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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之泽远     超级庄园主txt下载     超级庄园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76章 姊妹相见皆心喜 子侄厮混各意畅

    有听众朋友问陈宇:“薛蟠进京之后,住在贾府之中,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放荡嬉戏了。毕竟在贾府之中,有贾政约束着,他不可能恣意玩乐。”

    陈宇说道:“这也未必。”

    那听众说:“为什么?贾政可是个人品端方之人,做事说话,一板一眼,虽然显得端方,也未免呆板。”

    陈宇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贾府之中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了无生趣。其实,你的想法和薛蟠的想法差不多,薛蟠在没有进贾府之前,也曾想着,若是进了贾府之中,难免会受到诸多约束,少了许多自由。不过,当他到了贾府之中以后,才发现,实际情况和你所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列位,听我说来。”

    台下众观众们屏息倾听,孙空又接着说了下去……

    且说王府人接到了薛姨妈之后,那一番开心的心情,自然也就不必说了。

    她们姐妹们自从年轻时出阁以后,虽然也有来往走动,像现在这般长久相处的机会,却是不多。

    此时,两姊妹暮年相见,那悲喜交集的心情,也不须多说了。

    见面之后,两个俱是又悲又喜,说一会儿话,喜悦之余,又觉心酸,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落了下来。

    泣笑叙阔一番之后,王夫人就带着薛姨妈和薛蟠、薛宝钗三人,来见贾母。

    薛蟠使人将备好的人情土物送上来,贾母见了,连声夸赞,说薛蟠所备皆是少见之物,难得能有这份心。

    薛蟠做事向来不着调,薛姨妈几乎从未夸过他。

    现在贾母当着众人之面夸他,倒让薛蟠觉得有些不适应,颇有一番不好意思的感觉。

    薛蟠依着礼,谦让了几句,合家兄弟姊妹们,也上前来和他们三个相见。

    众人厮见已了,贾母就传下令去,为薛姨妈三个整治接风宴席。

    贾琏引着薛蟠,来见贾政。

    贾政见薛蟠说话举止,皆不像是个稳重之人,在不经意间多有傲慢放肆之辞,就知道这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只是略略交谈了几句就罢。

    见过了贾政之后,贾琏又引着薛蟠来见贾赦。

    贾赦本是个省事之人,也与薛蟠略交谈几句,也就算了。

    贾琏引着薛蟠出了荣府,来到宁府,来见贾珍。

    那贾珍与薛蟠本属同辈,说话就随便些,他也薛蟠也颇能说得着,遂多说了几句。

    王夫人私下里问贾政,说道:“现在我妹妹一家三口来到府中,将如何安置他们?让他们在哪里住下?”

    贾政说道:“姨太太年纪已长,外甥性子又显得浮躁,在外面住着,恐怕姨太太也管不住他。若是再遇到些不良之人,说不定倒惹出事来。”

    王夫人闻言点头,说道:“可不是,我也是这般想。”

    贾政又说道:“在咱们这里东北角上的梨香院里,有十来间房,一向是空着的,也没有人住。若是依着我说,不如就将那里打扫了,让姨太太与外甥和甥女住了,你看可好?”

    王夫人点头,说道:“这样好。”

    正在这时,又有贾母使人传话来,说:“请姨太太就在家里住着罢,日常说话也方便些。”

    王夫人听了,就使人回贾母,说她与贾政也有此意,并已筹措好了薛姨妈的住处。

    贾母听了之后,甚感欣慰。

    王夫人又将此话说与了薛姨妈听。

    薛姨妈正想住在贾府之中,一来好与王夫人作伴,二来也好顺便拘束着薛蟠,收一收他那野马一般的性子。

    因此,王夫人这个话,也甚称薛姨妈之意,遂道谢应允。

    薛姨妈又暗中对王夫人说道:“在你家里住着,已足称心意,日常费用供给之事,则不须再劳了。这样方是个长住之法。”

    王夫人知道薛家虽不能说财雄势大,在此事之上,却也并不作难,遂就答应了下来。

    贾政发话,贾琏使人将梨香院清扫了一番,又添置了些日常应用之物,薛姨妈与薛蟠、薛宝钗三人,就搬了进来。

    这个梨香院本来属荣公暮年所居之处,虽然小巧,也是前厅后舍一样不缺,足有十数间房子。

    这梨香院西南有一角门,通着荣府内院。出了这个角门,走过一个夹道,就到了王夫人房外。

    每日里有闲暇,或薛姨妈从此门进到贾府,去陪王夫人说话;或是王夫人由此角门进来,寻薛姨妈叙谈,极是方便。

    薛宝钗也每日从这个角门进出荣府,与迎、探、惜姊妹并代玉一起,或是看书作画,或是谈诗下棋,或是做些女工针黹,彼此相得。

    梨香院里,除了西南角上的这一个门之外,朝外却又另有一门,直通街上。

    这正好方便了薛蟠,使他天天进出不必经过贾府,打开这个门就能上街,省却了在贾政、贾赦两个母舅面前经过,免得不自在。

    薛蟠自从住在贾府之中以后,起初以为贾府之中规矩多,又有母亲规劝,也消停了几日。

    他一面在贾府之中住着,一面暗暗使人打扫自已家里在金陵城中的房屋,只待寻个机会,就搬出去住。

    谁料想到,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已经与贾府中子侄们厮混熟了。

    合府之中的子侄们,约有一半他俱已认熟。

    这贾府之中的子侄里,有纨习气者并不少。这些人与薛蟠气味相投,一见如故,都成了好朋友。

    他们带携着薛蟠,日日去饮酒观花,聚赌游逛,将金陵城之中的销金窟几乎逛了个遍。

    薛蟠喜欢这金陵城之中的繁华,那众人又喜欢薛蟠出手阔绰,两下里各取所需,没有一日不混在一起的。

    一来二去,倒引着薛蟠比先前在应天府家里,变得更坏了几分。

    薛蟠在这里住着,极感称心,也就将搬出去的想法息了,安安心心在贾府之中住了下来。

    陈宇说到这里,有听众问道:“贾政不是号称训子有方,治家有法,为何贾府之中,还会有纨子弟在?”

    陈宇说道:“若是说起这件事来,也有个原因。”

第1177章 游园家宴饮茶酒 上房客居见图幅

    陈宇听到有观众问,对贾府之中尚存在着纨子弟甚是不解。

    陈宇就向这个观众解释道:“说起来,这个事其实也是不只一个原因。首先,贾府之中自从宁、荣二公以来,子孙蕃息,后代甚多。正所谓家大业大,不好管理。纵然贾政训子有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照顾到每一个人;第二,现在贾府的族长,及是宁府之中的长子长孙贾珍,他本来袭了父辈之职,又为族长,按理来说,这贾府之中子孙,理应由贾珍来管理,贾政反倒是不好多插手;第三,贾政在工部任职,那工部之中事务繁杂,光是公事,他就处理不完,更不用说这些家中私事了。而且,列位,你们应该也知道,这贾政本是个读书人,也有些读书人的习气。每每闲暇之时,他或在书房之中看书,或与几个清客相公下棋,乐得潇洒自在。是以,这贾府之中子孙纵有不肖者,其实认真说来,与贾政并无多少干涉。”

    陈宇这一番解释,说得那问话的观众连连点头称是。

    他说道:“这倒了是,若不是你解释,我倒有可能错怪贾政了。”

    说罢,这人就坐下了,认真听书。

    茶馆之中众人,在听到了陈宇这一番解释之后,也全都坐了下来,认真听书。

    陈宇将手打开的折扇放在桌上,接着前边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有诗曰:春日迟迟困已生,拥衾独卧仙子风,不知幻入华胥国,贪图风流业已生。

    且说林代玉,自他进入到贾府之中以后,极受贾母宠爱,与宝玉相处也甚为亲密。不论是饮食,还是起居,贾母皆像看待宝玉一般,看待代玉。就连迎、探、惜三姊妹,比起代玉来,也略有不如。

    宝玉对代玉格外亲厚,将她置于众姊妹之上,日里相守,夜则同息,说话做事,也多想着代玉,实在可称得上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

    不料,自从宝钗来了之后,宝玉一颗心,忽然又分到了宝钗身上。

    代玉见了,难免心中微酸。

    薛宝钗面似银盆,肌肤微丰,与纤细阿那的林代玉比起来,略显丰美,另具风韵。她性格又豁达,品格又端方,待下人又亲厚,并不似代玉那般孤高自许,目不染尘,故而极得贾府中下人之心。

    于是合府之中下人们说起来,就都以为宝钗将代玉比了下去。

    代玉知道了此事,心中难免不快,暗暗生出些悒郁不忿之意,遂将此事藏在了心中。

    宝钗品性豁达,并未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是以代玉不快,她却是浑然未知。

    宝玉虽然年纪渐长,心性却仍是一团孩气。且他生来性子就有些愚拙偏僻,说话做事,每每率真放任。

    他与代玉相处亲密,彼此无间,言辞之间不似以前那般谨慎客气,偏生代玉又是个有求全心性的人,就难免会生出些误会与不合来。

    话说这一日,宝玉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无意之中,又惹得代玉不快。

    代玉回到自已房中,坐在床上暗自垂泪。

    宝玉见了,深悔自已先前出言莽撞,忙上前来劝解,说了几多好话,那林代玉方慢慢回转了过来。

    她收了泪水,脸上浮出了笑容。

    宝玉见她再不生气,放下心来,陪着她说话。

    贾母听说宝玉与代玉闹了别扭,怕这两个小儿女将此事搁在心里,万一解不开,再结下了疙瘩,就派了一个老嬷嬷来看。

    那老嬷嬷到房中来一看,见宝玉和代玉正坐在房中床上,有说有笑,看不出有任何不合之处。

    老嬷嬷回了贾母,贾母听说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宁府之中园子里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见这个景致实在是好看,就想着使人到东边荣府里来,请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一起到园子里去观景。

    她先在府中备下了酒席,带着媳妇秦可卿,亲自到荣府之中来请。

    论起来,尤氏是王夫人和邢夫人的子侄辈,当面相请,方显得不失礼数。

    贾母等人见她亲自来请,就应了下来,说是吃过早饭后,就到宁府园子里去赏景。

    尤氏和秦可卿先回到了宁府,待到早饭后,贾母就带了王夫人、邢夫人等女眷,并携了宝玉,一起到宁府之中来赏景。

    盛开的梅花就在会芳园之中,酒宴也就设在了会芳园的亭子里。

    众人在园子之中玩了一会儿,就到亭子里歇息,先茶后酒,吃起了家宴。

    正吃时,宝玉忽然觉得困怠。

    也是奇怪,他说困就困,几乎连眼都眼不开了。

    贾母见了,就吩咐随在身边侍候的丫环仆妇们,好生带着宝玉,先回到荣府之中歇息。待到歇好了,再过宁府里来游园。

    秦可卿说道:“老祖宗也不须担心,我们府里有收拾下的房子,让宝叔就在这里歇息罢,省得回去了。”

    这秦可卿是贾蓉的妻子,长得风流阿那。

    贾母知道她一向做事稳重,说话可亲,性子又温柔和平,是个极可靠妥当的人。

    听见她这么说,贾母也就答应了下来。

    秦可卿又对宝玉身边的丫环仆妇们笑道:“嬷嬷、姐姐们,你们带着宝叔随我来。”

    秦可卿起身离开,宝玉身边的奶娘和丫环们簇拥着宝玉,跟在她身后,出了会芳园,来到了一个上房屋子内。

    只见这个房子里设置得极清雅,像是个待客的所在。

    在这个屋子里,后面墙上正当中张挂着一张《燃藜图》,画得极见功底,人物生动,就连山川草木也是极为神肖。

    画虽好,宝玉见了之后,却是心生不快。

    只因他并不喜欢这样一个曲故。

    在这个图两边,又有一副对联,宝玉看过去时,只见上下两联分别写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宝玉见了之后,心中更加不喜。

