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浮城
洪沙瓦底的雨季持续了一周左右,在这一周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是大雨倾盆。分布在黑泥原上的无数泥沼已被大水连为一片,成为一个浩大的沼泽湖泊,并且部分和独龙江水道连接在一起。
太阳每天会有几个时辰冒出头来,烈日当空之下,水汽蒸腾。
此时又是雨过天晴,几艘梁军的维京船向曼德城驶来。曼德城头的朱罗守军对此已见怪不怪,只要天晴时分,梁军总会派出船只到曼德城附近的江面转悠一圈。
此时,独龙江的江水一直蔓延到曼德城的东城墙,这里本就是曼德地势最为低洼的部分,到了雨季便成为湖泽,与独龙江的水道连为一片。东城墙便成了堤坝,东城门也成了水门。
船头的梁军斥候仔细观察着曼德城上城下,他们突然将船只调转方向,直向曼德的东城墙墙根脚下行来。
城墙上的朱罗守军一下紧张起来。
“敌袭!”…
“准备放箭”…
“不要他们靠近城墙”…
他们颇为惊慌的大呼小叫着,城头的箭矢也纷纷向船上的梁军射去。后者顶起早已准备好的大盾,将整个船舱护的严严实实。箭矢密集的射在盾牌和船舷上,发出噼噼噗噗的声音。
但是梁军并没有反击,就这样僵持了一会,两条维京船又突然撤走。不一会,天空中又开始阴云密布,刚刚还晴空万里,烈日当头的天气说变就变,大雨再次倾盆而下。
朱罗兵们以为这只是梁军的一次普通试探,却不知道刚才他们乱箭攒射时,有两名梁军兵士躲在盾墙船舷后,悄悄的用秤砣去测量水深。
梁军大营中军大帐,诸葛亮与张任正在此等候。一名浑身被雨水淋透的兵士入帐禀报道:“启禀军师和将军,我军斥候测得,曼德城东城墙下的水位已有五尺之深!”
张任一拍大腿道:“好!如此,等雨一停,我们就开始攻城!”
诸葛亮将鹅毛扇摇了摇道:“不,我们就现在开始攻城。在这瓢泼大雨之中进攻,定能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
狂风大雨中,曼德城头的守军已是缪缪无己,只有平时的一半。
这些朱罗兵士嫌这大雨天中,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一个个都卸掉甲胄,赤膊着身体缩在搭在城头挡雨的小雨棚里。谁也没在意城外的情况。
一个新兵钻出雨棚,解开裤子就要小便。另外一个老兵喝骂道:“滚远点去尿,别熏到老子!”
那新兵只好跑到城墙边上,准备方便时,却突然激动起来,手指着城外,嘴角哆嗦着:“那是什么…敌…敌军城堡…!”而后才高声喝叫示警起来:“敌袭!敌兵来袭了!”
一名老兵喝骂道:“别一惊一咋的,这么大雨天,敌军怎么可能…”此时,城墙塔楼上的传来的两声号角打断了他的话语。这号角的传递的信息就是有敌来袭。
他跑到城头边沿向远处眺望。只见水雾雨帘中,一个如山般的庞然大物东西正向曼德城缓缓移动。
这东西正是梁军打造的那个木制“城堡”。底部一圈都是木制的浮桶,让它能漂浮在水面上,被数以百计的战象在水中拖行着,旁边还簇拥着无数维京船。
此时风雨已不如刚才那般大,“木城”越靠越近,城头的朱罗守军甚至都能看见“木城”上梁军兵士的面孔。
朱罗兵卒从雨棚中,城墙塔楼中以及其它各个角落中钻了出来,在满是积水的城头奔跑着,呼喝着集结起来。
“弓弩手准备!射!”一名朱罗将官高喝起来,已在城头聚集起的一些朱罗弓弩手们随之开弓放箭,但是雨水早就将弓臂和弓弦泡的透湿,箭矢在风雨中只软绵绵的飘了十来仗,便像秋天落叶般飘落在地。
将官们知道弓弩无用,又焦急的喊叫道:“枪矛兵,刀盾手列阵!列阵!”
随着“轰隆”一声碰撞的闷响,“木城”靠上了曼德城的东墙墙头。
“快!一起用竹竿,长枪将这东西捅开,不能让它靠上城墙。”现场指挥的一名官职较高的朱罗将领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梁军的“木城”就沉下去一截,原来下面的梁军兵士将浮桶卸掉,并抛下“木城”上的铁锚,让整个“木城”稳稳的“站立”在水底。
与此同时,“木城”上的十几架飞梯几乎同时落下。城中的梁军兵士一涌而出。
飞矛,飞斧在雨幕中向城头乱糟糟一团的朱罗守军密集飞去。随着连续不断的惨叫悲嚎,朱罗兵卒一层层倒落下去。
一名朱罗将官将腰刀一挥道:“堵住他们的吊桥…”,话还未说完,一支标枪就洞穿了他的胸甲,枪刃从后胸钻了出来。他无力的瘫软到已满是血水的城头。
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三百余名梁军兵士就登上了曼德东城城头,其中还有数十名巨猿重甲战兵。这些巨猿在雨水中如同天神般向两侧和甬道上杀去,其余兵卒紧跟其后。城下,还有大批梁军兵士正从维京船上进入“木城”。
通往城中的塔楼中又涌出一大股朱罗兵,挺起密集的枪矛刀戟向梁兵迎去。只见一名巨猿战兵,用长达一仗二尺的长刀在这朱罗人群中一番捅搅,就倒下去四五个人去。一名朱罗兵丢掉兵刃,双手抓住巨猿的刀杆,试图夺下。却被对方抡起,一下抡飞到城下。
又一名朱罗兵乘机冲到他跟前,将手中利刃向巨猿腹部狠狠扎去,只听叮当一声响,兵刃已被坚甲弹开。
巨猿一拳砸在这朱罗兵的面孔上,后者的五官顿时塌陷下去,倒在地上。巨猿从腰间摘下铁斧准备砍杀时,却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支四尺长的枪矛洞穿了它的坚甲,贯穿了它的胸膛。
巨猿痛苦的长啸一声,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原来是塔楼里的巨弩暗算了它。它附近的其余三个巨猿发出愤怒的咆哮,手中长刀疯狂的挥舞起来,其余梁军兵士也将飞矛密集向朱罗人群中投去,而后抽出缳首战刀,仗盾冲杀。
朱罗兵片刻就倒下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破碎,插着梁军枪矛的遍地尸骸。剩余的人已魂飞魄散的夺路而逃。梁军兵士如同洪流般,源源不断顺着几条通道涌入曼德城中。
第262章 第三舰队
雨过天晴,烈日当头,曼德城的大街小巷都是梁军兵士。他们的战靴都浸泡在血水之中。水汽蒸腾之下,满鼻都是浓烈的血腥味。街头巷尾的零星战斗还不时能见到。
梁军刚入城时,城中的朱罗平民也被加拉瓦强征动员起来,拿起武器抵抗梁军。但随着朱罗军的溃败和加拉瓦的逃亡,这些朱罗平民也全都跑回屋中躲了起来。
诸葛亮所乘坐的战象缓步踱入城中,他看见兵士已经按他的吩咐,到处张贴朱罗语书写的“安民告示”。
那告示上的内容,让朱罗平民勿要惊慌,只要服从梁军管理,就不会加害他们。否则格杀勿论,全家连坐。等过段时日,会送他们返回故乡。
诸葛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想起南征前,和王上冯宇的一番对谈。
依据冯宇通过白马寺番僧对朱罗的了解。那里的人只信仰婆罗门教,遵从种姓制度,基本上没有民族观念。所以只要将婆罗门和刹帝利种姓的人口清除掉,剩余的人口就很容易统治。
而波罗门与刹帝利基本上是从军从政者。在激烈的军事争战中已被清除的七七八八了。
诸葛亮来到城中粮仓,打开一看里面的粮食都还完好无损。这让诸葛亮松了一口气,若是加拉瓦逃跑前将这些粮食毁了,那面对城内两三万朱罗平民,诸葛亮只能大开杀戒屠城了。
诸葛亮的大军在曼德城一连停留了三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他主要做了两件事。
一是在城中囤积粮草和战争物资,将伤员和瘴疫病患送往后方,同时补充生力兵员。
二是将城中的朱罗平民统统迁移到城外结营而居,编户造册,每百户为一营,每营任一官长,每十营委任一梁军队率为总监。
诸葛亮既没让这些朱罗平民闲着,也没让他们耕田,而是让他们出工服劳役,在梁军监视下沿着独龙江开山修路。
一时之间,独龙江两岸,不时能看见在烈日下,大批大批挥汗如雨的朱罗民夫在挖沟筑路,架桥引水。
到了建安六年的秋季,雨季过后。诸葛亮得到后方兵员和物资补充后。留下两千兵力镇守曼德城,与张任率其余两千人继续向南进发,对洪沙瓦底的朱罗残军发起最后一击。
……
这几个月时间,加拉瓦也没闲着。他狼狈不堪的逃窜到沙瓦底港,一清点兵力,才发现手上几乎无兵可用。
他的大军团本有四万兵力,从永昌战役开始,到梁军攻克曼德城的一系列战役中,他已折损逾九成兵力。朱罗军剩余四千人马,两千人龟缩在沙瓦底港,还有两千人分布在怒江一线。
加拉瓦随即令怒江沿岸的朱罗兵全部后退,撤到沙瓦底港与加拉瓦的残兵合兵一起。
加拉瓦深知,即使如此,这么点兵力也难以抵抗精锐的汉国梁军攻势。他接连几次向大海对岸的朱罗王求援,却被对方一口回绝,如今朱罗境内也是烽烟四起,卡里卡拉正在四处用兵救火,哪能顾得上洪沙瓦底呢。
加拉瓦只好向南边的朱罗附属国扶南国,以及东南群岛上几个朱罗的婆罗门公国或附属国求助。但他们都有各自的算盘,并不愿意出兵协防加拉瓦。特别是扶南国,国内情况和政局形势都错综复杂,更不可能出兵帮助加拉瓦的公国抵抗汉国梁军。
沙瓦底港的府衙内,心灰意冷加拉瓦低垂着头颅,不时唉声叹气一番。他心中甚至冒出了带着残兵败将撤回朱罗本土的念头。
他的侍卫突然进入到堂中,对加拉瓦禀报道:“启禀将军,门外有个自称海军第三舰队军团长的人求见您。”
加拉瓦瓮声瓮气的说道:“就说我病了,不见客!”他知道第三舰队的将领来干什么,一定又是为了他的奴隶买卖。
朱罗国的军制比较奇特,类似军团这样的常备军,财政来源全部是来自军团自己的生意,这其中包括农庄,矿藏,商贸等各个方面。一个大军团在财政上是完全独立的,并不需要朱罗王拨款养活,
这第三舰队做的主要是奴隶贸易,在洪沙瓦底的丛林中,散居着很多孟人,卑格米人,哀牢人等多个种族,他们以原始形态生活着。往年雨季过后,第三舰队就会深入内河和密林深处,掳掠这些种族做为奴隶,贩卖到安息,甚至更为遥远的红海沿岸。
当然,他们会支付这片土地的“主人”加拉瓦一大笔款项做为资源开采费。但现在,加拉瓦已失去了对两条主要内河水道的控制,也无法保证第三舰队掠奴队的安全,这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
与第三舰队的军团长见面毫无意义,加拉瓦也没心情和他扯家常。加拉瓦自然拒绝他的求见。
那侍卫听了加拉瓦的话,正要出去回绝来人。却不料一名虬须大汉硬闯了进来,大咧咧的高声喝道:“怎么,加拉瓦,你连自家兄弟也不见了吗?”
