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一个发现
容贵妃心里暗骂朱统领无用。
一时又懊悔起来,这次来行宫,她事先也没想到会遇到朱统领。
虽然容贵妃早就盼着二皇子死,但是让朱统领刺杀二皇子也是临时起意,准备不充分,若是早早的准备好毒药,抹在刀尖上,哪怕二皇子只伤了胳膊,怕是也要去掉一条命。
容贵妃正扼腕叹息,一队禁军过来,说要搜查一下院子,免得有刺客藏匿其中。
容贵妃倒是没有说什么,十分大度的让禁军搜查。
第二天一早,容贵妃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宫女回来道:“听说刺客已经抓住了,是禁军的一个副统领,如今,人在全公公手里。”
容贵妃简直不敢相信,“抓住了?”
宫女点头,“嗯,听说刺客被谢家公子刺伤了肩膀,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出来了。”
容贵妃忍不住怒骂一声,“饭桶!”
宫女听到容贵妃的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惊诧不已。
怎么都觉得容贵妃这话是在骂刺客。
她赶紧低下头,当做什么都么听到。
容贵妃不耐烦的挥挥手,宫女退了下去。
容贵妃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雪姑姑,“这可怎么办?”
“全大海那老东西,可是个狠人,朱统领落到他的手里,他会不会,将我······”
雪姑姑小声道:“娘娘别急,奴婢觉得,朱统领不会将娘娘招供出来的。”
“毕竟招供出娘娘,他便要罪加一等,原本可能只是杀头,与宫妃······惹怒了圣上恐怕就是满门抄斩,这个道理他肯定明白。”
容贵妃叹口气,“道理他肯定明白,就怕他抵不过全公公的手段。”
雪姑姑道:“娘娘切不可忧心忡忡,皇后娘娘那边说不定就盯着咱们呢,越是这种时候,娘娘越是要稳住。”
容贵妃咬牙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能自乱阵脚。”
“只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除掉那小子。”
接下来几天,行宫里倒是平静下来。
就连最调皮的几个孩子,这几天都没有捣蛋了。
朱统领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无论什么时候,始终都有两个太监,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朱统领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拷打,结果就只是将他关在这里,连一句话都没人问他。
渐渐地,他从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到心里升起了生的希望。
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尤其这几天,送过来的饭菜都十分美味可口,他一开始以为是断头饭,后来发现不是。
这越发勾起了他生的希望,他还这么年轻,世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他就这么死了,多亏啊。
朱统领在忐忑中度过了好几天。
这天傍晚,全公公派去湘城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全公公拿着厚厚的一沓纸,这上面几乎记录着朱统领从小到大的各种事情。
全公公仔细翻了翻,并没有发现朱统领与哪个女子曾经相好过,这种事情毕竟是隐私,街坊邻居不知道也是可能的。
不过,全公公发现,朱家以前的住址,跟容贵妃家从前住的地方,就在一条街上。
第1007章拷打
全公公是打小就跟着圣上的,也是看着圣上娶妻纳妾的。
当时容家一介商贾,为了寻求康王的庇护,将自己家里生得国色天香的女儿送到了康王的后院,连个名分都不敢要。
康王见容家女儿生得着实美貌,也就收下了。
那时候,全公公还不是掌管刑罚的大太监,他还曾经替康王去容贵妃娘家传过话,因此,他知道容贵妃家以前住在哪里。
全公公拿着这一沓纸罕见的紧张起来,若是别人,他此刻就去诈朱统领了,说不得三下五除二就要将他的心里话给诈出来。
可是涉及到容贵妃,他不敢。
容贵妃自己得宠,又生了两个皇子,在宫里地位稳固。
若是胡乱将她牵扯进来,却又没能一下扳倒她,只怕往后,容贵妃少不了要给他小鞋穿。
全公公思虑良久,到底还是对圣上的忠心占了上风,拿着这一沓纸到了思翠宫求见圣上。
圣上仔细的看翻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过,他知道,要是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价值,全公公是不会递到他面前的。
他看着全公公,缓缓的道:“你从这里面看出了什么,老实说。”
全公公犹豫再三,“奴婢记得,容贵妃娘家从前就在朱统领的家附近。”
圣上的脸色立即变了。
全公公赶紧道:“奴才是想,容贵妃嫁到康王府的时候,也带了两个丫鬟过来,如今都做了宫里的掌事姑姑,会不会——”
他自然不敢说怀疑容贵妃和朱统领有什么,只敢说容贵妃的丫鬟。
圣上眯起眼,站起身道:“你先去审问朱统领。”
“朕就在隔壁听着。”
全公公躬着腰在前面领路。
等到圣上安置好了,全公公这才让人将朱统领提到了隔壁。
他让人拉开塞着朱统领嘴的那团布,这才缓缓的道:“朱统领,你知道为何将你关了这么久,迟迟没有审问吗?”
“本公公派人回了一趟湘城,将你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你与那位从前的事情本公公也都知道了。”
朱统领心里一惊,就听全公公继续道:“说吧,你与那位幽会了几次,又是为何要谋划刺杀二皇子?”
全公公碍着圣上在隔壁,有些话不好说,只能这么含糊其辞。
朱统领也不知道容贵妃是不是真的暴露了,他咬着牙道:“不知道公公在说什么。”
“我本意也不是想要刺杀二皇子,只因二皇子为人高傲,目中无人,想要给他一点教训。”
“在下从未与人幽会,至于公公口里的那位,在下更是一无所知。”
全公公摇摇头,“看来你是不肯招了,我奉劝朱统领一句,好好配合,能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你只怕要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朱统领咬着牙不吭声。
全公公淡淡的道:“那就先来点开胃小菜。”
他说完,几个太监将朱统领按在地下,一尺宽的板子,“啪”的落在了朱统领屁股上。
朱统领生生受了,也不敢胡乱挣扎,就怕挣扎起来,伤到了要害。
第1008章酷刑
全公公怕将人打死,早就吩咐收着点力道。
因此朱统领虽然被打得浑身疼痛,倒也还可以忍耐。
全公公唇角微微一翘,“看来这点小菜满足不了朱统领的胃口。”
他语气忽然一变,“去拿钳子来,将他手上指甲一片一片的拔了,看他招不招!”
