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太一的回忆
但是这不能成为太一剑灵被小看的理由，他气道：“我虽然没去过别的世界，但祖神神殿里可是能随意观察到三千世界任意角落的！我就不能顺便看到了么？”
苏暖是真没想到太一剑灵居然如此在意这件事，她沉默了一下改用安抚小孩子的语气道：“好吧好吧，我错怪你了，咱们太一最棒了！”
太一剑灵觉得苏暖这个语气有些怪怪的，但“咱们太一”这个词又让人听起来特别顺耳，所以太一剑灵矛盾了一会后还是扭扭捏捏地道：“嗯。”
苏暖憋笑，这炸毛也太好捋了，她的灵识一阵波动，赶紧趁热打铁又夸奖了太一剑灵几句，直把太一夸得通体舒泰，心花怒发之余就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说了出来。
实际上太一剑灵也不是真的清楚那火目血妖干尸背部印记的来历，他也只能肯定那个印记确实不属于古荒州，而是一个距离古荒州十分遥远的小世界的所有物，为什么他对这个印记有印象呢？当初他被伏羲祖神抓住被置于神殿之中，伏羲祖神一心想要摧毁他和乾坤卷轴，在祖神眼里他们的下场除了一死别无他途，所以神殿中的东西也没有刻意进行遮掩，太一剑灵日日接受着伏羲祖神神力的攻击，死没死掉，跑又力有不逮，成日无所事事便以观察神殿的一切为乐打发时间。
而伏羲神殿中最神奇的东西大概就是那有一整面神殿墙那么高那么广的一方水晶壁了，那水晶壁会不断显示三千世界的运转情况，以便祖神看到什么不对劲时能够几时去处理，据太一剑灵回忆，三千世界每日发生的大小问题可不少，一些在神灵眼里看来是小事却又不得不处理的，自然有其他普通神灵去解决，但有些事情却关联重大且难以处理，这时候伏羲祖神就不得不亲自出手了，而这种必须祖神亲自处理的事情——出乎苏暖意料——还数量不少，在太一剑灵记忆中，三千世界从来没有哪日是完全平静无波的，总会出些乱七八糟的岔子。
苏暖闻此不由质疑：“如此说来，三千世界若没有祖神帮助岂不是要糟？”
若三千世界根本离不开祖神……世界意志为何要排斥祖神？应该和祖神一起想办法阻止天道对神灵的驱逐才对啊。
太一剑灵啧啧几声，用“你真傻”的语气解释：“你这就叫头发长见识短，那只老狐狸有句话说得很对，世界哪里有那么容易就会毁灭？其实一旦世界出现了什么问题，天道便会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修正，只是这种修正不似神灵的霹雳手段立竿见影，而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扭转局面。”太一剑灵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捉摸明白了，神灵也为了维护世界运行战战兢兢工作了许多年，只可惜问题就出在神灵的力量太强上，他们的手段大多直接、快速、见效极快，这样反而让世界难以承受，毕竟越是雷霆霹雳的手段产生的负面效果越大。”
太一剑灵最后以一句话总结自己的观点：“沉疴下猛药虽然可能有效，但也可能承受不住一命呜呼呀。”
苏暖表示明白，太一剑灵继续回到那枚印记上，那枚印记他便是在水晶壁中见过，那个小世界具体是哪一个水晶壁上没有显示，但当时水晶壁上的画面正是那个小世界坍塌的样子，一个世界坍塌的画面有多么震撼？过去了数十万年太一剑灵依然记忆深刻便是最好的证明。
“当时水晶壁显示的画面乃是俯视的一座山峰，那山峰顶端被生生削去了一段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平地，平地之上便是今次你所见的这个印记，从水晶壁的画面看去，那印记就像一只巨大阴沉的眼睛盯着你，而四周的一切皆在坍塌，很快那座山峰也开始破碎塌陷，而那只眼睛一直沉沉盯着上空，一直到整个画面中的世界尽数崩溃，那只眼睛才彻底消失在了世界崩塌的乱流之中。”
说到最后苏暖依然不知道这枚眼睛状的印记来自哪里，但太一剑灵的回忆却也不是毫无作用，起码苏暖知道了这枚印记原本所在的小世界已经崩溃消失了，这个世界消失的原因是因为天道和神灵的战斗吗？这个小世界的曾经会是古荒州的未来吗？而这个印记如今出现在古荒州上，会不会是那个崩溃世界的原住民逃逸到了古荒州带来的呢？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苏暖脑中搅成一团，让她的脑子都跟着有些胀痛起来。
苏暖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想到了黄金眼，她突然一顿然后灵识一震不可思议地波动：“如果那个火目血妖干尸真的与黄金眼有关，难道黄金眼和异世界的人有联系？”
太一剑灵这时候显示出他比苏暖更广阔的视界来，他沉声道：“说不定那个黄金眼自己就是异界来客呢？”
苏暖一震，太一剑灵的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胆了，但苏暖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测完全有可能，山鬼、异世界的印记、黄金眼……数者之间暗藏的关系似乎已经隐隐露出了一丝端倪，苏暖在灵识中急问：“太一，究竟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逼出黄金眼的实话？”她暗下决心，若太一剑灵也没有什么好法子的话，便是会自污名声她也说不得要试一试搜魂了。
太一剑灵听出苏暖急切语气背后藏着决心来，他唬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苏暖竟然会有这样的决心，连忙道：“有的有的，当初伏羲祖神可没少用这种法子对付我们。”
苏暖精神一振，连连催促太一剑灵将这个法子说清楚，太一剑灵也不敢耽搁——就怕耽搁一下苏暖就去学什么魔修的邪门法子了——细细将神力逼供的方法说了一遍。
这个法子太一剑灵当初在伏羲祖神手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完全是因为亲身体会的次数太多而熟练万分，此时仔细一说，对神力操控已经十分熟练的苏暖很快便领悟过来，她在心里反复模拟了几遍，这才起身道：“让我去试试。”
第693章、逼供（1）
萧林宇三人一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苏暖，苏暖笑了笑：“先去试试，不成功也不损失什么。”
这么说倒也是，于是萧林宇又带着苏暖去了囚室，黄金眼被无声岩打造的特殊锁链紧紧缚在柱子上，四个九尾狐族分列四方，面无表情地盯着黄金眼，这架势当得起无死角监视几个字了。
黄金眼神色憔悴，他半低着头耷拉着眼，听到动静才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到联袂而来的苏暖和萧林宇，黄金眼有气无力地道：“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一开口便哆嗦了几下，看来刚刚萧林宇确实对他用过刑了，黄金眼喘息了几声才重新开口：“萧族长，你们九尾天狐虽是大族，但也绝无权利这样随意囚禁我。”
萧林宇冷笑一声：“黄金眼，随意二字你可别说得太早。”
黄金眼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紧张了，他并不知道萧林宇完全是出于“输人不输阵”的心理才这么说的，反正吓一吓诈一诈黄金眼也不要什么成本，但黄金眼本就心中有鬼，且他心中确定苏暖是不信他一番说辞的，所以看到苏暖前来黄金眼本能的就有些担心起来，再听萧林宇这笃定的语气，黄金眼不由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落下什么证据。
盘算来盘算去，黄金眼还是确定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至于已经被发现的火目血妖干尸……黄金眼心头冷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萧林宇他们发现那具干尸的速度出乎了黄金眼的意料，但没关系，反正那具干尸身上也不可能有任何线索。
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后，黄金眼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些，但他依然忍不住从眼皮缝隙里去偷瞄苏暖，这个女剑修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从第一次看到苏暖起黄金眼就有种直觉这个女剑修很危险，当初他甚至有冲动想要动手除掉苏暖，最终这个想法苦于机会不成熟且没有任何准备而被他按捺住了，但现在黄金眼觉得这是自己近年来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只可惜后悔也无用，当然若让苏暖来说，就算黄金眼当时选择对她动手她也不怕，说不定苏暖还会更开心些，若是那样她可能早就斩杀了黄金眼了，何必在这磨磨蹭蹭，就因为九尾天狐一族身为妖兽大族，在十万荒山中不得行“滥杀无辜”之事？
苏暖慢慢踱到黄金眼面前，心中再次将太一剑灵所教的方法想了一遍，然后才慢吞吞地道：“黄首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
黄金眼没吭声，他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似乎对苏暖的任何话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苏暖毫不在意黄金眼的冷漠，她笑了笑道：“当时那场小爆炸，其实是我做的。”
黄金眼猛地抬头，他死死盯着苏暖，难掩目光中的震惊。
说来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苏暖，但苏暖的力量他不是没感受过，强大，难以被忽视的强大，而在他附近发生的那场小爆炸却是消无声息地突然出现，甚至那个力量波动与他自己的力量十分相似，刹那时间中黄金眼若不是十分确定自己一丝力量都没有动用，他恐怕都会有片刻的糊涂。
所以黄金眼最后还是将苏暖排除掉了，一个修者的力量不可能突然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黄金眼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究竟是谁阴了自己，他本打算脱身之后再细细查探，谁料苏暖却在这时候主动承认了那场小爆炸的幕后黑手是自己。
苏暖在黄金眼渐渐变得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中保持着笑容，她十分轻快地说：“看来黄首领完全没有怀疑我呢，真是多谢你的信任，呵呵……”
最后这一声轻笑在黄金眼听来就完全是讽刺意味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步错步步错，原来他早在第一步的时候就满盘皆输！因为没有怀疑是苏暖引起的小爆炸，他还对十分坚定的对苏暖说小爆炸是自己的防身手段，那时候苏暖心里想必已经笑死了，看着他小丑一样的表演、辩白，很得意是不是？
若不是还被绑着，黄金眼真想杀了苏暖，看她还维不维持得住脸上那可恶的笑容。
黄金眼生气的样子反而让苏暖笑得更开心了，她语气都带上了笑意：“听到黄首领你那么大义凛然的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我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黄金眼的怒火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已经习惯操控自己的情绪，很快便冷静下来，他不再刻意做出十分虚弱的样子，站直了身子冷冷看着苏暖道：“原来你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
苏暖摇摇头，笑容不改：“哪里哪里，这不是黄首领手脚太干净，竟是连一点儿证据都没给我们留下么？”
