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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之泽远     超级庄园主txt下载     超级庄园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31章 太阳正灿烂 青石上晒经

    三藏法师袈裟湿了,僧袍湿了,鞋袜也湿了,过了一夜还没有干。再看看八戒和沙僧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浑身湿漉漉。只有悟空身上衣服没湿。那长老又是叹息又是害怕,只恐怕再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来害他。

    他对悟空说:“徒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平空里起了阵风?刮了一夜方停。”

    悟空说:“师父,你不知道,咱们取的这个经书,是夺天地造化之功,有乾坤同久之效。若是熟读了此经,可以寿享长春,日月共明,得不败法身。这个经卷实在是太好了,引得天地嫉妒,鬼神忌惮。那阵风就是为了夺经书而生出的。幸好师父你已修成了金身正果,法身不受风雷电雾所害;经书有湿了书,风吹不走;再加上有老孙护持着,这才保得平安无事。”

    三藏法师闻言,如梦方醒。八戒和沙僧听了悟空这番话,也才知道了根底。他们暗自庆幸,又对悟空感谢不止。

    师徒们说了一会儿话,太阳出来了,阳光灿烂,风轻日暖。师徒四个人将经书放到青石之上晾晒。现在通天河边,还有晒经石,是个古迹。那通天河周边的人们,时常去供奉,认为可以消业祈福。

    长老和三个徒弟一边晒经书,一边将各自衣服鞋袜脱下来,放在草上晾晒。不久,衣服晾干了。他们穿好僧衣,将经书翻了翻,接着晾晒。有几个河边打鱼人看见了他们,上前来问:“几位师父,可是数年前去西天取经的唐朝僧人?”

    三藏法师合掌为礼,说:“阿弥陀佛,正是。”

    八戒问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怎么认识我们?”

    一个打渔人说:“我们就是陈家庄上人,当年多亏师父们帮助,赶走了灵感大王,救了庄上小儿女们性命。”

    八戒问:“陈家庄离这里有多远?”

    打渔人说:“从这里朝南再走二十里,就到了。”

    八戒就对三藏法师说:“师父,我们不如到陈家庄上去晾晒经书吧。他那里有吃有喝,还有人相帮着浆洗僧衣,比这里好得多了。”

    三藏法师说:“不去了,在这里晾好经书,我们师徒就回去吧。”

    几个打渔人辞别了长老与三个徒弟,朝南走了没多远,正遇见了陈澄。一个打渔人对他叫道:“陈二老官,还记得前年救了你家一秤金、陈关保的唐朝师父么?”陈澄说:“自然是记得,是几个有恩德的师父哩。”渔人说:“他们取经回来了。”陈澄一听这话,十分欢喜,问:“你见到了?在哪里?”渔人一指,说:“就在那边晒经书哩,好像是落到水里了。”

    陈澄本来带着几个佃户去田里,他也顾不得了,带着佃户们就来寻三藏长老和悟空他们。来到了近前,陈澄跪下就拜,说:“没想到有幸再次遇到师父们。请几位师父到舍下去歇息,也好让我让招待你们。”

    悟空指指青石上放着的经书,对陈澄说:“先别急,等经书晒干了,就随着你去陈家庄。”

    陈澄问:“怎么经书都湿了?”

    三藏法师说:“掉到水里了。不止是经书,我们几个人,除了悟空,也都掉到水里去了,身上僧衣刚刚晒干。”

    陈澄问:“师父们坐的是哪家的渡船?船家怎么这样不小心?”

    三藏法师说:“不是坐的船,还是上次驮我们过河那只老鼋。上次它驮着我们过河,请我们在佛祖面前问问,它还有多少个能脱去躯壳,得道成仙。贫僧到了灵山拜见佛祖,一时忙碌,将这事给忘了,并没有问。回来后,它从西岸驮着我们渡河,快到东岸时,问起了这件事。贫僧告诉它,将这事忘了,老鼋就恼了,淬到水里,将我们师徒抛到了河中不管,自已游走了。”

    陈澄听了三藏法师这一番话,也是连番叹息。

    三藏长老本来不想到陈家庄去逗留,可是陈澄几次相请,他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师徒们收拾经卷,往包裹装。不料《佛经行经》有几卷沾在了青石上,三藏法师拿起来时,虽然十分小心,可还是将经尾沾破了。他十分惋惜,不住自责。悟空劝道:“师父,这天下没有十全十美之事,经书也是这般。现在沾破了,正应着这个道理,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听了悟空的劝说,三藏法师心情方平复了。至今,《佛本行经》不全,那晒经石上,还留着三藏长老所留下字迹。

    他们师徒收拾完毕,随着陈澄朝陈家庄而去。

    听说取经的师父回来了,陈家庄一庄人都轰动了。庄上人扶老携幼,都到陈澄家里来看他们师徒。这也是三藏法师和三个徒弟曾有恩德于庄上人,大家至今对他们存着一份感激之心。

    陈清请来了吹鼓手和乐人,又设了香案,一吹鼓乐吹打,十分恭敬将他们师徒迎到了家中。陈家合宅老小都出来拜见,感激三藏师徒相救之恩。陈澄和陈清又让人安排精致斋饭,上好糕点,来款待他们。三藏法师自从脱去了色身之后,对于凡间饮食早已不贪恋了。他辞而不受,陈氏兄弟只是苦让。三藏法师见盛情难却,就略略吃了一些。悟空和沙僧也都吃得极少。只有八戒吃得多,不过也不像以前那样贪吃,不一会儿就吃饱放下碗了。

    悟空笑着对他说:“呆子,你怎么也变得这样客气了?不吃了?不怕委屈了肚子?”

    八戒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取经回来,脾胃变虚弱,吃不下去了。”

    陈氏二老让人将家里斋饭撤下去,他们上来陪着三藏师徒叙话。他们问起了取经之事,三藏法师说:“自到了灵山以后,先在玉真观里沐浴,又在凌云渡里脱去躯壳,在雷音寺见佛祖,珍楼赐斋,客阁里传经。第一次所拿了无字真经,后送了人事给两个尊者,拿到了现在的经卷。”

第1132章 只见云雾飘 正是长安城

    三藏长老将前事一一叙说,说到在灵山取得真经一事时,陈氏二老听得连声赞叹。说到从半空里落下来,又让老鼋驮着过河,被抛在了水里,陈氏两老不住惊叹。

    叙完了话,三藏法师就想起身告辞,陈家两老哪里肯放他们走。

    陈澄说:“以前幸蒙师父们救家里两个小儿女,为了感谢师父们恩德,我们在庄上起了个院子,叫救生寺。现在庄上人也常去供奉香火。”陈清让人将一秤金、陈关保带出来,和三藏师徒相见。待这两个小儿女叩谢过了三藏法师,陈家两老请他们师徒到救生寺里去观瞧。

    三藏法师见他们心意诚恳,就从经包里拿出《宝常经》来,为他们念了一卷经文。

    及至来到了救生寺里,三藏法师见这里早就设好了斋宴。他们师徒刚刚坐下,从寺外进来了几个庄上人,为师徒四个人奉上了斋食。这一起人还没离开,从寺外又进来了一起人请。

    到救生寺里来设素食斋饭请三藏法师和三个徒弟的人不少,一顿饭工夫就来了四、五起。

    三藏法师这庄上人诚恳朴实,十分善良,完全是一片至诚之意,不好拒绝,就与悟空等三个徒弟,将各家斋饭都略吃了些。

    师徒四个人又来到了救生寺里,仔细观瞧这座寺,只见:众人积功德,山门红粉矗。救生寺从此立起,楼殿阁自而显现。窗扇朱红,七宝光灿。香烟青袅袅,清光袭人目。柏嫩方植水正浇,松矮未结郁葱葱。前有通天,水流滔滔绕寺远;后是翠崖,山势莽莽连龙脉。

    三藏法师进寺后赞叹了一番,师徒四个人又来到了楼上。

    只见这里正塑着三藏师徒四个人之像,看着十分生动。八戒对悟空说:“师兄你这个像塑得像,跟真人一样。”沙僧说:“二师兄,你这个像塑得也像,就是师父塑得有些忒俊俏了,少了几分端庄之气。”悟空笑道:“师父本为就是个俊俏的和尚。”三藏法师笑道:“塑得好,塑得好,这是他们一片诚敬心意,自然没有个不好的。”

    师徒四个下了楼,只见寺里前殿后廊里,又有不少庄上人家设了斋馔,奉请他们师徒。

    悟空问众人:“你们这里先前不是有个灵感大王庙,我们师徒离开后,那个庙现在怎么样了?”庄上众人说:“那个庙早不在了。我们庄上人去拆了那庙,又起了这个救生寺。从那之后,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庄上人十分感激师父们的恩德,说是师父们在护着陈家庄,方能有这样好年景。”

    悟空笑道:“那是你们庄上人积了福,正是天赐福泽于你们,和我们师徒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次我们师徒已修成了正果,离开后,自然会保佑你们庄上家家人口平安,户户子孙兴旺,六畜蕃息,风调雨顺。”庄上人听了悟空这些话,都对他拜谢不止。

    说了一会儿话,从寺外面又来了不少庄里人。他们献果献斋,将所供奉之物在廊下堆了不少。

    八戒说:“这也是老猪运乖,以前我食肠宽,吃得多,想吃又没人送。现在好了,我也修成正果了,气足不思食了,他庄上人偏偏又送来了这么多果口斋食。也罢,就算是气饱了,我也得吃些。这是他们一片心意,不可冷落了。”

    八戒拿起果子斋品,不一会儿吃了八九盘,又吃下了几十个馒头。这还是他气饱了,若是从前,自然是吃得更多。

    众救生寺外又来了几个人,邀请三藏法师去他们家里赴宴。三藏法师谦让道:“我弟子何德何能,竟劳动了这许多施主们一片盛情厚意。今晚暂停,明天再领吧。”

    当晚夜里,三藏师徒住在了救生寺。

    三藏法师袈裟也没有解下来,安安生生坐着诵经。到了夜半时分,庄上人都睡了,陈家宅里也灯火全无。三藏法师起身,对三个徒弟说:“趁着夜深人不知,咱们师徒赶紧走吧。若不然,到了明天恐怕又离不开了。”

    悟空说:“师父说得对,咱们赶紧走吧。”

    八戒道:“你看我们师徒这个样子,知道的说我们是怕人家相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师徒是在做贼哩。”

    沙僧说:“偷得空闲去,不可长相留。”

    师徒四个牵着龙驹宝马,挑着担子,前后相随,悄悄离开了出了陈家庄,朝东而去。

    他们刚出了陈家庄,从半空之中传来了金刚声音:“圣僧师徒,跟我来。”

    三藏法师抬起头,见半空中金刚正向他们招手,香气飘下来,让人闻了十分喜悦。这正是:丹成识得本来面,此身竟似拜主人。

    他们师徒几个人夜半起身,随着金刚,乘香风回转东土唐国。天亮后,陈家人方知道,唐朝圣僧已离开了。陈家人十分后悔,尤其是陈澄和陈清兄弟两个,深悔自已没有看住三藏师徒,将几个得道圣僧放走了。

    陈家庄上人家拿着斋食果品,到寺里来供奉三藏师徒。见他们离开了,都是深为惋惜。他们商量了一下,自此以后,每年在救生寺里四正祭,平日里是二十四小祭,来供奉三藏师徒。庄上人求子、告病、许原、保平安等事,也都来救生寺里烧香祭赛。这正是个,炉中火烧千年香,盏上灯放万年明。

