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他的笔名叫海子
刘青山坐在副驾位上,马老三负责开车。
后排则坐着两位不同风格的美女。
车载音响里面播放的,还是那首《最后的莫西干人》。
曲调苍凉悲怆,听得马老三直皱眉:“青山,咱能不能换个别的曲子,我现在感觉,《二泉映月》都比这个要欢快一些。”
马老三刚才从镜子里都瞧见了,他女朋友小莉一直皱眉,而旁边的小旭,更是眼神发直,估计早就沉浸在音乐里面,悲伤得无法自拔。
以至于,车里的气氛有点古怪,叫马老三感觉很是不爽。
刘青山抬手朝前面一指,马老三猛点了一脚刹车,车子一顿,后面那两个没系安全带的姑娘,都猛地向前一倾。
小旭的额头,更是直接撞到了前边的座位的后背,她嘴里轻轻啊了一声,也被硬生生从伤感的音乐中给拽了回来。
其实前方的路面啥情况都没有,刘青山只是想打断他们一下,等马老三磨叽两句,车辆继续行驶,刘青山嘴里这才说道:
“你们只听到哀伤,我却听到了不甘和挣扎,那是和命运的抗争。”
“就像是茧中的蝴蝶,如果不能挣扎而出,那它的命运只剩下悲剧。”
“而如果能够通过自己的抗争,破茧而出,那它的生命就会变得绚烂。”
“我想说的是,挣脱悲伤,才会变得更美丽。”
小莉若有所悟,而小旭,则有些听得痴了。
刘青山也就不再说话,他知道,绝对不是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他只是先埋下一粒破茧成蝶的种子。
车子一路开到政法大学,已经快要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
一行四人下了车,刘青山向门口保卫科的一位大叔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说是要进去找人,结果未被放行。
马老三急了,就要硬闯,他就算到那些部委,也没人给他吃闭门羹啊。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政法大学!敢在这闹事?”那保卫科的人一边怒斥着马老三,一边拿出来一个哨子,作势要放到嘴里。
估计他这集合哨一吹,那还不得千军万马来相见啊。
“同志,我们不是捣乱的,真是来找人的。”
两位姑娘走上前来,那位保卫同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哨子直接掉到地上:“你,你们是黛玉和宝钗?”
“快请进,请进,我老婆最喜欢看你们演的《红楼梦》,一会说啥也要给我签个名。”
保安同志一边说着,一边把几个人让到门口的值班室。
刘青山悻悻地和马老三对视一眼:还是刷脸最管用。
值班室里烧着个大铁炉子,倒是挺暖和的,只见保卫大叔拉开一个抽屉,然后拿出来几张纸片。
背面是黄颜色的不沾胶纸,正面贴着是明星的照片,这种不粘胶的明星贴画,这两年很流行。
多数是电影明星,尤其是港台那边的特别多。
只见保卫大叔飞速从里面挑出来两张,正是《红楼梦》里,林妹妹和宝姐姐的剧照。
小旭的那张是手里拿着一卷书,斜倚栏杆;小莉那张,则是手执团扇,二人俱是眉目如画,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这里签个名吧?”保卫大叔一个劲点头哈腰。
两个女孩也只好拿起钢笔,小旭比较调皮,不签自己那张,而是抢过另一张,帮着小莉签了名字。
看着大叔又把明星贴给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刘青山估摸着:这绝对不会是替他老婆讨要的。
乐呵了半天,保安大叔这才一拍大腿:“我都给忘了,你们找谁呀?”
几个人都望向刘青山,他们也只是听说刘青山来这找人的,马老三闲着没事,就张罗着跟来。
“哦,我们找哲学教研室的査海生老师。”刘青山脱口而出。
保安大叔摇摇头:“这好几百位老师呢,你说的我还真不认识。”
刘青山想了想:“对了,他的笔名叫海子,是个诗人。”
“是他啊,那我知道了。”保安大叔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来的挺是时候,他刚从外地回来,听说是去了最西面的高原。”
保卫大叔告诉了他们具体的地址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那人的脑子有点不大……反正就是跟咱们不大一样,你们可别信他的。”
这话也导致几个人在进入校园之后,两位姑娘稍稍有点紧张,听保卫大叔的意思,那人的精神只怕有点问题吧?
真不知道,刘青山找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事。
这时候也放学了,几个人边走边打听,俩姑娘都用围巾遮住大半部分的脸,也就没人认出来。
四人到办公室找了一下,没找到人,就去教工宿舍,询问了房间号码,找了过去,刘青山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刘青山推门而入,宿舍显得乱糟糟的,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坐在一张破旧的书桌前面吃饭。
一碗汤,两个馒头,简简单单。
几个人不由打量起那人,身高看样子还不到一米七,头发挺长,而且有点乱,胡子拉碴的,也瞧不出具体的年龄。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就是那种扔到人堆里,都不会惹人注意的那种。
只是他望向几个人的眼睛,有点与众不同,那目光,感觉好像在看着几个人,又好像已经飘到远方。
“你们好,进来坐吧,你们是哪个大学的,是来讨论诗歌的吧,欢迎。”那人招呼一声,然后就自顾自地啃起馒头。
刘青山迈步进屋:“査老师你好,我们不是来讨论诗歌的。”
“哦,那你们就没有必要留下了。”那人嘴里嚼着馒头,目光似乎没有焦距,不知道已经神游何处。
马老三拉拉刘青山的衣角:“走吧,这人……”
他想说这人确实有病的,不过终究还是不好说出口。
倒是小旭,愣愣地瞧着那个人。
刘青山倒是一点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旧乐呵呵地说着:“査老师,我是夹皮沟的,夹皮沟文学奖您听说过吧?”
“恭喜您,成为了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的获奖者。”
“没听说过。”那人摇摇头,继续啃着馒头。
夹皮沟文学奖是什么?两位姑娘也相视一下,然后一起摇摇头:
这个奖项名称,乡土气息倒是挺浓郁的,一听就没什么档次的样子。
去年的时候,夹皮沟文学奖还引发一场讨论,只不过她们那时候正在港岛进行宣传,所以并不知情。
红楼剧组能受邀去港岛进行宣传,可见在当时的受众程度。
刘青山也不管那人,同样自顾自地继续说:“第一届得奖的是路作家,因为《平凡的世界》而获奖。”
那人的眼神终于不再涣散,他瞄了刘青山一眼,还点点头:“我看过这书,获得任何奖项,我都不会感觉意外。”
说完他又咬了一口馒头:“我今年准备去西北走走,你们这个奖也有奖金吧,不知道你们的奖金是多少?”
刘青山轻轻地竖起手掌:“五万块。”
呀!
身后传来两位姑娘低低的惊呼声,她们俩这几年拍戏的酬劳,再加上去年参加了一些商演,小旭还和别人合出一本磁带。
俩姑娘忙活得够呛,好不容易才攒了几千块钱,听到这个夹皮沟文学奖的奖金竟然有五万块之多,当然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呃?
那人也被嘴里的馒头给噎住了,抻着脖子,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端起汤盆喝了一口,这才把馒头慢慢顺下去,然后仔细打量着刘青山一阵,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朋友,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们要是不讨论诗歌的话,还是走吧。”
原来人家根本就没信,这也可以理解,就像以后,有人给你打电话,说你中奖五百万,你信啊?
刘青山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査老师,难道您就不想有一座自己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说完,刘青山从携带的包里,取出来几份报纸,都是去年的,给那人递了过去。
大致浏览一番之后,那人也激动得站起来,脸颊有些潮红:“这是真的?”
“我过几天就要回夹皮沟,到时候,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去领奖,五万块奖金,一分不少。”刘青山依旧慢悠悠地说着。
昨天他往村里打电话的时候,支书爷爷就跟他唠了夹皮沟文学奖的事情。
既然去年办了,那就得接着办下去。
只是村里人不知道该给谁颁奖,叫刘青山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最好直接领回去颁奖。
刘青山在斟酌一番之后,就选择了海子。
因为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在明年的三月,海子就会以卧轨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虽然刘青山知道,诗人的理想绝对不是金钱,但是有了这笔钱,或许可以叫诗人能有更多的选择。
也许就可以避免这种殉道的事情发生。
在短暂的激动过后,查诗人又重新坐了回去:“为什么是我?”
要说他现在如何如何有名气,是当代第一诗人,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此刻的海子,在众多的诗人之中,名气绝对不是最大的,他的很多诗作,需要经历时间的沉淀,价值才会慢慢显现。
虽然他现在的生活,甚至可以用窘迫来形容。
工资收入不多,他还要经常往家里寄钱,其中最大的一笔,就是去年往家里寄了五百块,叫家人买一台电视机。
他的老家是农村,从小生活艰苦,所以就算现在啃馒头,也感觉吃得挺香。
他想不明白,这么大一张馅饼,怎么偏偏就落到他的头上?
五万块啊,往家里寄一半,就能彻底改变家里贫穷的面貌。
剩下的一半,完全可以支持自己梦寐已久的远行。
因为他最需要的,就是诗和远方,从小,他就是个以梦为马的孩子。
刘青山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人身前,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嘴里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随后刘青山又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是一位真正的诗人,是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创作的诗人!”
海子猛地站起来,他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仿佛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那团火,是如此炽烈,仿佛能将这世间的一切,统统点燃。
直到此刻,马老三和两位姑娘,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平凡的人,是那样的不平凡。
尤其是小旭的心头,更是突突颤动几下,她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去读一读对方的诗集。
这间杂乱的宿舍沉静了好一会儿,海子这才恢复过来,他腼腆地朝刘青山笑笑:“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来,都坐吧。”
屋子里有几把凳子,刘青山招呼几个都坐下:“我是刘青山,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兄的。”
“哦,你也是京大毕业的,其实咱们年龄应该差不多,我今年二十四。”海子显得更加亲热一些。
还真差不多,他就比刘青山大两岁。
要说起海子,那还真不得了,在七九年的时候,十五岁就考入京大的法律系,八三年毕业就分配到政法大学,现在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只是他的这份工作,并不是他所热爱的,再加上在诗歌方面,作品也不能得到人们的广泛认可,感情方面也受挫。
诸多的不顺,令这个敏感而脆弱的诗人,承受的压力和内心的折磨,也越来越大。
这些在他的作品里也能体现出来,海子的诗,有着炽热而又悲凉的情感,灵动飘逸却又深远悲凉。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情地吞噬着他,最终将他带到真正的远方。
他已经渐渐有些绝望,偏偏在这个时候,夹皮沟文学奖,毫无征兆地砸在他的头上。
诗人还是很兴奋的,因为获奖代表着他的作品,得到了认可。
这仿佛就是绝望中的一道光芒,让他的生命,终于有了存在的意义。
再有就是那笔不菲的奖金,诗人也是需要钱的。
刘青山在这坐了一会,彼此留下联系方式,约好到时候一起回夹皮沟,便起身告辞。
诗人站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两手:“我应该请你们吃饭的,这样,等奖金发下来,我一定请你们。”
刘青山也笑着点点头:“师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到时候找个大馆子,好好吃你一顿。”
腼腆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诗人脸上。
在握手告别的时候,小旭忽然问了一句:“海子,能把你的诗集借给我读读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把京城的事情简单处理完,刘青山带着家人,终于踏上回乡的路途。
他们是直接开车回去的,李铁和李铁牛开车,一辆吉普车,加上刘青山的一辆轿车,还是坐不下。
不过还有运送老物件的两辆大卡车,车斗里也能塞人。
像刘青山他们这些年轻人,就挤在大卡车里,还有同行的海子,也始终跟着刘青山。
最后面还跟着一辆小客车,车里坐着十几位台胞,还有随行的导游和服务员,甚至还有一名护士。
这些人,自然都是被楚云秀这个丫头给忽悠来的。
楚云秀也喜滋滋地坐在车里,兴致勃勃地给大家讲述着夹皮沟这个神奇的小山村。
一路颠簸,到了春城之后,众人又找了家旅店休息一晚,毕竟多是老年人,宁可慢点走,也要休息好。
直到第二天下午,车队才回到青山公社。
刘青山叫李铁留在镇里,负责卸货,又叫上药厂的吕小龙开车,一起回到夹皮沟。
离别半年多,夹皮沟一如原来那般宁静。
袅袅的炊烟,被夕阳染成粉红色,飘过雪白的屋顶,再缓缓在天空消散。
“回家喽,回家喽!”
小老四她们几个,早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嘴里大声嚷嚷。
很快,在路上抽尜尜的一大群小娃子,就围了上来。
杜家兴也跟着下了车,瞧着这成帮结伙的小朋友,有点眼晕。
“小曼!”小老四抱着张小曼又蹦又跳。
“大家都吃糖,这是我们带回来的巧克力。”山杏则笑眯眯地给小伙伴分糖。
“山杏,俺帮你分。”二牤子凑上来,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小块,然后再分给其他小朋友。
小老四则大声宣布:“女孩子都有礼物!”
“哇,是米老鼠!”小姑娘们都高兴地大叫起来。
“咱们彩凤可从来都不偏心,是不是?”二牤子用手背在鼻子下面使劲抹了一下,嘴里笑嘻嘻地说着。
要是换成从前那个哭巴精:啥玩意,没礼物,那肯定坐地上开嚎。
小老四还真有点孩子头儿的风范:“男孩子每人一个唐老鸭!”
“啊——欧,彩凤你真是太好啦!”
也不知道是谁学着唐老鸭的语调,惹得娃子们一阵哄笑。
杜家兴也混在里面,反正就跟着一起蹦跶一起叫呗。
剩下那些年轻力壮的,也扶着老人们下了车。
刘青山和张孝忠一起,把彪爷从小客车里搀扶下来,坐得时间有点长,彪爷的腿脚还是有点不大利索。
“小山子,这就是你们村儿呀,瞧着跟俺奉天老家那村也差不多,你们这不是十万元村吗,不会是吹出来的吧?”
彪爷瞧着路旁那些茅草房,就忍不住有点纳闷。
刘青山笑着给他解释:“彪爷,这叫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这些泥草房,是俺们特意留着的。”
“它们时刻提醒大家,致富也不能忘了以前的穷日子,要不然早就扒了,盖成二层小楼。”
彪爷抬手给他个脖撸子:“你小子就吹吧,我瞧瞧,天上有没有老牛。”
天上当然不会有老牛,不过地上倒是真有,只见张老蔫儿和几个老头儿,一起驱赶着一大群奶牛,从村外走回来。
虽然大雪封山,地上也没啥吃的,不过这牛都放习惯了,每天也都撒出去一圈,运动运动嘛。
牛群并没有进村,直接就撒着欢,跑进村边宽阔的牛栏,开始进餐。
这奶牛运动完了,胃口就是好,嚼着青储饲料,也格外香甜。
“这是养了多少只奶牛啊?”第一次来的客人,都未免有些吃惊。
放眼望去,全是黑白花的海洋,老大一片了。
刘青山便笑着介绍:“俺们村奶牛的数量,一直控制在六百头左右,再多的话,饲料方面就供应不上了。”
“嗯,不错。”彪爷连连点头。
刘青山也笑嘻嘻的:“还行吧,能赚点辛苦钱。”
“我没说赚钱的事儿,我是说,明天早上,能喝上鲜牛奶啦,哈哈。”彪爷嘴里发出爽朗的大笑。
刘青山自然也跟着凑趣,装模作样地晃晃脑袋:“彪爷,您老可够坏的。”
这时候,楚云秀已经把那些台胞都请下车,她则蹦跶到刘青山跟前:
“嘻嘻,我们这大老远赶来的,晚上安排什么伙食,杀猪了吗?”
刘青山瞧着这丫头,小脸蛋胖嘟嘟的,瞧着倒像个小胖猪。
这时候,村里不少大人也都闻讯出来,张杆子刚好听到楚云秀的话,立刻嘿嘿两声:
“丫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杀猪迎客,那是必须滴!”
“哇,杆子叔,你太好啦。”楚云秀立刻朝张杆子蹦跶过去,村里这些人,就没有她不认识的。
张杆子也大乐:“俺手下那些弟兄,都落下毛病了,一听到车喇叭声,就知道肯定要有阵亡的,全都撒丫子跑。”
大伙听他说得有趣,也都直笑。
“支书爷爷,队长叔!”刘青山瞧见老支书和张队长,连忙迎上去打招呼。
这两位更高兴,老支书拍拍刘青山的肩膀:“好好好,青山你总算回来了,大伙都盼着呢。”
大张罗在旁边溜缝:“支书说了,青山不回来不分红,大伙能不盼星星盼月亮嘛。”
这种氛围真好,瞧得那些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山村的人,都感受到浓浓的乡情。
刘青山又把彪爷和那些台胞都介绍一番,老支书连忙让客:“外面冷,大伙都不习惯吧,快点去村部,屋里热乎。”
彪爷却问道:“村部有大炕没?”
一瞧老支书摇头,彪爷也跟着晃脑袋:“那没意思,在农村吃饭喝酒,必须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小酒盅一捏,那才叫得劲。”
老支书朝他竖竖大拇指:“这位老哥的话在理儿,大伙要是不嫌弃,那就都去俺家!”
于是村民簇拥着这些客人,热热闹闹地向老支书家的新房子溜达过去。
刘青山瞧着海子也跟着去了,也就没有阻拦,叫他和乡亲们多接触接触也好。
剩下的都是刘青山的家里人,年轻的拎着东西,老四她们在前面领路,浩浩荡荡回家。
大老远,家里的大狗就摇晃着尾巴迎上来,嘴里一个劲吭叽。
家里人全都没影儿,它还以为不要它了呢。
“哇,好大的狗,它叫什么名字?”小家兴挺喜欢狗的,自己就养了一只。
不过农村的土狗,那是从来不取名字的,顶多就是大黄大花这么叫着。
等走到村子西头,大伙这才渐渐发现,原来确实像刘青山说的,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好房子都在这边呢。
不过刘青山还是把姨奶奶和杜云峰等人,让到自家的老院子,还是这里最亲切。
“这大院子,真宽敞。”
杜云峰也赞了一句,虽然在国外,他也是住别墅的,但是要单论土地面积的话,当然还是农村更敞亮。
刘青山也笑道:“等再过几年,家家户户都盖起来两层小洋楼,那就都跟住别墅似的。”
这边的农村,之所以不怎么习惯盖楼房,主要是因为都睡火炕睡习惯了,而且大灶子更多的时候是烧柴火。
再有一点,各家都养着鸡鸭鹅狗猪之类的,还是平房经管起来方便。
“好,青山啊,看来你们村子,确实挺富裕。”姨奶奶也连连点头。
这时候,只见屋里突然窜出来一道白影,嘴里唧唧叫着,扑进山杏怀里,却是一只小白猿。
因为是出国,一家人不方便带着它,就把小白留在家里。
小家伙看来是委屈坏了,嘴里一个劲叫唤。
杜家兴凑上来看稀奇,差点都被它的小爪子给挠喽。
不光是它,还有柴火栏子那边,也探过来一排小脑瓜,还伴着兴奋的咔咔声。
估计是黄鼠狼一家也纳闷,还以为全家都搬走了呢,现在看到林芝和小老四他们回来,也都兴奋不已。
杜家兴在小猴子那讨了个没趣,就又凑到这边:“四姐,你家养这么多宠物!”
小老四白了他一眼:“你喜欢啊,晚上就搂着睡。”
“瞧瞧这皮毛,溜光水滑的,摸着肯定舒服。”杜家兴还真以为是家养的宠物呢,凑了上去。
结果那些黄鼠狼不认识他,顿时齐齐朝他呲牙,还有几只,把屁股掉了过来。
“家兴,赶紧回来。”刘青山连忙把小表弟拽回来,他还真怕这些黄鼠狼放臭气。
“快进屋吧,总算是回家啦。”林芝拉开屋门,虽然在国外,条件确实比家里好太多,但是却没有家的感觉。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大伙进到屋里,小火炉烧得呼呼的,村民早就帮忙给烧上了,屋子里一点也不冷,跟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伸手摸摸炕,也热乎乎的,炕头趴着的大花猫,也拱起身子,抻个懒腰,然后喵喵地叫着。
大伙都脱了外衣,然后脱鞋上炕。
刘青山瞧着炕上坐了好几位老人,也不由大乐:“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咱们家这是有多少宝啊。”
姨奶奶坐在炕上,伸出手,轻轻抚摸一下大花猫光滑的后背,心里感觉格外安稳,还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聊了一会儿家常,刘青山和大姐就张罗饭菜,用新买回来的电饭锅,焖了一锅大米饭。
菜都是现成的,刘青山领着李铁和李铁牛,去村部的食堂,端回来几个大盆子。
有一盆酸菜,连汤带菜的;还有几条子烀好的五花肉,里面还盘着几根血肠。
端回来放大锅里热一下,刘青山考虑到老人的肠胃功能比较弱,又给蒸了个鸡蛋羹。
炕上地下挤了两张桌,热气腾腾的酸菜摆在桌上,旁边还有嫩嫩的血肠,看着就有食欲。
“尝尝这猪肉,少吃两片没事,咱们这都是两顿饭,睡觉还早着呢,吃完我领你们溜溜弯。”
爷爷刘士奎拿着筷子让让,自己先夹起来一片,嗯,真香,比在那边吃牛排啥的好多了,一点不塞牙。
老人们虽然不多吃,但是尝两片还是可以的,夹片肉,蘸点蒜泥,猪肉吃到嘴里,确实香。
地下那桌,杜家兴却瞧着血肠有点眼晕:“四姐,这是什么?”
“血肠,用猪血灌的。”小老四夹了一片血肠,也蘸了点蒜泥,然后放进嘴里。
血?
