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夏日下的筑阳城
初平元年四月底。在炎热的夏日到来之前,冯宇就凯旋而归。此次北征洛阳,冯宇本就是抱着近距了解各路诸侯,在天下进一步竖立自己名望目的去的。
所以他并没有指望有多大收获,当然更没指望群雄能将董卓一击而灭。然而,他此次北行却收获颇丰。五星虎将,数千人口,还有传国玉玺尽收囊中。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喜讯在等着他。
夜幕下的筑阳城灯火通明。还没到就寝时间,冯宇就急不可耐的将蔡琰一把抱起,谁知蔡琰轻轻将他推开,娇羞道:“夫君,这些时日为妻不能侍奉汝了。你…你要做父亲了!”
“真的?”冯宇惊喜的说道,用手一摸,蔡琰的小腹果然已微微凸起。蔡琰抿嘴笑着说:“大概已经快三个月了。汝…今日还是去丽儿妹妹那就寝吧。”
……
筑阳西北方六百多里外的长安,却是大半个城黑灯瞎火,大街上不时能见到衣衫褴褛的,无家可归,三五成群的流民。
他们都是被董卓军强迫裹挟此处的洛阳吏户民户,但将他们强掳到长安后却又不即时加以安置,让他们随意流落街头。
在这黑灯瞎火的外城南边,一处小宅院中却亮着如同黄豆般大的两点灯火,院中还不时传来哭泣之声。
“阿母,你就别哭了,朝廷只是说父亲没于战场,但并未找到他的尸骨。这生死还很难说呢,也许…也许父亲他还活着呢。”一名大约十二三岁的孩童对一妇人劝慰道。
那妇人继续抽泣着:“傻孩子啊,阿母现在不是悲痛汝父啊,是担忧你和你的阿妹将来怎么办。没你父亲,我们娘仨以后可就是无依无靠,这乱世中断是难以存活下去。”
“阿母不用焦虑这些,父亲向来被董相国器重,想必日后不会亏待我们家。”
妇人还是哭哭啼啼道:“不会亏待我们家?那就不会将我们安置在外城这座小宅院居住了,汝知道他们如何待我们家的吗?就给了十斛粮谷,三匹布锦。”
“阿母切勿忧心,孩儿会尽快长大,养活母亲和妹妹。”孩童一看妇人还在悲痛,连忙急急的安慰道,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悲切。
此时,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妇人立刻停止了哭泣,转为惊悚的表情,同时做手势,示意孩童和旁边一名一直不做声的女童禁声。这里是流民遍地的外城,自然盗匪层出不穷,她有此举止也不为奇。
外面的人见良久敲门不应后,哐当一声踹开了院门…
……
又是一个鸟啼蝉鸣的夏日清晨,冯宇小心翼翼挪开身旁的软玉温香,下了床铺,却还是不小心将丽儿惊醒了。
丽儿一下拉住他的胳膊道:“夫君…”,冯宇刮着她小巧的鼻头道:“怎么昨晚数度云雨还没满意?夫君现在有些公务,晚上再来陪丽儿。”
听了这话,和冯宇老夫老妻多年的丽儿,脸还是腾一下红了,说道:“不是这个事。是妾身亲手做了一份点心,本想今早让夫君品尝的,没想夫君起这么早…”
冯宇出了府邸,便向筑阳城中的监狱行去。那里关押着一个战俘---华雄。华雄被狱卒带到冯宇面前,解开了枷锁。华雄见是冯宇,哼了一声,头一扭便不再发一言。
徐荣已苦口婆心劝降华雄多次,冯宇也好酒好肉的款待着狱中的华雄。可华雄对此并不领情,依旧拒不归降冯宇,除此他对冯宇的友好值几乎没有上涨。到现在还是-50。
尽管冯宇包裹里有两张收降紫卡,他还是没有信心将华雄强制收降。两张收降卡将华雄的友好值升130点有点难。
“汝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其他的事就别想了。”华雄翻着白眼说道。
冯宇呵呵一笑道:“若你死了,你的夫人还有一女一子该怎么办?”
华雄一惊道:“汝怎知吾有一子一女的?”而后又气咻咻的道:“此事不用汝操心,他们自有朝廷照应。”
冯宇又是冷笑一声:“现在哪来的朝廷?”
接下来,华雄的面容突然显得震惊无比。因为从堂外行入一群人来,其中就有他的老婆孩子……
自从占领巫县和在筑阳建起精盐制作工坊后,冯宇几乎垄断了整个三辅地区乃至更北河套地区的盐市。大批盐巴换来筑阳急需的战马等物资。
筑阳侯国借此在南来北往的盐商马贩中广植势力,秘布谍探。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在长安城设点布网。他们在冯宇授意下,很快就打听到华雄家人的下落,并将一家三口带到了筑阳。
实际上,冯宇现在也有能力与自己老丈人蔡邕秘密取得联系,但为保险起见,冯宇不打算这么急去联络他。
……
等华雄与家人团聚大半天后。冯宇只用一张收降紫卡便将华雄收纳为自己的部将。
华雄刚将一家人安顿在分给他的府邸之中,便急匆匆让亲兵将他带到军营。对这支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军队,华雄充满了好奇。
军营里,新的主战步兵—精锐投矛枪盾兵正在训练着单兵近身短刃格斗技巧。徐荣和一些营都尉也参与其中。他看到华雄来了,拍着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华雄兄弟,你到底是想通了!”
另一边的校场上,赵云和虎豹骑们磨合着骑阵配合作战。他已和那四千多名洛阳流民一起,被冯宇用五张千人收容卡纳入系统部曲之中。赵云现在职务是第一军团指挥使。
如今整个筑阳有十营兵力,被划分为两个军团,赵云军团与徐荣军团。除此还有不属于这两个正规军团的少量特殊部队。
现在冯宇依旧以汉室为尊,也没称王称霸。所以如果用汉廷的官制名号来封任自己的部曲,要么这些官位名号品阶非常之低,要么就有觊越之实。冯宇索性自立一套。军团的最高长官就叫指挥使,营一级的就是营都尉。
炎炎夏日中,冯宇来到五十里外的丹口“筑城”工地上巡视。整个“丹口城”的修筑进度正常,此时,已初具雏形。
冯宇俯瞰着千尺峭壁下的沔水河道,那河面上有一支帆影重重的船队,正溯水而上。
如今丹江口大坝还未筑起,普通船只难以逆水上行到汉中平原,更难以溯着丹水上行到上洛郡。但这支船队却很特殊,是由船型奇特的维京式战船构成。
只要顺风,这些维京式战船便能够在浅滩激流的山间河道中逆水而行。它们的水手同时也是战兵,属于未编入军团序列的特殊部队。
这是支由二十艘维京船组成的船队,配有两百名维京战兵水手,此时搭载着一个步兵营向上洛郡商县行去。上洛郡离长安只剩一百多里路程,更重要的是商县是丹水水道的终点码头。
第085章 宛城之围
清晨,商县县城的南门。几个上洛郡的郡兵不停向城内眺望,不知翘首期盼着什么。不一会两个伙夫推着一辆四轮小车行了过来,车上放着一个大木桶。
几个郡兵一声欢呼,将粗糙的兵器往城墙上一靠,迎了上去。木桶里还有小半桶能照见人影的麦片粥。伙夫操着大勺,一人给打了一碗。此时谁都没注意到,南城门外百仗处的丹水旁陆续靠上几条造型奇特的船只。
一个兵士开始发起牢骚:“怎么这粥饭越来越稀了。”另一个伍长说道:“知足吧?俺们有这份差当,还能混口稀粥喝。现在种田的都吃不上饭,大部分粮食都被收缴上去了。”
又有人不忿的说道:“当兵吃粮,不应该的吗?”还是刚才那伍长应道:“这话不错,可没人会来俺们这商县,所以咱们当的这兵也不用玩命…”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支寒光闪闪的矛刃顶在他的腰上,手中的粥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而后高举双手的这些郡兵,看见大批身着锃亮铁铠,手持矛枪,腰挂缳首钢刀的甲士涌入城中。
……
筑阳,军营食堂中熙熙攘攘。无论兵士,将官都在此领取早膳。即使有自己府邸的将官,除非是休假日,也得在军营中用餐,这是筑阳军的军规。
赵云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下半碗羊奶,剩下半碗实在是喝不下去,放了下去。每日早膳都得喝一杯奶制品,这也是筑阳军的军规,意义就是增强每一个兵士将官的体质。
看到耐不住羊膻味的赵云,徐荣挤眉弄眼的坏笑着。华雄凑到赵云身旁,嚷嚷道:“子龙兄弟,你喝不了我帮你喝了吧!”说着就要将赵云那半碗羊奶抢来喝了。
却被赵云一把按住道:“多谢华雄将军好意。但我等为将者不能带头破坏军规,还是吾自己喝了吧。”
此时,一个声音笑道:“子龙不用喝这膻羊奶了。从今日开始,营都尉以上官衔的都可以选牛奶来喝。”大家听到这个声音,纷纷鞠身拱手道:“主公!”来的正是冯宇,身后的兵士还带来两桶煮好的牛奶。
筑阳城的畜牧场最近增添了不少牛只,虽然不是专门的奶牛,但对将官少数人还是能日常供应的上牛奶。
赵云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牛奶,便将这兑了蜂蜜的牛奶大口大口喝光,笑着说道:“主公这下可解了某的心病,以后每天早上都不用想着怎么过喝羊奶这关了。”
冯宇与诸将一起围桌就餐时,亲卫令兵进来在冯宇边小声报道:“鸽房有鸽信传来。”冯宇一笑:“定是我军已然夺得商县,吾就猜到董卓在那个地方不会有什么布防。”
令兵又回道:“主公所说不错,但不止这一封信件,而是前后来了两封,还有一封来自宛城。”
“哦?”冯宇眉头一皱,便立刻接过信件仔细读阅起来。
他的视线中又跳跃出系统的任务提示面板:
【任务:解围,任务内容:解宛城之围,救出张咨。任务奖励:千人收容卡×5,千亩苜蓿田设施建筑卡×5高级养马场×2】
……
宛城四面郊野之中,已是遍地的营帐旌幡。成群结队的兵士持矛拿刀,行走其间。宛城的城头,张咨望着将宛城团团围住的袁术大军,愁眉哭脸,不置一语。
袁术早就觊觎宛城已久。洛阳伐董之后更是积极准备攻宛。攻下宛城,便意味着整个南阳落入其手。而后就能以南阳为跳板南攻刘表的荆州。那可是数十万人,带甲数万的大州!
夕阳快西下时,城下又有人来喊话劝降:“张咨,汝不要不识时务,早早打开城门献降。我家主公尚能保你一命,保全城百姓之周全。若是顽固不化。破城之日,就是汝全家命丧黄泉之时!宛城全城也要屠的鸡犬不留!”
张咨内心惊恐,但面容上还是强做镇定。对城下冷哼道:“某乃堂堂大汉一郡太守,汝不配与吾说话!要你家主公袁术亲自来与某说!”