黄金眼冷哼一声不接苏暖这话，虽然他无故出现在那附近窥视九尾天狐秘密这件事情看来是洗不干净了，但其他事情黄金眼可没打算认下，无论苏暖再说什么他都以沉默相对。
苏暖随便说了几句后也就住了口，她转向在一旁保持安静不曾打扰他们的萧林宇道：“萧族长，不知道那具干尸现在在哪？”
萧林宇打了个手势，一名看守上前一步从自己的芥子法宝中拖出那具干尸来扔在地上。
火目血妖尸体的粗麻衣裳只是草草裹在了其身上，这一摔衣裳就散开来，立刻便露出干尸背上那一块焦黑的印记来。
黄金眼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溜，但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道：“火目血妖一族虽然已遭大难，但你们这样对其尸首也未免太过分了。”
苏暖颇有兴致地看着黄金眼细微的表情变化，叹道：“你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极，不知情者还会以为你多为火目血妖一族抱不平呢！”
黄金眼正色道：“山鬼乃是全妖兽的敌人，火目血妖一族的遭遇我自然也为其愤怒抱屈。萧族长……”他转而对萧林宇说话，“逝者已逝，九尾天狐一族也不该这样侮辱其尸首。”
萧林宇还没说什么，苏暖已经嗤笑出声：“黄首领，难道火目血妖一族不就是被你们害成如今这样的吗？”
第694章、逼供（2）
不知出于有意还是无意，苏暖用了个“你们”，这个词的含义顿时让黄金眼心头一紧，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来：苏暖知道了他的兄弟们。
不，这不可能！黄金眼拼命的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他和他的兄弟们只在前段时间联系过一次，那时候苏暖还远在千里之外，修者的队伍里除了苏暖和那个突然变态的烈燎原外，其他人的修为都不可能做到跟踪他而丝毫不被他察觉。
黄金眼有这个自信，只可惜他却不知道这个队伍里还有颜晖这样一个奇葩，修为虽然在一众修者中不起眼，可阵法造诣之高却直奔着古荒州第一人去了，还真就能做到无声无息地跟踪黄金眼，再多带了一个白起也毫不费力。
信息的偏差导致黄金眼的判断出现了极大的失误，他重新建立了自信，认为苏暖只是在诈他，坚定了心思后黄金眼露出一丝讥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火目血妖明明是毁在山鬼的身上，你想将此事也栽赃在我头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苏暖定定望着黄金眼，那目光让黄金眼一阵阵不自在，不知为何他觉得苏暖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好像……好像变得有些像透明的琉璃似的，看上去美丽却失去了烟火气，颇有些渗人。
他心中并非没有警惕，也许苏暖是在对他用什么**的法子想要套出实话，所以黄金眼想避开与突然透露出几分诡异的苏暖目光接触，他觉得这会很难——任何要借助目光进行的**类的法术都不会轻易让人避开这种对视，但出乎黄金眼意料的是一切简单得令人发指。
他所要做的仅仅只是将眼珠子往另一个方向转了转而已。
只是这一转后黄金眼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他发现自己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力量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谁的力量？闯入他的体内又是想要做什么？
第二个问题黄金眼不用思考也能确认罪魁祸首，除了苏暖还能有谁？苏暖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用说了，黄金眼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来，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苏暖的招，此时他浑身灵气都被无声岩锁链禁锢，想要将这力量赶出去也没有办法做到，只能尽力抱元守一，不给苏暖窥视他思想的机会。
黄金眼根据这力量入侵和苏暖直勾勾的眼神推断其的做法无非是类似于魔修的搜魂，他这样内心秘密无数的人自然针对这样的手段进行过专门的抵抗训练，所以黄金眼尽管有些慌乱却依然认为事情还有转机，他甚至在这一瞬间就想到，若他能不露端倪的抵挡住苏暖的“搜魂”，反而能利用这一点洗清自己身上大半的嫌疑，到时候不管苏暖情不情愿，她都会是他最好的证人：看，我连“搜魂”这种阴私手段都抵挡住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有了这个目标黄金眼顿觉斗志昂扬起来，他拼命调动着灵识，赶在那丝慢悠悠地力量游过来前将自己的灵识小心地压缩成了一个球状，最重要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被层层包裹在中心，就算苏暖想用搜魂的手段翻出那些被层层掩埋的秘密也需要颇费一番手段。
可黄金眼很快发现自己再次料错了苏暖的行动方向，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在到达他团成球的灵识时连半分兴趣也没有的样子，连一秒也不曾停顿就直接从一旁掠了过去，倒让严阵以待半日的黄金眼傻眼了好一会。
直到确认那股力量是真的没打算和他的灵识纠缠后黄金眼才操控着一缕灵识追了上去，当然他依然做着两手打算，大部分灵识还是团成了个球，就为了防“狡猾奸诈”的苏暖杀个回马枪。
只是黄金眼这一番谨小慎微的做法注定是做白工，那股力量一路向前、向前，颇有种誓不回还的架势，黄金眼的灵识小心翼翼地尾随在后，很是疑惑苏暖究竟在搞什么鬼。
终于那股力量停了下来，黄金眼也跟着远远地停了下来，眼前便是决定修者资质的关键处之一——脉源了，黄金眼心头一冷：难道苏暖是想直接毁了他的脉源？或者是用他的脉源来威胁他？
脉源若是受到损害黄金眼的修为必然会受损，甚至是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但若仅凭这样就想让他屈服，苏暖未免也太小看他了。黄金眼内心冷笑，比起他为之努力的目标来说，这一点损失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正在内心疯狂嘲笑苏暖的时候，黄金眼忽然听到苏暖的声音，那已经让他感到万分憎恶的清冷声音在问：“这个火目血妖干尸背上的印记究竟是什么？”
印记……黄金眼自然而然地在脑子里想到了相关的内容，他的冷笑已经克制不住的浮上了脸颊，难道苏暖以为自己会吓得回答她？真是天真无……
这句在脑海里吐槽的话还没想完，黄金眼便听到苏暖自问自答：“哦？神之眼？你管这个邪门的东西叫神之眼？虽然神灵真的很可恶，但他们的眼睛真的都很美，跟这个完全不一样。”
黄金眼如遭雷击，他整个人都僵硬了，眼珠子一寸一寸转到苏暖这个方向时好像都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黄金眼听到自己缥缈的声音：“你说什么？”
苏暖很有兴味地欣赏着黄金眼第一次失态的样子，非常好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神灵的眼睛都很美，和这个印记完全不一样，所以神之眼这个名字太名不副实了。”
黄金眼只觉有什么东西轰隆一下在脑子里炸开来，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都飘着“为什么她会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不可能知道但她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问题。
一旁的萧林宇也看出黄金眼的不对来，他亦是又惊又喜，从头到尾他都在一旁将苏暖和黄金眼的互动尽数看在眼中，可就是这样萧林宇也完全没察觉苏暖是什么时候得到了这样重要的信息，看黄金眼的样子这个“神之眼”一定就是干尸背上印记的真名了。
第695章、来历（1）
苏暖是在场最淡定的一个，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黄金眼，欣赏了一会他难以遮掩的慌乱后才又一次突然发问：“这神之眼是哪个世界的东西？”
黄金眼已经被苏暖惹得有些乱了心神，但他还没慌到口不择言的地步，听到苏暖问话黄金眼只是哼了一声，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苏暖恍然大悟地声音：“原来那个世界叫做黑蓬界……这个名字让人不怎么喜欢啊。”
黑蓬界三个字再次让黄金眼震惊到炸裂，他像见鬼一样盯着苏暖，喉头发出无意义的“荷荷”声，看样子似乎快被苏暖吓傻了。
苏暖很淡定地继续开口：“你们是来自黑蓬界还是认识黑蓬界的人？”
这次黄金眼索性干脆地闭嘴不言，一个字也不肯往外说了，苏暖沉默了一会——用的时间比之前两个问题要久一些，就在黄金眼以为苏暖那不知道如何做到的诡异方法终于失效了一次时，苏暖又一次开口打击了他：“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居然是异界来客……。”
苏暖刚一开口黄金眼就很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黄金眼已经出现了一系列诸如心跳加速、手脚出汗、肌肉紧张、呼吸急促等症状……当苏暖的后半句话也飘入黄金眼耳中后，他眼前一黑，竟是有一刹那时间就这么站着晕了过去。
虽然黄金眼只昏迷了一瞬间就坚强的醒了过来，但苏暖这句话在他心里扔下的炸弹依然威力十足，一直以来坚定的心防出现了裂痕，所有的坚持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黄金眼的目光第一次变得呆滞无神起来，他无法置信地瞪着苏暖，嘴唇嗫嚅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你还知道什么？”
这句话无疑已经是在默认了苏暖之前所说了，萧林宇已经顾不得他族长的威严露出震惊的神情来，就连四周的几个九尾天狐看守，原本一直极力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严肃神情，如今也都破了功，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苏暖和黄金眼。
在场的人都被异界来客这四个字给震惊了，其实苏暖心中也十分惊讶，她也不是没想过那个已经崩溃的世界可能有逃亡者来到了古荒州，但在苏暖的设想里黄金眼几兄弟大概是好运的遇到了逃亡者，说不定经历了穿越世界的逃亡对方已经奄奄一息不足为虑了，所以他们与逃亡者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是苏暖脑补的故事版本。
谁曾想到故事的真相居然更加劲爆，黄金眼五兄弟居然就是苏暖想象中虚弱不堪的“异界来客”。
只不过苏暖是从脑海里直接认知到了这个事实，所以她还有机会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冷漠神情，顺利抱住了她在黄金眼眼里树立起来的恐怖诡异形象。
听得黄金眼的问话苏暖心中一喜，会问出这种无异于默认答案的话说明黄金眼真的是受了太大的冲击已经难以维持理智了，只要再接再厉趁热打铁，不怕撬不出黄金眼所有的秘密。
苏暖继续高贵冷艳地笑，慢条斯理道：“我当然知道，你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
“不可能！”黄金眼脱口而出，他依然不相信苏暖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体内那股力量虽然还在悠闲地小范围游走，但黄金眼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类似搜魂的手段，这也是造成他迷惑不解，不知道苏暖究竟是靠什么手段来窥探秘密的。。