    这上房里铺设精致,屋宇华美,本是个极好的安歇之所在。

    奈何宝玉心中不喜,纵然屋宇再美,铺设再精,他也是断不肯在此安歇了。

    宝玉遂对众人嚷道:“快些出去,我断不会于此安歇。”

    秦氏可卿听见了宝玉这话,就笑说道:“宝叔是嫌这里简陋么?不如,就到我的房里去安歇吧。”

第1178章 换房歇息见雅致 入梦随前睹仙人

    天气确也是热,陈宇说到这里,暂停下来,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这时,有个观众问道:“陈先生,我问你个事。”

    陈宇将毛巾丢到桌子上,说道:“好,这位看官,有什么事,你请问。”

    那听从站起身来,说道:“是这样,你看那贾宝玉生于钟鸣鼎食之家,长在王候贵宅之第,他见了这样一副对联,为何却生出个不喜欢的心思来?说实话,这就有些不太好理解了。”

    陈宇说道:“好,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那个听众说道:“没有了,暂时只有这样一个问题。”

    陈宇说道:“那么好,这位观众,请你先坐下来,我来回答你。”

    等到那位观众坐下之后,陈宇说道:“是这样,前文书已经说过了,这贾宝玉生来性子有些愚拙偏僻。且他因衔玉而生,又格外受到了贾母的宠爱,在贾政跟前,就少听了许多教化之言。因此,他已长到十二、三岁,在世事之上,却依然不通,于人情之上,也少见寡闻。这两下里加起来,就使得他对这两副对联之中所道着的意思,有了一份抵触之意,见了之后,就心生不喜。”

    这时,又有观众问道:“那么陈先生,你对这两副对联又是如何看?”

    陈宇说道:“这两副对联有其可称道之处,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张贴于宁府之中。”

    众人闻言,也都点头,说这两副对联,正像陈宇所说,有可称道之处。

    陈宇见无人再起身问话,就接着上面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且说贾宝玉见了一副《燃藜图》,又见了两副对联,便生心不喜,不愿在这间上房之中安歇。

    秦可卿遂笑道:“宝叔是嫌这里简陋?不然,就到我房里去安歇吧。”

    宝玉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困倦,想寻个地方休息,就说道:“好。”

    这时,跟着宝玉的一个嬷嬷说道:“这样不可,哪里有叔叔往倒媳妇屋子里歇的?”

    秦可卿闻言,笑道:“嬷嬷,你这话可别再说了,免得惹宝叔生恼。他才多大一个人,论年纪,我和家里的兄弟一般大,又计较这些做什么?”

    那嬷嬷听见了,仔细一寻思,也是这个理,就笑着不说话了。

    宝玉听秦可卿说,他家中有个弟弟,与自已一般年纪大小,就问道:“他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过呢?你带他来,让我见见吧。”

    秦可卿笑道:“他有我家中呢,离这里几十里远,也不是说过来就能过来的。宝叔若是想见他,下次他来了,我叫他去见你。”

    宝玉说道:“好。”

    说话之间,众人已来到了秦可卿房外。

    秦氏推开房门,带宝玉进房。

    宝玉一脚跨进屋中,就闻到了一股甜香,迎面袭来,使他觉得困意更浓。

    只见房中壁上,张贴着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青枝绿叶红朵黄莺儿,并有睡美人,相映成趣。

    画两边,则有一副对联,上写着:“轻寒入梦春方嫩,醇香袭人酒正浓。”

    画下面墙边,设着个长条几案,上面放着一面铜镜,据说是当日一代女皇武则天曾使过的宝镜;边上放着一个金盘,想传汉代赵飞燕曾在其中舞蹈;在盘中放着一个木瓜,便是胡儿安禄山曾掷伤杨玉环那类木瓜。

    房中一侧,靠窗边设着一个锦榻,正是当年寿昌公主时常在含章殿下所卧那类床。

    再看床上,设着一个联珠帐,与同昌公主所制相同。

    宝玉此时已有些眼饧骨软,头重脚轻,倦意似潮水一般不断袭来。

    他见秦可卿这屋子里陈设甚是中意,就说道:“这里好。”

    说话时,他张口打了个哈欠。

    秦可卿笑道:“我这个屋子里,就是神仙来了也可住得。宝叔困意已深,就在这里歇下了吧。”

    说罢,她将西子曾浣那类纱衾展开,又将红娘曾抱过那种鸳鸯枕拿过来,让奶母服侍着宝玉躺下来安歇,就带着众人款款离开了。

    此时,宝玉身边尚留了几个丫环听候使唤。

    一个袭人,前文已说过了,另外三个丫环,分别叫做媚人、晴雯、麝月。

    秦可卿走出房去,将门带好,见廊下有几个小丫环,就吩咐她们在这里好生看着猫儿、狗儿,莫让这些小动物在房外打架,扰了宝玉休息。

    小丫环们连声答应着,就守在了廊下。

    宝玉刚刚躺好,就觉得困意似潮水一般袭来,转眼之间,他就酣然入眠,沉沉入睡。

    恍恍惚惚之间,宝玉就觉得眼前好像有个人。

    仔细看时,像是秦氏,那秦氏带着他,飘飘然来到了一个不知何处的所在。

    秦氏停下来,倏然不见了。

    宝玉也不觉得奇怪,像是忘了秦氏一般。

    他仔细看时,只见这里远处有绿树合围,清流蜿蜒,近处则有朱红栏杆,白石台阶,纤尘不染,人迹罕至,十分幽雅荒僻。

    宝玉一见,心里就十分喜欢,想道:“若是能在这里安身,胜于在家中受父母和师傅斥责打骂。只是,不知这里主人是谁,愿不愿意让我在此处安身。”

    宝玉抬起头来,正想寻这里的主人,这时,就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说话。

    宝玉急转过头来,并不见人,原来,那声音是从远处山后边传来的。

    那声音也非话语,而是歌声,婉转悠扬,十分好听。

    只听歌中唱道:“春梦伴云散,飞花随水流。红尘中儿女,何必生闲愁。”

    唱歌的是个女子,歌声未落,她已移动莲步,来到了宝玉近前。

    宝玉打量着这个女子,见她长得与众不同,双眼含情,体段阿娜。

    陈宇说到这里,扫了一眼台下,只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已沉浸到了故事之中。

    陈宇将醒木在桌子之上轻轻一拍,说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台下众人瞬间从故事之中回过神来,议论不已。

    有观众说道:“陈先生,那唱歌的女子到底怎样与众不同?你倒是说清楚呀。”

    不等陈宇回答,就有观众代他回答了,说道:“你方才没听到?陈先生已说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想知道,下一场书可千万别错过了。”

    茶馆之中响起了一片笑声,众人乱哄哄起身离开了。

第1179章 听跑堂说起身世 向听众道来内情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陈宇也离开了茶馆。

    吃过了饭,陈宇回到茶馆之中,见跑堂正坐着发愁。

    陈宇觉得奇怪,就上前问道:“你怎么了?看你愁眉不展,是有什么事?”

    跑堂的闻声,抬头一看,见是陈宇,就说道:“是陈先生,你吃过饭了。”

    陈宇说道:“已吃过了。你怎么坐着发愁?”

    跑堂的说道:“不瞒陈先生说,我家里遇到了点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说罢,跑堂的又是一声叹息。

    看样子,他可能是真的遇到解以解决的问题了。

    于是,陈宇又说道:“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跑堂的将手中的大铜壶放下来,叉着腿坐在板凳之上,双手搁在桌子上,愁眉不展,说道:“我家在城外,出了城门朝东走五里,有个村子名叫五里河,我家就在那里住。”

    陈宇“哦”了一声,微微点头。

    跑堂的继续说道:“我不是我爹妈的亲生孩子,当年有个逃荒的从我们村里过,将我丢在了河边。大夏天的,眼看着苍蝇、蚊子就快将我吃了,是我爹妈发善心,将我抱回到村里养了起来。”

    陈宇又“哦”了一声,依然是微微点头,并未插话,听跑堂的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其实现在陈宇心中还是有些惊讶。

    平时他见跑堂的做事勤快,人又谨慎小心,对他印象。

    陈宇并没有想到,跑堂的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身世。

    跑堂的接着说道:“陈先生,你说这样的父母,对我是不是恩深似海?我是不是应当好好报答他们?”

    陈宇点头,说道:“这话不假,若不是你爹妈发善心,恐怕也就没有现在的你了。”

    跑堂的重重点头,说道:“可不是,我也是这样想。我本来想着,在这里做几年跑堂,赚些钱,或是回去好好孝敬父母,或是将他们接到城里来住。可是没想到,我刚在这茶馆里做事两三个月,还没有攒下钱来,今年城外竟然遭了灾。整个村子里饿死了不少人,我父母也饿得面黄饥瘦。我想回去,将他们接到这里来住,可是没有钱。我想回到五里河,孝敬二老,可是又怕丢了这个差事,回到村里更加没辙儿。陈先生,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跑堂有二十来岁,年纪不算大,说话做事却显得极为老成,陈宇对他印象一直不错。

    现在,看到他一筹莫展,遇到了这样的难事,陈宇心中也不太好受。

    陈宇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也不必担心,待会儿我说下一场书时,将你这个事儿,对众位听众们说一说。若是他们当中有愿意发善心的,伸出手来帮衬你一把,说不定就帮着你度过难关了。你看,这样可好?”

    跑堂的一听,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对陈宇极为感激,连声感谢,说道:“有劳陈先生了,不管此事成与不成,我都会记着陈先生这份盛情厚意,对陈先生感激不尽。”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着陈宇深施一礼。

    陈宇说道:“你也不必如此多礼。此事成与不成,现在还不知道呢。好了,你现在安心做事去吧,我现在思量一下,待会儿怎么和观众们说。”

    这时,已有听众陆陆续续走进了茶馆中来。

    跑堂的又对陈宇道了声谢,起身去招呼进茶馆里来的客人。

    不一会儿,听书人的已到齐了,几乎坐满了整个茶馆。

    陈宇走上台去,拿起折扇来,“唰”一下打开,轻轻扇动几下,说了几句定场诗:“曾因一念善心起,城外河边救孤婴。而今遭灾遇饥荒,此儿欲还当年情。列位,再接着说上回书之前,我先为列位说一个小故事。约莫二十年前,在一个炎夏午后,在城外五里河村中,有一对夫妇忽然听到村外河边,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陈宇将跑堂的身世说给了众位观众们听。

    他说完之后,台下众观众们皆是唏嘘不已。

    陈宇将手中折扇合下,放在桌子上,说道:“而今,那对好心的夫妇遭了灾,他们当年所救的婴儿,也已然长大成人,有心去报答他们,却是有心无力。故而,借我今日之口,说他往昔之事,若是有哪位愿相助于他,则是难得善举了。”

    陈宇说完,台上观众们顿时议论了起来。

    有人说道:“说也奇怪,今年城外遭灾,比以前厉害多了。多少田里都摞了荒,那庄稼更是一颗也没收,也不知老天爷为何这般。”

    还有人说道:“我前几天出城,见城外景象实在是触目惊心,多少人因为受灾而流离失所。那个景象,看着也实在是可怜。”

    有人问陈宇,说道:“陈先生,你说的这个人,他是谁?你是怎么认识他?”