加拉瓦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多年未见的堂兄莫安,失声问道:“莫安,你怎么也跑到沙瓦底港来了?”
莫安呵呵笑了两声说:“因为我的驻地就在沙瓦底港对面的安达曼岛上。”
加拉瓦知道安达曼岛就是第三舰队的大本营所在,他又将莫安上下大量一番,发现他穿着朱罗海军的将官号衣,恍然大悟道:“好你个莫安,原来你成了第三舰队的军团长。”
“正是,上王陛下上个月才令我来统领第三舰队。因为刚刚交接,诸事忙碌,所以现在才来渡海看你。本以为要到曼德城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就在沙瓦底港。”
加拉瓦听了这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对莫安说道:“不瞒兄弟,曼德城已经丢了。这沙瓦底也不知道能守多久。如今,上王陛下不愿意给洪沙瓦底任何支援,显然已有放弃的打算。整个洪沙瓦底丢掉已是早晚的事了。你兄弟我这个洪沙瓦底的王公已是个空壳王公了。”
接着,加拉瓦又向莫安详细介绍了与梁军做战的过程。莫安则若有所思的捻着胡须,安静的听着。
第263章 罗马弩炮与'希腊'佣兵
莫安听完加拉瓦的话,怅然说道:“早些时家族听闻你被封为洪沙瓦底的王公,都为你骄傲不已。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这么段时间就要将这么大块领土丢失了。”
他顿了下语气,又决然说道:“不过,兄弟放心,有我莫安在,定能为你保住洪沙瓦底。”
加拉瓦苦笑一声道:“虽然现在你是第三舰队之主,但没有上王的军令,你是不能将舰队主力调到沙瓦底港来的。而且…”
“而且,那来自汉国的敌军是从陆上来攻。你们海军的桨帆战舰深入内河,去抓些奴隶可以。但要在狭窄的内河河道上做战,并不适合。我此前也尝试过用海军战舰进入内河封锁水道,断绝敌军补给,但是却失败了。若是让你们战舰上的战兵登陆做战,那也是以短克长,得不偿失啊。”
莫安哈哈一笑道:“谁说是我要派舰队主力跨海来助战?没有上王陛下的敕令擅自调动军队做战,那是对上王的不忠,有谋反僭越之嫌,可是要杀头的。兄弟我能做这蠢事吗?”
加拉瓦愈加疑惑了:“那你是怎么能帮上我?”
莫安这才收起笑容,肃穆的说道:“你刚才说到敌军营中,有种精良的投掷兵器,这个我也能弄到。不瞒堂兄,这东西就是罗马弩炮。我们朱罗好多年前就想搞到这东西,但罗马皇帝不卖给我们。但今日不比往日,罗马帝国也产生了内乱,因此他们在军售上就松懈了些,让我们有机可乘。只要愿意花费重金,还是能购买到这些弩炮的。”
加拉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能弄到这东西当然好,但我们和敌军的差距也不仅仅是在这一点上。光靠增加一些弩炮,也无法改变敌强我弱的态势啊。”
莫安又补充说:“堂兄勿急,听我说完。我除了能给你搞到弩炮,还能为你引来援军。这支援军来自贵霜,当然他们不是贵霜帝国的官方部队,而是一支雇佣军。别看他们仅有千余人规模,却是装备精良,兵士悍勇顽强的精锐之师。”
莫安喝了口水,缓下语气又接着说:“除此,我虽然不能将舰队主力调来,但调来十几只战舰助战还是可以的。敌军虽然是水陆并进来攻,但这沙瓦底港却属于河口三角洲地带,河流沟汊众多,河床也深。有战舰助力,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奇效。几方作用下,必能将敌军一击而溃。”
莫安的一番言语让加拉瓦再次燃起了希望。不过,他心中又涌起另一层担忧,向莫安问道:“可这购买弩炮,请雇佣兵团。都应该价格不菲吧。若是要的钱财太多,我怕洪沙瓦底财库支撑不起。”
莫安沉吟几息,眨巴着眼睛说道:“确实花费不小,普通型号的弩炮大概要200金币一门,重型弩炮更是要近千金币一门,至于那雇佣兵军团,是按周计算价格。每周雇佣价格大概是2000金币,除此还要给他们提供粮草补给。”
加拉瓦心里一盘算,惊道:“这么下来,岂不是前后要六七万金币,可如今沙瓦底府库中只有五万金币。”
莫安立刻回道:“无妨,差的一两万金币,我给你垫上。等来日击退敌军,堂兄让我在洪沙瓦底砍伐些树木,挖些宝石,掳掠些奴隶就算还我。”
加拉瓦高兴的拉着莫安的手说:“就这么定了,若是你能助我击退敌军,收复洪沙瓦底大部区域。我许你在洪沙瓦底免费砍伐,开采,掠奴两年。”
沙瓦底港的码头,加拉瓦望着远去的三艘战舰帆影,那战舰上装载着五万枚罗马金币。加拉瓦心中暗道:“莫安,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莫安果然没有让沙瓦底失望,仅仅一个月后,第三舰队的战舰就送来了整整十船的弩炮,以及训练弩炮手的教官十余人。这些弩炮里包括一百门普通型号弩炮和十门重型弩炮。
加拉瓦迫不及待的在军营校场上观看了弩炮试射。
在这些罗马教官的操作下,只见一颗颗海碗大的石弹,精确有序的落在白灰粉画的一排圆圈之内,砸出一个个大坑。
特别是那巨型弩炮,居然将小西瓜大小的石弹抛射了近一里地之远,将一堵木墙轰击的四散开来。更是让加拉瓦咂舌不已。
唯一让加拉瓦遗憾的是罗马人提供的燃烧弹,威力远逊于梁军的燃烧弹。
这其实不奇怪,因为罗马的弩炮燃烧弹是灯油混合易燃物制成,其用途只是在易燃的环境中引燃大火,也就是起个“长距火箭”的作用。自然是比不上石脑油的燃烧效果。
莫安向加拉瓦解释说,罗马有种希腊火,应该比梁军的石脑油威力更猛。但这东西保密太严格了,即使花费重金也无法弄到,他只好作罢。
又过了一个月,莫安的舰队再次来到沙瓦底港。这次他们将那支神秘的贵霜雇佣军从信度(印度)河河口带到了沙瓦底港。其航程几乎是围着次大陆海岸线绕了一圈。
加拉瓦亲自在码头迎接了这支精锐之师。尽管经过长途海上颠簸,这些高大健壮的兵士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他们个个手持一仗五尺的长矛,还背负两根五尺长的标枪,腰挎狗腿钢刀,胸前还挂着三尺大的圆盾。身上的甲胄也很奇特,上身胸腹部是整块青铜打造的“肌肉甲”,胫甲也是如此。但其余部位却是看上去非常精良的锁子软甲。
据莫安介绍,这支军团并非是贵霜的大月氏人,而是数百年前,东征的亚历山大在兴都库什山两翼留下的希腊人后裔。也就是塞琉古王朝--巴克特里亚王国一脉相承留下的遗民。
大月氏人征服巴克特里亚建立贵霜帝国后,这支遗民拒绝和月氏人通婚,也不服从贵霜月氏人的统治。
他们没有大片的栖息地,自然无法以耕种畜牧为生,整个种族以佣兵征战为生。这其实也不奇怪,希腊人在亚历山大的古典时代,就有充当佣兵的传统。
佣兵团中,一名身材高大,有着黑色卷曲头发,高鼻凹目的年轻将领握着加拉瓦的手对他说道:“我是巴克特里亚佣兵团军团长亚历山大•塞古硫”
第264章 西边的大海
伊诺瓦底江三角洲西部的一段海岸线上,马蹄声骤然响起。不一会,三骑来到此处,他们在海岸沙滩上纵马驰骋,飞溅起一片水花。最后还跳下马来,兴奋的冲到海中玩起水来。
这三人都是梁军斥候,本都是汉中巴郡人士,一生都未见过大海。此时见到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自然是兴奋不已。
其中一人说道:“当年,某在家乡时,只听闻人说过东南的青州,徐州扬州一带能见到大海。后来出征时,传闻我们最后会打到海滨,某当时还不信,因为我们是往西南方向打。没想到益州西南千余里的地方真有海洋。”
另外一人捧起一把海水尝了后,又哇的一声吐掉后说道:“…呸,这海水真是腥咸的。嘿嘿,我们王上知道的,你却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最后一个头目样的斥候说道:“好了,都别玩了,我们接着做正事…”,他的话说到这,突然顿住了话语,手指着远处的海平线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余两人也眺目望去,只见一些帆影出现在海平面上。接着整个船身也显现出来。
到最后,这些船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时,三人都看清这是朱罗人的海军战舰。黑泥原之战中梁军俘获的两条朱罗舰船,他们都曾见过。
“走,赶快回去向军师禀报!”三人迅速跳上战马,扬鞭策马而去。
……
梁军大营设在沙瓦底城东北方五十里处,位于独龙江江畔。此时中军大帐之中,诸葛亮,张任与诸将校正商讨着战术。已有斥候来报,在海面上发现了朱罗舰队的身影。
诸葛亮吸了口凉气,对众人说道:“朱罗舰队参战,我军就非常被动了。你们看我们所处的位置,方圆百里之内都是河流沟汊,此外西南两面都是大洋海岸。这意味着敌军随时可以从水道迂回我军侧后。”
张任有点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军师,我们可以用维京船封锁住各个水道。上次在黑泥原,他们的战舰不一样被我军俘虏两艘吗?此后再也没敢露头。”
诸葛亮摇摇头说:“此一时,彼一时。这里的水道大多宽敞,河床也深。适合他们的战舰航行。而且水道如此之多,我们要封锁各个水道就意味分兵把守,这分散的维京船队被对方战舰集中攻击,很容易落败。”
张任被一番话说的疑虑起来,他嚅嗫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诸葛亮沉吟半晌也没说话,在堂中来回踱着步子。张任自从与诸葛亮共事以来,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犹豫不决的。
终于,诸葛亮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叹口气道:“这一仗没有讨巧的地方,我们只能速战速决拿下沙瓦底港,敌军舰队一但丢失母港,他们那种装载不了多少物资的舰船在水上漂不了多久。”
末了,诸葛亮开始发号施令:“传我军令,明日拂晓,全军带着所有物质,进抵沙瓦底城城下。但是此处的大营不要拔除,相反要遍插旌旗,并且留一队兵士在营中,敲锣打鼓,喧哗鼓噪,以做人多势众之状。”
……
第二天拂晓,梁军就向沙瓦底推进,全军一直开到沙瓦底城墙外不到一里处开始扎营。此举便意味着梁军要持续猛攻沙瓦底。
梁军大营正面对着沙瓦底城的北门,左右两侧是两条汇入大洋的独龙江分流水道。此时梁军已在营外摆开军阵,向城中的朱罗军邀战。沙瓦底城的城头却寂静无声,只有旌旗在海风中猎猎飘舞。
实际上,城头的垛墙后埋伏着大量朱罗兵。加拉瓦也亲自在塔楼里眺望观察着梁军。
加拉瓦收回远眺的视线,对旁边的麾下将领说道:“看上去,兵临城下的梁军只有两千多兵力的规模。我们的斥候前去探查,他们在后方还有一个大营,留有不少兵力守备。我相信那个大营是他们的辎重粮草囤积之所。去告诉莫安,让他的那十几只战舰护送二十条运兵船,沿水道去偷袭对方的那座粮仓。”
另一名将领提醒道:“大公,我们不是计划利用这十几只战舰,在敌我在城下决战时,从水道对他们侧后发起奇袭的吗?”
