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遍寻(35)
晏清起了身,晏铭继续劝说:“三弟,如此多的女郎都会出现,届时,你再寻一个高处看看,没准就找到了呢?”
这些天,他看着晏清为了晏晟的事情忙上忙下。他是希望晏清可以出去看看,散散心,别把自己困在仇恨中。
晏清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这身行头,晏清道:“二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
晏清前脚刚走不久,顾姎姎便带着柳明月过来了。
“二郎,三郎去哪儿了?”
顾姎姎的小心思,晏铭也没戳穿,只道:“娘,三弟换身衣服便来。”
主动对颇有尴尬的柳明月道:“明月表妹,你也是第一次来王都,想必未曾见过王都的花朝节,待会儿,我和三弟一起带你出去瞧瞧。”
柳明月十分娴静,嗓音轻柔:“明月确实未曾见过王都的花朝节,那便有劳表哥了。”
顾姎姎拍了拍晏铭的手:“你们两个臭小子,得好好照顾好明月。”
晏铭哄着顾姎姎道:“娘,您就放心。早些天,您身子骨还有些不适,赶紧回去歇息一会儿吧,晚些,我带一些好物件给您。”
顾姎姎心花怒放:“就数你嘴甜。”
送走了顾姎姎,晏铭方才打量今日的柳明月。
晏铭夸赞道:“月表妹今日当真是好看,待会儿出去,定能叫一帮女郎眼羡。”
顾姎姎走了,柳明月也松了一口气,谦虚道:“二表哥说笑了,他乡哪有王都风水养人,王都里的女郎,想必各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女郎,明月自是不能相比。”
晏铭瞧着柳明月娴静温婉的模样,目光柔和了几分:“月表妹,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知道吗?”
“娘那里,你不要往心里去。”
顾姎姎一直想撮合柳明月与晏清,晏清之前的德行,谁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柳明月依旧十分柔和:“姑母待明月十分要好,明月也十分敬重她。”
毕竟是外家女,她不可说主人家的不好。
晏铭:“明月表妹,娘那里,有时候,她说什么,你听听就是,千万别完全照顾她说的来,比方说……讨三弟欢心,三弟素来不喜女子靠近。”
柳明月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多谢二表哥提醒,明月知晓何是分寸。”
晏铭怕她误会,立刻解释:“月表妹,我并非……只是,你日后喜欢谁,说与二表哥便是,二表哥为你做主。找郎婿需要找两心相知的。我们家对权势并不是很看重,做不顾家中女郎意愿而去联姻。”
“三弟的意中人未出现之前,他不会看上旁的女子。娘为了自己的私心,欲枉顾你的幸福,想让你与三弟凑到一起。你不要不懂反抗。”
柳明月抬眸,一双清澈的眼看着晏铭,晏铭心跳快了许多。
“二表哥,明月知晓了。”
晏清在门口看着这两个人,顿时生了想法。
不妨,就把二哥与柳明月凑在一起好了。
柳明月,他查过,在那边便是性情出众的女郎。并无任何不良嗜好,也无半分不妥的行为。
第857章:遍寻(36)
晏清理了理衣袍,打开扇子,喊了一声:“二哥,带着你的表妹,走吧。”
柳明月脸微赫,晏铭目光颇为不自然:“三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明月也是你的表妹。”
柳明月更加不自然了。晏清意味深长的轻啧一声:“二哥,你也二十二了,老大不小了,既求了姻缘签,自是更加努力才是。走吧。”
顾姎姎想抱孙子,指望他是不行的,还是只能指望晏铭。
晏清转身便走,除了城楼上的位置最高,可以看到全局,那便只有望春酒楼的位置好。
女郎们的比拼擂台便设在了望春酒楼,而附近,更是有不少新奇又热闹的东西,能够吸引很多女郎来此。
他只需要找一个好位置,便能看见不少女郎。
看了杂耍,白卿卿又道:“女郎,那比拼我见多了,没什么意思,东市有一个民间的戏班子,我们去瞧瞧可好?”
白棠也不太想去过于热闹的地方,比拼这些,她是完全不想参与。她去了,便是降维打击,太扎眼了,容易吸引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她怕遇见晏清,虽不知晏清会不会来,还是谨慎为好,小心为上。
她需得时时留意晏清是否出现,一出现,她就躲。
梨园里的那出戏,演了一出仙凡恋。
白卿卿从头吐槽到尾。
“仙女是不是傻?好好的仙女不当,偏要给一个穷书生当媳妇儿。”
“当仙女多好呀,自由自在,长生不老。这穷书生委实无用了些,一门心思读书考取功名,家中田地不曾打理,连吃的都找不到,还得去借。”
“庶务真是一点都不沾手吗?读了这么多书,不见他拿出来用,去学堂当个夫子也可以呀,一边教书育人一边有收入。”
“仙女当真是单纯,仅仅瞧他生的俊俏,一心读书,无心管其他事情,便觉得他是个好男人,甘愿放弃仙女的身份,嫁与他。”
“仙女也分嫁娶这一套吗?这么好拐的仙女,我都想拐一个了。”
白卿卿来看戏,本是为了让自己心情愉悦,结果从头批到尾。
白棠饮下一杯热茶,平静道:“卿卿,冷静些,这出戏的时间还有一半,故而,必有反转。”
“富贵人家的心思可玲珑着,没个依凭,想跨越阶级,并非一件容易事。”
白卿卿:“啊?那我再看看。”
后来,书生在仙女妻子的帮助下,衣食无忧,更加专心读书。
逢科举考试,书生一举高中。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书生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书生的学识被公主赏识,欲招他为驸马。书生只犹豫了会儿,便答应了。
殊不知,仙女妻子已经赶往京城。
找到书生,质问书生。
书生却说,公主逼迫他,他不答应,便会被砍头。书生想了个办法,娶了公主之后,再把仙女妻子纳为小妾。二女共侍一夫,此为两全之策。
那仙女哭道:“妾曾于路中听闻,百无一用是书生,十有九人堪白眼。今日便是见识到了。”
第858章:遍寻(37)
“君心蒲苇易断,妾自黯然离去。”
那书生不舍得漂亮又能干的仙女妻子,哀求着妻子不要离去。
此时公主进来了,怒气冲冲的打了书生一巴掌。
“我本金枝玉叶,尊贵无比,慕你学识无双,欲招你为驸马,怎料我竟成了逼迫你抛糟糠妻之毒妇。”
“状元品行不端,实则不配为官,我必秉明父皇!”