城下的人冷哼一声道:“我家主公哪有时间见你。你不开城,就等着破城被屠吧!”说罢便策马离去。
张咨知道对方绝不是恐吓。看着对方的背影,坎坷不安的张咨只能将希望全放在一个人身上—筑阳候冯宇。昨日拂晓,筑阳设在宛城的联络点就已放出了信鸽,不知道冯宇会不会带兵前来解救。
猛然,张咨发现在宛城西面的地平线上,升起一道宽达数里,参差不齐的黑影。那是军阵旌旗在落日阳光下形成的剪影。紧接着,军乐鼓号之声从远方悠然传来。
张咨心中一喜:“这定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如期而至。”紧接着,他看见城下的袁术军兵士们奔跑起来,慌乱成一片,而后集结的鼓号声也开始鸣响。
围困宛城的有近一万五千余人,其中万人在鼓号催促下,迅速在宛城西面集结起来,并组成军阵,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万余人列好军阵不是个容易的事。当他们勉强列好万人大阵时,冯宇的大军也开到他们眼前。
因为巫县与舞阳的屯垦兵已经训练的相当成熟,所以这两城的两个营已经调回筑阳。此时只有一个步兵营驻扎在刚刚攻下的上洛郡商县。筑阳现有兵力九个营4500人。
这次冯宇除了留一个辎重营看家。将满编的赵云军团,和半编的徐荣军团都拉了出来。反正筑阳南阳离的也近,不用担心家中兵力空虚。若是急行军,两百里路程,一昼半夜便能赶到。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试图以威慑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真想与袁术兵戎相见。当然若是袁术非要来硬的不可,他也只能奉陪到底。
此时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落日余辉的作用下,筑阳军那特有的环片铁铠上,边缘处泛起一道光晕。每个兵士仿佛都是笼罩在光环之中。
他们在袁术军兵士的眼中,宛若天兵天将般存在。还有那一排蹲在地上,相貌凶恶,吐着腥红舌头的恶犬更让人觉得这不是凡人的军队。
两军就这样相距百余仗距离对峙片刻,冯宇策马来到阵中,赵云与徐荣还有十余名亲兵斥候护卫在周遭。典青也在阵后持弓搭箭,只要冯宇有什么危险,或冯宇一声令下,他便放箭狙射。
“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阵中论事!”冯宇喊完这句后。他的亲卫每隔几息就将此话重复高喊一次,一次比一次音调高。
“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阵中论事!”…“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阵中论事!”
第086章 以信立于天下
袁术终于在前呼后拥中来到阵前,他穿着全套精良铁铠,前后左右都有精锐铁甲骑士护卫着,并不直接面对冯宇。而是隔着一排骑士与冯宇对话。
冯宇说道:“后将军,为何要兴师动众来围攻南阳?”
袁术眯着眼道:“张咨有罪。他不听吾这个后将军的号令。所以本将军要罢免他的太守之职,并向他问罪。”
冯宇一笑说:“后将军,我们就不用在这打官腔了。要按朝廷法度来,即使要问张咨的罪也不该由您这个后将军来问。更何况现在朝廷已被董贼篡夺。这问罪从何说起。你就说说你究竟想要什么?这样我们才能谈谈。”
袁术一翻眼白说:“哎,筑阳候。这又关汝何事?吾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冯宇正色说道:“这当然关某的事,因为吾和张咨实际上是同盟关系。通过上次孙坚穰城一事,汝也应该知道这点。本将以信立于天下,既然与张咨结盟,见其有难,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袁术脸色一变,应道:“好,那咱们就认真的谈谈!”
……
夜幕降临。宛城城下,两军阵前,辎重兵搭建起一个大帐,大帐前灯火通明。冯宇,袁术,张咨三方各自在亲兵护卫的簇拥下入帐而坐。
袁术傲然的看了其余两人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某的要求很简单,张咨全家老小退出宛城,将宛城交予我军掌管。某可对其将既往不咎!”
张咨的脸庞被怒气胀的通红:“吾乃先帝时,朝廷正式封任的南阳太守,岂能让汝一句话就赶出宛城…咳咳…咳”
他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还是真有病了,话还未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两人立刻就此唇枪舌剑的争吵起来,最后袁术呵呵冷笑声道:“某懒得与尔在这浪费口舌,反正你不让出,吾也自会来取。那时,汝就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了。”
良久没有开口的冯宇说道:“依我看不如这样,双方各退一步。让张太守带着宛城百姓退出宛城,迁移到我筑阳军控制的襄阳废城暂居。而后将宛城让与公路将军,可行否?”
张咨与袁术几乎同时叫道:“不行!”
袁术紧接着说道:“一座空城与我有何用?空城这南阳平原上多的是!”
张咨却说道:“城外数万亩粮田还要待秋季来收割,此时放弃了宛城,来年两三万人的口粮缺口从何处弥补?更何况,吾以仁义治南阳,怎么能强迫民众跟随我背井离乡?”
冯宇沉吟片刻又说道:“这样吧,让宛城民众自己抉择去向,留在宛城或跟随张太守迁移到襄阳,此外也可以选择来我筑阳侯国定居。但是得等他们秋收后再行迁移。此后再由公路将军接管宛城。秋收的粮食也按人头来分配。”
停顿了片刻,冯宇有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二人一眼道:“这个条件若是张太守不答应,某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事只能撒手不管了…”
已思绪良久的张咨拱手对冯宇说道:“咨就依君侯的意思,张咨本就没有贪图这郡守的权位,只是不放心数万南阳宛城百姓的去路。君侯让他们自行选择,如此也好。”
冯宇又将目光投向袁术道:“那若是后将军不答应,某只能与张太守会盟,与汝一战来决定此事了。”
袁术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若是张咨不退向襄阳还好说,他退到襄阳岂不是扼住了南北咽喉,日后我军怎么向南荆州发展?看样子,我们只能一战了。汝的筑阳军虽然精锐,但和张咨的乌合之众加起来也不过万人。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冯宇施施然道:“原来后将军担心这个,那某再提出一个协定。只要贵军是在沔水东北岸行动,某和张太守保证不加任何干涉阻碍。”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张咨。
张咨连忙回应道:“咨附君侯所议!”
袁术目光依旧狐疑的说道:“但是这用何来保证?”
冯宇表情突然肃穆起来,“没有什么可保证的,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某的信用。某以信立于天下。只要白纸黑字签订了协定或某亲口做出的承诺,某定当而从!决不食言!”
袁术拧着眉毛,端起案几上的茶汤喝了一口。这几息时间,他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
自己若真和冯宇张咨一战,不能说没有战胜他们的把握,但即使打赢了,夺下宛城。自己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攻下的宛城也定然是个废墟一片,人口流失大半的烂摊子。
更何况冯宇所占据的那片沔水西部地区易守难攻,属于偏僻山郡。自己的战略规划中,这是基本定鼎天下,至少攻占荆州后才需要去攻略的地方。这么早就去啃这块硬骨头,那是折腾了自己,便宜了其他诸侯。
因此,若是现在就和冯宇结下梁子,那会在与其他诸侯争霸过程中,将自己放在大大不利的位置上。比如冯宇若和刘表联合,单单襄阳这个战略要地,就能抵的上自己上万大军。
袁术放下茶碗时已拿定主意,对张咨说道:“某这是看在君侯面子上给汝让一步。但某不能等到秋收。现在就需让宛城民众选择去向,而后你让出宛城。至于粮食,某会从粮库中即刻拨部分给要离开宛城的民众,以做补偿。但是肯定不会按城外待收的粮食数目来。”
冯宇望向张咨道:“吾也会调拨一些粮草弥补离开宛城民众的损失。张太守意下如何?”
张咨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快协议由军中刀笔吏拟好,三方均在纸上签字用印。
第二日拂晓,袁术军就开始撤围,但并没有离去,而是撤到宛城东面十里处扎营。宛城城内,已是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宣布了后将军袁术将接管宛城的消息。
告示上还说,要城中近三万平民百姓自行选择,是留在宛城,还是跟随张咨前往襄阳重建襄阳废城。或是前往筑阳侯国定居。还言明离开的民众将给予秋粮损失的补偿。
数日后,结果便统计出来。有八千余人愿意跟随张咨去襄阳开荒,近五千人愿意去筑阳侯国,剩余的一大半人还是留在宛城。这剩余的人大多是宛城本土民众,毕竟故土难离。
又经过数日准备,在兵士护送下,大批民众扶老携幼,推车牵牛,离开宛城向西南方行去。袁术军随即开入城中。
第087章 隔江观虎斗
夏末时节,南阳平原草木繁盛的旷野之上,一条望不见边际的滚滚人流在逶迤而行。他们是从宛城撤出的民众和护卫他们的兵士。
其中五千人抵达筑阳后,自然是被冯宇用五张千人收容卡收纳为系统部曲,并建设农业设施,生产设施安排他们耕种,劳作。照例按人口比例,冯宇又增加了一营兵力。
另外八千人则随张咨一起到达了襄阳。此时的襄阳坞堡经过扩建已是一个能日常容纳百余名斥候的大坞堡。张咨将带领这八千人重建襄阳城,规划中,襄阳坞堡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做为襄阳城的卫星城堡。
但是张咨到达襄阳后不久就彻底病倒了。张咨在病榻前将自己的印绶郑重的交给了冯宇,并说道:“君侯,某的家人,还有这八千南阳民众就托付您了…”
实际上,张咨即使没病倒,他也已准备依附于冯宇。他虽然有子嗣,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子嗣不可能继承自己权力后,安然独立于这乱世之中。他只能找一有信义有实力又有前途的人托付。冯宇无疑是不二人选。
……
初平元年的初秋,天气依旧闷热。
沔水对岸的旷野上,在鼓号齐鸣中,两团旌旗越靠越近。接着尘土飞扬,旌旗漫卷起来。马啸嘶鸣,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明摆着是两股军旅已在此厮杀成一团。
阵阵湿热的东南风从对岸吹来,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让河岸这边修筑襄阳新城的民夫们不禁皱了皱眉头。民夫们对河对岸的两军交阵已是见怪不怪,那是袁术军与刘表军在争夺襄阳对面的樊城。