    陈宇一指正在忙着为众人续茶水的跑堂的,说道:“列位,那人就是他,这茶馆之中跑堂者。”

    众人一听,顿时将目光投向了跑堂身上。

    听书的人里,有钱的富豪不多,衣食无着者也少。

    他们差不多都是衣食无忧的普通人。

    听了陈宇所讲述这个故事之后,众听众们各自解囊,相助于跑堂者。

    虽然每个人拿出的钱财不多,但好在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三文他两文,不一会儿,也有不少。

    跑堂者见状,对众人格外感激。

    他过来将钱收起来,谢过了众人,并又将众人名字一一记了下来。

    按着跑堂者话说,待到以后他有了钱时,必然会将今日所得钱财,一一还于众人。

    那听书的众人每人出钱不多,本来也没有让他还的意思。不过,他们见跑堂格外认真,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这也是跑堂的一份心思。

    跑堂者是希望众人知道,他并非是一个背恩负义、妄图贪占他人钱财的无耻小人,而是个有借有还、知恩图报的信义之人。

    跑堂的有这样一份心思,众人又怎好拒绝?

    跑堂的记下了众人的名字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又在茶馆之中忙碌起来。

    陈宇遂又接着上文书,继续说了下去。

    不一会儿,台下听众们又沉浸在了故事之中,浑然忘了此事,听起津津有味。

第1180章 见仙子宝玉生羡 入配殿警幻释疑

    有观众问陈宇,那唱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相貌,竟然让贾宝玉觉得与众不同。

    得知道,不说贾府之中的姊妹们,就是贾府之中的丫环,也个个长得出众。贾宝玉在绮罗丛之中,见惯了红香绿玉,眼界自然不凡。

    究竟这个唱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贾宝玉也觉得不凡?

    观众们带着这个疑问,在听陈宇说书。

    在陈宇的讲述之中,听众们渐渐知道了,这个从山后走来的女子,确实是相貌不凡……

    且说贾宝玉听见有人唱歌,转过头去,见从山后走过来了一个女子。

    她身姿袅娜,蹁跹而至,看得宝玉目不转眼。

    有赋为证,单道着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之处:初来柳坞,甫离兰苑。走来处,鸟睹惊飞;未到时,回廊影动。仙袂飘飘兮,馥郁香似麝兰;羽衣随动兮,铿锵脆因环佩。桃面带笑兮,乌云堆髻;樱髻方启兮,香榴列齿;纤腰之轻转兮,风飘雪洄;翠饰之灿灿兮,鹅黄覆额。穿花拂柳兮,含嗔带喜;池边漫步兮,清风轻扬。蛾眉微蹙兮,似言而非言;金莲轻移兮,将步而又止。慕其玉质兮,温润冰清;叹彼之华服兮,灼灼其章。悦彼之容貌兮,香植玉就;羡其之神情兮,凤翥龙翔。其雅何似?梅绽春蕾;其洁何比?金菊被霜。其宁像何?空谷松立;其艳何言?绮霞池塘。其文若何?矫矫游龙;其神怎比?月照秋水。西子难比,惭愧王嫱。奇矣哉,此处得见,本在何方?信矣乎,天上难有,人间无双。是何人哉?其美至此也!

    宝玉见来人神仙气质,不比凡人,就上前来,揖礼而问:“神仙姐姐好,不知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吾于此处不熟,还请神仙姐姐带携带携。”

    那仙子对宝玉说道:“我本在离恨天之外,灌愁海边,放春山遣香洞之中之中居住。我名警幻仙子,专管人间情痴之事,男女夙缘前债。而今有一干风流冤孽者,在此神州石头城中相遇,我遂前来察访。我与你相遇在此处,看似偶然,其实也并不偶然。此处离放春山遣香洞不远,你若是愿随着我去,可饮仙茗,可尝美酒,并观素练魔之舞,听歌姬演唱自度新曲《红楼梦》十二首。”

    宝玉见这仙子相貌非凡,气质出尘,早已有了仰慕之心,亲近之意。此时,又听她这般说,又有何不愿意?

    宝玉喜悦非常,说道:“我愿随神仙姐姐前往。”

    仙子说道:“你随着我来。”

    宝玉随着仙子,走了不多时,来到了一个石牌前,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太虚幻境。

    两边又有一副对联,写的是:假作真是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仙子转过了石牌,宝玉自后跟上,见前面有一座宫门。

    宫门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孽海情天。

    两边又有一副对联,宝玉仔细看时,见写的是:古往今来,可叹红尘情不尽;痴男怨女,实怜风月债难偿。

    宝玉见了这副对联,虽然字字认识,却不解其意。

    宝玉暗道:“不知这红尘情,风月债所道者,又是何事?或可领略一番,方能知晓个中内情。”

    他因见这副对联,心中就存了一个念头。

    那邪魔外祟,因此就侵入到了宝玉的肌骨之中,渐渐侵其心念,使其堕入其中,至于邪入膏肓尚不自知。

    仙子带着宝玉进到了二层门内,只见这门内两边,皆有配殿。

    每一个配殿门头之上,都以匾额题着名字,两边并有对联。放眼望去,也不知有多少。

    宝玉随看随记,多数都忘了,只有几个名字突出者,他记得清楚。

    他所记着的几个配殿名字,分别是“结怨司”,“痴情司”,“夜梦司”,“朝啼司”,“春感司”,“夜怨司”,“秋悲司”,“夏愁司”,“冬怜司”。

    宝玉见其名字特殊,实堪玩味,就对仙子说道:“烦请神仙姐姐带着我,到各司之中赏玩一番,可好?”

    仙姑说道:“这司中所藏着的,是红尘世间所有女子过去未来的命运簿册,你现今是个肉体凡胎,又怎可预先得知?”

    宝玉不听则罢,一听,心中更感兴趣,遂央求道:“就请神仙姐姐带我去看一看罢。”

    他央之再三,仙姑方应允了,说道:“你若一定想看,就在眼前这‘薄命司’之中,略看一看罢。”

    宝玉抬头看过去,见眼前配殿之上,题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薄命司”,再看两边对联,则写着:春愁秋怨因心起,月貌仙容为谁妍。

    宝玉度这配殿上的题名,又思及对联上两句话的意思,不禁暗自感叹,突然心中生出几许怜惜之意来。

    他随着仙子来到配殿之中,见两侧立着十多个大橱,好似官府之中放判案簿册所用之物。

    每个橱上,皆用封条封着,上面分别写着神州各处地名。

    宝玉见有一个橱上正定着“金陵”两个字,因念是他家乡,就上前去细看。

    为首橱门上,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首二橱门上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再下一个橱门上,则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

    宝玉不解其意,指着为首橱门上的封条,问警幻仙子,说道:“金陵十二钗正册是何意?”

    警幻仙子说道:“是金陵城中十二位冠首女子之簿册,因名正册。”

    宝玉闻言,更加不解,问道:“金陵城何其大哉,其女子又何止百千万数,便是我家里,也有几百个,为何只写了十二个?”

    警幻仙子冷笑道:“不过是择其十二个为首者录之,是为正册。下边首二之橱,则再次之,又下则又次之。若其他庸碌平常之辈,则并不寻在此册之内。”

    宝玉闻言,方知端由,也就不再问了。

    他伸手抽出“金陵十二钗又副册”橱门,见其中有一簿册,就伸手将其拿了出来,翻开仔细看。

    说来也是奇怪,这簿册上并非成篇文字,也非图画,只是用水墨染着乌云和淡雾,并写了寥寥数语。

第1181章 数言笑语道原由 几本簿册露仙机

    陈宇说到此处,有听众问陈宇,说道:“为什么这些簿册会染得云里雾里,让人看得似懂非懂,为什么不直接说得清清楚楚,非得和人打哑谜。这是什么道理?”

    这个观众的发言,引起了现场不少听众共鸣。

    他们议论不已,说的其实都和这个观众的话,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其实,这个问题陈宇以前也想过。

    不过,他也没有想通。

    陈宇说道:“这位看官,说实在的,不只是你觉得困惑不解,我也觉得十分不解。就像那些算命看相的人,写出个卦辞来,也不写清楚,看得你似懂非懂。然后,还得再请人解卦。这究竟是何道理?说实在话,我到现在也不是太清楚。

    在角落之中,远远坐着个观众,他听到陈宇在台上这样说,就起身说道:“陈先生,这个事我来告诉你。”

    说着话,那听众站了起来。

    他是一上精瘦精瘦的中年人,面目黧黑,两腮无肉,一双眼睛之中冒着精光。

    陈宇一扬手,对他说道:“那就多谢这位看官了,就请你来为我们解惑释疑。”

    那位观众站起来,先提了提裤子,将裤腰带系紧,然后朝着全场观众双拳合抱,施礼说道:“列位,我先自报家门。我姓袁,人称铁算子袁半仙的,就是我。我祖传算命,从袁天罡那代算起来,而今也有几十代了。我想,在这个话题之上,我应该还有一定发言权。”

    有观众说道:“袁半仙,你就不能像陈先生那样,来个闲话少说,书归正传?直接告诉我们,这个事是何原因就好。”

    茶馆之中众人哄笑起来,充满了欢乐气氛。

    袁半仙微笑道:“好,那我就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占卜预测之事,若是通晓其理,就会发现其中实与乾坤之机,天地之理相通。有善算之人,能让鬼神心惊。这样说好了,其实,这个事就是窥伺天机之事。若不是有造化、有福报者,擅自将天机泄露出去,必将会受天谴。因此,不少占卜之人在批卦辞之时,就会含糊其辞,将说不说,似说未说,只为不触恼鬼恼,不惹天地生怨。”

    陈宇闻言点头。

    那茶馆之中众人听了之后,也都点头称是。

    袁半仙见一番话说得众人点头,遂笑道:“列位,若是你们觉得我所说之言还可入耳,就请光顾城西我袁半仙的卦摊。我放句话在此,算不好不收钱,算得好了,列位可看情况随意给钱,我不计较。”

    袁半仙为自已打了个广告,然后就坐了下去。

    茶馆之中众人听见之后,又是哄笑一番,都说这袁半仙也是有趣。

    众人笑过之后,陈宇又接着此前所说之书,继续说了下去……

    且说贾宝玉打开了“金陵十二钗又副册”橱门,将其中簿册拿了出来,见上面也非山水,也非人物,也不是文章,而只是水墨染得乌云淡雾,写着寥寥数语而已。

    他觉得奇怪,仔细看时,见第一页上,写着几句判辞: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愿比天,身在下贱。风流灵巧反招怨。早夭只因人后谤,徒留多情公子念。

    宝玉仔细琢磨了一番,也不知这话中是何意,想不清楚,理不了头绪来。

    他就翻开了第二页,见上面是个奇卉异葩,并一床破席子,不免觉得奇怪。

    宝玉再看旁边,也写着几句判词:秉赋温柔和顺,性情空谷生兰。曾与公子为伴,终在优伶身边。

    贾宝玉看过了之后,心中依然不解,就翻开了第三页,见上面所写所画,依然是茫然不角,遂放下此册,开了首二“金陵十二册副册”厨门,将其中一本簿册拿了出来。

    只见这个簿册之上,首页上画着一株桂花,下临池沼,秋水已消,淤泥堆积,荷残藕枯,甚是荒凉。

    只见边上,写着几句判词:一茎莲叶带清香,所遭所遇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使得魂魄返原乡。