仙女妻子亦道:“我本天上仙女,慕你一心苦读,故而嫁你为妇,怎料你三心二意。世人之情不过如此,你好自为之。”
书生本想芝麻与西瓜俱拿,怎料,丢了西瓜,亦丢了芝麻,一无所获,此为结局。
看到这个结局,白卿卿兴奋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活该!这个结局真是大快人心!”
白棠:“自古,抛弃糟糠妻都是要受世人指责的。凉薄之人,何以携老?”
故而,一些凉薄之人认为的人生三喜乃是升官发财死老婆。糟糠之妻是死非抛弃,他再迎娶美娇娘,便不会有太多指责的声音。
白卿卿:“戏看完了,女郎,西市,我们去西市瞧瞧。往日里,西市不似这般繁华,没有多少人去。”
白棠过去走上了一遭:“妓院,赌场,你说女娘为何不爱来?”
西市聚集了一堆的妓院赌场,哪个姑娘会在花朝节来这里?
白卿卿恍然大悟:“怪不得安女郎从不来这西市,女郎,姻缘树我们还没去过呢。往日里,身份太高,很多人注意着,不便去挂牌求姻缘。”
“现在,没人注意了,自当去求个姻缘。”
白棠:“卿卿尚不能掌控自己身体,求姻缘这事须得自己来。”
白卿卿撒娇道:“我这不是出不来嘛,女郎帮我求一个嘛!”
白棠呵呵一笑:“之前是谁说的,婚姻之事……”
白卿卿:“我说的,我说的,跟我想求一段好姻缘是不冲突的。”
白棠:“……”
白棠:“求姻缘这事,还是得你自己来。”
白卿卿刚想说什么,就发现白棠突然几步并入人群中,转身躲了起来。
晏清走了一圈,也看了一圈,并无所得。
晏铭倒是欢畅,拿了一小壶酒,搭上晏清的背:“三弟,别这么愁眉苦脸!”
“要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一定可以找到的,现在,应当高兴些,笑起来。”
晏清抬头看向那一颗树叶是火红的姻缘树,树下,妙龄女郎与青年才子,写着自己的愿望,将木牌高高抛起,挂于树枝上。
晏铭跑去取了两块木排,拉着晏清坐下:“这可不关神佛,就是寄托自己的愿望。快写快写!”
可不能看着自家弟弟跟个深沉的老大爷似的。
白卿卿叹口气:“女郎,没别的法子了吗?瞧着你暗中护他,却又一直躲着他,我都看不下去了。”
白棠:“当然有。”
白卿卿督促道:“那快做嘛!”
白棠冷不丁道:“方法一:灭了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身体。方法二:造一具身体,引时序失衡,天下乱矣。”
第859章:遍寻(38)
这不就是杀她和杀其他人的区别吗?
用她白卿卿一条命,或者用其他人的命来换白棠与晏清此世姻缘。
白卿卿总内心颇为复杂。
这两条路,白棠都不会选。
“你若是当初没保我……”
白棠:“你若是大奸大恶之人,手有无辜血债,我必不会保你。”
这么多次,她只遇到了三次可以保原主的情况,保住了窈窈与卿卿,那位母亲,没能保住。
白棠余光看着那少年郎,红树红袍,艳绝无双,一个男子生的如此好容颜,当真叫女子汗颜。
眉眼专注,他提着笔,一笔一划缓慢的写着。
白卿卿颇为感慨,她见过安听音与北堂无虞的郎情妾意,现在看着白棠与晏清的不能见。
当真是酸酸涩涩的。
晏清写完之后,用力一抛,将木牌挂到了高枝之上。
此时,有人高呼。
“走水了!”
“城隍庙走水了!”
“快去救火!”
众人听到声音,往城隍庙而去。
现场开始混乱起来。
晏清、晏铭也赶过去了。白棠使用轻功摘下了那块木牌,选了捷径赶往城隍庙。
从后门进去,快速的找着里面的人,直接抛出去。
浓烟滚滚,火舌烫人。即便绑了湿绵布戴在脸上,没过多久就干了。
白卿卿非常想劝白棠离开,别救了,但这话,她说不出来。
女郎有一副很好的心肠,救她的时候是这样,救别人的时候亦是如此。
面具烫人不已,外表已经变了形,没那么漂亮了,甚至看不出这曾经是一个蝴蝶面具,白棠找着里面幸存的人,找到了就抓着他们,从里面丢出到安全区域。
尽管这样丢,这些人会摔伤,但这样的情况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活着比葬生火海来得好。
救完最后一个人,白棠没有出去,依旧从来时那里迅速撤走。
找到河流,直接跳了下去,咳嗽不止。
手臂,脸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白棠:“卿卿,身上的伤,不要担心,我走之前,必定会治好他们,不留一丝疤痕。”
白卿卿也没好哪里去,身体虽不是她操控的,痛,她也能感受一二。
“女郎勇气可嘉,卿卿不会怪罪女郎的。”
为救人不惜伤己身,她挺佩服的。
她没这个本事,但女郎有,女郎用她的身体去救人,可否算她也参与了一二。
白棠从怀里拿出那块木牌,墨色晕开了些,依旧可以看到上面的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唯望余生相守。
白卿卿小心翼翼道:“女郎,天下好儿郎多的是,女郎当配得上更好的人。”
这话可不就说相思吗?
