是被打死的猎人B将小熊悬挂了起来。”
“可是，那B为什么又会被A杀死呢？”光彦提问。
“我刚才说了，可能是老猎人自己真的很喜欢动物，所以并不想击杀这里的熊……”千羽的语气有些并不确定。“大概可能是这样的吧……我不是特别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思，说不定呢。”
“有些牵强了吧？”光彦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答案。“再怎么说，为了动物而去射杀别人……”
“可能还有顺便牺牲自己的部分，”千羽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你应该也知道，猎枪开火的声音还是非常响亮的，但刚才我们从那里逃走之后一直到现在，你有听到那边有什么开枪的声音吗？”
光彦也很清楚答案——老猎人似乎并没有开枪——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很难和十兵卫那样的巨熊相周旋的。“那他岂不是可能已经……”
“嗯，很可能已经遇难了，或者说，献身or牺牲会比较符合他的心境？”千羽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背上仍然没有什么动静的灰原哀一下，这样说着。“天知道，不过这也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前面不远的地方应该就是……”
话语在看到前方的一抹来自人类穿着的警示衣物的橙色之后止住。
“终于，我们好像可以回家了。”光彦松了一口气，庆幸道。
……
与此同时，在森林的另一处边缘。
“呼……”长出了一口气，老猎人看着自己身后铁丝网上的破洞。
这下子，至少应该能先把他们的目光暂时拖在这里了吧？希望能给自己争取足够的逃离日本的时间？
第八百三十六章——喷雾与水壶
“醒了吗？”就在光彦放松的时候，千羽突然看向了被自己背在身后的灰原哀。
“啊……”灰原哀非常懒散，却又因为有些有气无力而反而令人觉得相当悦耳的声音在千羽的耳边轻轻响起。“是啊，刚刚醒……你对我做了什么？”
伴随着有些惊讶和不安的扭动，灰原哀皱起眉头，在因为虚弱而无力活动一直靠在千羽肩膀上的头的情况下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全身似乎都因为束缚而无法动弹。
五花大绑——这是灰原哀现在的状态。
从被千羽拿在手中的无痕伞末端拉出的魔丝所编织成的网兜将灰原哀的身体兜了起来，而更多的丝线则将灰原哀捆绑成了无论是双臂还是双腿都挂在了千羽身上的形态——虽然这样确实能够在灰原哀无法活动的情况下让千羽能够一边带着灰原哀行动一边保留作战能力，但当灰原哀醒来之后……
“嗯，你现在暂时被我捆起来了。”千羽微微歪了一下头，轻碰了灰原哀的头。
“你这是做什么……嘶！”灰原哀正要挣扎，却感受到左脚一阵疼痛。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脚扭伤了，还是光彦做的捆绑固定？”千羽叹了一口气。“真是的……你自己昏迷了，然后我又要提防随时可能跑出来的熊……不把你固定起来，我怎么带着你安全地在这里行动？”
“那你也不用……捆得这么紧吧？”灰原哀扭动了一下其他没有受伤的身体部分，却和千羽同时发出了有些并不自然的声音。
“你先别动了，好吗？等我们和前面的人会合，我放下来给你公主抱，可以吗？”深吸了一口气，千羽用尽可能平静的声线请求着。
在他们的身侧，光彦走的略微比千羽快一些，而且脸也转向了反方向，有些尴尬地闪躲着千羽那早已被证明是如鹰隼一般锐利的视线范围。
【但……还是有点羡慕啊，要是能够和……】
而就在此时，前面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
“你们是……”那是一名年轻猎人，在看到他们之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小朋友们，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少年侦探团？”
“我们都知道，您是来找我们的人吗？”在看到千羽因为超负荷而不太能够行礼之后，光彦代为回答道。
“嗯，那大概就是你们了吧，让我们搜救的三个孩子。”年轻猎人点头。“跟我来吧，都这么晚了，再在这里面带着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
与此同时，柯南正站在一片开阔地上——根据地上的弹壳，这里应该就是那个老猎人对着光彦和灰原哀开枪的地方了。
“……”柯南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距离弹壳几米外的地面上的土壤。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拈起了一抹土壤，拿到眼前细细观察着。
随后，是轻嗅。
“唔……”露出了有些了然的神情，柯南的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了旁边的一团痕迹。
那是一个异常庞大的脚印残迹。
……
千羽和光彦分别跟在年轻猎人身后。
“哥哥，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吗？”而此时，千羽突然将目光集中在了年轻猎人的腰部——那是一个千羽很眼熟的瓶子，因为之前老猎人的腰部挂着的也是同样的东西。
……
“十兵卫……就是她，我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咬牙切齿地说着，老猎人一手抓住猎枪，另一只手试图去摸腰上的一个瓶子，却又随即停了下来，露出了颇为警惕的表情。“小心一点，这家伙很不好对付——你也不要转身，不然的话她会立刻把你当做猎物予以追杀。
……
“啊，这个的话，是防熊辣椒喷雾，”年轻猎人瞥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那个瓶子。“熊来的时候，在大概五米的地方喷一下，熊就跑了——比枪什么的都好使多了。哪怕是北极熊，喷一发上去也就差不多了。”
“喷一下就够吗？”千羽皱起眉头，追问道。
“按下去就可以了，会喷出来一长串棕色的喷雾，然后熊就会立刻放弃所有的攻击计划，然后转身就跑。”
“大概能喷多久？准确来说，能驱散几次？”
“很多次啊，何止几次。”
“是这样啊……”千羽点了点头，随后便微微低下头，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老先生为什么会不用那么好的东西……
这个问题，恐怕就只能问那个老猎人自己了吧？可惜，千羽大概是没有机会再去做这件事了。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下榻的宾馆的餐厅——之前采摘的松茸已经被烹饪，即将被端上桌。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他单纯只是为了把你们赶走而已，”柯南双手抱胸，有些不爽地说着。“把你们赶走之后，他就可以从容地用喷雾把十兵卫赶走，然后自己离开了。”
“但这我也没办法啊，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千羽双手抱胸，嘟起嘴，不爽地看向另一边。“我又不是专业的猎人，看到腰间挂个普通的壶，我怎么能分清楚这是水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明明可以区分出来的啊，正常的壶会设计成那样的喷雾罐形状吗？”柯南哼了一声。“水壶的形状和普通的水瓶可都是不一样的，而后者才和喷雾罐有些许相像。如果你足够冷静的话，应该是完全可以区分开迥然不同的二者的。再说了，你想想那样的一个罐子体积，真的有可能储存足够一个成年人一天打猎活动所需要的饮用水量吗？还是你觉得他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在中午回去取水，甚至是直接从林子里的那些不可靠的水源取用不安全的水？”
“……”被柯南批驳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千羽的面部泛起了一丝红晕，彻底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就是了！”
然而千羽此时正好面对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灰原哀。
“噗嗤！”灰原哀的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甚至直接带着看热闹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千羽的脸。“这个表情我很喜欢，请继续保持。”
“喂，你经常也是这个表情哎！”千羽不满地抗议着。
“嗯，或许吧，但你知道吗，”灰原哀却仿佛被千羽解开了什么黑历史，叹了一口气。“我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你比身后那个还白痴。”
“……”*2
随后……
“你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柯南皱着眉头，质问着千羽。
“我在思考我之前做过的事情有多糟糕，才会被和你相比拟。”
“你还真敢说出来啊喂！”
“咋了，你有本事咬我——你别真咬我啊混蛋！”
“♪~~~”用单手撑着头，灰原哀微笑着看向打闹着的两个男生。
第八百三十七章——药物的错误
【前情提要：尽管美沙酮确实能够更好地消除他腿部的疼痛，但格里高利却发现这种强力止疼药似乎也麻痹了他的敏锐判断力，而这是相比于肉体的疼痛而言更让他无法容忍的事情。最终，他选择了放弃美沙酮，并且开始从常盘荣策教授那里偷取根据初步试验结果来看可以促进成年鼠肌肉再发育的试验药物并偷偷服用。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腿部力量得到了明显改善，已经非常接近正常人的水平……】
……
10月2日，深夜。
“啪！”伴随着这样的敲击声，路边的一台车子的前车窗被敲的粉碎。紧接着，一名用单手捂住右侧腹部的白发女子打开了车窗，踉踉跄跄地坐了进去，并且踩下了油门，驾驶着车子疾驰而去。
在她走过的路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滴落在地上。
【这附近……有没有谁是能够信任的人，而且还是能够帮助自己处理这一切的人……】
【等一下，好像这附近有一个……但……他好像不算是完全的组织成员，而仅仅是组织成员的下线，自己去那边的话说不定……】
下腹部的剧痛再一次袭来，使得她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呻吟声。
【算了，无论如何，先去他那里碰碰运气，至少也要从他那里想办法弄一些其他可以求助的人的地址。】
……
与此同时，帝都大学生物实验楼的一处并没有被关上的厕所窗户前。
“……”格里高利站在这扇窗户前，手中拿着一把钥匙，似乎是准备从这里爬上去。
“嘶——”格里高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双腿跳了起来，扒在了窗户上，向里面攀爬着。