钳子很快拿了过来。
朱统领看到太监手里的钳子,想一想指甲被生生拔掉的滋味,不由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全公公给手下的小太监们使了眼色,一个小太监将朱统领的手死死的按在条凳上,另一个太监拿着钳子就动手了。
钳子夹在指甲上还没用力,朱统领的心就一阵战栗。
全公公缓缓的道:“朱统领,跟你说句实话,那人是谁,本公公心里已经有数了。”
“只是还缺你一份供词指认。”
“朱统领不如好好想想,事情是你们一起谋划的,出了事,却是你一个人承担,这样公平么?”
朱统领不由得回忆起他与容贵妃的几次幽会,他当时曾想,就是为她死了也心甘情愿。
可此刻,他只觉得他这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正想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过来,朱统领惨叫一声,“我招,我招!”
全公公心里鄙夷不已,这还是个将军,竟然只能顶住这么一会儿,这样的人若是被敌军俘虏了,只怕也很快就会背叛大楚。
他示意小太监松开。
指甲这时还没有被完全拔下,还有一些血肉连着,朱统领手指已经痛到麻木,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喘了口气,缓缓的道:“与我幽会的,是,是个宫女。”
“是因为,她被二皇子羞辱过,让我给二皇子一点教训。”
朱统领其实还远没到承受不了刑罚,精神崩溃的时候,他要真是那么没种,国公爷也不会看上他提拔他。
他所做的所说的,都只是在求一条活路。
与宫妃私通是死罪,与宫女私通不是。
刺杀皇子是死罪,可教训皇子也不算是死罪,虽然他也知道这个说法很是牵强,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全公公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混过去,“宫女姓甚名谁?”
朱统领哪里知道宫女的姓名。
若是知道,他此刻随便说一个人名也好。
他只得道:“我只知道,从前她叫秀儿,进宫之后,不知道她是不是改了名字。”
“因为只见了她两次,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跟着哪位主子。”
全公公有着丰富的经验,一听就知道朱统领没说实话。
对人家一点都不了解,就肯去干这杀头的勾当?
他缓缓的道:“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看来,还是刑罚用得不够。”
“你们别愣着了,继续拔指甲。”
屋子里又响起朱统领的惨叫,一片指甲生生的被拔掉了,留下血肉模糊的指头。
隔壁屋子里的圣上,听着这渗人的叫声,不适的皱眉。
他吩咐身边的于公公,“去拿这次随行人员的花名册,看有没有叫秀儿的宫女。”
第1009章咬舌
于公公很快拿到花名册翻找了起来,找了一会儿道:“皇后娘娘身边有个叫杨秀儿的宫女。”
圣上眯起眼,刚要说话,于公公又道:“不过,这宫女还只有十八岁,应该不是朱统领的相好。”
圣上忽然站起身,“不对,不对!”
“当时茹茹那丫头是怎么说来着,她学那女人的话,是说,她父母逼着她嫁人!”
“不是宫女,是嫁了人的女子!”
茹茹肯定没有撒谎,因为圣上回宫之后,便将还在熟睡的四皇子也弄了过去,也亲自问了他,他几乎跟茹茹说的话一模一样。
圣上还问四皇子为何要拉着茹茹跑,四皇子说,他们是小孩,他不知道树后是什么人,怕被灭口。
圣上还夸了四皇子聪明。
于公公不敢说话了。
圣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这宫里宫女嬷嬷们都是没嫁人的,嫁人的只有随行的妃子,再就是护国夫人。
据他所知,护国夫人十四岁就嫁了人,之后又一直和江宥之在一起,显然,朱统领的相好不是护国夫人。
答案呼之欲出。
他起身大步走到隔壁,一脚踹在朱统领的的脑袋上。
“好个狗胆包天的东西,连朕的女人你也染指。”
朱统领此刻已经被拔掉了三根指甲,还在死死的坚持着。
可圣上说出这句话,他知道自己再如何狡辩也没有用了,等着他的或许是千刀万剐,甚至于连累整个家族。
想想家里的妻儿,朱统领心下一横,用尽全力,上下牙相合,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舌头。
霎时间,他嘴里血如泉涌。
全公公喊道:“他咬舌了,快拿白药来止血!别让他死了!”
圣上看着屋里血腥的场面,阴着脸转身就走。
他径直走到容贵妃的霜云殿。
容贵妃听到外面宫女在喊,“圣上驾到——”
她满面笑容的迎出来。
这几天风平浪静,她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迎接她的是当胸一脚。
地上铺着打磨光滑的汉白玉,容贵妃被圣上从门口踢到了床榻附近。
伺候容贵妃的几个宫女嬷嬷们慌慌张张的跪下了。
圣上踢了一脚还不解气,走到床边,又是一脚踹在容贵妃的身上,嘴里骂道:“贱人!”
“朕如此宠爱于你,你一个商贾之女,给你无上的荣宠,你竟敢背叛朕!”
地上的容贵妃一听便明白,应该是朱统领那边出问题了。
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死也不能承认。
她哭着道:“圣上在说什么,臣妾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圣上是在哪里听了谁嚼舌根,却来寻我的不是,臣妾不服,便是死了也是个冤死鬼!”
雪姑姑赶紧从地上爬过来,跪在圣上跟前道:“娘娘对陛下一片真心,陛下万不可听人谗言。”
圣上一脚将雪姑姑踢开,自己在床边的一张圆凳上坐下,恶狠狠的道:“你敢说,你不认识朱统领?”
