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两败俱伤
左村正在收拾自己的行囊。
他要离开了。
试卫馆的生活虽然安逸幸福，但是却让左村感到很不适应。
当一个人已经流离失所习惯了的时候，如果他还是想要继续流浪下去，那么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适应安逸的环境的。
“左村先生......”冲田小姐看着左村将自己的小包裹绑在背上，喃喃说道。
“冲田，我要走了。”左村从刀架上拿起鹤翮和雉羽，别在自己的腰上，看着樱色头发的少女。
冲田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神色黯淡的停了下来。
她其实能够想明白。
左村......不适合试卫馆，不适合温暖的环境。
已经拥有野性的鹰，是无法接受被驯化的。
左村也注意到了冲田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思考了一下，走到冲田的身边。
然后，摸了摸冲田的脑袋。
冲田小姐把左村的手躲开，叹了口气。
只是笑了笑：“那么，一路顺风，左村先生。”
“我会回来找你的。”
左村留下这句话，走出了试卫馆。
这一次，没有人再合左村来一次比试。
所有人都带着兴趣和祝福，看着瘦削孤单的背影，伴着大雪离开。
“他会成为一个先行者。”近藤周助欣赏的看着左村离开。
这些天他和左村聊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了左村对这个国家的看法。
左村对国家，对变革的思考，都让他感觉有些大开眼界。
虽然有些意见相左的地方，但是左村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思考，已经非常难得了。
所以近藤周助并没有打断左村的思考。
左村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土方还在看着那个地方：“左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人物的。”
“就是感觉和以前相比，左村这家伙的话变少了好多啊。”岛崎勇嘟囔了一句。
“可能是一个人的时候太多了吧，一个人待得时间长了，话自然就会少起来。”冲田是清楚左村这几年的经历的，在遇到龙马之前，左村一直是孤身一人。
而且今后会继续孤身一人下去。
土方沉思着。
他没有岛崎那么大大咧咧，虽然外表看上去很粗狂，但是实际上是一个粗中带细的人。
左村曾经说过，他要去变革这个国家。
那么，期待着你的变革吧，左村安诺。
......
左村前进的方向，是向着西北的方向前进，目的地是京都。
他打算去卢斯兰医生那里看看。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变.ge，偶尔也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幕府的zhen.g..策。
他个人认为，阿部正弘那种极端的攘夷思想，是不合时宜而且绝对会失败的，现实也表示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但是井伊直弼那种极端的温和派更是无比扯淡。
他不太清楚现在的幕府将军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思想越是极端越是缺陷极多。
就算你可以在辩论之中胜利，但是实际应用的时候绝对会阻碍连连。
所以，对于现在的幕府来说，求同存异才是最好的办法。
和美国，俄国英国等国家签订亲善条约，带来了两个最大的影响。
一个是幕府的政权变得不稳定，民众的口风也极其不满，从在江户附近流传的那种民歌就能看出来对幕府的看法。
另一个倒是一些好的改变，那就是日本的国门，总算是打开了。
经济开始流通，文化开始交流，新鲜事物的涌进总比永远一潭死水要好得多。
如果长久的闭关锁国，那么最终的结果，必然会从求同恶异，转变成四面楚歌。
所以，左村经过思考之后，决定了一件事。
只把自己的眼光局限在这个岛上是不可以的，接触新鲜事物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距离左村最近的了解岛外的途径，就是那位来自美利坚的卢斯兰医生。
希望卢斯兰现在在京都吧......
雪天赶路，即便左村可以在树冠上跳来跳去，但是很多没有树的地方，左村行走的还是很慢。
磨磨蹭蹭，快要到二月份的时候，左村总算是来到了京都。
卢斯兰的医馆位于京都一条商店街的尽头，靠近城门的方向。
卢斯兰毕竟是外国人，身处的地方还是这个国家的zhen.g..治中心，不仅医馆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而且还有不少人在监视他。
这些，都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但是左村不在意这些。
走进京都城，有足轻看到了左村腰间那柄极具标志性的打刀，在和同伴交流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左村注意到了，但是没有想去管。
他是羽鬼斩，退治了妖怪的英雄，虽然这虚名他并不想要。
但是既然是已经成名，而且拥有人尽皆知的“外号”，左村就意料到了这一切。
就是不知道那个足轻背后的人是谁。
左村没有在意，直接向着卢斯兰医馆的方向走去。
在相处之中，左村能感觉出，卢斯兰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这京都开一家医馆了，而且还顺利的生存了下来。
而且现在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暧昧期，卢斯兰身为美国人，在这里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刁难，至少zf不会对他有多少刁难。
隔着老远，左村就看见了医馆的门开着。
左村微微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一个全身裹在黑布里面的人，看着左村走进卢斯兰医馆，思考了一下，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您好，是要看病吗？”左村进门，就看到卢斯兰低着头，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看病倒是不需要，我主要是来探望一下我的老朋友。”左村走到台前，看着一头金发的卢斯兰。
卢斯兰听到左村的声音，抬头看去。
先是一愣，然后摇头笑了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大名鼎鼎的羽鬼斩，难道也会生病吗？”
“生病倒是没有，就是沿途路过京都，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你能不能帮我一点忙。”
左村很自然的坐到了一个座位上。
这个小小的医馆依旧没有变化，和以前一样啊。
“什么忙，居然让你找到我？”卢斯兰有些奇怪。
“我想学习......你们国家的语言。”左村摸着下巴，说出了这句话。
第三百一十四章 妖怪的咆哮
“你是说......你想学英语？”卢斯兰眉毛一挑，表情怪异的看着左村。
“是的。”左村点了点头，“从医馆离开之后，我就在日本的境内行走，寻找自己的答案。”
“现在......多少已经思考出来一点东西了。”
“......是吗。”卢斯兰微微沉默。
你已经寻找到了一丝答案了吗......
