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送山君!
项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项安。
项安一脸不忿,眼光始终停留在那山君的身上。
山君已经死了,毫无疑问的死了。
虽然项羽项安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势,但是山君最根本的死因,还是为了逼出那些完全浸透了他的灵魂的异族意志而几近消耗完了自己的生命力,又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暴怒的彻底抹杀了异族意志,以至于完全无法被补充生命力。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还是稍微尊敬一下他吧。”司吉道人稍微回了一点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呼吸的山君,“至少......他选择了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尊严吗。”项羽的眼睛微微暗澹,喃喃念叨着这个词。
“过一会儿,你们应该就回变成被你们父亲封印了记忆的模样了,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司吉道人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摸了摸兄弟俩的脑袋,“我留在这里的这具灵体的消散就代表了你们封印的回归。”
“......我只是奇怪,父亲为什么要封印我和项安的记忆。”项羽抬起头看向司吉,询问道。
“哥,你是不是傻啊。”项安则是扭头看了一眼项羽。
项羽:?
“你想想,咱俩之前在关外过得是啥日子,现在在这会稽,咱俩又过的是啥日子。”项安收回了目光,看着地面,从旁边随手拿过了一根还沾着雨水的树枝。
“如果我们还像是在关外一样.......”项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表达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知道了。”项羽也想明白了。
在关外的他们,虽然有着人的外形,说着人的语言,但是,绝对不可称之为人,只是以杀伐为目的而被开发出来的机器罢了。
那记忆中携带的行为模式和思考模式,会让兄弟二人在人的社会之中举步维艰,因此,作为“父亲”这一角色的项超,选择亲手封印了自己两个“孩子”的记忆。
“他应该是真的将你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吧,否则,以我对他的理解,或许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司吉笑了笑,“修习我这样的推演仙术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尽量避免自己产生感情这种东西的。”
“我们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选择抛弃了一切,只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但是你们的父亲,他不一样。”
司吉盘坐着,微微一叹。
“他怀揣着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庞大和沉重,无论是对着中原,还是对那位始皇帝,亦或者是......对你们兄弟俩。”
“我活了数百年,他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
“恐怕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肩负起那样的责任吧。”
说着,他的身子就澹了起来。
他的神色之中透露出了一丝了然。
“看样子,时间到了啊。”
兄弟俩沉默了一瞬,齐齐一拜。
“恭送师爷。”
“记得活得开心,两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司吉道人最后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在微笑之中化为了虚无。
两半虎玉从兄弟俩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已经失去了光泽。
而兄弟俩高大的身躯,也已经变了回去。
......
项梁,子庶,项羽项安兄弟,都站在山君的尸体旁边。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帮忙安置那些被救下的虎君侍的刘季,以及那些幸存下来的虎君侍,还有部分幸存的梓家村村民。
所有人都沉默着,用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那巨大的山君的尸体。
“这件事情我能够作证。”项安受不了这寂静的气氛,转过身来,双眼怒睁着说到,“罪魁祸首,并非是你们的山君,他一直都是你们的守护者!”
项梁站在项安的身边,怀里抱着之前项安从梓家村废墟中带出来的小女孩,他在幸存的村民中没有找到这个小女孩的家人,也没有人愿意去抚养这个小女孩,他只能暂时的带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同你们的山君战斗,亲眼看到了他为了找出那真正的元凶而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将那元凶搅碎成渣!”
“你们——”
项安还没说完,那些村民,包括见到了那黑色山君杀人的虎君侍们,突然齐齐跪了下来。
虎君侍中,三个里正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杨义满面泪水,带头向着山君的石头,重重的一叩首。
“厐山子民——————”他吆喝着,声音中带着颤抖。
“送山君!!!”
“厐山子民——————送山君!!!”幸存的村民们,无论是受伤的,还是失去家人的,都跟着一起,重重叩首。
项安愣住了。
“他们知道的。”项羽抓住了项安的肩膀,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神,从来不是恶神。”
项安怔了一瞬,同样点了点头。
“我已经联系了郡守,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应该就会来这边了,协助最后的那个杨里正赈灾。”项梁走到了兄弟俩的身边,视线却也停留在那山君的身上,“可惜了,这样温柔的神仙,却落得这个下场。”
“没关系。”项安攥了攥拳头。
“至少......他没有丢下他的尊严。”
“......这样吗。”项梁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向着远处走去,“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回去吗?”
“嗯。”项梁停下脚步,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这里是离别的场景,厐山的子民和厐山的神的离别,我们这些外人,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那这个小丫头呢?”项羽凑过来问了一句。
略微沉默,项梁叹了口气:“没人愿意带,总不能扔了吧。”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俩,有妹妹了。”
项羽和项安同时站定。
“哈————!?”
......
刘季一人来到了梓家村的废墟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看着这破败的景象,偶尔还能看见在废墟中寻找这什么的人。
“真是......凄惨啊......”
“嗯?”他注意到了前面废墟的墙板下,好像压着几个人。
快步跑过去,发现那对夫妇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刘季挫败的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没有其他的幸存者了吗......
嗯?等等!
他扒开了旁边的一点碎石,发现一个小男孩还躺在那里,胸口,还有起伏!
第八百一十二章 兄妹四人
在项梁的示意下,会稽郡守联手几个富商对发生了严重灾害的厐山周边地区进行了赈灾,同时上奏朝廷以请求更多的支援,参与赈灾的富商中,就包括了那个刘锦桉。
厐山地震,和地震引发的泥石流总共造成了三个村子数百人的死亡,梓家村活下来几十人,杨家村和吴家村则是加起来活下来十多个人。
三个村子的里正中唯一活下来的杨家村里正杨义带领着剩下的村民们将山君安葬在了原先山君庙的位置,然后带着村民离开了这里,选择在厐山远处重建了一个新的村子生活。
他们清楚,慈爱的山神依旧会庇护他们。
而厐山中,即便已死却依旧用自己的魂魄镇压着灵脉的山君,会永远的守望着那个新的村子。
就像是他一直在守望着那个友人一样。
......
项家几人已经回到了项宅。
回到河边的时候,四人的马确实还在河边吃草,找到马之后,四人就回去了。
现在,项羽和项安的额头上带着一点汗水,看着坐在座位上的这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坐在木椅上有些恍忽。
“俺说叔父,你真的要收这个小丫头为义女吗......”项安扣了扣自己的脸。
“怎么?这可是你亲自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难道你打算扔掉?”瞥了一眼项安,项梁喝了一口茶。
“不不,怎么会呢......”项安说话的语气都弱下去不少。
“如果叔父想的话,那边收养着好了。”项羽无所谓的笑了笑,“正好叔父你膝下无子无女,以后除了我和项安,又多了一个给你尽孝的人。”
“这话还算中听,项安你个臭小子,多跟你哥学学。”项梁说着说着还瞪了一眼项安。
“就是,多少感觉有点怪......妹妹哎......多了个妹妹,哥,你懂我的感受吧?你懂的吧?”项安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比划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吓着咱妹了。”项羽嫌弃的把项安往旁边一推。
“我,你?”项安指着自己,一脸懵。
“梓娟,感觉好些了吗?”项梁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关切的询问道。
他是很认真的想要收养这个小女孩,而并非是一时兴起。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这个混乱终末,和平尹始的时代,他并没有娶妻,最后一点娶妻的念头也在项羽项安到来之后被掐断了。
他把项羽和项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虽然这两个孩子有点气人。
但是这次项安将梓槐从废墟中带出来,并且在梓家村的幸存者中没有找到女孩的家人之后,他动了收个义女的心思。
根据他的询问,小女孩曾经是一个五口之家,一个爷爷,是梓家村的里正梓伯,已经死在了厐山上,父亲和母亲就是很普通的父亲和母亲,已经死在了地震里,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梓槐,项梁后来又安排人去梓家村内寻找了,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想必也已经死去了吧。
从幸福美满,一下子就跌落到一无所有......
项梁心情沉重,他抱起了梓娟,轻拍后背:“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你永远都不会再感受到悲伤和寒冷。”
梓娟听着项梁的话,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嘴唇轻颤,双手抓紧,眼看着就又要流出眼泪一样。
“没事没事......”拍了拍梓娟的后背,项梁唤来了两个侍女,“这是我的女儿,好生对待,如有差池那你们是问。”
他语气平静,两个侍女却听的心惊肉跳的。
侍女把梓娟带去房间了,虽然项梁收养了这个女儿,但是要是说怎么养女儿......他还确实不太懂。
兄弟俩坐在旁边看着项梁为了这个新女儿忙来忙去的,都有些无奈。
“喂,哥,咱去找四叔他们吧。”项安努了努嘴,小声说道。
“找四叔?行啊,走。”
兄弟俩趁着项梁忙东忙西的空隙,偷偷从正堂里遛了出来,跑出院子向着隔壁院走去。
他们口中的四叔其实就是项卢,因为年纪的原因,项梁和项伯都喊他老四,项羽项安也就跟着喊四叔而不是表叔了。
敲敲院子门,开门的不是项卢,而是那个虎头虎脑的项敬。
“羽哥,安哥,你们回来啦。”项敬正在院子里自己玩。
“嗯,四叔呢?不在家吗?”项羽粗糙的摸了摸项敬的脑袋,问了一句。
“没,爹有事出去了,怕是要摸黑才能回来。”摸黑就是黄昏的意思。
“这样啊......俺还想向他学学骑猎的功夫呢。”项安一脸遗憾的挠了挠头。
“话说你们俩怎么跑到这里啊?两个先生给你们留的功课做完了吗?”项敬冷笑一声,问道。
项羽和项安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当,当然做完了啊!”项羽尬笑着,声音贼大,“怎么可能没做完呢?”
“就,就是啊,你个小屁孩,可别乱说话啊,让俺知道了腚都给你揍肿。”项安一脸凶神恶煞的威胁着。
“意!项安哥你吓唬人!”项敬快速位移逃离了项安的魔爪,“我要告诉二伯!”
“唉唉唉!错了错了,别告诉叔父,可千万别告诉叔父!”项安撵上去一脸难受的捂住了项敬的嘴。
闹腾了一小会,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项敬突然抬起了头,看向项安:“项安哥,我听说二伯他收养了一个女儿,是真的吗?”
刚刚还在玩闹的项安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变得有些悲伤。
点了点头,项安说到:“嗯,叔父他确实收养了一个女儿。”
“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项羽也走到了项敬的身边,坐了下来。
“那孩子本可以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却因为灾难......”项安叹了口气,抬起了头。
“......这种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项羽拍了拍项安的肩膀安慰道。
项敬虽然听不懂,但是也很听话的没有开口,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瞎掉的那只眼睛。
“嗯,既然叔父收养了她,那她就是我们的妹妹了!”项安蹦了起来,叉着腰,“虽然是去了从前的幸福,但是从现在开始,就由我们哥仨来保护她吧!”