容贵妃抬起头,一边哭一边摇头,“臣妾不知道圣上在说什么,什么朱统领?”
第1010章忠婢
圣上冷笑,“该查的朕都查清楚了。”
“你与朱统领原本住得相近,想来隔壁邻居的,早就有了情意,后来你父母做主,将你送到朕府里。”
“若是早知你心里有人,你当时就对朕明说,朕必定会成全于你。”
“可你既然做了朕的妃子,便不该再与昔日恋人有染,你置朕于何地?”
“你让大皇子和四皇子怎么有脸见人?”
容贵妃的哭声更大了,“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这时,跪在地上的雪姑姑,脑子里急速转动。
这件事如果坐实了,不但容贵妃要死,这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只怕都没有活路。
她是容贵妃的心腹,又是掌事姑姑,既然如此,还不如······
雪姑姑忽然扑到圣上脚下,“启禀圣上,圣上误会娘娘了,与,与朱统领有私情的是奴婢!”
圣上眯起眼,“怎么,你想替你主子去死?”
雪姑姑在地上磕头,“圣上容禀。”
“一人做事一人当,本来就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怎么能让娘娘替奴婢受过?”
雪姑姑清楚的道:“奴婢从前在容府当差的时候与朱祖亚住在一条街上。”
“有一次,奴婢出门被人欺负,幸亏祖亚挺身而出,救了奴婢,自那以后,奴婢的一颗心就落在朱祖亚身上了。”
“只是,他那时候大小也是个官儿,我只是个奴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他本来答应奴婢,说日后必会遣人上门提亲。可奴婢迟迟不见他家的媒人过来。”
“奴婢的父母又说要赎了奴婢出去,让奴婢嫁人。”
“奴婢心里只有他一个,因此不肯出府嫁人,后来我家小姐被送到康王府,奴婢便跟了过去。”
“从此再没见过他。”
“这次来行宫,谁想碰到了他,这才,这才旧情复燃。”
圣上听雪姑姑一番话下来,几乎是毫无破绽。
雪姑姑就连朱统领的名字也清楚,住在哪里也清楚。
当然,她很早就跟着容贵妃,又是容贵妃的心腹,若是容贵妃与朱统领有私,她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关键是,她的话跟茹茹说的话,完全都对上了。
圣上一时有些拿不准了,难道他真的冤枉了容贵妃?
他示意于公公,“你问她,朱家几口人,还有朱家的一些事情。”
于公公拿出全公公呈给圣上的那一沓纸,问了好几个问题。
雪姑姑都对答如流。
圣上越发吃不准了。
雪姑姑这时跪在地上起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叫我父母不得好死。”
她娘早就死了,她爹跟后娘一个鼻孔出气,不然也不会将她给卖了。
因此,这个誓言她是真心的。
圣上眉头挑了起来,这誓言可以说很真诚了。
没有人会诅咒自己的父母。
他神色微微缓和,看了容贵妃一眼,容贵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可怜极了。
圣上转头问雪姑姑,“你与朱统领的事,朕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朕只问你,为何要指使朱统领去刺杀二皇子?”
第1011章血腥味
雪姑姑重重的在地上磕头,“奴婢没有让朱统领杀二皇子。”
“只是,只是奴婢曾被二皇子羞辱,心里不忿,想让他教训二皇子一顿。”
她知道一旦牵扯到刺杀二皇子,那就跟容贵妃脱不了关系,毕竟她一个宫女,二皇子与她没有丝毫利益冲突。
不得不说,容贵妃命不该绝,雪姑姑情急之下扯出的理由,竟然跟朱统领的话对上了。
圣上听她这么说,也几乎相信了雪姑姑的话。
不过,他心里还有个疑点,“那为何要让朱统领将香囊扔在二皇子寝宫附近。”
雪姑姑不机智也做不饿了掌事姑姑,她道:“奴婢也不知道那香囊是谁的,扔香囊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这样,这样便是查起来,也不会查到奴婢身上。”
圣上想了想,觉得这话似乎也有道理。
雪姑姑又重重的磕头,“因为奴婢的私心,害二皇子受伤,又带累娘娘受了责罚,奴婢罪该万死,只求圣上,不要误会了娘娘。”
“娘娘保重!”
雪姑姑说完,猛地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朝着喉咙刺去。
鲜血一下涌了出来。
容贵妃张着嘴,半晌才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圣上皱着眉起身,他今天先看了朱统领咬舌,又看到雪姑姑刺喉,生理上有点不适了。
他一甩袖子急急忙忙往外走了。
待到圣上走远了,容贵妃这才扑到雪姑姑跟前,看着她满身的鲜血,又不敢抱她,只是哭喊道:“雪儿,你怎么这么傻?”
雪姑姑还有气。
她嘴唇缓缓蠕动,费力的吐出两个字,“春生——”
容贵妃哭着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他。”
春生是雪姑姑的弟弟。
自打她娘死后,姐弟俩相依为命。
每次后娘作践他们的时候,姐弟俩都是你帮我我帮你。
她被卖到容家后,攒下的月例银子,全都悄悄给了弟弟。
虽说弟弟如今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而且,拿着她这些年给的银子过得很不错,但是雪姑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鲜血不断的往外流。
容贵妃没有想着堵住那伤口,也没有想着请太医。
雪姑姑必须死,她不死,死的就是她了。
雪姑姑的伤口很深,但是创口不算大,血一直不停的在流。
宫女们不敢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
流了很久,雪姑姑才慢慢的咽了气。
容贵妃看到她脑袋往旁边一偏,尖声喊道:“来人!”
“小福子小贵子,快将人拖出去!”