那么，你也终究要走上那条路吗。
轻轻叹了口气，卢斯兰重新拾回笑容，对着左村说到：“没问题，正好我从美国带来的东西里有一本英日字典，就先借给你了。”
他转身走进医馆的后面，病人禁入的区域，在自己的小箱子里面翻出来一本厚厚的书。
有着一些犹豫，但是还是站起身来，放到了左村的手里。
然后，卢斯兰抱着好玩的心态，试探着说了一句：“Hello？”
左村懵了：“哈......罗？”
卢斯兰忍俊不禁，拍了拍左村的肩膀：“没什么，刚刚那是我们美国人打招呼的一种方式而已，也是一个单词，你在里面能找到的。”
说着，他指了指左村手里的字典。
“啊？哦。”左村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以前愣愣的时期，“是......哈罗？”
“是hello，不是哈罗。”卢斯兰笑了两声，“我可以教你一段时间，但是，想必，你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多少时间吧。”
“嗯。”左村的表情恢复之前的冷静，“所以，可能要再叨扰一段时间了，我在京都的这段时间，就拜托你教我那个叫什么英语的语言了，为此，我会付给你报酬......”
卢斯兰摆了摆手：“报酬什么的就不必了，就当我收了个学生吧。”
左村也没再说报酬的事情了，他只是客气一下，毕竟身上也没多少钱。
“那感情好，我去找个旅店，然后在京都这边找个活计什么的。”
“嗯，可以，不过......看来有人想见你。”卢斯兰歪着头，指了指左村的身后。
左村转过头去，手不由自主的搭上雉羽的刀柄。
后背传来一丝恶意。
但是左村能够感觉出来，那恶意的主要针对目标，并不是自己。
而是卢斯兰，自己，只是顺带而已。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足轻服装的人。
“有何贵干。”左村皱着眉，不由自主的散发着一股气势。
左村在旅途之中，杀的人，可不少。
但是他不会被杀人的暴虐情绪所同化。
因为在左村的认知之中，他杀掉的，可不是人。
只是作恶的畜生罢了。
不过，左村在长久历练之中，还是积攒了一些东西的。
比如——
这个足轻看见左村向着自己看来，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骤然一冷。
那个眼神，仿佛被猎鹰盯住，心脏都被鹰爪抓住，下一秒就要被锐利的指爪刺穿一样。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是，羽鬼斩大人吗。”足轻的态度从之前的，明显能感觉出的轻蔑和审视，变成了，有点卑躬屈膝。
这很正常。
人是一种懂得趋利避害的生物。
在来之前，这位足轻，对羽鬼斩，是极其的不屑一顾的。
在他看来，什么恶鬼，什么妖怪，都是吓唬小孩子的东西而已，那个所谓的羽鬼斩，想必也一定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而已。
再加上左村前往的地方，是一个敏感度极高，争议性很大的地方，这个足轻，自然就对左村欣赏不来了。
但是，左村的眼神，将这个足轻，震慑住了。
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卢斯兰的表情，也在左村看不见的角度，变成了，一种极其冷漠和无情的眼神，让人一瞬间就如坠冰窖。
足轻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我是。”左村虽然对这个称号很不感冒。
“那个，我家大人，想见见羽鬼斩大人......”足轻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满头冷汗，下意识的低下头向着地面看去，想要避开左村和卢斯兰两个人的目光。
“你家大人？”左村皱了皱眉。
这里是幕府的行zhen.g中心，这个足轻口中的“大人”，想必也是某位幕府的高官吧。
幕府的高官，找自己做什么？
“是谁。”左村虽然不想和幕府做过多的接触，但还是问道。
知道谁关注自己，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足轻的汗已经抵在了地上。
“幕府老中，阿部正弘......”足轻说出这个名字。
左村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卢斯兰，像是在询问卢斯兰的意见。
卢斯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左村把头转回来，继续询问：“老中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部大人说，只是想，见一见能够退治恶鬼的英雄......”足轻的声音有些颤抖。
左村点了点头：“好，我和你去。”
他同意了。
不止是对幕府的核心之一感兴趣。
更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足轻松了一口气：“那么，请跟我来吧。”
他对着左村伸出一只手。
左村笑了笑，将自己的包括解下来，放在卢斯兰的柜台上。
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跟着那个足轻走了出去。
卢斯兰看着左村离开的位置，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弧度。
他很清楚，左村这去一趟，绝对会平安无事。
阿部正弘那个人，虽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无论是z治嗅觉，还是官场上的手段，就老辣的很。
但是左村，却是正好可以遏制住这种，无形的刀。
当有型的刀坚硬强大到一定程度，无论你有多软多能够适应，也会被最纯粹最强大的力量突破。
而且左村最强大的一点，也并不是左村的实力。
而是他无牵无挂，只身一人。
没有把柄，没有欲望，只有着自己的信念。
这样的人，拿着坚硬的刀，会是什么样的呢？
阿部正弘如果抱着什么不该有的坏心思，怕是要铩羽而归，甚至被左村狠狠地教训一顿吧。
嘛，但是，那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而已。
卢斯兰用手帕擦了擦手，将左村的行李拿起，送到里面去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走吧，去终结炼狱
阿部正弘在自家的正厅内，坐的很端正。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穿着宽松的吴服，表情严肃。
虽然已经不是老中的首座，但是曾经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气势，还是留存了下来。
坐在他对面的，是左村。
两个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滞。
现场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阿部正弘命令他们都到别的地方去了。
阿部正弘看着左村那年轻的过分的脸，开口了。
“没想到，名声响彻日本的羽鬼斩，左村安诺，年龄居然那么小。”他的眼神锐利，带着审视和端正，“该说是......年少有为吗？”
左村的年龄确实不大，满打满算才十八岁。
左村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阿部正弘。