杜家兴觉得四姐就是厉害,连血都敢吃。
刘青山给老人们都满上一小盅虎骨酒,不喝白酒的,就倒一小杯猴儿酒,然后就揣着两瓶虎骨酒,去了支书爷爷家里。
他进门一瞧,这儿也坐了两大桌子,就那些导游和服务人员,还都在村部吃的呢。
看到刘青山掏出来虎骨酒,彪爷大笑:“这酒好,强筋健骨,俺这原来都坐轮椅啦,就是喝这酒喝好的,大伙都整一盅。”
刘青山就跟楚云秀一起,给大伙都倒了一盅,他又瞧瞧桌上的菜。
除了杀猪菜之外,还炒了鸡蛋韭菜,还有一盘白菜炒蘑菇,另外还有两盘山野菜。
看来楚云秀考虑得很周到,担心这些台胞吃不惯杀猪菜。
事实上,大伙吃得都挺香。
刘青山敬完酒,踅摸一圈,也没看到诗人,一问才知道,原来被当成了工作人员,被张杆子他们给拉到队部那头吃了。
刘青山有点不放心,就又去队部那边查看。
这时候天还没黑透呢,老远就瞧着队部外面站着一伙人,好像在那张望着什么。
看到刘青山,张杆子连忙询问:“青山啊,你领回来那个小矮个子是干啥的,刚坐下喝两口酒,就耍酒疯,跑大雪壳子地里撒欢去了。”
张大帅也跟着补充道:“俺们不放心,就叫大头和二彪子他们在后边跟着。”
刘青山抓抓后脑勺:“那位就是得夹皮沟文学奖的。”
“不是吧,咋找个精神病得奖呢?”张杆子一脸懵逼。
刘青山笑道:“人家是个诗人,估计是来了灵感,出去作诗了,大伙可不许瞎说。”
众人连连点头答应,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光着脑瓜儿,顺着大道跑回来,惹得几条大狗站在道边直汪汪。
刘青山觉得,叫诗人发泄一下,其实挺好的,省得心里憋屈,总琢磨着自杀啥的。
此刻的海子,长发随风飞舞,挥舞着手臂,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刘青山的心中,也忽然被深深触动:多么单纯的人啊,就像是赤子。
于是他也迎着跑上去,还扯开嗓子开嚎: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他身边的海子,已经早就热泪盈眶。
第六百四十六章 以梦为马
“这青山唱的啥歌,鬼哭狼嚎的,不会是出国留学半年,有点憋疯了吧?”
张杆子俩手抄着袖,瞧着刘青山边跑边嚎,这种歌,他实在听不来,还是听王二姐思夫比较顺耳。
倒是张大帅比较认同:“唱得好,就该有点血性!”
刘青山冲到诗人面前,又转过身,跟着他一起跑,嘴里继续呐喊。
《追梦赤子心》的歌词,也深深震撼着诗人的心灵:对,生命就应该这样,即使面对冷眼和嘲笑,也应该继续向前跑。
诗人向前跑着,泪水迷失了他的眼睛,但是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通透。
刘青山并不知道,他的这一连番举动,已经彻底掐断诗人心中那股死亡的冲动。
跑着跑着,诗人忽然觉得脚下一软,直接栽进路边的阳沟里。
阳沟里满是积雪,直接将他下半身淹没,他却依然挥舞着手臂,跟着刘青山一起嘶吼:
“向前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等他的声音渐渐沙哑,刘青山这才伸手把他从雪坑里拉上来:“走,回去喝酒。”
周围的人听了都面面相觑:还喝啊,那一会还不直接跑山上去?
他们担心的结果并没出现,孩子喝醉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安静得像个赤子。
第二天一早,刘青山照例上山,同行的还有哑巴爷爷他们,昨天吃完饭天都黑了,就在村里住了一宿。
咯吱咯吱踩着积雪,一路来到木刻楞前面,李铁牛扯着大嗓门就吼上了:“大熊,俺回来啦!”
不过却没有动静,这下李铁牛可有点着急了:不会是跑山里去了吧?
倒是有两名护林队员从木屋出来,朝仓房指了指。
大伙凑过去一瞧,只见大熊蜷缩在角落里,正呼呼大睡呢,原来是冬眠了。
“以前这家伙不冬眠的?”李铁牛也有点纳闷。
刘青山也不觉好笑:“估计是没了亲人,感觉没意思。”
说话间,就见大熊的鼻子抽动几下,然后舌头一卷,把小六子递到它嘴边的一根火腿肠吞到嘴里。
大熊闭着眼睛嚼了两下,这才猛地睁开小眼睛,呼的一下蹿起来,朝小六子抱过去。
小六子哪能抵挡它的巨力,直接被扑倒在地,小丫头也不在乎,还咯咯笑呢。
李铁牛则不由分说,扯着大熊出去摔跤。
可能是刚睡醒有点身子发软吧,大熊被他给摔了好几个大跟头。
刘青山晨练完毕,跟护林员聊聊,其实才半年,能有什么变化。
要说山上唯一的变化,就是疗养院已经正式开张。
只是入冬之后,里面十几位老干部都被接走,这会儿也空闲着呢。
主要是这边的冬天实在太冷,不大适合疗养,那些老干部倒是有点恋恋不舍,都嚷嚷着来年开春就回来。
这个慢慢发展就好,刘青山也不急。
早饭就在木屋这边吃的,吃完之后,哑巴爷爷就匆匆进了林子,出去好几个月,他一直惦记着家里的情况呢。
没有他压阵,不知道山里那些野牲口,会不会造反?
刘青山则直接回家,这几天,他也准备多陪陪那些台胞,毕竟算起来,人家是夹皮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批游客。
虽然他都打算好了,这次肯定全免费,但是良好的口碑,一定要形成。
回到村里,刘青山就看到老板叔他们,正在套马拉爬犁呢,今天的日程,是去青山镇的两个博物馆进行参观。
本来计划是直接坐吉普车去的,不过楚云秀这丫头别出心裁,非要带上几个爬犁。
老板叔他们有点想不明白:这好好的小轿车不错,非得坐爬犁遭罪?
刘青山想想倒是觉得不错,冰天雪地坐爬犁,那种感受,可不是窝在车里能比的。
不过吉普车也要跟着,冷了的话就上车暖和暖和。
等爬犁套好之后,彪爷第一个坐上去,其他人也都跟着,小轿车反倒空着。
“驾!”
老板叔等人大鞭子一甩嘎嘎响,爬犁就轻轻松松地在雪地上滑行。
“这个好,跟圣诞老人的雪橇差不多!”杜家兴坐在上面,兴奋得大喊大叫。
昨天晚上下了树挂,道两旁的树木,全都是银装素裹,穿行期间,大家仿佛走入了童话世界一般。
“青山,你的家乡真是太美啦。”诗人和刘青山坐在一个爬犁上,头上扣着个狗皮帽子,有点大,眼睛都差点被遮住。
刘青山能感觉到海子身上的变化,那是旺盛的生命力,于是笑着点点头。
颁奖的事儿,还要等两天,有记者要赶过来采访。
还有大姐夫他们也打电话回来,说是这几天就要结束英伦的行程归国。
坐着爬犁行进几分钟,楚云秀给大家都拍了照片之后,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就被请到小轿车上。
虽然他们还不大情愿,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对这边的气候也不大适应。
剩下的小孩子和青壮年,依旧坐爬犁,看到杜家兴呜呜喳喳的,把头上的棉帽子都摘下来,小老四就教训他:
“快点戴上,一会儿把耳朵都冻硬了,到时候使劲一扒拉,你就变成一只耳了知道吗!”
杜家兴还是挺听四姐话的,戴上帽子,又问了一句:“一只耳是谁?”
“等你看了《黑猫警长》就知道啦。”小老四懒得理他。
杜家兴啥啥都不懂,昨天二牤子告诉他,说是大铁门是甜的,这家伙还真傻乎乎地要去伸舌头舔,不粘下来一层皮才怪呢。
队伍到了青山镇,正好今天公社这边有集市,农闲时节,赶集的人也特别多。
听说能赶大集,大伙就张罗着要去集市转转。
楚云秀先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直接买了一大堆,挨个往手里发。
老人们都笑着摆手:实在啃不动这个。
倒是把小娃子们都高兴坏了,一手拿一个。
在集上转了一圈,刘青山也明显能感觉到,这两年市场确实繁荣不少,商品的种类也日益丰富。
而那些游客,则对那些山货比较感兴趣,像什么蘑菇木耳山野菜之类,昨天晚上他们都尝过了,非常鲜美。
其实不用在集市上买,因为野菜厂那边都有包装好的。
不过刘青山瞧着游客都兴致颇高,也就没拦着,买就买吧,反正也用不了几个钱。
他们这边的山货,整体价格算是高的了,但是用比较发达的地区的经济水平来衡量,价格还是便宜得很。
有刘青山他们跟着,自然也就没谁敢宰客。
刘青山觉得这样也不错,等以后游客多了,逛集市买山货,也是一个很好的游览项目。
“这旮沓还有野鸡呢!”彪爷也瞧上几只花花绿绿的大野鸡,一个劲叫旁边跟着的张孝忠掏钱。
刘青山也瞧着乐:“行,今天晚上就吃正宗的小鸡炖蘑菇。”
刘青山领着大伙在集市转了一圈,这才去恐龙化石博物馆。一进到展厅,看到那威猛的青山龙骨架,大伙就都被镇住了。
那种远古苍茫的气息,叫人们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敬畏:原来生命还能如此强大!
可随后众人又不免心生感叹:如此强横的生物,也免不了灭绝的下场……
刘青山则拉着李铁,朝他的私人藏宝馆走去,昨天运回来不少老物件,他还没瞧瞧呢。
两人进到藏宝室,放眼望去,终于有点满满当当的感觉了。
主要是最近收的家具比较多,这玩意占地方。
不过也真便宜,一把黄花梨的椅子,才几十块、一百多块,这放到后世根本就不敢想象。
其实八十年代初期更便宜,一把黄花梨的椅子才五块钱。
望着满坑满谷的好东西,刘青山心里也涌起一股满足感:距离以后开博物馆,又近了一步。
而且他还有一个新的渠道:等姨奶奶和杜云峰回到米国之后,他准备叫杜云峰爷爷帮着组建一个团队,专门回收流失海外的文物。
他现在的资金,也能够支撑这种事。
关键是,这会儿华夏的古董还没有经过热炒,相对来说,价格比较便宜,正是回流的好时机。
再等个十年八年的,那帮黑心老外,就磨刀去子开始宰大户,利用国人的爱国心理,把一些华夏的文物,都叫到天价。
如果有余力的话,刘青山甚至也不介意收一些外国的艺术品。
到时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不了互相伤害,谁怕谁呀。
这个先不急,刘青山就等着岛国那边的经济泡沫破灭呢,那时候才是入场的最佳时机。
因为许多岛国人从国际市场上高价拍来的艺术品,甚至一直在银行的保险柜封存,还都没打封呢,就又低价卖出去。
刘青山一边观赏一边琢磨,等他看到那个蛇盘龟的物件儿,也被平安运送回来之后,心情不免更加愉快起来。
多亏了这宝贝,才能从银行里贷款,顺便从李大少身上割一块肉。
等他从藏宝室溜达出来,大伙还在那些恐龙化石跟前拍照呢,刘青山注意到,诗人的俩眼又有些发直,估计又是被刺激到了,恐怕会有新作诞生。
刘青山大声吆喝:“走吧,还有另外一个博物馆呢,年代比恐龙要近很多,是四五千年前的古人类博物馆。”
那就更要瞧瞧了,华夏人对自己的祖先,从来都是最尊崇的。
于是众人又转到青山镇的西面,就在野菜厂旁边,也搭建着一个钢构件的大展馆。
最上面是一排醒目的大字:红山文化青山镇遗址博物馆。
“小山子,你们这里不简单,俺们这些人,算是不虚此行。”彪爷也连连点头。
旁边一位老台胞,也频频点头:“寻根寻根,这就是咱们的根啊!”
这都能联系到一起?
刘青山开始还感觉有点惊讶,后来想想,还真是如此: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看来申请建造这个古人类博物馆,无比正确,虽然是夹皮沟方面出资建设,里面的所有文物,都归为国有,但还是扎根在这里。
这还只是博物馆的一部分,不远处,还有发掘遗址呢。
那边,刘青山觉得以后也要好好规划一下,最好能复原出一个古代部落,包括住房、使用的工具、生产生活场景等等。
相信那样肯定能吸引游客,尤其是以后生活水平提高了,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们,重新体验一下原始人的生活,估计肯定能受欢迎。
最重要的是,能体验到远古先民生存的艰辛,才会更加珍惜当下,就当是忆苦思甜了。
刘青山带队,自然是不用买票的,还有俩年轻的姑娘,在这里当讲解员,殷勤地在前面导引。
刘青山瞧着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姑娘有点眼熟,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公社孙洪涛书记家的三闺女,名字叫孙小红。
另一位也是公社干部的家属,也行,就当是帮着家属安排工作了。
“小红,这些专业性的知识,你们都懂不?”刘青山一边走一边跟孙小红聊天。
小姑娘还不到十八岁呢,初中刚毕业就来这上班。
“严教授他们给了我们几本书和一些资料,我和小慧天天没事就学习。”孙小红倒是个爱说的姑娘。
刘青山点点头:“那好好学,别以后游客多了,被人家给问住,那就丢人啦。”
孙小红嘴里答应着,然后把人们领进大厅。
这里同样十分宽敞,面积超过上千平米。
“各位同志,我们这里一共分成生产、生活、祭祀等五个展区,分类细致而齐全,请大家跟我来。”
孙小红的声音很清脆,她的脸蛋稍稍有些泛红,瞧得出来,小姑娘还有点紧张。
真正算起来,除了落成典礼那次以外,这还是第一次迎来正式的游客呢。
以至于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小手还不由自主地捏着衣角。
刘青山微微点头,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还不错,锻炼锻炼就好了。
先来到生产区,在透明的展柜里面,陈列着数百件器物,又细分为陶器、石器、骨器以及最珍贵的玉器。
看着数千年前,远古先民使用的器物,游客们心中也涌起敬意。
尤其是其中一件C形的玉龙,更是令人心驰神往。
一位老先生因为激动,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太了不起啦,这些都是国之瑰宝啊,能有这样勤劳智慧的祖先,我们后人也感觉骄傲和自豪!”
众人都心有戚戚焉,置身在这种远古文明之中,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猛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展厅里面响起。
这声音就像是远方的惊雷,从天际而来,越来越响亮,最后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向着太阳飞去”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
“向着太阳勇敢飞去……”
大伙都惊愕地向着诗人望去,只见他正高扬着双臂,仿佛真的要凌空飞去。
刘青山则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海子的一首代表作《以梦为马》。
只不过,这和原来的作品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已经没有那种自我毁灭的灰暗。
刘青山眨眨眼:这是被远古先民给治愈了吗?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一年一个台阶
在古人类博物馆里,游客们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尤其是看到那尊丰腴的女神像之后,心里都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们心中或许会顾忌别人的看法,可是诗人不管这些啊。
海子直接跪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虔诚地膜拜,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估计又有了新诗。
“咱们这些人啊,白活了好几十年,还不如人家洒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跪就跪。”
彪爷嘴里也颇有感慨地念叨着,然后慢慢在地上跪了下去。
刘青山也没有阻拦,跪拜祖先,天经地义。
大家从古人类博物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每个人的心灵,都仿佛被洗礼过一遍似的。
一位老先生还兴奋地说着:“这地方真好,等回去之后,跟那些老伙计都宣传宣传。”
旁边一位老太太也直点头:“刚才磕了几个头,这心里就痛快多了,原本对父母长辈的那些愧疚,好像都没了。”
大伙都深有同感,纷纷点头。
楚云秀这丫头也忽然插话:“那这地方以后就当成我们旅行社的据点好啦!”
刘青山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什么据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鬼子的碉堡呢。”
众人也都看着他们笑,只有孙小红拉拉刘青山的衣角:“青山哥,那个人还在女神像前面发呆呢。”
“没事,他是诗人,估计是又有灵感了,不用打扰他。”刘青山摆摆手,然后带着大伙,直接去相邻的野菜厂吃饭。
在野菜厂吃饭,当然就是以山珍为主。
又听副厂长刘文娟介绍说,他们这里的野菜,大部分都出口之后,这些游客都采购了一些。
大伙都吃完饭了,海子才兴冲冲地跑回来,呼噜呼噜扒拉了三碗大米饭,这才跟着一起回村。
瞧着他现在的状态,刘青山是彻底放心。
刘青山刚回村,还没等回家呢,就被人笑嘻嘻地给拉到村部,都等着他到场,然后进行年终分红呢。
有这个热闹,彪爷他们这些台胞,也都跟着瞧稀奇。
本来就没啥背人的事儿,而且全国就这么一个十万元村,叫台胞瞧瞧也能涨脸不是。
所以就连官方随同而来的工作人员,都没有阻拦。
在村部的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差不多都坐满了。
老支书磕打磕打小烟袋:“都别抽烟啦,屋里太呛。”
“二叔,合着您老抽完过瘾了,就不管别人啦。”
张杆子正抽着刘青山递给他的一根儿华子,刚嘬两口,有点舍不得扔。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张杆子的烟给掐了:“再抽,连人一块掐死。”
瞧瞧是张大帅,张杆子也没敢吭声。
分红之前,刘青山先讲两句:“乡亲们,大伙静一静,今年分红,就不把钱分到各家各户手里了,这些钱,咱们合作社集中起来,进行投资。”
“青山,啥叫投资,是不是前些年讲的那个,投靠资本主义啊,那不是犯错误吗?”下面有人嚷嚷了一声。
刘青山摆摆手:“是把咱们闲置的资金利用起来,跟资本主义没啥关系。”
“我和支书爷爷他们商量了,要在大城市,开设夹皮沟山货店,以后专门出售咱们出产的山货。”
“开店得有门面啊,咱们就用这分红钱来买店铺,大伙都明白了吧?”
众人好像有点明白了,张杆子更是嚷了一声:
“青山啊,你不用跟俺们说这些,你想咋干就咋干,大伙都支持你,反正俺们也不懂。”
这倒是实话,村民代表都一个劲点头,反正他们都相信刘青山。
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再说了,青山现在又出去喝了洋墨水,那眼光和见识,肯定比以前更厉害。
不管事实如何,大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那些列席会议的人,都有点纳闷,他们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刘青山这个年轻人,能得到如此信任?
刘青山向下压压双手,会议室里这才重新安静: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各家要是急需用钱的,就向合作社借钱周转,过后及时还上就行。”
合作社有公共积累,足够应付,毕竟大笔用钱的,是极少数的情况。
刘青山说完了,这才把座位让给老板叔,由他公布合作社的收益。
其实刘青山也特别想听听,他今年基本都没怎么在村子里,有些具体的情况也不了解。
车老板子戴上老花镜,便开始一项项公布:农林牧副,十分详尽。
以彪爷为首的这些台胞,越听越是心惊:这收入,和他们相比,也只高不低。
彪爷的儿子张孝忠本来还打算给这边投点资呢,现在也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没看见人家手里的闲钱根本就花不完,还主动去投资吗?
搞得张孝忠都想从夹皮沟拉点投资,投入到他的产业上面了。
夹皮沟的产业确实有点多,车老板子念叨了好半天,大伙也只记住了几项主要收入:
一项是出产的松江青稻,主要是出口南韩,收入达到三百万华夏币。
这大米他们这两天也吃了,味道确实好,想不到出口的价格竟然这么高。
“那为啥不扩大产量啊?”彪爷有点急了,他们那边,也以稻米作为主食,也想进口松江青稻。
坐在他旁边的刘青山笑道:“俺们夹皮沟的耕地有限,只能种这么多,不过呢,俺们这两年引领周边地区,也大力发展水稻种植,产量肯定一年比一年多。”
彪爷竖竖大拇指,然后朝张孝忠瞥了一眼,张孝忠点点头,他决定抽空跟刘青山谈谈进口松江青稻的事情。
第二项主要收入,来自于向欧罗巴洲出口特种养殖肉类,这部分直接比去年翻倍,创汇五百万美金。
这里面,夹皮沟方面能分到一半的利润。
第三项就是出口山野菜了,第四项就是出口猴儿酒的收入,这些也都是百万以上级别的。
剩下的收入,相比较而言,就少了一些,都是几万块或者几十万块的利润,比如奶牛场、猪场和塑料大棚等等。
感觉少,只是和那些超过百万级别的收入相比较而言,并不代表着真的少。
这要是放到别的村子,那也都是一笔笔的大收入。
还有一些干股分红的项目,主要来自于挂靠在合作社的药厂、方便面厂和火腿肠厂等等,也都很是可观。
彻底放开私人经济,那要等到九二年,第二次南巡之后。
等老板叔公布完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老板叔赶紧抱着茶缸子,咕嘟咕嘟一通猛灌。
趁着这空当,大伙也有人出去抽根烟放放风。
彪爷他们这些台胞,一个个都变成好奇宝宝,彪爷直接向刘青山询问:“小山子,你们村咋搞得这么好?”
“俺回奉天老家的村子,都吵吵比前些年好过多了,可是家家户户的年收入,也就几千块,你们这是咋整的?”
旁边一个老太太也感觉奇了怪了:“是啊,小山子,你们这么多赚钱的项目,都是谁琢磨出来的?”
刘青山也不好王婆卖瓜啊,嘴里一个劲嘿嘿:“人多出智慧呗,都是大伙干出来的。”
“少扯这些没用的,俺老家那边的乡亲,也都照样卖力气干,咋没像你们这样,还不是缺领头的?”
“这个就跟解放前一样,老百姓吃不上饭,都想上山当胡子,但要是没有领头的,照样拉不起来绺子。”
刘青山眨眨眼:这彪爷不会就是胡子出身吧?奉天那地方专门出胡子,那位张大帅的老家,不就是那旮沓的吗?
不过要是按照您这个说法,那俺不是成了胡子头儿?
刘青山的脑海里面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两伙胡子对峙,对方向刘青山这边一指:对面当家的,哪个山头儿的,报个号吧?
刘青山啪的一拍胸脯:西北玄天一枝花,金戈兰荣是一家,兄弟刘青山,绰号刘三凤!
他要是一翘兰花指,估计对面得倒一片吧?