加拉瓦笑道:“若是能攻取焚毁他们囤积粮草的后方大营,那是更大的战果。”
而后他又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传我军令,让雇佣军团做好准备,若是敌军发现我军舰队绕袭他们的后方,赶回去支援,就立刻出城衔尾而击。将他们一举击溃!”
片刻后,十几只朱罗战舰夹杂着二十艘普通朱罗货船改造的运兵船,从沙瓦底城南门的海港悄然驶出,进入独龙江,顺着一条远离梁军营寨的水道,鼓起风帆向上游驶去。
此时,梁军营外,三十尊巨型配重式投石机也装配起来,一字排开。两千梁军兵士还在保持着军阵阵形,严阵以待。诸葛亮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闭目养神。
一名令兵进帐报道:“启禀军师,敌军的战船出动了,战舰战船合计三十余艘,向独龙江上游驶去。”
诸葛亮双目突然睁开,高声令道:“传我军令,全力攻打沙瓦底,务必要在今日天黑之前攻占此城!”
片刻后,配重式投石机就将一发发巨型石块,以及满网兜的碎石向沙瓦底城中抛去。沙瓦底城在剧烈的轰击中,开始土崩石碎。
突然,沙瓦底城中飞出十个小黑点,直向梁军大营而来。紧接着,又飞出一片小黑点,向梁军的军阵扑去。
端坐在帐中的诸葛亮突然听到噗嗤一声布锦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发出噼啪一阵脆响和轰隆一声巨响。
诸葛亮毕竟还是一介书生,被这连串响动惊吓的鹅毛扇都掉落到地上,脸色变得煞白。
原来是一颗小西瓜般的石弹射入了中军大帐,击碎一张座椅后,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诸葛亮感到脸上一阵疼痛,用手一摸发现是根小木屑飞溅到脸上,崩入肉中。
旁边的侍卫这才从呆懵状态中恢复过来,连忙上前护住诸葛亮。此时诸葛亮听到帐外不断发出各种巨大声响,他连忙将侍卫拨开,拔腿就向帐外冲去。
第265章 初遭挫折
就在梁军大营遭到朱罗重型弩炮轰击之时,前方的梁军军阵,也遭到上百朱罗军普通弩炮的轰射。
随着一串闷响,一颗香瓜般大的石弹就洞穿了一名梁军兵士的胸口。这兵士飞出几仗远才倒在地上,胸口赫然出现一个空洞,洞口处的环片甲如同百合花一般翻卷开来。他的大盾也出现一个与石弹同等大小的圆形洞口。
又是蓬的一声响,另一名梁军兵士脑袋周围腾起一团血雾,待血雾消散,才发现他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过了两息时间,尸体才栽倒在地上。
在军阵中指挥的张任完全没料到会有此事发生,一时间也手足无措。此时,满脸血污的诸葛亮跑了过来,高声喊道:“敌军有弩炮,快用弩炮还击!”
实际上,不用等诸葛亮的命令,梁军的五十具弩炮已开始向沙瓦底城中还击。一枚枚石弹向城中飞去。
但是梁军弩炮除了比对方少,还有个劣势。就是朱罗的弩炮是居高临下射击,能够轻易校正石弹落点和弹道。而且梁军军阵密集,更容易增加杀伤效果。
本来,梁军的弩炮是准备投石机轰塌一段城墙后,再推近一段距离才使用的。所以这些弩炮的位置距离城墙还比较远。
在这个距离上,从低处向高处抛射。也就只能刚刚将弹丸抛射到城头。因为城墙阻挡视线,校正弹道也比对方要困难的多,而且弹丸到城头时威力已是大减。
呼,喀喇。随着几声木头断裂的巨响,梁军又有几架配重式投石车,因被石弹击断关键的横梁木架而摧毁。
朱罗军一通弩炮轰射下来,就造成梁军六七十人的伤亡,大营的栅栏也被轰倒一段。五架配重式投石机被毁。梁军军阵已产生混乱。幸好,这弩炮发射的频率较低,否则就凭这些弩炮连续轰击,就能让梁兵溃散。
诸葛亮脸色铁青,继续高声喝令道:“军阵散开!弩炮向前推进二十仗,用燃烧弹,投射覆盖对方的城头!”
诸葛亮知道,朱罗军为了方便校正弩炮弹道和落点,他们的弩炮必然都设在城头!
几队梁军枪盾兵立刻掩护着车载弩炮,以及一对长弓手,向沙瓦底城下推进而去。这个时候,朱罗军又展开了第二轮轰击。
十个火球在空中划出十道抛物线,落入梁军大营之中,立刻点燃了一些营帐,大火开始燃烧起来。
张任脸色一变,吼叫道:“快救火,尤其是存放弩炮燃烧弹的地方,一定不能走火!”说完,他就带着自己的亲卫向大营中冲去,现场全部交给了诸葛亮。
又是百十发石弹射入梁军军阵之中,不过此时,梁军兵士已经散开,虽然牺牲了阵形,但减少了不少伤亡。
推进到前沿的梁军弩炮开始向城头抛射燃烧弹。长弓手也对城头展开集中抛射。
这是变换位置后的第一轮弩炮射击,弹丸种类也变了,所以弹道落点无法校对。弩炮的射击角度,弩炮扭臂旋转幅度等各项射击参数,就只能完全凭弩炮手的经验确定了。
轰轰轰,绝大多数梁军的燃烧弹没有落在城头,而是或是击中城墙正面,或越过城头落入城中。只有两颗正好落在城头,燃起两柱冲天烈焰。唬的附近的朱罗军纷纷躲闪。
燃烧弹没起到效果,倒是有不少朱罗兵士被长弓手的乱箭所伤。
梁军弩炮手们又飞快的做着下一轮射击准备。双方如此这般用弩炮对轰着,但显然梁军的损失要比对方多的多。后方梁军大营中,张任领着众兵士手忙脚乱的挑水灭火,总算制止住了险情。
梁军弩炮对城头的第二轮覆盖射击,明显提高了命中率。这一轮有九发燃烧弹正落在城头。
城头,两具朱罗弩炮被大火吞没。十几名朱罗兵躲闪不及,变成了火人,惨烈的呼号着,有人甚至在烈火中慌不择路,从城头跳将下来。
当梁军弩炮手准备第三轮射击时,朱罗弩炮突然集中向他们打来。蓬蓬蓬,随着一连串闷响,二十余名梁军枪盾兵被密集的石弹击中,场面血腥惨不忍睹。两架梁军弩炮也凑巧被击中,立刻散了架。
与此同时,沙瓦底城的城门突然大开。一支精锐军旅从城中杀出。诸葛亮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个时候冲出城池。他先是心中一喜,而后看到对方的军容,心又沉了下去。
看对方甲胄装备,显然不是一般的朱罗军,甚至那些兵将的相貌和体格也很特别。不说普通种姓的朱罗人了,即使拉哈尔,加拉瓦这样的婆罗门,刹帝利与之相比也差别巨大。
一个念头腾的一下从诸葛亮心中冒了出来,“难道是朱罗人请的外邦援军?!”。
形势让诸葛亮来不及细想,他急忙高声叫道:“军阵整理好队列,向前护住弩炮阵地!”
后方的梁军兵士迅速重新集结成方阵,并快速向前开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此时塞古硫佣兵团的轻步兵从自家长枪方阵中迅猛冲出,快速向弩炮阵列靠近。
此处的梁军兵士刚刚被弩炮轰击,当下还是混乱之中。各自为战的长弓手陆续向来袭之敌展开攒射。
几名塞古硫的轻步兵中箭倒地,但其余人已来到盾墙之前,有的从刚才被弩炮轰开的盾墙缺口中杀入,有的隔着盾墙向梁军抛投标枪。
梁军兵士也随之用飞矛还击。但刚刚恢复了些许队形的阵列又混乱起来。等梁军兵士将这些散兵斩杀驱散后,塞古硫的密集长枪已经如山一样压了过来。乱枪捅刺之下,盾墙缺口越来越大,无数梁军兵士倒在血泊之中。
诸葛亮睚眦尽裂,高吼道:“快让长弓手,弩炮手退回来!”
此时后方的梁军方阵刚刚重新整好队形,距此还有二十仗远。前方的弩炮手,长弓手丢掉弩炮和长弓,拼命的向后方奔来。他们刚刚奔回阵后,最前沿的梁军枪盾兵已被对方的长枪密集阵击溃,溃逃了下来。
城头,加拉瓦看到塞古硫得手,心中大喜,大声下令道:“传我军令,城中除了留一千兵士守备,全军出击!”
第266章 大幅后撤
沙瓦底城下的战场,一片狼藉。大股大股的朱罗兵卒正从北城墙的数个城门涌出,向梁军掩杀而去。
前方,那些溃逃的梁军弩炮手,长弓手刚逃入后方阵中,塞古硫的长枪密集阵也随之赶到。
只听塞古硫阵中几声号令,那些佣兵齐齐停住了脚步,除最前列的两排长枪手还平端着长枪,其余兵士几乎是在瞬间将长枪后端扎在地上,而后取下标枪。
与此同时,梁军方阵中的枪盾兵也做好了投矛准备。两军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抛投出了标枪和飞矛。两批标枪飞矛在空中汇合在一起,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交错后又各自扑向对方军阵。
在鲜血飞溅和蓬蓬血雾中,两军无数兵士倒在地上。一名佣兵刚刚投出标枪,自己胸口和头颅就分别被梁军飞矛命中。胸口那支飞矛穿过大盾却未能贯穿“肌肉甲”。但他脑袋上那支飞矛却造成致命伤,矛刃从前额刺入一尺有余。
梁军阵中,因为有大盾掩护,伤亡比对方要小很多。死伤者也多为头部中枪。但是在盾墙上插满了标枪,导致那些大盾很难再被单手拿好。
塞古硫的方阵再次向前推进,层层叠叠的密集长枪无孔不入,将盾墙的上的一些破绽和缺口再次撕开。前两排的梁军兵士皆被捅杀刺倒。
第三排梁军兵士又迅速的结成一道盾墙。但是他们已投完了最后一支矛枪,缳首刀砍刺不到对方,只有用盾墙防御自保的份。
就在这个时刻,诸葛亮已命后方十仗外的两队长弓手向塞古硫的方阵齐射,塞古硫的佣兵在密集重箭攒射之下,七零八落的倒了下去。他们的军阵也变的松散起来。
梁军兵士乘机挺刀持盾冲了上去,稍有阵仗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这些梁军步卒冲入阵中,手持长枪的塞古硫兵士就如同待戮羔羊一般。
亲自在阵中指挥的塞古硫一声令下,他的方阵竟如同一个整体般向后迅速退去。始终让密集枪林隔在两军之间。
此时,朱罗军各部已从左右两翼兜抄上来,塞古硫的后方,还有大批朱罗兵士如同潮水般涌来。
诸葛亮见此情景,立刻说道:“传我军令,收兵归营。长弓手用火箭对着刚才的我军弩炮阵地齐射!”