他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锻炼身体，而是为了从常盘实验室继续获得新的药物：他的旧药物已经吃完了。
准确来说，是注射完了——在发现似乎大量食用这款药物似乎并没有副作用之后，他开始用这款药物自制注射用药剂，直接注射到需要增强肌肉的腿部来为这块残缺的肌肉进行专门强化。
这东西确实很管用，他的肌肉力量在非常短暂的时间之内就得到了极大地增强。格里高利相信，只要他能够再注射一些，肌肉就能够重新拥有成正常人应有的力量……
正当已经踩上了窗户的边缘的格里高利准备跳进厕所的时候，格里高利突然感觉正在重新生长肌肉的右腿的剧痛。“呃啊——”
肌肉痉挛，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概是肌肉生长的后遗症之类的东西——很痛苦，但考虑到药物在增长肌肉方面的正面优势之后，这都是值得的。
咬牙忍耐了几分钟之后，重新恢复了过来的格里高利从厕所走了出来，向楼内的常盘实验室走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实验室里似乎还有人。
“……”格里高利看着灯光，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却最终还是选择走了过去。
【虽然说这时候这里还有人这件事情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但自己也不可能就此空手而归——权当有人帮自己开门，免去了用自己偷偷配的钥匙开门的麻烦好了。】
但在30秒之后，格里高利感觉事情更加令人困惑了——因为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熬夜看着实验的研究生，而是正在用铁青地脸色看着实验报告的常盘荣策。
“你怎么来了？”常盘荣策看了格里高利一眼，却没有深究这件事。
“嗯……你的试验药应该很接近成功了，所以我特地来向你表达祝贺，并且和你讨论另外一个新药物的可行性。”格里高利也无视了这个问题，很自如地套着近乎，同时将目光转向之前用来放置那些增肌药物的地方。
但是，没有东西——现在那个地方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就在格里高利不死心地看着其他地方，搜寻着药物的位置的时候，常盘荣策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哦，那你可别忘了替我向诺贝尔奖要个位置，以发明了世界上最昂贵的老鼠药的名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格里高利的脸色僵住了。“那些小鼠，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肿瘤，内脏发现了大量的肿瘤。”常盘荣策顺手将手边的一打照片递给了格里高利。“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格里高利连忙接过了照片，翻看了起来。
第一张照片是一只被解剖到开肠破肚的程度，以大字形的姿态仰面朝天的小鼠。
而第二张照片是某个被剖开的器官的照片——在那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格里高利很清楚，那就是肿瘤：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对于老鼠来说，已经是属于人类范畴的大号肿瘤了。
更麻烦的是，这些肿瘤并非单打独斗，而是成群结队，很多很多。
格里高利看了一眼自己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的右腿，又看向了之前用来存放服用这些药物的小白鼠的笼子——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面堆叠着笼子的观察墙里面本来居住着很多很多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但现在，那面墙的所有笼子里面却一只小白鼠也没有。
没有任何一只服用了这种药物的小白鼠从中幸存了下来。
“那个……它们发病之前，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吗？”压制住内心的焦虑，格里高利继续问道。
“大鼠们当时突然开始出现肌肉痉挛，双腿僵硬，行动困难——我还一度以为他们只是在适应新增长的肌肉。但仅仅过去了一天，他们就开始先后毙命……无论如何，这应该都是无法克服的严重问题，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
“……”格里高利的表情有些扭曲，插在兜里的双手不住颤抖着。
……
20分钟后，藤原宅
“好像有人敲门，是我的错觉吗？”藤原瞥了一眼房门的方向，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揉捏动作，一边对着正坐在自己腿中间和自己一同看着电视的萤问道。
“大概不是，应该是你的熟人吧？毕竟这里是你的房子。”萤提醒道。“该你开门了~”
“嗯，起来吧，我去开。”
【是谁……来找我的女孩，还是来找萤的女孩，还是来找我和萤一起的女孩？】走向门口，藤原这样胡思乱想着。
但当藤原将目光顺着猫眼向外看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人——虽然那大概确实是来找他的女孩。
“你怎么……”藤原连忙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问话，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状况确实很糟糕。
因为门外的库拉索就这样踉踉跄跄地顺着打开的房门摔了进来。
第八百三十八章——正宫与前*友的非历史性会面
“库拉索？”藤原连忙关上门，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你怎么……来找我了？”
而就在他将库拉索扶起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库拉索的右侧腹部似乎有一个还在流血的创口。
“我需要医学帮助……帮我……”库拉索在藤原的帮助下挣扎着站起身——并没有顾忌在这个过程中被藤原接触到的身体部位。“缝合一下伤口……让我在你这里过个夜……”
“发生什么了？”藤原皱起眉头，立刻问道。
“我在家里被人袭击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只知道你的地址在附近，所以来求你救救我……”似乎是因为身体状况的恶化，库拉索的话语甚至有些断断续续。“帮我缝合一下伤口，我可不想失血而死……”
“逃出来？你家？”藤原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去那里过夜的回忆。“你开车来的？在被追杀的时候，你直接开车开到我家来？”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草草穿上了一套能见女性的睡衣的萤也走了出来，而她原本有些迷离的目光也在看到库拉索的伤口之后凝实严肃了起来。“藤原，这是怎么回事？”
“我出去处理一下痕迹，你给她进行初步的急救。”轻车熟路地从库拉索的裤兜里掏出车钥匙，藤原从旁边的衣柜里抓起了一件大衣，同时又戴上了一个面具。“这家伙……把车子停在我们楼下，找麻烦啊！”
“知道了，交给我，”萤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注意安全，多绕一点路也可以。”说完，她便准备从藤原手中接过库拉索。
“对了，记得戴手套。”藤原松开库拉索之后，突然这样提醒道。
“为什么？”萤不解，藤原的答案让萤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有丙肝，我认识她就是因为她之前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就是在接受干扰素治疗。”
在萤有些复杂的眼神中，藤原匆匆离开了。
“你……放心，我和他的关系……很淡薄，”看着藤原离去的身影，库拉索颇为有气无力地说着。“不会……”
“反正我们都有一大堆做过的朋友，谁也没立场说谁。话说回来，你可能没有印象了，我们之前在宙斯盾上见过面——你和那个叫铃木园子的富家大小姐关系不错对吧？”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穿的一身清凉的小姑娘——你怎么在家里居然是这个风格的打扮？”库拉索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认出了萤的身份，随后便是惊讶于对方居然也是组织中人。
“也是啊。”
“好了，别说了，跟我来，我去给你做身体检查。”
……
五分钟后。
“可能会有点疼，”萤戴上了手套，这样提醒着库拉索。“忍着点。”
这样说着，血迹斑斑的白手套被从伤口当中扯了出来。“目前来看，没有内出血的迹象——但还需要给你进行一次血压测量。”
收缩压，105，在正常范围内。
“目前看来一切都还算稳定，但不能掉以轻心，”萤松了一口气，在摘掉听诊器之后帮库拉索弄松了绑在左臂上的血压计绑带。“先给你保留在这里，每两分钟我会给你进行一次测量。如果血压继续维持在这个水平，那就是好事。但如果收缩压掉到90以下，那就意味着你还有内出血点——可能是在很危险的部位。”
“好的，谢谢……”库拉索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那……请允许我稍微休息一下……我还是有些累，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发生了什么？”萤突然问道。“你总不会告诉我，这样的伤口是你自己造成的吧？”
“我本来，在家里准备……要用的材料，”库拉索的表情有些苦涩。“但突然……他们就从门口闯了进来——大概是撬锁吧？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了……”
“入室抢劫吗？”萤看着伤口。“拿着刀……还让你活着逃出来了？”
“我被袭击之后，把卧室锁上了，然后用被单从卧室跳到了楼下，最后用打火机把被单给点了。”库拉索这样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大概知道对方的身份吗？来找藤原的话，不会是组织那边的事情吧？”萤追问着。
“我想，有可能是警视厅的事情……然后我只知道藤原住在这里，而且他一定会愿意……”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因此库拉索有些口不择言。在她意识到这点之后，立刻便停住了嘴，有些尴尬地看着萤。“抱歉……”
“你……和藤原的关系怎么样？”萤却仍然那么淡然的表情。“大概讲讲，
“库拉索摇头。“话说，你和他的日子怎么样？你懂我的意思。”
“这才两分钟，怎么可能有什么大的变化，而且如果有内出血的话，我应该感受到疼痛……我是说，除了受伤的伤口之外的地方的疼痛。”库拉索看着萤将听诊器重新戴上，将听音部分贴在自己的手肘内侧，叹了一口气。“我打赌，上次105，这次肯定也在100-110之间。”