一般来说，让武士进门，是要将刀收缴起来的。
但是阿部正弘却反常的让左村带着刀，坐在他的对面。
......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吗。
“谬赞了，阿部大人。”左村微微鞠躬。
不管怎么说，阿部正弘是现如今日本统治阶级之中，声望很高的人，该给予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阿部大人，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一个斩了妖怪的武士？”
阿部正弘心如止水。
微微笑了笑。
“只是想问问，强大的武士，羽鬼斩，对当下的日本时局，是如何看待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手臂很粗，而且手上也有茧子，应该也是练过剑的：“我是一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
“但是......一般的人，可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强大的人，一般都会有着更多的思考，所以，左村安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到：“至于你斩杀了天隐鬼一事......我还是知道妖怪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左村看着这个壮硕的中年人，思考着。
阿部正弘，是左村见过的，最具气魄的人。
“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很善于解惑，说吧。”阿部正弘微笑。
“那就是......你对外国人，真的是抱着想要赶尽杀绝的态度吗？”
阿部正弘一愣，严肃的面庞松了松：“真是尖锐的问题。”
他咳嗽了两声：“那么，基于真实，我就，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吧。”
“但是，规矩，是要有的。”
阿部正弘伸出手指，指了指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不要将今天的话语，带出这个房间。”
“这就是我的规矩。”
左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询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阿部正弘，是现在明面上的攘夷者，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又透露着很多其他的意思。
推进西洋炮术，缓和大船建造的禁令。
很多的迹象都在表示，这个明面上的攘夷者，好像......不是那么攘夷？
“我来回答你吧，左村安诺。”阿部正弘轻叹一口气，“我虽然可以有很多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个派系的领袖，我必须做出姿态，才可以在这个官场上平稳的生存下去。”
“姿态是指将老中首座的位置让给堀田正睦那样的温和派吗？”左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看上去很冒犯的话。
但是阿部正弘并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统治者追求的，并不是正确的思想，而是平衡。”
“我的思想，硬要说的话，不属于温和派，也不属于攘夷派，攘夷派的实际领袖，应该是德川齐昭那个家伙。”
“至于让位堀田正睦这件事......也是无奈之举。”
阿部正弘的手放在膝盖上，神色有些低迷：“当时，我被迫向将军进言，罢免了老中松平乘全、老中松平忠优这两个软弱的家伙，朝堂之上，瞬间就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将军和我为了稳定局势，才选择将堀田正睦推上老中首座的位置。”
“但是......激进的攘夷派，温和的开国派......呵呵，在我看来，并没有绝对的思想。”
阿部正弘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和很久之前就被贬到乡下的佐久间象山，实际上，是一种人。”
“开国，是必须的。”他低下头，又猛地抬起头，握紧拳头，“但是，攘夷，也是必须的！”
“所以，左村安诺，可以告诉我你的思考吗？”
“强大的人并不是决定性要素，但是绝对是重要要素，你的实力足以斩杀大妖怪天隐鬼。”阿部正弘的目光灼灼，转过头来看着左村，“这个水平的剑术，日本找不出几个，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知道你的立场。”
现在的阿部正弘，给左村的感觉，其实很平淡。
“立场......开国？国家已经被被迫打开了，攘夷？面对外国人卑躬屈膝也叫攘夷吗？”
左村呲笑了一声。
“......”阿部正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左村。
“我的立场......”左村的碎发遮盖住眼睛。
“我只站在变革的一方，至于幕府......”
“阿部老中大人，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但是......”左村也站起身来，“幕府......已经没救了。”
“......我并不这么觉得。”阿部正弘说到，“幕府，不应该就此败落。”
两个人对视着。
“我只能说，我不会是你的敌人。”左村叹了口气，“或者说，我的思想，和你的有点相似，但是我绝对不会站在幕府这边。”
“......是吗。”阿部正弘依旧严肃。
“那么，就让我稍微试试......”阿部正弘的影子，开始略微攒动，“你能不能在日后的乱世之中活下去吧......”
“不会站在幕府这边，或许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是，你这种人，只要站在日本的土地上，而且不为我所用......就几乎注定会成为我的敌人。”
阿部正弘看上去有些可惜。
“今天......聊得很开心，你的思考我也明白，但是......”
“尝试从这个房间，活着走出去吧。”阿部正弘的眼神凌厉。
左村随意的笑了笑，将手搭在鹤翮的刀柄上。
“那么......我就来试试吧。”
阿部正弘的影子中，骤然窜出几道身影。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隐鬼
“......忍者。”
左村皱着眉头。
鹤翮出鞘，映着窗外照射来的昏黄的日光。
两个人影，从阿部正弘的影子之中钻了出来，
他们身形矮小，身上穿着纯黑色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这种装束，只会出现在一种人的身上。
忍者。
官僚士族豢养的死侍，专门行走在阴影之中，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眼前的这两个，估计就是阿部家的忍者了吧。
“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这种存在交手......”