刘青山正瞎捉摸着,支书爷爷吧嗒着小烟袋溜达过来:“张老哥,咱们夹皮沟这些营生,还不都是青山鼓捣出来的。”
支书说完飘然走出门口,只留下袅袅青烟。
咳咳!彪爷被叶子烟的辛辣气息给呛得咳嗽两声,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惊到了。
他重新打量刘青山一番:“好你个小山子,一点不老实,还在这跟彪爷打埋伏呢。”
刘青山瞥了旁边的张孝忠一眼:“彪爷,您老有话就吩咐,小子能做的,一定义不容辞。”
“你呀……”彪爷用手点指两下:“就知道你小子是猴精儿,行了,本来还想在内陆投点资,帮衬你小子一下。”
“现在看来,也就没这个必要了,你小子比俺都有钱。”
刘青山连忙客气两句:“俺们夹皮沟是比别的地方先富一步,可是咱们国家地方大了,现在又刚发展,最缺资金,您该投投。”
这时候,张孝忠插话道:“青山啊,内陆的情况,我们也不大了解,有时间的话,你跟我们唠唠。”
说着说着,他顿了一下:“我可是听说了,在沪江那边,有台胞投产方便面,可是被你们的统一方便面,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哈哈,生意是生意,真不是我们故意针对台胞。”刘青山连忙撇开责任,这样的大帽子,他可戴不起。
要说某师傅方便面,也是够惨的,碰到了统一这个大对头,自从老坛酸菜面一出,就酸得他们溃不成军。眼瞅着,江南的半壁江山,也要保不住。
最后搞得上面都坐不住了,给统一厂递过话来,要给对方留一条活路。
毕竟是来内陆投资的台胞,要真是赔惨了,影响不好,也打击其他同胞来投资的积极性不是。
张孝忠笑着点点头:“我就说嘛,某师傅那哥几个,怎么会这么狼狈,刚才一听才明白,原来统一方便面,是你们搞出来的,难怪。”
既然张孝忠有投资的意向,刘青山也欢迎,约好了找时间聊聊,这边的分红大会,又继续进行。
下半场主要就是老板叔念叨各家各户的收入了,虽然今天不具体分钱到户,但是依旧按照习惯,第一个念张杆子的名字。
“张杆子,你们两口子的分红款一共是二十三万八千二百块。”
超二十万啦!
在座的各家代表一听,立刻心里有数,因为他们和张杆子相比,只多不少。
刘青山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去年是十万元村,今年正式迈进二十万元村,不错,一年一个台阶。
“知道了。”下边坐着的张杆子站起身,嘴里答应一句,随后又咂咂嘴:“俺连大麻袋都拿来啦,白预备了。”
大伙一阵哄笑,车老板子忍不住教训他:“现在都出五十和一百的钞票了,你那二十多万,也就是二十多沓的事,一个书包就装下了。”
张杆子撇撇嘴:“票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经花,猪肉都涨到两块多啦。”
这一点,大家倒是深有同感,他们哪知道,这才刚进入快车道,涨价的日子还在后边呢。
刘青山也站起身:“所以说,大伙这钱,也不能光放银行吃利息,必须得合理进行投资,才能保值。”
这下大伙理解得更加深刻,张杆子更是十分干脆地拍拍衣兜:“没了,俺这兜里,比脸还干净。”
“前几年的分红,又全都掏出去啦,俺现在又好像回到前些年打光棍儿的时候,穷得叮当响。”
刘青山也忍不住想笑,朝老支书和张队长望望,这两位当家人是真狠啊,怕村民兜里有俩钱瞎嘚瑟,全给收上去。
这些钱加在一起好几百万呢,全都按照刘青山去年的要求,继续跟别的村子合伙承包山林。
夹皮沟集团,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就一点,村民兜里的钱,越滚越少。
其实这样也不错,真用钱,可以找合作社借。
这手里钱多了,也是祸害,尤其是冬闲时节,串联着耍钱赌博啥的,可不在少数。
周围别的村子就有这样的:从粮库算出来卖粮款之后,好几千块钱,上了牌九局,一晚上就输个溜干净。
一年的血汗钱啊,一晚上就败光了。
尤其是夹皮沟这样的村子,更是名声在外,整个碧水县,谁不知道夹皮沟有钱。
所以来这打秋风的,下套子骗钱的,海了去了。
老支书和张队长别看文化不高,但是对农村这些弯弯绕可都是门儿清,早早就防患于未然。
这一点,连刘青山都服气。
他正琢磨着呢,就听到上面老板叔念到他的名字:
“青山,你家的分红款,一共是二百六十五万八千,还有你师父的,山杏的,红缨的,都算一起,一共是三百零一万五千。”
哗哗哗,不知道是谁开始鼓的掌,热烈的掌声响起。
没有人嫉妒,这就是青山该得的。
刘青山鞠躬致谢,然后就听到身边的张孝忠低声跟他说:“青山,我都想找你拉投资了,要不咱们合伙做生意算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这差距实在是大啊!
夹皮沟的年终分红大会,终于胜利结束,大伙都乐乐呵呵心满意足地各回各家。
虽然兜里没揣着沉甸甸的票子,不过大伙心里却更踏实,还省得贼惦记呢。
这么说当然是开玩笑,大伙都相信刘青山,这些钱拿出去投资,那肯定比抬钱出去,利息都高。
在他们这边,把借高利贷叫抬钱,一般都是三分利,赶上急用钱,五分利的都有。
不过抬钱的话,风险也大,保不齐人家走死逃亡的,你这钱就打水漂了。
还是交给青山,拿出去投资比较好。
海子也参加了分红大会,现在他是彻底相信:自己那五万块的奖金,肯定是没跑了。
他倒是不太重视金钱,可是没钱的话,还真不行,这就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实在太操蛋。
怀着复杂的心情,海子进入梦乡,等到第二天中午,他被请到刘青山家里。
在场的除了刘青山,还多了几个人。
“查师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平凡的世界》的作者,路作家,你叫他王大哥就成。”
叫查师兄的时候,刘青山也感觉好像哪里有点别扭似的。
不过他也没理会,继续介绍:“这位是我大姐夫,也是作家,你叫他高大哥。”
“王大哥,大姐夫,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诗人,也是咱们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的获得者。”
于是大伙都相互握手,这几个人,别看拿起笔来,落笔千言,实际都是闷葫芦,而且是心地特别单纯的那种。
刘青山也着重介绍一下查师兄,他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查师兄的称呼哪里别捏了,人家在写诗上,可一点都不渣。
随后,刘青山才开始介绍在座的几位女士:“这是春城报社的大记者顾雅雅,这是松江报社的小记者吕小凤。”
“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郑小小,华清的,现在去英伦留学,主修外国文学,也算是圈子里的人。”
刘青山把顾雅雅、吕小凤和郑小小,分别介绍给海师兄,叫查师兄,他还是感觉还是有点别扭。
估计港岛那位同样姓查的武侠金大师,取了个笔名,也是怕被人整天“渣大师”这么叫着吧。
顾雅雅她们三人,也都很热情地跟海师兄握手,搞得海师兄脸上微微有些涨红,他真是个很腼腆而敏感的人。
只是吕小凤有点不服气,嘴里和刘青山开着玩笑:
“凭什么我就是小记者。”
因为弟弟吕小龙的关系,这丫头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刘青山乐呵呵地说道:“谁叫你年龄小了,你就知足吧,还有个更小的小小呢。”
结果吕小凤和郑小小一起白了他一眼。
刘青山都招呼大伙坐下,围着桌子喝茶,大姐夫他们也是刚回来,刘青山也就问起那边的情况。
路作家轻轻啜饮一口药茶:“你那个叫维克多的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请了四位熟悉汉语的翻译,其中一位,还在大使馆当过翻译。”
“另外他还在大学里,请了两位专门研究东方语言的教授,来统筹指导。”
听得出来,路作家是非常满意的,加上他和高文学,一共八个人的团队,足足忙活了小半年,才算是把《渴望》以及《平凡的世界》,翻译出来。
用字斟句酌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就好,维克多这家伙还算靠谱。”刘青山也感觉非常满意。
路作家放下茶杯:“只是这费用方面,恐怕花费不小,青山啊,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等书籍出版,要是真能在外国卖出去,你就在稿费里面扣吧。”
这半年多的时间,人吃马嚼的,还要支付那些翻译和教授的费用,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路作家不免心中不安。
刘青山笑着摆摆手:“王大哥,这个以后再说,你要是得了诺奖的文学奖,到时候奖金分给我一半就够了。”
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两位记者去年就来采访过夹皮沟文学奖。
想不到,刚刚一年过去,这两位作家,就跑到国外出版作品去了,这也是大新闻啊。
她们本来是采访文学奖的,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顾雅雅礼貌地点点头:“路作家,高作家,能详细介绍一下您二位在国外出版著作的情况吗?”
路作家望望诗人,海师兄也呵呵两声:“我也想听。”
无论是作家还是诗人,当然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的人知晓和接受。
刘青山也笑道:“没事,聊聊也挺好,没准海师兄以后也要走出国门呢,先学学经验。”
众人也不觉微笑,路作家这才说道:“出去才知道,中西方文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就像咱们的《水浒传》,当年赛珍珠翻译的时候,就译成了AllMehers,所有人都是兄弟。”
“要是按照水浒的本意,翻译成水边的话,那反而叫人糊涂了,不过我认为,还是翻译成水边上的英雄,更符合一些。”
对于赛珍珠这位米国女作家,刘青山还是知道的,此人一八九二就随着传教士父亲来到中国,才几个月大,然后在华夏生活了四十年。
她以华夏农民为主人公创作的作品《TheGoodEarth》,中文名《大地》,先后获得普利策小说奖和诺贝尔文学奖。
注意不要把赛珍珠和当时另一位女性赛金花搞混。
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默默地思索一下:所有人都是兄弟,就太意译了一些,水边上的英雄,确实比较恰当。
当然了,你要翻译成水边上的强盗,可能更符合老外的审美。
路作家就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出现很多分歧,翻译团队也发生过讨论和争执,不过最后都求同存异,这才比较顺利,要是有下次的话,应该就比较顺利。”
“肯定有的。”刘青山笑着说道。
他知道,现代华夏这边的作家,翻译到国外的作品也有一些,像《围城》,以及巴老的《家》、《春》、《秋》等等。
其中数量最多的,反倒是金大侠的武侠著作,几乎每一本都翻译了。
“高作家,您也谈谈。”顾雅雅又转向高文学。
高文学用手推了一下大眼镜,他的眼镜,跟海师兄那个差不多,都特别大:
“其实这次的尝试,对以后的创作,也有一些帮助,在情节设定、语言和遣词等方面,可以更好地……怎么说呢,大概就是……”
刘青山连忙接过话茬:“和国际接轨。”
高文学连连点头:“对,就是在保留我们传统文学特色的情况下,和国际接轨。”
等两位作家聊了一阵之后,吕小凤这才笑着说道:“其实要说起来,青山比两位大作家还先行一步呢,人家现在都有好几部作品了,而且在欧美都非常畅销。”
这咋还扯到我身上了。
刘青山连连摆手:“我那个不值一提,就是消遣。”
“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能为读者喜爱,就是好作品。”路作家当然要帮着刘青山说话。
一旁的郑小小也笑着插话道:“要是单论赚稿费的话,我还是挺服三凤的。”
几个知情者都面露微笑,只有海师兄不明所以:“青山,你也是作家?”
“就是写了几本通俗小说,还不是我写的,我就提了个大纲,是维克多和小李这俩老外执笔。”刘青山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作家,他顶多算个搬运工。
海师兄确实比较单纯:“那你一共赚了多少稿费?”
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这么直接问的。
刘青山也不在意:“几本加在一起,也有四五百万美金的样子。”
啊?
海师兄手上一哆嗦,茶水都洒在桌子上,他有点想不明白了:都是摆弄文字的,这差距实在是大啊!
刘青山瞧海师兄的眼睛又有点要发直,连忙说道:
“这个不一样的,您几位的作品,那都是能传世的,行了,别说我,你们还是先采访海师兄吧。”
于是这才言归正传,两位记者,和海师兄聊了起来。
有刘青山掌控,海师兄也没太紧张,谈了自己对诗歌的理解,也聊了自己的生活,甚至还谈到了死亡。
他也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在来夹皮沟之前,他内心的灰暗占据主导,甚至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话题有点沉重,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两位记者也感受到,无论是作家还是诗人这个团体,其实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
路作家则饶有深意地望着刘青山,他有点明白了,这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为什么要发给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诗人。
他是有切身体会的,去年的时候,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几近崩溃,完全是靠着自己的信念在支撑。
而眼前这个年轻的诗人,遭遇和他是多么相似。
此时此刻,路作家的心中感觉无比温暖。
这个夹皮沟文学奖,看似草率,连个评奖委员会都没有,实际上,却充满了人文关怀。
对他们创作者这个群体来说,能带来莫大的帮助。
等海师兄讲述完自己的故事,他摘下大大的眼镜,轻轻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腼腆地笑了。
他的笑一点也不迷人,却带着赤子一般的纯真:
“放心,经过这几天,我现在好多了,对生活又充满信心,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关爱我的人,还有喜欢我诗歌的读者,我已经很满足。”
刘青山轻轻拍起了巴掌,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海师兄一定能开启全新的人生。
那两位记者,包括郑小小,眼睛都红红的。
刘青山又给海师兄倒了一杯茶:“师兄,咱们夹皮沟,你以后就把他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以梦为马的人,但是你放心,咱们夹皮沟支持你,哪怕你周游世界,也不必再以梦为马,咱们坐火车、坐飞机去!”
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微笑。
结束采访之后,两位记者和海师兄出去,他们还要一起拍摄一些照片。
路作家和大姐夫也累了,各自回去休息,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刘青山和郑小小两个。
“小小,你要努力呦,我现在已经毕业了。”刘青山美滋滋地跟郑小小开着玩笑。
郑小小鼓鼓腮帮:“我现在严重怀疑,你那张证书是不是伪造的。”
半年来未见面的那点隔膜,也瞬间消散,两个人也就随心所欲地聊了起来。
刘青山询问了一下郑小小那边的生活,应该是好过绝大多数留学生的,起码不用勤工俭学,能够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业上。
郑红旗虽然收入一般,但是杨红缨的收入多啊,支撑一个留学生简直不要太轻松。
再说了,还有维克多在那边照应着呢。
要不是郑小小这丫头坚持,把刘青山转给她的外汇都转了回去,那肯定过得更自在。
至于学业上,郑小小本身英语没问题,从小也喜欢看外国文学作品,所以成绩也是很拔尖的。
这样一来,刘青山也就放心了。
郑小小也了解了刘青山在米国的一些经历,刘青山就拣一些有意思的,给她说了。
等各自聊完经历,沉默了一会,郑小小开口道:“三凤,我也想尝试进行创作,你比较有这方面的经验,能不能给我讲讲。”
她不去请教两位师傅,转而向刘青山请教,那就是准备搞通俗文学创作了。
刘青山立刻心中一动:“我还真有点建议,不知道你对西方的魔幻小说,有没有兴趣?”
郑小小不由得眼睛一亮:“魔法师吗,那当然啦。”
说完,她调皮地朝刘青山眨眨眼睛:“阿布拉卡达布拉,三凤,我要把你变成一只倔驴。”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撑不住,笑了起来。
“我看你不像魔法师,像个小巫婆。”刘青山也无奈地耸耸肩膀,“那我就给你讲一个魔法师学徒,哈利波特的故事……”
等刘青山讲完了《哈利波特》的第一部,这才发现,身边多出了不少人,老四老五和小六子她们,也都坐在炕沿上,听得非常认真。
看到大哥讲完了,小老四还举起小手,表示有话要说:“哥,我有个问题。”
“彩凤同学请说。”刘青山乐呵呵地望着小妹。
小老四晃晃脑袋,满头小辫子飞舞:
“要是在故事里面,加入一个咱们国家的小朋友就更好啦,咱们也有哪吒,有沉香,还有金刚葫芦娃啊!”
第六百四十九章 愿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好!”刘青山猛地一拍桌子。
正坐在炕沿上,耷拉着两条小腿儿,来回悠荡着的小老四被大哥给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噌的一下跳到地上:
“嘻嘻,哥,小姐姐,那就加入一个小女娃,叫小凤怎么样?”
刘青山大乐:“行,造型上呢,也扎着满头的小辫子。”
嗯嗯嗯,小老四一个劲点着小脑瓜。
郑小小也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使劲揉着小老四的脑袋。
刘青山觉得老四的这个提议是真的不错,哈利波特一出世,那是注定会火遍整个世界的。
如果能把华夏古代的神话体系融入进去,确实能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要知道,华夏的神话体系,是最复杂最丰富多彩的,能够延伸出去的分支,实在太多。
如果输出成功的话,那肯定能把老外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直到吃完晚饭,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还凑在一起研究呢,大致的框架,也确立下来。
不过真要是动笔的话,郑小小还要回学校的图书馆,详细查阅资料。
创造一个全新的魔幻体系,需要做的工作还有许多,可不是巴拉巴拉小魔仙那么简单。
晚上的时候,张孝忠来刘青山家溜达一趟,结果看到刘青山正忙着研究故事,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他。
刘青山领着郑小小他们又研究了一天,这才将故事梗概彻底完善。
而这天晚上,他们等待的人民报纸的大记者林子洲也终于来到夹皮沟,这也标志着,国家、省、市各级记者到齐,明天就可以正式颁发夹皮沟文学奖了。
听说林子洲来了,刘青山立刻迎了出去,当然还有郑小小,因为林大记者,是她嫂子的长辈,同样也是她的长辈。
林子洲多次来过夹皮沟,这次除了采访夹皮沟文学奖,另外还有深化山村巨变的系列报道。
因为刘青山在电话里都跟他说了,夹皮沟今年已经成为二十万元村,要不然的话,他这个副主编也不会亲自来的。
林子洲跟村子里的村民,都再熟悉不过,此刻正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在大道上攀谈。
“林记者,先上俺家去,家里正蒸豆包呢。”张杆子这货十分自来熟地拽着林子洲的胳膊。
他那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大伙,也是,谁不想在报纸上露露脸,就算是只有个名字也是好的,那也能拿着报纸吹几年。
于是大张罗就拉住林子洲的另一只胳膊:“先上俺家去,知道你要来,一直给你留着血肠呢,肥肠灌的大血肠,老香啦。”
说完他还不忘贬低一下张杆子:“你家那豆包还能吃,都一股猪汗泥味儿,里面都能挑出猪毛来。”
搞得跟林子洲同来的那几位都有点发愣:这老乡也太热情啦!
林子洲却十分淡定:“大伙都挺好的,一年没见,还真有点想吃粘豆包和杀猪菜了,等俺先去青山家瞧瞧,然后再去各家采访。”
好好好,大伙这才撒手,簇拥着几个人,一起往刘青山家走去。
就连路旁的一条大狗,都朝林子洲摇晃尾巴,是刘青山家的,林子洲喂过它大骨头。
“林记者,还是你地头熟,这次我们就跟着你吃香喝辣啦。”旁边一位中年人打趣道。
一群人正说着呢,迎面就看到刘青山迎了出来。
刘青山走到跟前,也愣了一下,只见在林子洲身旁,还跟着几个人。
“欢迎欢迎啊,舒老哥,你也来啦,还有这几位贵客,欢迎大家来俺们夹皮沟。”
刘青山连忙上前握手,看到舒作家也混在这群人里面,他就多少猜出点来头,估计这几位,都是文化圈子里的。
这样也不错,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真把夹皮沟文学奖,办得轰轰烈烈,但是如果能够得到更多人的认可,那不是更好吗?
一边握手,林子洲和舒作家一边给刘青山介绍,果然,不是文联就是作协的人,此举也算是正式认可了夹皮沟文学奖。
“青山,这位是作协的周老师。”林子洲把一位中年人介绍给刘青山。
刘青山热情地和对方握手,不过记忆中,他好像对这位周老师没什么印象。
舒作家在旁边补充道:“周老师这次也是代表他的父亲周老而来,就是文联主席周老。”
明白了,刘青山连忙说道:“感谢周老对我们这个小奖项的关爱。”
周老师文质彬彬的,倒是十分客气:“家父身体不便,只能由我代表,向你们夹皮沟文学奖表示祝贺。”
刘青山知道,肯定是林子洲和舒作家从中斡旋,这份人情,他默默记在心里。
大家寒暄完毕,一起往刘青山家里走,剩下其他的村民,在和林子洲打个招呼之后,也就各自散了。
因为是招待文化人,所以刘青山也就没去老房子,而是把大伙让到西院的新房子那边,这里的客厅足够宽敞。
大家坐下之后,都瞧着身前的桌子有点发愣。
这桌子造型奇特,古朴之中透着一股自然的气息,一时间,以这些文化人的见识,竟然也瞧不出来是什么木头做的。
这个就是刘青山从山上弄回来的那个琥珀木的桌子,七分天然,三分雕琢,当然非同一般。
就连桌子周围的几把椅子,一瞧也是老物件。
几个人再打量一下客厅里的陈设,又不由得暗暗吃惊。
三十多平米的小客厅,装饰得十分古朴优雅:南边的窗台上,几株君子兰舒展着修长的叶子,其中一株,正开着鲜红的花朵。
对着门的东面墙壁上,挂着巨幅山水画,色彩浓淡相间,一进门,就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气势。
靠北的墙壁上,则是一排精致的博古架,上面陈列着十几件玩意儿。
“青山,你这屋子不得了。”舒作家口中大赞。
而周老师则走到那副泼彩山水跟前:“这个倒有几分大千先生的风骨,咦,这还真是大师的手笔,难得难得。”
他平时最喜欢书画,因为父亲的缘故,见识颇多,一瞧上面的题跋和印章,就确定是真迹无疑。
“果然是五百年来一大千!”舒作家也是赞不绝口。
舒作家的母亲,曾经拜白石老人为师,所以他对书画也非常喜爱。
众人正在赏画,就听到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林姨夫,还有各位叔叔伯伯,请喝茶。”
大伙回头一瞧,却是两个粉嘟嘟的小丫头,一个托着茶壶,另一个正在往桌上放着茶盏。
后面还跟着个更小的,小手牵着一只雪白的小猴子。
小白猿不大老实,窜到椅子上,毛手毛脚的,要去帮山杏拿茶杯。
小六子连忙将它抱在怀里,戳着它的小脑瓜:“小白,别把师兄的杯子弄碎喽。”
众人不觉莞尔,也就重新在桌前坐下。
小老四倒茶,山杏把茶盏依次递过去,嘴里还说着:“这是哑巴爷爷配制的药茶,各位叔叔伯伯请品尝。”
“哈哈,青山,你这几个妹妹真懂事,咦,这茶盏……”
周老师嘴里夸着夸着,目光就被那青花茶杯所吸引,他很想看看杯底的款识,可是里面的茶水太烫,一时间喝不到嘴里,好不着急。
好不容易把茶水喝完,周老师连忙翻过茶盏,果然,杯底有手写款:大清光绪年制。
周老师将杯子在手里把玩一阵:“可惜是光绪的,要是清三朝的官窑,那就更难得。”
其他人也都是一惊,舒作家摇摇头:“青山,你还真舍得呀,用这个喝茶?”