    三藏师徒四个人由金刚护送,乘着香风,没多久就来到了东土大唐国界上方。

    三藏师徒在云端上远远望去,已能看见长安了。不一会儿,他们几个来到了长安正上方。只见云雾飘渺下方,正是长安城,城里起了个望经阁,十分雄伟。原来,自从三藏法师在贞观十三年九月十二离了长安之后,过了三年,在贞观十六年,唐王见三藏法师仍然没有回来,就让工部在西关外起了个望经楼接经。唐王因记着三年之约,时时到此来,只盼着三藏法师早日回来。虽然不见三藏法师回来,唐王却没有忘却此事,让人好生看管着望经楼。

第1133章 松树棵棵转东 都是十分惊奇

    唐王深信有朝一日,三藏法师必定能取经回东土,拜佛转大唐,是以常来此观瞧。

    金刚在半空之中停下了,对三藏法师说:“圣僧,已到长安上方了。这里唐国人聪明伶俐,我等若是显了真相,恐怕就泄漏了。你可自己回长安去,向唐王缴旨。至于孙大圣与天蓬元帅,卷帘大将,则不必到长安去,可就在这里等着。待圣僧覆了唐王之旨,再随着我们到雷音寺见佛祖。”

    悟空说:“金刚这话说得在理,只是这经卷有一担,马背上还驮了不少。我师父他就是一个人,也不好带回去。不如我们三个徒弟随着师父,到了长安见了唐王,将经卷留下来,再同他一起7来见金刚。”

    金刚说:“按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时间上恐怕来不及。送你们回来之前,菩萨曾经说过,回到东土之后,再去雷音寺,一来一回只有八天时间。现在途上耽误了,已用去了四天时间。若是再有所耽误,恐怕不能在菩萨所说时间之内赶回雷音寺。”

    悟空说:“不会耽误,我们将经书送给唐王,就来见金刚,与你一起回雷音寺去。”

    金刚说:“若是别人,也没事,就是怕天蓬元帅贪恋唐朝富贵荣华,不愿轻易离开。”

    八戒担上挑着佛经,他听见了金刚说这些话,也不恼,笑道:“老猪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那是没修成正果,自然贪图红尘中的风浪富贵之事。现在我也想着和师父一样成佛,怎么还会贪图荣华富贵?泼大粗人!你们在这里等着好了,必然不会耽误事。”

    金刚见八戒这样说,也就答应了下来。

    三藏法师在前引路,悟空跟着,八戒挑担子,沙僧牵龙马,师徒四个人离了云端,落在了长安城里,来到了望经楼外边。

    正好这一天,唐王带着群臣们来到了望经楼上。他见三藏法师从空中降下,身后还跟着三个徒弟,一匹马,欣喜不已,急忙率群臣从楼上下来,到近前去迎接。

    唐王执三藏法师双手,久久不放,说道:“御弟回来了。”

    三藏法师也是眼含着热泪,在唐王驾前拜见。唐王将他扶起,又打量了一下悟空三个人,问:“这三个僧人是谁?”三藏法师说:“回万岁,他们是贫僧在途上收的三个徒弟。若不是他们一路上保着贫僧,恐怕西天难到,真经难取。”

    唐王十分欢喜,他命侍驾官员将他御用车马送到近前来,他与三藏法师一起上了马车,同乘銮舆回朝。

    悟空拿着金箍棒,八戒挑着担子,沙僧牵着龙驹宝马,他们三个杂在众官员之中,随着銮驾一起回朝。

    这也正是:当年唐王请众僧,长安城里法会盛。三藏法师受御旨,辞君出城取真经。西天遥远志不灭,妖魔凶恶心意平。苦修苦炼十几载,而今方得真功成。

    三藏师徒四个人随着唐王回朝,惊动了长安城里一城人。众人都说,当年派出城去取真经的三藏法师回来了。

    且说城中洪福寺里,众和尚忽然见寺中松树棵棵转向东方,都是十分惊奇,说:“这可真是怪事了。昨天晚上也没有刮风,为何这些松树都转了方向?”僧人之中,有一个三藏法师当年的徒弟,他记起了从前之事,说:“我师父取经之前,曾经说过,等到松树转向东,就是他取经转长安之日了。”

    他这样一说,寺里众僧人都想起来了,从前三藏法师未取经之前,确实曾经说过这句话。

    众僧人十分惊喜,都招呼着:“赶紧穿袈裟,迎三藏法师。”

    洪福寺里僧人们穿好了袈裟,匆匆忙忙出了寺,到了街上,听见人们都在说,当年出城去取经的三藏法师回来了,正随着万岁銮驾进宫去。众僧人又赶紧追上来,到了銮驾附近,却不敢近前,只是远远跟着。

    到了宫门前,三藏法师下了銮驾,由唐王牵着手,共同走进宫去。洪福寺众僧人看见了,在宫门外远远拜着。三藏法师转头,看见了他们,合掌为礼,十分喜悦。众僧人看见了,心里也是无比喜悦,齐齐向三藏法师合掌施礼。

    三藏师徒随着唐王与众官,进了朝门,来到了金銮殿外。他与龙马,经担,还有悟空等三个徒弟,都在金銮殿上站着。唐王进了金銮殿,在龙椅之上坐定了,说道:“传御弟上殿。”三藏法师走上金銮殿,唐王赐座,三藏法师谢过了唐王,坐下了。唐王又传经书上殿,悟空和八戒、沙僧三个人,将经书带到了金銮殿上。

    近侍官走过去,从悟空手里拿过了一卷经书,送到了唐王龙案之上。唐王问三藏法师:“御弟去到西天佛祖座前,一共取得了多少卷经书?又是怎样取来?”

    三藏法师合掌为礼,回道:“臣与三个徒弟到了灵山雷音寺里,见过了佛祖,随着阿傩、伽叶两个尊者,先在珍楼里吃了斋,又到宝阁里去取经卷。因为臣未曾准备人事送上,两个尊者就送了臣无字经卷。待到谢过了佛祖,出雷音寺回途,平空里起了阵妖风,将经卷都卷到了半空里。是徒弟悟空追上去,夺了回来。经卷散开了,臣等才发现,经上原来无字。又回到雷音寺里,见过了佛祖,说明了前事。佛祖解释此事的因缘,说起了从前比丘下山传法时,曾得了舍卫国里赵长家三斗三升金米,佛祖还觉得将经书卖得贱了。若是无人事,则传无字经书,只是我等南赡部洲人看不懂。若是想看懂,得取有字真经,则须奉上人事给尊者。贫僧就依着佛祖之言,将陛下所赐紫金钵盂当成了人事,送给了阿傩、伽叶两个尊者,在第二次方取得了真经宝卷。这些经卷,是从三十五部中各捡了些出来,共计有五千零四十八卷。正好合了一藏之数。”唐王听了三藏法师所说,十分欢喜。他传下旨意去,让光禄寺就在东阁里设宴,来款待三藏法师。

第1134章 长得相貌奇异 并非中土之人

    唐王传了令下去之后,光禄寺里众人就去忙碌安排了。

    唐王见殿下站着悟空三个人,问三藏法师:“他三个就是御弟所收的徒弟?看着长得相貌奇异,并非中土之人,应该是外国人。”

    三藏法师起身来到了唐王驾前,禀道:“回陛下,臣这个大徒弟,名叫孙悟空,是东胜神州傲来国人。他是天生顽石,受了风露滋润,日精月华,从而孕育出灵胎来。出生之后,他曾学了神仙法术,有七十二变,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五百年前,他在天上大闹天宫,被压在了两界山下的石匣之内。是臣蒙菩萨点化,从那里经过时,揭去了山上法贴,将他救了出来。他也是受过了菩萨点化,诚心皈依,一心向善,愿意保着臣去西天取经。这一路之上,臣遇到了许多妖魔鬼怪,多亏着此徒保护,多赖其力。”

    唐王听了三藏法师一番话,朝着悟空端详了一番。唐王见悟空虽然长得形容怪异,却目光炯炯,手中一根铁棒更是金光灿灿,显然不是凡俗之人。他不由得暗自赞许,连连点头。

    三藏法师又禀道:“臣第二个徒弟,名叫猪八戒。原是天上的天蓬元帅,因触犯了天条,被罚下界,错投了猪胎,在乌斯藏国福陵山云栈洞里存身。他也受观世音菩萨点化,在那里等着臣去。臣与徒弟孙悟空到了乌斯藏国,在高老庄上落脚。经过一番波折,收了他作二徒弟。这一路之上,多亏了他挑担牵马,也是出力不少。”

    唐王又朝着八戒看去,见八戒肥头大耳,长嘴巴拱鼻子,果然是有着几分猪相,脸上表情却是看着显得憨厚老实。唐王含笑微微点头。

    三藏法师又禀道:“臣第三个徒弟,名叫沙僧。他曾是天上卷帘大将,因犯错而落在下界,在流沙河中存身当妖怪。得菩萨点化,臣在途径流沙河时,他就拜在了臣面前,做了臣第三个徒弟。这一路上,他挑担牵马,降妖伏魔,也出了不少力。”

    唐王看了看沙僧,见他身躯雄壮,蓝脸卷须,手里拿着降魔杖,像是个夜游神一般,就知道这也是个有非凡神通之人。

    唐王看见了殿下的龙驹宝马,从毛片上看,似乎并不是他送给三藏法师的那匹马。唐王就问三藏法师:“御弟,殿下的马是从何得来?”

    三藏法师禀道:“这马不是陛下送臣的马,那匹马在臣到鹰愁涧时,让水里伏着的龙王太子吃了。龙王太子因犯错而受天罚,后蒙观世音菩萨点化,在鹰愁涧里潜伏。臣过那涧之时,他出来将臣的马吃了。当他知道臣是取经僧人时,记起了菩萨所说的话,就拜在了臣前,也做了臣的徒弟。他变化了身躯,变成了一匹龙驹宝马,驮着臣跋山涉水,登山越岭,去时骑乘,回来时驮经,十分得力。”

    唐王十分赞叹。他又问:“不知从长安到西天,有多远?有多少艰难险阻?”

    三藏法师说道:“臣记着菩萨之言,说是有十万八千里远。在路途之上,臣也没有仔细计算。从臣离长安到灵山雷音寺里见到佛祖,共历了一十四遍寒暑。不时见,时常渡水。遇山则是峻岭,遇水则是宽洪。途中经过了几个国家,也各自都有在通关文牒上加上了印信。”

    唐王说:“御弟将通关文牒拿上来。”

    三藏法师让悟空从包裹里将通关文牒取出来,近侍官接了,送到了唐王御案之上。唐王拿起来仔细看,只见上面有着许多个国家的御印,有:宝象国印,乌鸡国印,车迟国印,西梁女国印,祭赛国印,朱紫国印,狮驼国印,比丘国印,灭法国印,又有凤仙郡印,玉华洲印,金平府印。

    唐王仔细看了一遍,吩咐官员将通关文牒收了。

    光禄寺官员来禀,说御宴准备好了。唐王离开龙座,起身携着三藏法师的手走下殿来,说:“御弟的三个徒弟可知这里的礼节么?”三藏法师说:“他们都是山野之人,村俗无礼,并不知懂中华圣朝礼数。若是有不到之处,还请陛下赦罪。”

    唐王不由得爽朗笑道:“没关系,自然是不会怪罪。请御弟与三个徒弟,一起到东阁赴宴去。”

    三藏法师说:“谢万岁。”