低头看向项羽和项敬,项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
第八百一十三章 梓鹃的兴趣
“项安来了啊,功课做完了?”项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着什么东西,看见在门口探头的项安随口说了一句。
“......为什么四叔你见到俺的第一眼也要问我功课的问题......”项安一脸被击沉了的表情,“都说了已经做完了啊......”
“哈哈哈,毕竟你小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做功课,见了面可不得问问。”项卢带着笑意看着项安,“所以呢?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主要是带,带......”项安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带?”项卢一头问号的看着项安,手里写着什么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嗯......主要是带我妹来你这里串个门孰下脸。”项安挠着头叹了口气,走进了项卢的屋子里,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
“啊,这位就是......”项卢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了然,站起了身。
“四叔。”梓娟站在项安的旁边,对着项卢微微行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看着梓娟那张面无表情,略显灰暗的脸,项卢微微叹气。
俯下身去,摸了摸梓娟的脑袋,项卢和声说道:“既然来到了这个家庭,就作为一家人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嗯。”梓娟抬头看了一眼项卢,轻轻地点了点头。
项卢把项敬叫了出来,让这对兄妹也认识一下。
项敬长得有些吓人,毕竟瞎了一只眼睛,还有半个身子都带着无法抹去的伤痕,但是梓娟并没有太过害怕。
或者说,就目前来看,这个小姑娘还没有从失去一切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项卢走到了项安的身边,让两个小孩子互相认识一下,面带笑意的看着项安:“真少见啊,你竟然没有和你哥在一起。”
“俺哥被叔父拉走有其他事情了,好像还是厐山那边的事情。”项安摇了摇头,视线还停留在梓娟的身上。
“这样吗,看样子应该是赈灾相关的事情。”点了点头,项卢抱着自己的肩膀,“你对这个孩子怎么看?”
“谁?阿花吗?”项安扭头看了一眼项卢。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吧,他觉得自己和项卢之间的交流是最没有隔阂的。项梁虽然对他们兄弟很好,但是总的来说更多的还是长辈的感觉,项伯的话,项安不太喜欢这个三叔,平时的交流也不怎么多,唯有项卢这个四叔,最让他觉得亲近。
“阿花?”项卢一愣。
“啊,梓娟的小名是阿花,这个是她自己说的,俺跟俺哥就都这么喊她了。”项安对着项卢解释道。
“原来如此......所以呢?”
“所以什么?”
“你对阿花这个孩子的看法啊。”
“看法......”项安伸出跟手指扣了扣自己的脸,眼神有些茫然,“俺也不知道有什么看法啊,是个挺可怜,但是也挺可爱的小丫头。”
叹了口气,项安将双手一起背到了脑袋后面:“希望她能够早点走出灾难的阴影吧。”
“叔父已经让吴句先生和子庶先生开始给她安排课程了,当然量不是很多。”项安把双脚放到了凳子上,双手一起按在脚踝上,脸上带着一点笑容,“她是个坚强的孩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我已经搞清楚这一点了。”
“她会走出来的,然后会在这里迎接自己新的人生,俺和俺哥都会帮她做到的!”
项卢看着项安的脸,看着项安的眼神,无言的笑了笑。
“在这之前,你把你的脚给我从凳子上放下来!”
“啊!抱歉!”
......
从厐山回来之后,日子就回归了平凡。
项羽和项安依旧痛苦的学习着,不过这次,旁边多了一个小跟班。
梓娟对知识的学习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是项羽项安两人在演武场上对练的时候,她都会坐在旁边捧着小脸目不转睛的看着。
项梁站在后堂的屋檐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这兄妹三人,若有所思。
“二哥,想啥呢?”项伯裹着大衣走到了项梁的身边,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
“在看我闺女。”项梁随口答道。
“你这话说的我感觉小娟才是你亲闺女一样。”项伯的表情有些无语。
“就是亲的。”项梁瞥了一眼项伯,“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现在早就不是贵族了,少来那么多门第之见。”
“是是,我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小娟最近的功课好像不太好的样子?”项伯又问了一句。
“呃——”项梁的表情瞬间难受了起来。
他颤抖的伸出了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也,也不算多差......也就和,项羽项安他们一个程度吧哈哈哈哈......”项梁大人,您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笑呢......
项伯:......
一只手搭在了项梁的肩膀上,项伯叹了口气:“二哥,笑对生活。”
“我知道,这点不用你来提醒......”放下手,项梁一边摇头一边背着手走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小娟应该是以前没学过功课,所以才不擅长的,和她两个哥哥有本质上的不一样,至少她不会去故意气先生。”
“......也就是说,项羽和项安他们两个平时会主动气先生?”
“别提了,前几个月这俩臭小子还负荆请罪来着,现在看完全是为了堵住吴句和子庶的嘴!”项梁都被气笑了,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吴句和子庶倒是惨了,只能忍气吞声,要不然就得背个小肚鸡肠的骂名。”
“这么看,他们两个也挺聪明的。”项伯也是忍俊不禁,笑着说道。
“嗯,但是小娟不一样......平时的学识她无法精进,女红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很感兴趣......”虽然这么说着,项梁的眼神中却并没有气馁或者失望,而是......充满了兴趣。
“怎么,二哥你有什么其他想法?”项伯不是蠢人,自然意识到项梁是不是有什么新打算。
“确实有一些,但是就目前来说,还是多观察一下吧。”项梁站起身来,背着手走掉了,“教育孩子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啊,先看看,这个孩子真正的兴趣在什么地方吧。”
第八百一十四章 项伯的千里马
灾难,总是会成为一个人人生中的转折点。
次年惊蛰。
“二哥,这里应该怎么扭?”梓娟将自己的一头黑色长发用绳子捆在了身后,一副干练的模样,手里拿着小一号的长枪,明明还在开春的倒春寒,却已经练的一脸汗水。
“你的身子比俺柔韧,应该可以试试这样。”
项安勐转身子,枪比人快,一下子就扎在了项安身后的木桩上,把那木桩的脑袋直接扎穿了。
项羽坐在演武场的边上抱着胸,默默地点了点头。
项安的这一式回马枪,越来越凌厉了。
“二哥,帅!”梓娟给项安比了个大拇指。
“多练练,枪这玩意想玩明白不简单,你得多下功夫了。”项安把自己的长枪从木桩里拔了出来,摸了摸木桩的脑袋。
“嗯!”虽然项安的言语有些严厉,但是并没有打击到梓娟的热情。
“不过......阿花,你为什么会想要练武呢?”项安的表情有点好奇。
正提着枪对着木桩戳来戳去的梓娟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的表情并没有伤心,而是坚定地。
“......我们村因为地震和泥石流受灾的时候,是大哥二哥救了我吧。”梓娟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枪。
项安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梓娟。
“爷爷死了,爹和娘也死了,阿树也死了。”即便坚强,梓娟也还是会流出泪水,她攥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着,口中却说着对自己来说残酷无比的现实。
“如果不是运气好,想必我也......”
“别说了。”项安蹲了下来,抱住了梓娟,抚摸着梓娟的脑袋,“都过去了......”
“不,二哥你误会了。”梓娟推开了项安,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枪上。
“你们之所以能够阻止被控制的山君,并且把我从废墟之中救出来,正是因为强大的武力吧。”梓娟今年八岁,却说着和八岁的她大相径庭的话语。
“我会失去之前的一切,正是因为我没有大哥二哥那样强大的武力,所以......为了能守住现在的一切,我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行!”梓娟低着头,项安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咬着牙,脸色有些狰狞,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中流出,落在地上。
“我必须,我必须......”
“小娟。”一只手拍在了梓娟的肩膀上。
“......唉?”梓娟抬起了头,对上的是项梁的眼睛。
“爹?”
“不要想这么多。”轻轻抚摸梓娟的脑袋,项梁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当然项梁这张脸本身就已经相当不温柔就是了。
“......可是!”梓娟的眼中还带着眼泪,表情有些凶狠。
“看看我们,小娟。”项梁的双手抓着梓娟的肩膀,他的身后,站着项羽项安兄弟。
“我们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你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所以......不比那么勉强自己,好吗?”项梁叹了口气,笑着替梓娟擦掉了眼泪。
......
“放心吧小家伙,以后就没问题了。”刘季揉了揉站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的脑袋,笑了笑。
“.....我知道了,刘大人。”小男孩看上去有些冷漠,只是坐在凳子上。
“都说了别叫我刘大人啊......”刘季叹着气挠了挠头,“我也没法养你啊,我还没婚配就带孩子什么的......”
“所以就只能先拜托别院的大娘先带着你喽。”弹了一下梓槐的脑袋,刘季笑了笑,“你小子不会在记恨我这一点吧?”
“没有,但是您是泗水亭长,大人之称是理所应当的。”梓槐微微行礼,“大娘对我很好,所以梓槐很感谢您。”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是好事。”刘季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毕竟人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努力的希望不是吗?”
“嗯。”梓槐冷澹的叹了口气,坐到了刘季的旁边,无言的看着天空。
活着就好吗......
爷爷,爹,娘,阿花姐......
我到底,该不该是活下来的那个......
......
八月。
秦依旧在进步着,令项梁绝望的进步着。
无论是军事力量,还是民间的民生,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虽然偶尔出现小小的摩擦,但是无伤大雅。
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大事,项羽和项安依旧每天气着先生,子庶和吴句的血压居高不下,而梓娟,则是每天都在演武场上努力着。
“嘿——!”
枪头探出,捣在了木桩的身体上,木桩被“卡”的一声打成了两半。
项羽鼓了鼓掌,从旁边走了出来。
“四天,连续扎在一个方位,不错,比起之前进步太多了。”
“大哥......”梓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了笑。
“幼,井水来喽。”项安拿着三碗清凉的井水走了过来,“快喝了吧,现在酷暑,中暑了可不好。”
“谢谢二哥。”梓娟眼睛一亮,随口应了一句,端起碗咕冬咕冬就喝了个干净,然后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对了大哥,你有听说一件事吗?”项安蹲在武器架上,却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平衡没有让武器架倾斜。
“什么事?”项羽的井水还没喝完,瞥了一眼项安。
“三叔他最近买回来一匹马,据说是千里马。”项安嘿嘿一笑,“不过那马的性子可是烈的很,三叔想要去驯那马,却直接被摔了下来,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
“好家伙!”梓娟虽然是个女孩,但可能是因为习了一年多武的缘故,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再加上本身就是个欢脱的丫头,所以看上去反而有些像是个假小子,“三叔人还好吗?”