两个太监很快进来,将人抗走了。
宫女们也忍着害怕,提了水进来,很快将宫殿里打扫干净,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有一股血腥味久久不散。
容贵妃嗅着这气味坐立不安,让宫女点了熏香,这才将气味压了下去。
皇后在容贵妃宫里自然也安插了眼线,到了晚上,皇后便得知了容贵妃宫里发生的事。
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贱人,那朱统领必定是受她的指使,跟朱统领不清不楚的人也必定是她,雪儿那贱婢怎么可能指使得动朱统领。”
“只可惜这都被她逃掉了!”
第1012章传话
钱嬷嬷小声道:“这回是忠婢救她一命,下回她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皇后嘲讽的笑道:“那贱婢心如蛇蝎,竟然还有人对她死心塌地。”
两人正说着,外面宫女道:“娘娘,有个小太监说要面见娘娘,传一句话。”
皇后眉头一动,“让他进来。”
小太监进来跪在地上小声道:“奴才是全公公手下的。”
“全公公让奴才给皇后传句话,朱统领招认,与他相好的女子,从前叫做秀儿。”
皇后听了这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头,“回去告诉你们公公,就说多谢他,我领他的情。”
钱嬷嬷上前打发了小太监一块碎银子。
小太监迟疑了下,又多说一句,“那位朱统领还没死,不过舌头断了,只剩下半截,太医说,往后不能说话了。”
等小太监走了,钱嬷嬷道:“奴婢明白了,那死了的雪姑姑,从前在家未必叫秀儿,这兴许是朱统领胡诌的。”
皇后点点头,“嗯,等回了湘城找人去查。”
钱嬷嬷道:“不过,这事便是查出来不对,娘娘也暂时不要揭出来,贵妃巧舌如簧,兴许她随便扯个谎,圣上便信了。”
“就是那朱统领,只可惜,舌头断了,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皇后摇头,“全大海都没问出什么,我们也别想了,这件事,估计就这样了。”
钱嬷嬷又道:“奴婢觉得,国公爷和首辅大人那里,只怕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娘娘不如跟他们透露一二。”
皇后露出一个苦笑,“护国夫人滑不留手。”
“首辅大人是人精中的人精,我现在都不敢做什么了,每次想要拉拢他们,总觉得他们心里都明镜似的。”
“说不定还在暗地里嘲笑我。”
钱嬷嬷道:“那倒不至于,我看护国夫人是风光霁月的人物,断不会在背后嘲讽娘娘。”
皇后摆摆手,“在这宫里生活真是累啊。”
“你不想争,人家逼着你去争,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钱嬷嬷道:“娘娘不要说这样的话,须知二皇子和三公主都还要依靠娘娘呢。”
皇后点头,“是啊,我不能倒下,我一旦倒下,这两个孩子就是人家碗里的鱼肉。”
她眯起眼,“容丽华这贱婢,我迟早要弄死她!”
钱嬷嬷第二天特意跑了一趟,将事情都跟顾云娇说了。
顾云娇等江宥之回来,说给他听了。
江宥之绝对不会相信什么,贵妃娘娘的宫女,因为二皇子羞辱过她,所以想要报复。
宫女显然是替容贵妃顶罪。
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圣上愿意相信。
也不知道圣上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在作祟,还是因为真心喜爱容贵妃所以选择自欺欺人。
顾云娇靠在江宥之怀里,“难怪那天去太后宫里,容贵妃盯着我的荷包看了好一会,只怕那时候,她就在打栽赃嫁祸的主意。”
江宥之冷笑,“她想她的儿子将来做皇帝,呵呵,有我在,休想。”
“且让容家还蹦跶几天,等拿到了他们的短处,再将他们一锅端了。”
顾云娇仰头看着他,“夫君,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电——那些奸臣。”
第1013章要啥有啥
江宥之笑起来,“奸臣又如何,历史上的奸臣才是最忠君的。”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茹茹的声音,夫妻俩赶紧分开,摸的摸头发,扯的扯衣裳。
茹茹是和国公爷一起进来的。
后面还跟着提食盒的宫女。
饭菜在桌上摆好,佑儿和祺儿也回来了。
国公爷吃了几口,摇摇头,“这山里虽说不热,可这个天气还弄些热汤,看着就不想吃。”
顾云娇见国公爷没用多少就住了筷子,想了想道:“不如明天我做些卤菜,切了拿辣椒油和蒜末拌一拌,这个天气吃正好。”
国公爷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个。”
“卤菜好,夏天吃点凉的舒服。”
江宥之提醒顾云娇:“你去哪儿做卤菜?整个行宫就只御膳房有锅灶。”
顾云娇道:“那就去御膳房做呗。”
不等江宥之开口,她接着道:“我知道御膳房不能随便进。”
“我又不去给圣上做饭的地方,我知道给宫女太监们做饭的地方在另一边。”上次走那边经过,往里看了一眼,跟着她的宫女告诉她的。
第二天一早,顾云娇抓了卤药,带着杨莹便往御膳房过去了。
寻到管事的公公,说明来意,杨莹塞了点银子过去,公公爽快的将她们领到一间大厨房里。
这边有几十个锅灶,顾云娇他们每天吃的饭菜,也是从这里做好了提过去的。
顾云娇问管事公公,“今儿都有些什么菜,我能买点么?”
管事公公笑道:“菜刚刚送过来,夫人跟我去隔壁,想要什么拿什么,说什么买!”
顾云娇随着管事去了隔壁,进去便呆了下。
里面杀了剖成两半,剃了毛的猪都有好几头,杀了的牛有一头,羊有几只,鸡鸭鹅鱼还有老多。
蔬菜更是堆成了山。
顾云娇忍不住道:“我的天,这么多菜!”
