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武士的尊严
吉田东洋死了，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辨认不出来地上的那滩东西是吉田东洋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跪坐在旁边，毫无疑问就是凶手。
可惜这个杀死土佐藩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参政的男子，已经切腹自尽了。
藩主山内容堂人都麻了。
现在正是需要吉田东洋来掣肘刚刚成立的土佐勤王党的时候，你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这个时候刺杀？
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土佐勤王党的那批人动的手，但是经过调查之后，土佐勤王党的所有成员，当天都没有出现在现场的记录，那个在吉田东洋刺杀现场切腹的男子也被查明，确确实实是吉田东洋以前的死敌，他杀死吉田东洋，是有动机的。
调查失败，山内容堂为了稳住局势，只能选择暂时不去找土佐勤王党的麻烦。
......
两个人戴着斗笠，行走在雪中。
一大一小，都带着行礼。
小池栞奈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之中解脱出来，就不得不跟着左村走上了前往长州藩的路途。
左村前往长州藩并不是为了其他事情，而只是为了见一见自己的一位旧识。
这位旧识为他锻造出了自己一直使用到现在的打刀。
第三代水心子正秀，水心子正次。
左村在回到土佐的时候就收到了水心子正次的书信。
在信中，水心子正次表示，自己已经临近极限，时日无多。
在离去之前，他想要再见左村一面，也再见一见和左村一起名扬天下的鹤翮。
雪花被栞奈从斗笠上抖下来，愣愣的表情让人无比痛心。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左村注意到了栞奈的不对劲，蹲下来看着栞奈的脸。
“怎么了，栞奈？”
栞奈吓了一跳，也从痴呆的模式之中被惊醒。
“没，没什么，左村大人。”她看上去有些害怕。
左村微微一叹。
骤然袭来的人生变化对这个小女孩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左村能够做到的，只有在小池一政逝去之后，尽可能的照顾她以后的生活。
“你不用如此害怕，栞奈。”左村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轻轻敲了一下栞奈的斗笠。
“......嗯。”栞奈看上去还是很害怕。
左村抿了抿嘴。
栞奈是温柔怕生的女孩，和当初左村遇到的那个风风火火的冲田总司不一样。
左村对栞奈抱着很大的歉意，补偿这种事，还是慢慢来吧。
“我们走吧。”左村隔着斗笠摸了摸栞奈的脑袋，站起身来。
两个人继续上路了。
栞奈看着左村并不高大也并不宽阔的后背，有点局促不安。
但还是跟在了他的后面。
毕竟，左村的身边，可以说是目前栞奈唯一的庇护所了。
左村感觉到栞奈那深一步浅一步，心不在焉的脚步，目视着前方。
眼神中带着的，既有复杂也有决意。
当他知道牺牲小池一政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他还是做了。
在他临行之前，龙马曾经给了他很多钱。
“用这些，让栞奈生活的好一些吧。”
......
土佐藩和长州藩的距离不远，两个人花了十多天，就走到了。
天气沉闷闷的，似乎还要下雪。
左村看着这个宅院门口的标识。
水心子。
一时间，他的思绪仿佛返回了安政二年五月十七日。
“左村大人来长州藩就是为了这里吗？”栞奈的情绪在跋山涉水之中消耗的很快，赶路的时候，已经不会陷入到悲伤了。
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和常年风餐露宿的左村不一样，左村常常需要带着疲惫甚至是睡着的栞奈前进。
好在左村力气很大，背着栞奈还是很轻松的。
栞奈也在步行的旅途之中慢慢和左村熟悉了起来。
“栞奈，你不用叫我左村大人。”左村微笑了一下，“叫我左村就好了。”
栞奈没有说话。
左村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一下栞奈的脑袋。
拍了拍庭院的大门，左村后退了一步。
“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一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少年推开大门，看着左村，和左村腰间的两柄刀。
他吓了一跳：“你，你是谁。”
左村笑了笑：“左村安诺，携名刀鹤翮，来拜会水心子正次。”
少年打量了两眼左村安诺。
并不算太高的身材，一身得体的吴服，一头黑色的长发很规矩的束在背后，长度到达腰部。
一个背包挂在左肩上，胸口挂着一把红色刀鞘的匕首，左边的腰上别着两把刀，一把刀鞘黑白的打刀，一把刀鞘翠绿的胁差。
“......”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黯淡，看着黑白刀鞘的鹤翮。
“请进吧，左村大人。”少年打开大门，让出一条道路，“师父他......已经恭候多时了。”
左村点了点头，带着栞奈走进了水心子宅。
“师父他在卧室，请跟我来吧。”少年走在前面引路。
左村和栞奈跟在少年的背后，左村看着这个少年。
这应该就是正次先生的继承人，也就是......第四代的水心子正秀了吧。
三人来到卧室的门前，少年敲了敲门。
“师父，师母，左村安诺大人来了。”
好半天，房间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打扰了。”左村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栞奈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左村看向地上，包裹在被子里的那个身影。
他走了过去，跪坐在他的身边。
声音沉重：“......正次先生，我来晚了。”
已经干瘦的不像人类的水心子正次，即便虚弱，也带着狂热和笑容。
“不算晚......我还活着......不算晚......”
“让我看看吧......沾上妖邪之血的名刀......出自我手的名刀......”
这个老人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活力。
但是昏黄的眼中，还带着热情。
左村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啊，自然。”
铮——
鹤翮出鞘，左村将鹤翮放在双手上，拿到水心子正次的眼前。
“依旧是......那么的......耀眼啊。”
水心子正次没有丝毫的谦虚，沉醉的看着鹤翮，看着这柄自己耗尽精力锻造的名刀。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道路，岔路，左边的路
水心子夫人坐在左村的对面。
“正次先生他......还剩多少时间。”左村的眼中带着悲伤和遗憾。
水心子夫人的情绪倒是很平静：“估计，看不见春天了吧。”
栞奈和水心子正次的徒弟站在一边，都沉默着。
无论心思再怎么多，一位老人，一位伟人即将逝去，都会牵动着周围一切人的情绪，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悲伤。
“不必悲伤，羽鬼斩，左村安诺。”水心子夫人带着一点微笑。
“正次他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他的人生，和我的人生，都已经是完美的了。”
“拥有如此完美的人生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带着悲伤离开这个世界呢？”
左村看着这位伛偻的老妇人。
“锻造出了天下无双的名刀，名刀的持有者还用这把刀斩杀了恶鬼，名扬天下，甚至还教育出了满意的徒弟，临死的时候，还能够再次见到自己锻造的名刀。”水心子夫人带着一点笑容，她对着少年挥了挥手，“胜秀，过来。”
少年很听话的凑到了水心子夫人的身边。
“我没用，导致了我和正次没有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是你离开后的不久，我们俩收养的孩子。”
“他的名字是胜秀。”
胜秀对着左村微微鞠躬。
他知道左村是一位大人物，也知道左村持有自己的师傅耗尽心血与未来锻造出的名刀鹤翮。
“没有姓吗？”左村询问道。
“等到他可以完全独当一面的时候，他将会冠上水心子的姓氏。”水心子夫人抚摸着胜秀的脑袋，温和的说着。
“这样吗。”左村也笑了，思念的笑。
他对着胜秀微微低头：“请务必，继承正次先生的衣钵，一定要将锻刀传承下去。”
胜秀躲开左村低头的方向，握着拳头：“我一定会把师父的技艺传承下去的。”
左村和水心子夫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这位是？”水心子夫人看向站在左村身边的栞奈，栞奈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也是我收养的孩子，名字是小池栞奈，是一位......同伴，托付给我的。”左村的眼睛闪过一丝愧疚。
“这样啊。”水心子夫人没有看见那一丝愧疚，只是温和的笑着，“真是个漂亮的孩子，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位美人吧。”
栞奈的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
左村和栞奈，再次伴着大雪，踏上了旅途。
“左村大人，我们不为水心子先生送行吗？”栞奈抬起头，看着左村的脸。
“不必了，栞奈。”左村带着淡淡的笑容，“正如水心子夫人说的，正次先生的一生，已经完美。”
“想必，也不会希望我看着他在痛苦之中煎熬吧。”
“他是一个伟大的男人。”
“一个圆满而伟大的男人。”
“想必正次先生逝去的时候，也一定会带着笑容吧。”
左村微笑着看着远方。
脑海里不禁想起，和龙马，阿龙小姐一起待在尾张的水心子宅锻造室内，听着那一声声的清脆敲击，看着自己腰间的这柄名刀，一点点成型的时候。
“是吗。”栞奈看着左村，有点不能理解。
但是她不会说出来。
她从来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走吧，栞奈，我们去找一辆马车。”
“唉？我们要坐马车去京都吗？左村大人。”
“嗯。”左村轻轻敲了一下栞奈的脑袋，“不要叫我左村大人，叫我左村先生就可以了。”
栞奈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好的，左村大人。”
左村再次敲了一下栞奈的脑袋。
......
水心子正次走了。
左村离去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人世。
正如他夫人喝左村预料到的那样，水心子正次是带着笑容离开这个世界的。
他没能等到春天，因为他的人生已经满园春色。
......
二月。
左村和栞奈经过一路颠簸，终于是来到了京都。
左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勤王党的到来提前铺路。
他需要事先在这边安置活动的基地，和一切初步的后勤工作，等待武市瑞山前来接手，自己再从这里离开。
他的活动核心不会是勤王党。
等到龙马和勤王党一起来到了京都，他们两个就会前往江户，去找一个立场中立，只关心日本本身而不那么在意掌权者的人。
胜海舟。
如果可以，左村和龙马甚至想直接将胜海舟争取到土佐藩那边去。
但是现在，还是着手于眼下比较好。
左村背着行李，牵着栞奈的手，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过了这个桥，前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左村指着河对面的村子，笑着对栞奈说到。
栞奈也笑了，只是笑的不易察觉。
左村自从收养了栞奈之后，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起来。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责任，让他不敢对着栞奈冷着一张脸。
栞奈也很听话，她一直很听话。
在照顾栞奈的这段时间，左村甚至学会了给栞奈梳头发扎辫子，这是左村从未想过的。
“这个村子很特别吗？”栞奈疑惑的问道。
“嗯，很特别。”左村微笑着，“我在这里遇到过很多人。”
那个村子，叫壬生村。
......