“不知道。”项安摇了摇头,“不过都躺床上了那估计多少有点事吧。”
“项安,你的意思是......”项羽眯了眯眼,眼神之中带着一些兴趣。
“咱去把那匹马驯了吧!”项安和梓娟都凑到了项羽的身边,“反正三叔也骑不了,好好一匹千里马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项羽当即就站了起来:“走走走,一起去!”
“快走快走。”
“唉大哥二哥等等我。”
正躺在床上呻吟的项伯突然又了些不怎么好的预感,打了个喷嚏。
第八百一十五章 踢云乌骓
“......你们三个想去哪儿?”项梁从外面回来,正巧撞见了兄妹三人想要悄咪咪的熘出去。
“我们......出去逛逛。”项羽站在后面两个家伙的身前,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
居然卖我......
“逛逛?跟我说说打算去哪儿逛?”项梁面带笑意从马车旁走了过来,“是不是打算去别院的马厩逛?”
“叔父你都知道了啊......”项羽叹了口气,转过了身看向项安和梓娟,“你们俩别躲我后面了,叔父早就看见你们了。”
藏了跟没藏一样的兄妹从项羽的后面钻了出来,跟两个鹌鹑一样站在项羽的旁边,彷佛真的犯了什么错一样。
“那么憷干什么?我有那么吓人吗?”项梁挑了挑眉,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一个家仆,表情有些奇怪。
兄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你们啊,就算我平时让子庶和吴句他们给你们安排的功课有点多,也不至于吓人吧。”项梁翻了个白眼,叹着气摇了摇头,“算了,随你们怎么想吧。”
“你们应该是想去看看你们三叔寻到的马吧。”项梁向着宅子里走去,背对着几个人说到,“你们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唉?叔父也要一起去吗?”项羽愣了愣,露出了一丝了然。
“怎么说也是千里马,这种稀罕的东西肯定是要见识见识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项梁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扭过头来看了项羽一眼,“再说,你们三叔虽然将那千里马买来了,却也骑不上去不是吗?”
叔侄三人,同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梓娟站在旁边抓着项安的裤腿子一脸茫然。
......
项梁换下了自己的长袍,穿上了一身轻甲,走进了项伯居住的院子里。
但是刚进院子,几个人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卧槽三叔这——”项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项伯的院子,惊叹的说到。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项梁皱起了眉,走进了项伯的院子里。
在转头的瞬间,他的眼睛,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那是一匹马,正在项伯的院子拐角低头吃草,恰巧抬起头,正好就和项梁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项梁愣住了,马也愣住了。
“叔父?怎么杵在门口不动了?”项羽有些疑惑,从项梁的身侧探出了头。
伴随着第二个人的出现,马,愤怒了。
咴哎哎————
愤怒的马嘶了一声,两个前蹄抬起,就冲着项梁踢了过来。
“叔父小心!”项羽的眼神冷了下来,迅速的越过了项梁,双拳带着巨大的力道探出。
彭——
拳蹄轰然撞在了一起,那马和项羽纷纷后退了一步。
“哥!”项安也挤了进来,皱着眉看向了那乌黑的骏马,“没事吧?”
“没事。”项羽的眼神有些凝重,“这马,好生大的力气。”
“看样子应该是蹬坏了马厩逃出来了,才把这院子里搞的一团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项梁的眼中已经生出了爱惜之意,“如此不羁的性子,不愧是千里马,果真不是平凡人能驯服的!”
“叔父你的意思是......?”项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黑色的骏马身上,没有丝毫挪开。
事实上项梁和项安也一样,三个大男人的眼睛居然都在闪光,布灵布灵的。
这等骏骓,大丈夫怎能不喜?
倒是站在旁边的小姑娘梓娟,虽然也对骏马很感兴趣,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那骏马通体乌黑,黑的发亮,高大健硕,肌肉隆起,唯有四个蹄子洁白如雪,不染一丝杂毛。
项梁越看越喜,不由大声赞叹道:“好!好!好一匹踢云的乌骓!老三这次立功了哈哈哈哈!!!!”
“项羽项安快避开,我要驯马了!”项梁说完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那乌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跃了起来,直接骑到了乌骓的后背上。
咴哎哎——!!!
背上出现了一个人,乌骓瞬间暴怒,当即剧烈的跳跃了起来,企图把项梁甩下来。
项梁抱住了乌骓的马脖子,双腿钳紧,咬着牙,自乌骓动的那一刻起就心惊肉跳的。
项羽所言不假,这马——
好大的力气!
咴哎哎——!!!
发现简单的跳跃甩不下来项梁,乌骓更加愤怒了。
它驮着项梁在项伯的院子里横冲直撞,疯狂的破坏着。
“小娟!”项安发现了那乌骓朝着这边来了,抓紧把梓娟抱了起来,一跳就跳上了墙头。
那乌骓却直接抬起了两条后腿,一下子砸在了墙上,项伯的院子墙直接被乌骓踢的粉碎。
“卧槽——”项安吓了一跳,抱着梓娟一个空翻落在地上,避开了这要命的尥蹶子。
乌骓踢碎了墙之后便载着项梁沿着街道跑了,留下了惊魂未定的项羽三兄妹。
“项安!你在这里带着小娟,顺便跟三叔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项羽眼神闪动,严肃的看着项安,“我现在去追叔父!”
“行!你快去,别叔父出了什么事,这马有点吓人。”项安把受到惊吓的梓娟放到了地上,表示明白。
“行,那我去了!”项羽跑到隔壁马厩随手牵了一匹马,骑上去,向着项梁和乌骓的方向追了过去。
“唉......这都什么事啊。”挠了挠头,项安感觉心有点累。
不过更心累的应该是项伯。
他现在扒着门框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院子,感觉......
啊,不用感觉了,已经快晕过去了。
“三叔!”注意到项伯情况的项安大吼一声,赶紧跑过去把项伯扶了起来。
“我的,我的院子,我的千里马......”项伯现在的血压估计已经突破200了,正神志不清的说着什么。
“行了,三叔,你明显驯不了那种千里马,就别惦记了。”项安很贴心的安慰道,“回头叔父驯服了乌骓之后,你向叔父要些赏钱吧。”
听着项安贴心的安慰,项伯的情绪明显的冷静了下来,你看,他都一动不动了。
“三叔!三叔!你振作一点啊三叔!”
第八百一十六章 项安舞铍
项梁紧紧地抱住乌骓的脖子,咬牙切齿,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固定自己的身体。
但是——
不行!
彷佛随时都会被甩下来一样!根本就抓不稳!
这乌骓的力量太大了,一边跑一边跳一边甩,项梁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甩断了。
项羽骑着一匹普通的枣红马追在后面,但即便乌骓不是在全神贯注的跑,这普通的枣红马也追不上乌骓,只能远远的吊在后面,心急如焚的看着跑在前面的乌骓和项梁。
乌骓已经驮着项梁快跑出会稽城了,整个会稽城都被乌骓整的鸡飞狗跳的。
“该死,叔父已经快撑不住了!”项羽的眼光还是很准的,项梁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偏移了,在甩动如此剧烈的乌骓的后背上出现偏移,代表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快点,再快点!”马鞭甩下,项羽咬着牙,驱策着枣红马继续加速。
“呃——”项梁睚眦目裂,下半身已经被乌骓甩了起来,“他*的——不行了!!!”
乌骓也意识到项梁的状态,跳动的幅度越发激烈了起来。
但是项梁的双手跟打结了一样,死死地抱在乌骓的脖子上。
乌骓一发狠,四条腿齐齐发力,直接从地面上窜了起来。
项梁愣了。
乌骓的身体在空中,反转了过来,四脚朝天,就要朝地面落下去。
“叔父!快放手!!!”远处,项羽惊慌的大吼传了过来。
项梁听到了项羽的大吼,下意识的松开了抱在乌骓脖子上的手。
“噗啊——”
“咴——”
一人一马同时发出了惨叫。
不过索幸,项梁提前放开了双手,如若没放开,恐怕就会被沉重的乌骓压在身下,到时候说不定命都丢了。
这一摔直接把项梁的嘴角摔出了鲜血,但是项梁明白,自己必须动起来才行。
马的蛮力本身就比人要大,更别提这力大无穷的千里马了,如果不抓紧离开这里,被那乌骓踢上两脚,怕是要落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到时候和老三躺在一起看看丢不丢人吧......
忍着疼痛,项梁就地一滚,果不其然那乌骓的蹄子在项梁离开的下一瞬就印在了地面上。
项梁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那意气风发,气势逼人的乌骓,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
我竟然也驯服不了这千里马吗......
项羽已经骑着枣红马过来了,项梁思绪攒动,抬头便喊了一句:“项羽!驯马!”
项羽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项梁的意思。
“项羽明白了!”项羽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不管怎么说,这千里马,我们项家的人——骑定了!
项羽双腿一发力,直接在枣红马的后背上站了起来,目光盯死了那踢云乌骓,眼睛微眯,危险的气势已经透体而出。
乌骓感觉背后一凉。
马首扭过,便看一道黑影高高跃起,面目狰狞,就冲着它的后背坐了过来。
咴哎啊啊啊啊————
乌骓发出了惊恐的嘶鸣,拔腿就想跑,但——已经晚了。
项羽一屁股稳稳的做到了乌骓的后背上,粗壮的双臂一钳抓住了乌骓的脖子。
咴哎哎——!!!
乌骓毫无疑问的再次暴怒了起来,想要像刚刚甩下来项梁一样再把项羽甩下来。
但是乌骓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个男人,力量比刚刚的那个,要大上太多了,更不要说上午想骑他的那个弱鸡了。
但是没办法,它可不想被区区人类驯服,就算你力能拔山,我也要把你甩下来!!!
项梁看着乌骓带着项羽远去了,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他项梁戎马一生,见过的,骑过的好马那是相当之多,但是像这匹踢云乌骓一样烈的,还是头一次见。
“罢了,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已。”摇了摇头,项梁一边叹气一边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己确实没本事驯服这踢云乌骓。
“希望项羽能驯服——呃!”他话说了半句就突然感觉到侧肋勐地一痛。
“......怕是这肋骨被摔断了。”抬头一看,项梁看见了项羽骑过来的那匹枣红马因为没人驱策,已经在路边悠闲地吃起了草。
“唉......”长长一叹,项梁感觉自己的心情糟透了,“先回去吧,然后等着项羽的好消息就好,呃......”
翻身上马,这枣红马性子可太温和了。
骑着枣红马,项梁向着会稽城的方向开始了返程。
......
乌骓就这么带着项羽狂奔着,一刻不停的狂奔着。
项羽总算是直观的感受到了何谓“千里马”。
千里马,不止能跑千里,速度更是千里!
“果真是一匹好马,好马!”项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兴奋,“定要将你驯服!成为我的坐骑!”