管事公公道:“这也不过是一天的菜,行宫里几千人,每天要吃要喝,也就刚刚够用罢了。”
“不说圣上,各位大人们,都是三荤两素一个汤的定例,至于娘娘们那标准就更高了。”
他笑道:“护国夫人想要什么菜,只管说,小的让他们给你弄。”
顾云娇四处走走看看,指指那猪,“先弄四个猪蹄。”
管事公公点头,喊小太监,“砍四个猪蹄下来。”
一个太监拿了把刀去砍猪蹄了。
顾云娇又道:“猪尾巴来几根,猪耳朵要两个。”
小太监都不用吩咐,自去砍猪尾巴了。
管事公公道:“夫人怎么净要这些?猪尾巴什么的,咱们平时都扔了,实在也没有什么肉。羊肉牛肉您不来点?”
顾云娇笑,“羊肉算了,牛肉要一点。”
她也不客气,“鸡要一只,鸭要一只,猪肝要是有的话也弄点。”
她想了想,“荤菜这么多足够了。”
接着看到地上有干海带,“这个给我泡一点,够一盘子就行。”
她拍拍脑袋,“对了,还要筒子骨和鸡骨架熬汤。”
小太监们很快将顾云娇要的东西弄齐了。
第1014章下酒菜
顾云娇先将筒子骨和鸡骨架扔进锅里熬汤,接着自己处理各种食材。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云娇才将各种食材处理好,她看看汤也熬得差不多了,这才将食材扔进锅里去煮。
回去吃了午饭,下午顾云娇又来了大厨房这边。
还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卤香味。
进去几个小太监笑道:“夫人煮的什么好东西,我们在这里闻着味道,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顾云娇笑,“一会儿弄好了,给你们都尝尝。”
她先将煮好了的捞出来,接着又将一些食材往里放。
等候的时候,正好切卤好了的牛肉和猪肝。
牛肉切好,足有两大盘子。
顾云娇让杨莹端了一盘,给做事的小太监们,还有厨子们尝个新鲜。
管事公公正好过来了,尝了两片眼睛一亮,“这个卤牛肉好吃。”
顾云娇指指那盘子,“这些就留着公公们吃。”
等到所有的卤菜都弄好,顾云娇和杨莹带着宫女提着食盒回了院子。
国公爷还没回来,等到人都到齐了,饭菜全部摆上了桌。
顾云娇很少做卤菜,卤菜里面很多香料都是热性的,小孩子吃了上火。
祺儿佑儿他们也就曾经吃过一两回。
一回家看到桌上摆着卤得油亮的大猪蹄子,整只卤鸡,切成一片片的牛肉猪肝猪耳朵,还有一截一截圆圆的不知道是什么。
佑儿盯着这圆圆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娘,这该不是猪尾巴吧?”
杨莹笑道:“佑儿真聪明,猜对了。”
佑儿盯着那东西,“这个······也能吃?”
顾云娇夹起一个塞进他嘴里,“能不能吃尝尝就知道了。”
佑儿表情有些奇怪的吃完了,点点头:“还行。”
等到国公爷儿回来,看看桌子,忍不住搓搓手,“哎呀,这可都是下酒的菜。”
顾云娇笑,“早就给您备好酒了!”
江宥之倒了四杯酒,就连顾云娇和杨莹也每人倒了半杯。
思翠宫里,圣上也正在用餐。
按理,圣上一顿饭要吃四十八个菜。
三十初一是一百零八道。
不过,自从圣上登基以来,除了三十初一,从来没有吃满过定例。
先帝就是喜好美食,吃鸭子只吃舌头,白菜只吃中间的芯子,每天不知道要浪费多少。
圣上一心要收复定京,吃用都极其俭省,每顿饭就是十二个菜。
不过,他这两天已经连着几顿没怎么吃饭了。
昨天看朱统领咬了舌头,接着又看雪姑姑刺了喉咙,回宫他就吐了。
安公公赶紧要叫御医,圣上摆摆手,“不必了,这不是病,也不怎么难受,就是有点反胃想吐。”
昨天晚上圣上就没吃几口饭。
今天中午圣上看了折子,南疆那边干旱,今年的收成不用说要少很多,百姓日子又不好过,圣上心情不太好,也没怎么吃。
到了晚上,圣上依旧没什么胃口,略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侍膳的徐公公有些着急了,圣上走连着三餐没怎么吃饭,这么下去可是要出大事的!
第1015章混饭吃
这时新来的侍膳太监小圆子,他本是顶替鱼刺没拔干净的秦公公的,做侍膳太监时间还不长,又年轻想出头,忍不住道:“奴才今儿去御膳房,就闻着大厨房那边特别香,过去一看,是护国夫人今天做了些新鲜吃食,奴才尝了下,味道真是好。”
“那卤水还在那里,护国夫人走了后,奴才看好几个厨师都放了鸡鸭进去煮,这时候,也应该差不多熟了。”
“圣上若是没胃口,奴才去——”
话没说完,就被徐公公打断了,“不可胡说,圣上怎么能吃大厨房的东西。”
圣上摆摆手,示意徐公公不要说了,“什么新鲜吃食?难不成还是朕没吃过的?”
小圆子道:“圣上说不定真没吃过。”
“护国夫人弄了些药材在厨房里煮,说是卤药,煮过的菜叫卤菜。”
圣上来了兴致,“朕知道护国夫人看的书多,当年还曾经给过朕几个从未见过的菜谱,先帝让御厨做了,都大加赞赏。”
“她弄的,肯定是好东西。”
“他们家眼下应该在吃饭,走,咱们过去瞧瞧。”
圣上起身走了。
后面徐公公狠狠的瞪了小圆子一眼。
小圆子不怕他,机灵的取了干净的碗,又拿了几双银筷子,提在食盒里跟着出来了。
圣上走到顾云娇他们院子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吃。
顾云娇刚刚端起酒杯,打算敬一下国公爷,就听到院子里太监喊:“圣上驾到!”
满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赶紧都放下筷子,起身跪在门边迎接圣驾。
圣上大步过来,亲自扶起国公爷,“快起来快起来,朕不过是来混饭吃的。”
江宥之看圣上面色并无玩笑之色,一时间作难了,“圣上,这,不合适吧。”
圣上眉头一挑,“怎么不合适?是怕朕吃光了你们的新鲜菜?”