左村的情况实际上很危险。
阿部正弘这种高官豢养的忍者，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而阿部正弘选择的这个聊天场所，也证明了一件事。
他调查过左村。
之所以选择狭小的一间屋子作为聊天的，八成就是为了限制左村百鸟流的最大特点——也就是左村强悍的跳跃能力。
左村也注意到了这一切。
但是他却不屑一顾。
真以为，区区将场地限制，就能够削弱我吗？
两个裹着黑衣的忍者一言不发，阿部正弘比了个手势，两个人仿佛弹射一样，向着左村突刺而去。
手里剑迅捷的从两个忍者的手中脱出，锐利的苦无凭空出现。
左村轻轻一跳，躲开宛如鬼影的手里剑。
乒——
宛如疾风暴雨的金铁交鸣响起，火光从双方的武器上擦碰而出。
但是，两个忍者面无表情，左村，只是小试牛刀。
微微后撤步，左村一个扭身，躲过苦无的刀尖，回身一刀劈退一个忍者。
另一个忍者见势不妙，急忙翻身后退。
想走？
左村小腿用力，仿佛弓上的箭一样弹了出去，鹤翮劈下——
噗。
忍者消失在原地，一截被斩断的木头出现在原地。
“忍者的秘法，替身术......”左村饶有兴致的转过身去。
阿部正弘坐在座位上，看着左村和两个忍者厮杀。
他好似胜券在握了一样。
两个忍者，从不同的角度，向着左村突刺而来。
但是左村轻蔑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乒——
鹤翮阻挡住其中一柄苦无，另一并苦无，则是向着左村的脖子刺了过来。
忍者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笑容。
将军了呢，斩杀妖怪的羽鬼斩大人——
噗呲。
咕咚。
人头落地的声音响起。
一个忍者的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个，没有被左村阻挡的忍者，则是被左村用鹤翮刺穿了胸口。
“什......么？”忍者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左村将刀抽了出来，一脚把即将失去生命的忍者踹到了一边。
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左村将鹤翮上沾染的鲜血擦干净，喃喃自语：“真是的......你们这样的人，我居然想着用鹤翮对付......”
阿部正弘的瞳孔一缩。
“什么时候......！”
左村刚刚出刀的速度极快，甚至比常年修炼忍道的忍者还要快。
只一瞬间，一刀砍下一个忍者的脑袋，再快速调转刀锋，刺入了另一个忍者的胸口。
左村看向阿部正弘。
阿部正弘只感到身上一凉。
然后就看到这个年轻人跳了起来，直接落到了他的面前。
铮——
鹤翮直接插在了阿部正弘的脑袋旁边。
阿部正弘留下一滴冷汗。
“不要想着将你腰间的那玩意拔出来，你会后悔的，阿部正弘老中大人......”
阿部正弘笑了笑：“将我杀了，你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从斩杀恶鬼的英雄，变成被幕府通缉的犯人。”
“虽然我不是很在意那个所谓的名声......但是，你的命确实要留着。”
阿部正弘看上去依旧冷静。
但是实际上他松了一大口气。
“......别想太多了，老中大人。”左村面无表情的一脚踩在阿部正弘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中年人，“精忠报国这个幌子下面，藏着的东西，你自己清楚，我觉得我没必要说出来。”
“这个国家还需要你们这群只想着争权夺利的烂人稳定着，所以......你的小命留住了。”
“不过......不要以为我是什么任人欺辱的角色。”
左村将鹤翮插回刀鞘，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
他拔出了雉羽。
阿部正弘皱着眉头。
“记住这种感觉吧，老中大人......在你玩弄人心之前，记得，衡量一下双方持有的东西，是否对等......”
左村将雉羽，捅进了阿部正弘的肩膀。
“呃——啊！”阿部正弘不由自主的大叫出声。
疼痛，疼痛。
眼睛充血，手抓着雉羽的刀刃。
左村冷着一张脸，眼神带着呲笑。
将雉羽从阿部正弘的肩膀拔出，归鞘，左村转过身去，背对着阿部正弘。
“不要想着再和我交恶，如若必要，我可不会考虑这个国家的当下......”
左村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阿部正弘捂着肩膀还在出血的伤口，惊惧的看着左村的背影：“你还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左村转过身来，向着阿部正弘走了过来。
阿部正弘的心脏猛地停拍：“你想要干什么......”
“别多想，老中大人，我说了不会伤你性命，就绝对不会食言，毕竟我和你们这些玩手段的人不一样，就算练了剑也一样是花架子......”左村的眼睛，投在了挂在桌子上方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将我喊了过来，却用这样的东西招待我......”
“所以，拿一点报酬而已。”
阿部正弘顿时反应了过来，转身，将挂在墙上的东西摘了下来，扔给左村。
“那么，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阿部正弘老中大人。”左村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他来到房间门口，纵身一跃，消失了。
阿部正弘感觉肩膀上这一刀两洞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心中微冷。
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来人——”
......