“或许吧，”萤一边准备按压充气气囊以给袖子上的绑带充气，一边说着。“但这还是必要的——”
话语在萤第一次按压之后骤然止住。
仅仅是第一次按压，血管音就突然出现，并随即重新消失。
“！？”萤吃了一惊，连忙停住手，让充气绑带自然漏气，表示着气压的读数表示数随即下降，她也再一次听到了那稍纵即逝的血管音。
“怎么了？”看着无法掩饰惊讶神色的萤，库拉索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问道。
“你……你没有血压了，你的心脏已经……不再泵血了。”萤用看鬼的眼神看着库拉索，呆呆道。“你……你的高压不超过2——不是20，而是2。”
第八百三十九章——未婚少女与B超机
“我的心脏……坏了？不能泵血了？”库拉索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连忙询问道。
“不可能，你现在思维敏捷，反应迅速，说明大脑供血非常充足，你管这叫心脏坏了？说不定是……”
拆开了充气绑带，并且重新在库拉索的另一条手臂上安装，萤再一次进行了血压测量——这一次，她得到了正确而且正常的数值。
“这应该还是……一件好事吧？”库拉索没有什么底气地问着。
“这是好事，但瑜不掩瑕。”萤瞥了一眼库拉索的左臂，神情非常复杂。“总而言之，我们需要更多的帮助。”
……
橘宅。
“嘟——嘟——”桌子上，灰原哀的手机响了起来。
“谁打来的电话？”而电话的主人此时正踩在梯子上，将一本书从书柜的高处取下来——她自己是根本不能现在就从上面下来接听的，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发问。
“萤姐姐打来的，”原本正在下方扶着梯子以保持稳定性（虽然对于小孩子来说没什么必要，但某人总觉得自己得在这时候做一些事情）的千羽一边这样回答着，一边很自觉地走了过去，准备将手机交给没法自己拿的灰原哀。“地点…还是在藤原哥哥家里。”
“嗯，给我吧。”灰原哀微微弯曲身体向千羽所在的那一侧以更方便地接住千羽即将递过来的手机。
然而就在她试图蹲下来的时候——
脚下一滑，她就这样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啊——！！！”
视角天旋地转，但不变的却是主视点越来越低……从这个高度摔到地上，大概会很惨吧？
就在她闭上眼睛作为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了极强的支撑力，而她的下降趋势也伴随着男生的闷哼而骤然终止。
“小心点啊，我的大宝贝儿。”当灰原哀如梦初醒地重新睁开眼时，千羽的脸正在他的面前，而他的身体则如托盘一般，以滑跪的姿势垫在他的身下。“你差点没把我的腿砸断了……最近伙食太好了？”
“我明明有变轻！肯定是你缺乏锻炼变虚了，而且这个梯子本来就很高！”灰原哀连忙辩解道。
“哎？是吗，那要不然我们上磅称称，判断一下你最近的营养平衡状况？”千羽微微俯下身，用鼻子刮了一下灰原哀的脸蛋。“对于我自己的厨艺，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对你的运动量是不是不够大有些不够自信就是了！”
后半句是在看到灰原哀的脸快速变红之后连忙补上去的。
“你你你……”灰原哀的表情扭曲着，最终选择了相当不冷静的解决方式——
——那就是试图去咬千羽正在蹭着自己的鼻子。
“你干什么！”千羽吓了一跳，连带着整个人的上身也大幅向后躲闪，他的身体姿态也就这样变成了以M字开腿的姿势躺在地上，而灰原哀则压在他身上，挣扎着试图去咬千羽的模样。
“别弄别弄！”
“就弄！为了本小姐的声誉，你去死吧！我会好好为你守寡一辈子的！”
“那你自己也会很惨的啊！”
“不把你下葬不就是了，别以为死了你就不是我的了！”
“咳……”就在他们两人这样打闹着的时候，千羽手中的电话居然以免提的方式响了起来。“那个……既然你们都已经接听了，应该不会介意在下一步滚到床上去之前，帮我拿点东西吧？”
“！！！”灰原哀的脸这下子涨得更红了，发疯了似的一般打起了千羽。
【居然让我在萤姐姐面前这么尴尬，羞死人了，你给我去死！！！】
“要拿什么？”不断试图抓住灰原哀砸过来的拳头下面的手腕，千羽连忙问着。
“便携式B超仪。”这个答案让千羽和灰原哀的表情有些莫名，而打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藤原哥哥不能做这件事吗？”千羽提出了他们两人共同的疑问。
“他……在忙别的事情，让这件事情打扰他不太合适。”萤的答案更是让两人面面相觑。
众所周知，如果说要躲着藤原做B超的话，最可能的方案是为了……
“……”千羽看着灰原哀。
【你问……】
【你让我问？送死你去！】
千羽试图甩锅的眼神试探在灰原哀一波反打下直接夭折……所以千羽决定执行planB。
“可是，你不觉得我问这个有点失礼吗？你的男朋友，问你的闺蜜这种事情……”千羽小声提醒道。
“那个，萤姐姐，”最终，还是灰原哀颇为不情愿地问出了作死的问题。“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个人的脑洞太大，毕竟一个女生背着自己的男朋友找别人去借便携B超仪给自己偷偷做检查的目的……最容易想到的也就只是那种可能了。
“你们……”萤一时语塞，不过倒似乎也没有生气。“我……浴室漏水了，搞得到处都是水，然后我们现在不是很想求助那些可能泄露信息的服务人员，所以才会想让你们带点东西来帮忙，争取我们自己搞定这件事。”
“……”灰原哀看向千羽，用眼神询问着他关于这样的描述的可信度答案——虽然说不太合适，但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萤真的遇到了这样的问题的话，大概更可能会直接等藤原回来再修，或者直接找个酒店洗澡或者找个邻居家方便（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几种需要尽快解决浴室问题，而又不需要请管道维修人员的原因了）吧？
“严格来说的话其实不怎么高，但毕竟是萤姐姐那种随性的人……谁知道呢？”这是千羽用一个颇为纠结的面部表情回应给灰原哀的答案。
“快点，我需要这个东西，明白吗？”电话那边的萤再一次催促道。
“……”灰原哀犹豫了片刻，给千羽扔了一个眼色。
【你去。】
无论水科萤的目的为何，总之，她需要这台B超机。那么，给她送过去就是第一要务了吧？——无论缘由为何。
那么，让千羽送过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他可谓是字面意思上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第八百四十章——卧室里的针筒
半小时后，米花中央医院，格里高利的办公区。
“……”格里高利将探头放在反着光的残缺大腿上，看向显示屏的脸上一片铁青。
虽然B超的精度不足以提供足够详细的确切状况，但精度却也已经高到了能够证明自己不够高的情况。
在他的大腿内，复数个不明肿块就这样存在着，但具体的情况……B超还不够，他需要更精密的仪器。
“那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就在格里高利将目光重新聚拢到自己的腿上的时候，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千羽站在门外，看着格里高利身旁的b超显示屏幕——大概也只有他能够在这样的距离上看清画面上的那些细小肿瘤。
“你来这里干什么。”将b超的探头放在一边，开始拿纸擦拭起腿上的液体。
“为了借用那个，”千羽示意格里高利刚刚丢下的那个东西。“b超，我需要用那个机子。”
“你应该知道7岁的小丫头在生理上还不能怀孕吧？”格里高利瞪了一眼千羽。“告诉我，使用这个东西的理由。”
“那个……我家浴室好像出了点小问题，然后维修人员现在还没上班，所以……想用这个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检查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接着扯淡，”格里高利哼了一声。“扫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把管道拆了修吗？下次用个稍微正常一点的理由。”
“……”千羽的嘴角抽了一下。
果然萤的那个理由这么不可信吗？
……
另外三十分钟后。
“哎，居然是你把这东西拿过来的吗？”萤接过灰原哀手中的B超仪滚轮箱，这样嘟囔着。“我还以为会是那小子带过来呢——他把这么麻烦的任务交给你？”
“嗯，橘那边有点别的事情，所以顺便就是我来做了。”灰原哀这样说着，看向了萤的身体——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对方穿着的衣服过于暴露……好吧，虽然如果说对方的穿着不暴露实在是有些昧良心就是了。
黑色短袜，安全裤，露脐短袖……还真是很随便的装束呢，虽然看起来不太像是刻意准备好的。
“萤姐姐，您拿着这个机器，打算做什么呢？”灰原哀轻声询问道。
“修浴室啊，”萤摊手。“我可是一直在等你拿机器过来才好着手处理的。”
“穿着袜子，却说打算修浴室吗？”灰原哀盯着萤的眼神，这样询问着。“不觉得姐姐你的打扮不像是水管坏了吗？如果是我的话，”
“……”萤的眼神动摇了一下，却又立刻重铸了防线，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仍然逃不过灰原哀的洞察力。
“你是打算，把这个用于什么不希望我们知道具体细节的用途吗？”灰原哀叹了一口气。“我们至少……不应该被排除在这种问题之外啊，不是吗？”
“我……如果是两个月以前的你们，我肯定就毫不犹豫地拉上你们了……”最终，萤还是叹了一口气。“要进来谈谈吗？”
……
“居然是你啊，”灰原哀看着全身赤裸，躺在铺在沙发上的浴巾当中的库拉索，表情相当微妙。“原来如此，我曾经还好奇过，那艘船（作者：指宙斯盾舰）上究竟都有什么有趣的好戏，现在看来……难道说铃木家真的和这一切有关系吗？”
“不，那只是欺负了一下她们的过于托大，仅此而已。”库拉索瞥了一眼灰原哀，也认出了她的身份。“真是的，没想到居然你也是……”
“这，我还以为会是主动脉弓动脉瘤的，结果这么看起来不像啊……”萤微微皱起眉头。“这下子……”
“弓动脉瘤压迫左上肢所属的动脉，听起来是个好想法，那为什么我们不试试类似的？”灰原哀正准备接过仪器，对自己好奇的地方进行探测，却被萤拦住了。
“她有丙肝，你悠着点。”
“……”灰原哀的眉毛跳了一下。“好麻烦，为什么她得的是丙肝而不是乙肝！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她有丙肝？”
和乙肝不同的是，丙肝由于其研究的材料缺乏性（丙肝难以在黑猩猩这一常见研究素材的肝细胞中增殖，这一问题需要等到1997年由CharlesRice解决，而后续的低成本人肝癌细胞丙肝培育系统需要等到1999年的RalfBartenschlager的成果。）和病毒的高变异性，导致相关疫苗始终无法展开有实质意义的开发。
如果是乙肝的话，那么早就已经打了一箩筐预防职业暴露的疫苗的灰原哀可以直接无视掉，但丙肝的话……
叹了一口气，灰原哀戴上了一对尺寸并不算很符合的大手套。“她的手指好像有点发绀，说不定是血凝块之类的？对于被捅了一刀的人来说，有一个血小板搞出来的凝血块顺着身体周游世界并非无稽之谈。”
“那就看看腋动脉，”萤将探头对准了库拉索的腋下，随后果然发现了有些奇怪的东西。“这……有个大概5厘米的粘质团，是什么，脂肪瘤？”