樊城也是一座废城,在这个世界中,他本是襄阳城对面的一个小镇,虽然曾有一道城垣,却没有县的地位。位于沔水东北岸平原地带上的它,也没有什么军事上的战略价值。
但现在刘表与袁术两家都与冯宇达成以沔水为东西界的协议,这让樊城的战略价值在两家之间凸显出来。
“侯爷来了!侯爷来了!”,正在忙碌的民夫工匠们突然一阵骚动,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抬眼望去。果然,冯宇在一众亲兵部将的簇拥下,缓缓向这边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辆大车。
冯宇路过之处,就近的民夫工匠们纷纷叩拜,冯宇连忙吩咐令兵传下令去,不用如此多礼。而后,他又吩咐人将所带来的几大车酸梅汤给这些工匠分发了。这才带着幕僚诸将来到沔水岸边,远远观望着对岸的两军搏杀。
冯宇一边观战,一边和诸将幕僚讨论着天下形势。
袁术自得孙坚后,实力大增。被他表为豫州牧的孙坚在豫州兖州一带大打出手,不仅将颍川,汝南之外剩下的所有豫州郡国纳入囊中,甚至将势力伸展到兖州封丘一带,迫使张邈龟缩在陈留。
所辛,冯宇与孙坚有约在先,且孙坚的儿子孙权还质押在筑阳,所以孙坚未动舞阳。舞阳还如同冯宇的一块飞地孤悬在豫州。
经过年复一年的瘟疫,天灾,和兵祸,豫州已是人口相对稀少之州。仅仅依靠豫州和一个空壳南阳,难以做为逐鹿天下的资本。
于是,野心勃勃的袁术试图就势攻取刘表的荆州,而后凭借荆豫两州之地获取天下。由此导致了河对岸这场战争的上演。
兖州的曹操未和袁术争夺豫州是因为他现在也很忙,正在青兖一带追剿兴起已快两年,人数达二十余万之众的黄巾余贼。
冀州的袁绍此时已完全取代了懦弱的韩馥,实际掌控了冀州,成为名副其实的冀州牧。此时,他正进军并州,征讨叛将—南匈奴右贤王于夫罗。所以也无暇南顾袁术的扩张。
退入关中的董卓倒是消停了许多,未再出关掳掠四方。实际上洛阳,弘农一带的人口都已四处逃散流亡,董卓若还像原来那般,那么出了潼关还需要跑六七百里的路,才能找到劫掠对象。
当然,除冯宇冷不丁夺取了几乎无人防守,看上去也不甚重要的商县外。关东诸侯也未再主动找过董卓的麻烦。
商县所在的上洛郡虽然距长安只有一百多里,但那可都是山路。而且山路两端的上洛县和蓝田县都还在董卓手中。
因此董卓对此也未非常在意,只道是冯宇想扼守这条南北商路以获取税入。董卓在贾诩的建议下,方才加强了上洛县和蓝田县的驻军和防御,并没有夺回商县的举动。
董卓就此优哉游哉的在长安城中享起富贵来。只是他实际还未解决根子上的隐患,就是他的根基还是养活不了那么多兵马。还是需要对平民百姓敲骨吸髓方能勉强维持。这种平稳注定是短效的。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这个因素一直延续到李傕郭汜败亡都未解决。总之整个西凉军体系自始至终是个无法养活自己的纯粹军阀集团,而非大多诸侯割据势力那样的政治实体。
至于东南方的徐州扬州一带诸侯都是守成之辈,又远离筑阳,更是不用操心考虑。益州刘焉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番讨论下来,冯宇确信短期内没有哪股势力会主动来招惹自己。看来筑阳要度过相当长一段和平时期了。
……
秋高气爽,铺满金色油菜花的汉中平原上,正行来长长一列队伍。
只是这队伍的“成员”大多数不是人而是马。关中,汉中一带常常能见到这样贩马的马队。但这支马贩身份有点特殊,他们是专门为筑阳侯国运送马匹的马贩。
此时冯宇为了提高骑兵的数量和质量,除了新增五千亩苜蓿田,又新增了两处高级养马场,取代原有的普通养马场。高级养马场能提供更好品种,以及特殊品种的马匹。
只是筑阳军急需增加普通良马数量。冯宇等不及马场中马匹的自然繁育,所以要从凉州,河套一带引进大批良马。
策马行在前列的马贩头目扭头高声喝道:“弟兄们加把劲,前方五里地就是沔水码头,上了船我等就轻松了。”
后方的众马贩们欢欣鼓舞的陆续回应着他。但等这头目扭回脸时,面容上顿时现出惊诧的表情。
前方六七十仗处,一大股兵马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这些兵马的号衣甲胄,不像是汉中郡郡兵的服饰。
头目略一迟疑,便策马上前,要问个究竟。
上架了,没有感言
上架了,没什么感言。就简单说句。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若是有经济条件,讲究生活品质的可以捧个钱场订个阅。毕竟在正规平台的阅读体验,肯定比在“渣渣辉”广告乱飘,或偷你设备算力来挖加密币导致你卡机的盗版网站阅读体验要好的多。当然经济条件比较拮据的朋友,帮投点票,捧个人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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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道可道
马贩头目抱拳报了名号:“我等乃专为筑阳君侯运送马匹的马队。敢问汝等何人,能否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他见这些身着短襟青衣和札甲背心,面无表情的兵士毫无反应。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与苏固太守交情很深,这里有汉中郡官府发放的通行路引。”
此时,从这些奇怪的兵卒中犹然慢悠悠踱步出一个人来,竟然身着道袍。
这道士斜眼一瞥马贩头目,冷哼一声说:“众鬼卒听令,将对面这些妖人全部拿下,夺了他们的马匹以充仓禀!”这些本面无表情的兵士们轰然应诺。
【鬼卒!】马贩头目听到这两个字大吃一惊。由此他立刻联想到在汉中巴郡一带活跃十几年的五斗米道。
只是数年前,教首张修响应太平道张角的起事,公然举兵造反。由此遭受汉廷打击围剿。最终被新任的汉中太守苏固逐出汉中平原,逃往南边的巴郡深山之中继续活动。这五斗米道招募的兵士即被称为鬼卒。
现在不知为何,这些本隐没于巴郡重山之中的五斗米道信徒们,又突然出现在这汉中平原上。
马队头目来不及细想,因为鬼卒们已经挺枪持刀蜂涌而至。头目瞬间就拔出了挂在腰间的缳首钢刀,嘶吼道:“迎战…“。
话音未落,他手中钢刀就已挥劈出去,一刀便将靠近他的名鬼卒右臂硬生生的砍断。但与此同时,一杆矛枪却洞穿了他那没有甲胄的身体。
掉落的头目尸身后面,四五十名马贩已经挥刀策马而出,向这群鬼卒飞驰而来。当他们相距对方还有二十余仗距离时,两百名鬼卒弩手齐齐扣动了手中强弩的悬刀。一波密集的箭矢向马贩们飞来。
马贩们虽有快马钢刀却没有甲胄,在强矢利箭之下,三四十人已如同秋天落叶般掉落马下。剩余的十几骑断无胆量向这数百名鬼卒继续发起攻击。他们偏转马头,丢下四五百匹健马,策马向一旁逃逸而去。
道士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一名鬼卒头目向他问道:“祭酒,我们是否要继续追击这残余的十几名妖人。“
道士懒洋洋的回道:“追?你们两条腿能追上四条腿的?将这些战马收了就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往南郑,与师君的主力会合,围攻南郑要紧。我等如今为天军缴获数百匹战马,师君定会重奖吾等。”众鬼卒欣然应诺…
汉中治所南郑城外,烽烟四起,杀声震天。几辆大型登城楼车被守军泼上热油,而后点燃,正冒出滚滚浓烟。数以百计的云梯搭上了南郑城的城头,大批五斗米道的鬼卒口叼钢刀,手擎大盾,顺梯攀附而上。
城头,汉中太守苏固正在声嘶力竭的指挥着防御。而城下距离城墙偏远的位置,一个身着道袍,红光满面的老者正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战局。他旁边还恭恭敬敬的站立着一个中年人。
这老者正是天师道的师君张修,而那中年人便是张修最为依重的大祭酒阎圃。
此时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名体格健壮的鬼卒用手中虎头大盾挡住城头飞落的石块和箭矢。谁知他刚刚现身城垛口处,便被一枪刺入胸膛。
这鬼卒抓着枪杆向后倒落,那持枪的汉中郡兵也差点被带落城下,慌忙中将枪杆脱手,方得幸免。然而一支利箭却射入他的面孔。
阎圃有些焦急的对张修说道:“师君。战局如此胶着下去,对我不利啊。弟子看不如将我们的精锐--金刚力士调上去吧。”
张修将拂尘一挥道:“勿急,待我那师侄张鲁来了再说。他会带来益州兵精锐,那时南郑必破,毋须为师的金刚力士出马。”
末了,他又扬了扬眉毛道:“传为师军令,鸣金收兵。待张鲁来了再战。”
……
筑阳,君侯府邸的前堂。众将都会聚于此,甚至连远在上庸与西城的申耽申仪也乘船顺沔水而下,来到筑阳参加这个重要堂议。
冯宇将他们召来正是要商讨米贼再次做乱汉中一事。筑阳马队遭到劫杀的消息大半个月前就传到筑阳,而后经过大半个月的情报搜集汇总,冯宇总算弄清了是怎么回事。
问题都出在益州牧刘焉身上。他招安了一直在巴郡西部做乱的米贼张修。而后又以张修为别部司马,以张鲁为督义司马前来攻取汉中。
至于刘焉为何能招安张修?或者说张修为何能傍上刘焉这棵大树?还得从张鲁的家族说起。
就在张修于光和年间开创五斗米道时,张鲁的家族早就在蜀郡青城山,鹤鸣山一带开山布道多时了。
天下道门是一家,同位于益州之地的两个道门自然存在教义上的传承关系。张修将张鲁父亲张衡也以师兄弟相称。其实就连张角的太平道也和张鲁家族的青城山道门有一定传承关系。
只到后来,张修响应太平道张角,公然扯旗造反。张衡怕惹祸上身,这才断绝与张修来往。其后不久,张衡就病死。
到了中平年间,刘焉带着兵甲来到益州任职,为了将散落于各处的地方权力收归自己这个州牧之手。刘焉费尽心机,笼络各派势力,合纵连横,总算相对稳住了益州局势。其中笼络一派势力就是张鲁家的青城山道门。
其实这也不是刘焉单方面主动的拉拢,张鲁老妈黄氏也主动往上靠。后在黄氏的穿针引线下,张修方带着他的万余鬼卒,数万信徒归附刘焉。
大堂内,冯宇让负责掌管情报的筑阳官吏将这些情况向诸将又概述了一遍。
荀攸有点疑惑的问道:“张修在汉中一带活动十几年,树大根深,刘焉派他带着米贼鬼卒反攻汉中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刘焉为何会任一个名不经传的张鲁为督义司马,带益州兵协同张修攻打汉中?按道理,他应该派一名大将来做这事才对啊。”
听到他这么一问,对益州汉中事务了解颇多的申氏兄弟露出诡异的笑容。申耽主动解释道:
“荀国相有所不知,这张鲁母亲黄氏,精通驻颜之术与男女合气之术,亦会算卦占卜。虽已年过半百却还有如同青春少女般的容颜。她以此勾搭上刘焉,深得刘焉宠信,可以自由出入刘焉寝间。这般关系,黄氏自然会让刘焉重用她的儿子张鲁。”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名不经传的张鲁是靠老妈上位。
第089章 非常道
筑阳堂议的结果就是,冯宇决定在自己所控制的地域全面查禁五斗米道。重点是上庸,西城两地。这两处已然有五斗米信徒渗透布道的迹象。
申耽,申仪二人欣然领命,表情肃穆的对冯宇说道:“但请君侯放心,我等决不会让米贼在房陵,上庸,西城三地生根发展壮大。”
冯宇提醒道:“这五斗米道追其教义根源,除了道家还吸纳了本地巫人的巫术元素。所以他们在板楯蛮部族中也有一定影响力,汝等还要注意斩断他们与板楯蛮的联系。”
申氏兄弟齐齐应道:“我等谨遵君侯敕令!”