左村停留在空中，看着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太阳，有些沉默。
无名火起，左村长叹一口，向着下方落去。
京都内的民众看着从天上落下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避开，有两个好心人想要去接住左村。
左村避开行人，落在一个民居的上方，再次跃起。
虽然教训了阿部正弘，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不痛快。
这个国家，这个幕府......已经没救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鹤留，二次斩首
“回来了？”卢斯兰看着身上带着点血迹的左村，微微一笑。
左村点了点头。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问了，不过，你看上去情绪并不怎么好？”卢斯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把医馆的招牌从外面拿了进来，锁上了门。
“卢斯兰，阿部正弘在这个国家的评价是什么。”左村问了句废话。
卢斯兰拽过来一个板凳，坐在上面，轻叹道：“知晓天下之事的人，通情达理的贤者。”
“是吗。”左村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反正一开始，也没对这个幕府抱有什么期望。
左村在前往阿部正弘的家里的时候，曾经猜测过，这位名扬日本的大人物，到底是找自己干什么。
他假设了两种可能。
一种是招揽自己，一种是杀了自己。
现在看来，两者都中了。
而且......阿部正弘这个人，好像有着一些，其他的想法。
“你应该没有杀了阿部正弘吧。”卢斯兰笑着问道。
“没有，他的命不应该由我来取。”左村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柜台前。
左村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晓天下的大人物，而仅仅是被权利二字一叶障目的愚者而已。
那忠于国家的外表之下，藏匿着的，是不断膨胀的野望，更是不切实际的思考。
他对左村发布“通告”的时候。
用的并不是“幕府”，而是“我”，说出“将军”二字的时候，也颇为不屑一顾。
就差把野心二字写在脸上了。
但是朝堂上经年已久的顺利，却让他忘记了身为臣子应有的谨慎和自谦。
将军就算再无能，也不是他阿部正弘可以拿捏的，被罢免的两位老中，更不可能毫无作为和怨气。
阿部正弘......已经距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所以，左村没必要去替别人提前收走阿部正弘的命。
倒是从阿部正弘那里拿来的东西......
左村把东西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一个被绳子绑住的刀。
不对，这个长度，并不能称呼为刀，甚至称呼为胁差都短了一截。
短刀或者匕首这种称呼，更适合这个东西。
将匕首抽出刀鞘，左村观赏着。
长度大概在三十厘米，锋锐的刀身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这个匕首很厚重，重量也不低。
阿部正弘的收藏，不可能太差。
......
左村滞留在京都，跟随着卢斯兰学习英语。
虽然现在看上去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在这个加速发展的世界之中，左村相信，英语，迟早会用得上。
而被左村捅了一刀的阿部正弘，并没有选择发动人来围杀左村，他的心里也清楚，左村的剑技，绝对不是人数能够弥补的。
但是，他绝对不会忘记左村带给他的耻辱。
就这样，左村在卢斯兰的医馆内，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时间，推移到了七月。
“Iwantdrinkthatglassofmilk.（我想喝牛奶）”卢斯兰看着左村身后的柜子，对着左村说到，“Passme，thanks.（帮我拿一下，谢了）”
“Noproblem.（没问题）”左村转过身去把柜子里的一玻璃瓶牛奶拿了出来，递给卢斯兰。
“You'veealongwayifewdays.（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卢斯兰喝了一口牛奶，笑着看着左村。
“Thanksbro.（谢了兄弟）”左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为了方便左村学习英语的进程，从六月份开始，两个人就都用英语作为日常语言了。
左村一开始还磕磕巴巴的，但是到了现在这七月的小尾巴，基本已经能在日常对话之中正常的和卢斯兰交流了。
左村现在要求他写可能还不太行，但是口语方面，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所以......也是时候离开了。
“你要走了？”卢斯兰把杯子放在吧台上，看着把鹤翮和雉羽别在腰上，再把那把被左村命名为“鸩翎”的匕首挂在胸前，问道。
“是的，我要离开了。”左村点了点头。
卢斯兰的笑容永远很温和：“你来的时候伴随着大雪，走的时候，却已经滚滚热浪了。”
“是啊，这段时间多有打扰了，卢斯兰。”将背包缠在背上，左村擦了擦鬓角的汗，也对着卢斯兰露出一个笑容。
这几个月，他也没说什么去住旅馆了，而是一直在卢斯兰的医馆里借宿，正好睡病人睡的那张床，方便学习也省下了一分钱。
卢斯兰是没什么怨言，左村也不会给卢斯兰添什么麻烦。
但是现在，左村要离开了，继续踏上，那条贯彻信念的道路。
“祝你好运，兄弟。”卢斯兰笑着拥抱了一下左村，然后抓住他的肩膀，盯着左村的眼睛，“还有......活下来。”
“......嗯。”左村点了点头。
“那么，有缘再见了，卢斯兰。”将一个钱袋子从怀里拿出来，左村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卢斯兰抱着钱袋子，在原地愣了愣，然后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容。
“当然会再见的......安诺大人。”
......
“大人，左村氏......要离开京都了。”一个黑影从阴影之中浮现，跪在阿部正弘的脚边。
“......是吗。不是去城外锻炼？”阿部正弘听到左村这几个字，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左肩。
现在他的左手已经很难用力了。
都是因为那个羽鬼斩......那个左村安诺。
“确定是要离开了，左村氏背着行囊，带上了他的三把刀，已经出城了。”忍者低着头，语气毫无感情。
“那么......动手吧，我要让这个混蛋......死！”阿部正弘咬着牙说到。
被刺伤肩膀，这会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在京都内的时候，他不敢动手，也害怕左村的报复。
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从京都滚出去了......
就不要怪我了。
羽鬼斩，左村安诺。
......