那晏小世子分明有心上人了。
其实,也是,女郎不见他。
他们的人生之中不会有交集。
晏小世子早晚要成家立业的,要喜欢上别人的。
只是,要让女郎一直看着,那她得多难受啊!
白棠擦了擦上面的水渍:“若是如此,当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白卿卿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恍惚,明白了什么。
希望对方过的好,也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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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狗吃到了什么药,差点无了,今天看小灰狗,怕是难说了
第860章:遍寻(39)
把木牌翻过来,木牌背后画了一朵花。
白棠笑了笑,从水里爬了出来。
……
晏清、晏铭赶到城隍庙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人从城隍庙里飞了出来。
晏铭赶紧去接,晏清的目光却落在满目火光与烟雾中消失的朦胧身影。
“还有人在里面!快救人?”
被救下的人喊了声。
晏清脚下一动,却被晏铭拉住:“三弟,你想干什么?”
晏清:“还有人在里面,我去看看。”
晏铭紧紧抓住他的手,吼道:“去什么去!不准去!”
“你没看到火扑不灭了吗?”
“你不管不顾进去,你让娘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晏铭是真怕晏清冲进去,干脆从背后抱住晏清。
城隍庙坍塌的更厉害了,火势大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晏清只好作罢,看向被救出的那个人,询问道:“你确认里面有人?”
那人赶紧道:“我是她送出来的呀!”
晏铭:“可看清那人相貌?”
“未曾看清,只知是一窈窕女郎。她力气极大,抓住我丢了出来。”
晏铭感叹一句:“那女郎倒是忠勇可嘉。”
火控制下来后,官府的人已经围了起来,在里面查看。
晏清耐心的等待着结果。
偌大的城隍庙,突然起了火,并未有人死亡。
不知为何,晏清松了口气。
询问了不少得救的人,都道是有一女郎救了他们,指路,或者抓着直接丢了出来。
可并没有人发现这女郎从何而来,救人之后又是从何离开。
也没人看清女郎的模样,只知她脸用布遮住了,上半张脸还戴着面具。
……
白棠浑身湿哒哒的,坐在桥底下歇了会儿。
浑身火辣辣的,身上的烧伤并不少。
绕了好几圈的路,回到院子里,换了身干净衣服。带着幕帘出去买了药,开始给这身体治伤。
木牌放在一边,白棠擦着药。
白卿卿:“跟女郎一起生活,可真是惊险又刺激啊!”
跳崖,杀狼,火里救人,哪个都是极为凶险的。
白棠:“卿卿倒是不怎么怕。”
白卿卿:“我怕!”
她是真的怕。
她要是跳崖,绝对没命。
她要是遇到狼,只有成为狼的口中餐。
她要是遇到火灾,哪里有余力去救其他人。
白卿卿:“我真的怕!”
“不过好在掌控身体的是你不是我,我相信女郎。”
推开门,坐在院子里,久久未言。
婢女按照吩咐买了桃花树来,种在院中。
白棠给树淋了水,取了纸墨画着画。
赫然是晏清写木牌的场景。
白卿卿无奈不已,女郎这么厉害的人,对男人上了心,便成了这样。
白棠:“人啊,还是不能轻言许诺。”
白卿卿小心翼翼问道:“女郎许诺过?”
白棠颇为怅然:“你若不弃,我定不离。”
“而今,是我弃了他。人的大半誓言多是不能信你,不经意间便违背了。”
白卿卿宽慰道:“此事,也怨不得女郎,女郎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
“若晏小世子知晓了,必定不会怪罪怨恨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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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下降20℃
可算是降温了!
第861章:遍寻(40)
白棠:“这是我的选择,他若是怪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世界结束后,他定然能够知晓。
晏清是他漫长人生中的百年,而这百年对温夙而言,或许并不是什么,对晏清而言,是他的全部。
白卿卿不太服气:“女郎,他怎可……”
白棠:“当然可,是违诺在先。”
几个月后,边境战乱再起。
北堂无虞请旨前往边境平乱,白棠又去了王府里查看了一番。
安听音已然不在王府了,她见到了皇帝,与皇帝坦白,被封嘉敏郡主,住在郡主府里。
北堂无虞的王府里,似乎是被收拾过了,很多东西都被抹去了,白棠找了几圈,也没能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晏清年满二十,已然及冠。按照其父的遗言,晏清继位成为了南宁候。
晏晟的死因,晏清已然查到了一部分。
他现在积极的培养势力,想方设法的进入朝堂。
然而未等新春,边关传来急报。
北堂无虞率领众将士浴血奋战,拼了一个惨重的下场,才没让边城落入敌手,而北堂无虞死于战场上,尸体还被敌军带走焚烧了。
嘉敏郡主安听音听闻此消息,在府中哭晕了过去。
白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
白卿卿主动道:“女郎,不若去瞧瞧安女郎,而今,她痛失爱人,怕是心里难受的紧。”
白棠摇摇头:“不去。我早与你说了,北堂无虞的身份有异。以往,边关也曾发生战事,未曾像今日这般惨重。若是知道此战双方排兵布阵,带兵将领,随行侍卫,地形、粮草马匹军械,或许还能看出点别的。”
白卿卿:“可这人都死了,身份有异也瞧不出来了。”
白棠继续摇头:“他若是真的身份有异,又岂会轻易死去。”
白卿卿:“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说不准。”
白棠:“故而只需要知道我方才说的那些东西,便可以推断,北堂无虞是真死还是假死。”
白卿卿:“女郎怀疑他假死?”