事实上苏暖确实说了大话，她当然不是所有秘密都已经知晓，但随着苏暖这听起来特别肯定的一句话，黄金眼脑子里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浮现出许多事情。
这就是太一剑灵告诉苏暖的方法，独属于神灵才可以调动的方法，对记忆的阅读。
太一剑灵告诉苏暖，生灵的肉身其实有许多奥妙之处，只是这种奥妙寻常难以见识，唯有神灵可以窥视这些奥妙，其中有一个便是对记忆的翻阅，在生灵回忆某件事情时，在其脉源上方便会有对应的画面显示，就好像传说中那柄可以随着使用者心意显示一切画面的水镜一般，这些画面也是随着肉身主人的心意显现，只是这些画面记忆所有者本身看不到也察觉不到，其他人也无法轻易看到，所以罕为人知罢了。
但苏暖是个例外，她如今虽然不是真正的神灵，可神灵的三大要素她已经拥有了其二，还是最重要和次重要的两个条件——神力、神域，所以苏暖可以勉强使用神力的这个力量，只是像神灵那样举重若轻的随意使用不同，苏暖还需要借助一点点帮助，那就是被窥探记忆者心房的动摇。
一个防御之所拥有裂痕时是最容易被入侵的，心防亦是一样的道理，所以苏暖才会在一开始跟黄金眼说那么多，还刻意用语言刺激黄金眼，就是为了让他产生疑虑、紧张的情绪，好让苏暖的力量能够乘虚而入。
黄金眼苦思不解为何苏暖会知道的事情，其实都是他自己在听到苏暖的问话时，脑子里下意识的想起对应答案而主动告诉苏暖的，这种听到问题心中会条件反射的去回想答案的举动乃是生灵之本能，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回忆会成为对方知晓答案的关键，所以也极少有生灵会刻意去压制自己的这种本能。
而这个时候黄金眼因为苏暖说的“所有的秘密”这几个字而开始了下意识的回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秘密无序的——有的连黄金眼自己都没意识到还记忆深刻——在他脑海中翻涌显现，苏暖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若不是她也挺强大，可能这一瞬间就被黄金眼汹涌的记忆冲击得失了神。
一边快速记忆筛选着有用的部分，苏暖一边在心里啧啧称奇，这些被黄金眼定义为“秘密”的记忆可真是五花八门，就连小时候偷吃了一口别人的点心这种事情也被他牢牢记住，这会夹在一堆重要的秘密中显得又搞笑又诡异。
第696章、来历（2）
黄金眼的思绪翻滚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而人的思绪速度变化之快可以说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够相媲美，就这么一小会苏暖已经看到并记住了许多东西。
这一点时间在黄金眼和其他人的感觉里根本没有经过多久，似乎就黄金眼喊出了不可能之后，苏暖只加深了脸上那可恶笑容的一点点停顿后，苏暖就已经接上黄金眼的话：“不可能？世界上可没有什么绝对的不可能。”苏暖的笑容在黄金眼的眼中无异于厉鬼恶魂般可怕，“当然了，也许你们黑蓬界的法则与古荒州有所不同？不过既然你来到了古荒州，自然是要遵循这里的规则不是吗？”
不待黄金眼有什么反应，苏暖的问题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轰炸过来：“你们逃亡到古荒州来的对不对？以山鬼之名究竟做了多少恶事？山鬼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古荒州之灾你们想要趁机谋夺什么东西？与魔修合作的目的何在？窥视九尾天狐族的秘密意欲何为？……”
黄金眼被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根本无法好好思考，哪怕只是一丝半点的信息被他回想，脑海中的画面也足以让苏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苏暖狂轰乱炸了十几个问题后猛然一停，整个囚室中极为安静，只剩下黄金眼沉重的喘息声，片刻后苏暖神色沉肃，她紧紧盯着黄金眼，在后者惶恐中带着惧怕的眼神里慢慢张口：“好一个黑蓬界幸存者，你们的胃口当真不小！”她一声冷笑，声如冰刀激得黄金眼一颤，“这样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她微微弯腰凑近了一点黄金眼——后者原本挺直的身子不知不觉间已经伛偻了许多，导致苏暖虽然微微弯腰却依然能与他平视：“你们一定会把自己撑死。”
苏暖的话冰冷而恶毒，她毫不吝啬地向黄金眼释放着恶意，在黄金眼疯狂的目光中冷漠地吐出一个重要的问题：“你的五个兄弟在哪里？”
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知道！虽然黄金眼还没有弄明白苏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但他残存的理智在疯狂地叫嚣着，十万荒山如此之大，只要他的兄弟们能藏好，苏暖没有时间慢慢去找他们，他们只需要蛰伏起来，等待……等待古荒州不可避免的陷入混乱，混乱之中他们会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
所以黄金眼拼命想要调动体内的灵气，无声岩的束缚在他疯狂的挣扎下出现了动摇，黄金眼的喉咙中发出嗬嗬之声，他双眼因为浑身过度用力而往外突出来，让他看上去显得愈加疯狂起来。
浑身的灵气在黄金眼不懈地努力下开始慢慢流动起来，无声岩的力量被一点点摧毁，他大吼一声将浑身的力量全数往脉源附近集中，誓要将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驱逐出去。
黄金眼虽然不知道苏暖窥探他秘密的真正手段，但他认定了一点，无端侵入他体内的力量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力量虽然看似无害地在他脉源附近悠闲游弋，但定然是苏暖窃取他秘密的重要媒介，只要将这力量赶出去便是破坏了苏暖的阴谋。
苏暖也感觉到了黄金眼的动作，她不由感叹黄金眼真是有太多地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凭借自身意志力挣脱无声岩对灵气的束缚这一点也让人十分惊讶，若非黄金眼异界来客的身份和他对古荒州明显不怀好意的举动注定了苏暖和他是无法共存的敌人，苏暖都要对他肃然起敬伸出友谊之手了。
事实上现在的关系也不妨碍苏暖对黄金眼升起敬意，只是这敬意只会加深苏暖对黄金眼的忌惮，必须将这群异界来客的计划掐灭。
黄金眼的反抗几乎成功了，他猜得没错，那道力量确实是苏暖窥视他记忆画面的媒介，只可惜苏暖却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就在他的灵气包围了那股力量，几乎要将它顺利驱逐出去时，萧林宇一个眼色使出，五个九尾天狐看守同时上前将手中的长棍点在了黄金眼身体的五处不同的穴位上。
这五根棍子看上去平凡无奇，实际上却是九尾天狐一族专门用来看管犯人的一套法宝，其功效简单来说就像加强版的无声岩，五根棍子便是一套，同时使用的结果便是黄金眼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灵气顿时零散不堪，无声岩被压制的力量再次昂头将黄金眼的灵气束缚住。
黄金眼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然而此刻的愤怒并没有任何作用，双方交锋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却已足够让苏暖看到她想要的东西。
虽然黄金眼潜意识中回想的画面十分短暂零碎，但苏暖相信有了这几个画面，作为十万荒山地头蛇之一的九尾天狐族一定能辨认出那四处地方所在。
审问到现在该知道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信息点需要弄清楚，苏暖轻启朱唇，在黄金眼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目光中镇定地问出最后两个问题：“黑蓬界有多少人逃到了古荒州？他们躲在哪？”
这次黄金眼似乎没有很快将理智从回忆中抽离，所以苏暖看到了一场末日的可怕画面，黑烟蔽日、山峦崩摧、江河倒灌、大地哀鸣……无数生灵在这场整个世界的崩溃中苦苦挣扎，鲜血和残肢是最常见的东西，整个世界都在发出最后的哀嚎……
原来一个世界的崩溃是这样的震撼，苏暖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抓住，她几乎难以承受这样惨痛的记忆，在坚持看到黄金眼记忆中他们五兄弟狼狈地掏出黑蓬界后苏暖就迅速抽离了自己的力量，她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喘息声。
这一刻苏暖甚至对黄金眼产生了深深的同情，都说故土难离，可黄金眼他们面对的哪里仅仅是远走他乡？那是整个家园彻底的消失，从此三千世界中没有一个黑蓬界，无论他们如何心心念念，如何日野思乡……如何计划在古荒州扎根立足，终究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乡了。
第697章、议事（1）
然而同情归同情，苏暖却绝不会因此就对黄金眼网开一面，她只是悲悯地看了一眼黄金眼，然后转头和萧林宇道：“萧族长，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冒昧问一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萧林宇冷笑：“他算计、杀害我族族人，除了一死难平我族怒火。”
苏暖摇头：“此时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萧林宇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苏暖淡淡道：“他还有四个兄弟没逮到，留起一命说不定会有用。”
萧林宇沉吟，暂时不杀黄金眼倒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黄金眼对自己之狠，意志之坚定也让萧林宇很有些吃惊，若要将他关押，九尾天狐一族恐怕得付出很大的心血才能保证不让黄金眼逃脱。
不过苏暖很快就解决了萧林宇这个担忧，她取出田园居道：“这个……虽然原本不是做囚禁所用，不过却可以拿来关押一下黄金眼。”她举了举手中的法宝，“反正里面已经关了一个了。”
闻言萧林宇向那半透明的罩子里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双目紧闭躺在法宝之中，旁边还有个身体更小的小兽在跳来跳去。
那个昏迷之人便是被苏暖随手塞进田园居的玉仙人，此前苏暖也为如何处置玉仙人很是烦恼了一阵，结果就被她想到了田园居，田园居虽然不是专门用来囚禁俘虏的法宝，但其能起到的效果却丝毫不逊于那些囚禁用法宝。
甚至更为厉害，毕竟田园居如今能够存在活物靠的完全是苏暖的神力，整个田园居中充斥的全是苏暖的力量，玉仙人被丢进去后到现在连清醒都没办法做到，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被苏暖的神力压迫得无法动弹。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囚禁更为保险的？除非苏暖将田园居给弄丢了，否则关在里面的活物是生是死，是醒着还是昏睡不醒都在她一念之间。
将田园居的特别功效跟萧林宇解释了一下，萧林宇当即爽快的拍板将黄金眼移交给苏暖看管了，双方一拍即合，苏暖直接凌空一个饱含神力的巴掌拍下去，黄金眼顿时被神力带来的威压直接给压晕了过去，萧林宇示意看守们解开绑住黄金眼的无声岩，苏暖上去拎着黄金眼的衣领就把他丢进了田园居中。
千瓣樱百无聊赖地蹦着，忽然天上又掉下来一个人，他凑上去闻了闻然后抱怨道：“你把这里当牢房用了？”
苏暖的灵识接收到千瓣樱的话不由笑了笑，千瓣樱自从跟着她以后还算省心，田园居看起来不大，实际上内里的空间可不算太窄小，千瓣樱平时自己在里面自娱自乐过得也很怡然，毕竟他被黑匕囚禁多年，对这种没有束缚的生活已经很是满意了。