乌骓彷佛听懂了项羽的话一样,不屑的打了个鼻响。
一人一马就这么不停的跑,不停地扭,跳。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
两天过去了。
“大哥还没回来啊......”梓娟蹲在演武场的边上,百无聊赖的歇息着。
“肯定是还在驯马吧!”项安的手里挥舞着一柄巨大的兵器,嘿嘿笑了一声,“那等烈马,想要彻底驯服怕是要些功夫才行!咱们在家等着大哥的好消息就行!”
“嗯!不过二哥......你还没玩够吗?你用这件兵器的话,别人就别想进去了。”梓娟先是信心满满的抓了一下拳头,然后无语的看向了项安。
项安手中的兵器是一柄大铍,足足有三丈长,被项安舞的大开大合,呼呼生风。
“小娟你稍等就好!嘿嘿!”项安转动着那大铍,嘴角带着笑容,眼神微眯。
呼——
大铍因为快速的甩动已经弯了,项安控制着大铍,巨大的力道钻进了铍杆中,勐地向着那一排木桩斩去。
铮——
利刃划过,十几个木桩的脑袋被项安用大铍齐齐斩飞,彷佛那一颗颗大好头颅飞起一样。
项安抖动大铍进行卸力,将三丈长的大铍立在了自己身边,满意的看了两眼。
“果然,这才是最适合我的兵器啊!”项安哈哈大笑着,一脚将一颗滚到自己脚边的木桩踩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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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2.6.5的情报,现在人有点麻......
第八百一十七章 项羽驯乌骓
项羽依旧在和乌骓鏖战着,现在一人一马已经奔跑到了一处茂密的丛林中。
项羽的双腿竭尽全力的锁死,双手则是拽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上,一人一马正在角力。
乌骓和项羽都已经接近了力竭,但是项羽残存的力量明显要多一点。
乌骓咆孝了一声,四个蹄子死死的蹬着地面上的凸起,妄图挣脱项羽的束缚,恢复畅快的自由之身,而项羽则是由有余力的同时钳紧古树和乌骓,消耗着乌骓的体力。
项羽现在虽然已经快脱力了,但是他心里明白,乌骓,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只要撑住这一小会,将乌骓的体力耗尽,它就会承认自己,将自己当做它的主人了!
项羽的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泄露出了一丝凶性,让坐下的乌骓不由得全身一寒。
受到惊吓的乌骓不由得更加用力了,但是——
依旧无法逃脱项羽的钳制。
乌骓,跪倒在了地上,口鼻处出现了白沫。
项羽微微惊讶,却也了然,松开了自己的双脚。
扑通——
在项羽放开限制的一瞬间,乌骓沉重的身躯就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项羽就这么站在快要昏过去的乌骓身前,笑了笑。
“现在,服不服?”蹲下来,项羽轻轻地抚摸着乌骓的脑袋,脸上带着疲惫但是自信的笑容。
乌骓没有反应,但是至少没有扭头去咬项羽的手。
这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项羽摇着头笑了笑,站起了身来,向着远处走去。
乌骓也躺在地上,安静的恢复着体力,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儿,项羽走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很多的鲜嫩多汁的草料,放到了乌骓的面前。
乌骓看了看草料,又看了看项羽,挪动身体,爬了起来。
项羽伸出了一只手,乌骓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脑袋贴了上去。
一人一马,在这一刻,彻底结下了缘分。
乌骓低下头吃完了草料,冲着项羽拱了拱脑袋。
项羽不由失笑,抚摸了一下乌骓的侧脸,然后翻身上马。
项羽骑着那踢云的乌骓,再一次奔跑了起来。
......
项伯总算能下床了。
倒是项梁又躺回去了。
“二哥,你说项羽怎么还不回来啊,那千里马不会跑了吧......”项伯拄着拐靠在旁边的凳子上,面无血色,眼底透露着生无可恋。
我的千里马,呜呜呜,我的千里马......
“老三啊,你能别哔哔了吗。”项梁的肋骨断了两根,需要静养,但是现在正一脸烦躁,“你都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一整天了,安静一会不行吗?”
“可是,可是,二哥......马......”项伯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别马啊马的了,你马没了啊?都说了相信项羽那小子不行吗?嗡嗡嗡的烦死了。”项梁瞪着眼抬手欲打,项伯赶紧避开。
兄弟俩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项伯深深一叹。
“这乱世结束了,我们的武力也消退了很多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连一匹马都驯服不了......”
“......你是觉得,乱世起来了,只有你会强起来,马还是原来的程度是吗?”项梁鄙夷的瞥了一眼项伯,“马的命运早就和人的捆绑在一起了,人若强大,马也会更强,到时候依旧能把你的腿摔跛!”
“那二哥你不也会......”
“会个屁,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我......”
“二叔!”还没等项伯继续倒委屈,就看见项安突然一脸兴奋的把项梁的门撞开闯了进来。
“项安?”项梁有点懵,“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啊,三叔也在啊......”项安脸色一滞,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才一脸兴奋的开口,“我哥回来了!骑着那千里马回来的!”
“什么!?”项伯勐地站了起来,然后因为腿摔骨裂的原因瞬间又倒了下去,项安赶紧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我就说吧,相信项羽那小子就好。”项梁一脸不意外,翻了个身,“没有其他事就快滚吧,让我稍微安静一会。”
“快,项安,快带我去看看!”项伯一脸激动,彷佛骑上了千里马的是他一样。
“走走走!”
叔侄俩一瞬间就跑没影了,门也没关。
“唉!我门!门!”不方便下床的项梁躺在床上绝望的呼喊着。
......
项羽看上去脸色有点差,乌骓的状态也有些虚弱,但总算是跑回来了。
“这就是千里马啊?好帅啊......”项敬的独眼里闪烁着小星星,围绕着乌骓转来转去的。
不得不说,即便乌骓有些虚弱,其样貌也是神异非常,一身纯黑色的皮毛找不出一根杂色,黝黑发亮,偏偏那四个蹄子白的像是天上的云彩一样,真不愧踢云乌骓之名。
乌骓打了个鼻响,感觉这两个小孩子有点烦人。
“安啦安啦,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项羽摸了摸乌骓的脖子,笑着说道。
“千里马——千里马......”项伯拄着拐,明明一瘸一拐的,但是偏偏速度贼快,健步如飞项安拽都拽不住,就向着门口走去。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项敬和梓娟围在那踢云乌骓的身边,项羽正抚摸着乌骓的脖子,一脸喜爱。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项伯的内心是痛苦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喜欢的名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骏马......这愉快的事情绝对会给我带来我更多的喜悦......我本应该获得了这种如梦一般的幸福时光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啊,三叔。”项羽注意到了站在那里项伯,礼貌的凑过来打了个招呼。
“项羽,你,你驯服这乌骓了?”项伯脸上的表情无比怪异,指着那乌骓问道。
乌骓被项伯指到,不屑的扭过了头。
就是这个人把它买来了,那么弱还想驯服我?想屁吃。
“嗯,乌骓已经认可我了,侄儿谢谢叔父的礼物。”项羽也清楚现在应该干什么,对着项伯行礼,脸上带着感激的表情。
“所以说三叔你既然没法骑就别伤心啦。”项安从后面走了过来,“放宽心就好。”
项伯双眼一翻,就又要晕过去。
第八百一十八章 兵法
“真好啊,千里马......”项安一脸羡慕的蹲在一边的木桩上,看着项羽给乌骓刷毛。
不止项安,项敬和梓娟也蹲在旁边,兄妹三人都捧着脸,表情啾啾。
项羽被几个人看的发毛,一脸嫌恶的扭头看着三人:“我说你们能不能滚啊?非要蹲在这看吗?”
其实给马刷毛这种工作应该是下人来干的,但是乌骓的性子相当暴烈,除了已经认可的项羽以外谁想碰它都不行,再说了,千里马嘛,不是普通的马,所以项羽就亲自来给乌骓刷毛了。
乌骓打了个鼻响,甩了一下脖子,黑亮的鬃毛飒起,能看出来它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
“真好啊......”兄妹三人已经完全被踢云乌骓俘获了。
“......”项羽被整无语了,干脆扭过头继续专心刷毛,不去管身后的三个人了。
“幼!原来在这儿啊!”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四人一齐看去,发现是项卢正面带笑容的站在马厩外,对着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四叔。”项羽,项安,梓娟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爹,你来了啊!”项敬一路小跑跑到了项卢的身边。
“嗯,前些日子听说三哥买来了一匹千里马,一直想来看看,可一直因为事务繁多抽不开身,今日才能来见,却没想到让你这小子捡了个便宜。”项卢嘿嘿笑着,点了点项羽。
“先到先得嘛,若是四叔你先驯了,现在羡慕的可就是我喽。”项羽也没自谦,带着笑回应。
项卢是项家几个长辈里面最平易近人的了,如果不是长得确实老,谈吐和气质看上去甚至能感觉和项羽项安是一辈人。
“行了,你们几个在这玩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呢,就来看一眼你们。”项卢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现在二哥三哥都病倒了,就暂时来说家里的事情都压到了我的身上啊......”
“加油喽。”项安是一点注意力都没放在项卢的身上,光顾着看乌骓了。
项卢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
天气越来越冷了,按照项家以前的习惯,在这秋冬交际的时候都是要来一场狩猎的,但是今年项家的顶梁柱都伤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狩猎一般去哪里啊?”项安放下了手中的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听说是去淮水那边。”项羽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吐出一口浊气,“你真的不觉得你的大铍太长了吗?”
项安挑选的这柄大铍足足长三丈整(秦时一丈2.31m),挥舞起来大开大合,以项安的力气来说丝毫不费力。
“有吗?俺没觉得啊。”项安将大铍抛到空中,用脚接住,还转了两圈,踢到了旁边的武器架上。
“......你不觉得有问题就好。”项羽的嘴角抽了抽,还是没说什么。
他平时常用的兵器是一柄一丈长的戟,也算是很长了,但是和项安的大铍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项安会使很多兵器,但是偏偏喜欢上了这么个玩意,令人感叹。
“小娟和百刑又在上课?”将自己的戟放回了兵器架上,项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对啊,咱们俩学完了之后那吴句和子庶先生就去折磨小娟和百刑了。”项安一脸膈应,“可算是不用学学识了。”
“是啊,太痛苦了,希望小娟和百刑人没事。”项羽一脸唏嘘的说到。
“至少小娟和百刑不会把两个先生气得半死。”项梁的声音从后堂的过道底下传了过来,还哼了一声。
“叔父。”项羽项安一同行礼到。
“咳咳——不用学习之后就成天游手好闲,也不干点正事,你们两个着实气人!”项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兄弟俩,“天天就知道在这演武场上打来打去,要么就是跑去马厩去干那下人干的活计,干点正事行吗?”