“等一下，紧急状况。”就在她们费解于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库拉索开口了。“我……我的左臂好像麻掉了，没感觉，也动不了。”
“无论是什么，用针管抽出来看看。”灰原哀立刻建议萤采取实践派做法。“抽一点出来不但有助于检验，而且还能有效缓解这团东西造成的压迫。”
“脂肪瘤几乎是固体，不可能抽出来的……”萤否决了灰原哀的想法，却又在片刻之后否定了自己。“算了，如果不是脂肪瘤的话，说不定能抽出来。总之我们先试试看，你去卧室，找床边那个柜子的第二层，里面应该有需要的大号针筒和相关的针头。”
……
卧室——虽然在灰原哀的眼中，这两位哥哥姐姐是糜烂的化身，但这对恋人间不知道实现了多少次以任何方式的……的……总之就是某种罪恶……的地方，却整洁得有些出乎意料，让人很难往那些地方去猜测。
“柜子……柜子……是这个吗？”灰原哀看着这个怎么看都相当正经而且朴素的木柜子。“第二层的话，是……”
拉开抽屉，果然有两个大号针筒，而且旁边还有一堆装在一次性包装里面的针头。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把医疗用品放在卧室这种地方……对医学如此勤奋吗？如果论努力的话，我显然不如……】
就在灰原哀处于对自己的懒惰的责备中的时候，从针具上偶然挪开的目光却看到了别的东西。
“啊？”灰原哀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哎！？”灰原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看到的东西似乎能用来做一些什么。
最终，灰原哀将目光重新投放在了已经被自己拿在手中的针筒上。
“这些东西难道是……诶诶诶诶诶诶？？？？？”
灰原哀的脸被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覆盖。
【啊……果然还是不应该对萤姐姐抱有什么奇怪的期望，以为她们是什么善男信女的为好呢？】
第八百四十一章——乖巧的助手
MRI检测间。
“……”格里高利躺在平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正在扫描自己腿部的机器。
“呃，从目前的的结果来看的话，确实是有复数个肿瘤快——目前发现的一共有三个……”千羽坐在工作间里，撇了撇嘴。
格里高利沉默了，用牙齿轻轻咬住了嘴唇，而双手也都在微微颤抖中攥成了拳头。
“呃，需要我去帮你约一台手术吗？紧急情况的话应该可以立刻安排，而这段时间内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千羽刚这样说，却被格里高利打断了。
“手术难度怎么样？”格里高利提出了一个看上去有关的问题。
“相对来说，应该比较低……3个20毫米左右的肿块，边界清晰——”千羽大概做了一个判断，但最后却觉得自己在诊断学专家面前班门弄斧有些怪。“老鼠们的肿瘤是恶性还是良性？我觉得他们的解剖结果比我的判断靠谱。”
“都有，不过如果边界清晰的话，大概率应该是不浸润的良性。”格里高利想了想之后提出了要求。“你，把这些肿瘤的位置尽可能准确地记录一下。”
“记录？”千羽从善如流，却不知道格里高利想要做什么。
……
“这也太疯狂了吧……”跟在格里高利身后，千羽小声嘟囔着。“格里高利先生，您真的不考虑……”
“听我的，明白吗？”格里高利走在他的身前，手中又杵起了那根之前许久没用的手杖。“把东西都拿好，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
“可是，这真的太疯狂了啊……”千羽满脸委屈。“虽然你是诊断学大师，但这种事情自己做……明明可以让医院的那些人来做吧？”
“不行，这个必须我亲自来。”格里高利板着脸，以极度独断的方式否决了千羽的建议。“他们……就他们？说不定为了他们自己的饭碗，就把我的利益出卖了：当然，我绝不是说他们不关心我的权益，但他们更关心自己的，而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所有附近的肌肉一刀切，在完全毁掉了我的未来的同时，给他们自己的脸上贴一个救死扶伤的金。”
之所以千羽意见这么大，是因为格里高利打算玩一票更大的——在私下，为自己进行一次肿瘤切除手术。
在千羽看来，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让专业的医生来做，但格里高利却坚持必须自己来。
在之前的那次导致他失去了正常人一样的行动能力的手术当中，他被切除了过多的肌肉。而即使这一次试验药物恢复了相当一部分的量，但却仍然低于人类的平均水平。而现在，如果医生们知道了这种药物有造成癌症的风险，同时已经产生了大量癌块，很可能会本着求稳的精神而尽可能将新生长出来，在癌块附近的肌肉切除掉一部分。
而这些可能会让格里高利刚刚有所起色的腿部肌肉状况重新退化到最开始的惨状，甚至更糟。
因此他才执意要自己做手术，因为只有他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才会真正顾及他自己最关心的【保留腿部功能】的想法。
在这样的担忧中，千羽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乖巧地跟在格里高利身后，走向格里高利开着来这里的车子。
这也是他和藤原，萤和灰原哀最大的区别——如果是另外三个人的话，此时绝对不会服从于格里高利这样疯狂的想法，但千羽温和的性格使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或许这也是格里高利愿意让他一起来做这件事情的原因也说不定呢。
……
与此同时，藤原宅。
“现在你的左臂感觉怎么样，有好转吗？”手中拿着被淤血填充到半满的大号针筒，萤用B超仪检视着原本大肿块出现在图像上的位置，同时这样问道。
从抽出来的东西来看，那团堵在库拉索的左臂上端的【粘质团】其实是一个淤积在那里的血块，而非他们之前猜测的所谓【脂肪瘤】。
“嗯，好多了，已经可以活动了——说不定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库拉索露出了一丝笑意。“所以说，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抽出来的这团？”
“嗯，一个凝结出来的大血团，被我们差不多完全抽出来了。”萤将针管擦了一下，之后盖上了塑料套管。“可能是因为你的外伤之类的原因，刺激身体一次性释放了过多的凝血因子，并且组成了这么一个怪胎，堵在左臂，以血栓的方式造成了手臂的异常。”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我们还需要留你在这里再观察一段时间。”灰原哀给库拉索泼了一盆冷水。“从这个血块的体积来看，你的身体释放了极为大量的凝血因子，甚至可能是你体内的全部存量。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很可能会像血友病患者那样出血即死亡——连续流血几天而无法愈合，因为全部凝血因子都已经消耗殆尽。”
“那我们需要怎么办？”库拉索连忙问道。“凝血因子……有什么药物可以促进它的恢复吗？”
“标准流程的话，其实应该是直接给你打一包凝血因子，直接解决短缺问题，”萤看着库拉索被纱布封住的伤口，这样说着。“但……这东西我可能没把握取出来，除非是格里高利先生下令给一个病人开处方。”
“组织还控制着一些医院，说不定……”库拉索警示道。“别送我去普通医院……否则那些人很可能就能根据我的外伤在ECU追查到我。”
“那需要先跟藤原联系，这种事情我说什么也不算，还是要让藤原或者贝尔摩德来协调安排。”萤轻声回答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是Rum的部下，他能调用到的力量……应该还是超过了贝尔摩德的。”
“那就你给能说的上话的人打个电话，然后把你安排进组织控制的医院，”萤点了点头。“真是的，有这种靠山的话就早点说出来嘛！那接下来你就赶紧联系，然后等着他们把你带走，剩下的事情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失踪的档案
格里高利家。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千羽看着正在浴室里喷洒着杀菌水的格里高利，询问着。“这……难不成你打算……”
“嗯，当然是为了在这里把这些肿瘤全都摘除出来——在我的房间里，我对我的手术有着足够的话语权而执行权，可以最大限度地保住我的腿上的肌肉。”格里高利满不在乎地说着。“放心，我已经做了相当的除菌措施，只要对这里进行足够充分的消毒……”
“你知道这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成真正的无菌环境。”千羽瞥了一眼格里高利身边的那些医疗器械和相对应的药品。“另外，你真的打算自己对肿瘤进行切除吗？自己给自己做未免也太……”
“我准备了十针局部麻醉剂，注射生效之后就完全可以应对局部的疼痛，这样我就可以在大脑和双手清醒的情况下对我自己的腿进行手术。”格里高利冷哼一声。“还是说，你在怀疑我作为世界级医学专家的动手能力？”
“一旦如果你使用超量的话，局部麻醉剂也可能导致你中枢系统被镇静。而如果你使用的量不足，那么可能你会在给自己的手术当中感受到剧烈疼痛——这会影响你的下刀精度，造成很多麻烦。换句话讲，你在手术过程中随时都可能因为在血管密集区操作失误而导致手术刀造成大量出血，如果是这样的话……”
“反正你在我的身边，我授权你可以在那种情况下打电话给医院。”格里高利开始将消毒水洒在抹布上，并且用抹布开始擦地。“把那些医疗器材按照正常排布方式放进浴缸旁边的小篮子里，快点。”
“……”千羽抿着嘴，沉默地看着格里高利的目光，最终还是选择了照办。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慢很慢。
这一次，他慢的有意义，因为就在格里高利准备坐进浴缸里，给自己做手术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帮我挂掉，烦得很。”格里高利完全不打算在这时候被电话干扰。“这时候手术才是唯一有意义的事情。”
“呃，可是我需要提醒一下，从备注上来看，这个人如果你不管的话会出事的。”千羽的表情有些紧张。“那个，你手机上备注的【Rum】，应该也就是我认知当中的那个【Rum】吧？”
格里高利收住了准备下刀的手，凝重地转过头，看着千羽的双眼。“什么意思？”
“【Rum，打电话给你了，要不要帮你接通？】”
……
一个小时之后，某个医院的会诊室。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而且……”萤惊讶地看着重新拿起手杖，脸上颇为憔悴的格里高利——此时的格里高利显得颇为虚弱，双眼深陷于颧骨之中，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萤姐姐……”跟在格里高利身旁的千羽有些尴尬地接收着萤的目光，随后却又转向了灰原哀，无奈地接收着对方的目光审判。“总之……”
“快点告诉我病人的状况，我赶时间。”格里高利坐在了主座上，从旁边的主治医师手边拿过了病历档案，粗略地扫视着。“嗯，库拉索啊，我姑且还是听说过她的名字的，没想到居然今天我还真的有机会给组织成员看病。水科，告诉我情况——这只是病历档案，最近的发病状况我还不知道。”