梁军阵中,收兵的锣声密集响起。塞古硫也没有乘机追赶梁军,而是乘此机会重新整理好自己那已凌乱不堪的军阵。
上百支燃烧的重箭,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烟火轨迹,落到此前梁军丢弃的弩炮阵地上。一些重箭射碎了陶罐燃烧弹,引起冲天大火。猛然,发出几声如同雷鸣般的轰隆隆巨响。原来是一些燃烧弹在高温下发生剧烈爆炸。
数仗高的烈焰焰腾空而起,百余名朱罗兵正兴高采烈在此处搬运弩炮等战利品,他们瞬间就被气浪冲到半空之中,而后落入火海。周边一些朱罗兵和塞古硫佣兵也被气浪所推倒。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见识过化学爆炸。别说被爆炸波及的朱罗人,塞古硫佣兵,就是远离爆点的梁军兵士也被这景象所震撼,惊的目瞪口呆。
直到将官们相继催促道:“都别发愣,还不乘此机会,赶快撤入营垒!”梁军兵士方才回过神来,急忙向大营中撤去。
诸葛亮和张任将人数一清点,刚才一战竟然伤亡高达近千人,损失的投石机,弩炮长弓更是数不胜数。营中各个角落布满了伤兵,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诸葛亮望了一眼天空,黯然说道:“我梁国自王上开创基业来,从没有如此惨败过,此乃亮冒进之罪也。”
张任满脸悲愤又焦虑的问道:“哎呀军师,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下我们该怎么办?还得你拿主意啊。”
“在天黑之时,我们必须撤退。否则就来不及了。因为朱罗的战舰会很快发现我们后方那座大营其实是空营,他们会赶回来参战。那时我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张任点点头说:“也只有如此了,我要兵士们准备准备,撤退之时,将大营烧了。”
“不,大营不能烧,还是和上次一样,要虚张声势,让敌军误以为营中还有重兵。另外兵士们撤退时,不要携带任何辎重的轻装行军,辎重器具包括维京船要在出发前全部销毁。此次只要兵士们能留条命逃回黑泥原曼德城,就算成功。”
张任惊讶的问道:“我们需要一直撤到曼德城?”
“当然,难道你还认为我们这一撤之后,沿着独龙江摆开的那一溜岗哨据点还能守的住?”
……
第二天拂晓,朱罗军,塞古硫佣兵团主动向梁军大营发起攻击。
他们知道梁军兵力已经折损近半,根本不可能守住这座工事并不坚固高大,临时扎起的营垒。若不是他们自身也伤亡惨重,昨天晚上就会发起攻击。
朱罗军毫不费力的就攻入梁军营寨,塞古硫与加拉瓦便猜到梁军已经撤离,他们占领的只是一座空营。
塞古硫冷哼着下令道:“令兵士们仔细搜查全营,吩咐他们注意火情。敌人善于设伏用火。见到异常情况不要冒进。”
果然不出塞古硫的担忧,搜营的兵士很快闻到了石脑油那独特的气味,而后发现不少军帐上都泼满了这种液体。他们上报给塞古硫后,后者冷笑道:“全军退出营寨,然后一把火烧掉。”
加拉瓦和塞古硫正站在一起,观看着熊熊燃烧的梁军大营时,旁边又多出一人,正是莫安。
加拉瓦问道:“莫安,你可将敌军那座大营摧毁了?”
“摧毁是摧毁了,可是你的情报和判断都不准确,那是座空营。”
加拉瓦一拍大腿,懊恼的说道“上当了。若是不将你调走,而是让你的战舰封锁敌营附近的水道,监视敌军。敌军就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塞古硫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幸运的是,我们在没有舰队支援情况下,照样击溃了敌军。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乘胜追击,不要给对方喘息之机。”
加拉瓦点头称是,回道:“我们先整顿下兵马,来日即刻发兵收复此前沦丧的所有领土。”
第267章 亲自出马
诸葛亮与张任带着千余残兵退入黑泥原中的曼德城,与严颜的两千守军会合在一起。
一个月后,加拉瓦也带着朱罗大军,水路并进杀了过来。至于他们为何拖了一个月才赶来,那是因为他们这一路上,要攻克十几个沿着独龙江设置的梁军大小据点。
此次梁军完全是从陆路撤回的,若是沿水路溯水而上退兵,将会非常迟缓。随军的维京战船大多在沙瓦底三角洲被自沉自毁。留在曼德城的维京船则大多用于运输辎重补给。
因此,缺少战船的梁军即使在独龙江中游--这不适合朱罗战舰航行的水道上,也无力再阻挡朱罗的战舰战船,独霸独龙江水道了。
曼德城的梁军,除了缺乏维京战船。也缺少那些梁军特有的“战兽”。本来,诸葛亮是带着百余名巨猿战兵的,但这些巨猿战兵“水土不服”,在攻克曼德城后,它们相继病倒,被送往后方永昌郡治疗。
这所谓“水土不服”,其实是这些巨猿不能像人类一样有自我控制力,它们习惯喝生水,也不愿意在身上涂抹驱蚊药,所以导致感染了疟疾。
除了巨猿,包括羌鹫在内的那些猎鹰,也不适应洪沙瓦底丛林中潮湿闷热的气候环境。似乎只有撵山犬和猎豹还勉强能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中保持正常状态。
尽管如此,诸葛亮还是有信心守住曼德城,而且他早已通过飞鸽接力传书,向远在宜宾的冯宇发出求援信。
曼德城外,当梁军斥候与朱罗军前沿斥候零星交锋时,诸葛亮已做好的曼德城防守战的各项准备。
朱罗军统帅加拉瓦也知道曼德城无法像那些小据点一样,可以一攻而克,便在城南五十里外扎下大营。与梁军对峙起来。
他耐心的等待着一种攻城器械运上来。这攻城器械就是巨型配重式投石机。在沙瓦底港那一战中,朱罗军缴获了梁军阵前遗弃的投石机二十具。
……
曼德城内,一名亲兵侍卫匆匆走入府邸,对着伏首于案前的诸葛亮说道:“启禀军师,据上游哨所的通报,我军援军已接近曼德城。”
诸葛亮放下手中笔墨,抬起头惊喜的说道:“哦,这么快就来了。来了多少兵力?谁是带兵主将?”
“启禀军师,来的部旅主要是从水路而来,并未在哨所据点多做停留,也未向哨所据点的兵将告知更多军中详情,说是要保密。他们只是给哨所兵将查看了印信。但据哨所据点兵将自己估算,对方来了有至少三四千兵力。看他们的番号,属于高顺兵团。”
诸葛亮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哦,原来是高顺啊。某就猜到是他带兵前来,因为他的军团就驻扎在永昌。估计他们什么时候能抵达曼德城?”
“按路程计算,两个时辰后他们就应该抵达。”
诸葛亮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做好迎接他们的准备。”
近两个时辰后,曼德城北面,独龙江江面上果然出现大批船队,黑泥原上也有大批战象,步卒正逶迤而行。除此还有几个巨大如山的飞艇被战象拖拽着行进。
城外的斥候确定他们是梁军援军后,诸葛亮立刻亲自领兵出城迎接。
诸葛亮迎上这支援军时,只见这军旅的主将乘骑在象背上,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的斗笠遮阳,斗笠阴影将他的面孔遮住了大半。
诸葛亮拱手对此人说道:“高顺将军,亮在此恭迎汝多时了。”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孔明,你在跟谁说话呢,高顺在此。”
诸葛亮一惊,抬头循声望去,原来象背上的人并非高顺,真正的高顺却是杵在那战象的边上,正望着他呵呵的笑。
诸葛亮一时之间疑惑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你…这位是。”
此时,战象上的斗笠客已顺着竹梯跳下象背,来到诸葛亮面前。诸葛亮面色大变,连忙跪拜道:“原来是王上亲自来了,恕臣…”,对方连忙将他一把扶起道:“孔明,不可,也毋须多礼。”
诸葛亮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用意,小声说道:“亮明白王上用意,请进城入府后详叙。”
来的人正是梁王冯宇。他收到诸葛亮的求援信后,即刻令贾诩去永昌,调动在永昌驻扎的高顺军团前去支援诸葛亮。
谁知这贾诩身体不争气,还没走到永昌,就水土不服病倒了。这位是真的水土不服,而不是感染了疟疾。
冯宇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前来支援诸葛亮。因为西边的出海口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考虑到若是朱罗人发现梁王亲自出征,就有可能从本土调集重兵来攻杀这个高价值目标。所以一路上,冯宇都采取了保密措施。高顺军团的绝大多数兵士,甚至营都尉以下的将官,都不知道这个都城来的将领就是梁王本人。
曼德城府邸中,营都尉以上的诸将都被召集到堂中,商讨战局。
在等待诸将前来的时候,诸葛亮跪拜在冯宇面前,向他请罪道:“此次,亮因轻敌冒进,没有查明敌情,就贸然进兵沙瓦底。最终导致我军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实乃亮之罪也。请王上降罪责罚。”
冯宇颔首笑道:“孔明快快请起,胜负乃兵家常事。不瞒你说,此次将汝派出来,就是为了增长汝的阅历。汝这么年轻,若不吃个败仗,孤以后还真不敢重用你。因为经验教训都是从败仗中总结的,”
诸葛亮听了冯宇这一番话,心中释怀不少,又和张任二人向冯宇介绍起朱罗军的详细情况,以及此次沙瓦底战役前后经过。
冯宇默默的听他们讲完后,说道:“你们说他们从大秦国,也就是罗马弄到了弩炮?而且他们还从贵霜那雇佣到一支精锐兵团?你们这是从哪知道的呢?”
“启禀王上,起初我们并不知道此事。但是近日,我们城外的斥候与朱罗的斥候时有交锋,由此我们俘虏到几个朱罗斥候,这些情况都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第268章 如履薄冰
冯宇听完诸葛亮与张任所述,沉吟了十几息方才说道:
“其实,这一两年来,我们的情报末梢已深入到朱罗境内。这都是陈调的劳苦。我们有一支商队翻越北面的葱岭,并向南进入身毒南境。虽然因为路途遥远,情报传递过来每年只有一两次,但却聊胜于无。从这些情报,我们至少看出朱罗王卡里卡拉并不看重洪沙瓦底。所以朱罗本土不可能大举增兵洪沙瓦底。”
诸葛亮恍然大悟道:“原来此前,王上传来朱罗不会大举增援洪沙瓦底的消息,来源是这。”
“不错,但这个消息渠道传来的情报都很粗糙,而且传来时往往已没了时效。所以光靠这些情报,我们是不能把控好一场战役的。”
冯宇顿了下,接着道:“孤还需要掌握更多情况。包括对方战舰有多少?是否还有后援?他们弄到的弩炮有多少门?那支雇佣兵团到底是什么人?价格是多少?。这些情况知道的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诸葛亮回答说:“这些东西只能依靠舌头来提供,臣这就吩咐斥候尽可能的抓些俘虏舌头回来.”
……
梁军大举来援曼德的情况,很快就被五十里外的加拉瓦知晓。
莫安对加拉瓦建言道:“加拉瓦堂弟,现在敌军已有大批援军赶至此处,我们是不是应该退守沙瓦底?在这里我们的补给线有四百多里的距离,对方又有坚城固守,长期对峙鏖战下去,怕是对我军不利啊。而且…”
“莫安,你有话直说。”
莫安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而且堂弟你应该知道的,按军规,兄弟我不能在此久留啊。若是被上峰监军巡视到安达曼母港,发现我长期不在营中,那兄弟我…”
加拉瓦点了下头道:“堂兄为难之处,我心知肚明。这样吧,堂兄可以先行返回安达曼驻地。这边让我在考虑一下,看几天。”
其实,莫安说的是个常识。在明知道对方大军固守坚城的情况下,就应该如他所说退守沙瓦底。加拉瓦又岂能不知其中的道理。但让加拉瓦犹豫的是--钱的问题。
雇佣塞古硫佣兵团是以时间计价的,一周就要两千金币。这一退回沙瓦底,何时再重起战事,那就是诸葛亮说了算了。他若是拖个一年半载不来攻打沙瓦底,那岂不是要他加拉瓦白白损失数万金币?