    他到殿下来,招呼着悟空三个徒弟,让他们随着自已,和唐王一起到东阁里赴宴。

    师徒们来到了东阁里,只见这里早已摆上了御宴素斋。这个阁里也是陈设不凡,果然是唐朝上国,中华上邦,只见:锦绣悬门,红毯衬阶。香气袭人,满目奇鲜。琥珀杯,琉璃盏,灿烂新巧;黄金碗,青太碗,极工精致。糖浇香芋,蔓菁煨烂。蘑菇香美,海菜清新。姜辣笋送上案来,蜜调葵端上席面。香椿拌面筋,腐皮焯木耳。仙菜少见,奇果世稀。丝瓜洒芥茉,莱菔点花椒。素斋样式数不尽,鲜果种类看不够。核桃子,龙眼荔枝。宣州茧栗沂州枣,南方银杏砀山梨。榛松莲籽并葡萄,得榧瓜子和菱米。橄榄林擒,苹果沙果。慈菇莲藕,板栗杨梅。各样果品,各种美馔。更有那蒸酥蜜食属佳食,不缺少素酒香茶滋味奇。实在是百般美味世少见,确也属中华上邦物广博。

    唐王坐在正中,三藏法师与三个徒弟依次坐下了,和文武百官一起分列在了唐王左右。美食未动,乐声先闻。一边是美味佳肴,一边是歌舞吹弹,师徒们和唐王、百官坐在一起,开开心心享乐了整整一天。

    这正是:唐王设宴赛唐虞,圣僧取经福有馀。千百载后世仍传,吉祥喜庆帝王居。

    这场御宴散了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唐王回宫,百官各自归家,三藏法师带着三个徒弟,则来到了洪福寺里落脚。

    寺中僧人们见三藏法师来了,赶紧出寺去相迎。他们说起从前事,各自都是欣喜唏嘘。

第1135章 神完气足不觉饿 心里安然了许多

    洪福寺里僧人迎上前来,对三藏法师说:“今天一早,弟子们见到寺里松树转而向东,就想起了从前师父说过的话,知道是师父取经回来了。弟子们赶紧出寺去迎接,见果然不错,确实是师父回来了。”

    三藏法师自然也是十分欢喜,他由众僧带领着,来到了方丈之内。

    若是以前,八戒到了寺里,必然得喧哗叫嚷,想着吃斋饭的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了正果,神完气足,并不觉得饿,心里也安然了许多。沙僧和悟空两个人也一样,看上去都比从前稳重多了。

    师徒四个和洪福寺里众僧人见了面,当晚就在寺里歇息。

    唐王在宫里休息,他半夜里醒来,想到了三藏法师求取真经的事,心里还是感叹不已。次日一早,刚上升,他就叫来了中书官,说:“朕昨夜起到御弟取事之事,难以成眠,这份功德功果之正之大,实在是让朕难以为酬。朕在夜里口占了几句,权表谢意,中书官,你现在就记下来。”

    中书官执笔,说道:“是。”

    唐王开口说道:“曾知两仪有象,成覆载而育生;四季分明,有寒暑而生物。若能潜心窥鉴,贤愚不肖有得;细按阴阳,圣贤哲人难穷。此宇宙分阴阳,可识之也,盖因其有象;阴阳本存乾坤,而难穷者,实属其无迹。因知有象可体,贤愚有得;无迹难寻,有智亦迷。何况道释虚,说幽言寂。弘济万品,典御十方。言威灵则无穷,抑神力是无微。上者可弥于宇宙,下则遂微甚芥子。不生不灭,虽劫灾而恒久;似微似隐,泽百福而长今。道参至玄,循言莫知其际;法流湛寂,挹之难晓其源。遂知,若痴若愚,或庸或鄙,寻其旨趣,岂能无疑无惑。此有至教而兴,发于西天。汉帝梦见金人,传东域化业障。古者,有形有迹之分,言未明化已成。彼常见常隐世道,民知德而自遵。此后真假莫辨,世事变迁,金容被蔽,难照诸千世界;图像影颜,虽瑞是相无本。于是微言说旨,出禽类于三途;言传法义,导众生于十方。佛有经,世传大乘小乘;更有法,术传有邪有正。此有我国玄奘僧,法门中上德师。幼而聪敏,谨慎勤悟三空;长而思清,更觉四忍之功。松风水月,清华不逾其性;仙露明珠,朗润难比其德。是以智慧圆融,神思测微。六尘不染其意,千载能传此名。禅悟内观,见正法衰而悲;深虑玄门,视深文误而叹。有志去误存真,光正其法;辨伪取实,以传后学。是以离开长安,取经西方。历艰遇险,策杖而前。风雨无阻,夜栖荒野;尘雾满面,投宿途上。山川万里,迎烟霞而向前;寒暑所历,虽冰霜而无阻。志在轻劳,求深灾渺。为至西天,历十四年。途过数邦,为求正教。林深水洪,餐风露宿。鹫峰鹿苑,睹奇见异。取真经于佛前,得至言于圣贤。寻幽探妙,悟正体觉。三乘六律正道,自生出心由;一藏百箧经文,宣之于话语。所历邦国自然有数,求得正法无涯。遂得大乘经卷,共三十五部,五千又四十八卷,传于中华,福泽世人。将正法取西极,传福德在东陲。圣教因而不少,百姓消罪生福。将火宅之焰息,出离迷念;起智慧海波浪,共度彼岸。因晓恶从业起,福自正生。或福或业,惟人自作。有似桂出岭上,方可得云露之泫;莲出渌波,自不须虑染飞尘。非为桂本洁而莲质本清,实由所附非凡,而微物难相累;所凭着清,而浊类难相染。是以草木无知,尚因善可得善。何况人有灵明,怎不因正得正。正冀正法有传,与日月而久存;永福久泽,并宇宙而长宏。”

    唐王说一句,中书官写一句。唐王说完,则已写好了。唐王传三藏法师来见他。三藏法师本来就在金銮殿外等着,听唐王传,就上殿来见驾。唐王让人将此篇文字拿给三藏法师,让他读一遍。三藏法师读完,十分赞叹,拜上唐王,说:“主公这一篇文字写得辞迈古人,旨趋幽微。不知将给这篇文字起个什么名字?”唐王说:“这篇文字是朕夜里睡不着,反思思之而写下。想了个名字,叫‘圣教序’,御弟,你觉得怎么样?”三藏法师说道:“这个名字起得好,臣赞叹钦佩。”唐王又对三藏法师说:“朕才思非奇,言辞非清。于内典上,更是未闻。口占之文,本来拙陋。污丹青之笔墨,陈瓦砾于瑶林。自躬深虑,颜赧心惭。实不足称,虚劳所赞。”

    百官们此时都已上朝了。他们见了唐王这篇宏文,都不由得赞叹不已,顶礼传诵,内外遍观。

    唐王对三藏法师说:“御弟,可不可以将真经演说一遍?让朕与百官并万民,也能聆听圣训。”

    三藏法师说:“主公,若是让贫僧演说佛经,得寻个佛法之方。在此金殿之上,并不适宜演说佛法。”

    唐王十分喜悦,问百官:“众卿,长安城里有哪一处,是适合演说佛所之方?”有官员奏道:“万岁,在长安城里,有个雁塔寺,是个清心佛寺,可请圣僧在那里演说佛法。”这奏话官员,正是箫。唐王就传下令去,说:“将真经每部各取几卷,带到雁塔寺里去,由御弟演说。”

    众官员们带着佛经,随着唐王与三藏法师,来到了雁塔寺。那里早已铺设整齐了,起了个台子,让三藏法师在上演说佛经。悟空和八戒、沙僧三个人也跟着师父,来到了雁塔寺。三藏法师对唐王说:“主公若是想让贫僧演说佛经,应该誊录副本,将真经保存起来。这样,又可以让经卷流传于天下,又不用担心损坏真经了。”唐王十分欢喜,说:“御弟这话说得十分正确。”唐王于是让翰林院里众官员们,重新誊写了副卷,并为此而起了个寺,叫做誊黄寺,在长安城东。

第1136章 圣僧取经十四年 功成圆满劫难消

    三藏法师来到了台上,展开了佛经,准备演说。台下,唐王与百官都是翘首以待,十分期盼。悟空等三个徒弟,并包裹和马匹,也都在台下。

    长安城里众百姓听说三藏法师在雁塔寺演说真经佛法,不少人都来观瞧。只是因为有唐王銮驾在此,他们不能离得太近,只能远远观望着。只见台上三藏法师仪容端庄,神清气朗,果然是有着非凡相貌,超凡气度。唐王和百官并百姓们见了,都在心里连声赞叹。

    从天上突然飘下来了一阵异香,笼罩在了整个雁塔寺上空,笼罩在了整个长安城上空。云里传来了金刚声音:“演经僧人,随我等转西天去。”

    在万众瞩目之下,三藏法师从台上平空而起,升入了云端。悟空等三个徒弟,连龙驹宝马,也从台上平空而起,紧随三藏法师之后,升入了云端里。须臾,他们师徒都不见了。只有演经台上,还留着三藏法师展开的经卷。

    唐王与百官和城里百姓们,都望空而拜。

    这也正是:圣僧取经十四年,穷遍西域历磨难。山险难越水难渡,妖怪凶恶兽凶险。前途未卜出长安,矢志不渝至灵山。功成圆满劫难消,真法宝卷后世传。

    唐王和百官们拜过了三藏法师,唐王传旨,召集唐朝天下僧人,就在雁塔寺里,起了个水陆法会,读诵《大藏真经》,超脱幽魂野鬼,普施祥瑞。唐王又让翰林院众官员将誊录真经宝卷,在天下流传。

    三藏法师和悟空等三个徒弟,与龙驹宝马一起升入了云端之上,随着金刚,乘风驾雾转回到了西天灵山之上,拜见佛祖。等到了佛祖座前,计算时日,刚好八天时间整,并没有逾期。

    佛祖座前,各神佛菩萨都在听佛祖说法。

    金刚带着三藏师徒来到了佛祖坐前,禀道:“弟子已带着取经僧人与其徒弟,从唐国回来了,特来佛祖座前缴旨。”

    佛祖将三藏师徒叫到了座前,说:“唐三藏,说起你的前世,也不寻常。你本来是我座前第二个弟子,叫做金蝉子。因为你在听我说法时,心思散漫,生出不少妄想来,轻慢了佛法,毁坏了本性灵明。遂将你真灵,贬到东土唐国,在那里转生为人。而今你历经艰难,又诚心皈依了佛法,秉我戒律,求取真经,传布唐国,实在是有功德,修成了正果。就将你加升为旃檀功德佛。”

    三藏法师合掌为礼,说:“弟子谢过佛祖。”

    佛祖又对悟空说道:“孙悟空,你曾在灵霄宝殿之上闹天宫,我以法力将你收服,压在五行山下,幸好在你天灾满了之后,能皈依释迦,秉持佛法。我赞赏你隐恶扬善的心性,十分难得。在唐三藏取经途中,你又能降魔炼怪,守正道从一而终,更属可贵。升你为斗战胜佛。”

    悟空也合掌为礼,说:“弟子谢过佛祖。”

    佛祖又对八戒说:“猪悟能,你本来是天河水神,当天蓬元帅之职。因为你酒后失仪,调戏嫦娥,遂将你贬到下界,投生猪胎,相貌有似畜类。幸亏你仍能记着人身不忘,在福陵山云栈洞里做妖,遇到了菩萨点化,又遇到了唐三藏之后,能诚心皈依。这取经途中,你虽然不时有顽心色欲,也有挑担牵马之功劳,就升你为净坛使者。”

    八戒有些不满意,问佛祖:“我师父和师兄都成了佛,怎么佛祖就封老猪我当了个净坛使者?”

    佛祖说:“这是因为你食肠宽,口壮身粗。我和你说,天下四部洲里各处人等供奉我教之人有不少。凡是他们做佛事,我就教你去将所余供奉吃了净坛,这岂不是受用之职?”