所以千瓣樱几乎有一点将田园居当做“我的地盘”来看了，结果苏暖接连往田园居中扔了两个俘虏，千瓣樱很有些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帮我好好看着他们啊。”苏暖在灵识中回应千瓣樱。
原本还有些怨气的千瓣樱忽然精神一振，他举起一只小爪子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交给我吧。”
苏暖轻笑，千瓣樱还是小孩子脾性，只要让他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就特别好安抚。
搞定了千瓣樱，苏暖将田园居收回怀中，对黄金眼的处置此刻无需多谈，这样不怀好意之徒下场绝不可能美好，因此她和萧林宇都不再纠结黄金眼的处置问题，转而开始谈苏暖审问出的东西。
不想就一件事重复一遍又一遍，苏暖提议道：“萧族长，贵族可还有什么人要参与行动决策？不如我们两边的人碰头开个会吧。”
萧林宇觉得苏暖这个提议很好，两人便约定半个时辰后再祭坛前汇合，萧林宇去召集族人，苏暖则去了密室。
看到苏暖回来修者们大都关切地围了上了，当然不是为了关心苏暖，而是想知道苏暖的审问首秀究竟成功了没有。
苏暖没让他们失望，笑道：“得到了些很有用的东西。”
白起和夏芙都有些吃惊，以前可没发现苏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若它们知道苏暖这话还有些谦虚的成分，事实上她几乎掏空了黄金眼所有的秘密，白起和夏芙大概会更惊讶。
“一会要和九尾天狐一起讨论下黄金眼的事情，大家随我一起去吧。”
白起略略犹豫了一下问：“都去合适么？”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九尾天狐一族定然会是主事者来参与这件事，而修者这边却全员出动未免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苏暖浑不在意：“不要紧，何况大家现在不去听我说，回头我也还得在说一遍。”
白起暗想方便偷懒才是重要的理由，不过既然苏暖已经下了决定，他便也不再多说，众修者一起往密室外走去。
萧沐寒自然跟随一起，他身为族长幼子，未来族长之位也不是没有一争之力，所以他跟着来苏暖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萧林宇带着七个九尾天狐来到了祭坛前，看到修者们集体出动的队伍他微微一愣，苏暖淡淡解释：“一次说清，省得我回来再说一遍。”
萧林宇只能表示理解，毕竟具体的事情都在苏暖脑子里装着，她要这么做萧林宇也没有什么理由说不。
于是双方一起到了九尾天狐族的议事厅，平时这里都是萧林宇处理族中事物的地方，空间宽敞布置华丽，双方分主宾落座后，苏暖也不废话，直接就开始将黄金眼的秘密给扔了出来。
这些秘密成功将在场除了萧林宇外的人都震傻了，等苏暖停下话头后议事厅寂静无声，然而这种寂静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剧烈的喧嚣取代了，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的发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股脑向苏暖袭来，一时间苏暖只听到一大串嗡嗡声，连半个问题都没听清楚。
苏暖做了几次努力都没拦下这些人的话头，她不得不将神力凝在舌尖大喝一声：“安静！”
第698章、议事（2）
独属于女性的略带尖利的高昂声音在整个议事厅回荡着，“安静……安静……安静……”，直到渐渐消隐无声，但神力带来的爆炸感还徘徊不去，前一秒还在抢着发言的人们此时都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苏暖刚刚那一下稍稍用了点力道，造成在场的修者和九尾天狐都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大家耳朵的疼痛感都消失了，所有人成功冷静了下来，他们都默默看着苏暖，见识了她的“河东狮吼”后他们谁也不敢先抢先发言了。
苏暖环视一周，对自己达成的结果非常满意，她与萧林宇对视了一眼，客气地道：“萧族长，还请贵族先提问吧。”
萧林宇冲苏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他作为族长理所当然地最先开口，问题直指核心：“苏仙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个问题是苏暖在说出黄金眼秘密前心中认定必然会被问到的问题之一，对此她自然早有准备，因此听到萧林宇问话，苏暖丝毫不慌，在诸位修者内容各异的注视下苏暖非常淡定地又扔下一个炸弹。
“贵族尚不清楚，我身怀的并非灵气，而是神力，所以我能使用一些神灵的手段，黄金眼的这些秘密就是靠神力知道的。”
她选择性地坦白了一部分，但依然引起了烈燎原的警惕：“苏暖……”
苏暖冲烈燎原淡淡一笑，既是对他也是对九尾天狐们说：“此事未来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何况……古荒州的敌人可是神明，我们也需要给潜在的盟友一些信心才行。”
言下之意，古荒州阵营里也不是没有能对抗神灵的存在，考虑合作问题时别太悲观才是。
萧林宇被这个答案震了一震，他立刻回想起苏暖力量不同寻常的力量波动，同时他还隐晦地瞟了一眼烈燎原，整一瞥被苏暖捕捉到，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道萧林宇不愧是老狐狸，这么快就就反应了过来。
不错，萧林宇确实通过苏暖的坦白举一反三，猜测到了烈燎原的力量也是神力这一事实。
这一小群修者的实力让萧林宇暗暗心惊，同时他也庆幸在苏暖和烈燎原没有回来之前他只是吩咐族人软禁了修者，却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九尾天狐一族定然会因此而破感到头疼。
而苏暖的话也确实让萧林宇心中的天平又向修者一方倾斜了一些，谁也不愿意踏上一条注定要沉没的大船，但如果这条船腐朽破烂的木头表皮下掩盖着的却是足以对抗滔天洪水的极品法宝，那么上船一搏未来的可能性便增大了许多……实力，无论在任何时候对于妖兽们来说都是最为看重的东西，而苏暖所拥有的实力无疑已经足够跻身到妖兽至强者的行列。
合作一事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主题，萧林宇在心中将此事转了一圈后就回到了目前的话题，他谨慎地问：“这种方法，苏仙子保证可信吗？”
“当然。”苏暖对自己的神力已经了如指掌，她很笃定地道，“若萧族长尚存疑，我也可以现场演示一下。”
萧林宇回想了一下当时黄金眼逐渐崩溃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相信苏仙子。”
笑话，谁知道那种崩溃是不是后遗症？苏暖肯定不会拿修者做实验，而萧林宇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族人推出去冒险。
苏暖也无所谓，既然萧林宇表示相信她，她还正好省了事，于是苏暖做了个手势表示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萧林宇想了想，脑子中想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很是犹豫了一番才挑选了一个：“异界来客是怎么回事？”
苏暖顿时回想起来在黄金眼记忆中看到的那场末日之灾，她情绪因此而有些低落，叹了口气才悠悠道：“黑蓬界是三千世界之一，但黑蓬界不像古荒州这么辽阔巨大，只是一个小世界，那个世界的生灵膜拜着一个叫做‘神之眼’的图腾，他们修炼的力量也来自于神之眼的馈赠，但因为某种尚不清楚的原因，某一天黑蓬界开始从内部崩溃坍塌，黑蓬界的生灵想尽了一切办法依然无法逆转世界崩溃的趋势，最后整个黑蓬界集合了所有的力量，只成功逃出来了五个人，就是黄金眼五兄弟。”
“他们为什么会来古荒州？”
“他们到古荒州来做什么？”
因为问题实在太多，两个九尾天狐族一入神就忘了苏暖此前的手段，问题同时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人跟自己做了同样的事情，两人顿时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并不想再次尝试苏暖的“狮吼功”。
苏暖叹气：“为什么会来……因为古荒州是他们逃亡路上第一个遇到的可以生存的世界，来做什么……”这个问题才是真正关系到黄金眼五兄弟阴谋的核心，苏暖深深吸气，“他们想要将古荒州变成第二个黑蓬界。”
“什么！”
所有人再次大吃一惊，有几个性子急躁的直接站起身来，在场的修者和九尾天狐没有像苏暖一样直接感受过黑蓬界崩溃的惨状和逃亡者们对故土的眷念，所以他们也无法和苏暖一样理解黄金眼的情感，在听到黄金眼他们是黑蓬界唯一的幸存者时，在场之人大多怀着一种微妙的胜者心态，带着一种施舍感想到若他们要在古荒州安家，只要能老老实实也不是不能允许。
可事实却让大家颇有种被打脸的羞辱感，被施舍的对象原来不是什么卑躬屈膝乞求片瓦安身的弱者，而是狼子野心连他们的屋子也要据为己有的恶狼。
一时间所有人都露出了愤然的表情，虽然大家克制着没有说话吵闹，但那模样分明是在说黄金眼他们实在可恶至极，唯杀之可以一泄心头之恨。
苏暖并不打算去跟大家说黄金眼等人故土彻底毁灭的悲哀，她是对黄金眼等人产生了一些同情不假，只可惜这种同情远远达不到让苏暖做出将古荒州拱手相让这种决定，面对神灵的威胁苏暖决定一站到底，面对黄金眼等人思念故土的感情苏暖亦不打算退缩，古荒州也是她和所有人的故乡，苏暖不能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情感作为理由夺走她的家乡。
第699章、九尾天狐的秘密（1）
等大家怒火稍稍平息了后苏暖才继续道：“目前所知黄金眼等人的计划是借助他们的图腾神之眼来改造古荒州，具体的计划我只从黄金眼的记忆中看到少许，但也足以让人心惊，古荒州即将到来的危机是他们认定的机会，在神灵的力量冲击下古荒州的存在会产生破裂，到时候他们要借助神之眼的力量将已经坍塌的黑蓬界世界核心带来这里，以此将古荒州逐步改造成一个新的黑蓬界。”
所有人果然心惊，有人喃喃道：“这真是异想天开……异想天开啊……”
苏暖对这个评价深以为然，然而就算是异想天开也没有人敢冒这个险，谁也不知道一个坍塌的小世界核心如果被成功带到古荒州会引起什么样的变故，万一世界核心的坍塌会传染呢？又或者真的被他们撞大运的成功了，古荒州慢慢变成黑蓬界了呢？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古荒州的生灵愿意看到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黄金眼等人的计划做不成。
苏暖的神力在空中弥漫，慢慢展现出四幅不同的画面来：“这是黄金眼四个兄弟所在，诸位是十万荒山的老居民了，可知道这些是什么地方？”
在场的九尾天狐们皆凝神去看那四幅画面，很快萧林宇便肯定地道：“这是独角蛟龙的领地。”
他指着其中一幅画，其他九尾天狐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独角蛟龙也是十万荒山中的妖兽大族，与九尾天狐一族多有来往，所以其领地中的景色他们甚是熟悉，第一个便认了出来。
“这里……”另一只九尾天狐指了指左边那副画，“似乎是婉仙泉。”
苏暖看向那副画，那画面中确实有一角泉水露出，但因为只是在角落里显出了一点点，所以无法看到整个泉水的样貌。
其他九尾天狐都仔细观察那副画，最后八只狐狸中有五个附和：“确实像婉仙泉。”
此处看来需要暂时存疑，不过苏暖还是记了下来，是不是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地方我知道，”萧沐寒忽然指着另一幅画面，“当初我被抓走时，路上清醒过一次见到了这个地方，这是‘嵭象山’阴岭。”