为了以防万一,冯宇向上庸调去了一个步兵营,由华雄亲自率领。
这个任务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其实相当重要。上庸位于西城,房陵,巫县三点构成的三角形中心位置,其中的驻军可以很快的支援这三地。万一有敌来犯此三城时,可由华雄暂时全权统一指挥三地屯垦兵协同做战。
做完这些,冯宇方才开始调兵遣将,要抢在刘焉之前就势攻占整个汉中。
下定这个决心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他这样做意味着直接向有户口数十万,带甲六万余的益州刘焉宣战。原先没有什么压力的巫县会陡然成为前沿阵地,面临重压。
……
西城,这个冯宇手中最西也是最北边的城池,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告诫百姓五斗米道已被严令禁止,任何胆敢私从米贼者将严惩不贷,最高可以斩立决。
不时能看到衙役兵士押解着囚犯在城门处进进出出。押进来的是那些从城郊或附近山村中带出来的五斗米信徒,押出去的是要行刑的米贼重犯。
西城北门外,沔水的河滩上,身着赭色囚服的米贼重犯跪了一排。身着红衣,手持鬼头大刀,袒胸露膀的刽子手在他们后面站成一列。
行刑官一声令下,一排脑袋掉落在河滩上。围观的人群传来一片惊呼,有人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扑倒在地的尸身喷出如泉般的鲜血,向沔水淌去。
沔水中,不断的有那造型奇特的维京船向西城靠来,它们要么满载着兵士和战马,要么满载着粮草,箭矢以及其他各种战争物资。
此时的西城已经被做为冯宇西征的前沿基地。大军,粮草源源不断的向此集中,只是这维京船运量不大,准备齐全比预计多花费了些时日。
……
汉中平原,南郑城。
鬼卒再次发起猛攻,箭矢如同飞蝗般向城头射去,一架架云梯持续不断的靠上城头。鬼卒还有那些正规的益州军兵士,如同海浪般一波波向城头扑去。
两具重新打造好的楼车也贴了上去,这次鬼卒们吸取了教训,将楼车用水浇泼的潮湿无比。楼车梯道上是严阵以待的鬼卒。
城头的汉中守军还在竭力抵抗着。但已被围攻一个多月的他们,显然士气已经低落不少。
一名鬼卒终于成功登上城头,却有支矛枪和把钢刀向他的一前一后袭来,他用盾牌顶住矛枪,钢刀插入后背。但操刀的那名汉中兵也被箭矢射中倒地。又有一名登上城头的鬼卒,用手中钢刀切开了那持矛汉中兵的喉咙。
随着汉中守军伤亡的加大,登上城头的益州兵士和鬼卒逐渐增多。随着哐当两声响,楼车的飞梯也搭上了墙垛,兵士们从楼车中蜂涌而出…
苏固还在城头大声的叫喊着,汉中主簿赵嵩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道:“主公,快走。南郑守不住了!”
苏固眼睛赤红,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汝走吧,吾不走。人在城在,城失人亡!”赵嵩没在跟他废话,使个眼色,身旁两名亲兵将苏固架着就往城下飞奔而去,赵嵩紧跟其后。
片刻后,南郑城门被打开。城外的成千上万鬼卒和益州兵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张修脸上露出微笑,将拂尘一扬道:“无量天尊,吾大事成亦。”
而后他又对左右吩咐道:“传本君军令,入城后不得滥杀无辜,有奸淫掳掠者,斩!但是伪太守苏固及其官员吏属,皆斩!家中财产皆充公!女眷皆充为我道奴婢!”
说罢,张修便在亲兵簇拥护卫下回营而去,南郑刚刚攻陷,还不宜入城。张修的身边,除了阎圃,还有一个年龄三十上下,身着道袍的年青人跟随着他。这个人正是张鲁。
此时的张鲁除了刘焉给他的益州督义司马的身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五斗米道的治头大祭酒,兼师君的亲传掌门弟子。这是张修不久前给他的。张修如此做的用意有三:
一是向刘焉表达善意和忠心。【你看,我都将你情人的儿子放在教中这么高的位置,你刘焉应该相信我了吧。】
二是拉拢张鲁本人,毕竟张鲁是带着三千益州军精锐来的。
三是尽管“五斗米道”是张修自己一手亲创的,但在教义体系上却是传承于张鲁爷爷张道陵所开创的青城山道门。将张鲁定为五斗米道的传承人,就彰显了自己道门的正统性。
夜幕降临下来,但南郑城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张修张鲁的兵士们挨家挨户的仔细搜索着。
苏固当下早已将家眷转移至长安。在苏固府邸中,张修军除了找到几个家仆下人,一无所获。张修便下令,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苏固。
他对苏固心中充满了怨恨。自光和年间他创立这五斗米道起,在汉中苦心经营了近十几年。结果一朝举事兵败,便被苏固连根拔起。还将他驱逐到汉中平原南边的巴郡西北地区,躲在山沟沟里数年之久。
此时,在南郑城角落一个小宅院的枯井之中,传来几声人类的低语。原来这枯井之下还藏着一个密室。
“这个地方保险吗?”正是苏固的声音。
赵嵩回答说:“主公放心,这是嵩秘密购入的一所小宅院,并在此处挖了密室。这事如今南郑城中,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米贼断不可能找到这来。”
“我们长久躲在此处也不是个事。不知道陈调联系上筑阳候冯宇没有,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能帮上我们的人。”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按道理,陈调多日前就应该联系上冯宇,前一两日就应该回南郑向苏固复命了,可一直未见人影。
过了几息,赵嵩自告奋勇的说道:“陈调现在若回来也联系不上我们。不如主公先在这藏着,让吾出去探查一番。看能不能和陈调联系上。”
苏固沉吟片刻,方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090章 孤身入敌营
深夜,南郑城。道路旁一堆堆用于照明的篝火逐渐熄灭下去。街道上却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基本都是来自关中凉州无家可归的流民。
他们绝大多数或倒或卧在街边墙角屋檐下休憩。只有一个人压低着破烂的笠帽,在街上来回游走,似乎在低头寻找着什么东西,口中还嘀嘀咕咕:“吾的长命锁掉哪儿去了?那可是俺爹娘留给俺的…”
但他藏在笠帽阴影下的一双眼睛却并没看向地面,而是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周围。此人正是赵嵩。他离开地洞后,乔装打扮成关中流民模样,在南郑城中随意行走,仔细观察。
赵嵩发现,南郑城中益州军戒备森严,街道上不时能见到穿梭巡逻的兵士。城门处亦是严设关卡,进出两难。于是他心想,此时即使陈调回到南郑,也入不了城。那么陈调必然会先回到自己的山庄。
想到这,赵嵩决心找机会混出南郑城。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机会。这大晚上的,自己若要一个人出城,无论什么理由,势必引发城门处岗哨的警惕和怀疑。
漫长的一夜过去。第二天拂晓时分,张修驻扎在城内的部队需要柴禾生火做饭,他们便召集城中流民出城为他们捡柴。赵嵩这才混在流民之中,在一名益州军伙夫伍长的带领下,出了南郑城。而后在拾柴时,找个空子溜走了。
赵嵩一路狂奔,向南郑东南方的山区奔去。那里有一片山岭叫磨盘山。曾为一方游侠豪强的陈调,在那里有一山庄,名唤陈家寨。
两个多时辰后,跋涉了四十多里路的赵嵩总算赶到了陈家寨。但让他失望的是,陈调并没有返回陈家寨。
赵嵩惦念留在南郑城中的苏固处境,只得留下一封书信,让陈家寨的总管转交陈调,而后急急忙忙返回南郑。只是他刚走两个时辰,通往陈家寨的另一条山路上就行来一队人马…
等赵嵩行到南郑城下时,不禁睚眦尽裂,心中气血翻腾。原来,那城头上正挂着血淋淋的苏固人头。
两个时辰前,苏固见赵嵩长时间没有返回,越发感觉不安。他心想与其在这坐等,不如乘益州军防范不严时,自己潜出城去。便吩咐身边仅有两名亲卫中的一名,出去打探益州军的情况,看有无混出南郑城的可能。
结果,这名出去打探情况的亲卫被益州兵发现可疑,当场拿住。严刑拷掠之下,亲卫供出了苏固的藏身场所。苏固随即被捕拿住,接着张修毫不犹豫的下令斩杀了苏固。
……
南郑城北门张修军营大门处。两名当值鬼卒将往军营中行入的一人拦住:“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来军营要做什么?”
那人抬起戴着破烂斗笠的头颅,平缓说道:“俺是关中流民,特来投师君的。”
自五斗米道重入汉中后,到处散发招募信徒的告示。且在衙门军营等处,或专门或临时设立了招募场所。陆续有人来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两名鬼卒点点头道:“你可知成为本道弟子的规矩?”
那人答道:“某知道。有三大条件,有其一就可全家成为天师弟子。一是上缴五斗米入公库之中。二是身强力壮的男丁愿意担当鬼卒护卫本道的。三是有特别资质的年轻女子亦可不用缴纳五斗米成为天师或祭酒的亲授女弟子。”
一名鬼卒呵呵一笑说:“看来汝对本道还了解不少。看汝身无分文的样子,必是来投我军当鬼卒的吧。”
“正是如这位兄弟所说,某就是来投军当鬼卒的。”
“嗯,看你这身体够格。进去吧,进营门后,遇见第一个营帐,左拐行十五仗便是报名的地点。”
“多谢这位兄弟。”斗笠客抬腿便向军营中走去。只是他碰到第一个营帐也未向左拐,而是径直向大营正中那个遍插旗幡,颇为特别的营帐快速行去。有军旅常识的人一看就知这营帐应是中军大帐。
这个斗笠客正是赵嵩,他竟然孤身入敌营,要为其主公报仇。
他离那大帐还有五十仗距离,便被两人拦住:“你是来报名的还是新卒?你走错了地方了…”。问话的人说到此处,已经口吐血沫,赵嵩右手紧握着的匕首已经捅入他的腹中。
旁边的鬼卒在突然变故之下,自然而然的愣了一愣。这个功夫,赵嵩的匕首早已拔出,划过他的喉咙。一道血箭从他脖颈中喷涌而出,当他捂着脖子倒下去时。赵嵩操起他掉落在地的长矛。
赵嵩不喊不叫,继续无声无息的向着中军大帐前行。只是他见人就扎,逢人便捅,以防他们见到尸体后喊叫。三十余仗的路上已然杀了上十个鬼卒。
这倒不是他武功有多高,而是被杀的鬼卒完全猝不及防,都以为他是个刚入伙,分发了兵器,还没来及换装的新卒。根本没想到他敢独自一人在这大营中乱捅乱杀。这才让他频频得手。
直到赵嵩遇到五人一伙的鬼卒盘问,疾杀其中三人后,另外两人一边跑一边开始惊叫起来。后面也有人发现了此前被杀鬼卒的尸体,相继高声喝叫起来。
此时赵嵩已经行至张修的中军大帐二十步之外。他迅速的奔跑起来,离营帐还有五步时却被涌来的张修亲兵卫队拦住。
赵嵩挺枪便刺,被对方用钢刀拨开,随即他的长枪就被人夺下。张修的亲兵卫队由金刚力士组成,非普通鬼卒能比。
只是此时赵嵩如同疯了一般,毫不惜命,已冲上前去,手中再次握住了那把匕首,一刀便捅入那名夺下他矛枪的金刚力士胸膛。
这名金刚力士本以为夺下赵嵩的长矛便能随即将他制服,根本没想到对方还会玩命的向前攻杀。自己又腾出一只手握着那矛枪,所以让赵嵩一击得手。他瞪大着双眼,不相信自己就如此轻易死去。
周围的金刚力士齐声呐喊,各举兵刃就要将赵嵩剁成肉酱,却听到一声喊:“且慢,将刺客活捉,不要弄死了。”喊话之人是刚从帐中出来的师君张修。张修此时怀疑赵嵩背后势力不简单。所以他要抓活的,问个究竟。
金刚力士听到此话,立刻收了兵刃,张牙舞爪要活捉赵嵩。赵嵩乘机又刺杀一名力士,终于被双臂反剪,缴下了匕首。而后力士们将他五花大绑的捆缚起来。
第091章 忠肝义胆
不用张修的人严刑拷打。赵嵩就哈哈狂笑着自报了家门:“吾乃汉中主簿赵嵩是也,本次前来就是为了诛杀你这歪门邪道的贼首,为我家主公苏固报仇。可惜啊,可惜只差一步!就能要了你这妖道狗头!”