加拉瓦在码头目送莫安搭乘的战舰离开,叹口气向营中走去。如今他又有了如履薄冰的感觉。虽然莫安还给他留了十几条战舰,塞古硫佣兵团也在手中,但要攻下眼前的重兵防守的曼德城谈何容易。
……
独龙江的黑泥原江段下游八十里,五只维京船从一条狭窄河汊中鱼贯而出,悄然隐没于一人多高的芦苇荡中。
他们奉了诸葛亮的军令,从独龙江一侧的河汊绕行到下游,准备在此伏击一支落单的朱罗军舰船,抓获一批战俘,以此来获得朱罗海军的确切情报。
尽管江面上不时有朱罗军的舰船通过,但并不适合他们动手,因为这些朱罗运输船队最少一股也有上十艘,其中还包括一两艘战舰护航。
一名维京船水手战兵头目又将脑袋探出芦苇,眯眼向江面上眺望。
他惊喜的叫道:“有条船来了,而且就只有一条”
另一个脑袋应声钻了出来,看了看,有点失望的说:“可这是条朱罗军的战舰!我们这几条船能搞定吗?”
“我们五条船,有一百二十名战兵。那朱罗战舰一船虽然有两百人,但其中大半是桨手。只要我们出其不意快速奇袭,应该是能得手的。”
“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干了!”
不一会,有三艘维京船划出芦苇荡,船舷两侧二十几支长桨翻飞,风帆也被升起,在西北风的鼓动下,张的满满的。它们顺风顺水,如同三支利箭向那条朱罗战舰扑去。
朱罗战舰顶层甲板,警戒的哨兵立刻发现了这三艘来袭的维京船,慌忙的发出警示信息:“敌船!有敌船来袭!”
这支朱罗战舰正是运送莫安的那条战舰。舱底的莫安连忙登上顶层甲板,向江面眺望,当他发现对方仅是三条小船时,冷笑道:“传我军令,放缓船速,调转船头,全员进入战斗状态。”
不一会,这只桨帆战舰落下了桅杆上的风帆,开始调转船头,朝向来袭的敌船。
“对准最左那一条敌船,全速冲撞!战兵拿好长枪登甲板,准备接舷。”莫安继续下达指令。
他话音刚落不久,桨帆战舰两侧的百余支长桨,上下齐飞,如同两只鸟翼般迅速的划动着。船舷两边,白浪翻滚,船尾也因为船速极快,拖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航迹。
这桨帆战舰还是逆水上行,若是在海面上或顺水,那个速度就会更快。只是此时,甲板上的莫安没注意到,独龙江的下游芦苇荡中又冒出两条小船,从战舰后方迅速靠了上来。
被朱罗战舰锁定为目标的维京船,上面的水手战兵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们有的对着朱罗战舰手忙脚乱的投出飞斧,飞矛,有的拼命划桨摇橹调转航向,试图规避对方的撞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朱罗战舰仅十几息的时间就冲了过来,瞬间就撞上了维京船。后者被撞的七零八落,木屑四处飞溅。船上的人员都飞了出去,而后噗通噗通落入水中。
在惯性作用下,朱罗战舰上蹲伏的战兵身体也向前猛的倾斜,不过他们手里都拽着一种固定在船舷上的韧性绳索,没让他们摔倒在地。
中间那条维京船此时已在朱罗战舰的右边,十几支飞斧,标枪向战舰甲板上的朱罗兵飞去,随着几个骨肉碎裂的声响,六七名朱罗战兵分别被利斧飞矛斩入躯体,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几乎与此同时,朱罗战舰上的长枪居高临下,向这些水手战兵扎去。狭窄的甲板上根本无处可躲,一下就有近十名的水手战兵中枪身亡。
残存的水手战兵拼命划船,试图逃出对方的长枪密集捅刺。
第269章 高价值俘虏
莫安害怕遭遇流矢等不测,再次躲入船舱底部。甲板上,一名朱罗战兵狞笑着,挺起两仗长的水战专用长枪,向维京船上正在摇动侧橹的梁军水手扎去。
锋利的矛刃一下就刺穿了后者的左臂,又从左腋深入胸腔中。这梁军水手惨哼一声便倒入江水之中。顷刻间就将清澈的江水染红一大团。
那朱罗兵将长枪再次向另一名梁军水手捅去时,一道刀光突然从他脖颈前闪过,他的脑袋眨眼间就耷拉下来,两尺长的血箭从他的喉咙中喷涌而出。
还有一名朱罗战兵发现情况不对,刚扭头要观察情况时,一支利斧将他的头颅劈成两半。其余的甲板上的朱罗兵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突然而至的梁军水手战兵斩杀。
原来那两艘维京船已在无声无息中,从后方靠上了朱罗战舰的左船舷。三十余名水手战兵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了战舰甲板。正在右舷被攻击的那条维京船上,剩余的梁军水手十几名战兵也乘机登上了战舰甲板。
舱底的莫安已听到甲板上的厮杀声,心里一惊,知道情况已有变化,急忙令道:“快,底舱的所有战兵,除留几个人守住舱口,其余人都给我上去杀!另外调转船头,加速离开此地!”
船舱中剩余的近五十名朱罗战兵向甲板上蜂涌而去,与登上甲板的四十余名维京水手近距搏杀起来。
甲板上杀声震天,并没有影响舱底桨手们的划桨速度。在这顺水的情况下,朱罗战舰飞一般的向下游逃窜而去。还有一条满载水手战兵的维京船紧追不舍。
一名朱罗兵用盾牌将对战的梁兵冲撞倒地,正要挥刀斩杀对方时,突听轰隆一声闷响,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仰面朝天摔倒在甲板之上。对方也失控的向前扑来,一下扑到他身上,顺势将手中的缳首钢刀刺入他的身体。
甲板上,船舱内一下沉寂下来。无论朱罗兵还是梁兵,都被这一突变惊得愣了一愣。过了好几息时间,舱底才有人惊呼道:“搁浅了,一定是我们的舰船搁浅了!”
这个时间,那唯一一艘还满载兵士的维京船终于追了上来,贴上朱罗战舰的船舷。水手战兵们纷纷向战舰甲板上攀爬。
甲板上的双方兵士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呐喊,又重新厮杀在一起。梁军本就占据优势,现在又得到新增兵力的补充,片刻间就将甲板上的朱罗兵消灭干净。而后他们向舱底蜂涌杀来。
莫安焦急的喊叫着:“快,堵住舱口,不要让他们冲下来。桨手全部离开桨位,抄家伙上!”
那些赤膊着上身的朱罗桨手们纷纷离开位置,从舱底找到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此时守着舱口的最后几名战兵全被梁军用枪矛捅杀。
莫安双眼赤红,他知道今日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抽出自己的腰刀,喊了一嗓子:“随我冲!”百余名桨手簇拥着他向甲板上涌去。
他们刚冲出舱口,便遭到梁军刀枪斧戟的乱捅乱砍。这些桨手刚才划船冲刺时已用完了大部分体力,现在又是赤膊上阵。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薄弱的不成样,被梁军一批批的快速斩杀。
莫安浑身是血,挥舞着钢刀奋力冲杀,他离船舷只有三步远了,只要冲过这最后三步,跳入江水之中,凭他莫安的水性,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突然,莫安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两眼一黑便昏厥过去。原来是名梁军兵士用斧背正砸在他的头盔上…
战斗结束后,维京水手押着十几名战俘,包括还在昏迷中的莫安迅速离开了现场。
维京船没走主水道,依旧是在狭窄的河汊中穿行。船中,为首的梁军头目悻悻然的说道:“他娘的,为了十几个舌头,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兄弟,真是太划不来了。”
一名有点结巴的梁军战兵水手道:“不…不过,大哥…不过,这…这好像是…是个大头啊!”他好不容易将这句话说完,手中却多了几样从莫安怀中搜出的东西。其中有几张书信。
那梁军头目眯着眼东瞅西看说:“这似乎是番军将官的印信,做工还挺精美。看样子此人定是个朱罗的将官,品级应该不小。若是这样,我们这趟也算不亏。”
莫安和其余十几名朱罗俘虏被带回曼德城时,天已黑了下来。梁军斥候从缴获的那几封文书和印信推断出莫安是条大鱼。他们立刻上报给了冯宇和诸葛亮。
于是,这些俘虏被连夜审问。当冯宇和诸葛亮从其它俘虏口中得知莫安真实身份时,大喜过望。
不过冯宇深思熟虑了一整天,到第三天早上才亲自审问莫安。这段时间,冯宇一直考虑该如何做,才能将莫安这个重要筹码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莫安的价值绝不仅仅是能套问出一些核心机密这么简单。他甚至关系到梁军完全占领洪沙瓦底后的局势。
因为冯宇已从其余俘虏口中得知,这第三舰队的驻地便是在距离独龙江江口数百里的安达曼岛上。此岛的位置对于控制西洋航线极为重要。
带着脚镣枷锁的莫安被押入了大堂,莫安微眯着两眼,将堂上端坐的三个人打量一番。其中一个认得,是曾经两军对峙时打过照面的诸葛亮。
另外两人他却不知是谁,其中一人是名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王者气势。另一人却是头顶秃无一发,还点着几个戒疤。显然是名受比丘戒的沙门。
这让他吃惊不小。脑袋光溜溜的沙门并不奇怪,因为朱罗虽然国教是婆罗门教,但佛教的沙门也时常能见。不仅朱罗,在身毒地区的各国,佛教,奢那教信徒都很常见。
让莫安奇怪的是,此人明显是个东方汉人的长相。他从没见过剃度的汉人。
实际上,这个人是佛门弟子,白马寺的朱士行,因为精通身毒地区几大语种,所以冯宇将他带来出来。冯宇自然就是那名坐在首座上的年轻人。
此时,冯宇已开口发问:“汝就是朱罗帝国第三舰队的军团长莫安?”