白棠肯定道:“非常怀疑,你看看那加急的奏章上说的什么,北堂无虞被围半月,因粮草不足,带兵突袭,被晋国人发觉,围困之,北堂无虞力竭而亡,尸体被晋国人带走,焚烧之,士兵们拼死抢回,只得烧毁了大半的尸体。”
“往日的战争中,晋国何曾这般过?故意带走敌军将领的尸体去焚烧,还让一群弱兵给抢了烧毁大半的尸体回来,都不用去看,脸肯定无法分辨,定是通过北堂无虞身上常佩戴的东西来确认的。”
“烧毁尸体是为何?不显而易见的叫人看不出这人真正是谁。”
白卿卿仍然觉得不太可能:“女郎,这一切只是你的推测。我觉得,不会是这样的。为何仅凭一句话就可以断定他的身份有异?”
白棠轻笑一声:“你还记得北堂无虞偷入长乐宫,给装睡中的我灌了一颗药的事情吗?”
“实不相瞒,那药也能让人暂时失去意识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装在心里许久的话。”
第862章:遍寻(41)
“是深思熟虑,方能说得出口的话。你说这话是胡言乱语吗?”
“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够暴露出很多问题。”
也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白棠就怀疑北堂无虞的身份,而今,北堂无虞战死,尸体还被焚烧了,更加让她怀疑。
白棠便觉得,这北堂无虞,应当是没死,他的真实身份应与晋国有莫大的关系。
白卿卿:“那安女郎岂不是被骗了?”
她倒觉得这北堂无虞还是死在战场来得好,免得被骗了。
白棠只道:“难说。”
北堂无虞看起来还是很在意安听音的。安听音是重要,但或许重要不过他心里的某些东西。
虽然她觉得北堂无虞没死的可能非常大,但世事难料,这事难免有出意外的。
届时只需要查查晋国的世家谱系,王族人员查上一查,谁是神秘又不简单的,基本上可以从这里面去确定。北堂无虞在大魏的名望还是很高的,若他身份有异,必是晋国神秘的人。
白卿卿:“要不……去知会一声安女郎?”
白棠摇头拒绝:“你一出现在郡主府,便会被其他人注意到,这好不容易摆脱了的公主身份便会再起波澜。安听音现在与北堂无虞要好,你我,对她而言,不过是陌路人,她喜欢直来直往,向人求证,若被蒙骗,你就危险了。”
白卿卿方才知道其中的利害,好不容易撇下的公主身份,若是因安听音而永无宁日,白卿卿是不愿意的。
白卿卿曾经与安听音一体双魂十几年,灵魂本就较常人强劲、恢复的更快。
暗中护了晏清两年,悄悄查了一些案子。
白卿卿的灵魂已经能够和身体完美契合了,白棠便打算离开了。
走之前去见了一眼晏清,他受伤了,暂时昏迷不醒。
无论是会复活还是不会复活,他的身体都出不了大碍。
白卿卿:“想摸他便摸吧,女郎,我不介意的。”
白棠只看着,并未伸手。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晏清。”
回到院子里,白棠最后和白卿卿道了别,离开了她的身体,打算直接离开。
白卿卿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十分不舍白棠的离开。
[道友,可否一同看看结局?]
白棠倒是没想到,天道会开这个口。
“有什么可看的,各自有各自的缘法,怎么个结局,我不是很在意。”
她现在也没办法多做点什么了。这些,与她也没多少关系。
天道:[晏清是一个变数,吾希望道友在,至少,关键时刻,你可以入梦,或许能够改变一二。]
白棠缓缓道:“晏清……确实是一个变数。”
白棠便不再拒绝,答应了天道的相邀。
晏清的这情况,确实不好说。
天道在这里,她可以直接看到晏清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
晏清昏睡十几天,顾姎姎给他寻了一门亲事,打算给他冲喜。晏清在前一天,醒了过来,知道后,坚决把婚给退了。
婚退了之后,便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靠在树旁,一动也不动,也不让任何人进来。
第863章:遍寻(42)
后面还是晏铭没忍住,带人拆了门,闯了进来。
彼时,晏清仍然靠着海棠树坐在地上。
“三弟,你身子还未好彻底,这般是为何?”
晏清抬头看向晏铭,神色黯然,隐隐透着一丝绝望,嗓音微颤。
“二哥……我找不到她了……”
晏铭何曾见过晏清这般模样,失魂落魄,目有血丝,形象全无。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的泥尘,几天没打理,胡子都长出了些许,看着潦草了许多。
晏铭看了一眼身边人,他们立刻带人出去。
晏铭想把晏清拉起来,晏清却不想动。
“三弟,到底怎么回事?”
晏清低下头:“我找不到她了……”
晏铭:“谁?”
晏清:“要等的人……”
晏铭:“不是还没出现吗?怎么就找不到了呢?三弟,你放心,有二哥在,二哥就算把大魏翻个底朝天,也会给你找到她,你不会孤苦终身。”
晏清黯然的勾了勾唇:“找不到的。”
晏铭干脆坐在晏清的身旁:“怎么会找不到呢?皇天不负有心人,二哥帮你一起找。”
晏清摇摇头:“不在了,找不到的。”
晏铭:“她如果出了王都,二哥就在大魏找,她如果出了大魏,二哥就在世界找,总能找到的。我就不信,她能钻到泥缝里去。”
自家弟弟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觉,感觉要等一个人,他便真的信。
晏清苦笑一声,若都不在呢?何处去寻?
重伤昏迷过去,醒来,便感觉若有所失了,又是阿娘定的那糊涂亲,欲给他冲喜,退亲时把问题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退完亲后,便再也不想见任何人。
“二哥啊……我似乎……永失所爱了……”
“呸呸呸!怎么会,我三弟向来幸运,一定会得偿所愿。”
晏铭倒是非常想说,不过是面都没见过的女郎,哪里来的情呀爱呀,那都是瞎扯蛋。
晏清不想动,身上的衣服润润的,海棠花瓣落了他一身。
“二哥,花落了……”
晏铭仔细的开导着晏清:“三弟,花开花落,自有其定律。不是吗?花落了,还会再开。倘若你不好好对待自己,你能看到海棠花又开吗?”