“病人……失血之后在左臂形成了一个凝血团块，抽出之后病情有所改善。之后我们判断应该是凝血因子全都用于那个团块了，所以体内剩余的血液不足。因此我们联系了组织这边，准备将库拉索送进病院观察。目前的话，库拉索应该正在MRI那边接受检查……但问题在于，就在这时候，库拉索出现了幻觉。虽然说失血可能也会导致幻觉，但我想在血压受到的影响并不大的情况下，失血程度应该还不足以造成幻觉。”
“所以你们送她去MRI的理由是怀疑她的【幻觉】症状来自大脑出血？虽然在正常情况下连幻觉的产生原因是【大脑出血】本身都只是猜测而并没有得到认可的情况下（一般来说，幻觉可能只是精神上的不安之类的非器质性病变导致的），但对于凝血因子枯竭的人的话，必须要对这样的最坏情况进行核查和确认。”格里高利翻着病历。“嗯，肝损伤很严重啊，相比于发现的时间来说……哦，原来如此，这上面说可能是之前的检查人员失职了啊？”
根据病历上的记载来说，库拉索确诊丙肝是在今年年初，但在后来的复查当中，却发现库拉索的肝脏已经遭到了相当严重的破坏——这并不是急性丙肝就能造成的创伤。因此在病历中将她重新复核为已经患病五到十年的慢性丙肝。
“关于这点，我们翻阅了之前库拉索小姐的检查记录，但有关她身体健康的部分却……消失了。”
“什么意思？”格里高利微微挑眉。“消失了？在组织的医院里？”
“您也知道，Rum先生对这些事情很看重，所以包括他自己的医疗记录都被存放在他那边，在他接受治疗的时候也都是通过他的亲密部下交给我们，而非我们医院的中央档案室存放。至于挂靠在他们自己名下的健康记录的话，那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应付形式的空壳子……”
“Rum让我来看病，却不给我真实病历？真是个鬼才。”格里高利哼了一声。“这要我怎么判断，用猜的？”
“如果关于Rum的性格传闻是真的的话，或许他们不是不想提供给您相关的病历——大概是被销毁了吧，如果是Rum所能控制的资料的话的话。”灰原哀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和萤以及千羽合看着病历的复印件。“那家伙之前并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编纂生化部门的资料合集的时候，就因为我的几个数据和其他人的数据不一样，就在没有得到我的许可的情况下，把我的实验记录以【错误工序得到的不正确结果】为名目，直接删除了，什么备案都没有留下来。”
千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因为他很明确地感受到了灰原哀话语中的不满。
“算了，我们去问库拉索本人吧，她自己肯定清楚”格里高利撇了撇嘴，以这句话作为了这次讨论的总结。“快点，都跟我来。”
然而他们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在座的一位医生的BB机响了起来。
“刚才送进来的那位病人，出现了意识错乱现象，我们初步判断认为可能是【肝性脑病】”
第八百四十三章——甲硝唑
【肝性脑病】，一种由肝部病变造成的疾病——根据病发状况分为前驱期，昏迷前期，昏睡期和昏迷期四个阶段。
前驱期（prodromalstage，直译为前症状期），往往伴随轻度的性格和行为失常，例如行动身形不稳，言辞不清语速缓慢等。
昏迷前期（precomastage，直译为前昏迷期），精神症状进一步恶化，思维和应答能力严重衰退，同时伴随诸如恐惧，狂躁和幻觉等精神症状。
昏睡期（lethargyperiod），患者在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但和最终的昏迷期不同的是，这仅仅是昏睡过去，经过唤醒仍然可以恢复神智并应答问话（虽然神志不清和幻觉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昏迷期（comaperiod），字面意思，神志完全丧失，各类反射已经被压制到最低点。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库拉索的【意识错乱】在精神方面大概是处于昏迷前期的阶段——当然，这并不完全代表对方总体上一定处于这一阶段，因为众所周知，肝性脑病各期的分界并不清楚，而前后期的临床表现很可能重叠，也就是在前期出现后期症状，或者在后期出现前期症状。但总体来说，考虑到库拉索在此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了【幻觉】这一昏迷前期会出现的病理现象，因此将她认定为处于昏迷前期是比较妥当的。
但无论库拉索的病症究竟处于哪一期，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很难问出病史之类的事情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格里高利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她本身已经没用了，那我们就退而求其次，”他这样看着萤和灰原哀“把你们所知道的，有关库拉索的一切，都告诉我——她能去找你们，说明你们是朋友对吧？把你们对她的了解都告诉我。”
萤正准备开口，却又停了下来，最终提出了一个反建议。
“可能藤原对她的了解会更多，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
“可以，”格里高利说到这里，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将病历翻找到之前的一页——这是库拉索的丙肝确诊史的那一段所在的位置。“这……”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转过来，看着格里高利的时候，却看见他合上了病历。
“你们继续问，我去她的病房看一看，给她做个复核。”合上病历，他这样说着。
……
东京国际机场附近少见的一片黑暗当中，穿着黑斗篷的藤原行走着。
【为什么库拉索这么矮？】这是藤原现在的感受。
如果有人能看到藤原现在隐蔽在斗篷下的身影，大概会无一例外地笑出来：此时此刻，他正半弯曲着自己的膝盖，以极为别扭的方式行走着。（参考基德假扮和叶的方式，藤原比基德还高10厘米，就这么别扭）
至于原因？
在从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藤原看似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背后的方向。
两名同样将自己包裹在无法洞察的大衣内的跟踪者正行走在他的身后，明显来者不善。
藤原之前的担心是正确的，就在他驾车离开自己家的公寓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思地假扮成库拉索那样的身高的模样，否则跟踪者一定会发现问题，然后将目光转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栋公寓里为库拉索提供了庇护。
希望自己的欺敌行动能让他们以为库拉索在这里吃了闭门羹，让自己一家不至于卷入到如此麻烦的事态当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藤原皱了皱眉头。
【谁啊？】
……
“这家伙居然挂断了？”萤满脸不爽的表情。“明明是这么要紧的时刻……”
“那怎么办，再拨打一遍？”灰原哀微微皱眉。
“不，算了，现在想来的话，说不定这是对他来说需要隐秘行动的时刻。”萤却已经自己冷静了下来。“算了……我发个短信过去吧。”
“但这样的话，恐怕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拿到格里高利需要的东西了吧？那我们该怎么……”
“毕竟也事出无奈，先这么和格里高利说一下吧。”萤叹了一口气。“希望……库拉索能坚持到得到情报的时刻。”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这样报告给格里高利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
“格里高利的话，”千羽拿着一张单子，这样从她们面前走过。“给了我这么一张单子让我去开药，然后自己进手术室准备接受手术了。”
“哈？”萤紧锁眉头，相当不满地看着手术准备区的方向，但随后却又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换句话讲，他自己进手术室去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给了你解决这个病例的最终方案了？你手里的那个药物单子给我看看。”
“就是一袋甲硝唑，怎么看怎么单调地过头了，虽然说肯定能起到作用。”千羽却并没有给她们，甚至都没有停下来，只是急匆匆地向前走。“我赶时间，要赶紧把这个交过去，然后我要进手术室。”
“你为什么要进去？”灰原哀似乎是打算拦住千羽，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够长。
“这种交单子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啊，”而已经成长到完全体的萤就从容很多了，只是稍微俯身便将从她面前走过的千羽以托住腋下的方式举了起来。“你现在直接去手术室就是了，我去交单子也可以。”
……
“还真的是就一袋甲硝唑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更复杂的东西呢。”灰原哀拿着单子，一边和萤一起走在走廊上，一边有些困惑地呢喃着。“不过这……要治疗什么啊？”
甲硝唑，一种用途广泛的抗生素，因为其硝基在无氧环境中还原成氨基而对厌氧菌有广泛效果。不过也正是因为适用范围过于广泛，因此想要通过这个猜到格里高利给库拉索的诊断是什么也异常困难。
“拟杆菌，梭形杆菌，梭状芽胞杆菌，真杆菌，消化球菌，消化链球菌……”萤开始一个个细数着。
在这样的念叨中，两人在走廊中越走越远。
第八百四十四章——故事
“小子，他是你监护人吗？”这是千羽走进手术室的观察室之后，手术室内的医师的第一句话。
“并不是，大概只是觉得我不关心你们的饭碗，而关心他的腿，所以才选择我的吧？”千羽爬上了一个椅子，坐在那上面看着观察室内放映着手术台画面的显示屏，通过扬声器回应着。“总之，正常情况下就当我不存在就对了。”
“别想太多，在你有能力拿起手术刀，然后接替我们做手术之前，你也就只能说说罢了。”主刀医师哼了一声。“这种专业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专业人士如何？在这方面想要掌握话语权的话，你还太小了。”
“……”千羽撇了撇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
橘千羽站在观察室里，看着下方手术室内忙碌的人群。
【大概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了吧？】这样想着，橘千羽的目光微微黯淡下来，最终停留在了手术台上的女孩的头部。
“千羽，”就在这时，手术室里传来的虽然声色清冷，却带着些异样的成分的少女声。“你……能听见吗？”