第270章 概不赊账
莫安直觉得冯宇气势逼人,便不敢与他对视,躲开后者的目光,口中嘟囔着冯宇听不懂的话语。
当朱士行对莫安翻译完冯宇的话语后,莫安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惧。他本还打算冒充普通朱罗将官蒙混过关,也许吃一段时间苦后还能逃回朱罗。没想到手下人这么快就将他卖了。他只好哼了一声,表示承认了自己身份。
莫安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冯宇的眼睛,冯宇心中暗想,看来此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此一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冯宇面带微笑,继续说道:“莫安将军,只要你肯与我们梁军合作,你不仅性命无虞,我们甚至还能保证未来,你在朱罗国前途无量。”
莫安听完冯宇的话,继续默然无语。但冯宇知道他内心正在反复权衡利弊,于是冯宇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你不与我们合作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办法从你口中掏出情报,那时你的尸体就会埋在这莽莽丛林之中,朱罗官方应该会将你当叛将处置。你的亲眷也会受你株连。”
莫安心里一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是私自调了十几艘战舰来帮助加拉瓦,此事虽不算大事,但自己若是不能安全返回驻地,被舰队当做“失踪”报上王庭,那他很可能就被当成叛将处理,亲眷被牵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隔壁的屋室中又传来阵阵拷打声和受刑凄惨的哀嚎声。莫安对汉国种种酷刑传说早有耳闻,不禁心头又是一颤。
“你要我怎么和你们合作?我又该如何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最后会不会卸磨杀驴?”莫安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冯宇呵呵一笑道“某就是汉国的梁王冯宇,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莫安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啊,原来你就是梁王冯宇…,你竟然,竟然亲自来洪沙瓦底了…”
……
朱罗军大营中,加拉瓦听到莫安可能遇难的消息,惊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一支朱罗船队在独龙江上发现了搁浅的那条战舰,舰上甲板满是鲜血和尸体,这些尸体中并没有发现莫安。但谁也不知道莫安是活着,还是死后被江水冲走。
这个消息在心理上给加拉瓦造成巨大的打击,但是依旧没有促使他下定撤军的决心。
投石机总算从沙瓦底运了过来,加拉瓦即刻令全军对曼德城发起总攻。朱罗军与塞古硫佣兵团在曼德城外布下大阵,二十具巨型配重投石机在阵后一字排开。随军带来的数十门弩炮也在城下摆放好。
不过,还没等加拉瓦“开炮”,城头无数石弹火球向城下飞来。而且这些弹丸精准无比,几乎每一颗石弹都击中朱罗的投石机或弩炮。每一颗“火球”燃烧弹都刚好掉落在朱罗的投石机与弩炮旁边。
片刻时间内,随着木材断裂的脆响,腾空烈焰的猎猎之声,几十具朱罗军投石机与弩炮,或是七零八散,或是被烈焰所吞没。
有些朱罗兵士不幸被石弹射中,当场粉身碎骨而亡,有的被溅上石脑油后又被烈焰引燃,变成四处乱跑乱滚的火人。
梁军的弩炮手非朱罗的弩炮新手所能比拟。他们在之前就在城墙前划出区格,给每个格子都定了坐标,又确定了所有区格的射击参数。当朱罗军兵临城下时,自然是可以指哪打哪了。
梁军得手后便将弩炮转向朱罗军的大阵,几队长弓手也拉弓放箭,向城下的朱罗兵展开密集攒射。加拉瓦此时已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此时还不收兵,只能让梁军当活靶子打了。
“传我军令,收兵,退回大营!令塞古硫的佣兵断后!”加拉瓦满脸愁容的说道。朱罗军在哀嚎,混乱中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五十里外的大营撤去。
塞古硫的佣兵们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列阵于曼德城前,兵士们手中的长矛如同密林般立着。直到朱罗主力完全撤离战场,他们才有序的缓缓向后退去。
奇怪的是,梁军自始自终并未追击加拉瓦,也没有去攻袭塞古硫,放任他们安然的退回了大营。
入夜时分,加拉瓦将塞古硫召入了将军大帐,对他说道:“塞古硫将军,我们的攻城器械全部毁弃,已是不可能攻入曼德城了,所以要立刻退往沙瓦底。这断后的重任…还是需要你这支精兵来完成啊。”
塞古硫面无表情的回话说:“加拉瓦国王请放心。听从雇主安排,完成他们交待的任务,是我们佣兵的第一信条。我们会用鲜血和生命来维护我们的这一信誉。不过…”
塞古硫也就是顿了一秒钟,跟着直截了当的说道:“不过此前贵方支付给我们两个月的酬劳,现在离期限还有一周的时间。请问下一笔钱什么时候给?”
加拉瓦干笑两声,解释说:“这…我们在外行军打仗,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金币。等你们回到沙瓦底港,下一期的钱,我一定会支付给你们。”
塞古硫摇摇头,冷声说道:“我们佣兵团的规矩,概不赊账。不仅我们,巴克特里亚所有佣兵团的规矩都是如此。当然,在期限之前,我们依旧会倾尽全力完成雇主的任务。”
加拉瓦只好说:“那好吧,等你们到了沙瓦底,我再付给你们钱,让你们继续为我工作。”
塞古硫又补充说:“如果合约终止或中止了,我们就没有必须续约的义务,这一点契约上写的很清楚。”
加拉瓦无奈的耸耸肩道:“这个我清楚,不过我希望,同时也相信你们还是会来和我续约的。”
第二日拂晓,朱罗军大营中开始忙碌起来,兵士们编排起队列,有序的撤出大营,沿着独龙江的江岸向南行去。那十几只第三舰队的战舰也顺流而去,最后撤离的自然是塞古硫的佣兵团。
让加拉瓦诧异的是,曼德城中的梁军依旧没有“为难”他们。坐视着朱罗军从容撤离。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景象,实际上,两百精锐梁军斥候已潜入到黑泥原的南方丛林之中。
第271章 连在一起的浮桶
黑泥原的南方,是一片地表高低起伏的热带雨林。独龙江从其间贯穿而过。
早年间,独龙江两岸就有人类居住活动,少不了砍伐树木,烧荒开田。所以这里的雨林称不上密林。虽然大队人马无法通行,却不妨碍小股人马在其中穿行。
靠着独龙江江面的岸边,有一条明显被人类砍伐出来的道路。此时,南撤的朱罗大军在这条道上逶迤前行,如同一道蜿蜒的巨蛇。江面中,十几条战舰也排列有序的向下游航行着。
加拉瓦坐骑在中军的一头战象上,正无精打采的掺着瞌睡。一声尖锐啸响从林中传来,将加拉瓦惊醒。听到这个声音,朱罗兵将也莫不是大惊失色,他们中许多人熟知这个声音—正是梁军斥候惯用的响箭。
还未等加拉瓦发话,数十上百的箭矢就从林中密集攒射而出。随着噗噗噗的箭矢入肉之声,朱罗兵士接连不断的倒下。这些箭矢都是长弓射出的重箭,无论朱罗兵士身着的什么甲胄,都会被这重箭穿透。唯一例外是战象身上,厚近一寸的竹甲。
“埋伏,林中有敌军埋伏!”,“赶快列阵,组织盾墙!”,“找些人冲进林中,快!”朱罗军兵将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纷纷大呼小叫着。
“咻---蓬”,连着两声响,一支重箭不偏不倚的射在加拉瓦战象的脑袋上。那箭尾还在不断的颤动着。紧接着,加拉瓦战象上驭象的象兵也被重箭贯穿身体,一头栽了下去,让加拉瓦心惊不已。
一些朱罗兵仗盾持刃,开始向林中深处摸去。那攒射的箭矢总算停止了,等入林搜寻的朱罗兵从林中出来,加拉瓦一问,才知道他们连对方个人影都没见到。
加拉瓦心想,这定是敌军小股部队绕到后方对我大军袭扰,企图拖延我军撤军速度。
想到这,他高声说道:“传我军令,不要理会敌人小股部队的袭扰。全军加速前进,快速脱离这片森林。江水中的战舰,沿着这段江岸反复巡弋,掩护我军撤离!”
随着加拉瓦军令的下达,朱罗军这条“巨蟒”骤然提高了蠕动的速度,向东南方奔逃。
但此时押阵断后的塞古硫佣兵团却无法加快速度。因为他们被数以百计的梁军散兵咬上了,他们需要不时停下来,将尾随之敌驱散再重新上路。就这样,朱罗军的主力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开。
独龙江江面上,十余只朱罗战舰按加拉瓦的吩咐,在行军队列临近的江面上来回往返巡弋。
突然,他们发现独龙江上游的天际处,露出层层叠叠的帆影,上百的梁军维京船正顺着江面追了下来。指挥这支小舰队的朱罗将官心头一紧,瞳孔骤然搜索成一点。
“战兵上甲板,准备战斗!”他高声叫嚷着,随后十几艘战舰排列成一排,齐头并进的迎着梁军船队冲去。
当两支船队相距不到百仗时,朱罗战舰上的战兵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发现江面上飘来了许许多多的木桶。这些木桶还用绳索连接为一串一串的,因此很容易就钩挂在船体之上。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这里面肯定有鬼!快用长枪将它们挑开。”各个战舰上的朱罗指挥官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同样的号令。
此时,独龙江另一边江岸的林中,数十名梁军长弓手突然闪现出来。他们用长弓向这些朱罗战舰施放火箭,更准确的说是射向那些漂浮在朱罗战舰旁的木桶。
“轰”一声闷响,一个木桶首先被火箭射中,炸裂开来,而后烈火腾空而起,紧贴着这个木桶的朱罗战舰船舷,顷刻间就燃烧起来。
实际上不是船舷燃烧,而是木桶中的石脑油飞溅到船舷上。除了船舷,甚至周边的水面也开始燃烧。
在战舰上朱罗兵将们的目瞪口呆中,一个接着一个的木桶爆燃开来。没过多久,整个江面成了一片火海,十几支朱罗战舰都被困在这火海之中。
甲板上的人惊慌失措的哭喊着,哀嚎着。不一会船舷,甲板,船帆统统都燃烧了起来。甲板上的朱罗兵士们纷纷跳入独龙江的激流之中。
加拉瓦早已得知这个情况,他唯一的应对是令人马加速行军,向南逃窜。他心里很清楚,这支十几支战舰覆灭后,梁军兵士很容易借助水道截断自己的退路。他只有在此之前,让大军脱离这批森林,才能避免被梁军围困在森林与独龙江之间的局面。
果然,那上百艘维京战船,从还在燃烧着的朱罗战舰残骸驶过后,便在独龙江江岸登陆。他们一登陆便布置军阵,构筑工事,截断了那条沿江通道。
但此时,加拉瓦的主力已经通过了此处,所以他们狙截的目标只能是断后的塞古硫佣兵团。
……
塞古硫并不知道江面上发生的战事,他只知道自己离朱罗主力越来越远了。
正在行军的他猛然看到一个本军斥候,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向行军队列中冲来,刚来到他身前,就扑倒在地上。背上的甲胄赫然插着两支羽箭,也不知道那箭簇入肉多深。
塞古硫亲自检查了这名斥候的伤势,高声叫道:“他脱水了,快给他弄点水给他喝,另外给他处理下伤口。”
等这斥候被灌了两口水,才算缓过劲,神志清醒起来,断断续续说道:“前方通…通道被敌军截断了。林中可能还设有伏兵!”