    八戒听了佛祖这番话,十分满意,合掌而礼,说:“弟子谢过佛祖。”

    佛祖又对沙僧说:“沙悟净,你本来是卷帘大将,因为打碎了蟠桃会上琉璃盏,就将你贬到了下界,在流沙河里安身。你在那里做妖怪,伤生吃人做孽,后来遇到了菩萨点化,幸亏你诚心皈依,并随着唐三藏取经。这一路之上,你登山牵马,也曾挑担,本来有功,升你为金身罗汉。”

    沙僧合掌为礼,说:“弟子谢过佛祖。”

    佛祖又对龙驹宝马说:“你本来是西海广晋龙王之子,只因你违逆了父命,实属不孝。后遇菩萨点化,幸得你能诚心皈依,拜唐三藏为师,随其取经。西去你有驮唐三藏之劳,东来你有驮经卷之功,升你为八部天龙马。”

    龙驹宝马口吐人言,在佛祖面前伏首谢恩,说:“弟子谢过佛祖。”

    佛祖让揭谛引着龙驹宝马,来到了灵山后崖化龙池前,将马推入到了池里。只见龙驹宝马在池里翻了几翻,在水里滚了几滚,褪去了身上的皮毛,头上生出了金角,身上长出了金麟,颔下长金须,足下生祥云,。再出来时,他已成了一条金灿灿、浑身瑞气环绕的金龙。他飞到了山门里华表柱上,将身子盘旋在其上。

    诸佛都在佛祖座前,称赞佛祖法力无边,功德无量。

    悟空对三藏法师说:“师父,现在我们都成佛了,就请你念个松箍咒,将弟子头上的金紧箍去掉。脱去了这个金箍,老孙一棒子将它打得粉碎,也省得以后菩萨再用它去捉弄人了。”

    三藏法师对悟空说:“那也是以前因为你不服为师管教,就用这个金箍来束你的性子。而今你已经成佛了,头上哪里还有金箍在?你自已摸摸,早就没了。”

    悟空将手在头上一摸,果然是没有了金紧箍。他十分喜悦,称谢三藏法师和菩萨、佛祖。

    旃檀佛、斗战圣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都已是修成了正果,成就了功德,那天龙马也归位了。

    这正是:一体真如落凡尘,合修四相炼本身。五行有色性本空,百怪是虚不须论。旃檀正果成圆满,品职各成出沉沦。真传东土长流传,五圣所居不二门。

    这五圣功果得成,证得了果位,那众佛、菩萨、圣僧、罗汉、揭谛、比丘、优婆塞、优婆夷,并各洞各山里的神、仙、丁甲、功曹、伽蓝、土地,这所有得道的仙师们,就都来听佛祖说法。他们各归其位。

    只见:灵山灵鹫祥云集,极乐西天彩霞聚。玉虎偃卧,金龙安然。乌兔随其来往,龟蛇自在盘旋。玄猿青鹿声清清,彩凤锦鸾意翩翩。奇葩珍奇,仙果少见。青松古桧,苍柏翠杆。五色梅新蕊方现,万年桃结果新鲜。千祥千瑞云集,吉庆喜乐满天。

    众等合掌皈依,念诵:“南无燃灯上古佛。南无药师琉璃光王佛。南无释迦牟尼佛。南无过去现在未来佛。南无清净喜佛。南元卢尸佛。南无宝幢王佛。南无弥勒尊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无量寿佛。南无接引归真佛。南无金刚不坏佛。南无宝光佛。南无龙尊王佛。南无精进善佛。南无宝月光佛。南无现无愚佛。南无婆留那佛。南无那罗延佛。南无功德华佛。南无才功德佛。南无善游步佛。南无旃檀光佛。南无摩尼幢佛。南无慧炬照佛。南无海德光明佛。南无大慈光佛。南无慈力王佛。南无贤善首佛。南无广庄严佛。南无金华光佛。南无才光明佛。南无智慧胜佛。南无世静光佛。南无日月光佛。南无日月珠光佛。南无慧幢胜王佛。南无妙音声佛。南无常光幢佛。南无观世灯佛。南无法胜王佛。南无须弥光佛。南无大慧力王佛。南无金海光佛。南无大通光佛。南无才光佛。南无旃檀功德佛。南无斗战胜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大势至菩萨。南无文珠菩萨。南无普贤菩萨。南无清净大海众菩萨。南无莲池海会佛菩萨。南无西天极乐诸菩萨。南无三千揭谛大菩萨。南无五百阿罗大菩萨。南无比丘夷塞尼菩萨。南无无量无边法菩萨。南无金刚大力圣菩萨。南无净坛使者菩萨。南无八宝金身罗汉菩萨。南无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如是等一切世界诸佛。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十方三世一切佛,诸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密。

第1137章 取得了真经 升斗战圣佛

    悟空随着三藏法师一路西行,到西天灵山雷音寺里,见到了佛祖如来,取得了真经,升为斗战圣佛,也算是功果圆满了。

    封了斗战圣佛之后,悟空离开三藏法师,辞别了沙僧和八戒,驾云回转东胜神州。

    花果山水帘洞里,小太岁和小病秧子,以及长尾马猴和通背猿猴,这四个当年悟空做猴王时的手下健将,正在向众猴们讲述着悟空当年的事迹。

    它们已有数百岁的年龄了,却个个身轻体健,看上去身体正处在壮年,并没有一点衰老迹象。

    这是因为当年,悟空醉闹蟠桃宴时,从天上带回了许多仙酒仙桃,还有老君仙丹,分给了山上的众猴子们吃。

    这四员健将当时喝仙酒,吃仙果,食仙丹,虽没有得到长生不老的功果,却也几乎可以和天地同寿,和日月同光。

    自悟空被佛祖压在两界山下之后,花果山上就由它们四个代为统管。

    此后,五百年过去,悟空从两界山上脱出灾愆,随着三藏法师去取经。花果山上,众猴们生子生孙,已不知历了几代。小太岁和小病秧子等四员健将,也早已是儿孙满堂,后代无数了。

    悟空当年取经途上,与三藏法师闹别扭,回到花果山时,曾经对四健壮说过,有朝一日他取得了真经,修成了正果,必然再回来花果山,带着众猴子猴孙们都修得个正果。

    四员健将牢牢记着悟空的话,每年都在盼望着他回来。虽然悟空没有回来,它们却未失望。

    闲暇时,四健将就将后代子孙们聚集起来,和它们讲述,当年美猴王孙悟空有着怎样的神通,在天上地上如何威风。

    这一日,天气甚好,花果山上草木凝翠,正当空里阳光灿烂。

    四健将又将后代子孙们聚拢在一处,向他们说起了悟空当年如何闹地府,怎样闹天宫,如何斗败十万天兵天将,让玉帝也束手无策。

    正说时,一个小猴子问:“几位老祖宗,大王当年说过会回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回来。大王真的会回来?他会不会成了佛,就将我们忘了。”

    小太岁说:“呔,大胆,谁家的不孝儿孙?竟敢质疑大王说过的话?”

    小猴子眨巴着眼睛,让小太岁一声猛喝,吓得他脖子朝后缩了缩,不敢再吭声了。

    小病秧子说小太岁:“你看你,几百岁的年纪了,火气还是这么旺。这里都是咱们花果山的后代儿孙,你吓唬它做什么?”

    小太岁尴尬地笑笑,说:“我就是这么个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说完,它朝着受到惊吓的小猴子做了个鬼脸。小猴子一见,不再害怕了,身体舒展开来,脸上也带了笑容。

    小病秧子说:“大王说过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相信我,大王不会失信于我们大家。”

    小猴子似信非信,点了点头。

    其实对悟空能不能回来这件事,不只这一只小猴子心中存疑,山上许多猴子心里都带了个问号。它们自然是期盼着悟空成佛后能回转花果山,带着它们一起修成正果。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悟空连个信也没有,到底能不能回来,谁又知道呢?

    再说,若是悟空取到了真经,修成了正果,和神佛为友,还会愿意回来,与它们这些猴子猴孙们为伍?

    正在众猴们心思不定,疑惑顿生之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花果山最高的一块山峰之上。当年,这里正立着一块山石,就是悟空化生的山石。而今,那一处山峰上,早已成了整个花果山的圣峰,山上众猴们轻易不能涉足。

    这道金光正是孙悟空。

    他落在了山峰之上,浑身金光大盛,光芒散发开来,将整个花果山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金光灿烂。

    悟空在山峰上叫道:“孩儿们,老孙取经回来了,快来相见。”

    山上光芒大盛时,四健将就察觉到了。它们出洞来,见山峰上正立着猴王孙悟空,又听悟空在招呼着众猴。

    四健将像是疯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叫道:“儿孙们,出来,都出来,是大王回来了,是大王回来了。”

    山上众猴从藏身的山洞里出来,从采果的密林里出来,从戏水的山涧里出来,聚集到了山峰下,黑压压一片。

    它们都看到了山峰上立着的悟空,只见悟空浑身金光灿烂,手拿金箍棒,顶罩五色云霞,有似天神一般。

    众猴们又是惊叹又是畏服。

    在四健将的带领下,众猴们向悟空下拜,口中齐称着:“大王,大王。”

    悟空见众猴向他恭敬下拜,心里也是十分欢喜。

    悟空说道:“孩儿们,不必多礼。老孙曾说过,若是取得了真经,成了佛,必定回来带你们一起修成正果。而今,老孙回来了。有愿修得正果的,可随着老孙一起修炼。”

    四健将带着众猴们一起喊道:“愿修,愿修。”

    ……

    自此之后,悟空就在花果山上带着众猴们修行。

    悟空自成了佛之后,性子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急躁。他点化众猴时,因缘而度,不急不躁,不贪不惰。不过半年时间,山上众猴各有所成。远近山上的兽妖山鬼,听说悟空在花果山上传经说法,度化众生,它们也都慕名而来。

    悟空是有教无类,愿受度者,他皆可点化。一个花团锦簇的花果山,就变成了一个吉庆祥瑞的正法道场一般。

    有些众生根器非凡,跟着悟空学法,进度迅速。数年之后,当中就有悟见正道,窥见正理者。纵然不随着悟空,它们也可循正道而修,并不用担忧会退化。除此之外,它们还能讲经说法,带着山上众生修行,可代悟空传正法。

    诸天神佛、天上众神见花果山满山祥光缭绕,瑞气千重,也都暗中护佑,使此方邪魔不侵,正道常存。

    这一天,悟空在圣峰之上向众生说完法,正走下来时,忽然心中有感。一个久违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陈宇,你使命已完,可以回去了。”

    陈宇?陈宇是谁?

第1138章 悟空心中疑惑 不知声音何来

    悟空心中先是一阵疑惑,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也不知陈宇是谁。紧接着,他猛然醒悟:“没错,陈宇是我,我就是陈宇。”

    悟空记起来了,他本来是陈宇,在山里闭关,然后就穿越到了花果山石猴孙悟空的身上。

    现在,他不再是孙悟空了,他是陈宇,他本来就是陈宇。

    陈宇回想前事,想起了他穿成悟空,随着三藏法师取经的种种经历,心中不由得十分感慨。

    或许,是时候回去了。

    陈宇刚这样一想,突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身体似乎随着风飘起来了。眼前的花果山不见了,他又回到了闭关的山洞里。

    陈宇起身走出山洞,见外面秋风阵阵,漫山遍野的黄叶随风而落。

    他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也只是过去了三天而已。

    一念之间,三天已过;一念之间,五百载岁月已过。无所从来,亦无所去,一念瞬息,一念久远。

    陈宇心里一阵感慨。正感慨时,电话响了。“葫芦娃,葫芦娃,叮当当咚咚葫芦娃。”

    陈宇拿出手机来一看,是王大伟。

    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王大伟的声音:“陈宇,你怎么样了?好像是最近山里闹黑熊,你闭关山洞附近有没有熊?安全不安全?”