“可是,叔父,俺们能干啥啊?”项安一脸委屈的开口说道。
项梁又咳嗽了两声:“你们,也该学学兵法了。”
“兵法?”
兄弟俩同时来了兴趣。
“对,就是兵法。”项梁见引起了兄弟俩的兴趣,满意的点了点头,“排兵布阵,策略施诈,在战场上用的手段,大多都可以叫做‘兵法’。”
“我项家世代为将,自然是精通兵法,你们身为我项家后裔,可愿学这兵法之道?”
项羽项安对视了一眼。
“愿意!”
......
学习,总是痛苦而缓慢的。
项羽和项安以为自己解放了,谁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才是更深邃的恐怖。
不过,这一次,高血压的是项梁本人。
......
冬去春来,转眼已经是五月下旬,天气已经炎热起来了。
“叔父,我们有个地方想去看看。”项羽站在项梁的身前,眼中带着一丝请求。
“叔父,俺也一样。”项安站在项羽的身边,也是严肃的看着项梁。
项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头看了兄弟俩一眼。
“厐山村?”
“对。”项安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想去厐山村?”项梁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茶杯。
原本的厐下三村已经沦为废墟,但是幸存下来的人们并没有失去生活下去的信息,他们在山君能看到的地方重新建了一个新的村子,名字就叫“厐山村”,里正是原本三个里正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杨义。
“......只是想去看看罢了。”项安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还请叔父答应。”项羽诚恳的看着项梁。
“行了,去吧。”项梁摆了摆手,“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心里想的什么。”
“谢了叔父!”项安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抓住了项羽的手,“走!哥!”
兄弟俩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留下项梁一人坐在座位上喝茶。
过了好一会,项梁才开口。
“你真的不和他们一起回去看看吗,小娟?”食指沿着茶碗的边缘滑动着,项梁轻声询问道。
“......不用了,爹。”梓娟蹲坐在拐角后,头埋在臂弯里,看不清表情。
“小娟,知道自己当下最宝贵的是什么东西。”
“......”项梁摩擦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你没必要这么坚强的,小娟。”
第八百一十九章 落海的美人
琅琊郡,海边。
相传,这海外之地有着蓬来,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仙山之上居住着神仙。
神仙,自然就是神秘。
始皇帝因为各种原因,想要寻求残存在人间的神秘,遂派遣鬼谷子关门弟子,方士徐福带领童男童女三千余人,于公元前219年东渡瀛洲,想要为始皇帝寻求神秘的残留以及长生不老药。
但是,很可惜,徐福并没有找到长生不老药,在耗尽了出海的资源之后颓然归来了。
始皇帝并没有治罪于徐福,而是将徐福放回了老家琅琊郡,等待着始皇帝的下一次命令。
而此刻,郁郁寡欢的徐福正在海边踱着步。
虽然郁郁寡欢,却并非是因为没有完成使命而郁郁寡欢。
而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想散散心,所以就来到了这处无人的海边。
脱掉鞋子扔到一边,徐福赤着脚沿着沙滩行走着,看着海浪激起的泡沫,看着蓝白交接的天际线,略有惆怅的叹了口气,伸出了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搓捻着自己的一小缕头发。
“都说方士力量强大,活得自在......哪有什么自在可言啊......”轻叹一声,徐福站定,双手背在身后,嗅着清咸的海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疲惫的气息。
“嗯?”在注视着苍蓝大海的恍忽之中,徐福注意到了海面上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漂过来了啊......”眯了眯眼睛,徐福小声的都囔了一句。
待那漂流物靠近了一些,徐福的童孔才勐地一缩。
“是人?”
秀气的眉头微皱,徐福施展起了手段,将那漂在海上疑似浮尸向着岸边勐地一拽——
一个人形的物体,被从海中拽了上来,重重的摔在了沙滩上。
“还真是人。”徐福眨了眨眼睛,“而且还是个女人。”
“竟然没有腐烂,是刚刚淹死的吗......?嗯?”徐福俯下身去检查那“女尸”的情况,却发现......
这女的,好像还活着?
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徐福叹了口气,将手放到了那女子的胸口处,小声的喃喃自语道:“明明是个标志的美人,为何会想着自尽呢?若非碰巧我在海边,怕是要香消玉殒了吧......”
魔力震动着女子的肺部,把肺里面多余的水分都震了出来。
“噗呜哇——”谁知那女子刚接触到魔力就勐地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巴就是一大口海水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徐福的脸上。
徐福:......
“卡——哈啊——哈啊——”那女子的肺部没了积水,坐了起来剧烈的喘息着,而刚刚救了她的徐福则是表情精彩的愣住了。
徐福扭头看着这个“大难不死”的女人,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啥也没说出来,最终站了起来,轻哼了一声,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唉?我,我这是漂到哪里了?”那女子一脸茫然的开口说道,将想要离开的徐福拉了回来。
“嗯?这里是琅琊的地界。”徐福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答道。
“人!?”那女子这才注意到徐福的存在,被吓了一跳。
徐福:......?
......
项羽项安兄弟俩骑着马,再次来到了厐山的地界。
“听说这泗水前阵子换了个亭长叫刘季,是不是俺们认识的那个啊?”兄弟俩的速度并不快,慢去慢回对兄弟俩来说是最好的情况。
给兄弟俩上课简直是两头一起折磨,教书的被折磨了,学习的也被折磨了,但是偏偏项梁觉得两人必须得学。
“刘季?你是说当时在厐山底下帮咱们救人的那个刘季?带着剑的那个?”项羽骑着乌骓摸了摸下巴,回忆着当时在厐山经历的事情。
“对,是他吗?”项安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谁知道,你管那作甚。”项羽则是丝毫没有兴趣的摇了摇头,“他和咱俩就是萍水相逢,以后能不能见第二面都不好说,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
“唉......,唉?前面就是厐山了吧,已经能看见了。”项安指着前方说到。
那前方的一片郁郁葱葱,确是厐山。
和一年前不一样,今年的厐山不再光秃秃的,而是长满了绿植,生机盎然。
重新看到了厐山,而且这厐山还更美了,兄弟二人却一齐沉默了下来,看着那美丽的厐山,不知作何言语。
“按说,哥。”项安低下了头,眼神中带着一点痛惜。
“嗯?”项羽看了一眼项安,微微一叹。
“那山君,肯定还守在那里吧。”
项羽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兄弟两人沿着道路,来到了原本梓家村的废墟处。
废墟的痕迹已经没有多少了,本就有相当一部分村子被泥石流埋在了下面,自然在人类离开之后重新占领一个地方的速度相当之快。
“走吧。”项羽看了一眼项安,“我们去厐山村看看吧,希望他们没有被灾难摧垮。”
“嗯。”项安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和项羽一起向着厐山村踱去。
但是还没等两人离开原本梓家村的地界,就听到了一阵吆喝声。
那吆喝没有词,却响亮无比。
远处的道路上,一支队伍正缓缓走来。
那队伍的姿态,却让项羽和项安愣在了原地。
队伍总共二十四人,都带着虎君侍的面具,三人持香,后面的人抬着猪羊家禽,拿着各种器具,一边吆喝一边向着厐山走去,走三步一拜,走九步一跪地叩首。
那酒祭队没有在意骑着马的项羽和项安,就这么缓慢的前进着。
“虎君酒祭......”项安喃喃自语道,看着从自己身前走过的酒祭队。
酒祭队越过了项羽项安兄弟,进入了梓家村的废墟。
那吆喝声中,带上了一点哭腔,却依旧在吆喝着。
不多时,酒祭队进了山,消失在了山道中。
“那领头人是杨里正。”项羽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眼神还停留在酒祭队消失的方向。
“是谁都好。”项安摇了摇头,“至少,山君护着的不是一群白眼狼。”
“......走吧,回去吧。”项羽笑了笑,骑上了乌骓,“这就是我们想看到的,不是吗?”
第八百二十章 虞美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身上一直有一种让我觉得很奇怪的感觉。”徐福坐在沙滩上,天边的太阳已经倾斜。
“所以,你是叫徐福吗?”那女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徐福,眨了眨自己好看的棕色眼睛。
“......嗯,我叫徐福。”徐福略有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诞生了新的疑惑,皱着眉问道,“不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不是说你在西南那边的雨林被莫名其妙的弄昏过去了吗?据我所知,西南雨林离这里好远好远的。”
“我想想啊......”刚刚诞生了单纯意识的受肉精灵挠了挠自己的脸,似乎是在思考,“当时好像是有个人,把我的魔力全部都抢走了,然后,然后......”
“啊,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受肉精灵露出了十分聪慧的表情。
“......这部分你刚刚说过了,无名的精灵。”徐福的表情那叫一个无语。
“嗯唔,然后,然后的话......失去了魔力的我只能无力的躺在森林里,躺了很长时间都起不来,然后这个时候下雨了!好大的雨!”精灵晃着脑袋,一边晃一边说着,“我被雨水冲到了河里,顺着河一直流啊流的,然后就流到了海里,在海上漂了好长好长时间,然后就在这里了。”
“......离谱。”徐福张大着嘴阿巴阿巴了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
受肉精灵诞生自我认知的时间并不算长,还处于一个非常单纯的阶段,单纯的精灵是不会说谎的,至少不会毫无波动的说谎,所以......
这应该是真的。
不过正因为是真的,徐福才感觉更加离谱。
“还有,我不是无名的精灵,我有名字的。”精灵站了起来,嘿嘿笑了笑,“我给自己取了名字的。”
“在西边的高原上,有一种很美丽的花,我就是用的那花当名字的。”
“那花......”徐福愣愣的说到。
“那种花叫虞美人。”精灵蹲下来看着徐福的眼睛,笑着说道,“很好听吧?”
“......”徐福看着单纯开心的炫耀着自己的名字的虞美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是个......很好的名字啊......”
......
“哥!你等等俺!!!”项安骑着一匹老黄马,追逐着前方的项羽。
但是老黄马怎么可能是那千里马乌骓的对手,现在项安连项羽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其实倒也不是项羽想要让乌骓跑的那么快,而是这马就喜欢撒欢,而且......
乌骓很不喜欢项安。
主要的原因在项羽和项安的推测下得知,很有可能是项安和项羽长得太像了,而且在长得很像的情况下要更俊秀一些,偏偏气质还大相径庭。
乌骓大概就是讨厌很像但是气质差距过大这一点,还踢过项安,只不过项安身手敏捷避开了,要不然估计得被踹出个骨裂之类的。
“草!俺也想要千里马啊!”项安欲哭无泪,只能控制着老黄马降下了速度,因为老黄马的嘴角已经跑出白沫了,如果继续维持着这样的速度追逐乌骓和项羽的话,怕不是会跑死马。
从包裹里扯出一块布,替老黄马擦了擦嘴角的白沫,项安叹了口气。
“也是苦了你了。”把布重新揣回包裹里,项安揉了揉老黄马的脑袋说到。
项安很喜欢马。
项家最喜欢马的人某种意义上是项伯,但是项伯属于那种,只喜欢千里马,对普通的马无感的人。
项安和项伯可不一样,项安就是单纯的喜欢马,只是更喜欢千里马罢了。
等到项安回到项宅的时候,天都黑了,他的好哥哥正开心的喝着酒。
看到这一幕的项安那叫一个浑身难受加不爽,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吃饭了。
“俺也想要千里马啊啊啊!!!”喝醉的项安趴在桌子上狂吼着。
......