嵭象山这个地方苏暖没有听过，但九尾天狐们听到萧沐寒的话却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看来这嵭象山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萧林宇郑重其事地问：“沐寒，你确定你曾经过嵭象山？”
萧沐寒又回忆了一下，这才点头：“父亲，我确定，当时我清醒了约莫有盏茶的功夫，确实看到路过嵭象山并且往阴岭的方向走，这是我被发现再次被弄晕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所以我记忆十分深刻。”
“嵭象山是什么地方？为何大家很是忌惮的样子？”白起代替苏暖问出了这句话。
萧林宇一摆手：“此事稍后再细说。”
于是此话暂时按下不表，几个九尾天狐又互相讨论着确定了最后一幅图的位置，据说是十万荒山极为靠近中心的一处地方，名为“朝圣峰”。
四个位置都大致确定后，萧林宇才重新提起嵭象山的话题，他言简意赅：“嵭象山是一位老祖宗的休憩之地。”
苏暖立刻想起当初萧沐寒所说：被抓走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荒兽的气息。
而现在他在被抓后又路过了一只荒兽的领地，这其中的含义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更让人担忧的是黄金眼的一个兄弟居然在那，绑架萧沐寒等妖兽一事、嵭象山的荒兽以及黄金眼等人在中间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的目的又有何联系……此事只要稍稍细想便让人觉得十分惊心。
苏暖沉吟片刻果断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毕竟黄金眼等人是异界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互相联系，若是让那四个起了警惕可就糟了。”
她转头道：“晖哥哥，白师兄，你们见过黄金眼那四个兄弟，还请将他们的样貌绘出好让我们按图索骥。”
肖君和自告奋勇：“你们说，我来画。”
于是三人到一旁却绘制人像了，苏暖又与萧林宇道：“萧族长，行动之前我们谈谈合作一事如何？”
萧林宇估摸了一下时间，点头道：“我先带你去看下那个秘密。”
“好，大家且在这等待片刻。”苏暖也不含糊，立刻吩咐修者们原地待命，自己跟着萧林宇再次到了之前那处。
只见萧林宇抬起左手，手掌忽然显出兽形来，尖尖的长爪锋锐如刀，他用其中一根尖爪在自己右腕上轻轻一割。
鲜血飞出却没有落到地面，而是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萧林宇用苏暖听不懂的语言念出一段咒文，浮在空中的鲜血随着他的声音拉扯变形，最后形成一个复杂的阵纹，随着这鲜血阵纹红光一闪后隐没，虚空中渐渐浮现了一座巍峨的山影。
这座山影比之前苏暖看到的萧沐寒闭关的那座要雄伟得多，其上飞瀑湍流、古木森森，虽只是一道虚影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了极为纯净汹涌的灵气，这样纯净的灵气如今在古荒州上可不常见，由此便能知道这座巍峨高山是一处洞天福地。
那山影还带着三成透明之感便停止了变化，萧林宇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苏仙子请随我来。”
他当先踏入了那山影之中，虚幻的山影却真是的接纳了萧林宇，苏暖微微一笑也紧跟着萧林宇走入了山影之中。
两人顺着狭长蜿蜒的山道行进了几步后，虚空中的山影便闪烁着消失了，仿佛此处从来没有显现过一座高山，也没有萧林宇和苏暖两人存在过。
萧林宇不否认自己不做任何解释就带路的行为有着考验苏暖的意思在里面，他此时已对双方未来的合作在进行认真的考虑，既然是潜在的盟友，他自然要多翻考察一下。
而苏暖果断勇敢的行动让他甚是满意，一路上萧林宇都默然不语，只用余光不时观察苏暖，却见她神态闲适步履轻快，很是淡然地观赏着一路的风景，似乎两人只是很寻常的踏青之行，萧林宇暗暗评价苏暖，觉得此人艺高人胆大，该谨慎的时候不冲动，该放开手脚时也毫不扭捏，作为盟友的话倒是个不坏的选择。
第700章、九尾天狐的秘密（2）
看似盘旋无尽的山径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长，苏暖跟着萧林宇转过一个弯后才发现，整座山被顺着山势掏空了大半，薄薄的山壁遮盖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凹谷，而在那凹谷之中有着苏暖平生所见的最宏伟、最庞大、最震撼人心的传送法阵。
以苏暖如今的见识在看到这座传送法阵时依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种庞大和繁杂的阵法带给人的震撼力实在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一时间苏暖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在回荡：鬼斧神工！真真是鬼斧神工！
苏暖相信哪怕是化神境修者要想建造一座这样掏空了整个山腹而成的传送法阵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化神境的修者拥有翻山倒海之能，但那是破坏的力量，而破坏总是比建造要容易得多。
苏暖很快就回过神来，但她短暂的震惊却依然取悦了萧林宇，他的笑容自豪而得意，苏暖灵光一动，沙哑着嗓子问：“这难道是九尾天狐族的前辈建造的？”
萧林宇笑容更深了，他无比感慨地道：“是啊，这是我族祖先花费了近千年的时间所建造的一座传送阵。”
苏暖的目光在传送阵上逡巡，由衷地感叹道：“了不起，真的太了不起了。”
这座传送阵真的太美了，这是一种结合了力量与玄奥的美感，让人无论看到多少次也依然会被它迷住，萧林宇便是这样，他同样用迷恋的目光欣赏着这座传送阵，好不容易才将心神从其上拉回来，开始向苏暖解释这座传送阵的秘密。
当苏暖听到萧林宇的第一句话时，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立刻让苏暖敏感地想起另一件事来，她吃惊地道：“十万年前？”
萧林宇露出了然地笑容，因为十万年前这个时间点，他知道苏暖想起了什么，他很自然地道：“不错，就是瑞兽们消失在古荒州上不久之后。”
这是个涉及到九尾天狐一族漫长历史的故事，许多辛秘非妖兽不得知，有的秘密甚至已经沉睡在九尾天狐族的血脉传承中，就连九尾天狐一族也已经极少想起。
但萧林宇不同，他在登上族长之位时，前任组长就带他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座多造化之功建造而成的庞大传送阵，让他想起了深埋在血脉传承中的隐秘与九尾天狐一族最久远的根源记忆。
九尾天狐族虽然是实实在在的妖兽种族，但在极为遥远的最初时，第一只九尾天狐的母族却不是妖兽，而是瑞兽之一的天狐。
别看天狐与九尾天狐的名称如此相似就以为他们是同一物种，事实上两者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天狐乃是天生天养的灵兽，在诞生之后随着修为成长，最终成功跻身到了瑞兽的行列，天狐生来便有人形，其人形都是美艳动人之女子，一族之中皆为雌性，但瑞兽一族通常不靠生育繁衍，所以这种一族皆为同性也对天狐们没有任何影响。
但拥有灵智的生灵往往不仅仅是为了生育而结合，天狐一族中便有一人在九溪山玩耍时，与一个九尾狐妖的雄性一见钟情。
灵兽与妖兽相爱之事并不罕见，世间流传最多的便是龙族与各种妖兽结合的故事，所谓龙生九子，这九子大部分都是混血儿，因此天狐与九尾狐妖的感情也没有任何人会跳出来反对。
但天狐族对待后代上却有自己的规则，天狐族身为瑞兽，血脉自然比妖兽要强大得多，但这种强大的血脉却只会展现在雌性后代身上，而且天狐族不接纳雄性后代，这便是世间第一只九尾天狐妖兽的来历。
因为身怀瑞兽血脉，所以九尾天狐比父族九尾狐妖一族要强大得多，随着第一只九尾天狐与其他九尾狐妖的结合，越来越多的九尾天狐诞生，最后几乎没有纯血的九尾狐妖存在了，九尾天狐族却慢慢繁盛起来。
萧林宇介绍这段九尾天狐的起源是想告诉苏暖，九尾天狐族与瑞兽是有关联的，而这种随着一代一代传下来而愈渐微薄的关联却成为了十万年前九尾天狐族被委以重任的契机。
瑞兽因为龙族的预言而离开古荒州，但不知为何他们又留下了另外一个预言：吾必归来。
这短短四个字表达的意思即明确又简单，没有任何让人误会和联想的空间，而选择离开的瑞兽们要回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需要一个稳定、长久，在时光长河中会被精心呵护的锚点。
所以这个锚点的建立与保护要交给谁这个问题很重要，重要到瑞兽们将所有与它们有关系的妖兽种族都挨个拉出来盘算了一遍。
为什么不找灵兽？因为在预言之中古荒州逐渐恶化的灵气环境不再适应灵兽的生存。
所以日渐繁盛并且已经成功攀升到妖兽大族地位上的九尾天狐族就进入了瑞兽们的视线。
血脉关联、实力强大、多次推算都显示未来可期、有不输于实力的智慧……瑞兽们的要求很高，能够符合所有条件的妖兽大族一个也没有，而九尾天狐族则是符合大部分条件的妖兽大族中满足条件数量最多的一个。
所以他们被选中了。
十万年前的九尾天狐族祖先接受了这个艰难的任务，瑞兽们提供了大量的天材地宝，但建造这样一座充当回归锚点的庞大传送阵需要的不仅仅是物力，还有可怕的人力，九尾天狐组经历了今年前，耗费了无数力量，终于成功建立了这座传送阵，而传送阵的位置便是选择当初天狐与九尾狐妖相遇的九溪山。
靠着接受这个任务而得到的些许瑞兽传承，九尾天狐族成功将九溪山和其附近的极少数山脉隐藏到了古荒州与混沌虚空的夹缝之中，然后九尾天狐族的祖先将这个秘密从大部分族人的血脉传承中隐藏掉，唯有族长与两大姓氏的掌家人可以传承下来这个秘密。
第701章、一块“补丁”
“所以……这是瑞兽用来回归的传送阵？”苏暖面露迟疑，这个消息当初轩辕宏和甦覭可没有提过这个，“九尾天狐族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肯定古荒州不会有末日？那也不对啊，瑞兽们也可能会在末日结束后回来呢？”
萧林宇本来因为传送阵而略有自得的笑容变成了苦笑：“这样的说法也不是不对，但……如果末日来临，瑞兽们为何不留下如何在灾难中保护这个阵法的方法呢？”萧林宇补充解释，“九溪山藏于空间的缝隙中，但若是古荒州都出事了，依附在古荒州上的空间缝隙岂能平安无事？”
他顿了一顿，又道：“更何况瑞兽对环境的要求比灵兽还要苛刻，满目疮痍的古荒州又如何能容纳瑞兽的生存？”
萧林宇的每一个问题都说在了点子上，苏暖的态度亦从刚刚的有些不屑变得郑重起来，这般说来萧林宇会不相信末日预言也是情有可原了。
但萧林宇要说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他又道：“更重要的是，血脉传承的东西不会说谎，而我接受的血脉传承中祖先们明确留下了信息，若有灾难传闻，无须理会便可。”
若说之前的那些问题还只是让苏暖疑惑，这句话可就真的让苏暖差点跳起来了，九尾天狐族的祖先们若不是发了疯想要灭掉自己的后人，应该不可能无端端留下这样一句话，可轩辕宏和甦覭也不是不可信任之辈，双方留下的信息居然如此矛盾，苏暖的思绪也乱了起来，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出现了什么差池。
萧林宇看苏暖双眉紧皱，他连忙道：“苏仙子，我话还没说完。”
苏暖捏了捏眉心，萧林宇这会给她的“惊喜”已经太多了，居然还没有完？苏暖真怕事情会越来越纠结，最后导致她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修者界几乎是全体动员起来应对“末日灾难”的到来，要是这个时候告诉大家其实一切只是个乌龙……苏暖一想到这就是一抖，总觉得就算她是化神境修者也会被那些白白忙活的修者们的怨念直接埋了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但萧林宇未完之语苏暖也不能置之不理，她叹口气道：“萧族长请说。”