听了这话,塞古硫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紧接着,又有一名亲兵上前禀报:“将军,后方的敌军又追上来了,距离此处不到五里路…”
那亲兵话音未落,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一支三尺长的大箭射穿了他的头盔,插在他的太阳穴上。其余箭矢也密集的从林中攒射而来。佣兵们立刻仗刀挺盾,在面向树林一侧列起盾墙。
另有五十名佣兵杀入林中,他们和此前的朱罗兵一样,一无所获。不过这也证明梁军伏兵在林中拦不住佣兵。
第272章 困狮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前后都是有备而来的敌人,不如我们从林中逃走吧!”一名塞古硫的副将建议道。
换别人,千余人的队伍从这样的丛林中穿过很困难,但对于塞古硫的佣兵团来说不是难事。他们曾经在身毒南端的热带丛林中作战过。即使这片丛林中有少许梁军斥候狙击他们,他们照应能够应对。
塞古硫的眼神变了变,他语气肯定的答道:“不,我们不能逃。现在我们和雇主的合约还没结束。他给我们的任务还在执行中,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断后,拖延敌军追兵的时间。”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下来。塞古硫用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遍,手指一个离河岸有五到二十仗距离,高十三四仗的月牙形高岗说道:
“传我军令,让兵士们在这个高地上构筑工事。准备固守!注意,工事的构筑要考虑到我们取水的方便。”
塞古硫的兵士们闻令而动,取出便携的小锹小锄在高地上下开挖起来。
这个月牙形的高地,两个尖角朝向水面,距离独龙江仅仅五仗之遥。由此形成一南一北两个豁口,他们在这豁口上也构筑了壕沟壁垒,以防止敌军从此突破,切断水源。
塞古硫的佣兵团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后,梁军的追兵前锋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这些梁军兵士发现塞古硫已构筑阵地,不敢靠前,便在附近驻守等待后方大队人马,同时将塞古硫的军团监视起来。
不久,在南边独龙江下游登陆的梁军也包抄过来,接近塞古硫的阵地。
月牙形高地周边的梁军越聚越多,他们也不急于进攻,只是收紧和稳固包围圈。甚至西部的丛林之中也布置下层层防御。除此,大批维京战船也开到了附近的独龙江江面之上。
梁军的只围不攻让塞古硫颇感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清楚---敌军本来的目标可能就是他这支佣兵团。他心里冷笑着:
“你们真以为能困住我这支雄师,我只是故意留在此处完成任务而已。等过几天合同到期后,让你们见识见识巴克特里亚雄狮团的威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四天,距离塞古硫与加拉瓦合约还有两天结束的时候,两军依旧在月牙高地保持对峙状态,没有丝毫动作。
月牙高地的一面,几十名佣兵正用水桶打水,突然数以百计的重箭从天而降,许多提着水桶的佣兵顿时被箭矢射中,水桶纷纷翻落在地上,泼洒的干干净净。佣兵们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的取下背上的盾牌,顶在头上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又有十几枚火球从对岸飞袭而来,正砸在月牙两个尖角与江岸间的豁口阵地上。烈焰腾空而起,蹲伏在战壕中的若干名佣兵顿时变成了火人,他们哀嚎着爬出坑道,跃入江水之中。
独龙江对岸不知什么时候架起了十五尊弩炮,燃烧弹持续不断的向这边的江岸袭来。奇怪的是这些燃烧弹只投射到江岸和两个豁口阵地上,并未砸到月牙高地上。
塞古硫只道是对方弩炮的射程有限。他向高地下俯瞰时,发现大批梁军水手战兵正顶着大盾,在江岸登陆,已攻入那两个豁口处的阵地之中。
他心中暗叫不好,如此一来,敌军就能切断水源。水源一但被切断,那将是灭顶之灾。
塞古硫急忙高声喝令说:“快,夺回高地下面那两个豁口,否则我们的水源就要被切断了!”随着他的军令下达,大批手持矛枪,腰挎狗腿刀的佣兵仗盾发起反冲锋。还有佣兵居高临下向两个豁口处抛投石块。
附近的江面上已停满了维京船,船上的长弓手的重箭几乎是持续不断的密集攒射而来。岸上的弩炮也不惜成本的发射着燃烧弹,这些火球被倾泻在月牙高地与独龙江之间的空地上。
因为“月牙”两个尖角是悬崖,月牙高地上的佣兵要夺回豁口,需要在中间冲下高地,再向豁口处发起冲击。因此这些佣兵都在高地与河流之间的空地上,遭到了梁军箭矢和燃烧弹的覆盖式攻击。
这种情况下,他们冲到豁口前都困难,哪还能攻下豁口处的阵地。他们丢下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后,又逃回了高地之上。
塞古硫见此情景,嘴角抽搐了几下,又传下令去:“把剩余的粮食和水都分了,让兵士们吃饱喝足,今晚突围。”
副将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与雇主的合约还没到期吗?”
塞古硫点点头说:“但是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加拉瓦的主力已经走很远了,这些梁军不可能再追上。现在我们水源断了,等兵士们脱水了,就没有气力突围,只能等死了。”
即使是冬季,洪沙瓦底的太阳也很晚才落下去。塞古硫军团的兵士们丢弃了长枪以及许许多多显得累赘的装备,只带着圆盾,标枪和狗腿刀,向高地下悄然摸去。
塞古硫知道南北两端的梁军防线坚不可摧,更何况还有弩炮支援。所以他选择直接从西边的丛林中突围。丛林中可能埋伏有一些梁军,但论林中单兵搏击格杀,塞古硫相信对方不是自己兵士的对手。
果然,塞古硫与众兵将顺利的潜入林中,似乎没有引发梁军的警觉。塞古硫佣兵们依靠天上的星月定位,向西南方行走。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吠,接着传来一名兵士的惨叫。只见一条黑影挂在那兵士的手臂上。原来是只梁军斥候的撵山犬死死的咬住这兵士的胳膊。任凭兵士拼命摔打,那猎犬也不松口。
塞古硫刚好在这兵士旁边,他挥出一刀,刀光闪过,那撵山犬已身首分离。只是那狗头还不松口,被兵士撬开后丢在地上。
与此同时,林中已是响箭四起,乱箭纷纷扬扬的向这边攒射而来,中箭受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走”塞古硫高声喝令着,带着众兵士继续向西南疾走,还没走两步。就有兵士噗通噗通的陷入梁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第273章 另一份合约
混乱中,塞古硫的佣兵不断伤亡着。他们在一片喧嚣中,向前方盲目的投掷着标枪,试图以此驱赶躲在暗处的敌军。
塞古硫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这味道他很熟悉,那是梁军燃烧弹破裂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气味。
塞古硫高声喊叫道:“不好,都向后退!”他的话音刚落,林中突然窜起了烈焰。一道长达一里的火墙拦在了佣兵们的面前。
梁军利用这几天时间,在林中布置了大量枯木干草等易燃物,并泼洒上石脑油。佣兵们在烈焰火头威逼之下,只能原路退去,两翼又有梁军不断攻上来,对他们攒射箭矢,投掷标枪。
最终,塞古硫又被迫退回到高地之上。让塞古硫感到幸运的是,梁军并没有乘机占领月牙高地。
折腾了半夜的佣兵们,又累又热,一个个都瘫软到工事之中。塞古硫担心梁军乘机来夜袭,依旧让部分兵士彻夜警戒。但是到了第二天拂晓,梁军却一致没有来攻打月牙高地,依旧是只围不攻。
又是一整天过去,这一天虽然没有战事,但却是塞古硫佣兵们最难捱,最绝望的一天。他们的食物虽然还剩一些,但水却早就断了。没有食物,人还能够忍受,没有水那比死了还难受。
清晨的时候,还有佣兵顶着木板特制的大盾,冒险前去岸边打水。然后,伴随着呼呼呼的声响,十几石弹打来,将木盾木桶击的粉碎,几名兵士也当场阵亡。接着又是箭矢攒射而来,他们只得连滚带爬的跑回高地。
在此之后,塞古硫为了防止更多的伤亡,禁止兵士们前去私自冒险取水,他准备晚上再遣人潜到江边取水。实际上,若没他这条军令,很多佣兵兵士即使明知九死一生,也会冒险跑到江边喝上一口水。干渴是无法忍受的折磨。
夕阳西下的时刻,众多佣兵团的兵士们都奄奄一息的或坐或卧的呆在工事之中。塞古硫舔着干裂的嘴唇,探出头向四处警惕的张望着。
突然他看到几名梁军兵士正簇拥着一个光头和尚向高地行来,他们还打着一面白旗。很快,这一行人就被高地上的佣兵缴了械,并被带到塞古硫面前。
这个和尚自然就是朱士行。众所周知,佛教乃释迦牟尼所创,但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并不兴盛。直到孔雀王朝雄主阿育王时期,在官方的大力推动下,佛教才兴盛起来。
阿育王本人有四分之一的希腊血统,佛教最初传播的十六雄国中的键陀罗,当下官方语言之一也是希腊语。希腊雕塑艺术也是佛教雕塑艺术的基础,在亚历山大东征之前,是没有佛像雕塑的。由此看出,希腊文化与佛教有着较紧密的联系。
朱士行和一众白马寺番僧因此掌握希腊语也就不足为怪了。很自然的,塞古硫对朱士行态度也比一般人要尊敬些。
“这位比丘沙门,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劝降的吧。”塞古硫怕对方听不懂,特意放缓了语速。
朱士行虽然能听懂希腊语,但也没到对答如流的地步。他听完塞古硫的话,需要花一两秒钟才能理解其中之意。
朱士行刚要开口回答,塞古硫又继续说道:“你们还是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们巴克特里亚佣兵团第一信条就是--以鲜血和生命维护我们的信誉。”
朱士行微笑道:“阿弥托佛,贫僧来就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生灵陷于战火中,无妄身死。我知道你们的信条,可据我所知。你们为洪沙瓦底之主加拉瓦服务的期限快到了…”
塞古硫打断他的话道:“师傅说的不错,今日过了,便是合约终结之日。但那又如何?我们佣兵团还有第二个信条,就是绝不投降。所以,即使我们不为加拉瓦服务了,也不会向你们交出兵器投降!宁肯战死也不为俘为奴。”
朱士行继续施施然说道:“将军误会了,我来此并不是要劝降你们。”
塞古硫疑惑的问道:“那又能是为了何事?”
“梁王托贫僧转告将军,他也希望能与你们达成一份雇佣合…”
塞古硫听到此话,立刻做了个手势让朱士行禁言,并且说道:“在我们的雇主和你们为敌期间,我们和你们谈生意并不合适,这也是损毁我们佣兵团信誉的事。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吧。”
朱士行想了想,向塞古硫做礼告辞:“如此也行,那贫僧先告辞了。”
“等等!”朱士行刚要转身带人离开时,却被塞古硫叫住,朱士行立刻顿住脚步,等他说话。谁知塞古硫愣了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挥挥手说:“没事,你走吧。”
实际上,塞古硫想让朱士行转告冯宇,晚上他的人取水时,让梁军高抬贵手下。但是他转念一想,此举本质上也是在和梁军勾连,所以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太阳终于落下去了,在塞古硫的指派下,佣兵们又偷偷摸摸的潜到江水边,准备取水。突然十几团火光如流星般从江面上划过,将他们的身影映照出来。
这些佣兵以为梁军又在放燃烧弹,吓的四处躲闪。但这些火团有的掉落在江水中,有的掉落在岸上。掉落在地上还在继续燃烧。一名佣兵壮着胆子凑近一看,原来是支火箭。而且这箭矢的箭簇还被去掉了。
梁军放了这一通火箭后再无动静,佣兵们连忙打了水,向高地上退去。渴了一天的兵士将十几桶水一饮而尽,很多人还没喝上。
他们知道梁军不再狙杀取水的人后,带着木桶水囊纷纷向江边奔去。梁军照样只是施放火箭照明,并无攻击行为。
这一夜很快平安的过去。第二日清晨,塞琉古看到高地下,有一大股梁军兵士簇拥着几人来到阵前,其中一人正是昨天来“拜访”他的朱士行。
此时,朱士行开始喊话,要塞古硫到阵前与梁军主将会谈。塞古硫沉吟几息,对左右吩咐道:“抽一百精兵随我去会谈,其余人做好突袭破围的准备,看我号令行事!”
第274章 只拿钱不干活
塞古硫来到阵前时,梁军已在空地上摆好案几和凳椅。已有几名梁军头面人物坐在凳椅之上。
他将目光在眼前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正中一人身上。此人是个年纪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看衣冠装束以及所坐里的位置,便知他是对方阵营中的头号人物。
那人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塞古硫坐下。塞古硫也礼节性的摘下头盔,对那人问道:“阁下是…?”
那人不用等旁边的朱士行翻译,便已猜到对方在问什么,施施然的答道:“孤便是梁王冯宇。”
朱士行将此话口译完后,塞古硫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梁国的国王竟然亲自来到洪沙瓦底。
塞古硫也就是惊疑了一两秒时间,他立刻恢复常态说道:“尊敬的梁国国王陛下,昨日朱士行转告你的话说,要和我们签订雇佣合约。但昨日我们和加拉瓦的契约还未终结。所以还不能谈。”
冯宇听完朱士行的转译,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今日可以谈了吗?”