林子洲也笑:“还有小白,也不怕它毛手毛脚地给帮倒忙?”
刘青山笑而不语,这套茶具,是他收藏的茶具里面,最差的一套,所以才拿出来待客的。
这时候,小老四忽然插话:“嘻嘻,这些茶杯茶碗,大哥那还有十几套呢。”
真的假的?大伙有点不信,以为小孩子瞎说呢。
刘青山抬手示意一下:“诸位喝茶,这茶具嘛,用来喝茶,就算是物尽其用。”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的心态也就平和下来,慢慢啜饮,还真别说,这药茶喝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不大一会,郑小小就把路作家和高文学,以及海师兄都请了来。
文人雅士,一盏清茶,几番闲话,倒是颇为悠闲。
等到第二天上午,夹皮沟文学奖,终于在小学校的操场上举行。
除了这些来宾以及县乡领导之外,夹皮沟的村民,老老小小的,几乎悉数到场。
刘青山主持颁奖典礼,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第一项,自然是升国旗奏国歌,这个是必须的。
小老四和山杏两个小娃娃将五星红旗徐徐升起,村里的小娃子都行队礼。
那些还没上学的鼻涕娃,也跟着举手,就是姿势不大正确。
然后就是由老支书,宣布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的获奖者。
只见支书爷爷戴上老花镜,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服,不慌不忙地走到国旗前面的领操台上。
台下的二彪子,连忙举起照相机,和记者一起,咔咔照相。
老支书先向下面点头致意,然后还像模像样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
“下面由我宣布,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的获奖者是……”
老支书猛然想起来,昨天青山跟他说了,这个检查的查字,当姓的时候,读什么来着,叫他给忘了。
站在旗杆下面的山杏一瞧支书爷爷卡壳,就猜到咋回事,于是连忙在身后轻声道:“支书爷爷,是查,和扎锥子的扎一个音。”
“对,获奖者是査海生同志,大家欢迎!”
老支书带头鼓掌,他老人家算是不大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海师兄正要上去,却被刘青山笑着拦住。
只听老支书又开始念了一大串名字,都是各家各户的掌柜的,这些都是评委会的成员。
村民其实就是来听这个的,读到谁的名字,还都拍两下手。
结果,获奖者的名字几秒钟读完了,这些评委却念了好几分钟,就当是赞助单位了。
等老支书终于念完名单,海师兄这才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走上那个水泥的领操台。
他还是原来那一身打扮,挺长的头发也没剪,连胡子也没刮。
他的面孔还带着几分腼腆的涨红,使劲鞠了一个躬,嘴里连声说着谢谢。
等到掌声平息,刘青山这才继续主持颁奖仪式:
“下面,请作协的周老师,为获奖者颁发奖状,请舒作家,为获奖者颁发纪念奖章,请林记者,为获奖者颁发奖金!”
操场上,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尤其是那些小娃子,把小巴掌都拍红了:奖状啊!
来宾们,倒是瞧着那个放在小托盘里的纪念奖章发呆,雕刻的是一个金灿灿的青山龙,金的啊。
周老师和舒作家以及林子洲三个人,依次走上领操台,结果海师兄的两只手有点忙不过来了,又拿奖状又拿奖章的。
还好后边的小老四和山杏有眼力见,也都凑到海师兄身边,俩小丫头帮他抬着镶嵌在玻璃框的大奖状。
海师兄则用手举着奖章,感觉沉甸甸的,真的沉甸甸!
并非因为这是用黄金制成,而是因为它代表着夹皮沟这些淳朴的村民,一颗颗金子般的心。
这沉甸甸的荣誉,就连颁发奖章的舒作家,心里都有些羡慕。
依次和海师兄握手拍照之后,林子洲这才双手拿着小存折,递到海师兄眼前,嘴里还说了一声恭喜。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夹皮沟的乡亲们,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我也深爱这片土地。”
海师兄的眼眶有些湿润。
前几天,当刘青山去学校找他的时候,海师兄还不敢完全相信。
但是此刻,他却被幸福的闪电击中。
全场再次报以热烈的掌声,下面的村民,还不忘趁机教育自家的孩子:好好学习,将来也拿奖。
“下面,请获奖者发表感言!”刘青山的嗓门也开始拔高。
海师兄一手拿着奖章,一手捏着存折:“我现在有点激动,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就用我以前写过的几句诗歌,来祝福所有关爱我的人。”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愿我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样质朴的诗句,村民还是能听懂的,全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刘青山也欣慰地拍着巴掌,他能感觉到,海师兄的内心确实得到升华。
几句诗,只有最末一句,稍稍做了几个字的改动,但是却代表着完全不同的心境。
原本的诗句是: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细读之下,还是能品味到那种孤独感;但是现在,却代表着诗人的胸襟,更加宽广。
就像是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诗人的胸怀越大,成就才会越高。
第六百五十章 只为一件大事
第二届夹皮沟文学奖,终于胜利落幕,至少在刘青山看来,是完全成功的。
对于这些前来捧场的嘉宾,村民们自然要好好招待,支书爷爷还张罗着要杀猪,结果却被刘青山给拦下。
前两天杀的猪,还剩不少猪肉呢,今天,就以野味儿为主。
村民炖了几只大雁,烀的狍子肉,水库冬捕的鲜鱼,再炒几样山珍,还焖了一大盆子哈士蟆。
这一大桌子菜,那绝对上档次。
就连见多识广的舒作家和周老师等人,也都吃得心满意足。
随后的两天,林子洲他们几位记者也没闲着,深入村民家中进行采访。
林子洲心里也不免感叹:夹皮沟也真是争气,这个典型算是彻底树立起来,一年一个台阶。
等到晚上的时候,林子洲他们也和刘青山进行一番交流。
这个就比较随意了,包括家长里短什么的,可以畅所欲言。
“姨夫,广告公司那边还顺利吧?”刘青山随口问起来。
“你回首都的时候,也不去瞧瞧,好像没你们股份似的。”林子洲的口气里带着些许不满,但是脸上却满是笑意。
刘青山也笑着摆摆手:“我说过了,经营方面的事情,我不掺和,有我小姨这个女强人呢。”
“还不是你的创意好,三面翻的广告牌,被汉城奥运会采用,这才一炮打响的。”
林子洲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国内广告行业刚刚起步,青山广告,现在就是行业领头羊。
虽然奥运会那边,赚得实际利益不多,但是形成了良好的口碑。
这种三面翻的广告,欧罗巴洲的一些足球联赛,都看中了,纷纷跟公司联系。
他们使用,那是要交专利费的,专利费累积起来,一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了,你小姨叫你有时间去公司一趟,也该研究一下去年的分红。”林子洲还通知刘青山一件事。
刘青山又摆摆手:“这个您别找我,找老四老五去。”
说完他才正色道:“先不用急着分红,我这里也不缺钱,还是把这部分资金,都投入到公司的发展上吧。”
“多招揽一些专业人才,尤其是设计方面的人才,以后观众对广告的口味也会越来越高。”
“还有,争取把亚运会的广告都拿下来,那样就彻底稳了。”
刘青山还是给出了一些指导意见,那几百万的分红,他现在也不怎么在意。
说到人才,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个人:“对了,我一会儿给小姨打电话,推荐一个人才。”
“哦,青山你能看上眼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林子洲也来了兴致。
刘青山大笑:“当然不是一般人,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还确实不是一般人,这下连林子洲都有点吃惊,不过他也很快就恢复平静:“那不是演员吗,跟广告什么的,好像不搭边吧?”
刘青山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位可是以后广告界最早的大佬之一。
只是跟林子洲说道:“我接触过她,在这个行业很有天赋。”
听刘青山这么说,林子洲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他最相信的,就是刘青山的眼光。
聊了一会之后,刘青山将几页稿纸递过去:“姨夫,您给瞧瞧,看看能不能发?”
林子洲不由得眼睛一亮,他知道,以刘青山的眼光,那写出来的东西,绝对有高度。
于是林子洲接过来细细读着,越读眉头皱得越深,到了最后,拿着稿纸的手,都不禁有些微微发抖。
好半天,林子洲这才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刘青山的眼睛:“青山,这个有点危险啊!”
在他看来,岂止是有点危险,简直太危险了,比火药桶还危险,一个不好,就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那种。
刘青山却依旧面带微笑:“姨夫,不至于吧,这个是纯粹学术性的讨论,跟政治也不沾边。”
“还不沾边,你看看你的这个题目,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那就宜缓不宜急。”
林子洲有点急了,指着稿纸最上边的一行字,手指头差点把稿纸给戳个窟窿。
这篇文章要是真发表的话,指不定捅出个多大的窟窿呢。
这两年,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在思想领域里,也出现一些问题,上边很是重视。
虽然刘青山的这篇文章,是结合即将开始的物价闯关进行探讨,并没有犯路线方面的错误。
可是国家正在大力推行物价闯关,你在这唱反调,那不是相当于顶风作案吗?
从保护刘青山的角度出发,林子洲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发表的。
看到林子洲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刘青山心里也很无奈。
明明知道物价闯关会失败,会给百姓带来恐慌,他很想做点什么。
于是他就从经济学的角度,表达一些看法,想引起上层的注意。
如果能够把物价闯关的放缓一些,或许能够平稳过度。
要知道,这次闯关失败,可不仅仅是涉及到经济层面,而是对整个社会风气的转变,起到推波助澜的负面作用。
有点像一道分水岭:在此之前,社会风气淳朴,
而经历了这次震荡之后,随着贫富差距的增大,许多人的价值取向,都渐渐开始发生变化。
但是现在刘青山也有点明白了,凭着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在他思索的时候,林子洲又把刘青山的文章读了一遍,他能感觉到,文章里面的观点是正确的。
可是大势所趋,无人能挡。
他虽然没有刘青山那种宏观视角,但是出于一名新闻记者的敏感,也隐隐能够感觉到,似乎正处于一个大变革的路口。
如果真的就这么放弃这篇文章,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思量再三,林子洲还是把这沓稿纸装进自己的公文包:
“青山啊,我带回去跟主编研究研究,在报纸上发表,那影响面太大,肯定是不行的。”
“看看能不能在内参上发表,这样或许更稳妥一些。”
刘青山也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反正他已经尽力,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第二天,刘青山送走了林子洲和舒作家一行人。
还有海师兄,也随着他们一同回京,毕竟大学现在还没放寒假呢。
刘青山大包小包的,给塞了不少土特产。
随后,刘青山又送走了楚云秀的旅游团,虽然秀丫头恋恋不舍的,她还没在这儿玩够呢。
彪爷在临走的时候,和刘青山约定,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肯定还要过来。
而张孝忠,也和刘青山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两个人共同出资,成立一家电脑销售公司。
听着挺高端,其实就是攒电脑。
不过在九十年代和两千年之后的小二十年间,那边的计算机零部件,确实比较发达。
一同离去的,还有郑小小,她学校那边的假期也马上要结束,还要回省城哥哥家里,小住几日。
“小小,加油,希望早日看到你的大作!”刘青山在和郑小小挥手告别的时候,也送上自己的祝福。
郑小小向他握了一下拳头,心里喜滋滋地补充一句:应该说是我们的大作……
送走客人,刘青山也难得清闲了几天,陪陪家人,没事走东家串西家的,在村里游逛。
今年过年比较晚,还有一个月呢。
悠闲的生活,却因为张龙和刚子他们的到来,而被打断。
这次来的人可不少,龙腾国际贸易公司,除了留守在港岛、里兰、东欧的主要成员之外,剩下的高层,基本都回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一件大事:侯三侯经理,再过几天就要结婚。
他迎娶的,还是一个毛子姑娘。
龙腾这群高层,算起年龄来,还真属侯三最大。
刘青山看到,侯三的父亲侯喜禄和母亲以及兄嫂也都在里面,便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大伯,大娘,恭喜恭喜,这回您二老是老儿子娶媳妇,大事完毕喽。”
他们这一家人也都穿着新衣裳,捯饬得都挺精神,尤其是侯喜禄老两口,好像还年轻了几岁似的。
主要是这两年,家里的日子好了,吃喝穿戴不缺,日子舒心,人自然也年轻。
这主要得益于刘青山给他们留下的两个大棚,侯大侯二也都能干,这两年大棚没少出钱。
再加上侯三不时往家里寄钱,侯家现在已经是二道河子数一数二的富户。
侯喜禄当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老爷子抓住刘青山的手:“还不是你领着三儿他们闯出来的。”
倒是侯大娘脸上隐隐有点担忧:这老儿子虎巴地找了个洋媳妇,当娘的还真不大放心。
大伙在夹皮沟住了一晚,第二天一起上路。
刘青山这边,又划拉了不少人,像李铁和李铁牛他们,自然要去的。
另外就是家里的小老四,也非要跟着,山杏虽然不说,但是瞧着她那期盼的眼神,刘青山也不忍心拒绝。
他知道这两年上学留学,和妹妹相聚的时间比较少,两个小丫头又对他格外依恋,反正现在放寒假呢,索性一起领着。
一路辗转到哈市,剩下那段路程,刘青山直接就坐飞机了。
反正以龙腾公司在黑河的关系,飞机票还是能买得到的。
这个航线就是小型客机,刘青山他们一共将近三十人,都快赶上包机了。
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黑河,刘青山也将近一年没来了,发现这座边陲小城,还真是一年一个样。
这就是边贸带来的勃勃生机。
在机场外面,侯三早就领着一伙人来接机,直接找了一辆大客车,把人都拉回龙腾公司的驻地。
这边的天气那叫嘎嘎冷啊,所以刚才在机场,大伙也就是打个招呼,就赶紧上车。
众人这会儿到了屋里,都暖和了,这才挨个跟侯三亲近。
李铁牛这货上去就把侯三抱起来,抡了好几圈,这才放在地上:
“三哥结婚,瞧瞧乐的,直转圈。”
“我是发昏!”
侯三那小体格,在李铁牛手底下,就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还是小班儿的那种,他都被李铁牛给抡晕了。
前边有打样的,其他人也都嘻嘻哈哈凑上去,挨个把侯三给转了一遍。
刘青山也瞧着嘿嘿乐:这帮兄弟们的感情,那是真的好。
等侯三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才凑到刘青山身旁,把老四老五抱起来,也转了两圈:“正好,安娜还缺少两位小天使,就你们了。”
“好呀。”把小老四高兴坏了,动画片里的小天使,她和山杏最喜欢了。
山杏则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侯哥,这是我和彩凤,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这话把一大屋子人都给说得一愣:还是人家两个小不点想得周到,连礼物都预备好了。
侯三的脸上也乐开花:“谢谢老四和老五,你们来参加侯哥的婚礼,侯哥就高兴,还送啥礼物,让我瞧瞧,是啥礼物?”
众人都笑了起来,搞得山杏有点不好意思,打开了小盒子。
大伙也都好奇地张望,却是一个缩小版的女神像。
这是张撇子给老四老五雕刻的,材料是林子里的松明子。
侯三一见体态丰腴的女神像,不由大喜:“这个好,一瞧就是好生养的,肯定多子多孙。”
旁边的马老三则笑嘻嘻地开了腔:“三哥,听说毛子女人过了三十就发福,你老婆将来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那有什么不好,侯哥我就好这口!”侯三估计是缺啥补啥,他自个瘦小枯干的,还真就希望找个丰满点的。
刘青山摆摆手,示意还有孩子在场呢,注意点影响。
不过他也是叮嘱侯三一番,告诉他结婚之后,别叫媳妇儿整天吃高热量的食物,适当锻炼,保持好体型。
侯三也连连点头答应,他总去布市,见到的俄式大妈多了去,也不希望自己的安娜,将来真变成那样。
乐乐呵呵地把老四老五的礼物收下,侯三也就不客气地问马老三他们:“你们就没准备礼物?”
那帮人都一起摇头,王战笑嘻嘻地说道:“我们都商量好了,直接随礼份子,就按照青山给他们夹皮沟定下的标准,每人十块钱。”
侯三嘴里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你们就小抠吧,等你们哥几个结婚,我也照这个标准执行。”
大伙当然是说笑了,很快便各自从包里取出礼物盒子。
礼物盒中都是从港岛那边带过来的,多是室内的一些小摆件,看上去又高档,又富有生活气息。
其中马老三的礼物最绝,是一个八音盒,上面还有两个小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最后还会簇拥在一起亲吻,倒是最为应景。
“哥,你还没送礼物呢。”小老四倒是监督起大哥来。
刘青山也笑吟吟地取出一个盒子,向侯三递过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这才是格局啊!(求月票)
侯三愣愣看着掌心的两块玉佩,其他人也都凑上来,嘴里啧啧有声。
准确说,这应该是一枚玉环,是用上等的和田玉打磨而成。
最珍贵的是,在玉环中间,镶嵌了金灿灿的小圆盘,其中一枚上面有龙形图案,另一枚则是凤形图案。
“有钱难买金镶玉啊。”于光明嘴里赞叹着,也羡慕不已。
“关键这口彩太好了,金玉良缘。”一旁的小美挎着刚子的胳膊,也瞧着这两枚金镶玉眼热。
刘青山也大笑:“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也送这个。”
刚子立刻不满:“老大,你这是搞批发的啊。”
“不是批发,这是订做的,上面还有名字呢。”马老三从侯三手中抢过一枚玉佩,嘴里念叨着:“侯镇北,这侯镇北是谁?”
大伙的目光都朝侯三望过去,他们这些人里边,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侯三的名字。
侯三又火烧火燎地把玉佩从马老三手里抢回来:“我大哥叫侯镇东,二哥叫侯镇南,所以这侯镇北就是我了。”
“不对呀,应该按照东南西北的顺序才对。”马老三立刻发现问题。
侯三嘿嘿两声:“俺爹说镇西不好,听着就像镇关西似的,容易挨揍。”
众人大乐,刚子上去拍拍侯三的肩膀:“侯哥,还是你家老爷子有先见之明,知道你将来要在北面大有作为。”
马老三也跟着溜缝:“是这个理儿,都知道将来要娶个北面的毛妹儿,那必须得镇住她。”
说完,他还用肩膀轻轻撞撞侯三:“侯哥,跟我们说说呗,上手了没?”
面对这帮损友,侯三也没辙,只能一挥手:“咱们别在这扯淡了,先去酒店吃饭。”
然后他把两枚金镶玉小心翼翼地收进盒子里:“老大,这礼物安娜也肯定会喜欢的,上面也有她的名字。”
像这种订制的礼物,当然显得更加可贵,那感觉,就像以后的群发和私聊的区别。
刘青山也笑着向众人说道:“别用这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了,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我都送这个礼物。”
“不过也希望大家都掌握好眼光,珍惜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名字都在上面刻着呢,我可不会送第二次的。”
虽然现在的离婚率非常低,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个现象就越来越普遍,刘青山也不得不提前打打预防针。
等吃完饭,刘青山就叫上侯三和丁山,去仓库那边转转,顺便了解一下这边公司的情况。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龙腾公司黑河分部,已经彻底步入正轨。
无论是和对面的易货贸易,还是本地的分销商,都形成了一个完善的体系。
只要公司正常运转,那收入就跟印钞票似的。
期间也出现过一些过来争嘴抢食的,却都被龙腾给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正常竞争的话,搞不过龙腾;想搞邪门歪道,那下场更惨。
看到侯三和丁山都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架势,刘青山也很欣慰,转而问道:“那批货交易完了吧?”
那两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丁山笑着点点头:“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就成功交易。”
“那些大家伙,到底是咋弄过来的?”刘青山也有点好奇,要不是他上学,肯定会坐镇这里,亲身经历一下。
毕竟那是毛子最先进的战机和主战坦克,难得一见,开开眼也是好的。
丁山却撇撇嘴:“这毛子办事太糙,直接就用驳船拖运过来,好在还知道用黄豆掩饰一下。”
“就是连炮口都不知道蒙上,灌了一下子黄豆,当时把大伙给心疼的,差点骂娘。”
侯三则笑嘻嘻地接过话茬:“也不错,咱们还白得了一百多吨黄豆呢,也卖不少钱呢。”
两个人的经历不同,丁山家里都在部队任职,深知这些武器的珍贵。
不过在侯三眼中嘛,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商品。
刘青山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毛子,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嘿嘿,不过嘛,我喜欢。
要不是这帮家伙丧心病狂,咱们这边,哪能这么容易把好东西搞到手。
不过刘青山还是有点不大知足:东西再多再好,那也是人造出来的,要是能多划拉一些毛子那边的人才,岂不是更好?
这个先不急,再等两三年,等到这个庞然巨物轰然倒塌之际,才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凡事未雨绸缪,现在也可以着手布局了。
趁着那边物资紧张,人心浮动之际,先多拉些关系,先期进行感情投资,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个人一边往江边溜达,刘青山就把这个打算,跟侯三和丁山聊了聊。
那哥俩都有点听傻了,在他们想来,倒腾这些物资,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想不到,人家青山直接开始要倒腾人了,这才是格局啊!
丁山消化了一下刘青山的话之后,这才嘿嘿两声:
“青山啊,其实咱们侯哥,已经开始在做这方面的事情,这不是先把安娜姑娘给倒腾过来当媳妇嘛。”
扯了几句,刘青山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叮嘱二人,要舍得投入,尤其是阿穆尔共青城那边的几个大型兵工厂,必须渗透进去。
但是要把握一个原则:物资什么的,可以提供,就是别给那些可拉拢对象钱币。
一行人走到江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铺在江面上,把冰雪都映成粉红色。
大岛那边的交易也早就结束,白日里的喧嚣,也重归宁静。
江面上,一伙人赶着马爬犁,正向岸边飞驰而来。
“侯经理,丁经理!”那伙人老远就打着招呼。
刘青山不由得眨眨眼:这个捕鱼队还没解散呢?
等爬犁行驶到近前,那伙人又惊呼一声:“刘总,刘总您也来啦!”