张修听到这才算松了口气,他藏于心中的那个担忧也消散去不少。但是他还是有所怀疑。
一个担任主簿的文官,竟然能为了主公复仇,孤身闯敌营,还连杀十几名兵士,其中包括两名金刚力士。这说给谁听,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啊!于是张修又吩咐数名亲信前去查证。
这个事情很好证实,亲信们立刻找来些原汉中府衙中当过差的役吏。他们一眼便认出赵嵩。张修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他冷笑一声道:
“今日上午捉了苏固,本该将他生烹献祭苍天,以立我天军之威,以镇鬼怪之邪。但老夫因心存怨念,心急了些。将那苏固这么快就斩了,便宜了他。既然你来了,就用你来代替吧!”
赵嵩噗的吐了口痰道:“就汝这嗜杀之辈,也配求仙问道!”
张修没再搭理他,摆摆手做个手势让人将赵嵩押了下去。而后他又对左右吩咐道:“通知南郑全城百姓,明日晨间集中在城内,观看烹煮妖人,献祭苍天的仪式。”
一个头目连忙提醒张修道:“启禀师君,南郑城中没有面积那么大的空地,站不下全城百姓。”
张修回道:“那就让他们出来,在东城门外的那块空地上观看。”
此时,一名张修亲卫前来禀报:“启禀师君。治头大祭酒张鲁求见!”
张修淡然道:“让他进来。”紧接着又补充了句:“张鲁不仅是我道治头大祭酒之一,他还是本君亲传的掌门弟子,以后他要见本君毋须这样通报,可以直接登堂入室来访。”
左右连声称诺之时,张鲁已经入帐。
他恭恭敬敬的向张修施了个道家的师徒之礼,口中说道:“徒儿见过师尊。”。待张修回应:“徒儿免礼”。张鲁这才起身。
张修继续问道“徒儿,汝来找为师何事?”
张鲁继续毕恭毕敬的回话:“徒儿来此就是向师尊通禀一事。大约一月前,我道有一祭酒率军在汉中平原上抢劫了一队贩马的马队。不知师尊可知此事?”
张修点点头道:“此事,为师知道。这马队与妖人苏固有勾结,所以那祭酒将他们的战马罚没不为过。此外,我军确实也急需战马。”
“可这个马队是专门为筑阳候国采购马匹的。我们这样一来就得罪了筑阳候冯宇。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知师尊对这个情况是否了解?”张鲁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鲁带兵从成都出发,出剑阁进汉中时。刘焉就对他交待,攻略汉中的过程中不要去树其他敌人。也就是不要去招惹东边的冯宇,北边的董卓,或西北方的马腾韩遂。但今日张鲁才知道张修的部下劫掠冯宇马队一事。因此专门前来向张修问个究竟。
张修老神在在的一笑说:“为师当然知道这个事情。某的弟子不会对为师隐瞒任何事情。冯宇也是个妖人,我们迟早要将他占据的汉中东三县拿回来。又何必怕现在得罪他。”
张鲁一听,连忙说道:“原来师尊早已知道,徒儿我只是怕师尊被隐瞒,所以特前来禀报此事。如此,徒儿就先行告退了。”
“且慢,徒儿明日清晨需来东城门。观看烹煮妖人祭天的仪式。”
“徒儿谨遵师尊敕令!”张鲁恭敬的回应完,方才转身退出大帐。转身后,他眼中方才闪射出两道充满杀意的寒光。
此时,无论张修还是张鲁做梦都想不到,冯宇当下就在距离南郑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
数日前,陈调就抵达筑阳,但那时冯宇刚离开筑阳没多久,去了西城。陈调又连忙调头赶回西城,这才见到冯宇,将苏固的书信交给对方。这就是他为什么耽误了几天的原因。
冯宇在西城府衙中接见了陈调。坐于席首的冯宇读完书信后,冷眼看着这名充满游侠气息,行色匆匆的年轻人。
陈调头上的友好值为50。所以不可能是他用计诓骗自己。而且也不可能有人会预料到冯宇会对此做何决定。
“南郑被围,你是如何出城的?”冯宇问道。
“南郑虽然数个城门被封堵,城外有贼兵巡逻警戒。但南郑城周长数十里,不可能处处看住。零星小股人还是能偷越城墙的。吾就是用绳索偷越出城的。”
“那回到南郑后,你是否还能进去?”
“当然可以,我与守军有约定暗号。他们会放下吊筐。”
“好吧。吾想和汝一起去趟南郑,要亲自和苏固太守会个面。”
听了冯宇这话,陈调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冯宇接着说道:“某不进城,而是要你将苏太守接出来,某和他在城外相会。因为我们筑阳军还需七八日方能做完西征准备,某估计这个时间,南郑城守不住。所以你将苏太守接出来后,他也不用再回城了。”
冯宇带着典青以及亲兵斥候卫队,和陈调一起乘坐维京船,溯沔水而上,由东向西进入汉中平原。张修张鲁的部队是从西边的蜀道进入汉中平原,所以他们也不大可能会与张修张鲁的军队遭遇。
他们在城固弃船登陆,一行人悄然向南郑行去。接近南郑城时,前方斥候打探到一个坏消息,南郑已经失陷。
恍然不知所措的陈调只好先行将冯宇带回陈家寨,再做打算。而后他收到了赵嵩留下的书信。
陈调立刻派家仆追赶赵嵩,但随即家仆又带回来个坏消息。苏固被杀,赵嵩为报仇独闯敌营被捕,而且明天要被当众烹杀。
……
磨盘山陈家寨,大堂之中。
“陈调,你确信真要这样做吗?”冯宇问道。
陈调信誓旦旦的答道:“是的。某必须这样做。救出赵嵩,而后为我家主公苏固报仇。这是某必须尽到的本份。”
“既然如此,某就陪你去一趟。”冯宇答道。
“君侯,对汝而言,这风险太大了”陈调惊讶的看着冯宇说道。
冯宇同样也很惊讶,苏固有什么样的人格魅力,能让赵嵩与陈调二人为他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只是苏固已经死了,他没这个机会去了解了。冯宇只知道赵嵩,陈调二人肯定是忠肝义胆之士,有意收拢他们。
一个任务面板在冯宇视线中挑出:
【任务:解救,任务内容:解救要被残忍烹杀的义士赵嵩。任务奖励:将臣收降卡(绿)×2,猎鹰训练所设施建筑卡×1】
第092章 突袭
磨盘山陈家寨内,一块做为习武场的空地上,已聚集起百十多个黑衣人。他们都是陈调的门客。
门客制度在战国时期兴起。到东汉时已经没落了,也只有陈调这样的游侠气颇重的豪强,会不惜散尽家资接待收留来自五湖四海的门客。
门客平日为主家豢养,关键时刻自然要为主家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这是门客的处世原则。
陈调给他们做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时,旁边的冯宇却仔细打量着这些门客。游侠豪强的门客果然还是游侠。冯宇一眼就看出,这百十余黑衣人都有些功夫,而且还不低。
等陈调讲完,冯宇问道:“他们配有甲胄吗?”
陈调回说:“启禀君侯,本是没有的,因为郡里不让私藏兵甲。但现在有了,苏太守在南郑被围前就临时调拨来百余套札甲。当然它们没有君侯亲卫的甲胄那般精良。”
他说这话时,陈家寨的家仆已搬来大量札甲,这些门客游侠开始穿戴起来。
……
清晨辰时,却没有太阳,天空还飘下几丝细雨。
南郑城东门外,已聚集起大批人群,将一块空地团团围住。空地三面围的都是南郑城中的平民百姓,一面是五斗米道的鬼卒兵卒。兵卒队列正中,面向空地的位置还搭起个半仗高的小木台。
空地中央放置着一个青铜大釜,堆积在它底部的柴堆正熊熊燃烧着。被火舌舔舐的大釜中,已是白汤滚沸,雾气蒸腾。
突然传来几声号角鸣响,这显然不是军号的声音,而是类似巴蜀地区巫师惯用的号声角。数名鬼卒兵士将赤膊上身,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赵嵩提将到空地上。
周边人群伸长了脖子,以为鬼卒现在就要将赵嵩丢入釜中烹煮。谁知,随着一阵丝竹铜拨之声,木台上行来一个手持桃木剑,身披道袍的人。他是张修手下的一名祭酒,特奉张修之命前来做法。
在万众瞩目中,他已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教吾杀鬼,与吾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急急如律令!”
道士念到此处时,将桃木剑向前一指,而后两眼一翻白,整个人突然僵立在台中,如同雕塑般。众人一看--这位真是神仙附体了!
谁知众人这念头刚起。那道士就像个木桩般,直挺挺向前扑倒下来。众人顿感莫名奇妙,这是做的什么法?
待他们定睛观看,这才发现道士脑后插着一支箭!特别长的大箭!这箭是典青用长弓射来的。
人群立刻一阵骚动,近旁的鬼卒却是大惊失色。机敏的人已经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高呼起来:“敌袭!有敌来袭…”
他们话音未落,百十支乱箭从鬼卒军阵的后方抛射而来。密集的阵列,密集的箭矢,且鬼卒的甲胄就是个札甲肚兜,后背并没有甲片覆盖。最终产生的效果就是呼啦啦倒下去一大片人。
未亡于利箭的鬼卒们已听到马队奔腾的声音。等他们扭身回头张望时,果然百余战骑如同旋风般向他们袭来,可以清晰看到他们还在弯弓搭箭。
这些战骑旁边草丛中,还有二三十条快速奔跑的黑影,猛一眼看过去,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又是一轮箭矢袭来。这次鬼卒们已看清那些猛扑过来的黑影是什么了。竟然是凶恶的撵山犬。眨眼的功夫,二十多条撵山犬就将各自目标死死咬住,凄厉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乱箭,恶犬,如同迅雷般的突袭,让猝不及防的鬼卒混乱成一片,他们每个人都在奔跑躲避,即使那些将官也不例外。整个军阵早就不成阵型。
冯宇的亲兵斥候们催动着战骑,挥舞着缳首钢刀冲入敌阵。冯宇也策马冲杀在其中。片片刀光中,鬼卒的尸身如同倒伏的庄稼般一层层倒下。血雨腥风里,不时还能看到飞落的人头断肢。
除此还有三十名陈家寨游侠各提兵刃,冲了上来,他们专挑鬼卒中品阶较高者击杀。
也就十几息的时间,鬼卒军阵被完全凿穿冲散。那几名押着赵嵩的鬼卒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命丧当下。另外三面,围观的南郑平民早就一轰而散,纷纷向城中跑去。
张鲁也早就被亲卫簇拥着向城中退去,他不时还扭头观看一番。
“快!快去报告师君,让他调大军围剿来敌…”一名鬼卒的将官催促着自己的部下说道,话还未说完,一柄利剑的剑刃就从他胸口穿了出来。
那边,已有冯宇亲兵将赵嵩提到马鞍上,策马向外奔去。冯宇看目标已经达成,便吹了声口哨,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向外撤去。这口哨只是吹给游侠们听的。游侠们立刻向外狂奔而去,百余仗外停着他们的坐骑…
从头到尾,整个营救过程不过半刻钟时间。
等对方撤去。混乱成一片,四散开来的鬼卒们这才重新集结起来,他们依旧惊魂未定。早有将官气急败坏的叫道:“快,快去通知师君,派骑兵追击!”