    陈宇说:“有,我见了。”

    王大伟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叫道:“还真有呀?我带几个人去支援你。”

    陈宇笑道:“有是有一个,不过让我吓跑了。”

    王大伟不相信,问:“你把熊都吓跑了?你当你是熊它……嗯,熊它哥。”

    陈宇笑道:“我没和它交朋友,也没拜把兄弟。就是看它在树后躲着,我一声吼,上去将树踹断,它就跑了。可能我真吓着它了,哈哈哈,它跑得比兔子都快。你放心吧,我现在这身功夫,得了徐老师真传了。它来了,只有我吓它的份,怎么可能让它吓到我?再说了,现在它来了,我还能给它讲讲经,说说法,论论道,就和西游记里的黑熊精一样,说不定它就真得了道。”

    王大伟哇哇乱叫,说:“兄弟,你不是闭关闭糊涂了吧。我知道,成天不见人,心理上是容易出问题。你不行你就回来吧,现在庄园里可热闹了。瓜果丰收了,游客也多,刚刚还上了省里的新闻。听说,省领导也准备来视察。”

    陈宇问:“真的?”

    王大伟说:“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在山里呆闷了,赶紧回来,散散心也好。”

    陈宇说:“算了,我感觉还没有到出关的时候。事情多,你多操些心。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王大伟说:“你真在山里呆上瘾了?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狐狸精和女鬼,迷上你了。”

    陈宇笑道:“你想法真多。不过,倒是遇上了些稀奇好玩的事,不是狐狸精,也不是女鬼,比它们可厉害多了。回头我出关了,好好和你说说。”

    王大伟说:“兄弟,你可别弄这些邪乎的事。你愿闭关就好好闭关,实在不想闭关了,就赶紧出关,可别走火入魔了。”

    陈宇说:“走火入魔并不会,修成正果却也不虚。”

    电话那头,好像是有人在叫王大伟,想和他说什么事情。

    陈宇说:“大伟,你有事就忙吧。现在公司和庄园里你得多用些心,我暂时就不出关了。”

    王大伟说道:“那好。这样吧,五天之后,我去山里看看你,顺便再送些吃的用的过去,咱们见了面好好聊聊。”

    陈宇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放下电话,一阵秋风吹过来,落叶从陈宇眼前飘过。秋色越来越深了,温度倒也没有下降,不冷不热,闭起关来刚刚好。

    陈宇顺着山路来到了山顶,放声长啸。声音越过树林,飞到了陈家庄,飞到了庄园里,飞到了清涧河。那里,人流如织,生意红火,园子里的瓜果长势十分旺盛。

    在山上长啸几声,极目远望了一番,清去了心中郁气,陈宇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备增。他下山来,走近山洞,见从山洞里朝外散发出了道道金光。那金光十分灿烂,将整个山洞附近都照得一片金黄。

    陈宇在穿越之后,已见过了许多奇异的事物。对此,他见怪不怪,只是觉得心里充满了喜悦。这种感觉让他知道,这灿烂金光对他有益无害,只会辅助他,让他功力增加,身体素质增强。

    陈宇来到山洞里,将洞门微微闭上,收束了心神。

    一个奇异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了。

    眼前是个房子,他在房子中,门前好像是条官道,有许多古人,他们或穿布袍或穿锦衣,或戴幞头或戴纱帽,正在匆匆赶路。

    再看门口外,官道边上,都是些做小生意的,炸油条,卖饼子,贴膏药,耍把式,各式各样,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又看身边,围了一堆人,都在眼巴巴瞧着他。

    陈宇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围着他看。

    他心说,看样子,这回是又穿越了。只是,也不知道这一回穿越成了什么样个人。这么些人盯着自已看,是几个意思?是不是穿的衣服不对,哪里破了?再不然,是脸上有泥?

    他低下头检查衣服,猛然看到,在他面有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把折扇,一个醒木。他再看身上的穿着,一袭青布长衫,两只布靴,都是普通布料做就。

    这一次,该不会是穿越成了一个说书先生?

    陈宇心里正在疑惑,就听到下面有人叫道:“陈先生,接着讲呀,怎么不说了?这部书正说着,你怎么就停了?你这可不地道。”

    这人一开口,就有许多人跟着起哄。

    陈宇这下知道了,没错,这一次,他还真就是穿越成了一个说书先生了。

    只是,方才说的是什么书来着?也不知道这位说书先生本来说的是什么书。

    陈宇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正着急,耳边响起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别急,我刚穿越过来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书,后来随便说了个新故事,也就应付过去了。”

第1139章 冰箱奇遇记 红尘石头劫

    陈宇是真有些懵了。

    看来,不只是他一个人穿越过来,好像还有别人也穿越过来了。这不,说话的人自已就说,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只是,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明明听着声音就在耳边,却看不到人。

    陈宇左看右看,没见身边有人和他说话。

    他正在疑惑不已,轻飘飘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来了:“别找了,你找不到我。我穿越过来时,也是在这个说书先生身体里。现在,你来了,我就该走了。我是来无影,去无踪,和你一样是道光。”

    陈宇十分惊讶。

    他暗自说道:“这一回穿越倒好,竟然是个公用马甲。”

    陈宇说道:“这位同仁,你等会儿,别急着走,先和我说说公马的情况。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我刚来,人生地不熟,麻烦你介绍一下情况。”

    轻飘飘的声音说:“他姓陈,是个教书先生,吃在书馆里,住在书馆里。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简单得很。其他情况,你自已摸索好了。”

    陈宇又问:“这是什么朝代?唐宋元明清,哦,清不是,这些人没辫子。”

    那声音笑道:“这就是个平行世界,你觉得它是什么朝代,它就是什么朝代。好了,不聊了,好好说书,就这样。”

    说完,声音消失了。

    陈宇再问话,没有回答了。看来,这位公用马甲的前一位主人,确实是消失不见了。

    陈宇收回了心思,观察起眼前的情况来。

    这一观察,他才发现,台下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刚才他只顾着和轻飘飘的声音说话,没有顾及台下听书众人。结果观众以为他疯了,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台下许多人都在叫嚷。

    “说不说了?不说退钱。”

    “退钱。”

    “说书先生发神经了。”

    “陈先生是不是病了?”

    “你倒是说书,说不说?赶紧说。”

    陈宇咳嗽了一声,拿起醒木在桌子上一敲,台上声音顿时小了下去。众人又眼巴巴看着他,等他说话。

    陈宇倒是想说,可是说什么好呢?这也太仓促了。刚穿越过来,好,直接站在台上给人说书,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这怎么说?

    没话说,也得说,谁让他穿越到这样一个马甲里,成了个吃开口饭的人。说话,在别人而言,可以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可是对他来说,不想说也得说。这是工作。好,那就说。

    陈宇开口说道:“列位,上回书说到,嗯,说到哪了?哪位提个醒?我刚才一愣怔,全都忘了。真的,不骗你们,我现在连自已名字都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姓陈。列位,我叫什么?谁能告诉我一声?劳驾,多谢了。”

    陈宇双手拱起,朝着台下众人微微做揖。

    台下众人一愣,接着就哄笑了起来。

    有人说:“这陈先生有意思,逗我们玩哪。”

    还有人说:“这倒有趣了,陈先生,你这个玩笑开得好玩,听着可乐。”

    又有人说:“听说就是图个开心,陈先生,你把我逗乐了。”

    众人一边笑,一边七嘴八舌议论着,气氛十分轻松。

    陈宇说道:“真事,不骗你们,我真忘了自已名字叫什么来了。我就记得,我姓陈来着,哪位给提个醒。下次来听书,我不收你钱,还有茶水侍候着,点心也有。”

    他越是认真,众人越是以为他在开玩笑,还开得一本正经,就笑得更欢了。

    有人叫道:“陈先生,你叫陈玉。你的名字我说了,你可得说话算话,下次我来听书,你免费,还得送茶水送点水。”

    陈宇一摇折扇,唰一下展开,指着那位观众,说:“好,哪个玉?”

    那观众说:“玉石的玉。”

    陈宇唰一下又将折扇收起来,放到桌子上,说道:“原来我叫陈玉,好名字。这位好朋友,下次你来直接找我,我说过的话全都算数,决不会食言。”

    真要说他的名字,这里十个人里边,九个人都知道。可是众人本来以为说书先生在开玩笑,没人当回事,偏偏都没说,只有一位观众说了。现在好了,那位观众还真就收到了陈宇的谢意,下次免费听书,茶水点水侍候着。

    众人不免有些小小的羡慕。

    这么一闹,时间就过去了有二十来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陈宇一边和观众说话,一边在心里思考着,怎样应付接下来的情况。毕竟人家是来听说的,光开玩笑,肯定他们不买账。这个书,还是得接着说。

    说原来的书,自然是不可能了,只能开新书。

    陈宇说道:“列位,你看我刚才犯了迷糊,忘了自已名字,说过的书也是自然记不住了。这样吧,咱们再开一个新书,好不好?”

    有观众问他:“开什么新书?”

    陈宇说:“这次,咱们不开长篇书了,开个短篇,几天一个故事,列位听得过瘾,我说得也轻松。怎么样?”

    观众们听他说开新书,都叫好。

    一个观众说:“赶紧开新故事吧。你上次说的什么《冰箱奇遇记》,我们听得实在是费劲。那电冰箱是个什么玩意?咱们从来也没见过,像听天书一样。”

    另一个观众说:“对,开新书,停了《冰箱奇遇记》。那部书听着实在是无聊,也就是些匠作人乐意听。”

    陈宇心说:“上次那位同仁,可真是会糊弄人,他完全就是在糊弄人。《冰箱奇遇记》?这名字听着就像是个说明书。那哥们穿越过来以前,会不会是个家电修理工人?有可有,极有可能。”

    陈宇清了清嗓子,说:“那么好,咱们就停了《冰箱奇遇记》。我接下来说这个新书,名字叫做,嗯《红尘石头劫》。”

    这话一说出去,场上瞬间没声音了。

    陈宇问:“列位,怎么了?不想听?”