“今日可以,但我们巴克特里亚佣兵团…,只接受双方自愿公平签署的协议。”
冯宇疑惑起来,问道:“协议当然是双方自愿签署的,你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们还在贵军围困和武力胁迫之中,这种情况下谈妥的契约,有被迫答应的嫌疑。”
冯宇愣了半晌,然后又笑了起来,对左右吩咐道:“传孤的王令,让南面的我军防线撤围,塞古硫的军团若是通过南面通道,不得阻拦。朱士行,将孤的话译给塞古硫听。”
冯宇刚刚说完,左右的梁军将领如同炸了锅般,纷纷劝谏起来。
“王上不可啊,这分明是这番将使诈!”
“是啊,王上,我们不能放虎归山啊。”
“王上,臣有句早就想说了,为这千把人的番军佣兵,至于劳您如此费心劳神吗?要某说,两天前就应该将他们攻杀了,兴许我们还能追上加拉瓦的主力。”
唯有诸葛亮,还在那摇着他的鹅毛扇,若有所思的想着。
冯宇不为众将所动,脸色一沉对身旁还在犹豫的令兵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去传令!”
不多时,随着鼓号之声,南边传来阵阵喧嚣,封堵在南端的梁军兵士从大道上让开。塞古硫对身边一名令兵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者掏出一面小旗,对着远方挥舞着旗语,月牙高地上的佣兵们立刻列队行下高地,向南边撤去。
此时,塞古硫方对冯宇说道:“我们巴克特里亚雄师佣兵团,满编2268人。除了你看到的这些兵士,我们还有近千人的骑兵,只是因为他们不适合南方炎热湿闷的气候,所以没有带来。我们的雇佣报价是每周2000罗马金币。这个价格是全包的费用,包括辎重补给等等都毋须雇主操心。当然长途调动,还是需要雇主承担或额外补贴。”
冯宇又问道:“还有什么额外条件?”
“在雇佣期间,给我们的任务不得是显然不可能完成的自杀性任务。否则我们有权拒绝雇主的要求。具体细节会写在契约合同之中。”
“这个自然,那你们合约定立的期限最长是多少时间?”
塞古硫听了此话一愣,回答道“我们佣兵团并没有这个限制,但据我所知,我们的先辈最长一次受雇于人是五年时间。”
冯宇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定五年的合约好了,不过我没有罗马金币给你们,只能给你们支付同等重量和成色的黄金,一年一付,不知道行不行?”
塞古硫听了冯宇的话大吃一惊,他没想道冯宇会短期雇佣他的军团这么长时间。实际上若是长期合同,价格就应该便宜不少,不想冯宇连价都没还,就答应了这个价格。
塞古硫满心欢喜,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国王陛下,这当然没有问题,世界上的黄金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有…”塞古硫将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冯宇瞥了塞古硫一眼,开口道:“阁下有话只管直说。”
塞古硫有点为难的说道:“我希望国王陛下雇佣我们军团后,不要立刻让我们去攻打加拉瓦。这虽然并不违反我们佣兵团的信条和规矩,但却不符合我们的传统惯例。”
冯宇呵呵一笑道:“不,孤没有要你们去打加拉瓦的想法。你们当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回到你们的领地,在那里等待我的任务。”
塞古硫现在更是惊讶了,这天上掉馅饼,只拿钱不做事的事真让他给碰上了。
不过按他们佣兵行业的规矩,不能打探雇主的行为动机。所以塞古硫也未再追问,立即让人呈上笔墨纸张,与冯宇签订了汉语,希腊语双语雇佣契约。
冯宇挥挥手,几十名梁军兵士立刻抬着两个大木箱走了过来,打开一看是满满两箱黄澄澄的金饼。塞古硫一看就知道,这两箱黄金相比十一万多枚金币只有多没有少。
交接完后,冯宇又说道:“你的军团可以暂时屯守在曼德城外,等洪沙瓦底的战事结束后,会有舰船送你们回家。另外,你说你们是雄狮团,这意思你们那不只你们这一家雇佣兵?”
塞古硫回答道:“回禀国王陛下,我们那一共有三个佣兵团,还有苍鹰团与猛虎团。不过我们都是巴克特里亚的后裔。”
冯宇点点头说:“你回去之后,请转告另外两个军团的首领,孤愿意和他们签订同样的雇佣契约。”
等塞古硫走后,冯宇周围的众将还在小声嘀咕着,他们不解冯宇的用意,为何要用重金“养着”这远在汉境数千里之外的佣兵团。冯宇看了一眼旁边的诸葛亮,笑着问道:“孔明可知孤的用意?”
诸葛亮鞠身礼道:“王上志存高远,在北身毒,贵霜境内保持这么一支精锐部队和据点的存在,代价仅仅是每年花费两箱黄金,真是太划算了。”
旁边的老严颜却撇嘴道:“可他们毕竟不是王上自己人啊,和我们亲自驻军不一样!”
第275章 汉疆南延
听完严颜的话,冯宇哈哈一笑说:“塞琉古军团的信用保证--只要按时付他们钱,就能把他们当自己人用。刚才塞古硫要我们撤围,孤答应了,孤并不是在赌博冒险,而是再次测试他们的信用!”
诸葛亮赞道:“王上英明。现在王上如何打算?”
冯宇肃穆了下表情,对周围众人高声说道:“诸位将士,孤令汝等即刻发兵沙瓦底城,将朱罗人彻底赶出洪沙瓦底,将洪沙瓦底全境并入我梁国境内,为我汉土开疆。此乃正是汝等建功立业之时。”周边梁军将士随之轰然应诺。
……
沙瓦底城的北面,梁军再次兵临城下,不同的是这一次兵力要比上次多的多。此次攻打沙瓦底,冯宇集结了五千步卒,千头战象,本仅仅用于辎重运输的飞艇,也被战象拉来十几架。
独龙江水道和各个江河湖汊之中,分布着上百艘维京战船。部分战船还进入了海洋,甚至潜入到沙瓦底港口之中进行袭扰。
沙瓦底城的周围,骑着南方战马和战象的梁军斥候也不时可见。即使周边一些密林中,也有梁军的山地斥候在活动。
沙瓦底虽然还未被围城,但已是被断绝了内外联系。曾一度繁荣忙碌的沙瓦底港,几乎很难再看到商船的影子。
加拉瓦派出城的斥候,十个里面只有一个能安然返回。加拉瓦知道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每天只能唉声叹气,却束手无策。
梁军总攻的日子终于来了。这一天,海边的椰子树的叶子纹丝不动,海面也平静的如同一个小池塘般。
沙瓦底城的守军正伸头探脑,张望着远处集结军阵的梁军,却听到空中传来嗤嗤的阵阵怪异响声。
他们抬眼一看。只见十几具如山般的庞然大物悬浮在空中,他们中有人见识过这东西,知道是梁军飞艇。但与往常不同,这飞艇并不是由大象或马匹牵引的,而是自己缓缓在动。它们尾巴后面还不时喷出一股股“烟雾”
城头的朱罗弓弩手们开弓放箭,箭矢向这些飞艇攒射而去,但是这些箭矢离这些飞艇还很远,就向地面掉落而去。
随后,飞艇上立刻有一批箭矢密集向城头射来。这是长弓手射出的重箭,目标主要是设置操纵城头弩炮的弩炮手。
这些弩炮手本身就不着甲胄,在精准重箭攒射下,一个个被乱箭射成刺猬。幸存的慌忙寻找能够隐蔽的地方躲避。
乘着城头惨叫哀嚎连连的时刻,城下梁军弩炮手推着炮车,在枪盾兵的掩护下,抵近城墙八十仗范围之内,开始向城头抛射各种弹丸。
一些弩炮手冒着箭雨,调整弩炮,试图轰击抵近的梁军弩炮。其中一名弩炮手刚搬起一枚石弹要往弹兜里装,一支重箭瞬间就射入了他的胸口,石弹掉落在地砸到另一名弩炮手的脚上上。
后者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发“火球”不偏不斜,刚好落在他们附近的城墙地面上。一片仗余高的烈焰腾空而起,将附近的朱罗兵士都变成了火人,将那弩炮也吞没在烈焰之中。
大部分弩炮手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飞艇上的长弓手狙杀。城下的弩炮越打越精准,最后,城头相当大一部分都被覆盖在烈焰之中,大部分弩炮也被摧毁。此时的沙瓦底城头守军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之力。
“轰咚”随着一声巨响,沙瓦底的城墙开始轻微的摇晃。原来是梁军的配重式投石机开始轰击城墙,巨石陆续不停的轰击在城墙墙面上,只打的土崩石碎,山摇地动。
城下的弩炮又向前移动了十仗距离,开始将弹丸向城中抛射。空中飞艇也缓缓“飘”到沙瓦底城的上空,飞艇中的长弓手随意狙射着城中的任意目标。
北面城头的朱罗军已跑的精光,其余几面城头和城中的守军也乱成一团。纷纷找着能够遮掩自己的地方,尽力躲避着箭矢和弩炮弹丸。城池中一些地方开始燃起了大火。
在巨型投石机持续轰击之下,北面城墙开始出现裂缝。一个时辰之后,随着一连串地动山摇的巨响,长达二十余仗的一段城墙终于坍塌了。尘土腾空而起,和大火燃烧的烟雾混合在一起,遮蔽了大半个城池。
城外,早已排成进攻方阵的梁军枪盾兵开始向缺口处推进。梁军弩炮手们,地面上的长弓手,还有飞艇中的长弓手们,将弹丸箭矢都集中射向城墙缺口的后方。做覆盖式投射,为枪盾兵们开辟道路。
枪盾兵们列阵越过那片废墟时,尘土才算落定散尽,他们才发现朱罗兵并没有集结在废墟后防御。
缺口废墟后的地面上,只有几十具零散的朱罗兵尸体。实际上,此时城中的朱罗军已是一片混乱,根本无法进行上规模的有组织反击抵抗。
只到枪盾兵进入城中,分成几部沿着街道向前列阵推进时,方才有几股朱罗兵在低中级将官的率领下,进行着微弱的抵抗。这些抵抗,枪盾兵往往一轮标枪投射就能粉碎。
在梁军兵士攻入沙瓦底城的同时,百艘维京战船也攻入城南的沙瓦底港中,战兵们跳上码头,奋勇冲杀,顺着南边水门两边的甬道也涌入城中。
一时之间,城中杀声,兵器交鸣声四起。半个时辰后,沙瓦底城中再也见不到有组织的抵抗,朱罗兵纷纷潜入民居之中躲藏起来,梁军兵士开始分散,逐屋逐户的清剿残敌。
城中厮杀声逐渐低沉下来,成群结队的朱罗俘虏被押解着,从城中街道上行过。更多的梁军列队开入城中。
等前方指挥作战的张任,严颜确定城中已被基本控制后,冯宇也在大队兵士的簇拥下,乘坐着战象进入沙瓦底城。他进入到加拉瓦的“王宫”,方才知道加拉瓦在城破之时已服毒身亡了。
冯宇看着加拉瓦的尸身,和他那群哭哭啼啼的身毒姬妾,叹口气吩咐道:“以王者规格将他厚葬了,这些姬妾暂且先收入宜宾的梁王宫中安置。”
而后,冯宇在众将簇拥下登上城楼。他眺望着西边的大洋,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