晏清不想说话,脑子颇为混乱,他所想表达的是,那人不在人世了,故而寻不到了。
“三弟呀,无论发生什么,你要振作起来。是世界之大,必定再有真真切切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那人,方才是最合适你的人。”
“作为南宁候,更应知道身上的责任,你又不是为那从未出现的人而活,你当为自己而活,别在意志消沉了。”
晏铭说完后,干脆直接打晕晏清。
喊了一声:“来人,服侍三弟清洗。”
顾姎姎没忍住跑了进来,吩咐仆从:“把这满院子的树都给我砍了!”
晏铭厉声阻止:“不可!谁都不许砍,出去。”
顾姎姎:“二郎,为何要阻止我?我亦是为三郎好。三郎平日里总把这树当宝贝,这树有什么好的?他又坐在下面几天不理人。这树只会勾起他的伤心处。”
第864章:遍寻(43)
晏铭:“娘,这树是三弟花了大量心血亲自种下养护的。你趁他被我打晕砍了他的树,他会疯的!”
顾姎姎却不这么认为:“几棵树而已,何以会疯?往日里我便瞧这些树不舒坦,他对树的用心程度比待我还要好。”
晏铭:“娘,这不仅仅是几颗树,这树,三弟倾注了不少感情在里面。娘曾养了一只猫二十几年,后来它不见了,娘何尝不是抓心挠肺,得知那猫是自己藏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娘当时哭的很伤心,几天吃饭都没胃口,现在还时不时想念。猫没了娘尚且如此,三弟的树若被娘命人砍了,他恨你不能恨,不疯还能如何?”
“三弟本就意志消沉,我方才瞧他,竟看出了绝望。此等时候,断不可做出伤三弟心之事。”
晏铭说的情绪激动了几分。到后面颇为歉疚。
顾姎姎虽说有不少问题,但爱他们是不可否认的。他怎么能对娘发脾气呢?
顾姎姎担忧的看着屋内:“可三郎……我何时见他这样?大郎遭遇不测的时候,他像变了个人一样。这会儿,又无什么人死了。”
晏铭眼皮子一跳:“怕是……娘,您老保重身体,三弟这里,我来照顾。万万不可动三弟的海棠树,也不可去给三弟定亲。”
“您也知道,三弟自小便有自己的主意,他若是不愿意,闹起来了,你面上也挂不住。三弟可不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来人,送老夫人回房歇息。”
晏清闹过一次,顾姎姎当时确实难堪。几天都不想理会晏清。
……
天道拿了盆瓜子,积极道:[道友,来,看戏得磕瓜子。吾等当与凡世同步一下。]
白棠皮笑肉不笑:“道友竟无聊至此?”
天道颇为无奈:[没办法,这几十万年看过来看过去,吾只能看着,并不能插手。就连晏清此等异数出现,吾还是只能看着。]
白棠:“法则如此,你我都无力改变。若真要插手,凡事诸多事情,你忙不过来的,所造成的影响极易累及世界。”
一些法则看似不妥,实则有大学问在里面。
天道:[道友就不曾后悔?你瞧瞧晏清如今这模样。你们本就与常人不一样,他虽未见你,却仍有所感。]
白棠冷不丁一笑:“道友是打算入尘世前多吃点瓜吗?”
天道这模样,过不了多久,便会退下,由新诞生的天道意识继续维护此方世界。
天道笑眯眯道:[道友此言差异,吾并不缺故事看。只是像道友这般厉害人物的故事,还未曾知晓一二。]
白棠扫它一眼,不语,继续看着。
说后悔,她不后悔。
晏清不曾见过她,即便是有所感,也不会执念太深。
这一世,是百年或是千年万年,她也不知,以旁观的角度看着,倒是头一回。
他有爱他的母亲、兄长,敬他的母亲,并非如以往一般,孤身一人,未曾得到过真挚的感情。
白棠:“我现在,还不能入梦。”
天道:[他要死了的时候,你可以入梦,这个时候,保证出不了什么问题。]
第865章:遍寻(44)
白棠慢悠悠叹一口手,手轻轻一拂,眼前画面变了又变。
“只盯着一个男人看,有何意思,倒把自己眼界困住了,束缚于儿女情爱,并非好事。”
“大魏势强,然则出现衰败之势,晋国倒是民风不错,野心不小,楼兰缺乏教化,滥生肆杀,蜀国……故步自封,陈国势弱,自北堂无虞战死之后,我便觉得,这天下,暗涌流动,战乱将起。”
天道:[分分合合,必将统一,战乱将又是百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白棠:“乱世将要到来,势弱者难保其身。每一个王朝走过百年,最多也不过千年,必然衰败,终归是换汤不换药。”
白棠不怎么担心晏清,他一向聪慧,又学了武,寻常人伤不了他。
白棠:“北堂无虞是活着的吧?”
天道点头,他们面前出现北堂无虞所在的地方。
白棠轻哼一声:“果真没死。除非换脸,否则,他是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师出有名,便是为了人心。
晋若想一统,魏这个强敌,必有一战,而北堂无虞在魏生活二十几年,受魏国食邑,转而成了晋国王爷,魏国人若知道,焉能不气愤,晋国人若知晓,又焉能信任这样的人。
只要有人把证据找出来了,北堂无虞注定会退出这场逐鹿。
天道:[有才有能之人又不止他一人,这天下,谁拿得下,还需再看看。]
白棠手又拂了拂,看见安听音,安听音走出了伤心,她这位郡主,一边在宫服侍皇帝,时常出宫与农民一起研究怎样才能种出更多的粮食。
又瞧见白卿卿,努力的学着刺绣,似乎要把刺绣当做一种谋生手段了,她还在院子里开了一块地拿来种菜。
过了许久,方才又瞧了瞧晏清。
应是晏铭劝过来了,他似乎不再难过了。只不过,不再张扬,沉重内敛起来。
红袍,变成了清灰衣,那股子张扬消失不见,似是走动间都带着点哀伤。
“三郎,如今你二哥都有了两个孩儿,你妹妹也嫁人生子,你呢?你打算何时成家?”