    有观众说:“这个吓不吓人?是不是恐怖故事?吓得人晚上睡不着那种。”

    陈宇笑道:“自然不是。它虽是说奇异故事,却不吓人,而是十分有趣。”

第1140章 说书人细讲红尘事 方外客闲聊赤岩山

    观众们听了陈宇这个解释,也就不害怕了。

    陈宇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一看,青花瓷,不错,有档次。他又拿起了醒木,在桌子上一放,声音传出去,书馆里没有人说话了。

    所有观众又恢复了此前模样,眼巴巴盯着陈宇。他们带着期盼,带着希冀,还带着点对于未知的恐惧与担心。

    陈宇清了清嗓子,向观众说起了一个新故事。观众们听得十分入神。书馆之中,一时只有说书人陈玉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一点其他杂音。所有观众思绪,都随着说书人的话,沉浸到了这个故事里。

    话说当初共工触了不周山,当时,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这东南方向,也就低得多了。

    岁月变迁,年深日久,此处变得人烟茂盛,商贾云集。

    此处有个城,曾有人言道:君到姑苏看,人家尽枕河。

    这个城,名字就叫做枕河城。

    此城有个东门,名唤金阊。那城中堆金砌玉,富贵繁华。这门外店铺林立,户列罗绮。

    在这个金阊门里,走进去不过数里,可见到有个十字街。此处开着个生药铺,那掌柜年纪甚轻,姓东门,单名一个庆字。他极是乐善好施,城中人都称之为东门大官人,端得是个红尘中难得一见的良善之辈。

    修桥铺路,怜老恤孤,积了许多功德。

    他那个家业,也就越做越大。家里开着生药铺,衙门里又担着一份职,极是有面子,有身份,有头脸,又声望。

    这掌柜姓东门,说起来,这东门两个字,也有个来历。

    只因他这户人家,从前是从西北逃荒而来。

    那西北之地,有个大槐树,人称洪洞县中无好人,就是那个洪洞县里有个槐树。

    他家,是从那个洪洞县,县外边另外一个城中迁出来的。

    后来,就迁到了这枕河城,金阊门外。

    因为他家祖辈不识字,不认字,姓氏也不会写。又想着已离西北,而至东南,不若就在此处寻个物事,复取个姓氏罢了。

    遂指门为姓,号称东门。

    这一天,东门庆正在家中生药铺里打理营生,从门外踅进一个邻居来。

    这邻居年方四旬,面容清癯,身体瘦弱,书生模样。

    东门庆抬眼见是他,笑道:“贾先生,你怎么来了。”

    这人叫贾物显,名省,家中一妻一女。

    他家道颇富,又好诗书,不贪功名,过得极是清闲自在。

    这贾省贾物显,最好赏卉修竹,品酒赋诗,性子恬淡得不得了。

    他与东方庆甚为相得,无事之时,常来相叙,说些城中人事,世道人情,谈些诗词歌赋,秦汉晋唐。

    见东门庆和他说话,这个贾物显就道:“东门老弟,我今日此来,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家中小女偶感风寒,须得配些药给她吃。你素有经纶妙手,就请你费心,为他配些药。”

    东门庆道:“原来是这般,贾先生请稍待。我这里有个现成的方子,治疗风寒最是有效。”

    他去拿药,包好,连这方子一并送给了贾物显。

    贾物显自口袋之中拿出银子来,东方庆自然不会收,笑道:“待下次无事,去贾先生家中小酌,此银,权为酒资罢了。”

    贾物显见他不肯收,又听他这样说,也是一笑置之,遂收了药,出生药铺回家。

    来在家中,唤其妻来将药煎了,让女儿服下。

    这药倒也有奇效,药到病除,喝了药,他女儿发了身汗,那病立时就好了。

    贾物显十分感谢东方庆,就让妻子备好酒宴,晚上约东方庆到家小酌,以作酬谢。

    此时正是午后,长昼无聊,炎夏永昼,那书房外的蝉鸣声也听不见,或许是累了。

    贾物显困坐无聊,不知不觉就隐几而卧,进入了梦乡之中。

    山隐隐,水迢迢,是个好去处,却不知是何方。

    正前方,一僧一道两人走来。

    两人皆落拓,看似非凡俗。

    只听那道人说道:“而今有一桩公案,须得去了解。”

    僧人合掌,胸前佛珠微微颤动。

    僧人说:“是何公案?怎么样了解法?”

    道人将渔阳简板搁在臂弯之中,展开手掌,其中一个晶莹剔透的美玉,看上去小巧玲珑,清光莹然。

    僧人面露微笑,说道:“好一方宝玉,从何得来?”

    道人说:“此物也有个通灵的性子。它本是补天石,落于山中,我遇到了,就携着它,游历红尘。”

    僧人问道:“然则红尘事若何?它又与道兄所说公案之事,有何关系?”

    道人说道:“说起来,这公案一事,也是称奇难得之事。在灵山雷音寺外,有个赤岩山。山上,有个赤岩尊者。这尊者修法悟道,连带着山中一切生灵草木,也有了灵性。在那山中河边,有个紫玉芽。它离水远,日渐枯萎。一日,赤岩尊者座下弟子灵瑶使者,见到了,见这紫玉芽枝叶枯焦,就从河中汲水灌溉。那紫玉芽得以迁延时日,枝叶返青。此后,灵瑶使者日以河水灌之,这紫玉芽遂得以长成灵株。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这紫玉芽遂修炼成了个人身。它成了个女子,在三十三天之上,遨游来去。只因当年灵瑶使者曾汲水灌它,在它念中,遂存了个回报之意。偶然有一日,灵瑶使者生出一点凡心来,说与赤岩尊者,愿到下界去一游。赤岸尊者许之,这灵瑶使者,就离开了灵山雷音寺旁,出了赤岩山,投胎到了神州中华一户富贵人家。那紫玉芽知道了,也就追随而来。前世灵瑶使者以河水灌溉,救它性命,此世,紫玉芽就以福报还之,以偿前德。”

    僧人听了,抚掌大笑,说:“好,好,好,妙,妙,妙,果然是个难得的奇闻。不想世间,竟还有这般一个事在。”

    道人说:“只因他两个这段前缘,又引出了不知多少事来。我掌中所拿这块青玉,也将随着这一干冤家,去红尘富贵之中经历一番。”

    贾物显听他两人话中有话,实在是称奇无比。

第1141章 梦醒梦未醒 语疯语非疯

    贾物显上前,施礼道:“两位师父,你们方才所说,是何事?”

    一僧一道,微笑不语,并未答话。

    贾物显正在再问,猛然听到一声霹雳,就惊醒了过来。

    他再看时,赤日炎火似火烧,芭蕉叶展夏未老。正是个夏日好午后,实在天气热。

    贾物显有一个女儿,长得似粉团子一般,十分可爱。

    他女儿蹒跚学步,张着双手,朝着贾物显扑过来,叫道:“爹爹,抱。”

    女儿这般可爱,贾物显一见之下,不由得爱怜心生,将此前梦中所见之事,所听之言,所遇之人,全都忘了。

    贾物显弯下腰,抱起女儿,问道:“你为何不在房中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他女儿手指院外街上,说道:“去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正在过会。

    贾物显带着女儿,来到街边,看了一会儿热闹。

    路口见有个吹糖人的,贾物显见了,带着女儿前来,站在摊子边,买糖人给他女儿吃。

    那吹糖人的鼓着两个腮帮子,将热糖吹成了人物鸟兽,文臣武将,个个神肖。

    吹糖人的抬起眼皮,笑嘻嘻看了一眼贾物显怀中的女儿。

    贾物显见他笑得似不怀好意,心中不悦,带着女儿转身离去。

    他女儿不舍糖人,转过头去,伸手指着叫道:“爹爹,我要吃糖人。”

    贾物显说道:“不吃,不好吃。”

    他女儿不乐意,嘤嘤欲泣。

    贾物显爱女心切,没奈何,转过身来,抱着女儿又来到了吹糖人的摊位旁。

    吹糖人的递过来一支竹签,上面插着一支飞马,四蹄奔腾,其势欲飞。

    贾物显接过糖人,从口袋之中摸出几枚铜钱,正欲递过去,却听到那吹糖人的说道:“官人,你家女儿实在可爱,不如,就舍与我了罢。”

    贾物显不由得恼火冲顶,将铜钱丢在笸箩中,叱道:“你是何人?敢说这般无状的话。”

    几枚铜钱在笸箩之中“叮铛”作响,贾物显头了不回,抱着女儿迈步离开。

    那吹糖人的在后面嘻嘻直笑,叫道:“舍与我罢,舍与我罢。”

    旁观围观者见了,皆说道:“这是个疯子。”

    吹糖人的不羞不恼,脸上依然嘻嘻带笑,看着贾物显父女的背影,口占了四句诗:“而今娇养未可知,他年冰消自有期。正月十五灯会盛,正是父女两分时。”

    贾物显不意这吹糖人的,看似痴痴呆呆,出言无状,口中却能说出这般话语来。

    贾物显心中忽然有感,转过身去,欲寻那吹糖人的问个清楚。

    却不料,待他转过身来,吹糖人的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去向。

    贾物显站在当街,惊诧不已。

    此时,正好东门庆自街尾走来。

    他见到贾物显站在街上,抱着女儿,呆愣愣看向远处,似有心事,就说道:“贾兄,幸会,为何在此张望?”

    贾物显回过神来,一看,是东门庆,笑道:“原来是东门兄,幸会。我方才听一个吹糖人的说了几句话,个中别有深意,正想问他,人却不见了。”

    东门庆说道:“一个小贩,能说出何等有见识的话来?他或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就学着说出来,也未必就知其中之意。”

    贾物显微微点头,说道:“倒也有此可能。东门兄,我已让内人晚间备宴,请你必备赏光。”

    东门庆说道:“贾兄这样客气,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东门庆与贾物显一揖而别,手拿折扇,“唰”,展开来,慢慢摇着朝城外走去。

    贾物显抱着女儿,回到家中暂歇。

    待到晚间,天上一轮明月十分皎洁,可以称得上是月明星稀,清昼如水,果然是个好夜景。

    在这个晚上,贾物显在家中略备小酌,等着东门庆来赴宴。

    那东门庆受了贾物显邀请,到了晚间,和家中下人交待了一下,信步走出生药铺,顺着十字街,朝贾物显家中而来。

    从十字街朝东走,走不远,在贾物显家隔壁,有个仁丹巷。

    说起这个巷子来,那也是相当有来历。

    相当年,金兵南渡,有一个勇烈将军,带着部属在这个枕河城之中抵抗金兵,战死在此巷附近

    这勇烈将军在守城之时,曾作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仁只一端非无敌,丹若两观可言勇。

    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勇烈将军,就将他这两句诗各取首之一字,在他战死之处,将这个巷子命名为仁丹巷。

    先前,仁丹巷里有个勇烈将军庙,是后人为了祭祀此将军而造。

    岁月更迁,时世变换,这勇烈将军庙除了庙前有一个石碑,尚记载着勇烈将军的事迹之外,余事皆已湮没。

    多少年之后,提起勇烈将军,这枕河城中已少有人知道他当年的事迹。

    只是,这个勇烈将军庙却留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庙改头换面,现在叫成了仁丹庙。

    在这个庙里,寓居着一个不得志的读书人,名字叫做贾村言。

    这人生得身材魁伟,相貌轩昂,饱读诗书,而且极有心机。

    只是他时乖运蹇,落魄在这个仁丹庙之中,纵有满腹才华,却一时无法施展。

    所谓玉在匣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这贾村言处心积虑,也不过是在等待一个飞黄腾达的时机。

    这一晚,他在外面卖文鬻字,刚收摊回来,正走到仁丹巷口,遇到了东门庆。

    两人并没有深交,却也是彼此相识。

    东门庆是个生意人,却是极敬重读书人。

    而那贾村言又钦佩东门庆为人处事,极富机变,虽处在市井之中,却也算得上是红尘之中一等一人物。

    他二个惺惺相惜,彼此者对对方极有好感。

    东门庆见到贾村言背着包,拿着笔墨,一脸倦意,走上前来,一拱手,说道:“贾兄,幸会。”

    贾村言见是东门庆向他问话,回礼说道:“原来是东门兄,幸会。天色已晚,不知兄将往哪里去?”

    东门庆一指贾物显家的门楼,说道:“是贾老先生请我去小酌,若是贾兄无事,可一并前往。”

第1142章 两贾姓对饮 一东门辞席

    贾村言听了这个话,就推辞道:“是贾老先生请东门先兄夜饮,我也就不去叨扰了罢。就此别过。”

    他二人一揖而别。

    贾村言自回仁丹庙里安身,东门庆则迈步来到贾物显家门前,轻叩朱漆院门。

    哐、哐、哐,

    这叩门之声传进院内,就有一个小厮来开门。

    吱呀,门开了。

    小厮探头一看,是东门庆站在站外,忙拱手请进,说道:“我家老爷正在书房之中,等着东门先生前来。”

    东门庆“嗯”了一声,迈过门槛,进了院内。

    只见这贾家院中,清石修竹,曲槛假山,布置得十分雅致。

    月色之中,微风吹来,拂动草木,那一面粉面上的影子就随之摇动,好似一副天然会动的画卷。

    东门庆赞道:“匠心独具,好景致。”

    小厮带着东门庆,将他引到书房前,掀开帘子,说道:“老爷,东门先生来了。”

    贾物显正在房中独坐无聊,手中把玩着一只琥珀杯,暗自出神。

    听见小厮说话,贾物显忙起身,迎上前来,笑道:“东门兄,快请进来,酒宴已备下多时了。”

    东门庆走进书房,那小厮放下竹帘,自去了。

    东门庆说道:“让贾老先生久等了。”

    两人坐下来,说了几句话,东门庆就说到了,他方才在贾家门外,仁丹巷口,见到了贾村言一事。

    东门庆说道:“方才,我在巷外,见到贾村言正拿着笔墨回仁丹庙。“

    贾物显说道:“他是卖字回庙。说起来,这贾村方先生写和一笔好字,一手好文章。若是今秋恩科,他去赴试,想来是必然能中。”

    东方庆说道:“话倒是这样说,只是也不见他有个去赶考的意思。”

    贾物显笑道:“东方兄向来机敏练达,为何却在这件事上不曾看透?”