江宥之无奈的笑,“臣是怕担不起干系。”
圣上摇头,“唉,想当年,咱们一起上京的时候,有一回错过了驿站,歇在乡野客栈里,店家剩的一点饭菜都被咱们吃光了。”
“如今朕想在臣子家里吃顿饭都不行了?”
他看看桌上满满一桌子菜,突然就有了食欲,“快,加把椅子。”
“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快坐下。”
太监搬了椅子放在上首,大家等圣上先坐了,迟疑了下,也都坐下了。
圣上坐下一看,好家伙,猪蹄子,猪尾巴,猪耳朵,整鸡,整鸭,凉拌海带丝,拍黄瓜,丝瓜汤。
荤素齐备。
圣上拿起筷子刚要动,徐公公道:“圣上稍等,奴才先试试——”
圣上不高兴的转头瞪着徐公公,“试什么试,刚才大家伙不是都在吃?”
他摆摆手,“你出去,让小圆子给朕布菜就好。”
徐公公低着头退了出去。
小圆子看圣上的目光看向卤牛肉,赶紧夹了两片,放到圣上碗里。
圣上将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眉头慢慢挑起,“果然是没吃过的味道。”
“不错,味道很好。”
他忽然感觉到差了点什么。
一看,桌上除了几个孩子,人人面前都摆了酒杯,只他没有。
第1016章表侄儿与表侄媳
江宥之见他看过来,赶紧道:“这个真不行。”
这要喝出什么问题,真说不清了。
圣上哼一声,吩咐安公公,“你去,将蜀地进贡的秋露白拿来。”
“这个时节喝秋露白,最合适不过了。”
安公公亲自带着小太监去了。
等到酒拿了来,圣上跟小孩子似的,对国公爷道:“表哥,来,朕亲自给你斟上一杯。”
他笑道:“这酒就咱们喝,让表侄子眼馋去。”
国公爷有短暂的愣神,这还是圣上第一次叫他表哥。
不过,他们的确是如假包换的表兄弟关系,只皇家基本不论亲戚,只论君臣。
表侄子江宥之斜睨了一眼,呵呵一声,“我这酒是娇娇采集梅花上的雪水,荷花上的露水,又用了荷花蕊,梅花蕊添加在其中,酿造而成。”
“这酒味道轻,有梅花的寒凉,有荷花的清香,还能清热解暑,正适合夏天喝。”
圣上呵呵一声,示意小圆子另拿了个酒杯,瞅着顾云娇道:“表侄媳,你的好酒给朕也尝尝如何?”
顾云娇不好扫圣上的兴致,提起酒壶给倒了一杯。
圣上端起酒杯品了一口,半晌才点头,“果然是好酒。”
“清冽绵长,滋味轻浅,尤其是这荷花香,沁人心脾,喝下去感觉心里都凉快了。”
顾云娇笑道:“多谢圣上夸奖。”
“圣上若是喜欢,一会儿走得时候,拿一瓶去。”
圣上笑呵呵的,“还是表侄媳好。”
“不像你家夫君,就喜欢跟朕对着干。”
江宥之也是一时兴起跟圣上斗嘴,主要是表侄子这个称呼不太开心,从前他认识康王的时候,两人可是称兄道弟的。
突然就矮了一辈。
他转而敬了圣上一杯,算是赔罪。
圣上又喝了一口,接着看看碗里的猪尾巴。
小圆子伸出去的筷子一下迟疑了。
圣上平时吃的肉,只要前腿肉,里脊肉,后腿肉都不用,因为猪要排泄,给圣上吃后腿肉那是不恭。
圣上见小圆子不动,看了看菜,又看了下小圆子。
小圆子小声道:“圣上,那个不能吃——”
圣上翻个白眼,自己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着。
味道不错。
桌上的菜,圣上都尝了个遍。
毫不吝啬的夸奖了表侄媳好几次。
几个孩子很懂事,吃了饭,便起身行礼告辞了。
杨莹跟圣上同桌吃饭,紧张得要命,吃了一点,也跟孩子们一起告退了。
圣上开了胃口,又来了酒兴,和江宥之边吃边聊。
顾云娇和国公爷吃完都退下了。
等到亥时,顾云娇见江宥之还没回房,打发杨莹去看了一眼,杨莹回来道:“还在喝呢,我看他们说许久的话,才慢慢的喝一口,也不知道哪那么多话说。”
顾云娇也不管,自己洗洗睡了。
山中凉快,不知不觉六月已经过去,进了七月。
顾云娇这段时间专心写书,已经默写出了两本,这天上午,顾云娇正在整理书稿,突然有个小厮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顾大夫,我家大人突然昏迷不醒,首辅大人让您过去看看。”
第1017章中风了
杨莹赶紧去取医药箱,顾云娇走到门口,“你家大人是谁?除了昏迷还有什么症状?”
小厮语速飞快的道:“我家大人是谢太傅。”
“大人他牙关紧闭,嘴也歪了,手脚还抽搐。”
顾云娇一听,只怕是中风了。
这可是弄不好就要命的事。
“我先取一种救命的药,你等等。”
她进了内室关上门,进药库取了一枚安宫牛黄丸,这才出来了。
出来杨莹正好也背上了药箱。
小厮带路,急急忙忙往外走。
几人走到一处极大的院子。
顾云娇一进去,只看到一间间屋舍都极大,门上挂着牌子,写着“户部”“工部”“兵部”等等。
原来这是六部办公的地方。
内阁办公的地方还在前面。
小厮带着顾云娇过去,就见一间大屋子里,站了不少穿着官服的人。
这些人都是方才听说谢太傅发急病了,赶过来的。
有人看到顾云娇,提高声音道:“顾大夫来了!”