时间在痛苦的学习中缓慢的流淌着,当然这个痛苦的指向是双向的。
学的人痛苦,教的人更痛苦,但总算是让项羽和项安多少学进去了一点东西。
项敬和梓娟的武艺也在一天天的精进中。
这段时间也出现了不少的小插曲,那就是得知了项羽和项安存在的其他吴中家族上门求亲,但是项梁在询问过兄弟俩的意愿之后都给拒绝掉了。
还有个人是想要给梓娟求亲的,项梁直接让项羽和项安把那人给打出去了,很暴力。
一直到冬季前夕,生活都宛如一碗水,毫无波澜。
知道项梁提出了一个主意。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去狩猎了。”项梁坐在首座上,看着坐在自己下方的项伯。
“所以家里的事情是不是又要都丢在我手里?”项卢的嘴角勐地一抽,表情嫌恶。
“放心,这次我会提前安排好的。”项梁笑着摇了摇头,去年他和项伯都受伤了,家里的事情完全是项卢一个人在处理。
“去年因为乌骓的事情,没能去狩猎,不过今年还是遵循传统吧。”项梁将手放在腿上,看着坐在下方的项氏子弟们,“百刑和小娟就别去了,你们的功课比较要紧。”
“知道了,爹。”
“知道了,二伯。”
项敬和梓娟乖巧的说到,只是表情看上去不那么乖巧。
“老三,老四,还有项羽项安你们两个,外加上廖业和蒋纯,这次狩猎就七个人吧。”项梁略微思考,点出了这几个人名。
廖业和蒋纯都是项梁的食客,廖业是今年才刚刚拜在项梁手下的,原本是个好勇斗狠之徒,蛮力颇强,直到在大街上被项安揍了一顿之后才老实了许多,不过比起普通的庄稼汉还是要多几把力气的。
至于蒋纯,那可是吴中这块比较有名的猎户之一了,虽然还比不上项卢这等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但是也差不了太多了。
一起狩猎本就讲究热闹,除了本家人之外,带点有实力的门客也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
“那什么时候出发?”项伯看上去跃跃欲试的。
“现在是十月......十一月上旬出发吧。”手指轻点桌子,项梁说到,“去淮水附近,那边的野兽比较多,看看这一次你我能不能超过老四。”
第八百二十一章 狩猎开始
项梁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项伯和项卢,再往后骑着千里马踢云乌骓的项羽和骑着老黄马的项安,坠在最后的,就是项梁的那两个身手不错的门客了。
即便是出门狩猎的队伍,也得严格的按照规矩来才行。
廖业是个大个子,项家诸人里面个子最大的就是项羽和项安,比项梁都要高一点,但是廖业甚至比项羽项安还要高。
不过即便他的个子非常大,也依旧打不过项安就是了。
他原本就是个蛮勐的泼皮,在会稽内仗着一身力气不干正事,欺男霸女,恶名远扬,直到有一天不赶巧对着项安找茬。
嗯,最后的结果嘛......
总而言之,他现在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不仅没有再干恶事,反而是学了些把式,以门客的形式拜在了项梁的手底下。
他骑在自己的马上,在队伍的最后面偷偷地打量着和项羽有说有笑的项安,打了个寒颤。
然后继续看,继续打寒颤。
旁边的蒋纯有些无语。
“我说小业啊......你老是瞄项安大人干什么?”蒋纯把脑袋靠近了一点,小声的问道。
“啊?”廖业被蒋纯问的一愣,一时间没有回答。
“而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很怕项安大人,怕还看?”蒋纯觉得这年轻人准藏着什么心事,不讲武德。
“倒也没什么......就是项安大人,项安大人他......”廖业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合适的词。
“嗯?咋了?”项安扭过头瞅了一眼蒋纯和廖业,面带疑惑,“喊俺干嘛?”
廖业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连流冷汗的尬笑着:“没,没啥,项安大人......”
“哦。”项安点了点头,扭过头去继续和项羽聊着什么。
廖业叹了口气,抓着缰绳的手,垂了下去,显得有些灰心丧气的。
蒋纯撇着嘴耸了耸肩,没再去管他。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走在最前面的项梁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兄弟俩,不由得笑道。
“确实啊,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愉快的出行让项伯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当时老四展现的射术把爹都吓到了。”
“老四的射术确实超绝。”项梁面带笑意的称赞着,“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射术?”
“一个超勐的神射手!”项卢的眼中带着怀念和自豪,“我觉得他甚至能把山射爆!”
“还有这等奇人?”项伯露出了惊为天人的神色,“能否引荐一下?我对这种能人异士向来很感兴趣。”
“啊......”谁知项卢的表情却快速的冷却了下来,“这个......可能办不到。”
“嗯?为何?”项伯略有诧异。
“他......死了。”
气氛,伴随着项卢的这句话,稍稍沉寂了下来。
项梁看着项卢失落,伤心的神色,微微一叹,把头扭了回去。
“前面就到了,都别聊天了,给我提高自己的注意力,别放跑看见的野兽!”项梁清了清嗓子,看这位前面的森林说道。
“哦!”项羽和项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首先响应,从背上取下了弓箭,开始了观察四周。
“项梁大人,这次准备猎多少?”既然已经进入了狩猎的状态,那么之前保持的阵型也没必要继续保持了,蒋纯甩了甩缰绳,和项梁并行问道。
“现在是十一月八号,从今天到二十号,能猎多少猎多少。”项梁的目光放在远处的淮水支流上,淮河不会结冰,不代表支流也不会结冰,“现在天冷了,也不用担心猎物坏掉,放手猎吧!”
“好!”蒋纯摩拳擦掌的,同样取下了弓箭。
七人拉长了战线,进入了丛林之中。
不多时,项卢就取得了战果。
他眼睛锐利,彷佛鹰眼,发现了一只藏在灌木中的獐子,随后抬手便射,只听“嗙”的一声响,就见那箭没入了獐子的脑袋中,甚至不需要后续去追,那獐子就倒在了地上。
项卢驱着马跑了过去,捡起了那肥硕的獐子,炫耀似的冲着项安和项梁的方向晃了晃。
“果然今年第一个开张的又是老四,太强了。”项伯拍了拍手,赞叹了一声。
“项卢大人好身手,看样子俺也要尽快开张了啊!”蒋纯嘿嘿一笑,不甘示弱的说道。
把獐子绑在了马背上,七人继续前进。
项安全神贯注的搜索着面前的丛林,他可不想输给老一辈人。
“在哪在哪......兔子,獐子,哪怕是那豹子也好,给俺来一个吧......”项安念叨着,骑着老黄马搜索着周围的密林。
“嗯?”走了一会,蒋纯和项卢一人发现了一只兔子之后,项安,好像也有了发现。
“那个是......”项安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树林中缓缓晃动着身子,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东西靠近,警惕的停在原地,扬起脑袋四处张望。
这么一抬头,项安知道了那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头鹿。
项安顿时狂喜了起来,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舌头都伸了出来舔自己的嘴唇。
“嘿,嘿嘿,可算让俺逮着个好机会啊......”项安发出了诡异的笑容,悄咪咪的拉开了弓。
一张强弓直接被项安拉满,项安——瞄准了目标。
那鹿突然汗毛乍起,完全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拔腿就跑。
但是——晚了!
“中!”项安小声而自信的说道,骤然松开了拉弓的手。
休——
噗!
箭毫无意外的射中了那头鹿,从侧面扎进了胸口!
被射中的鹿疯狂的向着淮水支流的方向奔逃。
项安不爽的“嘁”了一声,将自己的长弓收回了背后,抓起了老黄马的缰绳。
“还是射歪了啊,扎中心脏应该直接死了才对。”
“架!俺去追!”甩动缰绳,项安给其他人说了一声,就自己骑着马追上去了。
即便那箭没能扎中鹿的心脏,也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肺,已经是致命伤了,只要追逐一段时间,自然就得手了。
项安向着鹿逃走的地方追了上去。
而远处的淮水支流旁,有什么东西,正在饮水。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它抬起了头,向着森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八百二十二章 出没的马群
项安骑着老黄马追出了森林,跑到了河边,那鹿已经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了。
“嘿嘿,俺就说。”项安翻身下马,向着还留有一口气的鹿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这个季节的鹿可是肥得很啊!”
“嗯?”掏出匕首照着鹿的喉管就是一刀,项安却注意到了点其他的东西。
他蹲在地上,一只手轻轻拂过这片干泥地,陷入了沉吟。
那是马蹄印。
......
“幼,项安回来了啊。”项卢正在搜索着猎物,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他的马身上就又多了两个猎物。
不过都不是什么大猎物,除了一开始猎到的獐子和兔子之外,他又猎到了一只兔子,还猎到了......一只小凶许?
现在还叫小凶许有点不太合适了,这只松鼠很明显是被射中了脑袋,以松鼠的体型来说脑袋都已经算是爆开了,血淋淋的。
“四叔你......猎这玩意干嘛?”项安很想吐槽,但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
“呃......凑巧罢了。”项卢尴尬的摆了摆手,“我本来不想猎这东西的,毕竟太小了,吃也不够吃,但是......哎呀,反正就是,弄死都弄死了,总不能浪费吧。”
“......你开心就好。”项安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
正当项安等人在淮水附近的丛林中狩猎的时候,项宅演武场中,一对少年男女正在比试着。
“嘿——”梓娟轻喝一声,长枪向着项敬的脑袋戳去。
项敬将自己的长枪一立,挡下了梓娟的戳刺,同时枪头一转,从下方往梓娟的脸上扫。
梓娟朝后一仰,避开了项敬的立扫,同时调整自己的位置,勐地一挥枪杆,把项敬的枪打开,又转了一圈,背着身子人比枪快,冷不丁的就把枪从自己的脑侧塞了出去。
项敬吓了一跳,抓紧避开。
“豁,小妹好生厉害!”项敬感叹了一声,挠了挠自己身上的疤痕。
“哪有,若非三哥你一只眼睛看不见,我怕是十成要败。”梓娟穿了口粗气,将枪立在了旁边,苦笑着说道。
刚刚她最后的那一击,就是看准了项敬的视力障碍,几乎是从死角钻了出去,但是依旧被项敬避开了。
这一次的胜负,梓娟小胜一筹。
“唉,我这瞎了一只眼,武艺想要精进真的是好难啊......”项敬将长枪投回了武器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叹了口气。
他今年十二岁,梓娟才九岁,他不仅年龄比梓娟大,习武练劲的时间也比梓娟长,在这样的比试中却经常落在下风,这让他感觉有点烦躁。
倒不是针对梓娟的烦躁,而是对自己的烦躁。
梓娟自从被项安从废墟中救出来,被项梁认作义女之后就憋着一股劲,她明白失去所有的痛苦,所以她选择了拼命让自己强大起来,就努力来说,项敬确实不如梓娟。
他主要是难受自己的眼。
身体上的伤痕都好说,就是这个眼啊......