    宝玉想了又想,咂摸了数遍,对其意茫然不解,再翻着后面册页上,皆是这般难解之画,难明之语。

    于是,宝玉又将这“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丢开了。

    他将“金陵十二钗正册”橱门开了,从中拿出簿册来,仔细观瞧。

    只见首页之上,画着两株枯木,寒风瑟瑟之中,显得十分萧瑟。再看枯木之上,悬着个玉带。

    而在枯木之下,则有一只金灿灿金簪,有将近都埋在了雪堆之中,只是将钗尾露了出来。

    在这页上,也写着几句判词:实有停机德,又越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钗雪中埋。

    贾宝玉看了这几句判辞,心中似有所感,仔细想来,却又一无所得。

    他见警幻仙子在身边,想着问问警幻仙子,这判词之上到底是何意。

    只是话未出口,他已料定,警幻仙子必然不会回答。

    他本待将此册抛下,心中却又不舍,就又翻了后面册页,看了过去。

    只见这张册页之上,却是画着一张弓,上面带着个香橼。在其旁边,又有一首判词,写的是:廿年方可辨是非,夏榴方绽传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一梦归。

    宝玉又翻开后面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个海天一色,中有一巨舟,上有一美人,扶在舷上,望岸而泣。而在岸上,则有两个正在放风筝。

    旁边上,则写着几句判词:有才精明志亦高,奈何家运渐萧条。巨舟载至千里外,东风望远旧梦遥。

    再后面一面册上,则是几朵微云,一泓清水,在其边上,则有几句判词,写着:富贵却难为,尚在襁褓双亲违。展眼若斜晖,湘水已远楚云飞。

    宝玉心中有感,只觉得这判词中所道之人,似曾相识,仔细想来,却又想不起是谁。就好似隔着层窗纸,难以捅破。

    他便翻到了此后一页,见上面画着个美玉,却是落在了污泥之中。

    在这个图画旁边,又写着几句判词:求洁却难洁,说空又不空。可叹本金玉,又落强梁中。

    宝玉看了这几句判词,虽不知是在说谁,却是深为叹息。

    他又翻开了此后一页,见上面有个美人,身后有个恶狼凶目圆眼,利齿露出,将欲啖之。

    其旁边判词写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可怜深闺柳,折断落黄梁。

第1182章 府官乘轿门前过 仙子闻声帘后来

    陈宇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茶馆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他停了下来。

    茶馆之中众人也各自伸着头,朝外面看去。

    原来,是一队军牢快手,正一队一队从茶馆门口路过。

    稍后,又有几个轿夫抬着个乌纱猩袍的官员,从茶馆门口经过。

    在听书的人当中,有认识此人的,就说道:“列位,你们可知道这过去的官员是谁?”

    众人皆是摇头。

    陈宇也不知道这官员是谁,就在台上说道:“这位看官,你知道他的来历?”

    那听书人起身,说道:“自然是知道。说起来,我和他还非常熟悉。相当年,我们两个小时候,曾在一起尿尿和泥,一起上树捕蝉,一起下河摸鱼,一起进山采桃子,好得很。在读书时,他比我脑子好使,先生说过的话,他一听就记住了。再后来,他家里人举家迁走,不知了去向,我与他遂断了音讯。前些日子,听说本府将派来一位新官员,我一听名字,好熟悉,又一打听,方知道原来是昔日的同窗,年少的好友。只是现在我与他,一个是开个铺子聊且养家糊口的百姓,一个则成了朝廷官员,一方父母官,不说天渊之别,也是相差甚多。那往日年少时的一番情谊,也不用再提起了。”

    旁边有人说道:“兄台,你这话可不对。他虽为朝廷命官,也未必就不认你这个往日的邻居和好友。或许,他并不知道你在何处。你主动去找他,说不定还能重续往日友情。这样的话,岂不是好处多多?”

    又有人说道:“你若是能攀上本府知府这个关系,还用开什么铺子,随便做些什么,就吃喝受用不尽了。”

    那知府的昔日好友,闻言笑道:“话是这么说,只是也不知道他而今性情变了没变。若是说起来,小时候他倒是个重情分的人哩。也罢,待听完了这场书,我就去他府外打听一下。若是能重续往日情份,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在这时,角落里有个声音传了出来,说道:“我说这位朋友,我劝你还是息了这份心吧。你那位昔日的同窗,以前曾在别处作官。我有个亲戚,就在他治下做生意。据我亲戚说,他治下极严,而且不免又有些贪酷之弊,与陈先生书中说的贾村言,倒像是一路人物。你去见他,怕不是他会像贾村言打发门子一样,将你打发了。到了那时,你找谁说理去?”

    知府的昔日好友一听,细细思量,遂说道:“也罢,我也不做这个清秋大梦了,还是继续听陈先生说书为好。”

    茶馆之中响起了一阵笑声。

    新任知府的轿子渐渐远去,外面的喧哗之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陈宇遂又接着前文,继续说起收来……

    贾宝就打开了《金陵十二钗正册》翻了几页之后,觉得其中所批的判词,听上去皆是很熟悉。

    他遂又翻了底下一页,见上面画着个古庙,有个美人,正伴着青灯古佛看黄卷。

    在这个画的边上,有几句判词,写道:“纵然怜惜景难留,锦衣换作僧袍袖。可叹曾为候门贵,青灯古佛余生收。

    宝玉心道:“纵然是青灯古佛,又有何事可叹?胜过那般汲汲营谋,蝇营狗苟。”

    警幻仙子在他身边,似已察觉了宝玉心中所想,却是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还是叹。

    宝玉又翻开了下面一页,见上面画着个雌凤,孤零零回头凝望,看似为众鸟之王,却显出了几分落寞之感。

    其这个图画旁边,又有几句判词,写着:心思机敏越群侪,争强好胜九霄外。一从二令三人木,金陵生泪悲且哀。

    在此页后面一页上,则画着个年轻的女子,一脸稚气,正坐在纺车边上纺绩。

    在其边上,判词写道:“失势贵不贵,家败亲非亲。昔日勺饭恩,离难脱火炕。”

    宝玉见了这画与判词,虽然不甚解其意,心中却是略感欣慰。

    再往下看,则见后面一页上,画着个美人,满面喜色,凤冠霞帔,与前几页上的悲悲凄凄大为不同。在其身边,有一盆兰,长得甚是茂盛。

    这一页上的判词写着:“李树结子可称完,更有相伴一盆兰。心似槁木非为祸,实积福德终善缘。”

    宝玉心想:“这个美人看着好眼熟,这个判词也觉得甚是熟悉,似乎说的就是身边人。”

    他有心问警幻仙子,这判词说的是谁,图中的美人又是谁?转眼一看,见警幻仙子严霜罩玉颜,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也就不问了。

    宝玉又翻开后面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个广厦华屋,在其中的雕梁画栋之上,悬着个美人。

    宝玉吓了一跳,急忙看判词,只见词中写道:“情天情海复情身,溺于情中生乱淫。荣前石狮非光洁,倒是开端宁中人。

    宝玉见这判词之中有荣、宁二字,忽然想到,他贾家现正分为荣、宁二府,不知这个判词之画中所讲,是否就是他二府中之人,两府内之事?

    宝玉存了这个心思,就赶忙去翻看前面几页,准备将这些哑谜一般的图画与判词,好好解一番。

    警幻仙子知道宝玉天资联颖,见他心似有感,恐怕让他堪破了其中仙机,就伸手将宝册掩上,对宝玉说道:“你也看了许久了,且歇歇,随着我去外面赏景游乐,岂不是胜过在此解这些哑谜?打这些闷葫芦?”

    宝玉闻言,就将此事抛在了一边,随着警幻仙子出了配殿,来到了后面宫殿之中。

    只见这里悬挂着珠帘翠幕,遍布着雕梁画栋,正像古人所说: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实在是个好所在。

    再看宫殿外面,院子里种着馥郁的奇葩异卉,植着异样的青草树丛,果然是景色如画,看之使人流连忘返。

    宝玉只觉得一双眼好像不够使了一般,左看右看,觉得好像看不够。

    警幻仙子对着宫殿之中叫道:“有贵客来了,你们快来迎接。”

    宝玉闻言,抬头看过去,只见从珠帘后面,走出了几个仙子来。

第1183章 听书评事寻来历 饮茶品酒知其名

    一听陈宇说,又有几个仙子从珠帘之后走了出来,那听书的众人,就议论了起来。

    他们所议论的,无非是这些仙子到底长什么样。

    陈宇说道:“列位,你们只是想着那仙子长什么样,却不想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历?”

    有人应声说道:“仙子么,天上的神仙,还能有什么来历?”

    陈宇说道:“你这个话,也只是对了一半。仙子自然是天上的神仙,只是,她们也并非生来就是神仙,而是后天修炼而成。在成为神仙之后,她们又是什么来历,你们就不想知道?”

    听陈宇这样一说,那听书众人马上就将话题,转到了猜测这些仙子是什么来历上面。

    只是,猜来猜去,他们也猜不出,这些被警幻仙子唤出来的众仙子们,到底是何来历。

    其中就有一个观众说道:“陈先生,你倒是说说,那仙子他是个什么来历?”

    陈宇说道:“列位,若是想知道,那就接下往下听。”

    台下众人闻言,停住了议论之声,又全都侧着耳朵,继续听陈宇说书。

    陈宇接着上面的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且说宝玉抬起头来,见警幻仙子又叫了几个仙子出来,个个身姿绰约,仙袂飘飘,再看长相,则是灼若春卉,灿比秋月。

    她们轻移莲步,款转腰肢,荷袂蹁跹,羽衣飘舞,来到了宝玉面前。

    待到看清楚宝玉之后,这几个仙子就都埋怨警幻仙子,说道:“姐姐说是贵客,我们还以为是何等样的贵客,匆匆忙忙来此相见。不料,却是这等污浊之物。”

    宝玉听了,顿时觉得自已果然好似污秽不堪一般,吓得欲退不能退。

    当中一个仙子又问警幻仙子:“姐姐不是说,今日会有绛珠仙子妹妹的生魂来此游玩?怎么也不见她来?”

    众仙子左右观瞧,像是在寻着什么人。

    宝玉知道她们所寻者,并非是自已,就有意退出去,免得惹这些仙子姐姐们生恼。

    他正待退出,却不料警幻仙子携住了他的手,说道:“此事说起来,也有个原委。我今日里到下界神州,想着去金陵城中接绛珠妹子,不料,却在半途之中遇到了荣、宁二公。他二人见了我,就嘱咐道:‘自国朝定鼎以来,我们两个府中功名奕世,承恩显贵,又有近百年了。近年来气数将尽,这也是势所必然,难以挽回之事,勿须叹惜。细观吾两府之中子孙,不肖者多,能继此基业者少。唯有嫡孙宝玉一人,虽然生来性情乖张,却也聪明灵秀,天资过人。若是能加以教导规劝,或可略略望其有成,以继此家业。然家中人竟无一可规劝教导者,这也是运数使然。幸遇仙姑,万望仙姑能以情欲声色警其痴顽,使其知晓此皆不过是些幻象之事罢了,万不可沉溺其中。若是其能从中跳出来,归于正途,则实在是吾两府之中幸事也。就是吾兄弟两个,也自感激不尽。’我受宁、荣二公所托,遂至其府中,将其引至此处。此前吾以示其彼家中女子分为上、中、下三等者各自身世之簿册,使其熟玩。只是,彼尚未悟。我再将其引到此处来,使知遍尝饮馔声色,知其皆是幻象,冀其觉悟。”

    警幻仙子说罢,那几个仙子方不作声了。

    警幻仙子对宝玉说道:“你随着我来。”

    宝玉紧随其后,随着警幻仙子,进入到了室内。扑面而来的,是无比的馨香气味,与世间所有之香并不相同。宝玉在贾府之中,从未闻到过此种味道。

    他遂问警幻仙子:“不知所焚是何物?”

    警幻仙子说道:“此香有个名字,叫做‘群芳髓’。”

    宝玉又问道:“是用何物制成?”