左村行走在官道上。
有个地方，他有些想去。
但是，现在，好像遇到了点麻烦的事情。
“哼......”手握在雉羽的刀柄上。
“我以为，你们来的会快一点......”胁差出鞘，左村看向头顶，“真是让我好等啊。”
“阿部正弘的狗。”
呼——
十数个裹着黑衣的忍者，向着左村攻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名为星熊雪奈的少女的离去
左村握着雉羽，面无表情。
这些忍者清楚左村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手里剑不要命的向着左村扔来。
左村双脚发力，向着天空，向着从树冠上跳下来的忍者，和忍者扔出的手里剑跳去。
将挡在面前的手里剑斩开，左村甚至有闲心抓住几个手里剑扔回去，然后顺便把袭击自己的忍者的数量数清楚。
十七个。
忍者仿佛鬼魅，一波不成，也不给左村拉近距离的机会，直接退开。
忍者来到了地面，左村却来到了天空。
踩住树冠，左村宛如惊雷，从树冠向着地面冲去。
铮——
其中一个忍者连替身术都没用出来，直接枭首。
“我不清楚阿部正弘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对你们这群软脚虾如此自信......”左村向着其中一个忍者冲了过去，“但是，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没想过劝降这群忍者。
忍者的忠诚，是不会动摇的。
这是一群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主人的人，信念不会被任何东西左右。
所以，唯有全部斩杀。
左村......动真格的了。
......
左村如果认真，那么这群早就把先辈的荣耀和技艺丢失的一干二净的忍者，面对一个某种意义上现在日本上的最强武士，场面将是......
左村用拇指抹掉自己脸上的血迹。
这群忍着还是多多少少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的。
从自己的小腿上拔下一个手里剑，左村呲笑了一声。
随手用布条将伤口缠上，左村看向了已经沉入黄昏的京都城。
“本来我觉得，用自己的刀，为他人办事，会很难看。”
“......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用衣服把刀上的血擦干净，左村......
向着京都，走了回去。
......
阿部正弘坐在座位上。
心急如焚。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忍者。
之前出去追杀左村的那些忍者，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回来，现在天已经黑了。
上午就出发了现在还没回来。
阿部正弘的心底出现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
左村蒙着面，并没有拿着鹤翮和雉羽这两把辨识度极高的武器。
虽然要把阿部正弘这个让他感觉到极其不爽的家伙干掉，但是，隐藏一下身份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少，现在左村还不想完全和这个幕府为敌。
左村从不知何处，借着夜色，高高的跃向天空。
停留在了阿部宅的上空。
现在，阿部正弘就在这个房间里。
左村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
恶意的来源极其准确，不会错的。
至于忍者，他们心如止水，不会产生恶意这种东西。
虽然不清楚你的身边还有没有忍者这种东西......
但是，我要杀的人，必须死。
左村从空中，坠向了阿部宅。
阿部正弘正在那边急躁着呢，突然，天花板就塌了。
“哎！”正在集中精力思考的阿部正弘直接被吓得站了起来。
一个穿着墨色吴服的家伙，从被踩碎的木板之中，显现出了身形。
阿部正弘留着冷汗，咽了口口水。
虽然看不见面容和体型，也没看见那两把名刀，但是阿部正弘已经可以确定。
这个家伙，正是自己痛恨的左村安诺。
“野中！”阿部正弘大喊一声。
影子之中，人影浮现。
还有忍者？左村眯了眯眼睛。
忍者冲向左村，而阿部正弘，向着窗户逃去。
他已经没有勇气直面左村了，现在他想着的，只有逃命。
十七个忍者都干不掉的武士？
阿部正弘想象不到这是什么怪物。
忍者在正常的搏杀之中，可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但是，十七个，居然全部被左村杀死了！
该死，要逃命，一定要逃命！
让我的家臣都快点过来，然后再把左村永远的留在这里！
阿部正弘向着，向着窗边跑去，下一秒就要够到窗框了。
但是——
“想去哪里啊......老中大人。”
铮——
左村废话了一句，但是下手绝对不慢。
出鞘的，既不是鹤翮，也不是雉羽。
而是......鸩翎。
这柄得自阿部正弘之手的匕首，第一次在左村的手中出鞘，却是斩向它的原主。
一刀直接劈断阿部正弘的左手。
“啊——啊啊！”阿部正弘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抱着自己的断臂，“我的手——我的手！”
“......啧。”左村向着窗外看了一眼。
鸩翎挥动，直接刺进了阿部正弘的嘴里。
“唔......！唔啊......”
“我没有太多的兴趣在这里陪着你，老中大人......”左村抓住阿部正弘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看着阿部正弘痛苦的双眼，“我只想问一句。”
“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人，有过对这个国家，哪怕一丝歉意吗？”左村眯着眼睛，问出了这句话。
阿部正弘愣愣的，看着只露出双眼的左村，流出了一点眼泪。
左村知道他已经无法回答了。
“如我之前所言，老中大人。”左村叹了口气，“和其他人相比，你勉强算是一个有些作为的官员，但是啊......”
“在幕府整个就算是一个大型垃圾桶的时候，里面的垃圾再美丽，也只是垃圾而已。”
“所以......我可能要食言了。”
没有继续说话，左村右手抬起鸩翎。
对着阿部正弘的脑袋，刺了下去。
“永别了，阿部正弘老中......”
左村身形一闪，将还在流泪的阿部正弘扔在地上，从窗口跳了出去。
在这种混乱的背景之下，一个高位官员的死去，或许会带来动荡，但是......