此时的壬生寺内，两个壮硕的身影正坐在庭院里。
这两个看上去很粗壮的人正在做着和形象极其不符的事情。
下将棋。
两个人皱着眉头盯着棋盘，久久不动。
突然，拿着扇子的那个笑了。
“锦，你输了。”
新见锦苦恼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下棋我还是比不过你啊，鸭。”
“哈哈哈哈，谁让你没有主见还笨呢。”
“滚一边去。”
两个粗壮的大汉闹在一起。
正在这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壬生寺的门口。
左村看着芹泽鸭和新见锦，嘴角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了。
“我就说吧，每次来壬生村，这个地方都会给我惊喜。”
栞奈问道：“是认识的人吗？”
左村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背对着自己的两个人喊了一声：“芹泽！新见！”
第三百四十五章 派系斗争
听到颇为熟悉的呼喊声，芹泽鸭和新见锦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看到那张成熟了许多的脸，芹泽鸭顿时兴奋了起来。
“吼呀！我说是谁呢！”他站了起来，两三步走到左村的身边。
两个人对视一笑，碰了碰拳。
芹泽鸭的身高已经快要突破一米九了，左村还不到一米八，再加上左村偏向瘦弱，看上去对比鲜明的两人站在一起看上去颇为喜感。
“我们有多少时间没有见过了？”芹泽笑的露出两排牙齿，因为眉毛的关系看上去笑的有点坏坏的。
“安政二年在这里分开之后，就没见过面了，我记得很清楚。”左村毫不犹豫的说到。
或许是因为他的记忆仅有从十五岁到现在的七年，所以什么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没想到再见还是在这里，这个地方真是神奇啊。”新见锦也凑了过来。
三个人拥抱了一下。
芹泽鸭注意到了站在左村身后怯生生的小池栞奈。
“这孩子是......？”他狐疑的看着左村。
左村温和的笑了笑：“这孩子是我......”
“哦！我明白了！”新见锦恍然大悟，“一定是左村你的孩子吧！”
他笑着对左村比了比大拇指：“真有你的左村，几年没见孩子都那么大了。”
小池栞奈不敢解释，脸红的冒蒸汽，一只手抓住左村的吴服，躲在左村的身后不出来。
左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新见锦。
“新见你是傻吗？这个孩子明显已经年纪很大了，怎么可能是左村的孩子！”芹泽鸭翻了个白眼，扇子敲在手心上，“这很明显是左村找的童养媳啊！”
左村赶紧捂住两个明明很聪明却偏要装成智障的智障的嘴。
“闭嘴吧你们俩，再说栞奈就要哭了！”
被捂住嘴的芹泽鸭和新见锦点了点头。
芹泽嘿嘿笑了两声：“开个小玩笑。”
“所以说这孩子到底是？”
左村叹了口气：“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拉着快走不动路的栞奈，四个人坐在壬生寺的台阶上。
“栞奈是我收养的孩子，她经历了一些事情，失去了家人，所以我才把她带在身边。”左村解释道。
“这样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芹泽鸭看着黯然伤神的栞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真是的，这样悲剧的时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很快。”左村露出一个微笑：“乱世持续的时间从来都不会久，肯定会有心怀大志的人来拯救这个国家的。”
“确实。”芹泽鸭和新见锦一起点了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芹泽凑到栞奈的旁边，想笑得温柔一点。
但是他那张大脸笑的很难看，还是把栞奈吓到了。
栞奈带着哭腔：“十，十一岁。”
“芹泽，别吓小姑娘了。”新见笑的还是蛮友善的。
芹泽讪笑着后退，叹息了一声：“我的这张脸啊，真的是，为什么我不是像左村这样的帅哥呢？”
左村笑笑不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左村你也不小了吧，没考虑过找个妻子吗？”芹泽看着栞奈，意有所指。
他并不是说让栞奈成为左村的妻子，而是左村带着栞奈，不容易找到妻子。
左村面无表情的反问道：“那两位兄长为什么没有妻子呢？”
芹泽和新见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国难当头，哪有什么心思去考虑私人感情啊。”芹泽笑着想要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其实就是不想让婚姻耽误自己的私生活而已，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左村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想点破两个人：“我的理由也是一样，现在国家都已经陷入了危难，个人的感情，先往后放放吧。”
但是说着，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
如果真的能够度过乱世，找个人相伴一生也不错。
“不聊这个了，我先去把栞奈安顿下来。”左村站了起来，拉着栞奈走进了寺庙里。
左村带着栞奈走进寺庙，芹泽和新见看着对方，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喂新见，既然左村来到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某些事情我们可以放开了做了吧。”芹泽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
“是啊芹泽，左村已经来了，那就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了。”新见的眼神也无比的认真。
......
“左村先生，刚刚的那两位先生也是武士吗？”栞奈乖巧的跪坐在地上，问向左村。
数年前失去了除了父亲之外的所有人，现在连仅剩的父亲也失去了。
她的情绪本该很差。
左村摸了摸栞奈的脑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看上去吓人罢了。”
栞奈点了点头。
她以前没有那么乖的。
但是她现在不得不那么乖。
她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一切，无论用什么东西都换不回来的一切。
左村安诺这个人接过了她父亲手中的责任，将她带在身边，说一句视若己出都不过分。
她不想再失去左村。
所以她一直抑制着自己，让自己听话，让自己懂事。
左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了笑：“我希望你能活得放松一点，栞奈。”
“嗯。”栞奈笑了，却笑的有点苦涩。
“这种情绪可不应该出现在十一岁的少女身上。”左村敲了一下栞奈的脑袋，“如果累了的话就先休息一会吧，等会去村子里吃饭我会喊你的。”
“和刚刚的那两位武士大人一起吃饭吗？”栞奈询问。
左村点了点头：“他们是我许久未见的老友，对我的人生有过很大的启发。”
“那能不能拜托左村先生你，在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饭呢？”栞奈笑了笑。
左村看着栞奈的眼睛。
栞奈有点不敢去看左村。
最终，左村拍了一下栞奈的头：“好吧，但是你一定不可以离开寺庙，知道吗？”
“我明白了，左村先生。”栞奈乖巧的点了点头。
揉了揉栞奈的头发，左村走出了房间。
伴随着门被关上，栞奈看着空荡荡，除了自己只有行礼的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左村有点担忧，又把脑袋伸进来：“一定不能离开，听到了吗？”
“明白了，左村先生。”
第三百四十六章 规劝卢斯兰
“喂！上酒来！”左村狂笑着，端着酒杯。
他喝多了。
其实左村并不想喝那么多酒，到现在这种程度，基本都是芹泽鸭和新见锦两个人灌的。
“哦哦哦！真有你的啊左村！已经喝了几坛了？”芹泽鸭同样狂笑着，高举着酒杯，仰头一口喝了干净。
“谁知道，但是绝对已经不下于十坛了！”新见锦也抱着一坛酒，笑容狰狞。
“果然有同伴一起喝酒才是最棒的啊！”
居酒屋内的气氛热火朝天。
一坛酒就是一斤，三个人已经快喝了五十坛了。
又闹腾了一会，三个人喝了八十坛酒，终于在居酒屋老板痛并快乐着的眼神之中，摇摇晃晃的里去了。
“呐，左村，你是不是在冒气啊？”芹泽鸭脸色通红，看着在微寒的天气之中冒着滚滚雾气的左村。
“呃啊？有吗？”左村的脸一样红，他的脑袋上方确实是不断升腾着雾气。
“确实唉，左村你在冒气唉。”新见锦也发现了这奇妙的现象。
“话说回来......刚刚喝酒的时候左村你是不是一次厕所也没上过？”芹泽鸭走路晃晃悠悠的，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瞬间就会倒在路边。
“没有啊，喝酒还要上厕所吗？”左村摇头晃脑了，明显是喝高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几个蔬菜饭团，那是左村给栞奈带的晚饭。
他在被芹泽鸭新见锦两个人拽进居酒屋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估计是要喝醉了，于是提前让居酒屋的老板帮忙做了几个饭团，左村好带回去给栞奈吃。
......
左村作为三个人之中最清醒的，把芹泽鸭和新见锦送回了各自在壬生寺内的房间里，听他们嘟囔了一句：“几年不见你小子酒量怎么变得那么好了。”
左村笑笑不说话。
事实上，他已经快醒酒了。
来到栞奈的门前，左村轻轻敲了敲门。
他怕栞奈已经睡下了，所以敲得很小声。
“是左村先生吗？”门内传来一个很小声，带着一点颤抖的声音。
左村拍了门三下，又敲了一下。
这是他和栞奈约定的暗语，因为栞奈是女孩子，所以左村一路上遇到客店，都是单独给栞奈安排一个房间。
为了避免有其他人借着左村的名义进入栞奈的房间，左村就利用暗语来确认自己的身份。
房间门打开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栞奈的脸上，栞奈露出一个微笑：“欢迎回来，左村先生。”
左村打了个嗝，一股浓郁的酒气喷吐在栞奈的脸上，闻到味道的栞奈抓紧捂住自己的鼻子。
左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栞奈：“这是几个饭团，你趁热吃了吧。”
说完这句话，左村就离开了栞奈的门口，去他提前给自己布置的那间屋子去了。
虽然意识清醒了，可是眼皮很沉重。
栞奈看着左村的背影，松了口气，看了看漆黑的门外，快速关上门，躲进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
第二天，直到阳光照射到左村的脸上，左村才睁开眼睛。
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左村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的，看来以后不能跟芹泽他们去喝酒了。”
左村虽然喜欢酒，但是不喜欢醉，只是常年的思虑过多无法入睡而喜欢上的而已。
起身，整理了一下没脱掉的衣服，将扔在一旁的三把名刀在身上别好，放好，左村推开了门。
“真是的，居然睡到这个时候。”揉了揉太阳穴，左村先去栞奈的房间看了一眼。
栞奈很乖巧的待在房间里，早就醒了过来，但是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
“早安，栞奈。”
“早安，左村先生。”
“走吧，我们去村子里逛逛。”
左村知道芹泽鸭和新见锦那两个体壮如猪的家伙现在绝对没醒，两人房间的方向鼾声如雷。
......