屋子当中的官员们赶紧让出一条路。
大多数人带着些肃然起敬的神色,也有些人不以为然。
顾云娇快步过去,先看到了江宥之,夫妻都来不及打招呼,就见谢太傅倒在地上,手脚不住的抽搐。
顾云娇蹲下身子,先看了看谢太傅的面色。
谢太傅的嘴明显有些歪斜,她掰开谢太傅的嘴看了看他的舌苔,舌上一层白苔,接着她伸手仔细拿脉。
正在这时,谢珩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他本来在上课,方才有个小太监给他送信,说是他祖父突发急病,已经人事不省了。
他一路飞奔过来,看到祖父躺在地上,眼泪一下出来了。
他不敢打扰顾云娇,只拼命忍住泪,站在旁边。
顾云娇拿完脉,仔细想了想,谢太傅应该是脑血栓。
中风有两种,一种是脑血栓,一种是脑出血,表现出来的症状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治疗的办法不一样。
确定了病情,顾云娇没有丝毫犹豫,拿过银针第一下就刺在头顶百会穴。
接着是迎**,救人如救火。
中风的病人,救治得越是及时,留下的后遗症就会越少。
很快,谢太傅头上面上都扎了针。
这时忽然有人道:“谢太傅没抽搐了。”
众人这才发现,方才手脚抽搐不停的谢太傅这时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几个官员交头接耳,“到底是护国夫人啊,这医术真是神了。”
江宥之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些骄傲的情绪。
他刚刚看着谢太傅倒在地上,立即就喊谢太傅的小厮去找顾云娇。
若是旁人,他不会管,随便他们去请太医就好。
但是谢太傅这老头,为人正直,他希望这老头多挺几年,若是换个人进内阁,办起事情来,不一定有现在这么顺手了。
而且,谢珩这孩子和茹茹要好,将来兴许·····嗯,所以,他这是第一次主动替娇娇揽事上身。
果然,他的娇娇一出手,谢太傅眼看症状就缓解了。
接着顾云娇拉开谢太傅的上衣,在他身上几处大穴扎针。
第1018章贵有贵的道理
针全部扎好,顾云娇慢慢的捻动谢太傅头上的针,有些穴位还会弹一弹。
如此反复几次,才将针抽了,接着摸出她之前特意找出来的安宫牛黄丸,嘱咐杨莹,“拿温水化开。”
杨莹赶紧找人拿碗弄水去了。
谢珩见顾云娇停了手,这才蹲下身,带着哭腔喊:“爷爷——”
谢太傅两个儿子,谢珩的父亲放了外任,还有个儿子领了闲职,如今在湘城。
就只有谢珩这么一个亲人在谢太傅身边,众人看着谢珩还小担不起事,只觉得有些凄凉。
谢珩红着眼眶问顾云娇:“顾姨,我祖父他,他要紧么?”
顾云娇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道:“傻孩子,你祖父嘴都歪了,这是中风,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说完摇了摇头。
中风的病人很多人都见过,命大的半身瘫痪,有的拖几天,人就没了。
谢珩听到这人的话,眼眶更红了,只死死的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中风他知道,家里就有一个姑奶奶中风了,如今瘫在床上,大小便都要人伺候。
谢珩这几年常去江家,顾云娇也很喜欢这孩子,见状忙安慰他,“别担心,顾姨会尽力给你祖父治病的。”
“一会儿,药拿来了,你小心些给你祖父吃下去。”
顾云娇轻声道:“药吃下去,如果你祖父能醒来,那便不要紧。”
安宫牛黄丸在现代就不是什么便宜药,甚至有些收古钱币的,牌子上写着一行字,“高价回收九三年前的安宫牛黄丸”。
顾云娇在街边看到这个牌子的时候,是二零一七年,她当时就不解的问爷爷,“为啥要九三年前的,这都多久了,那不是过期了么?”
爷爷摇头,“中药本来没有什么保质期一说,这都是现代医学的概念。”
“不过,药放久了,药效是肯定会流失的,便是木头和铁放上几年也要腐朽。”
顾云娇又问,“那他们为什么要花高价收呢?”
她好奇问了一句,那人告诉她,回收价两千块一粒。
她当时吓了一跳,她记得这个药上次有人用过,去药店买也才五六百一颗。
爷爷叹口气,“怎么说呢,因为犀牛被人滥捕滥杀,已经快要灭绝了,自从九三年之后,全球禁止犀牛角的贸易和使用。”
“而安宫牛黄丸就要用到犀牛角,打那以后,生产厂家都用水牛角代替犀牛角。”
“很多人都觉得,水牛角没有犀牛角的药效。”
“还有,以前都是用天然麝香和天然牛黄,后来也都用人工麝香和牛黄了。”
“所以有人想要九三年以前的,毕竟这是救命的东西。”
“要知道,中风昏迷的病人,醒来得越晚,脑神经损伤就越多,醒来得早,脑损伤就小。”
就在爷爷跟顾云娇说了这个事不久,她在医药报上看到一则新闻,有人以六万多的价格拍下四颗九三年的安宫牛黄丸,算下来,每一颗差不多一万五六。
顾云娇给杨莹拿去化开的安宫牛黄丸,是她来了这里之后,自己做的。
所有的东西都是纯天然,而且药是去年制的,用金箔包好,再用蜡封住,药效肯定不会有问题。
第1019章惧内
谢珩听了顾云娇的话用力点了点头,神情也镇静了些。
他只不敢问,如果吃了药醒不来会怎样。
顾云娇转头看着江宥之,“我要开个方子。”
江宥之指指自己的办公桌,“夫人这边请。”
他亲自替顾云娇研墨,看得那些官员们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互相使眼色。
往日只听说首辅大人惧内,这么一看,何止惧内啊,这分明是夫纲不振。
不一会儿,杨莹端了药过来,小厮扶着谢太傅,谢珩小心翼翼的将药往谢太傅嘴里喂。
顾云娇开好药方,江宥之拿过来递给杜若,“去太医署那边抓药。”
谢珩拿着勺子,将化开的药汁喂进了谢太傅嘴里。
他很小心,本来就不多的药汁,被他一点不剩的全都喂进去了。
他放下碗,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太傅,只希望下一瞬,祖父便睁开眼。
这时小喜子从外面进来了,圣上才刚得了消息,特意打发小喜子来看情况。
药吃下去大概两刻钟左右,地上的谢太傅喉咙突然作响。
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
谢珩激动不已,朝着众人道:“我祖父醒了,我祖父醒了!”