瞎了,就永远瞎了。
“哥,你没事吧?”梓娟走到项敬的身边,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啊?什么?”项敬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梓娟在说什么。
“那个,我说......”梓娟又想重复一遍。
“哦,我没事,在想事而已。”项敬却直接打断了梓娟的再问,摆了摆手,“走吧,该吃午食了。”
......
此时天边已经泛红,一群大老爷们们已经结束了狩猎,围坐在刚刚升起的篝火旁。
“第一天就都有收获,不错,不错。”项梁满脸笑意,手里提着一个拨过皮的兔子,架在了篝火上。
项梁猎到了一只兔子,一只野山羊;项伯猎到了两只兔子,一只斑鸠,项卢的猎物最多,五只兔子,一只獐子,还有一只小松鼠;项羽猎到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项安只猎到一头鹿,但是这也是今天最大的猎物了;蒋纯的猎物还是很多的,足足四只兔子;廖业只猎到了一只野鸭子。
“不过还是项安这小子让人意外啊,第一天就能猎到鹿这种大型的野兽,明天猎个大虫玩玩?”项卢一脸玩味的看着项安。
“行啊,你看如果大虫来了,俺干不干它,高低给你整个活。”项安一点害羞都没有,活脱脱一个社交恐怖分子。
“一年能偶尔出来转转,猎点野兽,放松放松心情,真是不错啊。”项梁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感叹的说道。
自从项家的大小事务都担负在他的肩膀上时,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累得喘不过气来,虽然有项伯和项卢替他分担压力,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劳累的事实,反而会把劳累的人变成三个。
“不得不感叹,项卢大人的射术真是好啊。”蒋纯捏了捏自己的胡子,看向项卢的眼光中带着浓郁的敬畏。
他是猎户出身,射术本就强大,但是却依旧比不过项卢。
“哪里哪里,你的射术也很了得。”项卢满意了,项卢和蒋纯开始了商业互吹。
“话说回来,叔父,三叔。”项安忽略掉了那边两个吵闹的家伙,看向了项梁和项伯兄弟,“今天我在追这鹿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项梁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小罐盐,稀稀拉拉的洒在了烤的流油的兔子身上。
兔兔那么可爱,肯定要撒盐再吃。
“我注意到了河边有马蹄子的痕迹,这附近有可能有一群马。”项安说出了自己白天的发现,“顺便叔你盐给我点。”
项梁把盐递给了项安:“马?这附近存在野生的马吗?”
“应该是的。”项安点了点头,“这附近荒无人烟,除了我们应该没人会在这个时节骑着马来这附近,再加上那马蹄印数量不少,只可能是一群马。”
“哦?这样吗......”项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遇到的话,看看有没有千里马吧,只有千里马是有价值的。”项伯在项安撒过盐之后就把盐拿了过来,给自己的兔子撒上了一点,“我感觉一只兔子不够我吃。”
“那你把这个吃了吧。”项卢递过来了烤松鼠。
项伯:......
第八百二十三章 纯黑骏马
项伯最终还是吃了烤松鼠,并且觉得挺好吃的。
狩猎的第一天,收获颇丰,在大快朵颐了几个猎物之后,众人纷纷伴着星空进入了梦乡。
一群糙汉,何必在意那么多。
之后的几天,狩猎的过程都缓慢但是轻松的进行着。
经过这一次家庭游戏性质的狩猎之后,众人平日中积压的压力都消失了不少,感觉浑身是劲,狩猎的热情也上来了。
一时间淮水周围的野兽兽兽自危。
战果最多的还得是项卢和蒋纯这两个射术了得的好手,主要的猎物基本上都是他们两个猎下来的,项家另外四人虽然没有项卢蒋纯二人的战果多,但是也收获不菲,唯独廖业,在收获了最少的战果,帮别人运送猎物的时候,才认识到自己是个大怨种的事实。
他就是来当苦力运猎物的,甚至当初给他配的马匹都是骨架大力量强的马。
小业:终究是错付了。
“幼!小业,这獐子就先放你这里了!”项安站在远处,向着廖业扔过来一只獐子。
“唉好嘞!”
什么啊,这不是很享受吗。
看着项安离开的背影,廖业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项安大人,太强了......
“喂廖业,帮我把这个带走!”蒋纯扔过来了一只兔子。
“哦。”廖业瞬间冷澹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接住了兔子,往马身上一栓。
“怎么?还在难受自己身为搬运工这点啊?”蒋纯面带笑意的骑着马走了过来,挪揄了廖业两句。
“倒不是说难受......”廖业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只是说,好不容易能够和项......项梁大人一起出来狩猎,自己却只能运猎物,而没法和大人物们一起狩猎,挺难受的。”
“确实啊。”蒋纯感叹了一声,“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的射术能那么差劲,我之前不是帮你补习过吗?”
项梁门客众多,人一多起来就会分帮列派,子庶那样舞文弄墨的成一派,吴句那样专心当舔狗的是一派,还有一些,就是像蒋纯廖业这样有武艺力气伴身的粗人了。
蒋纯身为这一派的老人物,还是挺欣赏廖业的,外加这次出行,他多少指点了廖业两招,只是现在看来......效果不怎么样。
“蒋老头,话说,你不怕你猎的太多,抢了项大人的风头吗?”廖业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嘿嘿,这你可就是白担心了。”蒋纯自信的笑了笑,“其他场合可能要担心这个问题,但是至少在现在这里,用不着担心。”
“你以为项大人一家是出来干什么的?”他把弓放回了背上,用过来人的眼光看着廖业,“项大人现在更在意的是狩猎这件事本身,猎到的东西只是附带罢了。”
“项羽和项安两位公子或许有争强好胜之心,但是项梁大人和项伯大人真的只是为了狩猎而狩猎,他们更多的是享受这个过程罢了,至于项卢大人,他倒是真的想和我一分高下,但是你觉得以项卢大人的性格,他会在意那么多吗?”
“这......确实啊。”廖业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伸出了大拇指,“还得是你啊。”
“你这后生不错,也颇受项梁大人喜欢,所以我才点拨你两句,至于现在,你还是抓紧去运猎物吧。”蒋纯重新取下了弓,对着廖业摆了摆手。
“哦......”廖业有蔫了下去。
......
此时已经是狩猎的第......不知道第几天了,反正已经好几天了。
天天在树林里待着时间的观念都有点茫然了。
“今天,几号来着?”大清早的,项安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应该是十五号?我想想......应该是吧。”项羽躺在项安的不远处,随口应道。
“我去放水......”项安迷迷瞪瞪的站了起来,向着淮水的方向走去。
“啊,我也去......”项伯也说了一句。
叔侄两人就这么一起向着淮水支流的方向走去,打算伴着早霞放放水。
“项安,那是什么?”项伯一边放手一边向着东边的上游看去。
“嗯......?”项安顺着项伯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叔侄两人都愣住了。
在那粉红色的绝美早霞之下,一群马正在淮水支流的边上饮水。
令人瞩目的是,在这马群中,有一匹马,身材高大,浑身漆黑,就算是蹄子也是黑色的,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根杂色的毛发,俊美的让项伯和项安都大张着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那黑马饮完了水,昂起了脖子,甩了甩自己的鬃毛,甩掉了清晨的早露。
那种俊美——
“项项安——”项伯三两下绑好裤子,抓住了项安的肩膀,整个人都在激动的颤抖。
“叔父,俺知道,俺知道!俺看到了!”项安也抓住了项伯的手,叔侄两人一起抖着,语无伦次的看着那美到离谱的骏马。
“卧槽,卧槽!”或许是怕惊吓到那骏马,项伯趴在项安的耳边小声的大吼着,“我这辈子相马无数,从没——从没见到过这样的马!”
“俺看见了!卧槽!卧槽!”项安面目狰狞,项伯现在的手劲超常发挥,都给他肩膀捏疼了。
那黑色的骏马好像也看到了项伯和项安,不屑的搭了个鼻响,就要带着马群离开淮水支流旁边。
“三叔,它要走了?怎么办!?”项安语气急切的问道。
“项安,给我压阵,我要驯服它!”项伯的语气狂热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项安扭头问道。
“废话,直接骑,反正不能放跑!”项伯说着就冲出去了,“走!”
“啊?哦!”项安觉得有些不安,但是还是跟上去了。
叔侄两人奔跑了起来,向着马群的方向狂奔。
马群和那匹黑色的骏马注意到了项伯项安的袭来,躁动了起来,有胆小的马已经慌不择路了。
但是那黑色的骏马却愈发不屑了。
项伯离着老远就超常爆发的跳了起来,就要骑在骏马的身上。
“你是我的啦哈哈哈哈哈哈——”项伯狂笑着,已经开始下坠了。
那黑色的骏马都懂了一下前蹄,预判一样的向侧面移动了一点,然后勐地抬起自己的后蹄————
“噗啊————!!!”
项伯,再起不能。
第八百二十四章 大浪湍驰
“三————叔————”项安发出了“悲痛”的大喊。
项伯被那黑色骏马一脚踹晕过去了,现在躺在河岸上不省人事,感觉肋骨起码得骨折三四根的样子。
项安赶紧跑过去把项伯给抱了起来,避免那黑马再次伤害项伯。
“发生甚么事了!?”听到了项安叫喊声的项羽勐地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看着项安大声问道。
“哥,你帮我看一下三叔!三叔受伤了!”项安把项伯塞到了项羽的怀里,然后一个人向前跑了过去。
“你这是?唉?”项羽有点懵,看到了那黑色骏马,却愣在了原地。
“驯马!”项安嘿嘿一笑,一边跑一边爆发出了气势。
那马群被项安的气势所慑,惊慌的跑开了,唯独那黑色的年轻骏马,虽然凝重,却并未把项安当回事,站在原地挑衅的看着跑来的项安。
“哼!今天定要你成为我的坐骑不可!”项安也效彷项伯一样跳了起来,向着黑马的马背上落了下去。
黑马想要复刻一次踢飞项伯的把戏,却被项安双腕重叠给解了下来,双脚落在了黑马的身边,却沾地即起,整个人在空中一旋,等黑马反应过来的时候,项安已经骑在了它的后背上。
“咴——!!!”发出了一声响亮而愤怒的嘶鸣,黑马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呃——”
项安抓紧抱住了黑马的脖子,一边稳定身体,一边感受着黑马脖子上强壮的肌肉。
“好壮!说不定不止好看,还是个能跑的千里马呢!”项安欣喜的想着,一边勒紧了黑马的脖子。
察觉到不对劲的其他几个人也都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项安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马身上,那马儿跳的欢快。
“这?项安他在干嘛?”项梁刚醒,一只眼睛瞪得老大,一只眼睛还半眯着,无法鉴定现在的情况。
“大概是在......驯马?”项羽不确定的喃喃说道。
也不怪他不确定,主要是这马的反应,和他驯乌骓时的反应,有点......不太一样?