只见身材壮硕的姜水长从爬犁上跳下来,冲到刘青山身边:“刘总,正好今天打上来一条七粒浮子,给您尝尝鲜。”
刘青山拍拍他敦厚的肩膀:“姜队长,辛苦你啦,年终奖领了没有呢,回头叫侯经理给你加五百块,不,加一千块!”
避免了一场数十亿元损失的大火啊,刘青山真想好好重奖这位退伍兵姜水长。
天天领着几位火神爷干活,那得承担多大的风险。
只不过奖励太多,却又没名没分的,只能以后多多重用这样的好同志了。
姜水长也有点发蒙,他们捕鱼队,算是公司里面贡献最小的,打上来的鱼,大伙早吃腻了。
运到市里贩卖,还贼拉便宜,卖不出几个钱,顶多够他们几个人开工资的,更不要说给公司盈利了。
所以他连连摆手:“刘总,还是算了吧,俺可没脸拿这笔奖金。”
“这是你该得的。”刘青山摆摆手,继续说道:
“捕鱼队以后就没有必要了,水长,你就先回公司吧,叫侯经理给你安排个中层管理的位子,好好干。”
幸福来得太突然,姜水长还有点发蒙:难道在捕鱼队这一年,就是传说中的下基层锻炼?
刘青山的目光又望向其他几个人,这里面就有那位火神爷汪玉峰。
虽然这货还是搞了一把火,不过规模和危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命运,也因刘青山儿改变,起码不用蹲进去啃窝窝头了。
“刘总,那俺们几个咋整啊?”汪玉峰讪讪地望着刘青山,他们几个原本就是没啥正经职业的盲流,四处打零工。
这一年来,他们在江上打渔,虽然辛苦了点,但是生活安稳,每个月还有工资。对这样的生活,几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尤其是汪玉峰在春天的时候,还烧了一把火,要不是龙腾公司跟公安系统是关系单位,把他给捞出来,指不定还得判两年。
人心都是肉长的,汪玉峰又不傻,对公司当然也心存感激。
怎么安置这几位,刘青山也思索了一下,觉得他们身上的火灾属性,应该已经消失。
毕竟这半年多,他们没再惹出来什么乱子。
刘青山于是笑道:“你们要是愿意继续打渔呢,就自个干,这些捕鱼工具,也全都送你们了。”
“另外一条出路,就是在仓库那边当搬运工,公司也不会亏待你们,想干啥,你们自己选吧。”
汪玉峰几个人一听,立刻也全都欢喜起来,汪玉峰更是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那俺们回仓库当搬运工,谢谢刘总,您放心,俺们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肯定好好干活!”
他们胸前的衣襟,全都沾上江水,结了一层冰,拍起来当然啪啪响。
搬运工的工作,虽然累点,但是跟捕鱼队相比,那可幸福多了。
瞧着这几个家伙憨厚朴实的笑脸,刘青山也觉得挺好:“行,那明天就正式去仓库干活,这些捕鱼的家什,也都别扔喽,以后没事也能玩玩。”
“对了,我妹妹她们也来了,还嚷嚷着要冬捕呢,你们干脆后天上班吧,明天咱们最后再来场冬捕。”
要是不把这个当成营生,而只是没事的时候当成娱乐的话,其实还是不错的。
不光小老四他们,就连于光明和刚子他们,也都张罗着要跟捕鱼队去玩玩呢。
姜水长一听也来劲了:“那好哇,明天咱们就来个告别演出!”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江边的石头屋,等过了明天,他们也就不用在这里住了,想想还挺留恋的,都住出感情来了。
刘青山他们,则去了仓库基地,天快黑了,这边也都下班,没了白天忙碌的人群。
仓库门口的守卫室里,只有四名退伍兵在值班。
“刘总,啥时候回来的?”退伍兵都乐呵呵地跟刘青山打招呼。
刘青山扔给他们一包烟,聊了几句,这才进到里面。
院子四角,雪亮的水银灯已经亮起,不时还凑过来几条大狗,朝着侯三他们摇尾巴。
但是望向刘青山的目光,却充满警惕。
这些狗清一色都是德牧,听侯三介绍,都是从对面搞过来的,品种都很纯正。
“都过来,这是咱们老大,以后见了都不许咬。”丁山则把那几只德牧都叫过来,开始训话。
还真别说,这几只大狗都凑到刘青山的裤管上嗅了嗅,还摇晃几下尾巴,显得十分友好。
这下连丁山他们都有点发愣:要知道,这些德牧,平时都傲气得很。
殊不知,犬类最是敬畏强者,刘青山就是能叫它们敬畏的人。
刘青山挨个摸摸狗头:“侯哥,丁子,平时好好喂着,咱们这个仓库,安保最重要。”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这个仓库,平时里面的货物,价值都大几百万的。
更不要说,时不时的,里面还会存放更金贵的货物。
“放心吧,这几个家伙,天天吃肉,比我们伙食都好。”侯三笑着摆摆手,想要驱散狗群。
不过今天他的命令有点不大好使,那几只德牧,依旧围着刘青山转圈,不肯离去。
气得侯三嘴里也笑骂:“瞧不出来,你们这几个家伙,也有当狗腿子的时候。”
“去吧。”刘青山也笑着摆摆手,那几只德牧,这才消失在黑暗之中。
侯三则继续在前面带路,领到中间一座仓库,从腰间掏出来一串钥匙,打开了上面的一把锁头。
还有丁山,也同样拿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下面那道锁头。
几人进到仓库,打开电灯,仓库里面,立刻被照得一片莹白。
上百平米的仓库里,堆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当然不是普通的石头,都是出产自贝加尔湖畔的俄料,全都是白玉。
大的料子,估计有几百斤,一个人都抱不动;小的更多,还有拳头大小的料子,外面带着黄色或者褐色的石皮。
那些白玉映衬着灯光,晶莹如雪,瞧得几个人都有片刻的恍惚。
“不错,黑熊帮的人,干得真不错。”
刘青山随手拿起一块莹白的山料,虽然没有和田玉那么温润,但是真的白啊。
他也想不到,还真叫黑熊帮的人这么快就找到玉矿,运过来的玉石,品质还这么好。
不光有山料,刘青山甚至还发现在两个花筐里面,还有带着石皮的籽料,这个就更为难得。
这些俄料,虽然没有和田玉那么名贵,但是胜在数量巨大,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且在今后的几年,肯定还会源源不断运送过来,刘青山想想就激动不已。
“老大,还有好货呢!”
侯三笑嘻嘻地又抱起来一样东西,费劲巴力地朝着刘青山走过来。
第六百五十二章 冰火两重天
刘青山瞧着侯三怀里抱着的东西,也有点发愣。
那东西呈暗金色,表面凸凹不平,形状扁平。
块头倒是不小,约莫比蓝球还大一圈呢,而且看样子挺沉的,虽然侯三干干巴巴的没多大劲,可怎么也是成年人。
刘青山连忙向前迈了几步,伸手去接。
侯三一边把那东西放到刘青山手上,一边还念叨着:“老大,沉着呢。”
那东西入手确实感觉沉甸甸的,只怕有十多公斤的样子。
这还是因为形状比较扁的缘故,要是球形的,只怕更重。
侯三拍拍两手:“这是黑熊帮的梅德维奇给一起运过来的金疙瘩,里面的杂质太多。”
“要不是咱们这边没有首饰匠,我就找人熔成几个金元宝了,那瞧着多顺眼,现在这玩意,瞧着就跟丑八怪似的。”
没错,眼前这个东西,确实挺丑的,表面疙疙瘩瘩的不说,有些地方,还露着窟窿。
刘青山则仔细研究一下怀里的金疙瘩,然后说道:“侯哥,多亏你没熔炼成金元宝,要不然损失就大了。”
“老大,这个怎么说?”侯三有点不明白。
刘青山把那个金疙瘩放到地上:“这个应该叫狗头金,是天然金块,里面带着杂质,再正常不过。”
“这狗头金数量非常稀少,所以不能按照黄金的价值来算,人们都把它当成财富和好运的象征,价值比黄金可大多喽。”
侯三一拍大腿:“小时候听大人讲瞎话,倒是听过,谁谁谁捡到狗头金,发了大财,不会就是这东西吧?”
“没错。”刘青山点点头:“这种天然金块,一般都是在金矿附近才能出产,成因很复杂。”
“还有人说,这是富含金质的陨石,掉落到地球上,在大气层中燃烧的时候,把其它物质燃尽,只剩下黄金,这才形成的。”
刘青山又轻轻抚摸着地上的金疙瘩:“不管怎么说,总之是很珍贵的,算得上一件宝贝。”
侯三则眨巴眨巴小眼睛:“我听梅德维奇说,他手下的人,就是用一箱水果罐头,就换了这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
这家伙又是猛地一拍大腿:“对了,老大,听梅德维奇说,那边的金矿倒是不少,跟你说的,狗头金通常都在金矿附近,倒是符合。”
金矿吗,刘青山当然知道,几十年后,贝加尔湖那边,就有二百多个金矿,黄金的产量十分巨大。
毛子那边,国土面积辽阔,所以相应的,资源也就十分丰富。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贝加尔湖地区,在历史上的一段时期里,还属于华夏的呢。
著名的苏武牧羊,就是在北海,而北海指得就是贝加尔湖。
只不过历史上的某些统治者认为,那样的蛮荒之地,也没什么大用处。
这种愚蠢的观念,当时也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没看到老毛子就把阿拉斯加卖给米国了吗?
至于价格嘛,说出来能吓死人:七百多万美金呢,便宜得叫人不敢相信。
就这,老米还赖赖唧唧的,没全额付款。
丁山也补充道:“听黑熊帮的人说,那边的黄金确实很便宜,那边除了有毛子之外,还有一少半的叫什么人,名字我也记不住,听说是蒙古族的一支。”
“是布里亚特人吧。”刘青山掌握的资讯,当然不是这会儿的人能比的。
丁山点点头:“对,就是布里亚特人,听说他们还是过着那种比较传统的放牧生活呢,有时候在河边放牧,就能在河里淘到金子。”
“对他们来说,这金子除了打点首饰,也不顶吃不顶喝的,根本没啥大用。”
丁山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时咂咂嘴,看样子着实羡慕。
要是换成这边,那还放啥牛羊啊,还不天天淘金子去。
刘青山也有点听明白了:难怪用一箱水果罐头,就能换这么一大块狗头金呢。
布里亚特的那些游牧部落,可能一辈子都没去过城市,黄金对他们来说,用处真的不大。
侯三也直吧嗒嘴:“可惜,那些布里亚特人,要是也来这进行边境贸易,咱们拿物资换黄金,那才叫过瘾呢。”
刘青山也听得心里一动,布里亚特人不过来,他们可以过去啊。
他们过不去,可是黑熊帮的人,既然能把玉石运回来,运黄金的话,应该也没问题。
主要是布里亚特那边,山高皇帝远的,政府都鞭长莫及。
要是多弄点大型的采矿设备过去,大规模开采黄金,没准还真有搞头。
不行,这事必须和黑熊帮商量商量,万一要是成了,那就又多了一条财路。
至于通关的事情,这冬天一到,江面上不都是通道吗?
再说了,人家连战机坦克都能给你整过来,更何况是黄金呢?
刘青山记得,后来的布里亚特共和国里的布里亚特人,还一直嚷嚷着要闹独立呢,毕竟他们是蒙古族的一支,跟毛子没毛的关系。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在苏联解体的时候,就撺掇着布里亚特人,直接独立出来呢?
从仓库回到宾馆之后,刘青山又琢磨了好一阵子,事在人为,他决定试试。
至于这批俄料的玉石,刘青山准备回去的时候,用大卡车直接拉回夹皮沟,先囤积起来。
这会儿连和田玉和翡翠都不那么值钱呢,更别说档次更低的俄料了。
想到这里,刘青山又萌生出一个想法:要不要趁着现在玉料比较便宜,囤积上一批和田玉料子和翡翠的毛料呢?
第二天早上,刘青山天不亮就醒了。
这边因为纬度高,冬天的时候,亮天特别晚,黑天又特别早。
等他叫醒一个屋的李铁牛,一起出去晨练的时候,外面还满天星星呢。
现在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而早晨这段,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段,估摸着气温都快零下四十度了。
哥俩在空旷的大街上跑了几里地,天这才蒙蒙亮,身上也暖和不少。
咵咵咵,身后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刘青山回身一瞧,立刻传来整齐的问候声:“刘总早!”
原来都是公司的那些退伍兵,在李铁和胡伟以及老班长他们的带领下,也晨练呢。
虽然离开军营,但是他们在部队的作风却没扔。
刘青山二人也就跟着一起跑,一边跑,刘青山还一边跟身旁的胡伟聊天:“你这肚子见涨啊,可得好好锻炼锻炼。”
胡伟确实胖了不少,这两年,他主要在外地开疆扩土,忙着筹建方便面分厂,自然免不了和当地政府官员吃吃喝喝之类的。
他可不像刘青山这么轻松,而是跑得呼哧带喘的,就跟拉风箱似的。
嘴上戴着的围脖前面,也结了一层白霜:“小,小师兄,我我这睡得好好的,铁子非得把我拽起来。”
“老胡,你是应该锻炼了。”李铁牛也瓮声瓮气地说着。
胡伟也一个劲点头:“这,这平时还不觉得,跟大伙一比,就瞧出来差距了。”
虽然他跑得辛苦,但是意志力还是很坚定的,依旧咬牙坚持。
部队出来的人,韧性比一般人强很多。
刘青山拍拍胡伟的肩膀,也没再说什么。
等吃完早饭,已经九点多了,一行人便张罗去江上冬捕。
老四老五都穿戴得跟棉花包似的,乐颠颠地跑在前面,小老四不小心滑倒,自己半天都没爬起来,就是因为穿得太厚。
江面上也并非人们想象中的一马平川,而是分布着一个个的冰棱,这是因为江水不是一下子就封冻的。
此刻,姜水长带领捕鱼队,已经在江面等候。
除了一辆马爬犁以外,还开来两辆吉普车,因为他们捕鱼的地点,距离这边也有六七里呢。
不过大伙也没忙着上车,先在冰上溜达了一段距离,这才乘坐交通工具。
人来得有点多,车里也挤不下,剩下几个,就跟在车后,拽着吉普车,鞋底子在冰面出溜。
反正车速也不快,就当是打出溜滑了。
走出去几里地之后,江面上渐渐就有打渔人的身影,有拉爬犁的,也有赶着马车的。
这边的马匹,蹄子底下都要挂掌,马蹄铁上面钉上马掌钉,在冰面上一点都不打滑。
等到了姜水长他们捕鱼的地盘,只见江面上插着不少树枝子,上面还绑着些布条子,随着北风飘扬。
这是早就凿好的冰窟窿,用冰镩子捅几下,就彻底打通。
要不然,天天镩冰窟窿的话,能把人累死。
上边做个标记,也是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掉进去。
姜水长领着汪玉峰他们就开始下网,下面的江水是流动的,所以主要就是下挂网就行。
这边的冰层太厚,所以在水底穿网非常费劲。
这天寒地冻的,在冰面上干活,确实挺辛苦。
或许是马上要告别捕鱼队的生活,汪玉峰这些人,今天也格外卖力气。
他们一边熟练地下网,嘴里还不时吼两嗓子。
听他们唱的歌,刘青山就忍不住想笑,唱什么不好,非得唱《冬天里的一把火》。
唱就唱吧,反正现在喊破喉咙也没事了。
倒是姜水长唱起了老家的渔歌,曲调悠扬,挺好听的:
“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仓……”
就是这冰天雪地的,有点不大应景。
不过鱼满仓倒是不假,等到起网的时候,挂上来的鱼,大大小小,装了好几麻袋,比往常还要大丰收。
“老大,今天咱们就在冰面上烤鱼!”姜水长早就收拾好了几条大鱼,都劈成两片儿,穿在铁钎子上。
而汪玉峰等人,则点燃了木炭和带来的木头柈子,开始烤鱼。
看来他们也是早有准备,叫大伙尝点新鲜的。
冰面上燃起火堆,大伙都围在旁边取暖。
还真别说,有点*****的感觉。
因为热量都是往上升的,所以下边的冰面,也啥事没有,并没有被烤化。
姜水长看来还真是烤鱼的行家,等鱼肉的两面都烤得微微有些发黄之后,就开始往表面抹油。
没错,就是抹,他带来的都是凝固的猪大油,借着鱼肉上的热度,轻轻一蹭,就沾了一层。
然后他又把带来的盐面儿,轻轻洒在上面,继续烤。
这下,一股香气就在冰面上弥散开去,勾引得大伙直吸溜鼻子。
姜水长抹了三遍油,撒了两回盐,鱼肉就烤好了,表面金黄,瞧着就有食欲。
“来,尝尝!”姜水长先给老四老五递过去半条烤鱼,两个小家伙就撕着鱼肉吃。
“哇,真香!”小老四赞了一句,大眼睛亮晶晶的。
或许是在这种冰天雪地里,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烤鱼,感觉格外不同吧。
而汪玉峰他们,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几瓶老白干,咬开瓶盖,递给众人。
也没有杯子,两三个人一瓶,就对嘴吹,谁也别嫌弃谁。
吃着烤鱼,喝着小酒,大伙心里的感觉都差不多:美呀!
“其实,咱们捕鱼的生活,也挺不错的,以后保不齐还会怀念这段日子呢。”
汪玉峰也喝了一口酒,用手背抹抹嘴角,眼睛望着远处的江面,目光竟然有些留恋。
刘青山则笑笑:“开启一段新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等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大岛那边的集市,也正好散场,好几百人,乘坐各种交通工具,大包小裹的往回走,这场面还真挺壮观的。
“哥,明天咱们也去赶集!”小老四想想以前来的时候,在大岛的交易大棚里面,还换了不少套娃呢。
山杏也点着小脑瓜:“要是能到对面的布市去看看,那就更好了。”
刘青山立刻摆摆手:这个还是算了吧,他现在都不想去布市,那边还是太乱了一些,不大安全。
等回到驻地,侯三告诉刘青山:已经通知了黑熊帮的人,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梅德维奇肯定就会过来。
然后侯三就张罗着去酒店吃饭,大伙刚刚吃了不少烤鱼,也都不饿呢,就嚷嚷着要去侯三的新房去看看。
于是侯三就领着大伙往仓库驻地那边走,他的新房,就在仓库前面不远,那里有两排新盖的平房,是龙腾公司员工的住宿区,去年秋天刚刚建完。
这种连脊房,一大溜就是将近二十间,各家当院都是相通的,方便走动,最关键的是比较安全。
一般都是有家有口的,就住一间屋子,没成家的光棍,就几个人一屋,龙腾公司这边有一百多名职工,全都集中住在这里。
侯三的新房早就收拾利索,包括家具和屋子里面的摆设,都非常齐全,甚至还有一台大彩电。
大伙看了也都挺满意,就等着把新媳妇娶进门了。
刘青山忽然想起来一个茬:“对了,侯哥,你和安娜登记了没有呢,你们这种情况给办户口不?”
侯三愣了一下:“还真把这茬给忘啦!”
第六百五十三章 跨越国界的爱情之果
“侯哥,你这也太没谱了吧,马上就结婚了,还没登记!”刚子也一个劲摇头。
“侯哥,你是不是憋着啥坏心思,等新鲜劲过去了,就把人家姑娘一甩。”说这话的是马老三。
大伙七嘴八舌的,把侯三也说得满脸通红,使劲摆手:
“我去问过大老黑局长,他说这也没有先例,不知道咋办,我这事情一多,就给忙忘了。”
两个国家隔绝了几十年,通婚的情况,自然也就停下来。
之所以说停下来,是因为在五十年代,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普遍的。
东北和西北的边境,本来就有不少都是同族的,相互通婚再正常不过。
另外就是去苏联的留学生,也最受毛子女孩儿的欢迎,都是抢手货。
一来是毛子刚刚经历过卫国战争,女多男少,女孩子不好找对象。
还有一点,相比起那些粗暴酗酒的毛子男人,华夏的留学生都是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又懂得疼人,当然受欢迎了。
要是再过几年,到了九十年代,苏联解体之后,通婚的也就越来越多。
像这种涉外婚姻,只要双方自愿,手续齐全,照样领证。
当然这说的是中方,毛子那边要严格许多。
也有不少华夏男子去对面打工,被毛子女孩相中,也结婚生子。
只是他们没有正规手续,上边一来检查,女孩赶紧就得把丈夫给藏地窖里,所以这些男子就被称为地窖丈夫。
唯独这两年,边境刚开,凡事都没有先例可循,比较麻烦。
“侯哥,那接亲的时候怎么办?”李雪梅和小美都忍不住向侯三询问。
马老三嘿嘿两声:“白天接过来,晚上再送回去呗。”
众人大笑:那倒是省得入洞房了。
侯三抓抓后脑勺:“安娜办了签证,现在最长能办理半年的,等到期之后,回去了再办。”
刘青山想想:“暂时也只能如此,等以后制度健全了,再办理手续吧,反正双方都这么多人见证呢。”
其实现在人们对结婚登记这种事,还都不大重视,农村有许多家庭,孩子都上小学了,才想起来办结婚证,领户口本,填完户口本一瞧,上边都两三个娃子了。
于胜利忽然问道:“那边不是信教吗,能不能在教堂举行婚礼,有牧师见证,也算是对人家女方有个交代?”
他在国外没少转悠,也参加过在教堂举行婚礼的。
侯三又摇摇头:“那边现在就信仰布尔什维克,我听安娜说,不少年轻人结婚,还要一起去烈士墓见证呢,怪瘆得慌的。”
刘青山开始也以为于胜利说得有道理呢,听侯三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苏联还没解体呢,教堂什么的,那都是解体之后,才又重新兴盛起来的。
大伙研究一阵,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先这样了。
婚礼的时间是后天,大伙又研究了一下具体的流程,这才回去吃饭休息。
第二天上午,刘青山果然见到了过境的梅德维奇,两个人密谈了好久。
等到转过天来,终于到了大喜的日子,吃过早饭,一行人就赶往边检站,在那边等候安娜一行人过关。
边检站的战士们,跟龙腾的人最熟悉不过,许多还是从前的战友,都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其中也有认识刘青山的,立刻眼睛一亮:“刘总来啦,啥时候去俺们边防驻地,大伙都盼着呢!”
刘青山也笑着朝战士们招招手:“等忙完这两天的,咱们侯经理结婚。”
战士们一听,便齐刷刷地向侯三敬礼:“侯经理,恭喜恭喜!”