左村将栞奈带来壬生村，其实并不只是想提前为勤王党的到来打下基础，更多的，还是想让栞奈更多的认识这个地方。
左村的身边是危险的，而且栞奈在左村的身边，有很多时候，本该拔刀的左村都没有选择拔刀。
因此，左村想让未来的栞奈，定居在壬生村。
土佐栞奈已经回不去了，那里只会给栞奈带来悲伤。
不过，还是慢慢来吧，左村既然接过了这个责任，就不会撒手不管，即便以后栞奈定居在了壬生村内，左村也会经常来看栞奈的。
带着栞奈在这个熟悉的村庄里转了几圈，左村就回到了壬生寺。
芹泽鸭和新见锦两个人正坐在台阶上摇头晃脑。
“你们两个还没醒酒吗？”左村苦恼的看着这两个人。
“醒酒了，但是，头疼。”芹泽鸭揉脑袋。
“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酒的，还给我也灌了那么多。”左村化身乐子人，嘲讽两个酒鬼。
“栞奈，你先回屋子里去吧，我和芹泽新见他们有点事情要聊。”左村摸了摸栞奈的脑袋。
“好的，左村先生。”栞奈听话的点了点头。
等到听到栞奈关上房间门，左村叹了口气。
“栞奈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芹泽夸了一句栞奈。
“确实，但是有时候我总觉得，她不该这么听话。”左村苦笑了一声。
“左村，你这次回来，应该是带着什么目的的吧。”新见锦看着左村，说到。
左村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嗯，确实。”
芹泽语气奇怪：“我说你啊，你应该清楚自己身边很危险吧。”
“收养这个孩子，不是让她也陷入危险的同时，给自己增添了一个弱点吗？”
左村叹气，点了点头：“无可否认，但是......”
“栞奈是我必须肩负的责任，我无法推卸。”
“不会真的是你女儿吧。”芹泽鸭眼神怪异。
摇了摇头：“是一位已经牺牲的......友人的女儿。”
芹泽拍了拍左村的肩膀：“我不了解事情的详情，我只能对你说，你必须要做好应对麻烦的准备才行。”
“嗯，我明白。”
“那么，谈谈其他事情吧，左村。”芹泽鸭的眼中闪过精光，“你对这个国家，应该......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吧。”
“毕竟你之前说了，国难当头，私人的事情要靠后站，想必你也一直在努力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和宫下嫁
“......嗯，我也想找你们聊聊这个。”左村微笑道，姿态很随意，“芹泽，新见，我想首先了解你们的立场。”
“对佐幕与倒幕，你们的观点，是什么？”
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和之前的嬉笑怒骂截然不同。
“我们的立场，吗？”芹泽鸭的脸上笑容消失。
“我是站在土佐的这边的，我们还在观望。”左村补充了一句。
“我们......左村，你应该知道，前两年的安政大狱吧。”
“了解过，一场恶劣的zz迫害，怎么了吗？”
“因为前两年的安政大狱，我们在水户藩被捕，关进了监狱，直到最近才释放出来。”芹泽失落的摇了摇头，“水户藩也因为这件事，现在和将军他们闹的不可开交，一桥庆喜在前阵子也被放出来了，现在又在幕府里面搅局。”
“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芹泽和新见，早就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打算。
这个计划他们不能够告诉任何人。
左村说了，自己是站在土佐的那边。
也就是说，左村，是有立场的。
有立场的人，在涉及到zz的层面的交流，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哪怕是朋友。
“这样吗。”左村相信了，他笑了笑，“那么，我能否邀请你们，和我，和我们一起，来共同对抗这个乱世呢。”
他知道芹泽和新见绝对是有着自己的偏向的，所以，他并没有说自己究竟是佐幕还是倒幕，而是说“共同对抗这个乱世”。
芹泽思考了一会，在两个人中，他是拿主意的那个，最终笑着婉拒：“果然还是不必了，与其走上属于你的道路，还是由我们俩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吧。”
左村也没有强求：“好吧。”
这个时候，寺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看来，那些小孩子又来了啊。”左村的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哦！锦，去拿我的画板！”
......
把栞奈叫了出来，三个大人陪着一群小孩子玩了一会，左村就带着栞奈继续上路了。
他曾经经常在京都这一代活动，还是知道哪里有适合当根据地的地方的，而且如果勤王党真的能在京都之中获取一定的地位，说不定主要成员就都会进入京都城内，和朝廷以及幕府打招呼了。
左村找了个规模不大的废弃村庄，好像是被山匪劫掠过，房屋都有烧焦的痕迹。
左村皱着眉头，他从京都离开的时候路过过这里，那个时候，村庄还好好地。
“这真是......”
盗匪。
虽然每个时代都存在着这样的一批人，但是这个宛如地狱的时代，他们的身影格外的多。
“京都的附近，都不安全了吗。”左村摸了摸焦黑的墙壁，眉头紧锁，“幕府那群人到底在干什么？”
“即便现在处于公家和武家结合的暧昧时期，也不应该对京都及周边的安全问题轻视到这种程度吧！”左村长叹一声。
栞奈站在左村的身边，眼睛有些朦胧，身体都在发抖。
“怎么了？栞奈。”左村蹲下身来，看着栞奈的脸。
他不太敢直视栞奈的眼睛，只能看着栞奈的鼻子。
“我记得......我们家被袭击之后，家里也是这个样子。”她看上去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左村沉默了。
栞奈这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让自己崩溃的那天。
轻轻抚摸了一下栞奈的头发，左村叹气：“我们另选个地方吧，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用来当作行动的根据地了。”
左村还知道周边有其他村庄。
栞奈点了点头，安静的跟在左村的身后。
走了一会，两个人行走到了一个丘陵的半山腰上。
左村听到了什么声音。
周围钻出来几个人。
明明是大冬天，这几个人却穿着便于行动但是无法保暖的短衣。
左村的眼神冷了下来。
山匪。
而且这些山匪的腰间，个个都带着打刀。
“明明是武士，却选择当山匪。”左村讥讽的说到，“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腰间的打刀正在哭吗？”
“住田先生，他好像也是个武士，我们还动手吗？”一个山匪紧张的握住自己腰间的打刀，看着站在那里宛如一柄剑的左村。
“肯定上......”
山匪头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左村已经抽出了刀，并非是打刀，而是胁差雉羽。
“当着孩子的面，太血腥可能会吓到孩子。”左村将雉羽一立，映射着幽幽寒光，“所以拜托你们，安静的站好。”
说完，左村就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在哪里！”
山匪们顿时骚乱起来。
左村停滞在空中，观察着山匪们的位置。
他要在山匪接触到栞奈之前，把山匪清理干净。
“栞奈！闭上眼睛！”左村在空中大吼一声。
吓到发抖的栞奈一瞬间就闭上了眼睛，而山匪们也顺着声音的方向发现了左村。
但是已经无济于事。
“新羽轮——别翼之贰！”
左村旋转了起来。
“雉散！”
翠稚卷山风，落尘不染血。
山匪们看着从空中轰下来，宛如飓风的左村，想要四散奔逃。
“为时已晚！”
轰————
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半左右的山匪就直接毙命。
他们的尸体被雉羽斩成好几截，内脏都掉落在地上。
左村没有停歇，除了跳，突刺他同样擅长，只是没有冲田总司的无明三段突那样恐怖。
不到五分钟，十几名山匪尽数殒命。
呼出一口浊气，左村抖了抖没有沾染鲜血的雉羽，轻轻归鞘。
“走吧，栞奈，不要睁开眼睛哦。”左村的语气很温柔。
“......嗯。”栞奈的声音仿若细蚊。
拉着栞奈的手，左村快速离开了这个布满了山匪尸体的山道。
感受着被自己握在手心，还在微微发抖的小手，左村没有说话。
栞奈没有睁眼。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左村是一位实力很强大的野武士，虽然没有正规的身份，但是所有知道左村的人都很尊敬他。
强大的武士遇到了山匪，会发生什么，栞奈一清二楚。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淡淡的血腥味，栞奈忍着眼泪。
第三百四十八章 驳斥诸藩“志士”
左村找到了据点，现在等待的就是，藩主入京，而勤王党也跟着一起来了。
攘夷势力虽然前两年安政大狱的时候被狠狠的挫败了一波，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以一桥庆喜为首的一桥派，依旧作为攘夷的首脑，活跃在幕府和朝廷。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民间的下层武士对攘夷的激情给予攘夷派的帮助太大。
至于天皇方面，这些武士虽然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但是天皇本人和他们的想法并不一致，甚至对这些胡乱传播攘夷思想的武士们很讨厌。
孝明天皇是毫无疑问的“公武合体派”，近几年没有实权的天皇，一直致力于让公家和武家进行结合，以求稳定。
外国人虽然可怕，但是天皇很清楚，只要日本不主动动手，在一定程度上对外国人妥协，是能够给日本拖延出来足够的发展时间的，毕竟这些外国人的主要眼光可从来不会放在日本身上，他们的目光放在其他地方，而不是这个小小的跳板。
三月。
土佐藩藩主山内容堂对勤王党表示妥协，率领藩兵进京，勤王党也跟着队伍来到了京都。
左村在一直守在京都附近，在得知土佐藩的众人已经到来之后，快速的找到了武市瑞山和坂本龙马。
“这段时间怎么样？”几个人要先前往左村布置的根据地。
“并没有什么事，因为你提前杀死了吉田东洋，我们遇到的阻力并不大，如果山内容堂想要再扶持起来一个人和我们对抗，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
“那就好。”左村笑了笑，并没有邀功，也没有开口说更多，“武市先生，那么，这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安心吧，你们只会是普通的志士。”武市瑞山拍了拍左村和龙马的肩膀。
武市瑞山也是攘夷派的，但是他能透过攘夷的表面来看到攘夷的内在。
攘夷并不就代表着一定要将外国人驱逐出去，与之交好也是一种攘夷的方式。
但是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呼喊着攘夷，武市瑞山身为一党领袖，并不会傻乎乎的唱反调。
反正，他的任务也只是吸引眼线罢了。
“嗯，等你们接收了根据地和物资以后，我就要离开了。”左村看了一眼龙马。
“组织内的活动资金可以从以藏那里拿。”龙马补充了一句。
身为狗大户，他能做到最多的自然是钱。
“对了，武市先生，山内容堂大人进入朝廷的时候，我希望山内大人能够给天皇陛下和将军大人带一句话，或者说，一个提醒。”
“你说，如果可以，我尽量帮忙。”武市瑞山洗耳恭听。
“这件事情还是挺重要的......”左村眼神宛如寒冰，“请让那两位大人物，多多注意一下京都周边的安全问题吧。”
武市瑞山只感觉有点冷，点了点头：“哦，哦。”
......
山内容堂带来的是土佐藩和土佐勤王党的意志，自然是逃避不开“攘夷”二字。
孝明现在听到这个词就烦得慌。
“知道了，山内藩主，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吧。”孝明天皇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看着山内容堂。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嗯......还有一件事。”山内容堂犹豫了一下，想起了武市瑞山之前毕恭毕敬对自己说的话。
“什么事情，说吧。”
“请陛下，多多注意京都内部以及周边地区的安全问题。”山内容堂俯下脑袋，对孝明天皇谏言。
孝明一滞，摇着头笑了笑：“山内藩主，这件事你可不应该找我，你应该找德川家茂。”
“......我明白了。”山内容堂苦涩的干笑。
作为比较传统的藩主，相较于勤王党更在意的“攘夷”，他更在意的是“尊王”。
身为神之血脉的天皇，居然拥有的权利少得可怜。
而且，就连着少得可怜的权利，都要遭人掣肘。
与之有同样烦恼的，还有远在萨摩的岛津久光。
......