    警幻仙子说道:“此香系由采集诸名山胜境之内的初生之奇葩异卉之精华,再与世间各种宝林珠树之油相和,经由仙手调制之后,方能制成。”

    宝玉听了,不由得连声赞叹,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天上仙物,我说以前未曾闻到过呢。”

    警幻冷笑道:“此是仙境之物,尘世之中本来并没有,你又如何能得知?”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了一个桌子前,警幻仙子与宝玉和众仙子一同坐了下来。

    有丫鬟奉上来香茶,轻雾袅袅,异香扑鼻。

    宝玉又问道:“敢问神仙姐姐,这是什么茶,怎么这样好闻?”

    警幻仙子说道:“此茶生在放春山上,遣香洞内,烹茶所用之水,又是自仙花灵叶之上采集宿露而成。”

    宝玉听了之后,赞叹道:“好难得茶叶,好难得水。似这样的仙茶仙水,也必然有个与众不同的名号了。”

    警幻仙子说道:“此茶名为‘千红一窟’。”

    宝玉听了,点头赞赏道:“好名字。”

    宝玉抬头看过去,只见这个室内布置得十分雅致,有瑶琴,有宝鼎,有古画,有新诗。他再仔细看过去,只见窗下还有唾绒,奁间积有粉污,心中就觉得亲切欣喜。

    只见房内壁上,贴着一副对联,上写着:幽微灵秀处,无可奈何方。

    宝玉见这屋内的陈设,心中已是喜悦,又见这房内所贴着的对联,更觉喜欢。

    他就问道:“敢问几位仙子,芳名是何?”

    那几个仙子分别向宝玉说了各自的名字,一个叫做痴梦仙姑,一个叫做钟情大士,一个叫做引愁金女,一个叫做度眼菩提。

    宝玉听了她几个的道号,各自不凡,又是一阵赞叹。

    待到饮过了千红一窟之后,又有丫鬟上前来,重新调配了桌椅,铺设肴馔。

    只见琼浆斟满玻璃盏,玉液浓倾琥珀杯。

    美是美酒,馔属美味,也非世间所能见者。

    宝玉又问道:“不知这是何酒?为何如此甘美异常。”

    警幻仙子说道:“此酒乃是用百样奇葩之蕊,万种异卉之汁,再配以麒麟之醅,凤乳之,共同配制而成。”

    宝玉问道:“此酒何名?”

    警幻仙子说道:“其名万艳同悲。”

    宝玉听了之后,又是赞赏不已。

第1184章 不会唱也可讲之 无其感则须读词

    陈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说道:“列位,接下来,就要说到这些仙子们所唱的曲子了。我只会说书,却并不会唱曲。各位若是想听曲子,我却不能奉上,只能说出来。”

    台下众听众都道:“无碍,说出来就好,能唱就唱,不能唱也就算了。”

    陈宇一笑,说道:“列位,是这样,我未曾学过唱曲。不过,待到有闲暇之时,我将会学习如何唱曲。他日我必将这曲子唱出来,给各位听,可好?”

    台下众人说道:“好,若是他日陈先生学会了唱曲,就来唱与我们听。今日,则也不必唱了,直接说就是了。”

    陈宇说道:“那么好,接下来我就为众位说一说,这些个曲子是何内容。众位也可以发挥自已的想象,来自度这些曲子究竟是何旋律。”

    众人皆说好,陈宇遂又接着说了下去……

    佳肴美酒,皆是世间少有之物,宝吃略略品尝,只觉得异香满口,不由得连声赞叹。

    正在此时,有十二个红衣舞女,款款走了下来。

    众舞女来到酒席宴前,问警幻仙子:“今天仙子款待贵客,不知愿听何曲?”

    警幻仙子说道:“新度之曲《红楼梦》,共有一十二首,你们可就将此曲唱来。”

    众舞女答应了,轻敲檀板,款按银筝,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开辟鸿蒙……”这第一句,听起来就似黄莺婉转,悠扬动听。

    只是,她们只唱了一句,警幻仙子就叫住了,让众舞女暂停,转过头来,对宝玉说道:“此曲非比世间的杂曲唱辞,也不分生旦之别,更无南北九宫之则。每一曲子,或唱一人,或咏一事,或抒一情,随意而度,谱成一曲。若无其感者,必难以体味其中之妙意也。故而,须得先视其辞,方能知其所言何事。不然,只听音声,不晓其意,则味若嚼蜡。”

    宝玉说道:“就请神仙姐姐将词拿来吧。”

    警幻仙子命小丫环将词取来,递于宝玉手中。

    宝玉接过来后,正待观看,那众舞女已然蹁跹起舞,边跳边唱。

    贾宝玉遂一边听其唱,一边观其词原稿。

    《红楼梦》第一首,及是<红楼梦引子>,其词曰:开辟鸿蒙,本无情种。只缘那风轻月浓。可奈何,徒伤怀,生寂寥,实本愚衷。遂因此,上演了这玉亡金悲《红楼梦》。

    第二首,其名<终生误>:人称道金玉有缘,俺只知木石前盟。纵面对,世外难遇晶莹雪;心中念,红尘不驻寂寞林。叹世间,事有难圆本常事。纵然可长相厮守,终究心不平。

    第三首,其名<枉凝眉>:此本是紫府异卉,彼却属仙境奇葩。若说本无缘,不觉之间已遇他;若是本有缘,为何分离徒牵挂?一个空生余悲,一个徒增嗟呀。好似是水中月,又可比镜中花。也不知前生欠了多少泪珠,却只见春流到秋,冬流到夏。

    宝玉只是听了这三首曲子,就觉得心中悲戚异常,只觉得这个曲子哀婉入骨,就好像能销魂醉魄。他脸上带上了几许凄惋之色,已是不由自主就动容了。

    第四首,其名<恨无常>:正享尽富贵,那无常已到。遂只能,将万事皆抛。飘飘然,魂魄已消。望乡台,山水迢迢。只将梦中说与双亲晓:儿身已在九泉,天伦呵,须知退步应趁早。

    第五首,其名<分骨肉>:一帆风雨路三千,故园亲友俱抛闪。叹余生残年,诉双亲,不须将儿念。从来命数皆有定,聚合岂无缘?从此分别离,彼此求平安。儿发也,再莫念。

    第六首,其名<乐中悲>:方诞下,未几双亲亡。家世本豪门,实难骄养。所有幸,生来性英宽宏量,从不曾溺在儿女私情上。正好似光风霁月明玉堂。相配了才貌郎君,愿得个地久天长。将抵消儿时那坎坷过往。却不料云散巫山,水枯湘江。也实属红尘中劫数应当,并不须悲伤。

    第六首,其名<世难容>:金质并玉颜,才高不羡仙。天性孤僻世所罕见。若说那,食肉啖腥膻,遑论绮罗艳。未曾料孤高世人妒,过洁红尘嫌。本来是,青灯石佛到岁尽;并不想,脂红粉腻倚画栏。哪曾想,终究是风尘肮脏逆本愿。就好比,玉本无暇泥中堕;也不须,公子王孙恨无缘。

    第七首,其名<喜冤家>:有恶狼,实凶兽,并不念往日情由。只觑着骄奢淫冶为贪欢,将那个,候门艳质视蒲柳。践踏着,公府千金落尘头。可叹一载余,魂魄已悠悠。

    第八首,其名<虚花悟>:少时已与空门谈,三春景色又若何。将这色相堪破,见那真性清和。不必论,九天仙桃香,瑶池仙草多。到秋来,子实叶不落。可观那,绿柳丛中村人言,蒿里青枫林下歌。再瞧着,衰草连天远无边。正所谓,昨蹇今旺又劳碌,春华秋实所见多。像这个,古往今来见不少。人言道,灵山西方雷音寺,婆娑树长生果。

    第九首,其名<聪明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此身性命。曾将心机使,到头只是空。家富宅贵,终落个各自散去无影踪。徒耗费,意悬悬一片心,又有若,轻飘飘夜深梦。广厦将顷忽喇喇,运数是此遇劫中。叹!正在欢喜突转悲,慨红尘,实难定。

    第十首,其名<留余庆>:济贫寒,济贫寒,积下恩情;幸怜老,幸怜老,遂留阴功。劝世人,济苦施困,莫像那个贪银钱负亲义狠舅狼奸兄。可谓之乘除加减,天数不空。

    第十首,其名<晚韶华>:恩情镜里,功名又似在梦中。韶华去之若春难留。并不想锦帐并枕。终带了珠冠,披凤袄,怎能挡得无常之声。有道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留阴骘留儿孙。头载簪缨气正昂,腰悬宝印称诰命。功名有成终富贵,福寿安康子孙众。问古老将相知多少?青史传名只是后人来钦敬。

    第十一首,其名<好事终>:画梁移春离红尘。秉风情,恃月貌,败家种子根已深。箕裘难绍实因敬,家运消亡滥自宁。夙孽情中生。

    第十二首,其名<食尽鸟投林>:为官的,禄命已尽;富贵的,金银亏空。留恩的,生出新枝;刻薄的,实遇报应。欠命的,已还命;欠泪的,已流空。冤冤相报皆前定,聚散离合实关情。命夭何因忖前事,否去泰来有因则幸。堪破的,空门寻真;愚痴的,不知已送命。正有比食尽鸟投林,落了个寂寥寥来去皆无踪。

第1185章 跑堂离店已出城 掌柜登台曾说书

    这一回书,陈宇说得实在是有些艰难。

    不为别的,只因这些曲中之辞,皆有隐语,须得细究。若是不然,知其发何音,却不知其所属是何意。

    陈宇说得艰难,听众们听得也有些费劲。

    当陈宇将这十二首曲子一一说完之后,那台下众听众们抓耳挠腮,皆在思索着,这曲中之词是什么意思。

    有个观众说道:“陈先生,你不能给我们解释一番。”

    陈宇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列位,若是想知道这曲中之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得听我继续往下说。待到说到后来之事,再合着前面这些曲子,仔细一思索,想来各位也就知道,这些曲子之中之词,所道是何意思了。”

    台下众听众见陈宇这样说,也就不再问了,安心听陈宇说下去。

    陈宇正待再说,抬头一看,太阳已然移到了正中,吃饭时间到了。

    仔细算算,他在台上也说了有小半天,实在是时间不短了。

    于是,陈宇遂说了个结场词:“列位,这一场书就说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听了,就哄然起身,也有人叫了几声好,也有人商量着去哪里吃饭,不一会就散去了。

    那跑堂见众人走了,将桌椅收拾好,都展抹了一遍之后,对陈宇说道:“陈先生,我得回城外五里河,接我双亲去了。今日走,明天或者后天回来。这期间,我就不能侍候你了。”

    陈宇说道:“赶紧去吧,这是正经事,只宜早,不宜迟。”

    跑堂的与陈宇辞别,已向茶馆掌柜告过了假,就出了茶馆,径投城外去了。

    陈宇走出茶馆,来到了一处面馆之中,叫了一份渝州小面。

    也不知怎么回事,上次来吃的渝州小面,汤浓味足,面也劲道。可是这次来吃的小面,却是汤淡面软,不论是味道还是口感,和上次相差实在是太多。

    这小面馆之中的掌柜、小二、厨师,仍是原来那些人,并没有变。所变的,只有这原本可口而现在不再可口的小面。

    陈宇吃过了之后,不由得以心中叹息一声,遂决定下回不来吃了。

    似这般做生意的,难以长久。

    只是,这面馆位置极佳,正处在路口,几条路在此交汇,来往人员川流不息,倒也不愁没有人来吃饭。

    也罢,或许他做的就是这类买卖,这也没有什么好说。

    陈宇吃完了面,回到茶馆之中,坐下来略略休息。

    跑堂的走了,掌柜的亲自执着铜壶,代为斟茶倒水。

    陈宇坐下来之后,掌柜的来到近前,端起铜壶,为陈宇倒了一碗茶水,说道:“陈先生,润润嗓子,下午还有一场书得说呢,得留个好嗓子。”