又何尝不是一种加速垃圾桶毁灭的机会呢。
无法拯救的东西自然就要毁去，左村握着刀的手，从来就没有颤抖过。
阿部正弘或许对这个国家有着正面的影响，但是左村也知道。
他迟早要死，在一个昏庸的政权之中，带着才能的人往往会被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即使左村不动手，阿部正弘也绝对活不长。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并不妨碍左村动手。
如果不是怕这个国家一下子陷入更深的地狱，幕府......
阿部正弘的住宅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但是那一切，已经和离开的左村没有关系了。
鸟，伸出了自己的利爪，狠狠的撕扯自己的猎物。
第三百一十九章 羽鬼斩，左村安诺
左村并没有在杀掉阿部正弘之后在京都停留，他怕再摊上什么难以脱身的麻烦事，耽误时间还可能伤及无辜，就回卢斯兰那里拿回了自己的两把刀，又离开了京都，向着自己想要前往的地方走去。
左村这一路上途径过很多的地方。
但是有一个地方让左村印象很深刻。
而且这个地方距离京都也不远。
壬生村，就是左村的目的地。
三个翅膀的鸟伴着夜色，从京都飞离。
......
下总。
久留里城。
两个看上去很粗壮的男人，正坐在一个少年的对面。
“两位师兄，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看上去有些冷淡。
“永仓，确实是有点事情，才来找你的。”芹泽鸭的面相比之以往，看上去要阴冷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柄扇子，和刀一起别在腰间。
“如果是喝酒的话，师兄你们去喝就好。”永仓新八叹了口气。
“并不是喝酒，而是一些其他的事情。”新见锦笑着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永仓，我们两个，在以后，打算背靠幕府，成立一个剑士集团，希望提前预约一下你的加入。”芹泽鸭对着永仓解释道。
“你是当代神道无念流的最强者，甚至已经超越了师父，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
神道无念流的天才，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吼，说说看吧，师兄。”
“那么，就先欢迎一下你吧，新八。”芹泽鸭笑了笑，“这个集团现在还只是一个设想而已，如果要实践下来的话......”
神道无念流的三人，在这不为人知的地点，商议起了以后的计划。
......
左村行走在小道上。
官道只会通往另一个城府，走小路的话，往往会带给左村很多不一样的惊喜。
例如黑川下村（
不过这条小道倒不是左村为了寻找新事物而选择的，因为这条路通往的地方是壬生村。
去年的时候，左村曾经在这里见到过芹泽鸭和新见锦，也是他们，给了左村得到鹤翮的线索。
不过，左村对这个村子记忆深刻的地方，可不是那两个大汉。
而是这个村子里的空寺庙——壬生寺，和在壬生寺里面玩耍的那群孩子。
“啊，已经可以看到村子了。”
壬生村距离京都不是很远，只有一天的脚程，左村从昨天夜里开始从京都出发，现在是第二天的正午，已经能够看到壬生村的轮廓。
左村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而壬生寺。
“喂喂，岛崎，你走快一点。”一道男声传来。
有些人，比左村要早一点，来到了壬生村。
“我记得刚刚问路的时候，那个阿嬷说过那个没人居住的寺庙应该是在这个方向......”在前面带路的冲田小姐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那个应该就是吧。”土方岁三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那里有一团生长很旺盛的头发，捏起来应该很舒服。
他指向冲田前方的一个建筑物，和其他的民居相比，这个建筑物显得很大。
“应该就是了。”井上源三郎笑了笑。
他平时话很少，不过因为剑术实力的原因，经常和土方冲田岛崎混在一起。
毕竟强者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可惜斋藤那小子没来，左村那家伙又提前跑了，不然一定会更热闹吧。”岛崎嘟嘟囔囔的。
“左村先生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师父说他走在我们所有人的前面，现在也是为了整个国家所以才四处奔波的。”冲田听到有人提到左村二字，瞬间扭过头来。
“知道啦知道啦。”土方岁三叹了口气，心里默默想着，什么时候把左村绑在冲田的身边，省的冲田整天左村左村的。
试卫馆的一行人都不想长期的待在试卫馆，枯燥的练剑已经对实力成型的众人效果不大了，而且考虑到现在是外交暧昧期，暂时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动荡，所以近藤周助索性就把众人都放了出来，让他们出去玩玩逛逛，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再回来练剑。
然后一群人就逛啊，逛啊，就逛到了这里。
“门开着。”冲田总司走进了壬生寺。
然后看到了一个睡眼惺忪，戴着眼镜的青年。
“唉？”青年愣住了。
“嗯？”冲田也愣住了。
“冲田，被堵在门口啊，我看看这个寺庙。”土方岁三把冲田推开一个身位，走进了寺庙。
然后变成了一群人对着眼镜青年的强势围观。
“已经有人在这里住了啊。”岛崎勇挠了挠脑袋，“这可就难办了啊......那个阿嬷不是说这个寺庙没人住吗......”
“啊，那个，我叫，山南敬助，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眼镜青年山南敬助看上去有些内向，慌张的对着冲田一行人自我介绍，“还有，那个，我也是在这里暂住的，里面还有很多的房间，所以应该没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啊！”土方岁三笑了笑，“我叫土方岁三，请多多指教，可能也要在这里暂住几天！”
冲田的注意力却放在山南敬助的腰间。
刀。
“我叫冲田总司，请多多指教，山南先生，是武士吗？”冲田总司疑惑的问道。
山南敬助羞涩的摸了摸脑袋：“那个，只是一个很弱的武士而已......”