那名带队的班长,还跟一名战士交代两句,叫他赶紧回军营,跟上级汇报这件事情。
侯三本来是不准备惊动部队那边的,因为***已经调到军区,提职了,接替他的是原来的副手,虽然关系依旧,但毕竟不像***那么亲。
等了十几分钟,对面的边防站就开始放人,第一波过来的,就是安娜的送亲团。
大伙就相互打起招呼,里面还是有不少熟人的,伊万诺夫看到刘青山,立刻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还有喀秋莎,也轻轻和刘青山拥抱一下,隔着厚厚的衣服,刘青山还是能感觉到她隆起的肚皮,于是笑着恭喜两句。
剩下的,还有几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安娜的女伴,介绍的时候,刘青山也记不住这些名字。
倒是这些毛妹儿,瞧着刘青山他们,一个个都有点眉目传情的架势。
估计她们是都被安娜给刺激到了,也想找个华夏这边的男人嫁过来。
在她们看来,这边的生活,比她们那边可好太多了。
刘青山就觉得一阵香风扑面,然后胳膊就被两个毛妹儿给挎住。
没法子,谁叫这伙人里面,刘青山长得最帅气呢。
况且他还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类型的,而是眉宇间雄姿英发的那种。
也就是毛妹儿不懂华夏古典文学,否则的话,非得吟几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
这毛子女孩儿就是热情,众目睽睽之下,搞得刘青山也挺难受。
他四下瞧瞧,只见大伙望过来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架势,刘青山连忙朝侯三一指:
“那才是新郎。”
那俩毛妹儿还挺执着:“哦,已经有安娜做他的新娘。”
刘青山当然不能叫俩毛妹儿给缠住,费劲巴力地挣脱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泡泡糖,塞给其中一位女孩儿:
“你们自个分分。”
泡泡糖的威力果然不小,刘青山也终于暂时解脱,走到安娜身前:“祝福你安娜,你今天是最美丽的新娘。”
“谢谢,刘,这是我的父母和家人。”安娜的普通话说得还算不错,虽然腔调听着还有点怪,不过表情达意是没问题的。
刘青山又向安娜的家人问好,看来毛子那边的风俗,和这边不同。
国内这边,现在的规矩是,闺女出嫁,父母都不能去男方那边的。
简单寒暄一阵,侯三就招呼宾客上车,驱车前往龙腾大酒店,在那里举行仪式。
一共二十多辆伏尔加轿车,排成长长的车队,穿行在大街上,车头都系着一朵大红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在这个接亲还用马车四轮子拖拉机的年代,能有这样的车队,那绝对拉风。
等到众人在酒店门口下了车,早有人点燃了两挂大鞭炮,噼里啪啦,响声震天。
新郎新娘下车之后,马老三这货一边举着相机咔嚓着,嘴里还整幺蛾子:
“侯哥,按照咱们这边的风俗,那必须把新娘子抱进去,大伙说对不对?”
众人自然一哄声的答应,一对新人站在那,侯三比安娜低了半头,虽然安娜身材苗条,但是架不住现在还没换衣服,穿得厚实啊。
侯三也有点面露难色,俩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有一次安娜调皮地跳到他后背上,叫侯三背她。
结果就是,侯三被压得趴在地上,所以他心里也有点打鼓。
“侯哥,你要是不行,就换铁牛啦,那家伙可不保准,指不定把你的新娘给抱哪去呢。”
刚子也在一旁嚷嚷,大伙都嘻嘻哈哈的,跟着起哄。
结婚嘛,就要热热闹闹的。
“抱就抱!”
侯三只觉得身体里面,仿佛被注入一股无穷的力量,那一定是叫做“月老”的那个老头,所赐予他的力量。
只见侯三一手托住安娜的后背,一手搂住膝弯,在安娜的惊呼声以及众人的欢呼声中,迈开大步,昂首挺胸,步入酒店的大门。
“好!”沿途的人们都纷纷鼓掌。
安娜也搂着侯三的脖子,一脸幸福的模样。
进了酒店的大厅,侯三这才把新娘子放下,然后挽着手,一起去换衣间。
酒店里温暖如春,宾客们也纷纷脱下臃肿的外衣,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于胜利领着大伙,招呼宾客都落座,还有不少龙腾的员工,给大伙敬烟倒茶。
桌上还摆放着一盘盘的花生瓜子和喜糖之类的,甚至还有这边冬天极为少见的苹果和橘子等水果。
刘青山则陪着安娜的父母,坐在那闲聊,这是一对挺普通的中年夫妇,他们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还稍稍显得有点紧张。
倒是那几个毛妹儿一点也不紧张,她们在脱去了厚重的大衣之后,一个个都显得身材苗条,青春靓丽,言笑晏晏,着实吸引不少眼球。
刘青山看到刚才那两个毛妹儿,又朝自己凑过来,连忙招招手。
就见老四老五都穿着雪白的百褶裙,像小天使一般飞过来,拉走了那两个对哥哥不怀好意的大姐姐,领着她们也去换衣服了。
这些毛妹儿也都换上洁白的短裙,一个个兴奋得直叫。
尤其是她们听说这裙子穿完之后,都送给她们,更是抱着老四老五直转圈。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来宾到场,包括公安系统的领导,还有经贸局的领导和市领导,甚至还有几位一身戎装的部队领导。
另外就是跟龙腾公司有业务往来的那些分销商,足有上百位之多。
龙腾公司在这边的人面儿,由此可见一斑。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结婚典礼这才正式开始。
刘青山客串婚礼主持,拿着话筒,走到大厅中央。
在这个年代,你要想找一个婚礼司仪,还真不大容易,刘青山也只好勉为其难。
身为龙腾公司的老总,也算是给侯哥撑场面了。
看到穿着一身中华立领的刘青山,英俊帅气,人中龙凤一般,来宾都不由眼前一亮,热烈鼓掌欢迎。
刘青山先躬身致意,然后朗声道:“今日高朋满座,喜气洋洋,首先请允许我代表龙腾公司的侯镇北经理,以及公司全体职工,欢迎各方嘉宾的到来。”
“谢谢诸位,在百忙之中,能来参加侯经理和安娜女士的婚礼!”
他再次鞠躬致谢,全场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些来宾之中,有刘青山的老朋友,也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腾掌舵人。
第一印象是刘青山这么年轻,还这么帅气。
第二印象则是刘青山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那种强大气场。
刘青山又抬手向安娜的亲友团示意一下:“我们还要特别欢迎安娜女士的亲友,也跨越国界,来到这里,一起见证双方的友谊和爱情。”
亲友团起身致意,热烈的掌声又起。
等到掌声平息之后,刘青山的声调也再次拔高:
“中苏友谊之花,今日结成爱情之果,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一对新人出场!”
音箱里面,响起了那首经典的旋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乐曲声中,侯三和安娜挽着手臂,徐徐步入大厅。
侯三穿着笔挺的西装,安娜则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他们周围,则是四名穿着洁白短裙的毛妹儿。
最前面的则是老四老五,一身雪白的小裙子,宛如天使降临人间。
她们各自挎着一个精致的小篮子,小手抓起篮子里面粉红色的花瓣,轻轻向空中飘洒。
花瓣散发着清香,都是新鲜的月季花瓣,为了凑齐这些花瓣,都费了好大工夫。
他们找了不少人家,五块钱一盆,一共买了二十多盆,这才凑足两小篮子花瓣儿。
花瓣随着旋律飞扬,飘落到侯三精致的西装上,飘到到新娘洁白的婚纱上,显得那么端庄和圣洁,又如同梦幻一般绚烂。
哇!
大厅里面,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声。
这时候的人们,哪见过这种场面,尤其是在场的女生,身体都不觉微微颤栗,仿佛瞬间被幸福的闪电所击中。
她们心里发誓:等自己的婚礼现场,一定也要这么办!
就连马老三他们,也被深深震撼,心里琢磨起来:等咱结婚的时候,也得请青山帮着谋划谋划。
坐在亲友团里的喀秋莎,也两眼冒着小星星,然后伸出手,在伊万诺夫的腰间,使劲拧了一下。
遭受无妄之灾的伊万诺夫还不知道咋回事呢,然后就听到妻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安娜实在太幸福了,不行,我也要补办一次这样的典礼!”
望着妻子隆起的肚子,伊万诺夫只能默默地点头:怀孕中的女人,惹不起啊。
第六百五十四章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伴着舒缓的音乐,龙腾酒店里的典礼依旧在继续。
刘青山站在一对新人旁边:“请新郎新娘交换结婚戒指。”
立刻就有老四老五递上来两个小盒子,这俩小丫头,跟着跑前跑后的,也忙活得小脸儿通红。
侯三和安娜互相给对方戴上戒指,刘青山这才大声宣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各位来宾和亲友的见证下,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
没有结婚证,也只能这么说了。
众人都非常配合地热烈鼓掌,他们感觉今天参加这场典礼,算是开了眼界,感觉以前看过的那些婚礼,简直太土了,都土得掉渣啦。
刘青山今天也是真卖力,又引领着新郎新娘,拜见双方父母。
其中又有人插科打诨一阵,大厅里面,掌声不断,笑声不断,始终洋溢着欢快和喜悦的气氛。
等到仪式结束,酒席这才正式开始。不用说,绝对够档次。
酒席还兼顾了两国饮食的特色,龙腾大酒店的后厨,那是专门聘请了几位毛子大厨的。
刘青山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领着新人挨桌敬酒,马老三和刚子他们也都一起簇拥着,帮忙倒酒,好不热闹。
自然是要先从新娘的亲友团开始,这个甚至要放在领导的前面。
只见伊万诺夫和那些女孩子都端起酒杯,然后嘴里就开始哇哇大叫“高尔基”。
这下子,倒是把刘青山他们给搞蒙了。
高尔基他们当然知道,那是著名的文学家,难道是要向这位大文豪表达敬意吗?
还是安娜笑着给他们解释:“高尔基在俄语里是痛苦和苦的意思,他们那边的习俗是,新郎新娘在敬酒的时候,宾客嘴里一定要嚷嚷苦。”
可是大伙还是不明白:你要说这酒有点辣,还可以理解,怎么可能苦呢,难道今天喝的是假酒?
马老三还不放心地尝了尝,冒出来一句:“也不苦啊。”
安娜在旁边忍着笑,红着脸介绍道:“大家说酒是苦的,只有新郎新娘的吻,才能叫酒水变得甜蜜。”
众人恍然大悟:就直接说叫新郎新娘亲嘴好不好,吓得我们一脑门子汗,还以为整出来假酒呢。
不过随即,马老三和刚子他们,也都开始跟着起哄:这年头都是非常保守的,想看别人亲嘴儿,可不那么容易。
侯三也有点紧张,虽然他也干过这事,但是那都是没人的时候,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没那个勇气。
倒是安娜一点都不在乎,搂着侯三的脖子,然后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周围这才一片乌拉声,大家又一起举杯,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闹了一阵,几人这才继续去别桌敬酒,先到领导那桌,结果公安局的大老黑局长,喝了一小口酒之后,也黑着脸咂咂嘴:“苦哇!”
笑得一位市领导差点把酒给喷出来,你说大老黑你都多大年龄,也学会扯淡了。
他们再给部队几位领导敬酒的时候,汪政委和新上任的于团长,也乐呵呵地向刘青山发出邀请:同志们都盼着刘总去呢。
刘青山自然是含笑答应,心里琢磨着:肯定又是有事。
敬了一圈酒,刘青山这才回到留的那桌,终于能消停坐这吃口饭了。
小老四和老五也在这桌,小老四还笑嘻嘻地说着:“新娘子今天真漂亮。”
刘青山伸手摸摸她的小脑瓜:或许每一个小女孩,都有当新娘子的美好梦想吧?
端起一杯当地产的黑加仑汁,刘青山今天也不准备喝白酒,刚喝一口,就感觉自己的胳膊上,搭上来一只小巴掌。
然后他就听到旁边的山杏,趴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要不是因为习武的缘故,刘青山的耳朵特别灵敏,还真不一定能听清。
他的腮帮猛地鼓起,嘴里的黑加仑汁差点喷出去,幸好最后还是被他强大的气息给控制住。
刘青山放下酒杯,艰难地将嘴里的果汁咽下去,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山杏的西瓜头,默默无语。
“山杏,你跟哥说啥悄悄话呢?”小老四好奇地追问。
山杏摆摆小手,脸蛋红红的。
她当然不好意思重复刚才的话,不过很久以前,她就懵懵懂懂地有了这个想法,在今天这个场合,终于顺理成章地说出口:
大哥,我也想做你的新娘。
刘青山也有点惊愕,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现在也不确定:这山杏对他到底是亲人般的依赖,还是那种爱恋,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在他一直的感觉里,都把山杏当成小孩子,或许是孩子太小,还不理解亲情和爱情的区别。
于是他轻轻在山杏的脑瓜上拍了两下,柔声道:“等你长大了再考虑这个问题,先吃饭。”
山杏点点头,然后用筷子给大哥夹了一块鸡肉,小脸蛋上笑得很是灿烂。
等到筵席结束,刘青山他们送走宾客,下一波,就是招待龙腾的职工了,一百五十多人,又安排了差不多二十张桌。
刘青山又领着侯三给大伙敬了一杯酒,就陪同安娜的父母和亲友团,一起去新房那边坐坐,因为今天他们还都要赶回去。
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新房一下都快满了,屋子的四角扯着拉花,再加上贴着的大红双喜字,瞧着还是非常喜庆的。
侯三这时候才掏出来金镶玉,把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个,戴到安娜雪白的脖子上。
安娜虽然斗大的汉字也才认识一箩筐,但是对安娜和侯镇北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安娜立刻兴奋得大叫起来,她也意识到这件礼物的珍贵。
“这是老大送给我们的,金玉良缘,在我们这边,就是最美好的祝福。”侯三也非常满意媳妇儿的反应。
安娜这才扯着侯三,一起给刘青山致谢。
对今天的婚礼,她真的感觉十分幸福。
周围的那几个毛妹儿,都羡慕地望着安娜,这会儿,她们也不缠着刘青山了,知道人家没那个意思。
看来她们以后只能多来安娜家里坐坐,希望能在龙腾公司,找一个如意郎君。
刘青山倒是不介意这种跨国婚姻,龙腾公司的员工,百分之九十都是大老爷们,这里面又绝大多数都是光棍儿呢。
等到把安娜的亲友团都送回去,天也渐渐黑了,马老三和刚子他们,就心急火燎地张罗着去闹洞房。
这种事情,刘青山就不去掺和了,只是告诉了马老三他们几个点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刘青山还看到大伙都一脸坏笑,于是就忍不住询问。
马老三嘿嘿嘿了半天,这才说道:“老大,我们昨晚闹完洞房,就听窗根了。”
一瞧他那贱样,刘青山就知道肯定听到了好东西,于是笑道:“有什么收获?”
嗤嗤,这张饭桌的几个人,都先笑起来。
然后刚子才绘声绘色讲起来,他先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显然是在学安娜说话:“侯哥,你的金箍棒呢?”
马老三立刻接过话茬:“看俺老孙大闹天宫!”
刘青山也忍不住笑起来,结果旁边的小老四忽然插话:“那肯定是侯哥给安娜姐姐讲《西游记》的故事呢。”
大伙还能说什么,只能憋着笑一个劲点头。
等吃完饭,刘青山就叫上大伙,开车前往边防军驻地,老四老五也乐颠颠地跟着一起去。
反正这俩小丫头以前也去过,再说都是小孩子,没那么多的忌讳。
在军营外面下了车,刘青山瞧瞧,军营的面貌有了一些变化,一座二层楼拔地而起。
丁山指着小楼给大家介绍:“这是沈叔叔走的时候给建的,一楼有几个活动室,有乒乓球和康乐棋啥的。”
“二楼是个放映厅,有一台大彩电,天天晚上可以看新闻,周六还能放一场电影。”
刘青山也点点头,觉得沈国栋还真不错。
这种苦寒之地,冬季寒冷而漫长,有了活动室,战士们就多出不少娱乐。
沈国栋也算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
他为边防军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而且随着矿泉水的产量不断增大,经济状况还会越来越好。
大家一起步入军营,大门口站岗的战士们,也早就得了吩咐,并未阻拦。
一行人进到里面,汪政委和于团长也闻讯应了出来,彼此握手之后,其他人领着老四老五,直接去看战士们训练。
只有刘青山和丁山、于光明等人,一起去了办公室。
“青山,一年不见,在国外留学可好?”汪政委叫勤务兵倒上茶水,便和刘青山攀谈起来。
“报告政委,我已经顺利毕业,现在等待分配。”都是老熟人,刘青山也不介意用开玩笑的口吻。
汪政委也吃惊不小:“这么快,好像才一学期吧,还是你厉害。”
于团长也笑呵呵地说道:“青山,虽然老上级离开咱们这里,但是龙腾公司和边防军,结下的军民鱼水情,却没有断。”
刘青山含笑点头:“于叔叔,这是当然的,时间越久,情义越深。”
他之所以称呼于叔叔,那是因为,这位于团长,算起来还是于光明的远房叔叔,所以才能轮到这个肥缺。
要知道,想来边防军的,那都差点抢破脑袋。
聊了一阵之后,于团长这才切入正题:“青山,去年入夏的时候,那批货我们已经顺利接收。”
“李老立刻组织一批技术人员,进行攻坚,只不过,这些东西和我们的相比,有点太过先进,所以在技术上,遇到不少难题。”
刘青山认真地倾听着,这个很好理解,就像是初中生,叫他去做高中的数学题,难度当然比较大。
只听于团长继续说道:“所以上面提出来一个要求,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些具体的参数。”
“而那位谢尔盖,并不和我们直接进行接触,所以这件事,还得你们帮忙才行。”
这次的难度确实不小,刘青山的眉头也微微皱了皱,这些东西,那肯定都是绝密,想搞到手哪有那么容易。
即便是谢尔盖,虽然能弄来成品,但是想要这些数据,估计也弄不来。
“青山,上面也知道有难度,你们尽力就好。”于团长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便把上面的意思,完全转达到位。
思索一阵,刘青山忽然说道:“其实,有些东西,不一定只存在纸上。”
说完,他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两位当然秒懂,也都是一脸震惊,然后齐齐摇头。
这么干的话,那就等同于泄露国家机密,就算毛子那边再丧心病狂,估计也是不肯的。
可是刘青山并不这么认为,当巨人轰然倒下,国家都没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泄密不泄密的。
在这个巨人倒下之后,扑上来啃尸的,那可是都吃了个肚圆,也就不差他这一个了。
刘青山于是笑道:“二位领导,你们是在第一线,比较了解对面的情况,你们说,那边还能坚持多久?”
那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又齐齐摇头,汪政委皱眉道:“虽然感觉那边是有些混乱,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刘青山却又是摇摇头:“咱们老祖宗有一句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这时候,于胜利忽然插话:“青山,你以前就预言过东欧剧变,现在看,还真有可能发生。”
“我们在东欧各国做生意,明显能够感受到那几个国家的动荡不安。”
刘青山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听说,今年苏联也要从阿~富~汗那边撤军了。”
这个消息,就跟重磅炸弹似的,汪政委和于团长也都噌一下站起来:“青山,你这个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刘青山哪有什么来源,不过也只能点点头。
苏联从阿撤军,是一个重大的信号,直接导致东欧的几个小弟,彻底离心离德。
作为军人,汪政委他们当然深知这一点,看来,北方巨人,确实得了重症。
刘青山又把话题转回来:“我们与其搞东西,不如直接把那些专家搞回来,从现在开始,就慢慢渗透,相信真到了那一天,这些专家会迅速倒向我们的。”
汪政委他们开始还以为刘青山是异想天开,现在越想越觉得存在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不低。
只是,这个恐怕涉及到活动经费吧,他们根本就没有这种审批的权利,只能上报。
刘青山一瞧二人面露难色,就猜出个大概:“先期主要是提供一些物质供应,花不了太大的费用,就先由我们龙腾公司来承担,不过我们也有小小的要求。”
生意就是生意,刘青山也不能完全做亏本生意,看到两位领导点头,他就继续说道:
“正好,我们公司以后也想逐步向制造业方面转型,肯定需要许多技术人员,到时候,能允许我们收留一些研究民用设备的技术人员,就算做酬劳了。”
汪政委两个人又相视点头,他们很认可刘青山的想法。
因为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人才,人才是无价的,能创造更多更大的财富。
第六百五十五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刘青山也在军营转了一圈,总得给人家两位领导一个跟上级汇报的时间吧。
溜达到操场的时候,只见李铁牛只穿着一件秋衣,正跟几名战士在那切磋呢。
这货周围有五六名小战士,都被他给摔得东倒西歪的,操场上,不时响起李铁牛畅快的大笑。
四下里围着一大圈穿着棉军装的战士,不时还拍几下巴掌。
他们都知道,李铁牛也是部队出来的,所以被这样的退伍老兵击败,大伙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都是一个战壕里的,谁笑话谁呀?
“去!”李铁牛大吼一声,奋起双臂,将几名战士全都推倒在地。
“铁牛哥好棒!”老四老五乐得直拍巴掌。
李铁牛活动一下脖子,四下环顾,有点高手寂寞的架势。
正好看到刘青山溜达过来,李铁牛嘴里便大声吆喝:“小师兄,要不要下场耍耍?”
刘青山笑着摆摆手,他要真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没准还有下去显摆显摆的心思。
那倒地的几名战士都被战友给扶起来,虽然身上沾了不少土,显得有点狼狈。
不过李铁牛下手很有分寸,战士们也并没有人受伤,只是疼一阵就好了。
看到这几个战友都呲牙咧嘴的,一个操着北河省口音的小战士朝李铁牛敬礼:
“铁牛同志,俺也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您老给指点指点!”