    陈宇笑道:“多谢掌柜的,这我个嗓子,倒也不用特意保养,并非唱曲之人,将话说得清楚也就是了。若是说话连舌头也捋不直,吃这碗饭就有些困难。”

    说到这里,陈宇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说道:“其实这也未必,有那吐字不清之人,也能吃这碗饭。我方才所说的话,也有些满了。”

    掌柜的笑道:“这也是,而今这说书之人,不只是天桥这边有,别处也有。众人听书,也不图个学说话,学知识,更多是图个乐呵。能让众人听得开心,也就能吃上这碗饭了。”

    陈宇点头称是,说道:“没错,掌柜的这话不错。”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陈宇对茶馆掌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茶馆里掌柜的,就是此地生人,算是此方土著。

    他从小在这个城里生,在这个城里长,薄有家产,算不上巨富,却也是小康之家,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掌柜的年方四十余岁,中等身量,圆脸大耳,一脸福相,最喜欢穿个蓝色长褂。

    他为人和善,做事精明,说话伶俐,将个茶馆经营得有声有色。

    自从陈宇在这里说书之后,他与这掌柜经常交谈,知道这个掌柜的人面慈心软,虽然精于算计,也是个忠厚之人。

    说起来,他这个茶馆每天所赚也不算太多。

    来听书的人,吃喝都是极为有限,他们并不像酒楼之中的客人一般,鱼肉尽管上,美酒佳肴,海吃山喝。

    到这茶馆里听书的人,多是一杯清茶,两碟果品,一捧瓜子,也就是了。

    纵然有些讲究的,会吃些时令鲜果,或者是从异域运来瓜果,也是所费不多。

    这茶馆之中所赚的,更多还是观众们的听书钱。

    也曾有人问过茶馆掌柜,问他为何不将这个茶馆改成饭馆,或者是酒楼,那样赚得会更多些。

    茶馆掌柜回道:“我这人就好图个乐呵,这样就挺好。”

    众人听见掌柜这样说,也就不再劝他了。

    说起来,这掌柜也算是个城中人称“顽主”那类人。当然,顽主也分类。有道上混的,不管到哪里,从都给几分面子,叫上一声“爷”。那是一类。而掌柜这类,则只是喜欢玩,好玩,并不生事,每天乐乐呵呵,一天一天,日子像是叶子一般,一片一片掉下来,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就觉得挺好。

    据说,在以前,陈宇还没有穿越过来之前,这茶馆掌柜也曾登台说过几次评书,得了个满堂彩。

    众人都说,这茶馆掌柜说书有灵气,天生就是个说书的料子。

    有人说他:“不如你就下海罢,专职说书,这茶馆让别人代人管理。你在自已家馆子里说书,又自在,又能顺便照顾一下自已家的生意,岂不是好?”

    茶馆掌柜听了这话,又笑道:“我说书,就是个票友,偶尔说一次也就罢了。若是你说,让我天天站在台上说书,对我而言,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是在台下听说书先生说书,更有意思。偶尔上台去过一把瘾,也就是了。”

    陈宇倒也觉得自已运气不错,穿越过来之后,遇到了一个随和的掌柜,一个忠厚的跑堂,倒也省了。

    陈宇与茶馆掌柜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午后时分,太阳正热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听书,他就休息了一会儿。等到陈宇起来之后,洗了把脸,见太阳偏西,外面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个听众。

    陈宇也就随之打点起精神来,又准备为众人说书。

第1186章 似懂非懂警幻言 将落未落迷津渡

    待到观众们坐满了之后,陈宇走到台上,将醒木往台上一放,说道:“列位,上回书说到了十二首曲子,其词中皆带隐语。众位不解,我也不解,只能是再接着往下说,待到将后事一一说明,或可将此曲子之中词内之义,一一解释清楚。”

    台下众人皆认可陈宇的说法。

    陈宇又说了四句定场诗:“新度红楼十二曲,在梦说梦人不知。警幻痴顽声情色,偏僻愚陋未解之。”

    说完写场诗,陈宇遂又接着上回书,说了开去……

    且说警幻仙子本意,是想以此《红楼梦》十二个曲子,来警示贾宝玉,使其知晓声色欲情,皆属幻相,且不可堕入其中。

    不料,那贾宝玉听完了全部十二首曲子之后,并不解其中之意,只是觉得甚无趣味。

    警幻仙子遂叹道:“想不到这痴儿竟是依然未觉。”

    此时,宝玉已饮了不少酒,略有醉意,困意袭了上来,就告醉欲卧。

    警幻仙子遂欲使别事另警其痴。

    警幻仙子命人将残席撤去,将宝玉送到了歇息之处。这里是个香闰绣阁,皆铺着绮罗,盖着锦绣,光芒灿烂,实在是人间所未见之物。

    这也罢了,宝玉来到此处,抬眼一看,惊得倒退了半步。

    你当他为何吃惊?原来,这个房中,已是有个女子在了。

    只见那个女子妩媚鲜艳,不输宝钗,风流阿那,又胜代玉,竟是个难见之绝色。

    宝玉不知这警幻仙子是何意,惊问道:“这位仙子是谁?”

    警幻仙子说道:“正为痴儿所配,欲使知那世间情事,不过是个幻象尔。”

    宝玉此时尚不知何为情事,遂问道:“不解神仙姐姐话中之意,还请明示。”

    警幻仙子遂说道:“这世上富贵之有极多,每每于饱暖之时,而起**。那绿窗风月,绣阁烟霞,也不知被多少纨浮浪子弟与风流浪荡女子所玷污。尚有一干人,矫以伪饰之词,道‘好色不淫’、‘情而不淫’,口中所说,与身之所作,却是两样。似这般饰非掩丑之语,又何能骗得了人?好色则必淫,知情亦必淫。诚所谓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是念著于相,心贪其色,遂生情欲。你而今年纪虽幼,秉性之中自带风流之意,却也于此淫子上,人所不及。”

    宝玉听了警幻仙子一番话,忙回道:“仙子差了,我虽不喜用功诗书,生性贪玩,却也不敢在此‘淫’字上用心。一来有父母管教,二来我年纪尚小,也不知这‘淫’字是何义。”

    警幻仙子见宝玉忙着为自已辨别,遂笑道:“你不必多虑。此字虽为世人所嫌,却也可分为两说。这世上有一类人,溺于皮相之淫者,皆是俗滥之蠢物尔。而于情中之痴者,则是另一类,便是所谓意音者。此一类者,着于相而又不着于相,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也。若是在闺阁之中,则可实称之为良友也。若是在世道之上,则只可称之为迂阔诡谲,常受世上那些好事者嘲弄,又受那无良者万目睚眦。而今汝便是此类也。”

    宝玉闻听警幻仙子说了这番话,似有所悟,而终不能悟透,遂问道:“不知仙姑为何和我说这些话?”

    警幻仙子说道:“我适与汝之祖宁、荣二公,蒙其剖腹深嘱,又怎敢不将此言警醒于汝?使汝不只为吾等闰阁增光,而却又见弃于世人之中。吾遂引汝前来,警之以事,悟之以事,醉以仙酒,沁以仙茗,好使汝有彻悟也。”

    宝玉似懂非懂,只是点头,说道:“愿受教。”

    警幻仙子又对宝玉说道:“而今吾有一妹,名兼美,小名可卿者,正堪与当相合,成其好事。今夕何夕,便是良辰,不须另择时日也。汝与其婚配之后,可领略狎昵之情,若是能悟透其不过是幻象尔,方不负吾之一片苦心,及汝之祖所嘱也。堪破此事之后,就可于诗书之上用心,于世途之上着意,世路经济,人情世故,方是个立身之根本也。”

    警幻仙子说罢,将云雨之事说与宝玉听,又与可卿嘱了几句,就将门掩上自离去了。

    宝玉遂到近前来,与可卿依着警幻仙子之言,有儿女亲近之事,也不须详述。

    却说如此这般,过了一日之后,宝玉便愈觉与可卿情浓意重,遂出了房出,到处游玩。不知不觉之间,两人来到了一处黑雾崖处,只见这里崖深不知几许,黑雾翻腾,看得宝玉胆战心惊。

    警幻仙子自后赶过来,对二人说道:“速速回去,这里便是所谓迷津,若堕其中,实难出之。”

    这话刚说完,就见从那浓雾之中,飘然浮出一个小舟来,上面一人划舟,一人掌舵,且划且歌,渐渐远去,隐在了黑雾之中。

    宝玉见了,就问警幻仙子,说道:“这二人是谁?”

    警幻仙子说道:“这两人,一名木居士,一名灰侍者,若是遇到有缘者随入其中,也不须金银之谢,就可救其出之。若是无缘者,就纵有千万金银,却也不能救。”

    身后传来仙子的叫声,似在叫警幻仙子,像是有事。

    警幻仙子遂转身离开。

    宝玉与可卿携手,正将离开迷津,突然之间,只见在那黑雾之中,突然浮出了无数个恶鬼来。

    只见它们个个头似巨斗,眼若灯笼,齿若利刃,若似血盆。

    这一众恶鬼手中各自拿着刀钗,伸手伸脚,准备上前来,将宝玉和可卿拖入到迷津之中。

    其势甚恶,其声惊人,吓得宝玉拉着可卿的手,急忙后退。

    待到退了几步之后,宝玉忽觉手中一空,那可卿已然不见,也不知去了何言。

    宝玉心中焦急,遂连声呼道:“可卿,可卿,你在哪里?”

    他心中一急,猛然惊醒,却发觉,原来只是南柯一梦尔!

    在他身边侍候着众丫环们,听到宝玉惊叫,忙围上来,见他双目圆睁,额头冒汗,满脸惊恐之色,知道他是做了个恶梦。

    众丫环们安慰劝说一番,宝玉心神方定。

    窗外,秦氏正好走回来,想看看宝玉是否歇得安稳。

    隔着窗子,他突然听到宝玉在梦中喊她小名,不禁觉得格外奇怪。

    像她的小名,合府之中也只有贾蓉知道,外人不知,宝玉又是从何得知?

第1187章 病愈商人来听书 饱腹公子去更衣

    陈宇说到这里,看看到色不早,遂对众人说道:“列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众们乱哄哄起身,说说笑笑,离开茶馆回家去了。

    次日一早,陈宇到早市之上吃早餐,依然是豆汁、包子、驴打滚,加上一碟子焦卷,配上小咸菜,咸菜之上再淋上麻油,吃起来有味道有口感,又能饱腹。

    吃过了早餐之后,孙空来到茶馆之中。

    此时尚早,听书之人并不曾来。

    陈宇坐了一会儿,见有个人踅了进来。

    此人戴一顶灰色昵帽,穿着一袭青色长褂,前襟下摆上有个补丁,足踏灰布鞋,胡子拉碴,一脸倦容。

    来人年约四旬,身体瘦弱,走路无力。

    看样子,他像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又像是个久病的小商贩。

    这人来到茶馆里,坐下来之后,抬起灰色的眼睛四处看了看。

    掌柜的刚好不在,孙空就拿起铜壶来,上前去为他倒了一碗茶。

    那人问孙空:“不知今日这个书,几时开?”

    孙空将铜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待人齐了,就开书,客官稍待就可。”

    那人端起茶碗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咕咚”,喝了一口,说道:“好茶,好茶。”

    孙空问道:“客官是专为来听书?”