“……”橘千羽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表情略略扭曲之后却又重新展开。“我……我当然能听见了！”
“幸好你还在，”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还担心过，万一她们不让你……”
“大概是他们觉得反正一切都会就此结束，所以……让我最后陪你走完这段路也不算什么吧？”橘千羽说完，叹了一口气。“没关系的，很快就会过去了……只要今天过去，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橘千羽的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平日的神采。“只要今天过去……今天过去就好了……我们……就都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指甲深深地潜入皮肤当中，用力地挖着，抓出一道道破损的伤痕。
就在橘千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少女的感叹让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但今天，我们要失去的东西，未免也太……”
“我……”橘千羽只是说出了这一个字便顿住了，只是将自己原本站在观察窗面前的身体粗暴地砸在了窗面上。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交织在一起，随后投映到对方身上——目光是如此炽热而贪婪，从内热外散发着迥异于传统恋爱观那样内敛的热情。
仿佛癌症病人想要在自己最后的生命当中肆意燃烧一般。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或许什么时候你这个笨蛋就会触及到我的雷区，让我勃然大怒，然后我一气之下和你分手。”少女有些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快乐极了。无论最后以什么方式分开，至少你带给我的快乐时光都是货真价实的。就算不能天长地久，你我还能曾经拥有来自彼此的甜蜜回忆，这曾经是我最大的慰藉，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们连曾经拥有都马上就要做不到了……”
观察窗的另一边，橘千羽已然泣不成声。
“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此打住吧。”站在手术台旁边，格里高利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只是这样毫无感性色彩地说着。
“晚安，我先睡了，”少女挤出了一个笑容——尽管她的双眼还是红通通的。“下辈子再见吧。”
“下辈子……如果像我们现在这样的话，还是别见了。”橘千羽最终还是止住了哭腔，用苦涩的神情小声呢喃着，却没有将这句话大声传递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你来做什么，”橘千羽哪怕只是听脚步声都知道对方是谁。“给我一点时间静一静吧。”
“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藤原走到了千羽身旁。“毕竟……”
“我甚至还应该感谢你，”橘千羽的嘴角颇为勉强地扯动了一下。“要不然……可能我就得做糊涂鬼了。”
“可那样的话本来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藤原看着下方忙碌的医生们，提醒着。
“你是想鼓动我揍你一顿来缓解你的罪恶感还是什么，”橘千羽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但你要明白，无论一件事有没有被发现，这个事实都就摆在那里——别跟我扯观察者什么的，我又不是在和你讲物理——如果你没有把这些掀开，那我就要做一辈子糊涂鬼了，所以你这样做，其实也是对我好。更何况……”
将额头贴在玻璃上，橘千羽静静地看着对少女进行着开颅手术的医生们。
“你们至少让她先比我手术，让她不会烦恼这些事情……她重新醒来之后，一切就都回归正常了：不需要亲眼看着对方将自己的一切一点点擦除掉，也不需要面对着已经忘记了自己，只知道睁着水汪汪而且人畜无害的单纯眼睛看着自己的对方这件事而感到痛苦和绝望。”他的嘴里说着这些他即将面对的事情。“而且……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本来也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只是履行了你的职责，不是吗？”
沉默。
“那个，”藤原咬了咬牙，最终开口问道。“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给将来的你的吗？手术过后的你。”
“转告？”橘千羽微微错愕，随后才反应过来。“啊，是啊…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手术会让我忘掉近期学过的一切对吧？”
“理论上如此，会剥夺相当多的非长期记忆…我也不太清楚原理，也可能是…总之，很可能会剥夺一些很重要的内容。”
“那么，你到时候帮我辅导一下学习就好了，”橘千羽叹了一口气。“最近学的知识点大概都会忘记吧？你不帮我补习一下的话，我恐怕就要出事了。”
“就这个要求吗？我还以为你会拜托我在手术之后告诉你那个女孩也喜欢你，然后给你创造机会再和她旧情重燃呢。”藤原的表情有些微妙。
“喂喂…你这算什么，破坏了我们的恋情之后又要…”
“我对我的所作所为后悔了，不行吗？”藤原的表情有些复杂。“一句话，需不需要帮这个忙？”
“…”橘千羽用牙齿轻咬着下唇，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就这样吧，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件事。”
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满溢而出——却又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擦拭着。
……
“你怎么了？”灰原哀小心地用手帕擦试着千羽的眼角，有些担心地问着。“格里高利出什么事情了——哎？”
她有些担忧的询问声在千羽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当中被掐断了。
千羽正打算对被自己搂着的灰原哀说些什么，却又看到了正站在门口，以玩味的神情看着他的萤。
一反往日的羞涩与内敛，而是仿佛这个灯泡并不存在一般，千羽将灰原哀拥抱的更紧了。
“只是……不会再让你从我手里跑掉了而已~”
第八百四十五章——不忠
莫名而生的浪漫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切断了。
原因很简单——藤原来到了这所医院，而且还带来了坏消息。
会议室。
“是老熟人，而且是我们本来以为已经不成气候的老熟人。”藤原的表情很严肃。“我刚才看到了风见裕也……我本来以为他们都已经随着我们的人接管了波本的位置而被镇压下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余孽没有被清理干净。”
“所以说，这应该只是他们第一次被发现并确认身份，而非第一次动手了吧？”千羽坐在萤的旁边——后者坐在藤原的正对面——这样询问着。“之前的那几次…”
“应该也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藤原瞥了他一眼。“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平常聊这种话题的时候都会和你手挽手出现的小丫头呢？”
“因为……事实上我待会儿多少还是有些问题要问你的，所以我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你觉得呢，藤原同学？”千羽非常淡定地回答着，随后在藤原脸上观察到了预期的不淡定的情绪。
“你…”藤原微微眯起眼睛，却在说了一个字节之后便停住，只是看着千羽的双眼。最终，他放弃了提问，只是又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以少见的气势压制，千羽在藤原面前得到一分——
以及此时正将好奇的目光在两名男生之间来回转移着的萤的好奇心。
……
二十分钟后，某个角落。
“我国中的时候，曾经和她交往过，没错吧？”抱着饮料罐，千羽开口了。“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嗯，你当时和宫野……准确来说应该是【小古野同学】，确实交往过。”藤原打开了自己的罐装咖啡。“腻在一起了一两个月，然后交往了可能也有一个月的样子。”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吧？”千羽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追问。
“嗯，你们的事情被组织发现了——准确来说，我当时被贝尔摩德雇佣来监视你们。”
“具体讲讲……别这么看着我，我恢复的记忆并不多，只有我站在手术观察室里，接受你的忏悔的那部分。”
“当时，你和她在格里高利，也就是现在你认识的这个格里高利名下做实习，而我也顺势利用贝尔摩德的权力混了进来：我想这也可能是他现在选择你们两个孩子以及我的关系。”藤原缓缓叙述着。“那个时候你们两个的关系就已经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了，而且距离后者只差一张窗户纸。”
“然后我们就正常交往了，对吧？”千羽用鞋跟轻轻敲打着花坛的侧面，发出着碰撞声。“问题在于，后来发生了什么，让我们甚至去做那种会抹杀我们记忆的手术？”
藤原沉默了——沉默的时间久到千羽能很明显看出来他并非想不起来，而是不想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千羽盯着藤原的眼睛。“你当时明明忏悔成那样，现在却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你不会想听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的，”藤原的抵抗并不坚定。“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相信我，你听了之后不会高兴的。”
“你得先说说看，我才知道我会不会高兴。”千羽要求藤原继续说出来。
“嘛，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嘴角扯动了一下，藤原缓缓说道。“那个……你当时劈腿了。”
“哈！？！？”
“你看，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啊，”藤原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的千羽，叹了一口气。“事实就是这样……”