萧林宇果然没让苏暖失望，一张口又是一件疑难杂症：“奇怪的是……刚刚苏仙子使用自己力量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被晃动了，只是当时我感受到的力量仅仅是余波，那种感觉很快又消失了。”接下来的请求萧林宇亦是考虑了很久，他的计划无疑是让他必须冒一定的生命危险，但想到全族未来可能面对的生死之境，萧林宇最终还是决定冒这个险。
“苏仙子，还请你再次释放力量，将我体内那动摇的东西彻底清除吧。”
苏暖心思坦荡，对于萧林宇这个请求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反而是对萧林宇嘴里的那个“东西”更加好奇一点，于是很爽快地便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只是单纯力量的外涌，苏暖的力量便只散发着最本真的波动，温柔，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波动将萧林宇层层包围，感染了他的心情也从有些警惕变得放松起来。
很快那个让萧林宇在意的东西再次被苏暖的力量冲刷得晃动起来，这个东西就连见识多广的萧林宇也不曾见过，它就像一块膏药、一个补丁之类的东西粘在萧林宇体内的某个位置，而苏暖的力量则对事物有着恢复本真的效用，那块东西显然不属于萧林宇的“本真”，它被苏暖的力量排斥推搡，两者僵持了一小会后那块东西就不敌苏暖的神力，彻底从萧林宇的体内被揭开了去。
那块“补丁”被揭下来的时候苏暖立刻就感觉到了，此前这块东西似乎带着某种伪装，它完美地与萧林宇融为了一体，在没有刻意探查的情况下苏暖一点也没察觉它的存在。
她立刻想研究一下这块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那块东西被揭下来的同时就从中心位置开始消融，苏暖的灵识刚刚触到其边缘它已经彻底的融化不见了。
短暂的一触即分，苏暖只来得及从其散溢的力量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波动，这块“补丁”是什么和从何而来苏暖尚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其制作者是一个达到了化神境级别的强者。
因着萧林宇没有说话，苏暖也不知道他体内的问题有没有全部解决，所以暂时没有急着收回自己的力量，“补丁”消融后苏暖才将注意力转到萧林宇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苏暖顿时有些吓到，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符合自己老狐狸形象气质的温和高深表情的萧林宇这会神情却扭曲至极。
说他的表情扭曲完全是因为这会他的脸上实在掺杂了太多的表情，各种各样的情绪争先恐后的想通过萧林宇的面部表现出来，导致他的面部好似在抽搐，又好像肌肉打了结，怎么看怎么怪异。
原本俊朗的九尾天狐也因为这复杂到难以言说的表情而变得丑陋不堪，这强烈的对比让苏暖有些不适应，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萧族长”。
苏暖的声音不大，带来的效果却十分剧烈，只见萧林宇那扭曲纠结的面部一阵蠕动，神奇的变脸就展现在苏暖的面前，几个呼吸后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俊逸温和的君子形象。
苏暖松了口气，方才她真的担心萧林宇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死于受刺激过度的大妖呢。
萧林宇也知道自己刚刚一定很失态，但他没有办法，那块补丁被揭去以后，被其掩盖的东西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那是一段记忆。
萧林宇只看了一眼就肯定这是来自于他血脉传承中的记忆，然而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这段记忆被人为的封印了，那块补丁就是封印之物，一段虚假的记忆替换了他原本真正的血脉传承，而他居然对此毫无所觉，甚至一直以那段虚假的记忆为奉行的准则，差一点就将整个九尾天狐族带进了深渊之中。
如此严重的后果如何让萧林宇不惊恐愤怒？然而这段真正的血脉传承所展示的东西却又让他欣喜若狂，复杂的心情在这一刻交织浮现，这才导致他刚刚那万分失态的表情。
第702章、祖先们
迎着苏暖好奇的目光，萧林宇定了定神，将某种名为羞耻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正想开口说什么时，一直安静无声，唯有巨大传送阵法微光闪烁的山坳中忽然出现了变故。
萧林宇和苏暖同时扭头看去，只见那复杂到修为不济者看一眼都会昏迷的传送阵之中一道道虚影升起，他们每一个都是由不太稳定的光芒构成，因为光芒的明灭而显得一时清晰一时模糊。
但就算这样萧林宇依然认出了那些人影，他再次顾不得顾及自己的形象，张大嘴巴露出孩童般吃惊的神情，好一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祖……祖先……”
最后一个们字几不可闻，不过也已经足够让化神境的苏暖听到，这些忽然出现的人影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不过对于连水神诞生都“亲身”经历过的苏暖来说，十万年前的人物出现个虚影在面前这压根就不算事，所以她平静地注视着那些虚影像滑冰一样顺着传送阵复杂的阵纹从各个不同的位置滑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传送阵边缘。
因着苏暖和萧林宇站的位置，这些虚影不得不仰着头往上看过来，萧林宇一惊后连忙向下飞，直到自己处的位置比那些祖先们要低，他才停止了往下飞行。
然而萧林宇这一番尊老敬祖的苦心显然没有让这群祖宗们有任何开心的感觉，其中一个长相颇不符合九尾天狐族审美的粗犷老头虚影粗声粗气地道：“你这个小朋友怎么现在才把人带来？真是效率低下！差一点我们这些老东西就等不到了！”
在这群祖先前辈面前属于真·小朋友的萧林宇呆呆的“啊？”了一声，苏暖一脸不忍卒视的表情看着正常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在萧林宇脸上的呆萌表情，感觉这些生活在十万年前的九尾天狐祖先们的虚影已经彻底占据了萧林宇聪明的脑子，将他的智商给挤到了九霄云外。
那个粗犷老头训斥了萧林宇一句后就看向苏暖——后者面色淡定，心中却想要是这个老头教训自己，看在他是老老老老老前辈的份上就让他几句，不过要是太过分了可不行，毕竟就连轩辕剑派的开派祖师也跟苏暖算是忘年交了呢！
然而那个老头却又一次让苏暖见识了什么叫做“变脸”，他刚刚严厉的神情在看到苏暖时如白雪消融，露出一副非常慈祥的笑容来，和声细语地问道：“请问小仙子芳名？师出何派呀？”
同样是真·小·仙子的苏暖对这个称呼无奈地接下，对方和气有加苏暖也就恭敬有礼，她亦飞下山壁浮到了与一众虚影等高的位置，行礼后道：“我叫苏暖，乃是轩辕剑派执剑长老座下弟子。”
考虑到这些十万年前的老古董大概不知道清和真人的姓名，苏暖便没有报出自己师尊的名号来。
果然老头摸着下巴问：“哦？执剑长老啊……不知道此代的执剑长老是何人了？”不等苏暖回答，他又一挥手无所谓道，“算了算了，反正是何人也都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会认识的，不过轩辕剑派好啊！轩辕宏很不错，比那些只知道追求力量目光浅短的修者要强多了。”
这话似乎是在夸苏暖的门派，苏暖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替早已不在古荒州的轩辕宏谦虚推辞了，便默然不语的等待着这些虚影的下一个问题。
粗犷老头没让苏暖失望，他果然又问：“苏小友，此处的由来想必我们那笨蛋后人都给你说清楚了吧？”
“笨蛋后人”萧林宇：？？？
苏暖忍笑，对于她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就被对方称作“小友”这件事情没有计较：“大致清楚了，可我不明白的是……贵族留下的传承记忆为何与我派祖师爷留下的讯息是矛盾的呢？”
粗犷老头眼睛一瞪就看向萧林宇：“你这是大致给解释清楚了？”
萧林宇万分庆幸此时附近没有任何九尾天狐的族人存在，否则他身为族长的颜面和威信是彻底保不住了，但面对粗犷老头的怒意，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心头一闪便给丢到了爪哇国——萧林宇不由自主地缩着脖子，一副小朋友犯错的模样垂头嗫嚅着解释：“我……我的传承记忆被遮盖了，刚刚才看到真实的记忆……”
粗犷老头的反应当真是让萧林宇后悔万分，解释了这一句还不如不解释的好，因为刚刚还只是训斥小辈的粗犷老头这会已经气得跳起来想要揍人了，事实上若不是他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光影，那蒲扇大的巴掌就真的扇到了萧林宇脑袋上了。
而现实是老头的巴掌瞬间穿过了萧林宇的身体，萧林宇吓了一跳，老头却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散发着微光时凝时散的手掌，目光中一丝伤感悄然划过。
其他一直没有开口的虚影纷纷凑了上去安抚着粗犷老头，因此粗犷老头的伤感也只持续了一瞬，他对那些在自己身边挤挤挨挨拦个不停的族人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大吼道：“行了！我又不可能真的打到他！急什么急！”
此话一出所有的虚影都是动作一顿，他们怔忡了一下才默默退开，苏暖注意到这些虚影的双脚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成型，而是与阵法的纹路融为了一体，难怪这些虚影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沿着传送阵的阵纹行动，他们已然是阵法的一部分了。
那粗犷老头重新滑到苏暖面前，他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苏暖发现十万年前的九尾天狐可比现在的九尾天狐们可爱得多，他们更随意更放肆，而如今无论是萧林宇还是萧沐寒，都有种阳春白雪的高级感，换言之……就是端着，足够耀眼却不够让人觉得亲近。
“苏小友，想不到我那笨蛋后人居然连血脉传承都会被人动手脚，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虽然时间很紧迫，但如果不跟你说清楚呢以后又会很麻烦，所以我就快点把事情告诉你了，有什么问题小友暂且记着，待我说完了你再一起问好了。”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苏暖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粗犷老头就开始将一切娓娓道来。
第703章、祖神的启示
十万年前的古荒州灵气已经出现了被污染的端倪，只是那个时候大多数古荒州的生灵还没有察觉到这个情况，唯有对生活环境十分敏感的灵兽们对灵气的变化感到惴惴不安。
瑞兽作为灵兽中的顶端力量，对灵气的变化自然也是最为敏锐的，但因为龙族的一个预言，大部分的瑞兽都在忙碌的做着远行的准备，没有几个瑞兽抽得出空来思索怎么阻止这种灵气被污染的趋势。
然而瑞兽们并不甘心就此远走他乡永远不能回归，毕竟古荒州才是他们真正的故乡，远走他方只是无奈之举，而龙族的预言中只是显示了龙族在未来的灾难中会遭到灭顶之灾，至于灾难过后古荒州会怎么样呢？预言可没有做任何解释。
因此大多瑞兽都怀抱着灾难过后再想办法回来的心思，对于如何回归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最后他们决定在古荒州上建立一个锚点，这个锚点会保证瑞兽们无论去了哪里都能寻到回家的方向。