    那人放下茶碗,说道:“正是。”

    孙空又说道:“听客官说话声音,像是城中人。”

    那人说道:“正是。我本来是个书商,以刊刻书籍为生。生意不说好,也还能过得去。只是,两年以前,我一病不起,生意无人打理,只好关门歇业。我一病两年,而今刚刚病愈,想着出来散散心。听街坊邻居说,这茶馆里有个陈先生,说书那叫说得一个好听,我就来听书。”

    那人说着话,伸着头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嘴里嘟囔着:“怎么不见陈先生?小哥,今天这书,可还是陈先生说?”

    陈宇说道:“没错,今天这个书还是陈先生说。实不相瞒,我就是那说书人。”

    那人一听,看了看陈宇,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原来你就是陈先生,失敬,失敬。为何你来倒水?那跑堂人不在?”

    陈宇说道:“跑堂出城回家去了,此时没有开书,我闲着无事,就帮着倒水,也是顺便之事。”

    那人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原来是这般,我说怎么说书先生亲自来倒水,哈哈。”

    说罢,他就笑了,满口黄牙,笑容却是异常灿烂。

    此时,陈宇方知晓这人的来历了。

    原来,他就是这个城中之人,曾做书商,两年前重病不起,遂致生意暂停。

    生意停了,那收入也就没了,他就难免陷入到困顿之中,是以他长褂都打上了补丁,一身打扮看着有些寒酸。

    他久病方愈,想着出来散心,听人说陈宇说书很好,就到茶馆里来听书来了。

    不过,他来得有些早,此时茶馆之中还没有什么人。

    陈宇和他攀谈了几句,不一会儿,茶馆之中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很快,听书人就坐满了整个茶馆。

    陈宇走到台上,将醒木在桌子之上一放,说了首定场诗:“天边微云现,一轮红日升。世上奔走者,遂起名利心。列位,曾有人言道,皇帝家还有三门穷亲戚,那豪富之家,贵胄之府,也难免会有些扯不上太多关系的贫寒远亲。这一回书,就将说到有个远亲,忽然有一日,到贾府之中来打秋风,求帮衬。若想知这贾府之中的远亲是谁,列位就请慢慢听下去。”

    陈宇开口说书,茶馆之中众听众从乱哄哄、乱糟糟迅速变得安宁下来,再无一人说话,只有陈宇在台上说书……

    且说那贾宝玉从恶梦之中惊醒之后,众丫环们急忙上前来扶起来,经过一番好言安慰,宝玉方定下神来。

    秦可卿因听到贾宝玉在梦中叫她的小名,觉得十分奇怪,又见宝玉已然醒来,房中众丫环们上前服侍,她就不进屋,转身离开了。

    丫环们将贾宝玉扶起来,又端上来了桂圆汤,让宝玉喝了定神。

    贾宝玉喝了两口桂圆汤,觉得神清气爽,起身整衣。

    小丫环将碗端了下去,袭人走上前来,帮着贾宝玉整衣。

    袭人手伸到宝玉大腿处,突然触到了一片冰凉粘湿,不知是何物,吓得忙将手缩了回来。

    袭人正想问宝玉,却见宝玉满脸通红,对着她直使眼色。

    袭人细思,遂知晓是怎么回事了,她就不由得也涨红了脸。她毕竟比宝玉长了两岁,在此事上比宝玉早熟早知。

    她见宝玉脸色,已知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再问了。

    贾宝玉见袭人不问此事,也就不再担心此事让其他丫环知道,心下就安定多了。

    袭人脸色涨红,帮着宝玉粗粗整理好了衣衫,与一众丫环一起,随着宝玉出了秦可卿卧房,出了宁府,回到荣府之中,去见贾母。

    正好,贾母传饭,晚饭已备齐了,就留宝玉在此吃晚饭。

    贾宝玉哪里有心吃饭?只是贾母留他,他又不好离开。

    他就怀着一份心事,胡乱吃了一碗饭,辞别了贾母,回碧纱橱之中去了。

    来到碧纱橱里,代玉并不在此,宝玉找了个借口,将奶母李嬷嬷和众丫环支走,只留了袭人一个丫环在身边。

    袭人从衣橱之中取出一件小衣并一件中衣来,让宝玉换了,将那小衣和中衣拿去放在盆中,亲自洗涤。

    袭人问贾宝玉:“你做了什么梦?为何会弄成这般?”

    贾宝玉含羞央告,说道:“此事只说于你一个人听,你听了,再不可说出去,传给别人听。”

    袭人说道:“你说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贾宝玉遂将此前他所做的梦,并梦中之事,一一说与了袭人听。

    当说到梦中警幻仙子所传之事,袭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又是觉得好奇,又是觉得好笑。

    贾宝玉说完之后,袭人已是笑成了一团。

    贾宝玉凑近袭人,悄声说了句话,那袭人顿时涨红了脸。

    原来,宝玉是想与袭人共效警幻仙子所言之事。

    陈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台下有人问道:“陈先生,袭人会不会同意宝玉所说?”

第1188章 书里书外世道类 冬衣冬薪日用缺

    陈宇说道:“列位,我先不说,我只问你们,列位听众觉得,那袭人是否会同意宝玉所说之事?”

    台下观众们各自议论着,有说袭人必然不会同意,也有说袭人或许会同意。

    总的来说,认为袭人不会同意者,占了多数。

    而认为袭人会同意者,则是寥寥无几。

    那认为袭人不会同意宝玉所说之事者,所持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礼法。

    陈宇说道:“其实,袭人同意了这件事。看起来,这事似有违礼法,列位却也应该知道,袭人身份只是一个丫环,通常所说的礼法,在她身上并不适用。袭人本来就是贾母赐于宝玉的,类似于通房丫头。若是贾府不生变化,以后袭人将会成为宝玉一房侍妾。因此,这宝玉所请之事,在袭人看来,虽显越礼,实不越礼。于是,袭人就同意了。”

    陈宇将此事略略带过,遂又接着说了下去……

    而今且不说这个贾府,只说在金陵城外,有一户人家姓王,其祖上曾在京中做官,和金陵王氏后人,就是贾宝玉之外祖父,凤姐之祖父连了宗,认了亲。其实,这两家只是同姓王,并非一个支脉。

    那姓王的京官之所以连这个宗,认这个亲,也不过是为了贪图金陵王家权势罢了。

    当日连了宗之后,那姓王的京官不料却早逝,留下了寡妻幼子。待到其子稍长,其妻也撒手而去,只余其子,名叫王成。

    因家业萧条,王成遂搬出了金陵城,回到了原籍。

    王成膝下只有一子,小名叫做狗儿。

    那狗儿生在乡下,长在乡下,早已不复其祖当年之风。

    这也罢了,他由于不善治业,一份家产渐渐凋零,眼看着就将衣食不继。

    狗儿已婚,嫡妻刘氏,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名叫板儿,女儿名叫青儿,家中共有四人,守着些薄田艰难度日。

    这一日,狗儿从田间回来,见板儿和青儿两人一脸灰尘,像是刚从泥水之中爬出来一般,心中又怜又恼,就斥责其妻刘氏,说道:“我在田里做事,你在家守着他两个,也不用些心,看看弄得好似泥猪一般。”

    刘氏正在洗衣,闻言起身,争辩道:“你在田中忙碌,我在家里也没闲着。操持井臼,浆洗衣物,引火做饭,哪样不得我去做?若是没有我做这些事,你能穿得这般整齐?你回到家中,又怎么能吃得上热乎饭?站着说话不腰疼。”

    狗儿说道:“纵然你做了这许多事,也应该看好他两个。”

    刘氏说道:“我何曾不看好他两个?每日里是谁在看着他两个?只是今日我稍不注意,他两个就滚到泥水之中去玩耍,往日可曾有过这样的事?他两个眼看着日渐长起来了,已不再像以前那般容易看着了。你不体谅此事,反倒来一味指责于我,你当只有你会恼,我就不会恼?”

    居家过日子,难免会勺子碰到锅沿,又加上贫穷夫妻百事哀,狗儿和刘氏两夫妻越说越恼,不由得就吵起架来。

    板儿和青儿见父母吵架,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儿女一哭,狗儿和刘氏倒不吵了。

    两人将板儿和青儿哄好,商量了一番,遂定下了个主意,准备去接刘氏的寡母刘姥姥来一起过日子。

    那刘姥姥本是个积年寡妇,一个人过日子也实在是有些艰难寂寞,又听到女儿女婿为照顾儿女之事争吵,她也有心来帮衬着狗儿两口子过日子。

    狗儿和刘氏去接她,正中了刘姥姥下怀。

    那刘姥姥来到了狗儿家中之后,一心一意照看板儿和青儿,帮衬着女儿女婿过起日子来。

    说话间,时令已到了秋末冬初。

    眼看着天将冷下来了,冬衣还没有置办,冬日里所用的柴薪也没有攒够。棉被用了几年,也早已破烂,须得置办新棉被。

    狗儿有心置办,只是囊中羞涩,没有银子,不免发愁。

    这一天,狗儿又想起了此事,坐在家里发愁,喝了几杯闷酒。

    借着酒力,他在家中发脾气,说得其妻刘氏双目含泪,抱着一儿一女,坐在炕上不吭声。

    刘姥姥看不过去了,就责备狗儿,说道:“姑爷,今天这个事是你做得不对。这个家里,你本是一家之主。现在冬衣、冬柴、棉被各样冬事都没有准备,本来是你未曾将事情做好,你反倒在家里拿着妻儿撒气,只会窝里横,有什么出息?往年间靠着祖宗积德,守着份家业,你好吃好喝。而今过上了穷日子,你又不知收紧了手,顾头不顾尾,弄到而今这个地步,又能怨得了谁?若是我说,你在家里发脾气也没有用,那银子钱也不会自已跑到你家里来。人家说长安城中遍地是黄金,你若是有本事,就到城里去捡些回来,不胜过在家吃闷酒生愁?”

    狗儿被刘姥姥说了一顿,本来有些恼,只是又一想,刘姥姥何尝说得不是。

    这件事,本来是他没做好,若是说发脾气,也轮不到他来发。

    狗儿面带羞赧之色,对刘姥姥说道:“你老人家这话说得没错,我也知道城里好赚钱,只是眼前就得用钱,这仓促之间,我又拿什么赚去?你让我去城里做贼做盗,偷钱抢钱去不成?你老人家光会说漂亮话,咱们家又没门路,你说得再好听,又值些什么?”

    刘姥姥见狗儿不发脾气了,就对他说道:“那世上的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你好歹也裁度裁度,胜过吃酒生闷气。”

    狗儿冷笑道:“这又能怎么裁度?你老人家倒是教教我。咱家没有作官的亲戚,也没有收税的朋友,我有什么法子可想?就算是有,而今这个世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像咱家这个样子,他们又怎么肯搭理?”

    陈宇说到这里,台上有人叫好,说道:“没错,世道就是这样。不只是书里这样,就是书外,也是这样。”

    陈宇说道:“通常来说,书里书外,都是这样一个世道。不过,也有例外。接下来,就是刘姥姥进贾府投亲,那平日里精明近于刻薄的凤姐,倒是对她不薄。”

第1189章 说前事聊起王家 将求靠谈到贾府

    有观众问道:“这不对呀,陈先生,那凤姐对下人十分严苛,她又怎么会对一个八杆子打不着、强攀扯上的本家,另眼相看?”