实际上,早就有人跑去军营禀报这一紧急情况。只是现在张修的军营也面临着一拨“亡命之徒”的疯狂冲击,没人理会东门这边的事。
陈调和七十名游侠仗剑强闯张修大营。张修有了上次教训,早就加强了戒备。他们冲入军营大门二十余仗,便被蜂拥而至的鬼卒拦住。
陈调等人与赶来的鬼卒胡乱杀成一团。鬼卒们经过片刻时间的混乱后,终于知道这种单兵乱斗,自己难以是这些游侠的对手。于是在将官指挥下,他们逐渐组织起军阵。枪林刀山一波接着一波向陈调等人涌来…
陈调双手持刃,一长一短,左劈右刺,早已是浴血满襟。当他将左手匕首从一名鬼卒脖颈中拔出时,七十名游侠已是所剩无己了。他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大声喊道:“撤”
剩余二十余名游侠护卫着他,迅速的向军营大门外撤去。等陈调跑回藏于军营外树林中的坐骑上时,他身边只剩三四个人了…
小半个时辰后,大股鬼卒骑兵向冯宇等人撤离的方向追来。然而他们一无所获,冯宇陈调等人早已无影无踪。
他们只是在南郑城五里处的原野上,发现五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在草丛中。他们是张修的外围巡逻队。
第093章 县衙惊变
初平元年,初秋。
汉中平原,一片金黄。城固的郊野处,行来一小支人马,只有百余十人的样子。队伍前为首的正是冯宇,典青还有赵嵩陈调四人。
此时,冯宇已施放刚刚获得的两张将臣收降绿卡,将赵嵩陈调收为自己的部将。
这两个人虽然只是个二星级的将臣,且无论是在正史还是小说中,他们都名不经传。但冯宇却像收到两个四星紫将一样舒心。在冯宇眼中,他们的忠肝义胆远比高超的武功和卓越的智慧要宝贵的多。
冯宇看着路边黄澄澄的一片农田,不禁感叹道:“汉中真乃天府之国。吾在中平年之后去过不少地方,还没见过像汉中这样的人口繁多,农田兴盛之所在。”
关于这方面,自然是曾为汉中主簿的赵嵩最有发言权。他对冯宇拱手说道:
“主公说的不错,这汉中平原虽不像蜀中平原般沃野千里,但也有可耕种土地五百万亩。自中平大瘟和大乱后,汉中人口不仅没减少,反而增加了近一倍。增加人口主要来自关中三辅地区,凉州,弘农的流民。”
“哦,那赵主簿可知现在汉中具体有多少人口?”这话不是冯宇,而是典青问的。
“不算汉中周边山区中的板楯蛮部族,以及汉中郡东三县。仅仅汉中平原,大约有人口近十五万人。”
“这么多!这大半个汉中郡可比半个豫州的人还多。”典青惊讶道。
冯宇军对这个数字倒不惊讶,因为他的系统面板上就能查阅到大概的数字。
赵嵩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这汉中平原五县虽有这么多人口,但大半人口都属于豪强宗部的部曲。当年苏太守主事时,采取的是与这些豪强宗部合作,共同保境安民的政略,所以对他们藏匿人口数目不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陈调笑着说:“就是某这样的人,不过某和其余豪强不同。某的家资主要用来招待来自江湖上的朋友和门客们了。他们都用在购地和聚敛佃客部曲上了。”
赵嵩听到这,叹口气说:“所以啊,日后主公若为苏太守报了仇,将张修正法,得了这汉中平原后,可能还得有一番折腾才能真正将汉中掌控在手中。”
脸上本露出一丝笑意的陈调听到赵嵩提到苏固,脸色又肃穆起来。
冯宇淡然的说道:“这些都是后话,以后再论。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击败张修。即使一时之间斩杀不了他,也要将他逐出汉中。”
几个人谈话间,便来到了城固城下。城固竟然城门紧闭,不过在米贼大举进犯汉中的情况下,这种状态也不奇怪。
陈调在城下喊了半天,方才有郡兵乡勇打开城门。做为苏固亲信和红人的陈调与赵嵩,他们自是认得。只是他们不认识冯宇。城固的王县令早已得到通报,亲自到城门处迎接他们。
县令与陈调,赵嵩寒暄客套一番后,便面带悲伤之色,叹口气道:“哎,苏太守身死米贼之手,这真是我汉中父老之噩耗。这要我汉中未来如何是好啊!”
赵嵩突然反问道:“苏太守昨日才遇难,王令君是如何得知苏太守已遭噩运的?”
这王县令轻咳了一声,便回道:“某不放心南郑战局,每日都派军中探马细作前去查看,因此知道了此事。”顿了一下,他又指着冯宇问道:“敢问,这位是…?”
陈调瓮声瓮气的答道:“这位便是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本是来援助我汉中郡抗击米贼的。如今苏太守身死,君侯便代领汉中。”
王县令听了这话,脸上顿现无比诧异的表情:“哎呀。原来是筑阳侯爷。君侯威名早已名动天下。如今亲自光临鄙县,真是让鄙县蓬荜生辉啊。”
此时,一行人已来到县衙。
冯宇点点头说:“令君,我们进堂内说话吧,何必站在这外面吹风呢。”王县令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但随即恢复正常,连说:“请,请,诸位请进。”
一行人鱼贯而入,冯宇的百名亲卫,陈调的三十名游侠也进了县衙。按常理他们应该守候在大院中。但百名亲卫却继续跟着冯宇向大堂内行去,王县令脸色顿时大变,就连陈调与赵嵩也不知冯宇要干什么。
“哎。君侯,兵士们守在院内就成了。鄙县大堂没有那么大,容纳不了这么多兵士,而且这也不符礼…君侯,你这是…”
王县令的话已没法说下去了,因为冯宇的剑已架在他脖子上。
“埋伏在大堂里的人听着,都滚出来!丢掉兵刃,否则杀无赦!”冯宇向大堂内厉声高喝。陈调,赵嵩脸色从疑虑变成了惊诧。王县令则是两眼一闭,做引颈待戮的绝望状。
突听一声呐喊,一名将校带着近两百刀斧手从大堂中冲出。冯宇身后的典青早就持弓搭箭,一箭便射中为首的将校眉心,将其射翻在地。
冯宇的百名亲卫也早已抽出兵刃,挺起盾牌掩杀而去。这些郡县土兵哪是他们的对手,瞬息间就被砍翻三四十名。陈调和他的那些游侠也反应过来,拔剑上去助战。不消片刻,这些郡县兵士就已肝胆俱裂,跪地求饶。
实际上,冯宇不是用系统发现县衙大堂中埋伏的刀斧手,才知道有诈。而是一见王县令就知道不对头。
因为刚见到王县令时,冯宇便发现他头上的友好值居然是负值。此时王县令还不知道他是筑阳候,所以王县令的敌视肯定不是针对冯宇的,而是针对陈调和赵嵩的。
冯宇察觉这点后,暗中调出系统俯瞰场景查看,果然发现府衙中埋伏有近两百刀斧手。
到后来,王县令知道他是冯宇,便现出迟疑之色。显然是因为这出乎王县令意料之外,让他难以决定是否还按原计划进行。
……
赵嵩用脚将那被狙射而死的将官翻过身来,发现正是城固县的县尉。他冷声对王县令说道:“王令君,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王县令捶足顿胸,指着那县尉的尸体道:“都这厮鼓怂,方导致本令铸成大错…”而后哆哆嗦嗦的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第094章 伏击
城固县衙大堂之中。王县令已被剥去官服华冠,跪在堂中央冰凉的青石板上,断断续续的供述着事情经过。众人听完方知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今日上午,也就是冯宇等人在南郑劫刑场之时,张修的使者给城固县衙带来了劝降信。
县令和县尉这才知道苏固已死,南郑被益州兵马攻陷的事。他们认为大势已去,互相商量一番后便同意向张修投降,并和使者约定了献降时间。
谁知,当天下午冯宇等人就来到城固城下。此时王县令和县尉还不知道筑阳候冯宇就在队伍中,当然也不知道南郑东门外刑场上所发生的事。只道是赵嵩,陈调带着残兵败退到城固来。
于是,县尉给王县令出了个主意。既然要降张修,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赵嵩和陈调,用他们人头做为投降张修的见面礼。王县令经不住县尉的怂恿,便同意了这个计划。
他们随即在郡兵中挑选出两百名亲信的兵士,让他们做为刀斧手埋伏在大堂之中,没想到最终被冯宇识破。
冯宇突然问道:“那张修是派哪部分军旅来城固受降?什么时候来?带多少人马前来?”
“启禀君侯,是张修的大祭酒阎圃来受降,早则今日晚间,迟则明日上午能到。至于他要带多少人马来。这个…鄙人真是一无所知啊!”
“汝还敢欺瞒吾等!”陈调拔剑,怒气冲冲的上前。王县令吓的连忙说道:“鄙人说的句句实情,真不知道阎圃要带多少人马前来,若知道的话绝不敢隐瞒君侯。”
“归义,他确实不大可能知道这些,也不用逼迫他了。”冯宇说完,便挥挥手,让人将王县令押了下去。此时,众人都看向冯宇,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冯宇首先问道:“城固城还有多少可用的兵马?”
赵嵩回答道:“启禀主公,我们收缴城固的兵权后,军营之中可以调动的兵马有八百人。”
“怎么就这么点人马?”