在拜见过孝明天皇之后，山内容堂就转辗到了幕府，也就是德川家茂的所在地。
“京都及周边的安全问题吗......”德川家茂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他也清楚，可是现在幕府颜面扫地，毫无威信，而且仅有的统治力也被内部的撕逼慢慢消化，他也想要维护周边地区的安全。
但是，和咸鱼心态的孝明不一样，德川家茂是真的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情，但是他所要收到的掣肘，比孝明要大的多的多。
在与和宫完婚之后，他也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稳定，反而是因为受到公武合体派打压的尊王攘夷派闹得更凶了。
而且本就对这桩婚姻不满意的和宫，每天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从来不给家茂好脸色看，即便是同房，也都是臭着一张脸。
不过好像家茂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在这样的zz泥潭之中，想要抽出空隙，组织人维护京都极其周边地区的安全，真的是，难上加难。
“我明白了，感谢你，山内容堂藩主。”有些自闭的德川家茂开始了送客。
等到山内容堂退了出去，德川家茂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了思考。
连入京的别藩藩主都认为，周边地区的安全问题十分严峻了吗......
不管怎么说，也要稍微处理一下啊。
“松平，目前驻守京都的正规军有多少人。”
“将军大人，如果算上各藩藩士的话，现在的军队数量大概在一万人左右。”
“我可以直接挪用的呢？”
“......两千。”
德川家茂捂着脸。
本来是有四千的，但是其中的两千人还在作为王牌的秘密军队正在接受训练，无法抽调。
“组织两百人，都带着武器，对着京都以及周边的地区，进行为期半年的巡逻，如果遇到盗匪，统统给我抓起来，尽量要活口。”德川家茂吩咐道，“是该好好地震慑一下京都周围的这群山匪了，我最近已经接收到了好几个村子被洗劫的文书了。”
“我明白了。”
“尽快去吧，还有，如果有下级武士愿意帮忙，可以允许，但是不允许他们加入正规军。”
第三百四十九章 和冲田小姐的告别
“岛崎......近藤，勇，你听说最近的消息了吗？”土方岁三叼着一根草棒，坐在屋檐上。
近藤周助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再进行更多的活动，已经退居幕后，而将近藤周助视为父亲，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岛崎勇，也继承了近藤这个姓氏。
从幼年的宫川胜五郎，到岛崎胜太，再到岛崎勇，然后是现在的近藤勇。
“我听说了。”近藤站在屋顶，看着远处的大海，“总司呢？”
“总司在训练那些弟子。”土方岁三没有去看大海，他有些心不在焉，“你既然听说了，那么你是什么打算？”
“观望。”
“观望？”
“没错。”近藤勇闭上了眼睛，“天然理心流的弟子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如果只有我们几个，就算单个人的武力再强大，也无法在乱世之中站稳跟脚。”
“但是冲田的教学手法......有些粗暴？”另一道声音从下面传来。
“斋藤。”近藤勇喊出了他的名字。
“粗暴一点是好的，不过冲田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不对劲。”土方岁三叹了口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近藤勇也坐了下来，“是从周助先生退休？还是说她拿到免许皆传？”
“更早。”斋藤一点了点手指，“看来你们两个是真的不懂冲田啊。”
“懂什么？”看上去很沉稳的近藤和土方一齐歪了一下脑袋。
斋藤一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还是别知道了。”
冲田她啊，是从左村走了之后，就一直情绪不稳定的啊。
或者说，这两个人在刻意回避，故意装傻？
斋藤狐疑的看了一眼交谈中的两个人。
嘛，探究那么多干嘛。
......
“爆发力量完全不够，你们这样要怎么和对手战斗？”冲田总司瞪着眼睛，怒视着躺在她对面，被她击倒在地的对手。
“冲田老师，我......”被打倒在地的学员有些不敢反驳冲田总司。
冲田总司抓着他的衣领：“你。”
她看向周围围观的其他学员：“还有你们。”
“都给我听好了。”
“你们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一个很和平，练剑只是为了好玩的年代吗？”
所有的学员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把这个学员扔在地上，冲田扭头回去，来到墙边。
从墙上抽出自己的打刀，冲田站在道场的中央。
“告诉我，这是什么？”
“打刀。”
“刀。”
“名刀加州清光。”
各种各样的回答。
冲田的目光透过刀刃，扫视着每个人。
“这是刀，这是杀人的武具！”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们以为你们是因为什么，才拿起这样的武器？”
“能够聚集在这里的，想要拿起刀剑的，都是有志向的人。”
“......我清楚你们的敌人是谁，更清楚你们敌人的实力，所以，不要觉得，这玩意是仅仅用蛮力就可以使用的。”
“......这个时代需要更多的人来拯救，所以，下次测验的时候，不要再拿出这种软脚虾一样的姿态，给我看了。”冲田总司的眼神冷冽。
“是！”试卫馆内，诸多学员齐声应答。
“林太郎君，总司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井上源三郎问向身边的男子。
冲田林太郎尴尬的笑了笑：“总司她本身还是很温和的，可能只有教学生的时候，才会这样吧。”
他把茶杯放在一边，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果然还是小时候的总司，更可爱一些啊......”
......
时间流逝。
这几个月显得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波澜，至少对左村来说是这样的。
幕府组织了巡逻队，但是收益并不好，两百人的行动基数还是太大，相较于灵活的山匪，这些藩兵太过于笨重，总共半年，只剿灭了两伙山匪。
左村和龙马找到了江户这边，左村没有去试卫馆，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找到了胜海舟这位德高望重的新海军的缔造者。
胜海舟了解了左村和龙马的来意之后，并没有选择将他们驱逐，反而是很欣赏这三个年轻人（阿龙小姐也被算在里面了）。
但是他也没有答应左村和龙马跟随他们去土佐。
“我所要做的，并非是为了哪个政府，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这个国家，仅此而已。”
胜海舟对着三个人说出了这句话。
最终，两个人留在了胜海舟的身边，没有再提过要将胜海舟带走，而是学习者胜海舟对于海军的知识。
一切，都显得如此安宁。
直到七月份。
一群“攘夷志士”，疯狂的袭击了英国大使馆。
“这件事是谁干的？有没有人宣称对这件事负责？”德川家茂一脸阴郁的透过幕帘，看向外面。
整个幕府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有外国人死在日本的土地上了。”他咬牙切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额头之上青筋乍起，“一月份死了一个美国人，七月份，又死了英国的外交官。”
“在日本的外国人才有多少，这么点人我们都保护不好吗！？”
“你们自己心里掂量掂量，一月份我给那个什么，詹姆斯，多少的钱财和物资才摆平？”
“攘夷攘夷，这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把外国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杀的一干二净？然后美国的军舰俄国的军舰英国的军舰荷兰的军舰一起开到江户，把炮堵在我们的嘴里？”
“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但是做出这些事情之前，能不能带点脑子？”
“不管手下的人做什么事，最后都是我，我们需要担负这个责任，而我们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
“现在全国都在闹山匪，人心惶惶，各种党派组织兴起，税收根本就不够！难道你们真的想在全世界面前让我们陷入内乱和分裂的丑态吗？”
德川家茂怒吼着。
这是他当上将军以来，第一次如此愤怒。
他喘着粗气，一只手抚在额头上。
“查，给我安排人去查，我需要知道这次究竟是谁袭击的英国大使馆。”
第三百五十章 名为以藏的愣头青
“将军大人，经过审讯，那几个袭击东禅寺英国大使馆的人，是水户藩的脱藩志士......”安腾信正跪伏在幕帘外，战战兢兢的对着德川家茂汇报。
前几日德川家茂罕见的发表，几乎把幕府内的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德川家茂重重的叹了口气：“水户藩，吗......”
水户藩的问题是已经死去的井伊直弼遗留下来的，毕竟前两年的安政大狱，主要的受害者，都集中在水户藩，水户藩现在也是和幕府关系最危险的一个大藩。
很棘手。
“秘密处死。”德川家茂宣布了这几个所谓“志士”的命运。
“他们想要切腹......”安腾信正抬头想要说什么。
“不许。”德川家茂直接打断安腾信正，咬牙切齿。
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德川家茂拍了拍脸：“我要去和......英国人交涉了。”
安腾信正趴在地上。
德川家茂从安腾信正的身边走过去。
“信正，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德川家茂侧头看着地上的安腾信正，“对吧。”
安腾信正没敢说话。
德川家茂的眼神微微暗淡，没有再问，径直走了出去。
......
左村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的海水。
“嘿——”
纵身一跃，左村钻进了水里。
摸索在水底，左村从水下看向海面。
咕噜噜——
双脚游动，左村的双腿爆发出让人惊骇的力量和冲击力。
噗——
左村借着力量跃出水面，抓住船身侧面的绳子。
龙马伸出手，将左村拽了上来。
“在水里还是很不自在。”左村甩了甩一头长发，把带着咸味的水甩掉。
“已经很恐怖了，这个力量。”龙马微笑着说道。
“你的大炮学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学会了。”龙马在甲板上坐下，“原本就有一定的基础，现在只不过是巩固一下而已。”
“你说的倒是简单。”左村笑着锤了一下龙马的肩膀。
“呐，左村，我在想。”龙马的眼神有些阴郁。
他抚摸着自己腰间的打刀：“在未来，刀剑，真的还有用吗？”
“步枪，大炮，这些东西，不仅杀伤力比刀剑更强，而且，最重要的是，上手简单，一个孩童在简单训练之后都能够使用枪械。”
左村微微沉默。
思考了一会，他的语气也有些低沉：“我的一位老师说过，力量，是需要受到约束的，刀剑是种力量，拿着刀剑的武士，也是一种力量。”
“枪炮，自然也是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诞生的时间远远没有刀剑久远，但是由于其先进性，各个方面都要远胜刀剑，这是无可争议的。”
“......但是，那位老师还说过，力量，需要受到约束。”
“没有约束的力量，是不能，也不配被使用的。”
“就目前来看，幕府在这方面，做的还不错，并没有步枪流传出来。”龙马罕见的称赞了一下幕府。
左村也点了点头。
“所以左村，你......会使用枪炮吗？”
左村略有思索，笑了笑：“应该不会吧。”
“也是。”龙马笑着摇了摇头，“以你的这双腿，枪炮也不能那里怎么样。”
“谁知道。”左村躺在甲板上，看着天空，“或许刀剑终有一天会被淘汰，但是在淘汰之前的这个时代，总归还是有些作用的不是吗。”
“我并不是一个过于强硬的人，但是对于刀......我还是想，当一个固执的人。”左村伸手拿过自己的三把刀。
“你和冲田，都是在这一条道路上，走到接近极致的人。”龙马看着远处的海，无边无际，“但是总的来说，我还是对可以预见的那个结局有些抗拒吧。”
“嗯......那龙马，你会使用枪炮吗？”左村反问了一句。
“会。”龙马回答的毫不犹豫，“我会使用，因为我知道，我是拿这些东西来干嘛的。”
“是吗。”左村笑着。
“喂，你们两个，栞奈已经准备好饭了。”阿龙小姐从甲板底下钻了出来，看着这两个男人。
“去吃饭吧，既然我们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那么，也该和胜海先生告别了。”
......