“放马过来!”李铁牛也不废话,大大咧咧地朝那名小战士招招手。
那小战士身高也就一米七,长得也不壮,一脸质朴,一瞧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不过当他稳步向李铁牛走过去的时候,刘青山倒是眼睛一亮:这下盘很稳啊。
李铁牛也没太认真,依旧像刚才似的,伸出一只手,向小战士胸前推去。
那小战士稍稍一侧身,李铁牛的大巴掌就顺着他的肩膀滑过去,然后小战士侧身上步,速度奇快无比,围观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小战士已经欺入李铁牛怀中。
李铁牛身高将近一米九,最怕的就是这种近身短打,他也意识到不好,一个怀中抱月,却又抱了个空。
那个小战士步伐奇快,已经闪到李铁牛身后,双掌在李铁牛腰间轻轻一按,然后便飞身后退,又向李铁牛敬了个军礼,表示切磋完毕。
实际上,两个人交手,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
李铁牛的大眼珠子逛荡两下,嘴里嘿嘿两声:“好功夫,刚才这场,是俺输了,同志你叫啥名,挺厉害的嘛。”
他心思单纯,也没把输赢看得那么重要,所以就直接认输。
要是换成一般人,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
那小战士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俺叫王铁强,老家是沧州乡下的,从小跟村里的长辈练拳。”
“刚才俺虽然胜了铁牛同志一招,但是要说真正的输赢,言之过早,还是铁牛大哥您老光明磊落!”
高手在民间,说的就是这个,那地方是武术之乡,乡野之间,多有习武者,这位小战士,一瞧就是从小练武的。
这还不是武校练的那种套路,而是跟哑巴爷爷的路子一样,都讲究实战。
李铁牛哈哈大笑:“你赢了俺,就得跟俺小师兄比划比划。”
老四老五也拍起小巴掌:“对,跟我哥比武!”
她们对大哥,都充满信心。
那个叫王铁强的小战士又露出两排小白牙:“要是能跟刘总过过手,那当然更好。”
既然是李铁牛的师兄,那肯定不是白叫的,越是古老的门派,越讲究长幼尊卑。
刘青山刚才不想跟普通的战士们动手,但是碰上高手,也不免见猎心喜。
要知道,有实力的对手,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于是他也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又把外衣脱下来,里面只是一件衬衫,再加一个马夹。
他在原地活动一下拳脚和身体,然后朝王铁强拱拱手:“药王门武弟子刘青山,请赐教!”
对方既然也是有着门派传承的,那就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切磋,所以刘青山还是按照老规矩。
王铁强也同样一拱手:“九番御步鸳鸯勾挂连环悬空戳脚门弟子王铁强,请指教。”
听得旁边的李铁牛大乐:“原来是练戳脚的,难怪刚才步伐那么快,听听人家这名字,一大串,听着就威风。”
这套拳脚工夫,历史也比较悠久,据说写《水浒传》的时候,写到武二郎醉打蒋门神,使用的玉环步、鸳鸯脚,就是作者根据戳脚的腿法来写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战在一起。
王铁强直接开始一轮猛攻,双脚上下翻飞,那瘦小的身材,竟然给人以暴风骤雨一般的感觉。
周围观战的人们,只看到王铁强的拳脚晃得他们眼花缭乱,想来速度奇快。
而处于被猛攻之中的刘青山,却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拳脚出动的速度看上去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阻挡住对方的攻势,显得颇为游刃有余。
这时候,汪政委和于团长也打完电话,一起走了过来,看到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刘青山,两个人也吃惊不小。
他们是知道王铁强的本事的,那是他们招上来,准备好好培养培养,参加今年全军大比武的。
两位领导以前就知道刘青山军歌唱得好,想不到,竟然武术也这么厉害。
嗖的一下,只见王铁强纵身跳出战团,他胸膛剧烈起伏,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差着一大截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王铁强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跟这位刘总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家已经登堂入室。
刘青山也再次拱手:“用现在的话来说,咱们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小老四噔噔噔跑上来,和山杏各自抱住刘青山的一只胳膊,小脸上满是自豪。
周围的战士们,这才想起来鼓掌,在他们看来,还是王铁强打得好看。
至于最后认输,当然是他给刘总留点面子。
王铁强则摇摇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输了就是输了,铁牛同志刚才能认输,俺输了当然也认。”
他的那些战友这才知道:原来王铁强刚才还真不是谦虚。
这时候,汪政委走上来,笑着说道:“青山同志,你这还真是深藏不露,文武双全。”
而于团长则开始给王铁强训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想在全军大比武中取得好成绩,就不能骄傲自满,以后一定要刻苦训练!”
“是!”王铁强打了个立正,今天这件事,确实对他是一个很好的促进。
平时他打遍驻地无敌手,心里还真有点小傲娇,如今被刘青山给刺激一下,又变得动力十足。
刘青山重新穿好外衣,又单独和王铁强聊了一会。
他是有切身体会的,倒是叫王铁强少走了不少弯路,心中对刘青山更是钦佩不已。
等到中午,战士们列队前往食堂,刘青山也没客气,也跟着一起去了,准知道这顿饭肯定跑不掉。
人家政委都夸你文武双全了,展示完武力,下边就该做做文艺兵的工作了。
战士们在食堂坐定之后,一个个也都满脸期待。
刚入伍的新战士都听老兵讲过,这位刘总,每次来军营,都能给他们带来一首嘹亮的军歌,都成他们军营的保留节目了。
汪政委先笑吟吟地站起身:“首先欢迎龙腾公司的同志,来到我们军营指导工作,下面请龙腾公司的刘总讲两句。”
哗哗哗,掌声热烈而整齐。
刘青山也就微笑着站起来:“我说的没有唱的好,还是用歌声来表达我的心声吧。”
战士们也都面露微笑,他们就等着这个呢。
可是很快刘青山又说道:“其实我唱歌挺难听的,所以今天就找了俩小帮手,让我两个妹妹替我唱好了。”
老四老五还真不怯场,拉着手站到刘青山身前,扬起小手,一起敬队礼。
然后小老四才美滋滋地说道:“这首歌是大哥前几天教给我们的,歌名叫《咱当兵的人》。”
然后,她就和山杏你一句我一句的,唱了起来。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两个小丫头一问一答,稚嫩的童音,虽然唱不出军歌的豪迈气势,但是那清澈的嗓音,却叫战士们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小妹。
一时间,战士们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思念和疼爱之色。
歌曲的旋律一点也不难,歌词也好记,老四老五唱了一遍,战士们就能跟着一起合唱。
这回就大不一样,立刻就唱出那种朴实而雄壮的气势。
那些新兵蛋子,今天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还有龙腾的那些人,像李铁牛和张龙他们,也都是军旅出身,所以唱起这首歌来,特别有感觉。
一连唱了三遍,这才停下来,大家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得不说,军旅歌曲,还是最适合由军人来演唱,即便是演唱的技巧什么的稍差一些,但是那股气势,却能压倒一切。
小老四和山杏也再次敬队礼,战士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表达对这两位小妹妹的感谢。
这也叫两个小家伙的小脸蛋,都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
当然,战士们更不会忘记,教会两个小妹妹这首歌的人。
唱完饭前一支歌,汪政委这才宣布开饭。
刘青山瞧瞧桌上,四菜一汤,有鱼有肉有青菜,伙食真不错。
说来也怪,置身在战士们中间,他也觉得胃口大开,碗口大的馒头,一口气吃了五个。
其实刘青山挺喜欢军营里气氛,相对于外界而言,显得更加简单,也更有情义。
所以他们龙腾公司,才会招收大量的退伍兵。
而且刘青山还准备联系一下调到军区的***,争取再派一批人手,支援里兰那边。
随着那边不断发展,已经明显有点人手不足。
至于当地的政府,如果刘青山没记错的话,这两年就会垮台,那边将彻底进入无政府的状态。
到那时候,必将更加混乱,而刚刚有了一些起色的驻地,显然会被不少当地部族垂涎。
增加一些人手,也多了几分自保的力量。
饱餐一顿战饭之后,刘青山他们便告辞,吉普车上拉来的慰问品,也全都卸下来。
正好年前过来,就当过春节的时候拥军了。
汪政委和于团长,将一行人送出军营,汪政委又单独跟刘青山聊了几句,把上面的意图传达给刘青山。
按照刘青山的意思,是龙腾公司在阿穆尔共青城,设立一个分公司。
然后他们派遣一些龙腾公司的职工过去,在那边逐步打下基础。
他准备联系伊万诺夫两口子,借助喀秋莎爷爷的影响力,在共青城站稳脚跟,应该没有问题。
汪政委表示,上面原则上同意这个计划,毕竟就算没有什么成效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起码对龙腾公司没有损失。
不过上边也提到了,会专门派遣几个人过来,派过来的,都精通俄语。
他们会加入龙腾公司,用龙腾公司来掩护身份,主要负责网罗人才这件事。
这种事情,在国与国的交往中,其实都再正常不过。
刘青山当然也没有意见,这样他们龙腾公司就可以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商业之中。
如果公司还有余力的话,那就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些民用技术方面的专业人才。
和汪政委商定好这件事,刘青山这才挥手告别军营。
坐到车里,小老四还跟他念叨呢:“哥,部队有没有女兵,我长大了,也要当兵!”
刘青山摸摸她的小脑瓜,笑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小老四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要是山杏这么说,那就代表着是认真的。
从小到大,他都听到了小老四至少几十种的理想。
他不介意妹妹将来去做什么,只要永远快乐,那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仓库驻地之后,大伙商量一下派往阿穆尔共青城的人选,还真不大好找。
像侯经理和丁山,那肯定要在黑河这边坐镇的。
刘青山倒是提了一个人选:姜水长。
倒不是这位原捕鱼队的队长,能力有多么出众,刘青山只是觉得,姜水长是个有大气运的。
否则的话,他怎么能把汪玉峰这样的火神爷给压住呢?
第六百五十六章 全部翻倍
刘青山叫人把姜水长叫来,跟他一说去阿穆尔共青城,建立分公司,叫他当分公司的经理。
姜水长一点也不含糊,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老大你就放心吧,那些毛子,瞧着野蛮,其实都是我手下败将!”
这下说得刘青山也有点纳闷:难道这位灭火队长,也是隐藏的功夫高手?
只见姜水长嘿嘿两声:“跟毛子打交道最简单了,先拿两瓶老白干,一人一瓶,跟他对着吹下去,把毛子喝倒,他就彻底服你了。”
刘青山他们几个不由得面面相觑:原来是这么个手下败将啊。
“老姜,那你能喝多少?”
李铁牛在旁边插话,他喝酒也经常是喝个寂寞,主要是没对手,所以平时也不喝,没意思。
姜水长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反正刚入伍那天,欢迎新兵,有几个老兵跟我喝,他们三个人,一人喝一瓶就倒了。”
“我自个喝了三瓶,又挨个把他们从食堂背回宿舍。”
李铁牛不由得眼睛一亮:“你小子不赖,走,咱哥俩去食堂,先探探底儿。”
瞧着俩人勾肩搭背出了屋,丁山直摇头:“我怎么感觉派他过去,有点不靠谱呢。”
刘青山则大笑:“跟毛子交往,还真得这样的,到时候,再多派些人手过去,安全第一。”
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哥俩又勾肩搭背地溜达回来,脸上都不红不白的,眼神也丝毫不见迷离,就是一张嘴说话,满屋子都是酒气。
“你们俩这是喝了多少?”马老三凑上去询问。
那哥俩同时伸出巴掌。
李铁牛嘴里还说呢:“五瓶,今天喝得痛快。”
众人连连咋舌:这就俩酒桶啊。
姜水长还掏出一包石林,给大伙挨个发一根,然后自己也掏出来一支,叼在嘴上,然后被李铁牛一把给抢了过去,直接扔到地上:
“一肚子酒,还敢抽烟,信不信你划火柴点烟,嘴里直接就能喷火。”
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没发生过。
两人喝的都是高度白酒,沾火就着,两个人又是光喝酒没吃菜,这酒都到嗓子眼,那要是点着,直接就烧膛。
到时候,灭火队长就真要来个烈火焚身。
刘青山直接把姜水长打发走,叫他去挑选人手,明天就办护照和签证。
这些证件啥的,在龙腾公司办起来,都是走走程序,几天就下来。
这次派去共青城分公司的人,有二十多人,暂时也就够用,到时候再加上军方派来的,估计能有三十人的规模,足够应对初期的发展。
对这件事,刘青山也极为重视,因为这是他们公司在那边的桥头堡,发展好了,站稳脚跟,以后的触角,就能延伸到整个远东地区。
除了明面上这些人,刘青山还准备派些暗地里的人手过去,专门负责解决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至于身份问题,那根本不用担心。
前些年混乱的时候,哪年都有不少人跑到对面去。
这些人里面,有被迫害的,但是更多的,都是在这边犯了案子,而且都是大案子,被公安追捕,走投无路,这才跑到那边。
这种人,大都是真正的亡命徒,所以有些在那边还混得相当不错。
不光是华夏这边,还有周围几个邻国,也有潜逃到毛子那边的。
所以刘青山派些暗手过去,在那边并不会惹眼。
只是这样的人手,不大好找。
普通那些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退伍兵,肯定不行,必须得是有勇有谋、心狠手辣的人,才能生存,并且发展壮大。
刘青山就跟侯三和丁山说了这件事,毕竟这两位对龙腾的职工,才最了解。
丁山想了想,然后朝旁边的李铁望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没有比这位更合适的了。
“我去。”
李铁站起身,嘴里吐出两个字,然后又重新坐下,整个过程都是面无表情。
刘青山却皱皱眉,心里有些犹豫,他当然相信李铁的能力,不过还是有点担心,那是真正的刀尖舔血啊,肯定会存在不少危险。
刘青山并不想叫自己的兄弟去冒险。
这时候,李铁牛也跳出来:“俺跟铁子一起去,这日子一天天也太没劲,还是打打杀杀的,那才叫过瘾。”
再看看李铁,目光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他不说,但是想法肯定和李铁牛一致。
刘青山也瞬间有了明悟:真要是叫这哥俩天天跟在自己身边,就好像把猛兽关进笼子,这种生活,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不过李铁牛这家伙的目标太明显,不少毛子都对他有印象,不适合隐藏在暗处,就叫他跟着姜水长在明处好了。
李铁牛正好和李铁一明一暗,相互照应。
刘青山跟李铁牛一说,这货还不大满意,嘴里嘟嘟囔囔的,他更喜欢那种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旁边的马老三跟他开玩笑:“铁牛,你去毛子那边,别被毛子女人给招了养老女婿。”
众人不由大乐,怎么感觉有点高老庄的意思呢。
李铁牛大手一摆:“不跟你们扯淡,俺找老姜去,挑点好人手过去。”
还有李铁,也嗖一下站起来,抢先蹿出去,显然也是挑人去了。
他挑选的人手,必须是那些更强更狠更凶的。
刘青山又想到一点,嘴里吩咐道:
“为了避免麻烦,咱们公司也放出点风声,就说有几个家伙,卷走公司的财物,畏罪潜逃,也好帮着铁子他们打打掩护。”
至于叫公安那边出通缉令,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的污点以后不好洗,还是算了。
等到下午,姜水长和李铁牛先把选好的二十多人带过来,清一色都是边防站的退伍兵,绝对信得过。
望着齐刷刷的两排人,一个个昂首挺胸,都标枪一般的站立,刘青山也十分满意:
“同志们,请稍息,这次派大家去阿穆尔共青城,组建龙腾分公司,肯定会十分艰苦。”
“而且还可能存在一些危险,所以公司绝对不会勉强任何一个人。”
“现在不想去的,就可以立刻回去,不会对你原来的工作和待遇有任何影响。”
二十多个人,没有一个动的,全都是面带刚毅。
刘青山甚至毫不怀疑,就算叫他们现在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他们也绝不会退缩。
危险或许会有,但是龙腾的这些职工,天天都和毛子打交道,并不打怵。
“既然大家都有信心,那么我说一下待遇。”刘青山严肃的面容,也露出微笑:
“工资和奖金,在原来的基础上,全部翻倍!”
出国人员,那待遇必须提升,不然的话,谁愿意撇家舍业的,还跑到国外担风险。
一听说待遇翻倍,那些退伍兵一个个都面露喜色,他们都是农村出来的,都是农业户口,要不然的话,退伍就直接分配到国营单位上班了。
本来他们以为自己会继续回家种地呢,结果被龙腾公司给招工。
他们在和那些参加工作的战友的通信中,也聊过工资待遇,结果他们比那些在国营单位工作的战友还要高。
这也叫他们的内心,对龙腾公司,都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所以姜水长和李铁牛在挑人的时候,大伙都抢着去。
万万想不到,出国工作,工资再次翻倍,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不用太长时间,干上两三年,家里就能盖起来三间大瓦房,一家人都能在村子里过上好日子。
一想到未来的生活有了奔头,他们这伙人,自然是劲头十足。
刘青山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当然能理解这些退伍兵的心思。
于是他用力一挥手:“姜经理,你领着大伙去办手续吧,请各位放心,只要大家安心为龙腾公司工作,公司就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是!”
回答刘青山的,是整齐划一的吼声。
姜水长则意气风发地下达口令:“跑步,走,一二一……”
二十多人,步调一致,脚步声都是一个点儿,别看人少,竟然跑出了点大部队的气势。
看着训练有素的这群人,刘青山心里也放心不少,再加上龙腾公司的财力和紧俏物资,还有李铁他们在暗中协助,足以在共青城站稳脚跟。
正想到李铁,就见李铁领着五六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要不是刘青山感官敏锐,还真发现不了。
看来李铁挑选的这几个人,还真是挺合适的。
刘青山朝着他们招了一下手,然后就默不作声地走回屋里。
等到他进屋之后,发现李铁领着五名手下,也已经站在门内。
“同志们请坐。”刘青山的目光逐一在那五个人脸上扫过,却发现那几个人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李铁很隐蔽地摆了一下手,那几个人,这才坐在沙发上。
李铁则坐在刘青山对面,依旧面无表情,向那几名手下说道:“以后,小师兄的命令,高于我的命令。”
“是。”五个人站起身,口中整齐划一地答道。
刘青山倒是不太在意这些,他知道,李铁和李铁牛是一样的,并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刘总,也不是公司那种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兄弟。
所以李铁带出来的兵,肯定也是同样的风格。
这样也不错,很适合他们将来所处的环境,于是刘青山又笑着摆摆手:
“坐吧,你们是铁子的兄弟,以后也就是我的兄弟。”
几个人这次倒是听话,齐刷刷坐下。
看到他们都坐得笔直,刘青山一下就瞧出来问题:“都随便点,你们身上,军人的气质和特征还是太明显,应该尽量消除。”
那几个人听了,彼此望望,然后一起点点头。
下一瞬间,几个人就仿佛换了一批人似的,有两个瘫在沙发上,还翘着二郎腿,脚尖不停抖动。
还有一个,从屁股兜里摸出来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嬉皮笑脸地还递给刘青山一根儿:“大哥,您抽着,兄弟我叫老改。”
那副油滑的模样,痞相十足。
刘青山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吸烟,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这几个人有点意思。
老改就自顾自把烟点着,使劲嘬了一口,直接下去一大截,嘴里还美美地喷出一个烟圈。
等到烟圈慢慢扩散之后,他又吐出来一个更小更浓的,直接从大烟圈中间穿了过去。
就这一手,要是叫小娃子看到,非得直接磕头拜师不可。
这时候的小娃子,没事也喜欢吐烟圈玩,结果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就把抽烟给学会了。
猛然间,老改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吓得他一激灵。
老改连忙把嘴里烟卷拿到手中,只见前面的烟火头已经消失不见,切口处整整齐齐,就跟刚从烟盒里拿出来的一样,只不过短了一大截。
老改立刻就急了:“刀子,肯定又是你干的,手上有准没,你要是再往里几厘米下刀子,我鼻子都没了,直接变成哈密蚩!”
至于哈密蚩是何许人也,听过《岳飞传》的,应该都还记得。
“吸烟有害健康。”
旁边坐着的那个汉子,冷着脸回应一句,这家伙长得一脸横肉,凶相十足,就连刘青山也没瞧清楚,他手里的刀子到底藏在那里。
刘青山点点头:起码这面相,像个跑过去的逃犯。
至于五个人里面的最后一个,则一脸憨厚,身上的衣服,也和别人不一样,竟然是一件半截的袍子。
“你叫什么名字,是蒙古族?”刘青山忍不住问道。
那人憨笑着点点头:“我叫阿古拉,父亲是蒙古族,母亲是鄂温克族,铁子哥相中我,是因为我会说好几种话。”
刘青山眨眨眼:“你都会说什么语?”
那人扳着手指头:“蒙语,通古斯语,俄语,朝鲜语,日语也能整两句,汉语算不算?”
瞧他一只手有点不大够用的架势,刘青山也是大乐,嘴里赞了一句:“人才啊。”
这年头,因为各国交流还不像后来那么频繁,所以精通这么多种语言的,还真不多。
刘青山忽然心里一动:“生活在贝加尔湖一带的布里亚特人,他们的语言你懂吗?”
阿古拉点点头:“咱们这边,也有不少以前迁回来的布里亚特蒙古人。”
这样啊,刘青山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新的计划,他笑着说道:
“阿古拉兄弟,你就别跟着铁子了,我另有任务给你。”
第六百五十七章 连思维都能被看穿(求月票)
对于李铁挑选的几名手下,刘青山很是满意,给李铁几万卢布之后,就叫他们准备一下,找个适当的机会过境。
他们当然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找个下冒烟雪的夜晚,直接就从江面上走过去。
连普通人都能采用这种方式偷渡过去,就不要说李铁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退伍兵了。
至于明面上的姜水长和李铁牛那伙人,在办好证件之后,也在三天后通关。
他们要从布市去共青城,等到在那边落脚之后,再陆续将货物运送过去。
安排完这些事情,刘青山本以为这趟边境之行,已经顺利结束,可是想不到,又有一位老朋友找上门。
刘青山在办公室里,看着谢尔盖那张原本冷漠的面孔,刻意装出来的亲近,心里就有些不爽:
“谢尔盖同志,你的绰号,不会是叫幽灵吧,怎么我一来到这里,你就会出现?”
谢尔盖有点尴尬地呵呵两声:“刘,是我的错,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这次是特意给你送来的。”
一边说着,谢尔盖一边将一张纸条放在刘青山面前的桌子上。
刘青山拿起来瞧瞧,也忍不住好笑,上面除了一个电话号码,什么都没有。
“刘,我的朋友,你知道,我所在的部门,需要保密,有些东西,实在不方便透露。”谢尔盖努力摆出一副歉意的模样。
只是这家伙显然不是一位好演员,面部肌肉太僵硬,瞧着也更别扭。
刘青山感觉拿捏得也差不多了,这才抬手示意一下:
“谢尔盖同志,请坐吧,我想你不会是只为了给我送一个电话号码吧?”