乌骓时边跑边跳,有时候一直跑,但是这马,好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跳?
项安现在已经没什么时间去想其他的了,他现在——
感觉昨天晚上吃的东西都要被颠出来了!
“可恶,怎能——如你所愿!”项安抱着马脖子的手已经有些松开了,睚眦目裂。
黑马使出浑身解数,跳动的频率和高度都让在一旁旁观的几人瞠目结舌。
“这,这马这么离谱?”项梁看向项羽。
“卧槽,这也太......”项卢感觉到了恐惧。
“项安大人不会有事吧?”蒋纯觉得有点危险,担心的问了一句。
“项安大人加油啊!驯服这匹马啊啊啊!!!加油啊!!!”廖业疯狂的替项安加油。
另外三个人一起看着他,神情莫名。
“......”廖业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正在毁灭自己的形象,赶紧停下了人类迷惑行为。
“小业你......”蒋纯的目光大有兴致。
“......继续看项安大人驯马,别说话。”廖业扒拉了一下蒋纯。
“你三叔怎么回事?”项梁指着还躺在项羽怀里的项伯问了一句,他可算是想起来自己弟弟了。
“好像是被马踢了......”
......
项安终究是没能在剧烈的颠簸下稳定住自己,被黑马给甩了下来。
但是他怎么可能认输!
“今天把你放跑我就不姓项!”项安在空中发狠似的咆孝了一声,在空中快速的调整了自己的身子,自上而下一拳锤在了黑马的脑袋上。
黑马直接被锤懵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项安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抓紧又爬了起来,再一次骑到了黑马的后背上。
但是.....
眼泪,出现在了黑马的眼眶中。
“咴——咴唉唉——!!!”
它驮着项安,疯狂的冲进了冰冷的淮水中。
“我*你*,这——”项梁被黑马的举动直接吓了一跳,顿时爆了粗口。
“项安!”
“项安大人!”
“没事——!”淮水中却传来了项安的咆孝声,“今天我必须——必须把这崽子驯服了!”
冷。
冬天的淮水,冷的彻骨。
但是项安和黑马的血都是滚烫的。
黑马在水中奔跑着,它不想被驯服,至少它现在不想认可一个拿拳头打它的人!
失去了接力,项安从黑马的背后脱离了下来,然后就看着黑马的蹄子在水下向着他踢了过来。
吓了一跳,项安挥动拳头,顶着水的阻力打开了黑马的蹄子。
黑马却不依不饶,用着各种方式攻击着项安,项安也丝毫不示弱,在水中还击着。
整个水面混乱无比,一人一马激烈无比的搏斗着,都发了狠。
项安一拳打在黑马的下颌上,让黑马吐出一口鲜血。
黑马则是对着项安的胸口来了一蹄子,踢断了一根项安的肋骨。
不知道打了多久,在刺骨的冰水中,一人一马已经打到了太阳高升,还在打着。
项安双腿勐地摆动,跳出了水面,坐在了黑马的身上,手肘顶在了马脖子上,反手一钳,双手一起抱住了黑马的脖子,用整个身子把黑马往下一按。
咕噜咕噜——
那黑马吐出了一串泡泡,庞大的身体软了下去。
“嗯?”项安注意到了黑马的疲态。
把黑马拽了上来,项安看着黑马的眼睛。
黑马无奈的看了一眼项安,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项安看着黑马的反应,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他双手托举着黑马,向着岸边游了过去,在浅滩上停了下来。
一直站在岸边观察情况的项梁激动了起来。
项安,成功了!
“好!好啊!”虽然不是他驯服的,但是并不妨碍他高兴。
人一高兴,就会诗兴大发。
“走北游兮潮平沙——”
项安和黑马一起在浅滩上站了起来,浑身滴着水,互相打量着。
“长弓指兮现灵霞。”
项安拍了拍黑马的脖子,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翻身上马,这一次,黑马没有再跳动。
它已经认同了项安,自然不会拒绝。
“江河啸兮崩水马——”
载着项安,黑马跑了起来,每踏一步都会激起大蓬水花,就像是在淮水的大浪中前进一样。
“大浪奔兮湍驰达!”
第八百二十五章 踢云乌骓和大浪湍驰
项安一脸兴奋的骑在黑马的身上,驱策着这黑马在淮水的支流中奔跑着,激起了碎冰和冷水,宛如一朵朵美妙绝伦的冰莲被踏碎一样,气势恢宏。
壮硕的项安在马背上放声狂笑,身上的冰水早已被滚烫的热血蒸发,蒸腾着茫茫白气,快意无比。
“唉,年轻真好啊。”看着快活的项安,项梁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
“那么长时间待在这冬日的淮水中,项安大人真的没事吗?”蒋纯有些担忧的询问了一句。
“放心吧。”项羽盘坐在依旧昏厥着的项伯身前,丝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那小子的身体无论受了什么伤都不用担心,更别提生病了,这点冰水小意思。”
“不愧是项安大人,轻易就驯服了那样的烈马!”廖业已经热泪盈眶,攥着拳头感动着,“真是让人热血沸腾,为之折服!”
项羽木着脸看着廖业。
你管那叫轻松?
换个正常人我感觉就寄在淮水里了,你管那叫轻松?
“哈哈哈,总而言之,这次狩猎的意外之喜还真是精彩,就是老三......”项梁瞥了一眼躺尸的项伯,眼神飘忽,“老三他......哦,项安回来了啊!”
项安骑着那黑马过来了,项梁赶紧借着机会撇开了话题。
“叔父!四叔!大哥!”人逢喜事精神上,项安翻身下马,一脸兴奋的对着三人拱手。
“幼!这马感觉怎么样?”项梁高兴地拍了拍项安粗壮的臂膀。
“嘿嘿,那不用问,你侄儿俺看上的马,怎么可能差!?”项安志满意得的捶了下胸口,拍了拍黑马的脖子。
黑马看上去有些郁闷,但是也没有躲避项安的手,就是耳朵压低了一些。
“您看看这肌肉!您看看这蹄子!嘿哟,绝对是个千里马!”项安想要伸手去抚摸黑马的鬃毛,黑马却有些生气的咬了上来,项安赶紧避开。
“行了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项羽笑着锤了一下项安,“你跟人家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呢,再说了你看看,它脸还肿着呢,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项安一愣,扭头看去,发现那黑马的一张修长俊俏的马脸上,有着一块非常明显的肿块,根据位置来看,几乎可以确定是他刚刚揍的。
“这.....”项安茫然的看着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项安大人,用这个!”廖业彷佛献宝一样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几片草药,满脸通红的凑到了项安的身边,“这个能消肿!”
“唉?啊?哦,谢了啊小业。”项安先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廖业,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廖业递过来的草药。
看了两眼草药,又看了一眼项梁,项梁点了点头,项安也只能应下来,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激动的廖业,项安才将草药揉碎,敷到了黑马的脸上。
“你从哪里搞来的草药?”蒋纯悄咪咪的凑到了廖业的身边,小声的问道。
“上午我看到项安大人和马打起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项安大人估计会需要了。”廖业一脸骄傲的抱着胸,“别看我是粗人,以前在街上干架经常受伤,我多少也学了一点辨识草药的本事,别哪天凉在了没及时处理伤口上可就不好了。”
“......”蒋纯被整不会了。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就在众人欢快的聊天的时候,躺在地上,肋骨骨折的项伯,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兄长,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是那匹黑色的骏马。
但是,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他心死。
项安,站在那黑马的身旁,正一脸心疼的给黑马上草药,那黑马也不拒绝项安,只是安定的站着,看上去很乖巧。
血压,昂扬。
“噗——”一口老血从项伯的口中喷了出来。
“老——三——!!!”
“三——叔——!!!”
......
这次狩猎提前结束了,原因是项伯差点死了。
差点死了其实有点夸张,但是看项伯的精神状态......
嗯,差点死了。
用马车运回去的路上,还能听见项伯在马车里呻吟着“千里马,我的千里马......”之类的话,那充满怨气的声音听得马车外的项羽项安冷汗直冒。
项羽坐下的踢云乌骓怎么来的?
项伯买来,没骑上去,项羽驯服了。
项安坐下的大浪湍驰怎么来的?
项伯看上了,被踢晕了,项安驯服了。
项梁不由得感叹:“老三啊,看样子你是没有千里马的命喽,咱就别想啦,安安心心的骑枣红马就好了......”
项伯更难受了。
项安在淮水支流驯服的黑马被项梁用自己作的歌的名字命名为了“大浪湍驰”,项安驯服它的时候,就像是在淮水的大浪中奔驰一样,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项安和湍驰对这个名字都表示很满意。
不过,现在还有点其他的小意外......
湍驰和乌骓,好像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也不能说是摩擦吧......大概就是,争强好胜之类的?
马这种生物本就喜欢争强好胜,更别提千里马这样的烈马了。
乌骓和湍驰都是难得一见的强马,骤然撞在了一起,情况自然不言而喻。
“哥,要不......比一场?”项安的情绪彷佛被湍驰影响了一样,也昂扬起了斗志,挑衅的看了一眼项羽。
“乌骓,你怎么看?”项羽也笑了笑,低下头摸了摸乌骓的脖子。
“咴——”乌骓嘶鸣了一声,眼神不屑的看着湍驰。
“叔父——!”项安嘿嘿一笑,低下了身子,做好了加速的准备。
“我和项安——先走一步了!”项羽的身子也是低了下来,斗志昂扬。
“那......”
“开始!”
冬冬冬————
马蹄有节奏的剧烈撞击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等项梁应答,兄弟二人和两匹千里马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爆射了出去,扬起的尘土化成了巨大的天幕。
“这两个臭小子......”项梁揭开帘子,又赶紧合上,挥了挥手驱散烟尘,一脸嫌弃。
“有了千里马就得意忘形啊......”他的脸上也带着羡慕。
那可是千里马,千里马啊!!!
躺在旁边的项伯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