“现在藩内的情况是什么？”武市瑞山坐在首座上，询问土佐藩内的情况。
“还留在土佐的人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局势，山内下总、桐间藏人执政，但是小南五郎右卫门和平井义比也上位了，扭任大督查。”一个勤王党成员回答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武市瑞山还是很满意的。
由于左村提前杀死了吉田东洋，藩内遇到的阻力极少，所以土佐藩是所有藩的藩主中最早来到京都的，其他的藩主到现在八月份了都还有没到的。
而且现在土佐藩内攘夷派基本已经压制了维稳派，局势一片大好。
虽然如此，但是武市瑞山始终感觉有些不对劲，平稳的过了头。
左村，坂本，无论你们两个有什么目的，都要尽快了。
......
左村和龙马，带着阿龙小姐以及小池栞奈，离开了江户。
左村远远的看了一眼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摇了摇头，没有再次关注。
“武市先生那边，迟早会被朝廷和幕府清理。”
“我明白，总有一天这些志士会明白，攘夷是不可能的，而到那个时候，估计就是武市先生他们支撑的极限了。”
“只要还在京都一天，武市先生他们就不能宣称改变自己的立场，毕竟这件事......只有武市先生自己知道。”
“公武合体是无法成功的，尊王攘夷更不可能，折中才是最好的方法。”
阿龙小姐和栞奈跟在后面听的云里雾里。
“阿龙小姐，他们两个，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栞奈牵着阿龙小姐的手，疑惑地问道。
“他们啊。”阿龙小姐笑了笑。
“在清洗这个国家哦。”
“清洗这个国家？”
“他们两个是这么说的哦。”
......
八月，天皇孝明公开表示对英国道歉，并赔偿英国五万镑。
与此同时，延期大阪，兵库等几个港口对外开放的时间。
这次的东禅寺事件，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第三百五十一章 输的轻而易举
土佐勤王党总部。
武市瑞山的房间。
“你做的很好，以藏。”武市瑞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戴着破旧斗笠的以藏抹了一下脸上的鲜血。
“武市先生，下一个目标......是谁？”
以藏的表情好似坚冰。
“天诛暂停。”武市瑞山轻笑一声，拍了拍以藏的肩膀。
“什么？暂停？可是？”以藏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近让你在京都内频繁的天诛，虽然天诛的都是一些小人物，可是......多少已经引起上面的注意了。”
“暂停活动一段时间吧，以藏，我还需要你。”武市瑞山走出了房间。
以藏站在房间里，抚摸着自己的刀柄。
“需要我......吗。”他想起了跟在左村身边的栞奈。
摇了摇头，以藏没有再说话，也走出了房间。
既然已经暂时不需要天诛了，那么，也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毕竟，我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
......
“最近萨摩那边听说有别的国家的船队航行。”龙马拿着书信，仔细地翻阅。
“萨摩方面有什么动作吗？”左村发出疑问。
“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双方都很克制。”龙马摇了摇头。
“呵呵。”左村嗤笑一声，“打着攘夷的旗号却对侵入领海的外国船只保持克制，果然攘夷就是一个释放破坏欲望的借口罢了，一旦外国人强硬起来他们就软下去了。”
“左村你认为呢？开战是有必要的吗？”
“有必要。”
“但是国家层面的开战，没必要。”
“这个时候推出一个替死鬼是最好的。”
“替死鬼把外国人赢了，这是最好的结果，这样的话，外国人就不得不重新审视日本的实力，在外交上重新做打算。”
“如果打了个平手，那也好办，也会提升外国人对我们的评价，重新商定一些合作交流的细节也可以实现。”
“如果输了，那更好搞。”左村伸出一根手指，“只要让这个替死鬼去死就好了。”
龙马流下一滴冷汗，讪笑了一声：“虽然和你认识了很长时间，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感觉，你的想法真的一针见血。”
“但是有效，不是吗？”左村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们已经做好牺牲一些，哪怕是自己也牺牲的准备了。这么一点想法而已......”
“我准备去萨摩那边看看，了解一下那边的局势，如果可以，想在那边埋下一点棋子。”龙马的脸色恢复如常，对着左村叙说自己的想法，“去的时间可能很长，而且我学会的知识也需要实践应用，我会请求山内藩主的，你的想法呢？”
“我还是留在这边吧。”左村摸了摸栞奈的脑袋，“武市先生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曾经见过，武市先生真正的样子。”
龙马叹了口气：“这并不妨碍......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勤王党才能真正的交给他来经营，不是吗？”
“说的也是。”左村拍了拍龙马的肩膀，“如果你要去萨摩的话，注意安全，你毕竟不是那边的人。”
“安心吧，阿龙小姐会把龙马照顾的非常好的。”阿龙小姐跟在龙马后面，虽然话不多，但是让人无比安心。
“对了，有件事，我要拜托你，左村。”龙马的眼神带着认真。
“武市先生油尽灯枯的那一刻，就会代表攘夷派真正的失势，被一定程度支配的山内藩主一定会对我们这些在那张布上签了名字的人下手，到时候，我会立刻宣布脱藩，我的家人......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左村抓住龙马的手：“安心吧，龙马。”
“有你和阿龙小姐在身边，有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无所不能。”龙马笑着摇了摇头。
栞奈看着这三个有说有笑的大人，也跟着笑了笑。
多少，能感觉到一点，以前爸爸妈妈都还在的时候的感觉。
“怎么了，栞奈？”左村看着傻笑的栞奈，有点担心。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栞奈脸有点红，看着左村，看着坂本先生和阿龙小姐，“只是感觉，大家这样在一起，有点像是一家人......”
“......是吗。”左村轻轻抚摸栞奈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村，有想过乱世结束了，要干什么吗？”龙马突然问道。
“嗯？”左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一直都是活在当下，着眼未来，但是乱世结束之后的未来，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略微思索，左村笑着开口：“果然，我是想要在临海的高山上，建一栋房子，带着妻子和孩子在里面生活啊。”
“因为可以跳跃，所以选择高山吗。”龙马看着屋顶，“那我就和你做邻居吧，到时候还要把以藏那家伙拉过来。”
“不过你说妻子，你打算娶妻吗？”龙马带着一点调笑，“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有人选吗？”
左村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时间忘了该说啥。
但是这个表现已经够明显了。
龙马瞬间惊骇：“不是吧！你真的有中意的人！？”
阿龙小姐也吓了一跳：“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喜欢上女人！？”
栞奈有些呆滞：“左村先生，有喜欢的，女孩。”
“什么叫我居然会喜欢上女人？”左村万年难得一遇的有点羞涩，脸都红了。
他脑子里闪过那个，日本为数不多的，可以和自己较量的女剑士。
“确实......是有一个的......”左村眼神躲闪，抠了抠脸。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纯情系啊。”龙马也没有继续调笑，好奇的问向左村，“是我认识的人吗？”
左村犹豫了一下：“......是。”
“......浅粉色头发？”
“......你问那么多干嘛？”
“好我知道是谁了。”龙马坏笑了一声。
左村的反应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左村绝望的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还是祝你在萨摩能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吧，你准备什么时候上路？”
“我先回去见一面武市先生，然后就出发。”
第三百五十二章 欲出鞘的鸩翎
时间来到1862年。
龙马已经去了萨摩，左村则是留在京都周边，观察着发生的一切。
攘夷派因为公武合体派的压制，愈发躁动。
终于在二月份，攘夷派的一些激进分子按捺不住自己的行动了。
他们策划了一场刺杀。
目标......幕府将军最坚定的支持者，公武合体派的核心人物之一——安腾信正。
但是他们失败了。
激进使人上头，而一旦过于激进，就会错误百出。
安腾信正只被刺伤了手臂，并没有死去。
左村也并不希望看见安腾信正死，因为安腾信正明显活着比死了有用。
但是安腾信正接下来做出的事，让全京都乃至全日本，都吓了一跳。
这位将军德川家茂最坚定的簇拥着，向德川家茂，申请引退。
德川家茂思绪良久，最终，同意了安腾信正的引退。
“攘夷，攘夷。”德川家茂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腾信正被刺伤，证明了京都的安全，已经到了一个无法被忽视的程度了。
“藩兵要各司其职，现在海岸线都无比紧张，想要抽调人手维护京都安全根本不可取。”德川家茂的身体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积劳成疾且精神衰弱的他，已经有些走投无路了。
“......我要，去见，天皇一面......”最终，德川家茂做出了这个决定。
......
京都安全并不只是将军德川家茂的问题。
现在的京都，已经不再安全，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暗藏凶险，每天都能在暗巷里找到几具尸体，有平民，有官员，偶尔还能出现大人物的，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幕府的高层紧急讨论对策，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第二天冰凉的躺在暗巷里。
经过接近两个月的讨论，最终，由庄内藩的一位志士首领，清河八郎提出的建议，被幕府采纳。
公开招募浪人，组成将军的护卫队，以保证京都内的安全。
远在江户的近藤勇和土方岁三得知了这一消息，眼睛都亮了起来。
“土方，我们的机会来了。”
近藤勇拍了拍写着情报的纸，脸色有点兴奋。
土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笑着说道：“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来得要比我想象的早。”
近藤勇推开试卫馆的门：“喂，总司，你出来下。”
正在训练天然理心流诸位弟子的冲田总司显得有些不情愿：“唉？干嘛，我正在训练呢。”
“大事情，我们的机会来了。”
“......哦。”冲田总司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走了出来。
“你们自由训练，不要松懈。”她扭头看着冲田林太郎，“家主，你来看着他们。”
“啊，是！”冲田林太郎不敢反驳。
冲田总司叹了口气。
“这个是京都那边的消息，因为京都的安全已经危险到了极致，所以他们想对我们这些浪人采取怀柔的手段，吸取一些下层武士进入幕府，以维护京都的安全。”
冲田总司看着滔滔不绝的近藤勇和站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土方岁三。
脑子里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你一直以来都是岛崎和土方他们替你做决定。”
......