    东方庆正举杯,闻听此言,他放下手中杯子,略一沉吟,笑道:“也是,你看,倒是我想得差了。贾村言先生在此卖字鬻文为生,想来那上京赴试的盘缠,必然不足。”

    贾物显道:“想来正是这般。”

    贾物显吩咐书房外垂手听唤的小厮,说道:“书童,你来。”

    小厮打开帘子,走了进来,到贾物显面前,垂着手,说道:“老爷有何事。”

    贾物显说道:“你去巷子里仁丹庙中,将贾村言先生唤来,就说我请他夜饮。”

    书童答应了一声,转身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稍顷,院门“吱呀”一声响,正是书童出门唤贾村言去了。

    不一会儿,贾村言随着书童,来到了贾物显的书房之中。

    书童自去了。

    贾物显和东门庆起身,请贾村言落座。

    贾村言略略谦让,就坐了下来。

    刚说了几句话,突然,东门庆家下人来找,说夏提刑正在家里等着东门庆,有事相商。

    东门庆起身,说道:“实在是不巧,弟不能陪二兄再饮,待他日由弟作东,以尽今日之兴。”

    贾物显和贾村言都说道:“东门兄请自便。”

    东门庆一揖而别,带着家中下人回家去了。

    此时,宴席之上只剩下了贾物显和贾村言两人。

    贾物显举杯,说道:“弟常欲邀兄相谈,奈何兄不得闲暇。今日方能与兄畅饮,实在是弟之幸也。”

    贾村言举起杯子,说道:“老先生何用这样多礼,学生向来仰慕先生神仙一流人品,久有造访之意。今日得老先生相邀,不免受宠若惊。”

    两人说说谈谈,贾物显正想问贾村言,今岁秋试愿否上京。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厮。

    那小厮掀开帘子,走进书房来,对贾物显说道:“回老爷,封家太爷遣人送书信来了。”

    这小厮所说的封家太爷,就是贾物显的岳丈封肃。

    贾物显起身,对贾村言说道:“兄在此宽坐,弟去去就来。”

    贾村言说道:“老先生何须多礼,学生与老先生时常相见,却也不用这样客气。”

    贾物显出书房,到前厅,见到了来人,方知道原来是他岳丈封肃,遣人送信,想在此处开个绸缎铺。

    只是,那封肃虽有此意,却在银钱之上不愿出资。

    他在信中说,望贤婿贾物显先为垫付,待到绸缎铺开张之后,他自会来兑付银子,做好交接。

    贾物显叫来娘子封氏,夫妻二个商量了一番,当时就回了个书信。

    他们在信中告诉封肃,非为爱惜银两,不愿代其出资,实在是这枕河城之中绸缎铺已多至上百家。

    各家为争生意,时常闹得头破血流。

    此处虽是锦衣之乡,只因绸缎铺太多,想在此行当之中分得一杯羹,却已是僧多粥少,非为明智之举。

    在贾物显看来,这信中所写,皆是出于诚挚之言,也不知岳丈封肃接到书信之后,看了信上内容,怎样想。

    夫妻两人心中忐忑,交待带信之人,须将他二人之意,切切说与封肃听。

    带信之人应了之后,他夫妻二人方才放下心来。

    此时,一轮明月上中天,清光茫茫正无限。

    贾物显忽然忆起,贾村言还在书房之中。

    贾物显急忙起身,来到书房之中,只见杯盘尚在,贾村言却已是踪影皆无。

    他叫过小厮来,一问,方知道那贾村言因见他久不回来,独坐无聊,就起身自己离开了。

    贾物显以为冷落了贾村言,便想着待到次日,见到了贾村言,必和他将此事说个清楚,以免使他心中存了芥蒂。

    他却并不知道,此时的贾村言,非但没有受到冷落之感,反而是心中甚称其意。

    这是为何?

    只因贾村言在书房之之中独坐,正在无聊之时,突然听到窗外有脚步声响起。

    他抬起头来,朝着窗外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身着丫环装束的女子,身资绰约,正袅袅那那从窗外路过。

    那女子走过窗前,心中有感,猛一回头,正见窗内有个书生在望着他。

    只见这个人剑眉星目,虽然衣着落魄,神情之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才气。

    这个丫环不免心中好奇,回头多看了几眼。

第1143章 诗可言志寓前途 银作川资将入京

    丫环走到书房门外,悄声问站在门边的小厮,那坐在书房之中,直鼻方腮,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模样的人,究竟是谁。

    小厮告诉她:“这就是家中主人常说的,寓居在仁丹内的贾村方贾书生。听说,他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主人常说,他虽困顿一时,早晚必有飞腾之日。”

    丫环闻言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贾村言,就走开了。

    那贾村言在书房里,见有个次色不错的丫环,回头看了他几次,就以为这个丫环对他有意。

    贾村言此时正不得志,见此丫环似属意于他,便以为这丫环是个慧眼识英雄的巾帼奇女子。他心中就对这女子生出了知己之感。

    待到那女子走开,贾村言挑帘走出书房,问房外的小厮,说道:“不知方才从这里路过的女子,可是你家中丫环?”

    小厮说道:“正是。”

    贾村言问道:“她叫何名?”

    小厮说道:“她叫海棠。”

    贾村言含笑点头。

    他见贾物显逗留前厅,久不回来,就对小厮说道:“我先去了,若是你家主人问起来时,就说知你家中有事,不便久留相扰。”

    说罢,贾村言就自小门出了贾家,自回仁丹庙之中歇息去了。

    回到仁丹庙中,贾村言独坐月下,犹不觉困,想起方才所见那女子的相貌神情,便想:“我虽在此淹蹇已久,却不料竟遇到了这样一个红尘中知己,也是难得。若是他日我青云直上,可将此女唤来相伴,岂不是美事?”

    正在此时,一个年纪甚轻的僧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僧人来到近前,朝贾村言一揖,说道:“贾先生,何事独坐月下?”

    贾村言抬眼观瞧,见是个刚进庙中的小沙弥,佛理未通,世事不知。

    他只是“嗯”了一声,将眼皮略略抬了抬,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那小沙弥见贾村言无意和他交谈,就说了声:“贾先生请自便。”

    说毕,他就自去了。

    贾村言在月下坐到夜半时分,思来想去,虽有进京应试之意,奈何囊中羞涩,盘川不足。

    若是指着卖文鬻字,也不知何时方可凑足这笔银两。

    思之无奈,愁绪渐起,将先前一团热烘烘的红尘之中遇知己的心思,也就渐渐放到了脑后。

    待到天上一轮明月西斜,贾村言方起身去休息。

    有夜中未睡的僧人们,见贾村言独坐半夜,忽而脸上带笑,后又愁容满面。

    有叹他怀才不遇者,也有暗中嗤笑他衣食不济,尚在做春秋大梦者,不一而足。

    而那先前曾受到贾村言冷落的小沙弥,此时,正从大殿里添香油出来。

    他见贾村言落寞离开,冷冷一笑,说道:“眼高于顶,却不知礼下于人,何谈腾达可期?”

    贾村言闻言转身,见说这话的,竟然是个未及弱冠年龄的小沙弥,心中甚感惊诧。

    然而这小沙弥话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却让贾村言心中甚感不快。他本待上前去,同这小沙弥攀谈几句,略一停顿,却又暗自摇头,转身离开了。

    贾村言和小沙弥各自去休息,一夜无话。

    闲中岁月容易过,春去夏来秋意浓。

    倏忽之间,时间已来到了中秋节。

    贾村言寓居在仁丹庙之中,见庙中僧人们热热闹闹做法事,却与他不甚相干,他未免感到无聊。

    乘着月色,贾村言步出仁丹庙,走到巷外,见满城之家家箫管,户户笙歌,张灯结彩,喜庆气氛甚是浓厚。

    只是,这热闹俱是别人的,却是与无并不相干。

    贾村言顺着官道信步而来,正遇到贾物显访友回来。

    贾物显已吃得半酣,远远笑道:“村言兄,一人在此独步,岂非寂寞无聊?不如且到我府中去,我再具杯酌,你我二人乘此月色,畅快一叙,可好?”

    贾村言正是觉得无聊落寞,见贾村显相邀,他略加推辞,就应了下来。

    那贾物显待他倒是一片诚心,到得家中,就命下人整治佳肴美酒,邀他坐谈。

    贾物显说道:“久闻兄有大才,今日中秋佳节,月色正好,可否请兄赐教一首赏月之诗?”

    贾村言说道:“老先生有请,学生敢不应命。”

    他抬起头来,看着夜空之中的一轮明月,开口吟道:“风中叶自摇,月下影随晃。不知天涯远,何日青云上。”

    贾物显闻言笑道:“久知兄必非久居人下之人,而今从这四句诗中,已看出兄之抱负非小。好诗,辞意俱佳。”

    贾村言自谦道:“老先生过奖了。”

    贾物显乘着酒兴,就提起了秋试之事。

    他说道:“向来知道兄有经邦之才,只是少一个发迹之机遇尔。而今,天子圣明,将开秋试,兄可能意去京城应试?”

    贾村言轻叹一声,说道:“学生正有此意,只是,一向卖字为生,作文度日。每日所得寥寥无几,将就着糊口度日罢了。神京路遥,舟船之资,实非学生所能负担得起,又何敢有些奢望乎?”

    贾物显说道:“兄何不早言?弟每有意为兄筹措川资,又恐兄秉性清淡,并不肯受。而今,兄有此意,弟就可妥为安置。”

    贾物显说罢,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架中拿出一个纸包来。

    那包里正有五十两银子,是先前贾物显去城外收田租时,收回来的。

    他家中银钱不缺,这五十两银放在书房里,也只是备用罢了。

    贾物显产将这一包银子推到贾村言面前,说道:“请兄收了此银,以做进京之资。”

    贾村言收过这包银子来,脸中一口郁气长出,自忖着青云之志可遂,皇榜题名有望。

    贾村言谢过贾物显,两人又对坐畅聊。

    贾村言此时心情与此前落魄无奈想比,已是大不相同,颇有几分意气风发之感。

    一轮明月飞斜晖,书房中清光无限。

    贾村言对月兴起,口占了四句诗:“清光笼罩天涯客,明月属意寓居人。待到夜去日复现,光芒璀璨是此身。”

    贾物显听了之后,连声叫好。

    将交二更,城中人烟渐稀,歌鼓之声不闻。

    贾物显与贾村言两个人,方兴尽散席。

第1144章 读书人中秋赶考 清闲客元宵遇难

    乘着月色,带着酒兴,贾村言回到了仁丹庙中。

    此时,庙中和尚们还没有睡,见他回来,吃酒吃得满脸通红,有暗中窃笑的,也有上前与他打招呼的。

    贾村言随意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下处休息了。

    天尚未亮,贾物显突然被外面的一阵梆子声惊醒了。

    打更人的声音悠长尖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贾村言起身一看,外面天色还有些黑,不过黎明已经不远了。

    他一翻身,被一个硬物硌到了。

    贾村言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包银子。

    他一思索,这才想起来,原来,这包银子是他晚上在贾物显家喝酒之时,贾物显给他做进京路费用的五十两纹银。

    因为摸到了这包银子,贾村言也就顺便想到了进京赶考之时。

    一想到进京这件事,他哪里有心思再睡下去?