顾姎姎这些年老的更快了,她不担心晏铭,只担心这个最小的儿子无人照顾,往日里,便是他最能惹祸,时常让她操心,现在也是一般。柳明月嫁给了晏铭,如今,只有晏清没有着落。
晏清拿了锄头,旁边放了几坛酒,他打算把酒埋在树下。
“娘,二嫂又有身孕了,大夫说,这一胎啊,是一个女儿,我呢,给她埋几坛酒,待日后她出嫁再拿出来。”
顾姎姎走过来,没好气道:“我让你说这个了?打算何时成婚?”
晏清十分果断:“不成婚。”
顾姎姎:“为何不成婚?”
晏清反问:“为何非要成婚?”
顾姎姎:“娶妻生子,这是你应该做的。身边没个知心人怎么办?没有儿女承欢膝下,你以后会很孤独的,老了也没人照顾,死了有谁给你烧纸钱,你在下面都没有用的。”
晏清一锄头下去,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晏清把锄头丢一边,用手去刨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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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书友留言,我才发现写着写着我把男主的名字给改了,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框架拉好了,这些天都没看过,自己都没意思到半路男主换了,现下统一过来了。感谢恰似故人这位书友提出。
九月份了,忙起来了,之后日四更,节奏放慢点了。剩下的快穿世界没多少个了。正文结束后是番外,先是女主的番外,比较长。
第866章:遍寻(45)
好像是瓦罐的声音,他也无法确定。
头也不抬的回着顾姎姎的话:“娘方才给出的理由,落到最后,不过是怕孤独,怕老了不能动了,没人照顾,可即便是父母子女,都不能陪着对方走到最后,人总是要孤独的面对自己的死亡。我能动的时候,不需要人照顾,不能动了,倒不如学学娘养的那猫,找个无人的地方,死了便死了。”
“至于没人烧纸钱了,在地府里没钱花了,娘,您倒是提醒我了,三郎从今日起,便为自己立一块牌匾,每日都为自己烧一叠纸钱。且烧个几十年,到了地府,我总不能一下子就花玩了吧?你儿子的脑子又不笨,没钱了,还能自己在地府挣的。娘,你说,烧纸钱的,一年一烧,可我打算的是天天烧,谁能比我的多?便是子嗣丰厚的家族也比不过我给自己烧的纸钱。”
“娘,儿还有一个疑问,你瞧,一般烧纸钱的,三四代之后,便没人烧了。往前追溯个几千年,那我的祖祖祖宗岂不是在地府得穷死了,故而,这烧纸钱一事,本就有所不能说服。何必非要执著这些。”
天道大笑不已:[道友,你这夫君,倒是有意思。天下诸多人,怕也只有他才会如此想了。]
白棠支着头瞧着:“这辈子,我未曾见过他,他何以是我夫君。”
天道指了指晏清拿起的酒坛子碎片:[你瞧瞧,他不是说不娶了嘛。而且,你看你在里面七八年的酒,偏生他随意一挖,便挖到了。你夫君跑不了的。]
白棠慢悠悠的叹口气:“我埋那酒,原本也没指望他能够发现。若他发现了,便视作祝福。”
天道:[道友这到底是为情所困,还是不为情所困?定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放心不下,偷偷去看他。]
白棠:“世上之事,并非有情便能一生顺遂,相伴终老。有情无情又能如何。”
天道:[道友,你心分明是火热的,却总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白棠笑了一声,继续看着。
顾姎姎被晏清的话给气道了,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一样。
“烧烧烧,晦气的很,哪有人给自己烧纸钱的?你要有妻子儿子,你会自己找个地方死了就算了吗?不得有人给举灵幡,念悼词,过奈何桥?不这样做,怎么去投胎?”
晏清刨出一块碎片,闻了闻,一股清越的酒香,晏清心有疑惑,继续刨着。
“娘,造你这么说,当初这鬼魂一说是自一千五年前,由王室而起,葬礼的各种规矩自是前朝而起,也是由人定下的,他能定下,我还不能更改吗?若说非得按照他的流程走,不然就是孤魂野鬼,那每一次战争,死去的人,何其多多,这世界怕都是装不下的,能够走完他这一套的,需得是家中银钱有余,这样算下来,人也不多呀,若世间每一个婴儿出生都需要一个亡魂的家属走完所有的流程方可投胎转世,那,战乱休至,不过百年,人数便会上去,又作何解释?”
第867章:遍寻(46)
“更别说,地府那一套说辞,鬼魂进去了,并非能全然投胎为人,一部分可能会走畜生道,成为待人宰割的牲畜,还有一些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就和娘管家中银钱是一个道理,很明显的一个入不敷出,而且照他这个说法,我们现在吃的鸡鸭牛猪,那都是前世是鬼魂,犯了错成了牲畜,且还不说鸡生鸡,鸭生鸭这一笔账。存在这么大的漏洞,如何都说不过去,可见,就是说出来糊弄一下无知的人罢了。”
晏清刨出了那坛酒,仔细看着。
这酒坛子……质地怎如此之好?
顾姎姎差点就信了晏清的这一套说辞:“难不成这天下都是无知之人?”