“总司？总司？”
“唉？啊？”冲田总司猛地惊醒。
“你怎么了？精神好像不太好。你刚刚在发愣。”近藤勇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小妹妹。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事情。”冲田总司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黯淡。
我真的，一直是近藤和土方为我做决定吗？
“那么你的看法呢？”近藤征求了一下冲田的意见。
“我的意见......”
左村先生，你还是有件事情说错了。
从那时到现在，我所做出的决定，只是因为信任，才会交给近藤和土方。
我并不是不会思考，只懂得挥剑的机器。
这个决定，我是自己做的。
“试卫馆的人已经足以出战，所以......响应这个号召吧。”
“就等你这个话了！”近藤勇嘿嘿一笑，揽过土方岁三的肩膀，商议起了细节。
冲田看着近藤勇和土方岁三，又看了看道馆内的冲田林太郎和井上源三郎。
以及斋藤一和永仓新八。
“近藤，土方。”冲田总司喊了一声。
两个人扭过头来：“怎么了，冲田？”
“我们......是正确的，对吗？”
“......嗯。”土方岁三回答的无比坚定。
......
左村和栞奈正在做饭。
栞奈很久之前就会做饭了。
两个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壬生村，但并不是壬生寺。
左村在壬生寺的不远处建了一个小房子，有三个房间，两个人和父女一样住在里面。
“左村先生，你能不能和我讲讲......您喜欢的那位女孩子的事情呢？”栞奈小心翼翼的开口。
“噗咳咳——”左村直接被呛到了。
“你问这个干嘛。”他拍了拍胸口，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嘛。”栞奈把头发绕在指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村看着栞奈。
“那......就和你说说吧。”左村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眼底带着怀念。
“我的人生，就是那个女孩开启的。”
“我没有十五岁之前的任何记忆，莫名其妙的在白河藩醒来之后，就一直流浪在陆奥。”左村语气缓慢的对着小池栞奈讲述着自己和冲田的过去。
听完了整个故事，小池栞奈眼泪汪汪的。
“左村先生，信念，真的那么重要吗？”小池栞奈的情绪有些激动，“明明，明明只要放下信念，您就可以和冲田小姐在一起的。”
“栞奈。”左村看着栞奈的脸，没有去看栞奈的眼睛，“信念，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这是个乱世，需要有人来拯救。”
“如果乱世不结束，你，我，还有冲田小姐的悲剧，会出现在更多人，更多家庭的身上。”
“我想当那个终结乱世的人，所以......”
“我知道了。”栞奈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她终究还是没有听懂，但是她知道，左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降落在了左村和栞奈的小屋前。
第三百五十三章 土佐勤王党成立
永仓新八坐在近藤勇的对面，微笑着说道：“我已经联系了我的那两位兄长，我们可以提前集结，但是必须要保证秩序和忠诚。”
近藤勇微笑着说道：“如此就好。”
“集结的地点你有想法吗？”土方岁三看着坐在主坐上的近藤勇，“如果你说试卫馆，我可不推荐。”
“确实，试卫馆相对来说，面积太小，而且这个地方是江户，真的要确立一个集结的地点，还是京都周围比较好。”冲田林太郎指出了这个问题。
“我倒是......有个想法。”冲田总司缓缓开口。
“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和左村先生......遇到的那个地方。”
......
“阿龙小姐？怎么就你自己？”左村叼着一块肉，惊讶的看着门口的阿龙小姐，“龙马去哪儿了？”
“是龙马让我回来的，安心吧，龙马没出事，阿龙小姐把龙马保护的好好地。”阿龙小姐做出了一个亮肱二头肌的动作。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龙马居然会让你来通知我。”左村把肉咽了下去，很疑惑。
“是这样的，龙马在那边已经打下了阵脚，也找到了胜海舟先生介绍的西乡盛隆，所以......他准备脱藩了。”
“这样吗......他应该还没有宣布脱藩吧。”
“嗯......也就这两天吧。”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阿龙小姐。”左村微笑着对阿龙小姐道谢。
“嗯，那么，需要我带你一程吗？”阿龙小姐早就忘记了当初和左村初识时的不愉快，现在对左村态度很良好。
“不用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左村看了一眼栞奈，“我明天出发，还请你赶紧回到龙马的身边吧。”
“好的，嘿嘿，龙马那么弱，肯定是需要阿龙小姐的保护的。”阿龙小姐看上去很得意，然后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裹，“这个给你左村。”
“这个是龙马的家人的住址，你按照这个找就行，我先走啦。”阿龙小姐挥了挥手，然后腾空而起。
栞奈站在一边：“阿龙小姐......是个很神奇的人呢。”
“确实很神奇。”左村不禁失笑，“当初刚认识的时候，阿龙小姐可是把我打成了重伤呢。”
“嗯。唉？”
......
“芹泽，新见，你们在吗？”左村牵着栞奈的手，来到了壬生寺。
正在寺庙里商讨一些事情的芹泽鸭和新见锦听到了左村的声音，回应道：“在啊，有啥事？”
两道壮硕的身影从门里挤了出来。
“你们还会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吗？”左村询问道。
栞奈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和芹泽鸭新见锦混熟了，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这两个人只是看上去不太像好人，本质上是很善良的。
“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离开......有什么事吗？”芹泽摸着下巴，用扇子给自己扇风。
“因为一些事，我可能要离开几天，我想拜托你们，在我不在的这两天，替我照顾一下栞奈。”左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栞奈没怎么意外。
脱藩是重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坂本龙马先生要脱藩，所以提前拜托了左村先生保护他的家人，这些都是栞奈可以理解的。
所以，她很听话。
再说了，她已经十二岁了，也是一个能自理的人了。
“栞奈不会给芹泽先生还有新见先生添麻烦的。”栞奈握着拳头，看上去很有干劲。
左村笑了笑：“白天的时候，栞奈就留在这里吧，晚上让她回到小屋去睡。”
“没问题。”芹泽一口答应了下来，带孩子，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你啥时候离开？”
左村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落下的太阳。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出发，你们带栞奈吃完饭之后，就把她送回小屋吧，小屋离这里不远的。”
“放心吧，我们哥俩，值得相信！”新见锦拍着胸口。
左村笑了笑，跳跃着离开了。
芹泽和新见都是让人放心的人。
他拿着刀，一言不发的踏上了旅程。
......
在把栞奈送回小屋之后，芹泽和新见继续讨论之前没有讨论完的事情。
“根据发来信件的时间来看，今天夜里或者明天，天然理心流的他们就来了。”新见锦揉搓着一张纸。
“这次针对浪人的怀柔政策，是我们的机会，但是我们身边的人并不多，天然理心流也算是救火了。”芹泽鸭把扇子敲在手心上，“新八那小子帮大忙了啊。”
“但是啊，新见，我听新八说了......”
“天然理心流之中，可是......藏龙卧虎啊。”
“嗯，他在信里写了。”新见锦看着信的内容，“天然理心流之中，居然有可以和他正面对抗的剑术......还不止一个。”
“等他们来到了之后在考虑之后的事情吧。”芹泽鸭揉了揉脑袋，“现在是共患难的时期，先见到面再聊未来。”
“嗯。”
......
“都已经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吧。”近藤勇看着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弟子。
天然理心流现在有弟子二十人。
“准备好了，近藤先生。”井上源三郎对着近藤勇笑了笑。
他还是天然理心流的弟子，但是在弟子之中已经算是最年长的了。
“我们这次......离开试卫馆，也就代表着，我承认了你们作为武士的实力，你们有资格拿着刀活跃在这乱世之中。”近藤勇的眼神深沉，藏着一团难以扑灭的火焰。
“这个矛盾的时代，身为带着刀的人，总归是要守护一些什么的。”
“如果你们信任我，信任冲田总司，那么，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吧。”
“我们会在这乱世中，寻找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救国之路！”
“哦！！！”
天然理心流，并非试卫馆，而是浪人团体，从江户出发，直指京都。
目标——救国。
此次集结，是由山南敬助串联，诸多人响应的一次集结。
芹泽鸭，新见锦，永仓新八。
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井上源三郎。
斋藤一。
山南敬助。
以及天然理心流的弟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小池一政的决意
凌晨，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众人在近藤勇和土方岁三的带领下，赶到了京都不远处的壬生村。
“壬生寺，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近藤勇指着村庄外的一个寺庙，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壬生寺是个很大的寺庙，不知什么原因荒废掉了。
“我的两位兄长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永仓新八带着一点微笑。
“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近藤勇带着一众人继续前进。
......