他有点猜出谢尔盖的来意了,上一次的那几百万美金,肯定让这帮家伙变得更加贪婪。
谢尔盖开口道:“刘,我们拥有良好的合作基础,为什么不继续合作呢?”
果然,这家伙又是来推销武器的。
不过那些东西,有一件样品就足够研究了,真以为这边的外汇都是西北风刮来的吗?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研究工作遇到障碍,所以需要的是技术,而不是那些武器本身。
刘青山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谢尔盖,瞧得这家伙的表情也越来越尴尬。
最后谢尔盖耸耸肩膀:“那好吧,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可以打上面那个电话。”
看来他也是认识到自己的贪得无厌,可是谢尔盖也没法子,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利益团体,他只是个传话筒,有些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
谢尔盖有些讪讪地站起身,心里有点冒火,以他的身份,感觉自己在这里有点受到了侮辱。
这时候刘青山忽然开口道:“谢尔盖先生,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另外一笔生意。”
谢尔盖又飞速地坐回到沙发上,眼睛里面重新燃起希望,至于尊严什么,那有美金重要吗?
刘青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红茶,谢尔盖嘴里还真有点发干,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把杯子凑到嘴边。
然后他就听到刘青山的声音传过来:“听说你们要从阿国撤军了。”
谢尔盖的大手一抖,茶水洒在裤子上。
好在是冬天,穿得都比较厚,他连忙站起身,抖抖裤子上的茶水,然后目光阴沉地盯着刘青山。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就是个商人,顶多是为政府做事的商人。
不过现在嘛,谢尔盖却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
撤军预计在五月份,像这种消息,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的。
“谢尔盖同志,不要激动嘛。”刘青山依旧微笑着望向对方。
谢尔盖也很快就恢复冷静,重新坐回沙发,他的眉毛微微抖动几下,便想到一种可能,嘴里试探着问道:
“难道你想要那些武器吗?”
撤军的时候,一些比较笨重的武器,很可能直接被原地销毁,这种事情,毛子干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刘青山摇摇头:“那些淘汰的武器,只有非洲兄弟才会喜欢。”
开什么玩笑!
谢尔盖又不由得心里噌噌冒火,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正被对面那个年轻人给随意摆布。
“我说过了,那些武器,只有非洲兄弟才喜欢。”刘青山又强调了一遍,看到谢尔盖依旧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就不再逗他:
“刚好我在里兰那边,有几个比较熟悉的部落,或许他们会对这些武器感兴趣。”
谢尔盖的怒火立刻被喜悦所取代,但是很快又摇摇头:“这不可能,运到非洲,比运回我们国内的费用还高。”
这几分钟,谢尔盖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还好,他的头脑依旧保持清醒。
刘青山又给他的茶杯重新倒满:“谢尔盖同志,你应该看一下世界地图,从东欧各国运送物资到里兰,还是非常方便的。”
“你!”谢尔盖再次窜了起来,眼睛里面凶光毕露,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真有点受够了。
“这很正常,你们能从阿国撤军,在不久的将来,同样也会从那些兄弟国家撤军的。”
刘青山嘴里淡淡地说着,他可不怕谢尔盖,真要打的话,都让对方一只手的。
一股无力感,再次涌入谢尔盖的身体里,他再次颓然地坐回沙发里,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动弹了。
他心里甚至有一种感觉: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自己根本就是透明的,连思维都能被看穿。
“谢尔盖同志,这件事不急,你们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请放心,这批货,我全都用美金来和你们结算。”
刘青山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向谢尔盖示意了一下,他这是要端茶送客了。
不过谢尔盖显然不知道这个华夏特有的习俗,依旧坐在沙发里沉思。
过了十多分钟,他这才抬起头:“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
“你和龙腾公司的侯经理或者丁经理联系吧,他们能找到我。”刘青山这次索性站起身:
“谢尔盖同志,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谢尔盖现在哪有心思吃饭啊,他也站起来,还伸出毛乎乎的大手,和刘青山握了握:“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望着谢尔盖出门,刘青山微微摇摇头,心中也未免有些遗憾:看样子,对方还是不肯提供那些武器的资料。
否则的话,以那伙人的贪婪,肯定直接就待价而沽。
正是基于这一点,刘青山才提都没提,那样的话,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这时候,屋门被推开,丁山走了进来:“老大,谢尔盖那家伙又来干什么,不会又是来推销的吧?”
刘青山点点头:“没错,他想卖给咱们一颗蘑菇弹,你想要吗?”
丁山连连摆手:“老大你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既然不好笑,那就说正事,刘青山把情况告诉丁山,至于联系电话吗,那还得回到首都之后,买个大哥大再说。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第二天,刘青山一行人,兵分两路,离开黑河。
大部分人都是坐飞机回去的,不过刘青山却只能坐大卡车,因为他要把那批玉石运回去,另外还有一大块更加珍贵的狗头金。
坐卡车肯定更遭罪,刘青山把老四老五叫刚子他们领着,两个小丫头还有点不大乐意。
在她们看来,或许坐卡车更好玩。
不过在这件事上,刘青山可不会依着她们。
这些玉石,一共装了两大卡车,车顶都罩着一层尼龙网,再用苫布盖好。
在这个时代,半路上扒车的人,还是不少的。
每辆车里,都安排了两名司机,轮流开车,再加上刘青山,一共五个人,也足够应对突发情况。
瞧瞧车斗里还有一些空置的地方,刘青山就又往车里装了几麻袋冻鱼,反正这边的江鱼便宜,也花不了几个钱。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市区,跑出去几十里,路上就开始出现积雪。
这时候的公路清雪基本全靠人工,距离城市近一些的,还能清理。远点的,那就没人管了。
有些路段,地面上压了一层厚厚的雪,跟冰面一样,非常光滑。
要不是轮胎上都绑着防滑链,根本就没有司机敢在这样的路面开车,想刹车都刹不住,直接就出溜到路边的山沟里。
这样的路面,车速当然不能快,有些地段,就开二三十迈,基本上跟蹬自行车差不离。
旅途相当无聊,刘青山坐在驾驶楼里晃悠了一会,就不知不觉迷糊过去。
猛然间听到司机喊了一声,刘青山激灵一下睁开眼睛,就听司机正一个劲摁喇叭呢,嘴里还咒骂着:
“真有不怕死的,大白天的也敢扒车!”
刘青山连忙朝后视镜望望,果然,车斗的帆布上,正蹲着几个人,正用手里的刀子割苫着的帆布呢。
“老马,停车!”刘青山也气往上撞,这帮车匪也太猖狂了,真把自己当铁道游击队了。
“刘总,现在正爬坡呢。”司机不仅没停车,反而猛踩油门。
这个路段,正是一个陡坡,路面又滑,所以没有司机敢停车。
“那我下去,小郝咱们换换位子。”
刘青山很快有了主张,猫着腰站起来,准备跟最外侧坐着的备用司机调换一下位置,好开门跳车。
小郝也一脸紧张:“刘总,那样太危险。”
小郝说完,看到刘青山依旧猫腰站着,他抿抿嘴,朝开车的司机说道:
“老马,放慢车速,把扳子给我,我出去看看。”
然后他又对刘青山道:“刘总,你别出去。”
“咱们今天就并肩作战。”
刘青山接过司机递过来的大号扳手,足有一尺多长,沉甸甸的,递给了小郝,然后又从老马手里,接过来一个稍微小一号的扳手。
这年头跑长途的司机,车里全都带着家伙。
“我先下去。”刘青山还是跟小郝交换一下位置,然后打开车门,一股冷风,立刻窜了进来。
他身子轻轻一跃,就跳了下去,双脚稳稳落地,虽然地面有雪,比较滑,但是刚从车上下来,鞋底子还没冻硬,所以刘青山并没有滑倒。
小郝也紧跟着跳下来,不过落地的时候打了个趔趄,差点被卷到车底下,幸好刘青山抓住他胳膊把他拽过去。
这几秒钟的工夫,车头开过去,正好到了车斗的位置,刘青山就听到上面有人骂:
“妈的,拉一车破石头,还以为啥好东西呢,捂得这么严实!”
看来这帮家伙不识货,这石头要是弄下去一块,比啥货物都值钱。
刘青山伸手搭住车厢板,身子凌空飞起,翻越到车斗上面,还顺脚把一名扒车的给踹下去。
剩下那三个扒车的一愣,然后就半跪在车上,有两个拿刀子的,还把手里的刀子朝着刘青山乱晃,其中一个,看样子还要张嘴说点什么。
刘青山也不跟他们废话,手里的铁扳手一晃,当当两声脆响,直接把刀子磕飞,然后一脚一个,干脆利落地将这三个也踹下去。
下边的小郝还琢磨着怎么翻上车呢,结果车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他索性转过身,开始修理那四个从车上摔下来的家伙。
刘青山也飞身跃下来,只见那几个从车上摔下来的家伙,都躺在道上打滚呢。
这冻天冻地的,没摔死就算便宜了。
只有一个家伙比较幸运,并没有摔伤,而是一瘸一拐地跑下公路,朝着茫茫雪原跑去。
看到小郝还要把那几个家伙绑起来,刘青山连忙阻止他,带上这帮家伙还是累赘,你想找个***给送去都找不着。
估计这伙人的家,离这也不远,跑掉的那个,一会儿肯定带人回来。
于是把剩下的三个家伙都踹到路旁的沟里,免得被来往的车辆真给轧死,刘青山这才和小郝一起追赶前面的大卡车。
相信经过这次教训,这帮车匪,以后也不敢再干这种营生。
等二人跑到坡顶,两辆卡车也都靠边停下,车上另外三个人,也都下车查看。
“都是刘总一个人解决的,你们是没看到,刘总那功夫,比少林寺还厉害。”
小郝说起来经过,还一脸兴奋。
“该,这帮家伙,就应该好好给他们点教训。”老马也往地上吐了一口,立刻就冻成冰碴,还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
当司机的,最恨这种车匪路霸。
刘青山瞧瞧太阳已经偏西,问问位置,不由大喜:“再往前开二三十里,正好下道去王家围子瞧瞧,有两年没去那边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个都别想走
王家围子这个小山村,这两年可抖起来了。
冬闲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两顿饭,村长王大富吃完饭,看到外面天还没黑,就抄着袖,叼着小烟袋,在村里唯一的一条主干道上溜达,视察自己的领地。
看着家家户户新起来的砖瓦房,最少也是三大间,大多数都是五间大房子,王大富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这时候农村孩子多,一般人家,都两三个秃小子,所以建房子的时候,全都往多了盖。
一群小娃子,呜嗷喊叫着从王大富身边冲过去,在道上疯跑。
一个小不点绊了一下,摔了个大马趴。
王大富弯腰把小不点拎起来,帮他拍打一下衣襟上的雪沫子:
“小兔崽子,新做的衣服,要是弄坏了,看你老子回家不抽你!”
那小不点嘻嘻两声,又追赶大部队去了。
王大富想想前两年,到了冬天,娃子们身上就穿个棉袄瓤子,哪来的外衣?
而且棉袄袖子都因为蹭大鼻涕,蹭得乌黑锃亮。
吧嗒了一口小烟袋,王大富心里更美了。
这烟袋不错,尤其是烟袋嘴,是红玛瑙做成,透亮十分的。
烟袋嘴是住在下洼村的亲家送给他的,说是这玛瑙值好几十块呢,还抠抠搜搜舍不得。
王大富直接塞给亲家两张五十的票子,把他亲家给乐得,还直接给他装了几斤好烟叶。
这日子好过,兜里有钱,他这村长当得腰杆也硬实。
前些年,王家围子穷,小伙子成年之后,不少都娶不上媳妇。
这两年发家了,外村的姑娘,都抢着往他们村里嫁。
“呦呦呦!”
不知不觉,王大富已经溜达到村外,前面传来悠扬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王狍子他们,赶着鹿群和狍子群回来。
他们王家围子能发家,全指望这些牲口呢,所以王村长每天必须去鹿场转一圈。
放眼望去,数百只梅花鹿和马鹿,后面还跟着数量更多的傻狍子,好不壮观。
这还是今年入冬之后,处理完毕,剩下的种鹿、母鹿和幼鹿,成年的那些,元旦前就卖了,足足为他们村子赚了上百万。
上百万啊,平均分完了,家家都变成万元户,连王大富半夜都笑醒了好几回。
不过鹿群后面跟着两辆大卡车是咋回事,又有人来买种鹿了?
鹿群经过王村长身旁,自动向两边分开,村长就是厉害,连梅花鹿都知道给他让道。
王大富往前溜达了一段距离,猛然间看到王狍子他们这些放鹿人还簇拥着一个人。
“好像是青山!”
王大富双手使劲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然后就向前猛跑。
结果duang的一下,他迎面正好撞上一头躲避不及的大马鹿。
虽然他是村长,但是也撞不过大马鹿,直接被对面的大家伙给撞了个大腚蹲。
王村长爬起来,继续往前飞跑。
“青山,真是你呀,哈哈哈!”
跑得近了,王大富终于看清,不由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正好路过,村长叔,两年没见,你这咋还越活越年轻呢。”刘青山也笑着迎上去。
王村长大笑:“以前是操心见老,现在日子舒心,越来越有奔头,当然年轻!”
旁边身材矮小的王狍子,笑嘻嘻地开起玩笑:
“老叔,咱年轻归年轻,可是也不能和大马鹿顶架,咱们头上没长犄角,肯定整不过它。”
跟着一同放鹿的十几个人,也都笑起来。
“你个臭小子。”王大富在王狍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当然也没使劲,他可舍不得踢,王狍子在村里是个宝儿。
那些狍子梅花鹿啥的,在他手底下,全都捋顺条扬的,都乖乖听话。
换成旁人,就摆弄不了这帮家伙。
“青山啊,这回可得多住些天,要不就在俺们这过年得了。”王大富热热乎乎地跟刘青山聊着。
他是打心眼往外感激眼前这个年轻人,王家围子能有今天,全是人家出钱出力,才搞起来的。
要不然的话,他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村长,能去地区参加劳模大会?
“村长叔,我这刚从黑河那边回来,家里还一大摊子事儿呢。”
刘青山跟着王村长进村,看到一间间新建的大砖房,心里也挺有成就感。
这种授人以渔的感觉,真的很令人身心愉悦。
“青山,俺先把鹿都赶鹿场去,回头你上俺家吃饭,俺媳妇做饭的手艺没的说。”
身后传来王狍子的喊声,还带着几分得意。
他娶的媳妇儿,模样长得俊,性子又好,家务活也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行,正好还没见过嫂子呢。”刘青山答应一声。
可是跟着一起放鹿的王炮手不干了:“俺家还有套住的两只野兔呢,都上俺家。”
那俩人争争抢抢的,赶着鹿群,去了鹿场。
王大富朝他们吼了一嗓子:“抢啥抢,俺这个村长必须排前头!”
跟在刘青山身后的小郝和另外一名预备司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村里人也太热情啦。
他们都有点想不明白:这村里人跟刘总啥关系呀,感觉比姑爷子还亲呢?
卡车一进村,就围上来一大帮小娃子,也有不少大人出来瞧热闹。
一瞧见刘青山,村民们立刻全都呼啦一下围上来,一张张朴实的笑脸,都抢着打招呼。
“乡亲们都好啊,车上有几麻袋冻鱼,大伙分了尝尝鲜吧。”刘青山叫小郝他们上车,把大麻袋都掀下来。
大伙都嘻嘻哈哈的,也不客气,心里都琢磨着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到时候叫刘青山拉回去。
闹哄了好一阵,刘青山一伙人,这才来到王村长家,还有村干部和村里的几位长辈相陪。
估计县长来了也就这待遇。
泡上茶,村长媳妇领着几个妇女张罗饭菜,各家老娘们也有不少都端着盆子过来的,里面盛着各种吃食。
众人不大一会就张罗了一大桌子酒菜,村长他们陪着刘青山坐炕桌,还有王狍子他们这些年轻的,在地上那一桌陪着几名司机。
小郝和老马他们瞧瞧桌上的菜肴,还真是够丰盛,大块的狍子肉,都带着骨棒儿,啃上一块,那叫一个香。
王村长他们陪着刘青山,边喝边聊,大伙都谈兴颇浓,说起王家围子的发展,一个个都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青山,你说俺们下一步还咋整?”王大富一张老脸喝得红扑扑的。
他还算是有点长远眼光,知道饲养梅花鹿和狍子啥的,现在的规模就已经到顶了,王家围子想要继续发展,那就得有新项目。
他身边坐着的一位老爷子乐呵呵地说:“大富啊,还想啥大富大贵,现在这日子,咱们就知足喽,天天都能喝酒吃肉,放以前可不敢想。”
老人最容易知足,可是王大富不这么想啊,这次去地区,他也是开了眼界的,于是说道:
“二大爷,人往高处走,咱们现在和周围的村子比,是强了不少。”
“可是和城里比呢,人家都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出门就开小汽车,咱们还差得远呢。”
王大富说完端起酒杯,和刘青山示意一下:“这还是咱们国内,青山刚留学回来,再让他说说米国佬那边。”
刘青山也抿了一口烧酒,他对王大富这个当家人还是挺看好的,起码思想不保守,敢想敢干。
于是他就把国外的情况大致描述一下,听说外国几乎家家都有小轿车,王家围子这些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咱们家家有一台小四轮拖拉机也成啊!”王炮手颇有感慨地说了一句。
大家原本心里还有点小得意,现在也都被打击得烟消云散。
王大富这才重新把刚才的话题扯回来:“青山,你有见识,给俺们村再拿拿主意。”
刘青山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咱们王家围子守着大山,就是守着金山银山,所以还得从这方面想办法。”
“老王叔,要不您就去俺们夹皮沟转转,回来之后,肯定能有新想法。”
刘青山决定还是用事实说话,最有说服力。
王大富一拍大腿:“中,就这么办了,对了,俺听上边领导说过,这叫啥来着,好像叫考试?”
“可以叫考察。”刘青山笑着纠正一下。
“对,就叫考察。”王大富又喜滋滋地端起小酒盅。
等喝完酒,那边饺子也煮好了,一盘盘雪白的饺子端上桌。
咬一口全是汁水,里面是一个肉蛋蛋,小郝和老马他们一问,才知道是鹿肉馅的。
大伙吃饱喝足,再喝一碗饺子汤,那感觉就一个字:美。
王狍子这家伙,非得拉着刘青山去他家坐坐,惹得大伙一阵嘲笑:
“狍子,你就天天显摆媳妇吧,到时候跟别人跑了,看你咋整!”
王狍子也不反驳,就是嘻嘻笑。
三人到了王狍子家,自然又是一番热情的招待,屋里崭新的家具,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尤其是家里的女主人,确实非常贤惠。
看到这一切,刘青山也替王狍子感到高兴,临走的时候,放炕上一百块钱,人家结婚还没随礼呢。
这喜酒都没喝上,王狍子媳妇儿当然不肯。
还是王狍子干脆:“青山也不是外人,走的时候,多给装点狍子肉啥的,俺那还几根鹿鞭呢,都给青山拿去。”
搞得刘青山连连摆手:“狍子哥,那个还是你自个留着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刘青山出去晨练,看到不少村民也都起来了,去鹿场那边干活。
现在的农民,都不怕干活,一个比一个勤快。
吃完早饭,刘青山就准备开拔,王大富也准备好了,带着村里的会计和王炮手以及另外两个脑瓜比较活泛的年轻人,坐车一起去。
他们一个个都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脚上穿着大靰鞡,身上都裹着棉大衣,捂得严严实实,都跟大狗熊似的。
因为他们都要坐车斗里,这大冬天的,不穿厚点,非得冻坏喽不可。
等刘青山和司机们来到场院,好家伙,只见一大帮村民,正往车上装东西呢。
有剥了皮的整只狍子和梅花鹿啥的,也有用面袋子装的粘豆包,还有猪肉半子之类的,车斗里都装不下啦。
“把豆包啥的都拿下去,青山家也是农村的,不缺这东西。”王大富吆喝一嗓子,开始指挥。
刘青山心里也热乎乎的,这种感觉,真不是你花钱能买来的。
众人正忙活着呢,就看到一大群人又赶过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木棒之类,还有几个,竟然背着猎枪,杀气腾腾而来。
“二舅,就是这两辆车!”一个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年轻人,指着大卡车,向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的小老头说着。
没错,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四十多岁都当爷爷了,当然是小老头。
那小老头一挥手:“妈个巴子的,别把人放跑了,敢打俺们下洼子的人,一个都别想走!”
“咋回事,咋回事,亲家,你们这是干啥?”王村长跑过来,一瞧是自己的亲家韩老虎,连忙询问。
这韩老虎年轻的时候,上山打猎,打死过一头东北虎,因此才有了这个外号。
“就这两辆车上的人,昨天晚半晌,把俺们村里的人都给打伤了,那里面还有俺家老小子,你大侄子呢。”
韩老虎瞪起眼睛,用手指着刘青山他们几个,一瞧就不是村里的人。
“是不是你们又干起劫道的营生?”王大富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
韩老虎脖子一梗:“亲家,先帮俺们把这几个家伙逮住再说。”
“逮个屁!”王大富嘴里怒吼一声,然后朝身后的村民一挥手:“都取家伙去,今天谁敢动青山他们一根汗毛,就灭了谁!”
这下把韩老虎他们搞得有点发蒙,不过韩老虎也当惯了屯大爷,不是好欺负的,也瞪起眼珠子:
“亲家,咱们可是实在亲戚,你这胳膊肘咋能往外拐呢,信不信俺现在就把俺闺女领回去!”
王大富更横:“领走算你老小子尿性,信不信明个俺就给俺儿子再找一个!”
“你们王家围子有俩糟钱儿,就狂得没边了是吧!”韩老虎气得胡子直翘,朝身后那伙人一挥手:
“上,今天看谁敢拦着!”
轰!
伴着一声闷响,半空中出现一团袅袅青烟。
只见王炮手把手里的猎枪扔在地上,然后又从别人手中抓过来一支,瞄准对面的韩老虎。
“韩老虎,你再往前走一步,俺就叫你变成死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