之前苏暖已经知道，九尾天狐族因为种种条件的结合而最终被选为了这个锚点的建造和守护者，但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尾，在九尾天狐们接受了这个任务并且得到了与之相匹配的报酬后，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挖空九溪山的内部，以此得到一个足够巨大和安全的地方。
而瑞兽们的远行准备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种突破世界的远行不是做好了准备就可以随时出发的，他们还需要等待天时地利，借助日月星辰的力量来帮助他们成功突破古荒州的屏障。
许多瑞兽联合起来进行了多次推断，最后确定了最近一次完美突破的时间在半个月后。
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生灵来说，半月的时间就和眨眼而过没什么区别，瑞兽们安静地等待着，可就是这在他们看来的短短一瞬间，新的变故出现了。
那是来自女娲祖神的启示。
祖神亲自降下的启示给瑞兽们带来的不是惊喜反是惊吓，神灵已经远离古荒州许多许多年，就算曾经是作为神灵宠儿的瑞兽们也已经渐渐淡忘了曾经的主人，但当女娲祖神的虚影以无法抵挡的力量直接出现在所有瑞兽脑海中时，沉睡的血脉传承瞬间觉醒，所有的瑞兽不由自主地向这位美丽的祖神献出了自己的臣服。
女娲祖神启示的内容十分模糊而晦涩，瑞兽们用了大量的时间去研究、解读，最后也依然无法完整地解开整个启示，而被他们解读出来的那部分启示则表明，古荒州的灾难来临前会出现救世者。
女娲祖神告诉了瑞兽们辨认救世者的方法——不存在的神力。
然而这个不存在的神力让瑞兽们难以理解，他们对此争论了很久很久，直到临出发前的那一夜也无法得出一个所有瑞兽都赞同的结论，最后他们只好将祖神的启示留给了与自己拥有血脉传承关系的妖兽们，期待在时间的帮助下，最终能够有妖兽彻底解读女娲祖神的启示。
九尾天狐一族作为被选中的锚点守护者自然也知道了这个启示，粗犷老头和当时其他的几个族中强者在建设传送阵之余便冥思苦想这个启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妖兽与灵兽相比与神灵的亲近程度自然有着极大的差距，但幸运的是他们有着很长的时间的可以不断去钻研、参悟女娲祖神留下的启示。
为了保证对锚点的守护，粗犷老头和其他的几个九尾天狐强者按照与瑞兽们的约定，在最后阵成之时竟自己的元婴投入了阵中，从此他们与大阵融为一体，阵不灭，他们的元婴衰败的速度也会极大地减弱，算来他们所得的寿命将远远超出正常的妖兽，就算是成功飞升到飞仙界的仙人也不可能活过十万年光景。
当然这一切的代价也很可怕，到达粗犷老头这个修为境界的修者和妖兽原本应该乘奔御风遨游天地，而他们却空有漫长的生命却无法离开传送阵半步。
甚至连长久的生命也因为古荒州情况的变化而变成了镜花水月，恐怕当初瑞兽们也没有料到古荒州的灵气情况恶化得如此之快，十万年的时间，古荒州上的灵气污染程度几乎使得所有灵兽都灭绝了，仅剩的几只都属于极度珍稀保护物种，被号称最亲近自然的娲皇族用特制的法宝建立起的空间圈养起来，它们不能离开那片人为建造的空间，然而就算这样也只是短暂的延续了灵兽的存续——古荒州上已经再也没有能够自然孕育灵兽那种级别的洞天福地了。
灵气的污染带来了很多恶果，然而对于粗犷老头他们来说，最与他们密切相关的便是对阵法的影响，灵气情况的恶劣造成了阵法消耗的不断变大，原本预计可以维持至少五十万年运转的阵法寿命开始了急剧缩短，如今才过了十万年大阵已经开始出现了衰败，而在原本的预测中这时候应该是阵法最完美、力量最强大的时候。
阵法的衰败当然会影响到与其共存的元婴们，他们的存在时间也被大大缩短了，这导致他们不得不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沉睡上，依靠这种降低消耗的方式来延长自己存在的时间。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来自女娲祖神的启示，为了他们好不容易解开的启示中提到的救世者。
苏暖对救世者这三个字是很敏感的，但她礼貌的没有打断对方的讲述，直到这会对方终于停了下来，苏暖才长叹一口气，十分不情愿地问：“救世者不会就是说我吧？”
不出苏暖意料，粗犷老头很是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是你。”
苏暖再次叹气，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跟几个人强调过了：“我不是什么救世者。”
粗犷老头很固执：“你是！”
“我不是！”苏暖坚决不肯把这个头衔安在自己脑袋上。
粗犷老头颇有些奇怪的样子：“救世者多威风，你推三阻四干什么？”
苏暖扶额：“这是威风不威风的事情吗？这是责任。”
第704章、对救世者的馈赠
粗犷老头很诧异：“你觉得自己的能力担不起这个责任？”
苏暖不由沉默，担不起吗？不，其实她并没有这样妄自菲薄的想法，事实上她如今正在做的便是为了救世而努力，可不知道为何，苏暖始终不喜欢救世者这个头衔，总觉得救世者这三个字包含了某种她不清楚的恶意。
粗犷老头无法体会苏暖内心这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还在努力尝试劝说苏暖：“祖神启示中说的不存在的神力，在感应到你的力量波动时我就知道，我们研究的方向是对的！不存在的神力这句话完整的说法应该是过去不曾存在过的神力才对！”
苏暖微微一怔，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常年以沉睡对抗衰弱的元婴们会突然现身了。
因为苏暖发生过异变的神力，严格来说这种神力虽然蜕变至女娲祖神的青色神力，但其确实不属于任何一种神灵，这是苏暖领悟自己的道以后独有的，只属于她的力量。
苏暖不知道这算不算她正式踏上了修神的道路，但按照粗犷老头的说法，如果苏暖不曾决定去救助烈山族，也就不会发生帮助烈燎原渡劫的事情，更不可能因为葭苇沼泽被摧毁的凄惨模样而顿悟出自己的道，自然也就无从使自己的神力发生彻底蜕变……冥冥之中似乎有看不见的手在安排着一切，让苏暖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成为了粗犷老头嘴里“唯一符合祖神启示”之人。
苏暖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仰头看天，虚空之上是不是有一双眼睛在注视和安排着一切？苏暖心里第一次升起对自己的怀疑，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某种外力的安排？
只可惜这些问题的答案没有人能告诉苏暖，她默默收回目光，迎上粗犷老头和其他元婴期待的目光。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苏暖很难说出什么绝情之话，但依然是说不清楚的原因，她总觉得潜意识中某种直觉在阻止她认下救世者这个头衔，挣扎了一番后苏暖强行拉开话题：“为什么除了前辈您，其他人都不说话呢？”
实际上她对于其他九尾天狐元婴为何默然不语并没有这么好奇——事实上大多数厉害的人物都属于能动手懒得动手这种性格——这个问题其实只是苏暖情急之下随口问出来的。
不曾想到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粗犷老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面容上现出真真切切的悲哀来，而那些站立在他周围的元婴却依然神色淡漠。
这样明显的表情对比立刻引起了苏暖的注意，她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溜而过，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冒出来，苏暖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被噎在了喉咙里，她含糊地问：“他们……不会……不会是……”
粗犷老头似乎明白了苏暖的未尽之语，他悲哀地点点头，低沉地道：“是的，为了能等来你……他们将大部分力量都给了我……”
苏暖，还有一直做孙子状呆在一旁的萧林宇都震惊了，这是何等悲哀的一幕啊，面前这些可以轻易站立在世界顶端的存在，为了一个不知何时降临的虚无缥缈的启示，为了不知身在何处是否会回还的任务……成为了如今这样无喜无悲的模样。
极沉重的悲哀从粗犷老头体内散发出来，与苏暖那种同情居多的情感和萧林宇身为后人对先祖们又敬又惊的情感，他的伤痛更多的是对老伙计们一个一个失去绝大部分智力成为木偶一般的存在的伤感，以及能预见到自己未来结局物伤其类的悲伤。
“他们……如今都只剩下了极少的本能反应，其中之一便是对幼崽的爱护……”
粗犷老头悲凉的声音感染了萧林宇，他作为刚刚被呵护过的“幼崽”对此有着更深刻的感受，顿时就红了眼眶。
苏暖心中也不好受，原来这些九尾天狐的先辈们为了这个传送阵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十万年的囚禁和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退化的过程……光是想想都让人难以忍受，而在其他人都成为无知无觉只靠本能的存在时，粗犷老头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继续在这种不知未来何时会产生转机的无尽孤寂中坚持下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苏暖的同情心态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就此认下“救世者”这个名头，但心底深处那种危机感再度降临，硬是将苏暖的话堪堪拦在了嘴边。
对自己直觉的示警苏暖无法视而不见，她只好保持着沉默，粗犷老头的目光渐渐变得失望，他喃喃道：“难道我们等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失败吗？”
萧林宇忍不住道：“苏仙子，救世者只是个虚名罢了，你又何必坚持否认呢？”
苏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毫无由来的直觉，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回答，粗犷老头却先一步将萧林宇的话反驳了回去：“谁说救世者只是个虚名？”
“啊？”萧林宇再次发出呆滞的疑问。
粗犷老头摇摇头：“九尾天狐现在的族长就只有这么点智商了？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再次被吐槽的萧林宇脸色发红，他默默闭上了嘴——不然该如何？面对自己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曾曾曾曾曾……祖辈，他只能忍耐着这份来自十万年前的吐槽了。
粗犷老头还是希望苏暖能松口，他殷切地看着苏暖：“苏小友，救世者可是会得到独有之力的，你正在为古荒州对抗末日之灾奔走努力不是吗？得到这些力量对你大有帮助啊。”
承认自己是救世者还能得到特别的力量？这件事没有让苏暖感到欣喜，反而让她心底的警觉愈发厉害了，她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说的力量是什么？来自于何处？”
“我不知道是什么，那力量被封存得很好，十万年都未曾泄露出一分一毫，只有救世者能打开封印得到其中的力量。”粗犷老头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顿了顿才又道，“力量的来处……或许是来自世界本身吧。”
第705章、昌明老祖
“世界的馈赠？”苏暖表示疑惑。
粗犷老头解释：“封印了那套力量木匣随着祖神启示被传达到各个妖兽种族后突然出现在各个妖兽部族手中。”
苏暖很不可思议：“突然出现、不知来历的东西你们也敢随便收着？”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修者界流传有一句话：不知来历的灵酒不能饮。其实何止是灵酒，任何来历诡异的东西——哪怕是一件顶级法宝——也会被修者进行各种测试后才敢使用，使用过程中还要留三分警惕心。