壬生寺里，天然理心流的其他武士都分散开来了。
这个荒废的寺庙将会作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活动基地，众人需要先将寺庙打扫一遍。
剩下五个真正主事的人，一起坐在一个房间里商讨一些事情。
“我叫芹泽鸭，修习的是和永仓新八一样的神道无念流，请多多指教。”芹泽鸭露出一个笑容，微微俯首。
“新见锦，也是神道无念流，请多多指教。”新见锦也微笑俯首。
“很早以前就从新八那里听到过您的名字，芹泽先生。”近藤勇虽然身材看上去并没有芹泽新见那么壮硕，但是不卑不亢。
他是天然理心流的老大哥，代表的是天然理心流的脸面。
“在下近藤勇，天然理心流原试卫馆馆长，请多多指教。”
“土方岁三，天然理心流，多多指教。”土方岁三不想说太多话。
“我是山南敬助，北辰一刀流，请......多多指教。”他是将所有人都串联起来的一个环节，理所应当也要出现在这里。
“我们聚集在这里讨论的主题很明确。”近藤勇率先开口，他的眼神凌厉，“幕府所发布的浪人怀柔处理政策，是我们都看中的一次机会，我们都是为了这个报国救国的机会才聚集在这里的，各位——没有异议吧。”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说，但是聚集在京都周边的浪人数不胜数，甚至成组织的也不在少数，我们想要从其中脱颖而出，是有些困难的。”近藤勇提出了第一个难题。
“这个并不是太大的问题。”芹泽鸭回应道。
“我还是有些门路的。清河八郎那个家伙虽然提出了这个方案，但是据我所知......他应该是带着一些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毕竟这个人，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攘夷派。”
“这样吗......那么，我们需要做出的姿态是什么？”
虽然芹泽鸭没有明说，但是近藤勇能看出来，芹泽鸭有能够越过清河八郎，直接接触到更上层人物的方法。
既然有这个方法，那么需要做的，就只是加强管理，和摆出相应的姿态。
“这个需要我们共同商议。”土方岁三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是，他们需要什么。”
“他们需要的，绝对不只是维持治安。”山南敬助看了看两拨人，“警备这一工作的复杂性就在这里，拥有逮捕的权利，这固然是一块香饽饽，但是明显也是容易遭人嫉恨的角色。”
“确实......”芹泽鸭捏着下巴，“而且现在京都内部鱼龙混杂，其中的zz斗争......你们都懂，这个我不必多说。”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想的那么复杂，我们最应该展示出来的，就是我们的实力和忠诚，仅此而已。”近藤勇伸出一根手指，“在这种重要的关口，如果想的太多太过于复杂，说不定最后反而会弄巧成拙。”
“现在京都内部争斗不休，即便是将军和天皇都无法置身事外，他们最想要的，就是武力。”近藤勇看着诸人，“能够稳住一切的武力。”
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芹泽鸭，指了指房间外。
“我们，就是武力。”
“我明白了。”芹泽鸭被近藤勇这么一点，也明悟了过来，“我们想要左右这个国家的命运，就必须先做好......被这个国家所左右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答案，也就很明确了。”近藤勇看着芹泽鸭笑了笑。
芹泽鸭也没有含糊，直接接上近藤勇的话：“一个暴力组织，所需要的首领，用什么方法决出......”
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
或许两个人都不是各自流派里最强的那个，但绝对是各自流派之中最具代表性的那个。
实力强横的同时，又能够做到拥有头脑。
这样的两个人遇到一起，结局不言而喻。
两个人都想要指挥权。
......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芹泽鸭和近藤勇对立而视。
突然，近藤勇笑了笑。
“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我的进步，不会如此迅速。”
“......”他的眼神认真起来，“天然理心流，近藤勇。”
“神道无念流，芹泽鸭。”
铮——打刀出鞘。
战斗，一触即发。
天然理心流强调速度，神道无念流强调力量。
打刀接触，仅仅一瞬间近藤就明白——力量上，他远落后于芹泽鸭。
但是——
近藤没有选择硬拼，而是一个灵活的扭身，将芹泽鸭的剑向着前方顺去，借着这股力量，近藤勇来到了芹泽鸭的身后。
突刺——
叮！
芹泽鸭虽然稍显笨重，但是足以应付这种程度的攻击。
场中的拼杀愈发激烈。
冲田林太郎询问井上源三郎：“你觉得，近藤先生和芹泽先生之中，谁会胜出？”
井上源三郎眯了眯眼睛：“因为左村那家伙带来的压力，近藤较之以往进步了很多，而且我也是天然理心流的门人，理应支持近藤先生，可是......”
“芹泽先生，明显要更强一点。”
“是吗。”林太郎沉默回应。
“但是近藤也不会轻易落败就是了，到了他们那种程度的剑士，韧性远超想象，我们还是静待结果吧。”
站在不远处的新见锦，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走了过去。
“我叫新见锦，多多指教。”
“井上源三郎。”
“冲田林太郎。”
“我刚刚听你们提到了左村......请问是那个羽鬼斩左村吗？”
林太郎和井上对视一眼：“是的。”
“你们认识？”
井上点了点头：“认识很多年了。怎么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小池栞奈
听到左村这个名字，一小群人围在了一起，只剩下其他的天然理心流的武士还在观看芹泽鸭和近藤勇的比试。
芹泽鸭的斩击势大力沉，近藤勇的力量虽然在天然理心流之中已经算是翘楚，但是面对力量超群的神道无念流的芹泽鸭，是确确实实的挡不住。
因此，近藤勇很好地利用了天然理心流的优势，扬长避短，用速度来骚扰芹泽鸭。
芹泽鸭一直在寻找近藤勇行动的规律，他有些笨重，但是实力比近藤勇要强，这场战斗如果拖到最后，绝对是他赢。
但是这里的人，除了新见锦和永仓新八，再没有他认识的。
所以，他有必要给近藤勇留一些面子，毕竟以后大家是要在一起共事的，关系闹僵对谁都不好，况且现在还是刚起步的阶段。
“喂近藤，来一招决胜负吧！”他提出了对双方都有利的建议。
“......求之不得！”近藤勇压低身子，左手扶在地面上，眼睛微眯，看着宛如不动明王一样的芹泽鸭。
“稍微见识一下吧——天然理心流的绝技！”
右手将打刀立在耳旁，这是天然理心流的最强剑技。
利用极快的速度进行突刺，强者甚至可以超越空间的限制。
这就是——
“无明突刺——！”
“实力真强啊近藤，那也见识一下我的吧！”
芹泽站的笔直，打刀置于头顶。
呼出一口气，肌肉瞬间暴起。
神道无念流的必杀一招——
“五坐轮回——！”
乒——
以两人打刀交击的地方为中心，整个壬生寺的庭院，卷起一阵烟尘。
正在讨论左村的众人也重新吧目光放在比试上。
“要出现胜负了。”井上直接说道。
伴随着武士们的咳嗽声，烟尘落下。
芹泽鸭和近藤勇都单脚跪在地上，打刀掉落在一边。
这场比试，势均力敌。
“......多谢。”近藤勇小声道谢。
“......你很强。”芹泽鸭也不由自主的赞叹。
“那么，指挥权到底？”新见锦站在芹泽的身边，有些疑惑。
“指挥权的话......就先让给近藤这小子吧。”芹泽鸭主动说道。
他能够看出来，在场的这些武士是更希望看到近藤勇为指挥的，如果他硬要争夺这个指挥，并非拿不到，但是绝对会让这个队伍在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就出现裂隙。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近藤投给芹泽鸭一个感激的目光。
两个人微笑着握了握手，捡起各自的打刀，归鞘。
这个时候，一个小脑袋出现在壬生寺的门口。
“啊，栞奈来了啊。”芹泽鸭注意到了这个穿着青灰色吴服的小姑娘，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吧，这些都是熟悉的人。”
栞奈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走进了壬生寺。
永仓新八笑着问道：“芹泽兄长，这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芹泽笑笑，摇了摇头：“是一个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顾两天。”
新见锦这个时候来了一句。
“就是左村的孩子哦。”
......
“哈！？？？？？？？？”
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来的，往往是最激烈的情绪。
冲田小姐直接昏了过去，即便失去意识嘴里也还在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左村先生，有女儿了......这不可能......”
“左左左左左左左，左村的女儿？”近藤勇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栞奈。
“......我一定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觉，出现幻听了。”土方岁三摸了摸脑袋，笑的很潇洒。
斋藤一绕着栞奈转来转去：“左村真的是瞒着我们干了件大事啊！”
山南敬助扶了扶眼镜，冷汗直冒：“不对，这不可能，左村就算有女儿也不可能这么大。”
“唉？你们和左村认识吗？”芹泽鸭有些惊讶。
“是这样的......”新见锦对着芹泽解释道。
“哦哦，这样啊，那你们是误会了。”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芹泽哈哈大笑两声，“栞奈这孩子确实是左村的孩子，但是是左村领养的，是他的一位友人在临死之前托付给他的，你们误会了。”
“就是说啊，吓死我了......”近藤勇拍了拍自己差点跳出来的小心脏。
本来剑术上就输了，人生要是也输了那可就太可悲了。
......虽然现在也没差。
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只有冲田小姐，还在昏厥。
斋藤一晃了晃冲田小姐的肩膀：“醒醒，别睡了冲田小姐，这孩子只是左村那家伙的养女。”
垂死病中惊坐起。
冲田小姐复活。
“真的吗！？”
她要不是刚刚昏过去了，都想要质问芹泽左村去哪儿了，然后用缩地去追。
“左村那家伙要出去办点事，所以这孩子就拜托我照顾几天。”芹泽鸭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那个......我是，小池栞奈，请，多多指教。”小池栞奈脸色微红，两只手捏着吴服的袖子。
“小池吗......”冲田总司刚刚以为栞奈是那位坂本先生和阿龙小姐的女儿，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冲田总司作为众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子，她走到栞奈的旁边，轻轻摸了摸栞奈的头发。
栞奈一般来说会有些怕生，但是她觉得这个樱色头发的大姐姐很亲切。
“小池小姐今年多大了？”总司很温柔的问道。
“十二岁......”
“已经十二岁了吗？”冲田小姐彻底放下心来。
十二年前左村还没有遇到她呢，这不可能是左村的女儿。
“我和左村是很要好的朋友，左村先生最近在这里停留过吗？”冲田总司继续问道。
“他昨天晚上才走。”芹泽鸭轻轻摸了一下栞奈的脑袋，“栞奈你吃早饭了吗？”
“左村先生昨天晚上做好饭团了。”栞奈对着芹泽鸭笑了笑。
冲田总司看着小池栞奈，不知道为什么心痒痒的。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池栞奈看着冲田总司。
这一头樱色的头发，让她想起了左村的某个描述。
“唉？我吗？我叫冲田总司，栞奈，请多多关照哦。”又摸了摸栞奈的头发，冲田嘿嘿笑了两声。
栞奈的头发摸上去很舒服。
栞奈听到这个名字，瞳孔骤然缩紧。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再访水心子
“你就是，冲田小姐？”栞奈的眼神投向总司的腰间，投向那柄加州清光。
“你听你父亲说过我吗？”冲田小姐看上去有些小兴奋。
“唉？父亲......我一直都叫他左村先生的。”栞奈尴尬的笑了笑。
“这样吗，你给我说说，左村他都说我什么了？”冲田小姐嘿嘿笑着，坐在栞奈的身边，看着远处那群还在互相自我介绍的人。
“左村先生他说你......说你......”栞奈的脸越来越红。
“怎么了小池？”冲田有些纳闷。
“总，总而言之，都是一些赞美的话。”栞奈说的很大声。
“嘿唉——这样吗！”冲田笑的很开心。
......
“真是的，果然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吗......”