晏清果断点头:“大多数人都是人云亦云,不曾读过书的人不在少数,可读了书,还要懂得思考的人更是少数。为何流行起来,无非是王室尊贵这观念深入人心,王室做的事情,天下人都想学着,他说葬礼隆重可彰显孝道,那就是彰显。还要越繁琐越好。”
顾姎姎手高高扬起,正准备打下去,晏清却抱着那坛酒道:“这酒……不是我埋的呀。”
顾姎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阴阳怪气道:“你的院子,不是你埋的还是我埋的吗?”
晏清拿了锄头小心的挖着,生怕再弄碎一坛酒。
“娘不是不知,我种这海棠树的时候,院子里的土还换上了一遭,故而,这个深度的泥坑,是断然不会有东西在里面的。”
顾姎姎也闻了闻:“很香的酒啊,很特别啊,是不是二郎埋的。”
晏清挖出其他的酒,直接否认:“不是二哥埋的。这碎片,便是宫里的御瓷也没有这样特别的。这酒很清澈香醇。”
顾姎姎便道:“定是老神仙所为了。”
晏清抱着酒想到了什么:“不是老神仙。”
怎么会是老神仙所为呢?
晏清变得沉默起来,喊了几个下人,把酒搬了进去。
那坛被他弄碎了坛子的酒,他抱在怀里。
“娘,您别抱这个心思了,我是不会成亲的。”
顾姎姎面露痛苦:“三郎啊,你是要逼死娘吗?娘盼着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有错吗?”
晏清:“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我不需要过人人都觉得对的生活,人人都好的生活,那对我才是折磨。娘若是觉得不成婚,是要逼死你,那儿先死在你前面。娘若是打算以死相逼让我成亲的话,娘寻什么死,儿就寻一样死了,娘若是因此没了,儿给您赔命。”
晏清把话说的分明,他就是要让顾姎姎看到他的决心。绝不妥协。
顾姎姎被晏清气得不轻:“好啊,你不想让我管你,我还懒得管你。”
顾姎姎气呼呼的走了,晏清冷静的吩咐小厮,让小厮去通知晏铭带着两个儿子去看望顾姎姎。
那坛碎了的酒里,漏了些泥土进去,
晏清把酒倒了出来,坛子放在一边。
“我怀疑……你其实是知道我的。”
“看到这酒,越发这般觉得了。”
“可为何不见我呢?”
“为何留我一人感伤?”
第868章:遍寻(47)
院中坐着他一个人,起了风,树叶飘落。
饮下一杯酒,浑身都是寂寥。
“娘所言,我何曾不想,只是所想的人不在罢了。他人看我大约是看一个傻子,脑子有问题的人吧?”
“活了这么多年,我这一生,似乎要等什么人……”
“可那人是谁?年方几何,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什么模样,一概不知。”
“呵……”
究竟是他的执着,还是一场笑话。
天下起蒙蒙雨来,晏清撑了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出了门。
山间寺庙,道路曲折,寒意点点。
晏清于佛前跪下,双手合拢。
竟不知,他这不信神佛之人,会有一日求神拜佛了。
城隍庙,他也去了,几年前的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重新建了起来。
被救之人感念神秘女郎救命之恩,后画像筑身立于旁,一并祭拜,望每每有人遇火时,都有一女郎相救。
晏清也在其面前叩拜许愿。
天道偷偷扫了一眼白棠,却见她神色依旧如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人都求到她面前了,哈哈,虽然是个没有灵气没有神的世界。这些相求许愿便都做不得数。
白棠:“不是我真身筑像,我亦不知其所愿。”
这些像筑着,就为求一个心理寄托,要说旁的作用,便再也没了。
白棠又把画面拉大,看着芸芸众生。
她不是怨妇,不会又怨又怜。
天下战乱已起,晋国新王前大魏求娶嘉敏郡主。
安听音最终是嫁给了北堂无虞,成了他的王妃。洞房花烛那夜,北堂无虞还带着面具,他们的酒里一般都加了助兴之药,灭了灯,北堂无虞才取下面具。
次日,安听音方知她所嫁之人是北堂无虞。她不知晓所有事情,只知,他从大魏先烈遗孤变成了晋国皇帝之幼弟。安听音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不愿意接受她十几年一直活在北堂无虞的欺骗中。
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一开始便是一个笑话。
安听音想要和离,却被北堂无虞以家国大义给劝了下来。
而后的几十年间,群雄逐鹿,最苦的依旧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底层人民。
兜兜转转,既不是大魏得了天下,也不是晋国得了天下,却是一个草莽英雄,实现了大一统。
北堂无虞去攻打大魏的时候,安听音偷跑回大魏,在他即将破城的时候,跳城殉国。
天下终归是要一统,是谁来,重要吗?
对于她而言,是重要的,谁都可以,却不能是北堂无虞这一个受了大魏恩惠的人来。
大魏的十几年,父皇的疼爱,都是真真切切的,无法让她毫无介怀的与北堂无虞在一起。
北堂无虞当时不管不顾的跑了过去,抱起安听音,因痛苦身子抽搐着。
安听音吐了一口血:“你想江山与美人兼得,我……偏不如你所愿……这两者……你都要失去。”
安听音的遗言便只有这么一句,之后便断了气。安听音找到了北堂无虞和他皇兄的整个计划,交给了他的对手。
北堂无虞伤心的说不出话来,手下的将领把他强行带走了。
第869章:遍寻(48)
世人多是喜坦荡之辈,偷换烈士遗孤,占其名长大,又攻养育之国,这不是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吗?
安听音硬生生叫北堂无虞从争夺天下之人中被挤了出来。
北堂无虞经此一遭,再无心气去争夺天下,倒成了个酒鬼,后被人设计而死。
晏清白发苍苍,他们兄弟两人还活着,并未分家。坐在亭子里煮着茶,聊着天。
门口一个小厮跑过来。
“三老爷,门外有一老媪拿了一块木牌与一张画像,说是给侯爷的,侯爷见了再说见与不见这老媪。”
小厮把东西给了晏清,晏铭也靠了过来。
这块木牌年岁很久了,上面的字模糊不清。
“这……这是我当年挂上姻缘树上的木牌。”
晏铭打趣道:“三弟这是在何处惹的风流债?”