“不是，当时发生了……”千羽的问话有些结结巴巴的。“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你当时只告诉我了你面对这样的情况感觉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藤原耸肩。“但……就算只是这样，应该也能够说明你当时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嗯，而且我确实后悔了……”最终，千羽还是冷静了下来，只是说话的时候多少包含着一些无奈的成分。“真是的……当初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
“谁知道呢，”藤原这样事不关己地说着。“你们那时候在一起才一个月，从现在你们相处的时间之长看起来的话，她显然不是那种一个月你就会腻掉的类型。由此观之，大概是因为你那时候年龄太小而对恋爱对象太挑剔，或者是借机上位的对方段位太高？总而言之，就是一些小孩子才会上当的事情。”
“如果说借机上位之类的事情的话，藤原你也没资格说我吧？”千羽看着某处墙面——墙的后面是一间休息室，而萤正在那边小睡片刻。“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被萤前辈（千羽和藤原做过同学，但没有和萤做过）用那样的方式干掉了前任，然后上位成功了。”
“我在最开始交往的时候已经预警过对方，不允许看我的手机了。无论那个家伙有什么样的客观理由都不能成为罔顾我要求的理由，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和她分手的。”藤原面不改色地反驳着。“至于你所谓的上位…空窗期想尽快找个可用性强的女性很难理解吗？总没有答案已经出现在手边，还舍近求远去找别的技术有差距，颜值也有差距的选项吧？”
“嘁……虽然总感觉你在强词夺理，但……”千羽满脸不甘心的表情。“啊……出现了，该死的花花公子！”
“无论对方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接近你，这都不重要。”藤原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得意。“如果你问萤的话，大概当初勾搭上我的时候，也想不到会被我勾引到家里来，成为我的未婚妻吧？”
“所以你看，重点并不在于对方的来意究竟如何，而是在于你自己的能力——你的选择可以将痴心于你的痴情女子远远推开，也可以让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沦陷到一生与你相伴。”
就在这时，千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啊……格里高利那边的手术好像结束了，灰原叫我过去。”这样说着，他跳下了花坛的边缘，向手术间的观察室走去。
“对了，”就在千羽即将离开的时候，藤原叫住了他。“你……不会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吧？”
“……”千羽皱起了眉头，转身看着藤原，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当初究竟遇到了什么的话……我想，没有经验的我，可能还会再第二次死在同样的问题上。只有知道错在哪里，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不是吗？”
第八百四十六章——肝脏里的寄生虫
“出什么事情了吗？”这是千羽走进观察室之后，对灰原哀问出的第一个问题。“还是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我们，在10月20号左右，准备吃那个吧。”灰原哀盯着下面做手术的人，这样说着相当不得了的话题。“等到步美那边结束之后就去。”
毫无疑问，她说的是APTX-4869的解药。
“呃…”千羽立刻扫了一眼扬声器，随后确认这里的声音并不会被传递到手术室当中，之后才做出了回应。“为什么？”
“动物实验已经完全通过了，人类身上的毒性试验也相当安全。”灰原哀的态度极为清晰。“接下来的实验，已经根本没法做了，因为需要我们这些吃过药的人才能试。但这也使得下一步临床试验毫无可行性——需要我们自己来了。”
“…”千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唔…那就…可以。”
“怎么，觉得那个解药不安全吗？”灰原哀捕捉到了千羽的犹豫。“到这一步，这种药物的可靠性事实上已经——”
“已经很高是肯定的，我从来就十分笃信你的能力，”千羽叹息。“只不过…大概没有人能在这种关系到自己的命运的时刻还能继续淡然吧？毕竟是这种性质的药物，而且还是效果这样霸道的解药。明明没有几天，就从小孩子变成大人，从头到尾脱胎换骨的东西，我总不可能把它当作普通药物那样吃了也不会有大事的东西。”
“也是，但这个风险我们总要承担。”灰原哀理解千羽的想法，轻声说服着他。“无论如何，我们如果想要不被现在的幼儿化身体拘束，就总要冒一些风险。”
“我明白，放手一搏吧，”千羽最终还是点头表示了支持。“大不了一起死，没什么可害怕的。”
“……”灰原哀似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同意了。”
“你是担心库拉索的事情代表着一切还没有结束，害怕如果我们没能及时抽身而出的话该怎么办，对吧？”千羽轻轻点了一下灰原哀的额头，表情相当温柔。“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库拉索现在是否有所好——”
“已经醒了，”灰原哀也轻轻捏住了千羽的手指，缓缓抚摸着。“甲硝唑已经开始杀伤她体内的虫子。”
“诶，你们也猜到了啊？”千羽微微勾起手指，和灰原哀的手指轻轻摩擦着。
“那肯定的，比较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意识到问题所在了，”灰原哀嘟嘴。“主要问题就在于为什么库拉索在年初用了干扰素，而后来却认为是慢性丙肝，对吧？”
干扰素，常用于急性丙肝，而慢性丙肝不会采用该种疗法——库拉索最终被认定为的也正是后者。
“正常情况下，最可能的想法是前面的医生误诊了，把烂的惨不忍睹的肝当成了还活蹦乱跳的早期肝，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年初检查的时候库拉索的肝脏还是好的，但后来检查的时候却已经快速恶化。至于这样的状况的原因，有一种也就是这一次的答案，那就是——”
“寄生虫，这也正是用甲硝唑的原因。”千羽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灰原哀的手指。“如果说，寄生虫在那段时间趁虚而入，加速了肝脏的破坏，使得几个月就肆虐出了几年的战果，也造成了前后两次检查对于丙肝所处阶段的判断的区别，那么这样的反差就颇为合理了。”
“而这一次，在肝脏上的一刀恶化了一切，说不定是因为寄生虫原本有相当一大部分以孢囊的形式栖息在肝脏中的潜伏者们被捅过来的一刀子释放了出来，在血液系统当中制造着各种各样的麻烦。”
事态看起来很严重，但应对的方法并不困难——当寄生虫从软硬不吃的孢囊中探出头来兴风作浪时，他们也就将自己的软肋露了出来。
甲硝唑，同样常见的身份之一是杀虫药。在打了一剂杀虫药之后，库拉索的病情也就自然开始好转。
“既然是这样的话，先把她们留在这里就好了吧？”灰原哀伸出了另一只手，试图摆脱千羽正在轻轻夹着她的手的手指，却被千羽顺势抓住了第二只手。“啊！怎么突然……”
“是你先上第二只手的，”千羽轻轻捏了一下灰原哀的手指，试图用言语占领合理性高地。
然后他就这样被灰原哀用性别特权暴力破解了——通过相当粗暴，却因为宠爱之情而不会被追究的甩手动作。
当然，尽管千羽觉得自己的恋人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但牛顿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这个甩手动作让身体本就为了和灰原哀互动而高度前倾的千羽被连带着又向前拉了一点，最终越过了临界点。
“噗通！”
……
一个小时之后
“所以，你们目前其实还没有确定她是否死掉，对吧？”狙击手端着枪，看向前方的标靶。
“嗯，不过，应该是没死掉，而且准备从成田机场逃离——我们已经在那里布置了人手，但不知道是否能够截停库拉索。”风见裕也看着狙击枪上的零件，这样问着。
“别着急，她流血了，不太可能成功坐上飞机，说不定是在附近的宾馆之类的地方休息养伤。”狙击手相当淡定地准备好了向前方瞄准。“嗯，这个靶子，750码的移动靶……还可以。”
“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继续花时间追他吗？”风见裕也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我觉得不合适啊，毕竟我们的人手本来就有限，既然她都已经暂时逃离了我们的控制，接下来我们应该收拢自己的势力以避免被发现，然后再伺机准备执行下一次攻击行动。不过……这一次我们的人肯定有错，但你们的人也有失手的地方，千万要记得和你的手下他们自行叮嘱好相关的事情，毕竟——”
狙击手微微屏住呼吸，随后开了一枪。
“命中，【-1.7，+2.3】”
“在这件事上，我们的责任是50-50。”
第八百四十七章——基德与尼古拉血衣与回忆之卵
10月5日，帝丹小学。
当千羽，灰原哀和柯南走进教室的时候，步美似乎正在和光彦以及元太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些什么。
“你们也来了，我昨天看到了怪盗基德呢！”她正打算这样炫耀，却发现千羽等人手中拿着奇怪的单子。“这是……什么？”
“转学手续的一部分。”千羽耸肩。“没什么特别的。”
“欸，转学吗？”步美吃了一惊，连忙看向柯南。
“是啊，我们三个的父母其实是互相认识的，然后他们现在又要一起去国外工作了。”柯南很抱歉地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本月，我们就都会转学离开了。”
“不会吧！？”by光彦
“骗人的吧？”by元太
就在两名男孩子发表了自己的言论之后，灰原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因为惊讶和紧张而还没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的步美。随后，千羽和柯南也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看了过来。伴随着他们的动作，原本颇为喧嚣的教室竟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沉默空档。
“那……15号的那个音乐会，柯南你……还会来吗？那真的是一个很棒的音乐会的！”步美紧张地问道。
“啊？哦，那个啊。”柯南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嗯，虽然说不太确定日期，但目前和家里人商量之后，应该还是10月下半月的事情，所以15号的话我完全可以来。”
“那就好，到时候柯南你一定要来哦！”步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可是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很靠前的座位的！”