左村正站在一栋房屋的阴影之中。
他能听到，在这个屋子周围隐藏着的，不止他一个人。
坂本龙马兄妹四人，两男两女，龙马排行老三，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大哥坂本权平，二姐坂本荣，小妹坂本乙女，都已经结婚。
左村所处的位置，正是刚刚结婚不久的小妹，已经改名成为河田乙女的住宅。
“龙马身为土佐勤王党的核心人物，他身边的人必定会受到土佐山内家的监视，这点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
“就连已经出嫁的姐妹，都会受到监视。”
左村嘲讽的笑了笑。
龙马近几日就要脱藩了，脱藩之后，山内家必定会以雷霆之势对龙马的兄弟姐妹动手。
或许并不会采取真正意义的过激手段，但是绝对会逼迫他们。
比如送一杯毒酒，一把胁差什么的。
“监视小妹乙女的有两个人，好像......都是武士。”左村感受着空气中的震动。
“挺好对付的。”左村没有笑。
雉羽出鞘，左村高高跃起。
两个人监视的位置都是简单粗暴，一眼就能看穿。
来到房屋的侧面，左村没有废话，直接将雉羽刺入蹲伏在这里打瞌睡的一个监视武士的胸口。
这个武士惊醒，想要呼喊，却直接被左村抓住下巴，对着脑门又来了一刀。
没有停留，左村绕到房屋的另一侧。
这个武士倒是很认真的在监视，但是太过认真了，以至于左村都来到了后背还没有发现。
左村没给他留机会，直接一刀枭首。
来到正门，左村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不知道龙马的妹妹，会对她兄长做出的这个决定，作何反应......
......
处理如此简单的事情，左村总共花费了两天。
大哥权平听到这个消息，沉默良久，最终决定对龙马未来的前程送上祝福，自己则是留在土佐，花钱摆平问题。
二姐荣的反应很激烈，但是被她的丈夫劝了下来，一对普通的夫妇决定离开土佐，隐姓埋名，到其他的地方生活。
唯有小妹乙女，表现的平平淡淡，却在左村前脚离开之后......失声痛哭。
三个人写了三封信，委托左村带给龙马。
第三天，龙马宣布脱藩。
作为在京都都名气十足的土佐勤王党的骨干人物，坂本龙马也算是名气颇丰，他脱藩的消息传出之后，引得很多志士议论纷纷。
土佐是个对攘夷的态度相当激烈的大藩，而坂本龙马宣布脱藩，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对攘夷的态度呢？
左村在第四天来到了萨摩，找到了龙马。
他把三封信带给了龙马，然后没有停留，立刻出发返回京都。
三个人，三个兄妹，三封信件，三个态度。
长子权平在信中温和的赞扬了龙马的所作所为，让他不用担心坂本家的事宜，对他的选择送上了祝福。
长女荣则是颇为埋怨，但还是在信中表示了自己希望龙马能够平安。
小妹乙女是和龙马关系最好的，她的文字也极其简单。
只是简单的告别而已。
龙马放下乙女的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躺在榻榻米上，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
“阿龙小姐，做出对家人如此残忍的决定，我真的......还是我吗？”龙马的语气有些哽咽。
他不知道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家人，即便离开了他们，他也还爱着他们。
但是现在，脱藩的决定，却让他再也回不去了。
“龙马，不要把眼睛遮起来。”阿龙小姐轻轻地把龙马的脑袋捧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要相信自己做出的决定，这句话还是你对阿龙小姐说的呢。”阿龙小姐把龙马盖在眼睛上的手挪开，看着龙马带着泪珠的眼角，轻轻擦拭。
“阿龙小姐没有过家人，但是阿龙小姐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欢笑。”
“这样的龙马，会在工作的时候，会在和武市先生，左村先生他们商量问题的时候，出现闪耀到让人着迷的眼睛。”
“相信自己的决定，龙马，也相信你的家人。”
龙马看着认真无比的阿龙小姐，突然失笑。
“阿龙小姐也是有家人的。”龙马将阿龙小姐的手拽了过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就是阿龙小姐的家人。”
“......嗯。”
平常大大咧咧的阿龙小姐，脸色微不可查的红了一瞬。
......
又过了几日，龙马脱藩的消息还未传开，左村赶回了京都。
他没有立刻返回壬生村，而是先去了土佐勤王党的驻地一趟。
“冈田先生。”左村在门口遇到了冈田以藏。
“呦，左村，最近你和龙马干什么去了，怎么都没看见你们。”冈田以藏这两天在休息，没有执行天诛。
左村看着嬉皮笑脸的以藏，和他碰了碰拳头。
“龙马那家伙去萨摩了，他让我给你和武市先生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他要脱藩了。”左村拍了拍以藏的肩膀，走进了房屋。
以藏嚼草棍的动作停了下来。
“龙马他要，脱藩？”
“是的。”左村点了点头。
武市瑞山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应该考虑了很多，才做出的这一决定。”武市瑞山晃着手里的笔，“真是有魄力的决定啊。”
他微笑了一下，在面前的纸上挥洒墨水。
“肝胆元雄大，奇机自涌出。”
“飞潜有谁识，偏不耻龙名。”
第三百五十七章 每次来壬生村都有好事情发生
“龙马去萨摩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武市瑞山严肃的看着左村，“探听天下事，这才是我最重要的目的。”
“确实，对外界一无所知才是最可怕的，即便要救国，也不能将目光仅仅放在国内。”
“现在京都内的情况如何，应该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人物吧。”左村抱着胸问道，“怎么说我也是在勤王党挂名了。”
武市瑞山摇了摇头：“暂时并没有，我们也暂时收缓了在京都范围内的活动。”
“要张弛有度，幕府毕竟是老虎，老虎的屁股可摸不得。”
“是这个理。”左村站了起来，笑了笑，“那么，我就回去了。”
“嗯。”武市并没有留左村，他知道左村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走出宅邸，发现以藏还在门口站着。
“左村，龙马他......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的目光之中带着一点希冀。
“龙马走的很急，在见过武市先生之后，连我都没来得及通知，就和阿龙小姐一起去萨摩了。”左村摇了摇头，“怎么了吗？”
“......没什么。”以藏带着一点庆幸，摆了摆手，“你忙你的吧。”
“嗯，那我走了。”左村跳了起来。
以藏坐在宅邸的门口，遥遥的望着萨摩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
勤王党的驻地距离壬生村不算太远。
还没到中午饭的时间，左村就回到了壬生村。
他没有去小屋，而是径直去了壬生寺。
但是等到他来到壬生寺外的时候，他的脸僵硬了起来。
他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悄咪咪的爬上墙头，左村偷偷地看向壬生寺里面。
“冲田，近藤，土方，斋藤，还有芹泽和新见......这群人是怎么聚在一起的？”左村咽了一口口水。
这还不算最要命的，因为他看见了自己领养的栞奈，正坐在冲田小姐的旁边。
看着笑得很开心，仿佛一朵绽放樱花的冲田小姐。
想着前几天自己对栞奈说的话......
啊，不想活了呢。
叹了口气，左村返回了小屋。
这壬生村是不能待了。
并不是说见到冲田小姐会尴尬，而是左村发现壬生寺的内部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而且除了熟悉的面孔，壬生寺内还有很多的生面孔。
行动的不止龙马，以近藤勇为首的天然理心流试卫馆，也在行动。
而现在，壬生寺内的一切，估计就是近藤勇这些年的结果。
左村待着这里，已经不合适了。
但是就在正在做饭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敲五下，拍一下。
“进来。”左村皱着眉头。
这是武市瑞山和他单向联系的暗号。
一个男子推开门，递给左村一个荷包，然后转头就走。
左村打开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一封信件。
“今日凌晨，东禅寺英国大使馆再次遇袭，死伤数名英国人，望左村先生前去探查。”
这是武市瑞山的文字。
左村砸吧了一下嘴。
“东禅寺居然再次被袭击了......那些英国人运气真不好。”左村摇了摇头。
“既然是武市先生拜托的，还是去一趟吧。”左村把刚刚放到一边的三把刀重新拿了起来。
拿起纸笔，左村思绪了一番。
“栞奈，我已经回来过了，但是因为又发生了事情，我不得不再次从家中离开。”
“饭团我放在了锅盖下，如果饿了可以拿着吃。”
“还有，告诉冲田小姐，我......不方便见她。”
看着这张纸，左村叹了口气。
随便拿起点什么东西把纸压好，左村走出了小屋。
左村离去没多长时间，栞奈就回来了。
“嗯？家里有人来过吗？是左村先生吗？”她小心翼翼的。
“这张纸是......”
静静读完纸上的内容，栞奈的神情有些低落。
把纸抱在胸口，栞奈久久不言。
“左村先生，栞奈知道你要去做的事情都是凶险无比的，所以......请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
傍晚，近藤和芹泽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江户那边的东禅寺第二次遭到袭击了。”芹泽鸭一脸难受的对众人说着这个消息。
上一次东禅寺遭到袭击是水户藩的人干的，而芹泽鸭和新见锦就是水户藩的人。
“不知道这次是谁，如果还是水户藩......”他扶着脑袋，生无可恋。
还想着进入幕府呐？不被牵连再次下大狱都是好事了。
“你怕个啥。”新见锦猛拍了一下芹泽鸭的肩膀，“你是不是忘了咱俩脱藩了？”
“啊，哦，对哦，我们脱藩了。”芹泽鸭挠了挠额头。
“我们的机会大了一些。”土方岁三吃着一根腌黄瓜，吃的津津有味，“现在英国人第二次倒霉，幕府肯定更着急，也就更需要一柄武力锤子。”
“我们尽快开始招募和整合吧，听说清河八郎那个家伙也在整合队伍，不过他的人......我信不过。”芹泽鸭一边剔牙一边说道。
近藤勇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京都治安这个活，我们必须拿下。”
“冲田小姐！”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寺庙外传来。
“总司，找你的。”冲田林太郎咬了一口腌黄瓜，对着自己的妹妹说到。
“好像是栞奈的声音。”冲田小姐抹了一下嘴巴，她不喜欢腌黄瓜。
冲田小姐打开了寺庙的门，栞奈正一个人怯生生的站在门外。
“怎么了，栞奈，天都已经黑了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冲田小姐有点担心，把栞奈拉了进来。
“是左村先生回来了。”
“左村回来了？！”冲田总司吓了一跳。
栞奈点点头，又摇摇头。
“左村先生回来了，又立刻走掉了。栞奈没见到他，只见到一封信。”栞奈把信递给了冲田小姐。
冲田总司接过信：“左村那家伙搞什么鬼......”
看着结尾的那一句话，冲田小姐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不方便来见我......吗。”
眼神黯淡，冲田小姐微微叹气。
“冲田小姐......”栞奈看着冲田小姐的样子，有些担心。
“啊哈，栞奈你不会觉得我会伤心吧。”冲田小姐摸了摸栞奈的脑袋，“左村那家伙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忙，我是替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