这次是陈调回应:“主公有所不知,此前,苏太守希望能拒敌于汉中平原境外,便集结郡兵与张修鏖战于蜀道在汉中的入口--定军山附近。另外治所南郑也要屯集重兵。所以各县兵马主力都被抽调走,只留下少量用于治安的兵力。”
冯宇沉吟稍息后便说:“现在局势是,张修已占据汉中平原西部的沔阳与南郑两县。若让张修进一步占据整个汉中平原,将沔水的出口堵住,我军从水路进入汉中平原就难了。若从山地中进攻,也难以发挥我军铁骑优势。所以我们不能放弃城固,以及城固以东的地区。”
陈调兴奋的答道:“那某这就去布置城防,与贼军决战这城固城头。我军兵力虽少,但八百郡兵加上主公精锐的亲兵卫队。支撑个几日,等到主公先头部队开到城固定不成问题。”
此时,一个系统的任务提示面板又展现在冯宇视线之中:
【任务:伏击,任务内容:在城固城中伏击前来受降的阎圃部,将其歼灭。任务完成奖励:水力磨坊建筑卡×10,万人收容卡×3,轻骑飞羽兵种训练解锁】
冯宇立刻说道:“不一定要凭城固守。我们可能会放他们进城。”
“啊!主公,这是何意?…”
“阎圃若是遇我军固守,他除请求后方援兵外,还可能转而去进攻东边的安国县。我们虽然现在可发急件去通知安国县早做准备。但难保安国县不失守。也难保安国县的令守在兵临城下的时候,不像城固的令守一样降敌。所以能在城固将计就计伏击阎圃是最好的方案。”
陈调这才知道冯宇的用意,点了点头。赵嵩应道:“那某即刻派信使通报安国还有平阳两县,要他们早做准备。”
冯宇补充说:“还需让信使给这两县的县令县尉说明,筑阳国的大军几日之内便将进入汉中平原。要他们不必恐慌。”
……
深沉的夜幕下,在南郑通往城固的道路上,一条长长的“火龙”正在疾进。率领这支兵马的阎圃还在不断催促着兵士们加快速度。
本来,他是不需要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到城固受降的。但赵嵩在刑场被劫这件事,让张修大发雷霆并警觉起来。
张修本认为在汉中平原西部歼灭汉中军主力,并攻占治所南郑后,将整个汉中纳入囊中就是传檄而降的事。但现在他认为自己将问题想简单了。于是急令阎圃前去受降城固,以免夜长梦多。
阎圃此次前来,带了一千五百兵马。之所以没带更多的人马来,当然主要是为了进军速度。其次他已知城固守军只有几百人,也不需要太多兵力去受降。
到了深夜亥时,阎圃的兵马总算来到城固城下。阎圃可清晰看见城头有不少兵士在持炬巡逻。于是吩咐令兵向城头喊话,不一会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城头,自然是城固的王县令。
“城下可是天师道的大祭酒阎圃先生?”
“正是,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阎圃大声喊叫道。
王县令身后站着兵卒打扮的冯宇,他在利用系统俯瞰着城外的军队。
这并不是冯宇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而是在系统的俯瞰视角下,即使没有手持火把的兵士,他也能看见。甚至被物体遮挡的,也能看到一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轮廓。
冯宇确信阎圃只带了两千以下的兵士后,低声对王县令说:“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王县令忙对城下阎圃喊道:“好好,阎祭酒稍候,吾这就令兵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几息时间之后,吊桥就被放下,城门吱呀呀的打开。阎圃冷声下令道:“入城!入城后首先控制城门,县衙,兵营这些要地。”
鬼卒们立刻列队开入城固城,最先进入城门的兵士,有百十人沿着甬道登上城楼,接管城头守卫。而后一千五百人马以纵队形式穿过城门洞和瓮城,进入城中。
不一会阎圃也在大批亲兵簇拥下登上了城头,王县令连忙迎了上去。两人客套了两句,王县令有点结巴的说道:“如…如此,阎祭酒就随某去县衙交接…交接印绶吧。”
第095章 决战前夕
就在王县令与阎圃对话时,冯宇已注意到最后一个鬼卒进入城固城中。他手中钢刀已犹然而出,一声不吭的就开始发难。那些斥候也几乎同一时间齐齐出手。
“啊”的一声,某个鬼卒发出了第一声惨叫。阎圃见自己周遭兵士突然被人攻击,已知不好。不过他机警过人,瞬间就反应过来。王县令却反应迟缓,他后退不及,被阎圃一把抓住衣襟。
阎圃将钢刀架在王县令脖子上,大喊大叫:“都放下兵刃,否则某将尔等的令守宰了!”
他到现在还以为是王县令出而反而诈降,所以先拿住王县令再说。在这城头,他的兵士有近两百人,而对方就五六十人的样子,他又挟持住了“贼首”。所以他自信能扭转局势。
此时,冯宇,赵嵩,以及众亲兵斥候早已发难多时。阎圃周遭,有六七十名鬼卒,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纷乱而至的兵刃,矛枪扎倒在地。仅冯宇本人就连杀三人。
压根没有人理会阎圃的威胁。阎圃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他一走神的功夫。冯宇已是一刀刺入了他的太阳穴。
紧闭双眼的王县令脸上满是阎圃的鲜血和脑浆,他吓的浑身筛糠般瘫软下去。
城头先上来的鬼卒和阎圃的亲兵合计约两百人,瞬息之间就被杀了一大半。残余鬼卒见阎圃也身亡,要么狂喊乱叫着向城下跑去,要么跪地求饶。城固城的吊桥也立刻被斥候们拉扯起来。
斥候们将沾有菜油松脂的稻草捆不断丢下城楼。大火在吊桥和城门洞间熊熊燃烧起来,最后将吊桥也烧着了。而后,除留二十个斥候守在此处外,冯宇带着其余人向瓮城急行而去。
城内,行在最前方的鬼卒此时已发现大批路障拒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街道两边的屋顶上浮现出重重黑影。
杀声已是四起,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般不断向街面上扑射而来。街道上预先放置的引火物熊熊燃烧起来,点燃了部分鬼卒的衣物,同时也将整个街道映照的灯火通明。
两百郡兵弩手的不断向街中的鬼卒进行着密集攒射。一小块一小块街区的进行覆盖。在每块被覆盖到的地方,这里的鬼卒就会被射成刺猬。
惊慌失措的鬼卒们嘶喊着,在各路将官的带领下向四面突围,但他们立刻绝望的发现街道两旁的小巷中也堆满了路障拒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枪林刀山,靠近者皆被当场斩杀。
小股鬼卒试图搭着人梯攀上屋顶,刚刚在屋顶露出脑袋,就有几支矛枪会袭来,颅骨就会被其中一支所洞穿。
典青站立在一个阁楼上,一支接着一支射着重箭。专门狙杀鬼卒中品阶较高的将官。三十多条黑影也跃入街中,在混乱中不断击杀鬼卒,也是专挑头目进行截杀。他们是陈调的那些门客游侠。
瓮城内,更是惨不忍睹。整个瓮城已烧成一片火海。阎圃队伍后面的鬼卒无一例外的全部陷入火海之中…
凌晨时分,大火逐渐消退下去。满城的喊杀声也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彻夜不息的鬼哭狼嚎。那是鬼卒伤兵在凄厉哀嚎。冯宇吩咐下去,对于伤势过重的伤兵,一刀一个结束他们的痛苦。
到了拂晓,大火基本熄灭,但城固城上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霾,还不时能看到缕缕青烟从城中某个角落升腾而起。
阎圃带来的鬼卒,除了被俘的五百多人,其余全部被歼灭。城固守军伤亡两百多人,冯宇的斥候伤亡十余人。
……
三日后,冯宇军陆续开入汉中平原。首批进入的是三个营编制的徐荣军团,除此还有在西城,上庸,房陵三地抽调的三千屯垦兵。合汉中平原东部安国,平阳,城固三县的原有郡兵,总兵力六千五百人。
而占据汉中平原西部南郑,沔阳两县的张修张鲁军合计是一万余人。
双方迅速在汉中平原上各处部署兵力,排兵布阵,拉开架势。东西对峙起来。
冯宇希望此战能速战速决,除了依赖沔水水道和维京船供应粮草辎重过于困难外,还因为冯宇担忧长期战争会导致汉中地区粮食歉收和人口流失。
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冯宇担心在汉中被张修拖的时间过长,会夜长梦多。如今赵云军团的骑兵主力也都被调到西城作为预备队。筑阳兵力空虚,若是商县,舞阳这两个点遭到攻击,将无兵可以支援它们。
冯宇希望速战速决,张修何尝不是这个意愿。他从蜀道运来辎重补给比冯宇更加艰难万倍。
另外他试图迅速在汉中平原站稳脚跟,这样才有可能摆脱刘焉的控制而自立。若是汉中因为长期战乱导致人口大量流失,那么他不可能凭汉中与刘焉分庭抗礼。
作战双方都有速战速决的愿望,就意味着战争很快就会进入决战阶段。
双方以汉中平原为棋盘,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对方薄弱环节,等待着对方犯错。
张修试图派一支偏师深入到汉中平原东部,屯兵安国县的沔水进入山区的峡口,结果被冯宇军伏击。逃回来的十不存三。
冯宇军将徐荣军团带着两千屯垦兵,移动到沔阳县南郊,做出封堵蜀道出口的姿态。试图引诱沔阳县守军出城决战,结果对方没有上当。反而是驻守南郑的张鲁军向徐荣军团背后移动。徐荣军团被迫撤离。
冯宇又试图诱敌深入,将张修张鲁军引诱到城固与平阳,安国构成的三角形中间一点上决战,也没有成功。
就这样双方经过多次切对方粮道,突击对方薄弱环节,诱敌深入等等一系列,互有胜负的战斗尝试后。都发现这样耗下去谁也等不起。
最终,双方开始在城固正西24里,南郑东偏北向26里处,一个叫柳林的地方结起大营,近距对峙。并持续向此处集结兵力。显然这个地点成为了双方默契达成的决战之地。此处距离沔水北岸仅仅七里路。
双方都认为这是个在对方愿意接受的情况下,最有利于自己的决战场所。
第096章 驻颜之术
秋季的蜀中平原阴雨连绵,几乎见不到太阳。成都城中某座豪宅大院,一个房间中却是春意无边。铜质香炉之中不时散发出阵阵沉香木的缕缕檀烟,床帏中却不时传来男女YIN靡之声。
男子看上去至少是花甲之年,女人最多二十出头,而且容颜娇美。这男人正是益州之主刘焉,而女人却是青城山道门的女当家,张鲁的母亲黄氏。
她的年龄实际比刘焉小不了很多,只是她拥有驻颜之术,养生之道。年过半百,不仅容颜不老,而且月同体肌肤也无丝毫赘肉和褶皱。在床帏之中,依旧是玉体横陈。
终于二人完成了男女合气之术的“修炼”。黄氏从刘焉身上滑落下来,一边站在床边穿起了衣物。一边说道:“使君,鲁儿可否来信于你?”
刘焉此时还赤膊的躺在床上,意犹未尽欣赏着黄氏已穿戴到一半,罗裳半遮的月同体。见刘焉不答,黄氏有点愠怒的说道:“问你话呢!?”
刘焉这才回过神来,吱唔道:“来了。说是汉中局势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黄氏问道。实际上关于汉中的情况,张鲁当然也会通过家书向她告知。她这样明知故问只不过是不想让刘焉多心。
看黄氏认真起来,刘焉也连忙穿起衣物,正色道:“张修招惹了筑阳候冯宇,被后者找到借口对汉中进行干涉。”
“吾不是要汝嘱咐张修和鲁儿在攻略汉中时不要招惹汉中周边的诸侯吗?这张修怎么不听。吾看他压根没把你这个益州木牧当回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改改,提前让鲁儿…”
刘焉脸色一沉,打断黄氏的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将他这么早除掉,你儿子能掌控的了巴郡汉中两地万余多名鬼卒吗?欲速则不达,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啊!”
黄氏脸带不屑说道:“谁说我儿子拿不住这天师道的?要知道他张修的道门也是传承自我公公张道陵的道法,在我公公灵牌前也得叫声师尊。鲁儿又已是他的掌门弟子,只要他张修不在了,道中哪个能不服我家鲁儿?”
刘焉连忙劝说道:“那也不能急于一时,现在我们已经与筑阳候为敌了,双方正对峙抢夺汉中,这个时除掉张修岂不是自乱阵脚。至少也得等他把这一仗打完再说吧。”
看到将黄氏劝慰住,已经穿戴好的刘焉又贴了上去,将黄氏轻搂住道:“我的心肝,现在不谈这些公事,说说我们自己的私事吧。”
黄氏娇嗔道:“我们都什么关系了?什么事还吞吞吐吐的,说呗!”