灰原哀看着步美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只是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步美你刚才说的【看到了怪盗基德】是什么意思？”千羽自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些许诡异，想了想之后选择捡起之前步美所说的话来转移话题。“你……怎么看到的？”
“他出现在了我家的阳台上，似乎是正在被警察们追捕——他……”步美突然看了一眼正饶有兴致地听她讲述的柯南，随后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总之，他和我打了个招呼就又飞走了。虽然说不能确定，但既然有那样的能力，而且还在被警察们追逐，我想应该可以就此推断他是真正的怪盗基德没错吧？”
“我记得，基德不是一贯在准备作案的时候才会出现吗，他最近又盯上什么了吗？”灰原哀看着千羽询问道。
“我记得他明明刚在圣彼得堡偷过一个东西……”千羽摊手。“好像是……尼古拉二世在1891的那件血衣，照理来说既然都偷完了，他就没必要搞这些了啊。”
“有哦，他前几天又发布了一个要从铃木财团里面偷取一个名叫【回忆之卵】的宝物的公告。不过那东西其实是被放置在大阪，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现在东京。”还是对这些事情一向最为关心的柯南提供了正确答案。
“尼古拉二世的血衣？”by灰原哀
“尼古拉二世？”by其他孩子们
“尼古拉二世，沙皇俄国——就是那个被苏联推翻的国家——的最后一位皇帝，在1891年的时候来日本访问……当然，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俄国的太子。”千羽叹了一口气，开始从头解释。“日本当时以最高规格接待尼古拉，但负责尼古拉安保的护卫人员当中却混入了一名仇俄分子（津田三藏），对尼古拉进行了刺杀，史称【大津刺案】。所幸当时希腊王子也在附近，最终成功制服了刺客。那件血衣就是在这个时候尼古拉所穿的衣服。”
“事后，俄国那边肯定是气炸了，毕竟是皇太子在咱们这里遇刺了，然后要求根据两国之前所商定的，按照刑法116条的刺杀皇室成员的大逆罪将凶手处死。但儿岛惟谦统领的大审院（也就是那时的最高法院）却亲自干涉了案件，最终强行判处犯人仅仅被流放。这件事导致时任内阁的外相青木周藏，内相西乡从道，法务相山田显义愤然辞职。”
“还好这附近没有律师家的孩子，否则你大概又要被拿出来成为鼓吹【司法独立】的人们的活靶子。（儿岛惟谦被视为日本司法独立守护神，虽然在这个案件中，他的身份远没有如此光彩）”灰原哀不禁莞尔，却又似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柯南。“对了，这里好像有个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一个身为律师的法律上的……”
“别看我，这件事情上我不会持那种态度——操纵案件的人，和滥用法律的人在道义上谁都没有指责谁的借口。”柯南耸肩。“但就算这样，其实当时国内的诚意也已经很足了，给了俄国一个台阶下——国民发送了一万多封道歉电报；学校停课，学生前往神社为尼古拉祈福；甚至还有人在京都府厅前留下向俄国表达歉意的遗书并自尽……”
“……另外，还是把话题转回回忆之卵吧，这次基德预告的时间也就是大后天了，那个时候小五郎叔叔他们也会去，我不出意外的话也会一同跟着。对了，千羽和灰原去吗？”
“我们？”千羽愕然，而灰原哀也并没有想到柯南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次郎吉叔叔说，像你们这样头脑机灵的小孩子，来的越多越好，至少你们不会被怪盗基德变装模仿。而且在上一次的飞艇上，你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
作者的话
过去一年我的更新状况很差……先是学业问题，然后是积累存稿，之后遇到了一些个人方面的问题，挣扎着到现在才算是重新收拾起了一点精神状态……给大家添麻烦了。
老规矩，我会修改剧场版的一部分内容来确保剧情的可行性和独特性，另外会让一些人做出比较出格的事情，如果是基德粉丝和香坂喜一的爱好者权当这是另一个人就好了。
PS：不用担心更新速度，我的存稿大概还有30章，至少这个剧场版可以流畅更新完。但因为中间间隔的时间太久，所以如果有前后显得断档的地方，请及时提醒。
第八百四十八章——讯号的解读
此前一天，大阪警察本部。
【
私は天秤の針に現れました（我出现在天秤的指针上）
秒針のない時計が11番目の文字を刻む時（没有秒针的时钟走到第11个字时）
光る天の楼閣から（从光亮的天之楼阁降临）
メモリーズ・エッグをいただきに参上する（收下回忆之卵）
“这就是怪盗基德留下来的讯息，毫无疑问，这其中包含着基德的出现时间和地点。”中森警官用教鞭敲打着屏幕，这样说着。“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解析出了其中的核心内容。”
“天秤，在这里指代的应该是星座中的【天秤座】，也就是9月23日到10月23日，一共31天。而大家都知道，天秤的【指针】就是正中间那个指向表盘，说明左右是否平衡的针，处于天秤的最中间。既然如此，所谓【天秤的指针】就是天秤座的31天里最中间的第16天，也就是10月8日。”
“没有秒针的时钟走到第11个字，对这个东西的解读有几种比较可行的，但目前还没有得到定论。”
“我们最开始的看法是，如果按照最浅显的方式，那么怪盗基德可能在晚上11点出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和基德以往的含蓄方式不符。”
“之后，我们开始考虑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指针触碰到了第11个字。考虑到时针和分针的转速是1:12，那么当指针触碰到第11个字眼的时候，也就是大约0点44分的时候——时针触碰了12点的【2】，而分针触碰了从12点的【2】到9点的9在内的10个数字。”
“第三种可能性，是毛利侦探提出来的英文解法。第11个英文字母是K，而这可能就是有关时间的线索。将日期10月8日以近似的方式展现在表盘上，也就是9点38分附近的某个时间。（时针接近10，而分针接近8，两者的距离正好是10点与8点所差的60度）”
“我们都知道，字母【K】的识别方式是，有一个横贯而下的竖，而且两个斜向笔画和竖的夹角相同。因此我们将10那里的时针点延长（因为K的斜向笔画比纵向的总竖的一半要长，所以认为这个长条代表分针是合理的。）到对面，构造基德所预告的时间，并且使得分针能够对应这个时针的所在位置。”
“假设10点那里的时针与零点的夹角是a度，那么根据毛利侦探的说明，可以利用【K】的形状要求构造出3060-10a=12a-3240，解出a=3150/11度，大约是286度。而这个解所构造的基德预告时间是——3点32分43秒。”
“请问，是下午3点32分还是……”就在这时，台下的一名警官问道。
“从光亮的天空楼阁降临，而建筑一般只有在晚上才会闪闪发光，所以我想以作案时间为凌晨3点32分比较可靠吧？”中森警官示意大家看第三行。“嗯……既然我都提到这个了，我们就继续说第三行吧。目前看起来，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指向，但……说到具备【天】和【楼阁】这两个特点的知名建筑，很自然的想法就是【天守阁】对吧？【天】，而且也是纯粹的【楼阁】，正好符合字义。”
“可是，如果推断错了怎么办？如果我们将过多的力量投入在基德出现的地方……”台下，又有其他警察提出了异议。
“那也没有关系，因为最终的状况是，基德要来偷盗我们控制下的宝物，”中森警官露出了颇为自信的笑容。“无论他出现在哪里，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最终的主战场都是我们存放宝物的地方——而我们绝不会在任何和【天】有关系的地方安放，因此最终基德都会来到我们的核心防区，也就是宝物即将被展出的【铃木近代美术馆】。天守阁那里的布防本质上只是一个前哨站而已，能控制住基德自然是最好，控制不住也没关系。”
……
10月7日，东京到大阪的列车上。
“所以说，这个【回忆之卵】，是尼古拉二世的时期制造的EmperorRestartEgg（皇帝复活蛋）吗？”躺在千羽的膝盖上，灰原哀闭着眼睛，这样问着——前一天晚上她忙到了相当晚的时刻，因此并没有睡好，此时更是极为疲倦。“给我讲讲吧，有关它的故事。”
很显然，灰原哀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知识，而主要只是想在千羽的讲故事声中缓缓睡着。
“在1885年到1917年间，法贝热（KarlGustavovichFaberge）工作坊为沙皇俄国皇室打造了……根据已知的资料来说，有52枚复活节彩蛋。这颗【回忆之卵】……如果是正品的话，应该是52颗复活节彩蛋之外的第53颗。”
“1885年订购的第一颗复活节彩蛋叫【TheHenEgg】，也就是小母鸡彩蛋——那是一个外表仅仅是白色珐琅那样不够皇家的普通彩蛋，内部却隐藏着一只精巧的小母鸡的精巧彩蛋。更绝伦的是，如果将金母鸡拆开，还可以发现里面放置了一顶迷你钻石后冠和另外一颗红宝石小鸡蛋。”
“这样精巧的工艺品立刻就打动了时任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皇后玛利亚——因为玛利亚在嫁入沙俄皇室之前是一位丹麦公主，而法贝热正巧是通过对丹麦式的复活节彩蛋进行再创作，最终制成了这颗有着俄罗斯气息的丹麦彩蛋，最终成功地满足了玛利亚皇后的思乡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沙皇非常高兴，并且要求法贝热每年都要继续为皇后制作一枚全新的复活节彩蛋。而在他驾崩，儿子尼古拉二世继位之后，尼古拉不但延续了每年为自己的母亲准备一个复活节彩蛋的做法，而且更是也开始为自己的妻子准备复活节彩蛋。在沙皇俄国倒台之前，法贝热一共制作了52枚彩蛋——最后两枚彩蛋，也就是【卡累利阿桦木彩蛋】（KarelianBirchEgg）和蓝色阿列克谢星座彩蛋（BlueTsarevichConstellationEgg，其中Tsarevich的意思是{沙皇，尤其是沙皇长子}）”
“不过说真的，我实在还是有些怀疑这所谓的第53枚彩蛋的真实性……这颗【回忆之卵】不太可能在另外50颗交付到沙皇手中，而51和52两枚却又根本没来得及完工。如果这是真品，那么它在所有的沙皇彩蛋当中又到底是怎样的——”
千羽突然顿住了话语，只是看着自己腿上已经睡着了的女孩，露出了温柔的表情。
在他们的对面，虽然柯南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毛利兰却正带着有些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他的话……大概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吧？】她甚至有些泄气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