    贾村言起身收拾了一下,漱洗已了,将银子放进包裹之中,与庙中和尚们交待了一下,就披星戴月,离开仁丹庙,出枕河城,进京去了。

    庙里的和尚们见了急匆匆离开,知道他是得了银子,进京去了,也都啧啧称奇,感叹贾村言果然有造化。

    他这一去,或许因此而发迹,也未可知。

    内中就有一个小沙弥,正是曾被贾村言冷落,又曾出言讥讽贾村言的那人。

    他望着贾村言匆忙离去的背影,说道:“他这一去,必将青云直上,胜过我等在这个庙里干熬。”

    有和尚对他说:“你也去读些书,考个功名,就不用在这里当和尚了。”

    话中带着讥诮之意,小沙弥却并未理会,只是一笑,也就罢了。

    话说贾物显因为夜间吃了些酒,早上直睡到日上三竿,红日透窗,他方醒来。

    贾物显吃过早饭,想起来昨天夜里的事,又想起了贾村言来。

    他对娘子封氏说道:“贾村言先生进京赶考,人地生疏,我想写个收信,托京中有些相熟之人,照顾于他。让他到了京城之后,也好寻个下处落脚。”

    封氏说道:“那就写吧,一封书信而已,也不费什么事。”

    贾物显来到收房,唤过小厮磨墨,不一会儿,就将书信写了。

    他拿着书信,信步出了家中,进仁丹巷,来到仁丹庙里。

    到这里,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贾村言早就离开了。

    庙中一个小沙弥说道:“贾先生走之前,也曾交待过,说是若是贾老爷来寻他,就告诉贾老爷,他赶考心切,无心在这庙中多留半分。读书人以功名为要,至于其他,皆是小节,也大可不必在意。”

    贾物显听了,心中感叹贾村言功名心重,又一想,贾村言久在困顿之中淹蹇住了,有此机会,他又怎么能不心急?

    想到这里,贾物显也就释然了。

    回到家中,贾物显将所写的荐书放在书架上,就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那贾村言进京赶考,且不必细说,先说这贾物显,他在家中过着品茶修竹,观花赏月,自在逍遥的日子。

    倏忽之间,新年已过,元宵灯节到来。

    贾物显家门外街上,那舞龙灯的,耍狮子的,踩高跷的,热热闹闹,歌舞喧阗。

    整条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热闹得好似沸腾了一般。

    正所谓是家家欢笑,人人开颜。

    贾物显女儿见街上热闹,就想出去看热闹。

    贾物显叫过家人来宝,交待道:“你带着她去街上看社火花灯,须得小心在意,别让街上人多,给冲散了。”

    来宝答应了一声,将贾物显女儿扛在肩头,带着出去了。

    到了街上,果然是格外热闹,异常繁盛。

    贾物显女儿看得目不暇接,笑个不停。

    来宝记着贾物显的话,格外小心,寸步不离贾物显女儿身边。

    也是事有凑巧,来宝有一个故乡的朋友,来枕河城中做生意,在元霄灯节之时,也到街上来看热闹。

    他在人群之中见到了来宝,十分欣喜,上前来叫道:“来宝。”

    来宝转脸一看,见是故乡来的朋友,也是格外欣喜。

    两个人就在一处说话,来宝一时疏忽,松开了牵着贾物显女儿的手。

    正在此时,街上人潮涌动。

    原来,是那舞龙灯的一个不小心,将手中舞着的炭火抛到了人群里。

    众人笑着,叫着,骂着,争先恐后躲到一边去。

    那人潮好似波浪一般,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贾物显的女儿刚丢开来宝的手,就被人涌来的人群一挤,被挤到了一边。又被人潮一涌,便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来宝发觉事情不对,急忙转过头来,再找贾物显女儿时,哪里还能找得到?

    这一来,来宝可就急得不得了。

    他扯着嗓子,在人群之中叫贾物显的女儿。

    任凭他把嗓子叫破,喊声也传不了多远。

    街上人太多,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

    来宝与他故乡的朋友一起,在街上到处寻找贾物显的女儿。

    他们两个一直找了半夜,直到街上的人慢慢散尽了,也没有能够找到贾物显的女儿。

    来宝六神无主,惊惶失措,蹲在街头不敢回去见贾物显。

    他故乡的朋友说道:“为今之计,不如你就逃走了吧。你若是回到你主人家里,他去一告官,拿住你先打一两百板子,再上夹棍,最后将你投到狱中,你想想,你还能有命在?”

    来宝仔细思考了半天,最后想来想去,没有办法,也只有按着他故乡朋友的说法,连夜远走他乡去了。

    贾物显在家中直等了一夜,直到天明,也不见来宝和他女儿回来。

    到了此时,贾物显已经知道事情不妙。

    他急忙告到官府里,官府发出了海捕文书,出了通告,捉拿拐带主人之女的来宝。

    这也没有用。

    来宝早已远走他乡了,本地官府又到哪里去拿他?

    于是,贾物显的女儿就这样,在元宵节之夜,丢失了。

    此事,正应了那吹糖人所说的话。

    贾物显心中十分诧异,又派人去满枕河城里寻找卖糖人的,以为能从中得到些消息。

    依然是没用,当日那个卖糖人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第1145章 遇难婿曾积前怨 势利翁偏生今嫌

    贾物显年近半百,膝下却只有这一个女儿。

    一旦丢失了,他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又怎么可能不去想?

    自从丢了女儿之后,贾物显每每想起来,就茶饭不思,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做。

    像他这个样子,身体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过了不到半个月,贾物显因为忧思过度,而就得了一个病,卧床不起。

    他的妻子封氏赶紧请来医生为他看病。

    好不容易,贾物显的病有了起色,他的妻子封氏又因为操劳过度,一病不起。

    于是,贾物显只好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去请医生为他妻子治病。

    这样一来二去,等到他们夫妻两个人病都好了,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来月。

    此时,已经到了三月份。

    城中柳树垂枝条,城外草木长势也正旺盛。

    时不时,能见到风筝在天空之中飞翔。

    夫妻二人商量着,趁着天气不错,到效外去转一转,散散心,将这两个月来积累的病气,也散一散。

    正像人家所说的,祸不单行。

    在三月十五这一天,仁丹庙里的和尚们做法事。

    他们做了一天法事,到了晚上,众人都疲惫不堪,就有些不太小心。

    于是,灶中的火苗没有熄灭,又引着了庙中的香油,不一会儿,熊熊烈火就燃烧了起来。

    这仁丹庙的梁、柱都是由木材构成,火势烧起来,想救也难。

    众和尚们看着熊熊燃烧的一场大火,不由得都捶胸顿足,跌足长叹。

    他们拿着水桶,水盆,端来水扑火,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于是,这一场大火就轰轰烈烈,从庙里烧到了庙外,将整个仁丹巷都引着了。

    而那贾物显家正在仁丹庙隔壁,火一烧起来,他们也未能幸免。

    这个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直到三月十六日清晨,火势才渐渐熄灭了。

    仁丹庙已变成了一片灰烬,仁丹巷成了一个瓦砾场。

    而贾物显家中,此时已变成了断瓦残垣。

    余烟袅袅,空气之中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一场大火,烧得多少人家财尽失,幸运的是,并没有人伤亡。

    此时的贾物显,实在是有些欲哭无泪。

    他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一份家业,就在这一场大火之中,被烧得所剩无几。

    细软字画,古董债,也都不用说了,全都是烧了个尽光。

    还好,贾物显从灰烬之中扒拉出来了一些金银。

    另外,他在城外还有上百亩田庄。

    贾物显和妻子封氏商量了一下,就离开了枕河城,到田庄之上暂且安身,以图后计。

    也是他时乖运蹇,他刚到田庄上安身,就遇到了盗贼打劫。

    那盗贼到了庄上,也没有伤人,只是将他身边所剩不多的金银之物,全都抢走了。

    此后,官后又来剿贼,乱哄哄闹了个不休。

    田庄之上也无法安心过日子了,贾物显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只好将田庄作价卖了出去。

    他与妻子拿着这些钱,去投靠岳丈封肃。

    说起来,封肃对贾物显心里还存着一份怨气。

    不为别的,就为此前他托贾物显在枕河城中开绸缎铺子,想着让贾物显先垫些钱,他随后再将钱补上,

    贾物显给他回了一封信,说是枕河城中绸缎铺子太多了,开这个铺子不赚钱,就劝他别他。

    在贾物显来说,其实是一片诚意,所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可是在封肃看来,这却好像是贾物显有意推托,不想为他垫付银子。

    封肃心中不快,暗骂自已的女婿贾物显小气,不肯为他办事。

    此时,贾物显带着妻子封氏来投奔他,封肃又怎么可能愿意收留?

    只是碍于他女儿封氏的面子上,封肃也不好表露得太过分。

    不过,在平时,封肃话里话外,总带着几分风凉话的意思,嫌贾物显在他家中吃住。

    贾物显虽然不时送些银子给封肃,当成他吃住所用的费用。

    奈何封肃预先对贾物显存了一份嫌弃的看法,心中早就对他积下了一份怨气。

    那贾物显在他家里不论做什么,封肃都看不顺眼。

    东也不是,西也不是,怎么样都不对。

    贾物显看这个样子,在他岳丈家里也住不下去了,就想着自已再置些田产,好做个安身之资。

    贾物显也是个书生心气,他竟然将这个事交给了他岳丈封肃去做。

    这正好称了封肃的意。

    本来封肃就有着尖酸刻薄的性子,从石头里都想榨出油来,是个雁过拔毛的人。

    现在他拿着贾物显的银子,帮着贾物显买地,又怎么可能不想着,将这笔银子吞下去?

    封肃找人买了几块贫瘠的土地,反过来告诉贾物显,这是上好良田。

    以十分的银子,买一分的田地,他从中吞了九分。

    贾物显将手中银子全都花了出去,却买了一些三分不值两分的劣质田产。

    他本来想着凭借着这些田产,做上以后的安身资本。

    这样一来,他反而是更加贫穷了。

    手中已经没有了银子,田里又长不出庄稼来。

    没有收成,就没有进项,也就没有收入。

    贾物显在他岳丈封肃家中吃喝,也渐渐拿不出钱来当作吃住所需的费用了。

    于是,封肃就更加嫌弃贾物显,人后人前冷嘲热讽,不住埋怨着贾物显,说贾物显好吃懒做。

    贾物显本来丢了女儿,家中房屋又被一把火烧了,心中早就存了一个急忿怨痛的念头,一直没有能够消解。

    现在又日渐受岳丈封肃奚落,在衣食之上也不像以前那样周全。

    于是,不知不觉之间,贾物显就在贫病交加之下,渐渐露出了下世的光景来。

    而他的岳丈封肃,见了这个情景,反而是常在贾物显面前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来,倒像是显得他有多么了不起一般。

    他的女儿封氏每每劝他,封肃却不以为然,反而是更加趾高气扬。

    众人看到他以翁嘲婿,当面不说,在暗中笑他,那封肃并不知道,反而是自以为得计。

    话说这一天,贾物显拖着一个病体,拄着一个拐杖,离开了封家,到街上去散心,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贾物显自己想着,他在此处并不认识人,是谁在叫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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