    陈宇说道:“其实,这便是凤姐的为人。她在贾府之中刻薄下人,在贾府之外又放债收钱,并在暗中伙同他人,做些贪赃枉法之事,收些昧心无良金银,并非缘于她性子穷凶极恶,她实在是个顺势而为之人。那刘姥姥与她非亲非故,只是狗儿家祖上与她家祖上曾经连宗,祖上认了此事,她自然也就顺势而为,认了此事,并没有生出个别的想法来。也正是这个性子,反倒为她留了一条后路,为她后人积了福德……”

    陈宇遂由这个话题引申到故事上,又接着前面所说故事,继续讲了下去……

    且说那刘姥姥和狗儿说话,虽有训斥之意,却也实在是老成之言。

    狗儿也不恼她,只是觉得这刘姥姥光会空口说白话,纵然说得有理,又有什么用?

    刘姥姥见狗儿语带讥诮,就盘腿上炕,对狗儿说道:“姑爷,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岂不闻有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事,你不谋,倒先说不成,似这般只好打个退堂鼓,你又能成得了什么事?咱们诚心去谋,再得菩萨保佑,说不定事就成了。”

    狗儿蹲在炕下,说道:“你老说说看,怎么去谋?去何处谋?”

    刘姥姥说道:“我倒替你们想了一个法子出来。”

    狗儿见事有转机,忙起身,问道:“是何法子?”

    刘姥姥说道:“你可还记得,在金陵城里,有一个你们的本家,他家有权有势。你若是去求他顾着本家面子,照看咱们一番,岂不是吃的喝的都有了?说不定,还能谋个好出路。”

    狗儿闻言,又蹲了下去,说道:“我当你老说的是什么法子,原来是这个事。我和你说吧,以前我祖上当官,和他家有过来往。只是后来,越走越远,这突然去他府上告求,恐怕不合适。”

    刘姥姥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二十年前你们两家曾来往走动,当初姑娘嫁到你家中来,我还随着姑娘到他家里走过一趟。而今,两家不走动,不过是你拉不下面子,瘦驴拉硬屎罢了。我和你说,姑爷,别的不说,只说他家中那个二小姐,性子极好,最好怜老恤孤,斋僧施道。当时我去他家中时,见了她,听她说的话着实中听,她也没有架子,又不拿大。而今听说她上了年纪,为人越发厚道了。”

    狗儿说道:“我听说他们家升了边任,合家都搬出金陵城,到外省上任去了。就算是去投靠,难道还能到外省去寻他不成?这一来一回的路费,可就不少哩。”

    刘姥姥说道:“王家人都搬走了,她家二小姐还在金陵城里,嫁到了贾府,是荣国府里贾二老爷的夫人。若是想投靠,也不须到外省去寻王家,就到金陵城中去贾家寻个亲就好。姑父,你得空了,就到金陵城中荣国府里走一趟,见见他家中的人。若是他家里人肯放个慈悲,随便帮扶几个钱,这一冬的吃穿嚼裹,岂不是都有了?”

    狗儿闻言,也不作声,倒是刘姥姥的女儿刘氏,开口说话了。

    刘氏对刘姥姥说道:“你老人家说的没错,只是现在我们两个这般模样,连个整齐衣服都没有,似这般头脸,又如何去他府里见人?就是去了,说出求靠的话来,他那府里的家丁下人们,也未必肯信,更不用说去通禀了。这样一来,倒也是自讨没趣。”

    刘姥姥闻言,仔细一想,她女儿说得也有理,不够有些发愁。

    谁知,此时狗儿倒想起了一件事来。

    狗儿笑着说道:“你老说得头头是道,倒不如你老去他府上走一趟,可好?”

    刘姥姥忙道:“哎哟哟,姑父,你这话是从何说起?他家与你家有亲,我不过是个外姓人,去了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候门深似海,我进去了,也难找到人。”

    狗儿从炕下站起来,笑道:“我说个人,你去了,若是能见了她,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能成了。”

    刘姥姥问道:“去找谁?”

    狗儿说道:“他家二太太先前嫁到贾府时,有个陪房,名叫周瑞。这周瑞曾和我父亲处过一件事,交情极好,先前,我在他跟着也颇能说得着话。你带着外孙板儿到贾府去,到了门上,就说找周瑞家的。若是见了他,由他引着见他家二太太,这事还能有个不成的?”

    刘姥姥闻言,点了点头,瘪着嘴,笑道:“这个周瑞,我也是知道的。也罢,我就去走一趟。论起来,此事该着你去的,只是你本是个爷们,却又混成了这般落魄模样,也不好去他府上见人。像我家姑娘,她是个年轻媳妇子,又怎么好出去抛头露面?说来说去,此事还是我去最好。就拼着舍了我这张老脸也罢,去他府里走一趟。若是能见着人,求来了救济,那自然是好。就算是没有银子钱拿到家里来,我也算是去那公府候门之中走了一遭,见过了世面。我这一辈子,也不枉了,总算是开了眼界。”

    狗儿和刘氏闻言,都笑了,刘姥姥也笑了起来。

    他们又计议了一番,商量着去了如何见礼,怎样说话,说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到天晚,这才歇下了。

    陈宇说到此处,将手中折扇一收,醒木一放,说道:“列位,且说那刘姥姥到贾府之中,将会遇到什么人,经历何样事,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众人连声叫好,乱哄哄起身,说笑着,离开茶馆各自回去了。

    陈宇拿着毛巾擦了把汗,迈步走下台去。

    台下,跑堂的已回来了。

    他将城外五里河村中住着的父母,接到了这城里来住,先从掌柜的那里支了笔银子,写在了账上。

    此事已了,跑堂的心事已然放下,看着再不像此前那般忧愁,而是面带喜色。

    陈宇正和茶馆掌柜与跑堂,在一起说话,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年轻公子。

    他看上去神情落寞,郁郁寡欢,似有满腹心事一般。

    这人看着,倒是奇怪。

第1190章 南城和少塞外回 乡间刘姥金陵来

    跑堂见来了个年轻公子,就忙上前去招呼,说道:“里边请。”

    那年轻公子迈步进了茶馆,朝着四下里看了看,见茶馆之中只有三个人,就问道:“你们这里不是个茶馆么?怎么客人这么少?这个生意,到底是怎么打理的?”

    跑堂的笑道:“不瞒您说,我们这个铺子,卖茶只是副业,说书才是正事。平日里,若是陈先生说书时,茶馆里就坐得满满当当。若是陈先生不说书时,这茶馆里也就没有什么人。”

    青年公子点点头,问道:“我也听说了,你们这里有个姓陈的说收人,书说得不错。我问你,伙计,那姓陈的说书人在哪里?”

    跑堂的一指陈宇,说道:“您瞧,他就是说书的陈先生。”

    那年轻公子打量了一下陈宇,又是点点头,虾腰弓着,将手中折扇”唰“一下展开,说道:“原来,你就是说书先生。不错,不错,看着倒像是个说书人的模样。”

    陈宇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只是看着他说话略带几分趾高气扬的模样,就估摸着,这个人会有些来历。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着,也不会有太大来历,想来是新荣暴发之户,或小康中道人家,将儿子看成宝贝一般,养成了公子哥一般的性情。

    陈宇微笑道:“承蒙列位抬爱,却是水平一般,不过是说说书,糊糊口罢了。若是不到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那年轻公子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来。

    他说道:“你这是心虚,还是谦虚?话说得好听,也不知你的书,又是说得怎样。也罢,今天我反正来了,就听一听你说的这部书。若是说得不好,那我可就真的不吝赐教了。”

    这话听着让人不太舒服,陈宇又是一笑,却未理睬。

    掌柜的笑眯眯问道:“这位公子看着好面熟,敢问你和城南和家,是何关系?”

    那年轻公子又是一笑,说道:“我就姓和,我爹就是和老保,你说我和城南和家,是什么关系。嘿嘿嘿。”

    掌柜闻言,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我记得和老保和兄家中有个幼子,说是送去了塞外军中,跟着飞将军和图谋个出身,相来,就是尊驾了。”

    那年轻公子一听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个,和他爹和老保有交情,他也不敢轻慢,拱手说道:“不敢,正是晚辈。敢问您是……”

    掌柜的说道:“我姓黄,黄城霖。”

    那年轻公子听了这个话,就躬身施礼,说道:“原来是黄世伯,失敬,失敬。家父常在我面前提起黄世伯的名字,说世伯是神仙一流人物,每每提起,就是羡慕不已。”

    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不一会儿,茶馆之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听书人。

    此时,孙空已吃过了饭,又歇息了多时。

    他听人已来齐,就走上台去,将醒木拿起来,在桌案之上一放,说道:“列位看官,咱们接着上回书,继续说。在说书之前,还是老规矩,我先说几句定场诗。”

    说罢,孙空将折扇展开,握在手上,横在胸前,说道:“城中候门深似海,城外寒家贫若洗。冬来衣食无着落,遂思攀亲愿得济。”

    孙空在台上说,观众在台下听,故事在他的讲述之中,又缓缓展开了……

    且说那刘姥姥和女儿女婿商议已定,次日一早起来,梳洗已了,就带着外孙板儿,出了村,朝着金陵城去了。

    板儿只有六岁,尚不懂事,只是听说带他进城去,自然开心不已。

    刘姥姥的狗儿、刘氏三人,怕这板儿进了贾府见了人,露怯不会说话,遂又在家里提前教了他许多话。

    直到那板儿记得差不多了,又磕磕巴巴说了几遍,刘姥姥三个人方才放心。

    一路上,倒也无事,不过是些城外风光,城里人烟。

    刘姥姥带着外孙板儿进了金陵城,向人打听了之后,来到了宁荣街上。

    她到了荣府门前,见正门外蹲着两个大石狮子,威武霸气,与那乡里官绅人家门外的石狮子一比,显得峥嵘不凡。

    她见门外站着几个人,像是当班值守看门的,个个挺胸迭肚,指手划脚,也不知说着什么。

    刘姥姥正想上前去问话,就听到“吱呀呀”一阵响声传来。

    她仔细看时,原来,是荣府正门开了。

    从那门中出来了一辆马车,跟车的小厮,赶马的下人,皆是衣着光鲜,神色傲慢。

    刘姥姥遂扯着板儿,在石狮子后面站住了。

    等了一会儿,马车出了荣府,转到了前面的街上,轮子“骨录录”响着,渐渐远去,荣府正门也已关上。

    刘姥姥方带着板儿,从石狮子后面出来,到了门前,向那几个正在说话的荣府下人问话。

    刘姥姥蹭上来,说道:“太爷们纳福。”

    几个荣府下人闻声,转过脸来,见是两个陌生面孔,说话的是一个从乡下来的老婆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几岁的幼童。

    这几个人吊着眉梢,斜视了一眼,也不理睬,又转过脸去说起话来。

    刘姥姥脸上带着讪讪笑容,待了一会儿,正待再开口,这时,一个年纪大些的荣府下人开口了,问她,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有什么事?”

    刘姥姥陪着笑,说道:“我来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烦请哪位太爷帮我叫一声,请他老出来。”

    那人听了,就转过脸去,再不睬她。

    其他几个荣府下人似笑非笑,也不理会,依旧说东说西,谈天说地。

    刘姥姥遂觉无趣,见众人皆不睬她,便想着这一趟来,恐怕难见到周瑞了,便想回去。

    她又想着,走了许多路,方来到了金陵城里,若是不见周瑞一面,却是空跑一趟了,就又在荣府门前站着,只等那些人得空了,好再问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些的荣府下人说道:“你来找周大爷?也别在这里站着了,到那边转弯上等着,一会儿,他家中有人出来,你见着了上前说话就是。”

    刘姥姥正待拉着板儿离开,到拐弯处去等。

    这时,此前问她话的那个年纪老些的荣府下人,说道:“何必耍她,反误了她的事。”

    他对刘姥姥说道:“周大爷往南边去了,他家在后边住着,你从这里绕过去,到了后面街上,寻个人问问。他娘子在家,若是问了人,就能见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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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1-600:放飞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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