粗犷老头道：“我们当然经过了基本的检验啊。”
“可是这可是一份来历不明的力量啊，从哪来？任何出现？为什么给你们？……这些你们都知道？”
粗犷老头一噎，没错，苏暖说的这些问题他们一个也没弄清楚，所谓的基本检验其实就是指这木匣上没有邪法、没有机关、没有诅咒之类的罢了。
苏暖皱眉：“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敢说是什么世界馈赠给救世者的力量，万一这力量实际上是什么阴谋，而且又真的有什么救世者的话，岂不是就被你们害死了？”
粗犷老头不同意苏暖的话，他分辨道：“我们岂会如此不小心？这个木匣的来历虽然不清楚，但它是随着祖神启示一起出现的，而且，注意，不仅仅是我们手中，每一个知道祖神启示的妖兽大族手里都有这个东西……能做到这一带的古荒州上有几个？”
他以十分有把握的口吻道：“所以这个木匣一定是伴随着祖神启示一起出现的。”
苏暖叹气：“这种推测太没有依据了，不管怎么样说，总之我不会承认是什么救世者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小女子不敢承认也正常，那不如就将一切交给老夫吧！”
苏暖刚说完这句话，粗犷老头还没来得及再尝试劝说她，便听到高空中传来大笑的声音，紧跟着一个黑影伴着刚刚那句话从高空飞扑而下。
“什么人！”萧林宇反应极快地吼了一声，双足微微一顿便如炮弹般弹了出去，双方在空中极快地撞在了一起，萧林宇闷哼一声用更快地速度飞了回来，显然已经吃了不小的亏。
苏暖没有飞起来，在那个黑影出现的一刻苏暖就发现粗犷老头和其他元婴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强大的威压凌空压下似乎给只余下元婴的他们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苏暖立刻挥出一片力量笼罩在元婴们的上空，有了苏暖温和的神力做屏障阻隔了来自天上黑影的威压，元婴们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因此苏暖没能第一时间迎敌，而萧林宇只拼了一招就落了下风让苏暖也有些吃惊，她连忙双臂一举，一团神力化为一片厚厚的云朵飞旋着迎了上去，稳稳地托住了倒飞回来的萧林宇。
云朵顺势后撤停在了苏暖身旁，却见躺在云朵上的萧林宇嘴角带血，伤势比苏暖想象得还要严重些。
苏暖的神力所化成的屏障看似轻薄但却十分坚韧，那黑影原本是在全力下冲的，结果威力无匹的冲势却在撞到神力屏障后被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停下来后苏暖和萧林宇才看清楚了黑影的样子，苏暖尚好，只是觉得对方的模样略有一些眼熟，倒是萧林宇大吃一惊，他十分困惑地唤道：“昌明老祖，怎么是您？”
昌明老祖？这个称呼让苏暖恍然大悟，难怪她会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了，原来实在妖兽图鉴上看到过。
十万荒山中总共有多少荒兽修者们并不清楚，唯有五只与修者们有过些许接触的荒兽才被修者们记录并且传扬开来，其中之一便是这昌明老祖。
对于荒兽的记录——无论是哪一只荒兽——都很简略，通常是种族不详、岁数不详、修为不详或是记录了一个大致的可能性……而昌明老祖在修者界的妖兽图鉴中却显得有些特别，因为他是唯一一只在图鉴上记录的信息铺满了一页纸的荒兽。
昌明老祖，原身三眼猩嚎鸟，岁数推测已经超过三万岁，化为人形的最大特征便是他额心处一个细长的菱形印记。
有人推断这印记便是其原身三眼猩嚎鸟的“第三只眼睛”。
然而实际上三眼猩嚎鸟并不是真的有三只眼睛，而是其额头上有一块形似眼睛的晶体，这块晶体不但能破除迷障识别幻想，还能发出不弱的攻击，储存极为海量的灵气以供主人随时调用……等等妙用无穷难以一一赘述。
苏暖这次来十万荒山本就是为了求见荒兽，最好能与他们达成协议，这样十万荒山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修者们的同盟，只是不曾想到入山数月她第一次见到荒兽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而且看起来这只荒兽还挺不怀好意的样子。
萧林宇不是看不出昌明老祖如若实质的恶意，只是对荒兽的敬惧是每个妖兽的本能，因此在第一句问话时萧林宇还是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语。
昌明老祖的人形除了那显然的额间印记外，其余无关外貌在妖兽中是难得的平凡，普通到苏暖乍看第一眼都没能将其和妖兽图鉴中的画给联系起来，哪怕过了这么一会苏暖已经盯着昌明老祖看了好半天了，她依然觉得这张普通至极的脸没有什么能被记住的地方，太过泯然于大众导致没有记忆点，好像无法在人的记忆中留下痕迹似的。
听到萧林宇的问话，昌明老祖冷冷一哼：“吾之来去何需向汝汇报？”
萧林宇擦汗，一个荒兽老祖宗的来去当然不需要向他汇报，只是他不明白昌明老祖为何会突然出现并且袭击他们。
更让他在意的是昌明老祖居然闯进了九溪山，要知道九溪山作为锚点所在，其上许多法术皆是瑞兽们亲手施展，这些法术的保护能力——萧沐寒可以骄傲地说绝不逊于轩辕剑派的护山大阵，因此就算是荒兽老祖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入其中。
但现在昌明老祖不但出现了，还没有触动九溪山外密密麻麻的警报，这让萧林宇又是震惊又是后怕——若九溪山当真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那么一直平安无事到现在还真是让人万分庆幸啊。
第706章、突然出现的老祖
昌明老祖对萧林宇的兴趣显然不大，他很快就将目光移到了苏暖身上，在昌明老祖眼里苏暖大概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所以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小姑娘，你不要东西送给昌明叔叔也没什么问题吧？”
苏暖一挑眉，熟悉她的人若看到这个表情便会知道她这会心情有点爆炸，身为化神境修者被一只荒兽用这种语气说话，往严重点说都可算是侮辱了，也难怪苏暖心情不美丽。
可惜昌明老祖并不在了解苏暖的那群人中，或者说他就算感觉到了苏暖的小情绪也毫不在意，高高在上、活了漫长时间的荒兽，是比化神境更高一个层次的存在，若不是妖兽的飞升比修者难得多，实际上以荒兽实力都可以飞升上界才对。
苏暖不是很想理会昌明老祖那毫无诚意的问题，但一旁的粗犷老头却有些担心起来，在他看来救世者这个头衔和木匣子里的力量似乎都无法吸引到苏暖，他很担心苏暖真的会一时大方就同意将那力量拱手让人。
虽然就算苏暖同意了他们也绝不会照做，但粗犷老头还是赶在苏暖说话前开口：“昌明老祖，这是我们九尾天狐族的东西，什么时候由得你予取予求了？”
被一个元婴点名的昌明老祖这才懒懒地将目光挪了挪，然后他露出了——似真似假的——惊讶神色：“这不是梵柳老祖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暖立刻也看向了粗犷老头，也就是梵柳老祖……她很难将柳这种柔软飘逸的字眼跟眼前这个元婴联系在一起，看对方略有尴尬的神情苏暖忽然醒悟过来，为何这些元婴现身了这么久却始终不曾做自我介绍，接连萧林宇也只是祖宗祖宗的喊着，一点为苏暖介绍其名号的意思都没有，大约是萧林宇深知这个先祖对自己的名号有多么忌讳吧。
虽然目前情势有些紧张的意思，但苏暖还是感到有些好笑，这荒兽的名号说来也是很奇特，与修者们自己选择称号不同，妖兽在步入荒兽境界的同时，冥冥之中便会降下名号，这个名号会取代妖兽本身的姓名，成为与新诞生的荒兽有着奥妙联系的神奇存在。
所以荒兽的名号根本没有办法自行选择和更改，从整体上来说荒兽的名号还是和其本身的特质有所关联的，只不过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号，而这个梵柳……苏暖觉得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想想一个粗犷风格的老头却被叫做梵柳，难怪他不喜欢提起自己的名号了。
不过昌明老祖同为荒兽就嚣张得多了——何况他还比梵柳老祖活得长，如今梵柳老祖已经以身祭阵，失去了肉身和自由，修为自然也有所下降……事实上他的境界已经下跌了，只勉强挂在荒兽境界的边缘上，若非如此，刚刚昌明老祖肆无忌惮的散发威压的时候，梵柳老祖也不会需要苏暖的帮助才能安然无事了。
既然已经被叫破了名号，再对着此事纠缠就太没有气度了，梵柳老祖坚强地无视了苏暖的目光，镇定地对昌明老祖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昌明老祖，九溪山乃我族圣地，非请不得入，你擅自闯入是在向我族宣战吗？”
昌明老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宣战又如何？如今九尾天狐族一个荒兽都没有，能耐我何？”
梵柳老祖露出惊讶的神色来，长期的沉睡让他并不了解外界的情况，当然也包括九尾天狐如今的状态。
“那个笨蛋后人，他说的是真的？我族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萧林宇连忙道：“老祖，我族当然有荒兽。”
梵柳老祖的神色这才显得好看了一点，但昌明老祖立刻恶劣的打击前者：“哈哈哈哈，一个沉睡不醒，连三百年前的兽潮大灾都无法唤醒的荒兽，存在与否有什么区别？”
萧林宇一时语塞，梵柳老祖更是连兽潮大灾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强行转移话题：“昌明老祖，你不要太嚣张，就算我族的荒兽在沉睡，你这么做也是违反了十万荒山规则的，当心成为众矢之的。”
梵柳老祖语带威胁，言下之意却是将昌明老祖给放到了十万荒山的对立面，哪怕是一只荒兽也难以承担这样的后果，毕竟十万荒山是妖兽最后的净土了，相比外界，十万荒山的灵气还稍稍纯净一些，若有荒兽被驱逐出了十万荒山，面临的恐怕就是太过污浊的灵气无法助其维持境界了。
谁料昌明老祖对梵柳老祖暗中的威胁毫不在意，他那张泯与众人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语气亦带着讽刺：“真是可笑！妖兽大族九尾天狐居然也要用别人来做筹码了，哈哈哈哈，只可能你们太落后了，古荒州乱世在即，你以为其他老东西还有心思来管别人的闲事吗？”
他语锋一转，傲慢地道：“今日我可是等了好久了，若拿不到东西，我绝不会罢休。”
梵柳老祖还想说什么，昌明老祖已经取出一把骨杖对着下方一指。
深紫色的灵光飞出，一缕十分微弱隐秘的波动夹杂在紫色灵气的雷电波动中向下飞扑而来，这缕波动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油，虽然相较之下其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却始终不能与海水相融，成为汹涌海浪中一个带着点点不同色彩的不起眼的不和谐。
然而苏暖却在第一时间就明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丁点的不和谐，那缕微弱的波动却让苏暖颇感熟悉，她不由微微一怔。
昌明老祖的攻击从天空呼啸而下，苏暖的神力屏障早在双方开始交谈时就撤掉了，此时她又在发呆，那攻击便毫无阻拦地逼近了主人面门处。
萧林宇心中暗暗叫苦，颇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与苏暖签订同盟契约，否则这会苏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偷懒了。
可现在他却没什么理由指责苏暖的袖手旁观，但苏暖不出手归不出手，萧林宇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先祖们受到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