“咳,我们经常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十天半月才能合气修炼一次,难解老夫饥渴。不如某将汝明媒正娶到这府中如何?一来省得别人说三道四,二来可夜夜欢愉,岂不美哉。”
黄氏脸庞现出一丝冷笑:“到底是娶啊?还是纳啊?若是娶,你将你那州牧夫人放在何处?若是纳,汝要将吾放在第几房啊?”
刘焉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额…这…”
黄氏继续揶揄道:“除非将汝夫人休掉,您老人家就别多想了。吾好赖是堂堂青城山道门的实际掌门,给汝做妾,吾脸面过得去。我家鲁儿脸面放哪?我那先夫的脸面往哪儿搁?我们道家虽没有儒家那么多讲究,但这些也是要讲的。”
刘焉说不过黄氏,只得连连摆手道:“罢罢,我们暂且不谈此事…暂且不谈…”
他们不知道,这些对话都被在门外伺奉的婢女听得一清二楚。
小半个时辰后,婢女来到宅院的另一间房室中。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卧于软塌之上,她就是刘焉的夫人。老妇两侧还跪坐着六名年龄不等的女子,都是刘焉的妾室。
这婢女将她此前在刘焉寝间外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妇。老妇听罢,气的捶足顿胸,连声道:“这妖女…这妖女安敢如此…气死老身了。”
一名年轻的刘焉妻妾瞥了一眼最旁边,也是最年轻的那名小妾,说道:“小七,你也真是不争气,如你这般豆蔻年华,为何还斗不过那半百妖女,收住使君大人的心?”
叫小七的女子立刻反唇相讥道:“瞧姐姐这话说的。汝都说了别人是妖女,这妖女自然会妖术。听说此女的男女合气之术能让人欲罢不能,吾乃凡人肉身,岂能斗的过别人。汝也比我年长不了几岁,比那妖女小了二十余岁,汝为何不去收住使君大人的心?”
一名徐娘半老的姬妾打着圆场:“夫人别生气了。姐妹们也别吵闹了。吾看,这事还是得尽快要远在长安的几位公子前来,方能劝使君回心转意,不为那妖女所惑。”
老妇听到这叹气道:“能让吾几个儿子离开长安来益州,有那么容易的话,早就让他们回来了。当年夫君来此就任益州牧,按朝廷不成文的规矩,就得将子嗣留在京城为质。如今董卓当政,更不会轻易将他们放归了”
众女听了此话,一片唏嘘沉默。
……
与YIN雨霏霏的蜀中平原不同,秦岭大巴山脉所包夹的汉中平原却是晴空万里。
柳林,鼓号之声再次响起,成千上万的鬼卒所排成宽大而严密的军阵向冯宇军大营推进。
冯宇的中军大帐内,斥候正向其禀报:“报!米贼大军再次集结为阵,有七八千人规模,正向我军大营推进。离我军大营还有两里地距离。”
“传我军令,各部继续固守营垒,不得擅自出战!”冯宇淡然的下令说,右手白子已落在棋盘之上。他正和徐荣对弈。
徐荣不解的道:“主公,我们不是已下定决心和米贼速速决战了吗?大军也已在此集结完毕。为何米贼两次结阵出来邀战,我们都不应战?”
冯宇淡然一笑道:“因为某知道他们比我们更急点。所以可以利用这个,让他们再而衰,三而竭。另外某还在等一支部队过来。”
张修军军阵中,主将杨任见自己的军阵已接近对方营垒不到三百步,却还不见对方出来迎战。他不可能傻呵呵去做强攻对方营垒的蠢事,只好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第097章 决战之日
汉中平原柳林,张修军中军大帐内。
“冯宇他到底什么意思?将大营安扎在此处,集结了绝大部分主力,却不愿意与我们决战?”张修带点焦灼情绪的说道。
张鲁答道:“师尊,这定是冯宇试图以此来打击我们士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嘛。此后,我们不应该再主动邀战,而是让他摆阵出来再说。”
其实这个道理,张修怎会不懂,只是他太急切了。张修叹口气道:“有没有办法迫使冯宇与我决战?”
众人听了此话,一片沉默。此时,却有一名令兵入帐的禀报:“启禀师君,敌军结阵正向我军营寨行来!离我军大营只有三里之遥!”
张修诸将一听,顿时欢欣鼓舞,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张修刚要下令整军决战,杨任却说道:“师君,我们也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闭门不战。让他们也挫挫锐气!”
张修一摇头断然否定道:“机不可失,时不在来。传本君军令,即刻与冯宇此贼结阵决战!”
……
在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六千鬼卒迅速的排列起超大阵容。这军阵他们近段时间以来反复操演,早就烂熟于胸。此外,还有近千骑兵集结待命。
整个鬼卒方阵宽达两百仗,纵深近二十步。左中右三部分别由张鲁,张修,杨任统领。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无边无际的刀枪旌旗。
张修军刚刚摆好大阵。在有节奏的鼓声中,冯宇军阵也喊着口令开到对面。
令张修军兵将惊讶的是,冯宇的军阵并不是一个整体。他的三千五百兵马排成了三个千人方阵,外加一个五百骑的虎豹骑马队。
这种排兵布阵方法,他们闻所未闻。如此一来,四股人马该如何统一指挥调度?他们当然不知道,冯宇有系统加持的秘密。
那些屯垦兵和汉中郡兵虽然不是系统兵卒,但冯宇给每个方阵指派的将校都是系统军官。所以冯宇虽不能直接通过系统指挥这些兵士,但可以将方阵做为整体加以调动指挥。
冯宇军兵士手持的武器也让张修军的将校感到非常惊奇。
由步兵营和辎重兵营混合构成的筑阳军方阵自不必说。那两个屯垦兵或郡兵组成的方阵,每个方阵是由八百名长枪手,两百名弓弩手构成。
长枪手手持一仗五尺长的长枪,排成正方形的阵列,竖立在空中的密集长枪如林如山。两百名弓弩手裹在中间。此阵完全不同于横向排列的马其顿长枪方阵。反倒有点类似中世纪末期的空心方阵。
冯宇不用横向排列的理由是,张修军惯用橹盾,此外他们还有支千余人的骑兵。橹盾顶住长枪,再用骑兵绕到横向方阵的侧翼或后背而击,那将是场灾难。
更何况张修军的兵力是冯宇的一倍,若冯宇以这种传统方式布阵,张修也定然会将自己的军阵拉的更宽,让冯宇根本防不住自己从侧翼的迂回进攻。
汉中平原旷野上,两支大军就这样拉开架势,在震天的鼓号声中,缓缓靠近。张修军的箭矢如同飞蝗射向冯宇的三个方阵。
冯宇这边,长枪兵一边行走一边剧烈的晃动着枪杆,试图打落箭矢,但依旧不少人中箭倒地。系统兵方阵则纷纷顶起了盾牌。
居于三个方阵中的弓弩手也随即发起反击。系统枪盾兵为主的步兵方阵中,弓箭手直接在各自阵位上射出箭矢,而长枪兵中的弓弩手,则需要方阵暂时停下,而后从队列缝隙中上前射击。
虎豹骑在徐荣的亲自带领下,策马向百仗外,张修军阵的边缘处奔驰而去。
终于,在漫天飞舞的箭矢中,左右两个靠前的长枪方阵与张修的六千人大阵撞击在一起。张修军阵前排橹盾构成的盾墙挡住了如林般的长枪捅刺。
但同时,整个张修方阵因此不得不停止前进,否则整个军阵会因部分受阻,部分还在继续前进而发生断裂。
在张修军的左翼边缘处,杨昂率领的千余骑兵与五百虎豹骑相撞。但是不久,双方就错马而过,马啸嘶鸣中,双方各自损失许多战骑,当然杨昂伤亡比徐荣要多的多。虎豹骑继续向后兜去。
杨昂只得领着众骑,调转马头咬住徐荣不放,否则让虎豹骑从背后袭击本军大阵,不堪设想。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徐荣的虎豹骑可以从后面轻易冲垮张修的大阵,而杨昂的骑兵却对冯宇的三个方阵无从下口。
冯宇军正中间稍靠后的一个方阵也冲了上来。这是系统步兵方阵,飞矛标枪如同滂沱大雨般,密集的向张修军阵正中间的盾墙上泼去。
“噗…砰…噗”橹盾上密集的插满了飞矛,沉重的飞矛标枪加上杠杆效应,让臂力无穷的橹盾手也支持不住。有的飞矛甚至洞穿了盾面,刺入盾手的手臂,痛的他们大呼小叫起来。
那二十几面大楯终是拿不住了,盾墙现出一段缺口,后续的飞矛还有阵中弓弩手抛射的箭矢,纷纷向这个缺口飞射而去。随着凄厉的嘶吼哀嚎,成片的鬼卒中矛中箭伤亡。
步兵方阵抓住机会,全力压入这个缺口,枪盾兵们五尺多长的矛枪不停的做着密集捅刺,一层层的鬼卒倒在乱枪之下。渐渐的整个方阵楔入大阵之中,眼看就要将张修的大阵从正中间凿穿。
而此时,左右两侧还在长枪对橹盾的僵持着。双方只是隔着橹盾盾墙开弓胡乱抛射。不停的有人中箭伤亡,但张修的鬼卒多配有盾牌,所以冯宇这边的伤亡更多一些。
但张修已是汗满背襟,因为冯宇楔入自己大阵的这个精锐兵阵此时丢掉矛枪,抽出了两尺多长的缳首钢刀,齐转九十度,向大阵被切开的剖面横扫。同时,徐荣领着数百纠纠铁骑从后方向自己的中军杀来。
张修知道自己必须赌一把了,他高声吼叫道:“传我军令,全军突击。将敌方军阵分割围歼!”
冯宇军阵本就是分割独立的,当然不存在让他分割围歼一说。他这话的意义无非就是---不再管自己大阵的完整,要以自己的兵力优势在乱战中取胜。
在隆隆战鼓号令下,张修六千鬼卒如同潮水般向前散乱涌去,顿时将冯宇三个步兵方阵分别团团围住。
此时两个长枪方阵如同孔雀开屏般,长枪密密麻麻的向四面八方落下,迅速演变成一个近似圆阵。徐荣军团的步兵方阵也构筑了两圈经典的盾墙。
三个方阵如同三座礁石,数以千计的鬼卒如同不断涌上来的海潮,而那遍地的鬼卒尸体则如同每一次海潮退落后的白色泡沫。
为了克制对方的长枪,甚至有悍不畏死的鬼卒飞扑上去,以自己身体被捅成蜂窝的代价,用自己肉身“裹捆”住五六杆长枪。于是战场上不时可以看见被几杆长枪贯穿的“人串”,长枪兵们竭力想将它们从枪杆上褪下来,却难以做到。
这些鬼卒大都是金刚力士,他们有此称号并非仅格斗能力较高,更多是因为他们乃不畏死的五斗米道狂热信徒。
若没这些金刚力士压住阵脚,冯宇中军方阵横切张修军大阵时,张修大阵就可能已然溃败。现在,也是靠他们,张修似乎胜局在握。
此时,在战场后方突然传来万马奔腾之声,又有上千纠纠铁骑正迎风扑来。
张修扭头望去,顿时呆住,口中念叨:“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