顾姨说了,醒了就性命无碍。
周围的官员们有的真心欣喜,有的假笑。
只是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一个念头,这护国夫人的医术当真了得。
还有谢太傅吃下去的药,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药,那女子剥开蜡封的时候,药丸外面还裹着金箔。
谢太傅此时意识还不十分清晰,对外界信息的感知都还处于掉线的状态。
谢珩压着心底的激动,有些忐忑的问顾云娇,“顾姨,我祖父是不是这就好了?”
顾云娇笑笑,“中风可不是小病,谢太傅少说也得修养半月。”
“他脑子里是有个血栓堵住了,那栓子还在,得吃化栓的药,少说也得先吃上三个月。”
谢珩不好意思的又问:“那我爷爷会不会——”
顾云娇知道谢珩的意思,“这几天,等你祖父能起床走动了,让人扶着他多走动。”
“一定要活动,活动能够帮助肢体恢复。”
谢珩突然往地上一跪,给顾云娇磕了个头,“顾姨救我祖父性命,小子感激不尽。”
顾云娇忙扶他起来,“你这孩子,太多礼了。”
“我看这段时间,你就搬到你祖父那边,也好就近照顾他。”
“这边山里凉快,便于修养,最好暂时不要回湘城。”
谢珩应了。
这时小厮背起了谢太傅,谢珩提上杜若抓来的药,急急忙忙跟着走了。
不知道是关心谢太傅还是看热闹的官员们,议论几句,也都散了。
顾云娇收拾好药箱,和江宥之笑笑,带着杨莹回去了。
傍晚茹茹回来,叽叽喳喳的道:“嫂子,我方才散学,去谢太傅的院子里看他了。”
顾云娇摘掉她头上不知道哪里蹭的树叶,“谢太傅如何了?”
“我去的时候,珩哥哥正喂他吃药呢。”
“珩哥哥还说,等谢太傅好了,亲自奉上诊费银子和药钱。”茹茹认真的道。
第1020章手头有点紧
顾云娇眸子一闪,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茹茹,便道:“我的药可不便宜。”
“方子是我的独门密方,里面用到的也都是很珍贵的药材,对了那药还是用金箔包的。”
茹茹瞪大眼,“那要多少银子啊?”
顾云娇伸出一根手指头,“少说也得万两黄金。”
茹茹吸了口气,“我的天,要这么多啊!”
过了一会儿,茹茹拉拉顾云娇的衣裳,“嫂子,就不能稍微,少那么一点点么?”
“我去过珩哥哥家里,他们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钱的样子,珩哥哥房里的摆设也不多。”
顾云娇好笑,谢太傅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跟暴发户似的,家里摆满金银玉器,谢家几代都是官宦人家,家底是肯定厚实的。
她斜睨着茹茹,“好像不能少呢,毕竟药铺里那么多人也都是要吃饭的。”
茹茹低头想了想,小声道:“我还攒了些月例银子,我,我可以给珩哥哥交要钱,可是我的银子也太少了。”
顾云娇故意说这些,就是想看茹茹可以为谢珩做到哪一步。
很好,私房钱都拿出来了,这感情不会比跟棋儿和佑儿差了。
她笑着摸摸茹茹的头,“傻孩子。”
“既然你跟珩哥哥这么要好,嫂子怎么会收他的钱呢?”
茹茹瞪大眼,“嫂子不要钱?真的不要?”
顾云娇笑笑,“你的珩哥哥在宫里不知道帮了你多少,嫂子这就算报答他了。”
“你明天去跟珩哥哥说,要钱诊费什么的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再说嫂子是个大夫,本来就是要治病救人的,这不算什么。”
茹茹扑进顾云娇怀里,“嫂子真好,茹茹最喜欢嫂子了。”
顾云娇轻咳一声,“真的最喜欢嫂子?”
茹茹用力点头。
“唉,嫂子最近手头有点紧——”
茹茹看着顾云娇眨了眨眼,突然从她怀里钻出来,拔腿往外跑,“我去拿银子。”
不一会儿,茹茹便捧着个匣子跑来了。
顾云娇替她擦擦汗,茹茹打开匣子,就见里头全都是散碎银子,加起来也有大几十两了。
这应该是茹茹的月钱攒下的。
从前茹茹小,她的月钱都是林俏管着,林俏嫁了家里的管事,如今是茹茹院子里的管事娘子。
林俏跟着乌夫人久了,是个手面大的,估计没攒下什么。
从茹茹七岁起,顾云娇才让她自己管钱。
这里面的银子就是这三年攒下的,看起来茹茹这几年没怎么花钱。
顾云娇眉头挑起,亲了茹茹一口,“茹茹可真会攒钱。”
茹茹得意的笑了笑。
顾云娇只觉得窝心,茹茹自己舍不得花用,攒下的银子,她说一句,就全部拿给她了,这丫头,是个心眼实在的。
她跟茹茹一起,拿戥子将银子称了一遍,总共是六十五多银子。
翻开茹茹自己记的账本,数字也对得上。
还有一些过年过节得的金锞子,她一个也没动,都好好的收在匣子里。
顾云娇摸摸茹茹的头,忍不住想,总算自己没有辜负乌夫人的托付,茹茹成长得很好。
又懂事,又重情意,只稍微调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