晏清手微微颤抖,打开了那副画:“二哥莫要取消我,我从不与女子亲近,何来风流债之说。”
晏铭轻呼一声:“咦,竟还是你当年,这老媪的画工当真是不错。竟将我三弟画的如此传神。”
晏清马上对小厮道:“快,快把那老媪请进来。”
晏铭却不太高兴:“若真是那人,早些不寻,晚些不寻,偏生要你孤身一生即将入土的时候来寻,这人,也不怎么样。”
晏清张望着,小厮领着那老媪进来时,他那点期冀,也消失了。
来的老媪正是已经年迈的白卿卿。
白卿卿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小厮已搬了软垫。
晏清着急问道:“这东西可是夫人之物?”
白卿卿摇摇头:“故人之物。老身想问侯爷一句话。”
晏清伸手示意:“夫人请讲。”
白卿卿:“敢问侯爷,为何多年不娶妻纳妾?”
晏铭甚是不悦的看着白卿卿:“我三弟是不曾遇见喜欢的女郎。你这老媪问这作甚?”
晏清瞟了晏铭一眼:“正如二哥所言,我未曾遇见心悦之人,何以成婚。”
白卿卿鼓起勇气道:“今日之事,是我擅作阿姊主张,还愿阿姊不会怪罪老身。还请侯爷摒退左右,老身与侯爷讲一个故事。”
晏铭小声嘀咕:“讲个故事还用摒退左右吗?”
晏清看向晏铭:“二哥,你若是嘴里无物,可塞个果子堵堵嘴。”
“其他人,都下去吧。”
晏清方问:“敢问此画是何人所作?夫人阿姊又是谁?”
白卿卿:“画乃老身故人白棠阿姊所作,老身称其为阿姊,是老身高攀了。”
晏铭忍不住插了句嘴:“白棠这名儿,不正是前朝汝阳公主的本名吗?”
白卿卿笑了笑:“是的,是阿姊之名,亦是老身曾经之名。老身接下来讲的故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还请两位不要打断老身之话。”
晏清颔首同意,又看向晏铭,晏铭拿手捂住了嘴。
白卿卿方道:“大魏文帝第五个女儿白棠,乃贤妃身边婢女所生,贤妃生性妒忌,婢女生下一女之后,便想法把婢女打入了冷宫,婢女伤重不得太医医治而亡,独留其女白棠于冷宫中生活,然在白棠六岁时,天降大雪,寒冷至极。”
第870章:遍寻(49)
“白棠如同她母亲一般,无人救治,意识朦胧,自觉命不久矣之时,她的身体来了另一个人。”
听到这里,晏铭与晏清互相看了一眼,颇为惊讶。
此等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
白卿卿继续道:“而这个人便是后来被封的嘉敏郡主安听音,彼时许多人言,嘉敏郡主其性情酷似已故汝阳公主白棠,不是酷似,而是,她根本就是曾经的汝阳公主。”
“安听音乃异世之人,其魂魄居于白棠体内,真正的公主并没有就此而亡,仍然活着,只是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汝阳公主十八岁那年,为救前皇重伤,太医都言活不下来的时候,她活了下来。安听音因为此次缘故,离开了公主的身体。”
“北堂无虞与前皇发现了,认为是孤魂野鬼占据了公主的身体,故而将其软禁长乐宫两年。”
“北堂无虞从道士那里得一法,若公主再次有性命之忧,或可让她回来。然北堂无虞的手下擅作主张,以利箭射中其心脏,箭上抹了剧毒。”
“公主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却来了另一个与公主同名的女郎。女郎保住了公主一命,让公主自己选择,留下来还是假死出皇宫。”
“公主选择不要这个身份,女郎便假死,从皇家陵园偷偷逃了出来,于废弃屋子里养伤解毒。”
“女郎内力深厚,对药理十分精通,擅作巧物,时下淳王妃所佩戴的精美金钗,便出自女郎之手。”
“为使她真的摆脱公主这个身份,女郎用推骨之术为公主换了副容貌,公主更名为白卿卿,从此成为普通女郎。女郎掌控卿卿身体两年时间。”
“女郎曾向卿卿袒露,南宁侯府晏小世子晏清是其心仪之人。卿卿曾劝阻女郎,言晏小世子不堪为夫婿,女郎一口断言,此为晏小世子伪装。”
“晏世子被大公子打伤在床的时候,彼时,我这身体还是女郎控制,她曾偷偷的来瞧过你,在晏世子手植海棠树上坐了一夜。”
“后来,女郎得知安听音遇险,去救下了她。送安女郎至官道后,女郎查了查,最终在崖底发现正被群狼分食的遇害者尸体。于下人袖口处发现“晏”字,故而猜想会与晏家有关系,女郎将所有人都埋了起来,回去后画下了场景,连同半截玉簪、一片衣服丢进了晏世子的院子里。”
“晏世子与其二哥一同离开王都前去核查,女郎一直在暗中保护。晏世子决心为大哥晏晟报仇,女郎时常给以晏世子提醒,晏世子发现的很多线索,其实都是女郎费尽心思埋下的,晏世子同其家人每每能逢凶化吉,也是因女郎暗中周旋。”
这老媪说的就像真的一样,晏铭都有些将信将疑。
她说的是如此仔细,但事情又显得极为离奇。
但很多东西,其实都可以查到。晏铭觉定还要听听,才能判断白卿卿说的是真是假。
晏铭瞥了一眼自家三弟,他微阖着眼,似有泪意,手已紧紧攥紧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