“喂，叫山南的家伙。”岛崎勇很自来熟的拍了拍山南敬助的肩膀，“武士可不是你这样的！一定要有气势才可以！否则只会被看成拿着刀的软脚虾，哦对了，我叫岛崎勇，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山南敬助的实力看上去不是很强，被岛崎拍了几下眼镜都歪了。
他现在有点慌，这几个人明显都是武士，而且从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来判断，都不是弱者。
山南虽然不强，但是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确的。
看来要想个办法，赶紧从这里离开了......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寺庙的门口。
“......嗯？”左村冷冽的眼睛，扫向了山南敬助。
“噫！”山南敬助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第三百二十章 剑术，又不是剑术
随着两个人的会面，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诸人也注意到了有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壬生寺的门口，宛如劲松一般挺立的青年。
“喂！这不是左村吗！”岛崎勇有些惊喜的凑了上来。
“啊呀啊呀，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井上源三郎看上去很高兴，他是众人里面和左村见面间隔时间最长的，之前左村在试卫馆渡过年节的时候，井上回家去了，并没有见到左村。
冲田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左村，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
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扭头看去，却发现是土方。
“还等什么呢，快去吧。”土方岁三笑了笑。
冲田点了点头赶紧跑了过去。
“左村先生！”
左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冲田小姐，有点懵。
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壬生寺的牌匾。
没错啊，这里是壬生村，不是江户的天然理心流试卫馆啊。
挠了挠头，左村重新看向正笑着看着自己的冲田小姐。
“冲田小姐，好久不见。”犹豫了一下，左村尝试着摸了摸冲田小姐的脑袋，说出了这句话。
冲田这次倒是没躲，只是笑了笑。
岛崎和土方给左村来了个熊抱，井上也和左村碰了碰拳。
而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山南敬助，则是把目光放在了左村腰间的两把刀上。
他眯了眯眼睛。
打刀刀鞘半黑半白，宛如鹤翼；胁差刀鞘青翠欲滴，宛如嫩竹。
莫非是......
左村也注意到了一直在张望自己的山南敬助。
他看向土方岁三，意思是，这个是谁？
土方岁三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也不认识。
左村走进山南敬助：“你好，我左村安诺，也要在这里暂住数日，请多多指教。”
“啊，那个，我是山南敬助，请多多指教......”山南敬助和左村握了握手，两个人都有感觉，对方手心的茧子，都挺厚的。
“我有一件事蛮好奇的，左村先生。”山南敬助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着左村腰间的刀，问道，“那个，这个刀......”
“嗯？我的刀吗？”左村将手搭在鹤翮的刀柄上，有些疑惑山南敬助的问题。
而站在一边的土方岁三则是看出了些什么：“左村，估计山南先生想问的是，你是不是‘羽鬼斩’，之类的问题吧。”
左村眨了眨眼睛，看向山南敬助。
山南敬助温和的笑了笑，点点头，有些紧张。
“虽然不是很喜欢‘羽鬼斩’这个称号......但是如果说退治了鬼的话，确实是我。”左村微微叹气。
羽鬼斩是个什么见鬼的称呼，现在很多武士都会询问他这个问题，这两天可能是因为左村有些精神紧张，一时间竟然没有听出山南敬助想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真的是你！”山南敬助看上去有点兴奋。
左村微笑了一下，从刀鞘中抽出鹤翮：“如果要比试的话，可以哦。”
“百鸟流，左村安诺。”
山南敬助：“唉？”
“不先攻吗？”左村持刀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很多武士都是见到并认出左村时候，第一时间就会提出比试的请求，想要试试左村的剑术。
左村很明显把山南敬助也认成这种人了。
山南敬助慌张的往旁边看去，发现所有人都让开了，给他和左村留出了一个场地，那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子一直看着羽鬼斩。
“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山南敬助欲哭无泪。
但是，他必须拔刀，如果面对强敌却无法拔刀，将会是他的耻辱。
握住刀柄，山南敬助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左村。
“北辰一刀流，山南敬助。”
山南敬助所修习的，是和坂本龙马一样的流派，而且师父还都是一个人——北辰一刀流门主千叶周作。
他想要找到左村的破绽。
但是，冷汗已经从额头流到了地上，山南敬助还是找不到左村的破绽。
真强啊，不愧是羽鬼斩，明明是站着，却仿佛一柄利刃一样......
山南敬助明白，自己要硬着头皮上了。
双脚发力，山南向前突进。
左村眼睛微缩，警惕着山南敬助的进攻。
虽然看上去是个软脚虾，但是，好像有点实力！
左村感觉有些惊喜。
山南敬助看着空门大开的左村，也是有点恼怒。
即便你是羽鬼斩，也不能小看人。
铮——
打刀出鞘。
山南敬助只是性格宽厚温和，有些怕事。
但是，绝对不弱。
出刀如雷，只一瞬间，刀就已经出现在左村的脸前。
北辰一刀流的奥义——
居合切落！
山南敬助面对左村不敢大意，一上来，就选择使用了全力。
“哦！看上去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也不是很强壮，但是实力意外的还不错啊！”岛崎勇赞叹了一声。
左村的实力他们都一清二楚，山南敬助才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
“安心吧，他那个程度，也就和咱俩差不多，赢不了左村的，连冲田都赢不了。”土方岁三冷不丁来了一句。
“唉？土方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如左村吗？”冲田小姐瞬间不愿意了。
乒——
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
被挡住了？
山南敬助必杀的一刀直接被左村格挡。
明明已经快要斩到他的面部......怎么挡住的。
山南敬助一边思考一边用力。
左村后退了半个身位，力量比山南敬助大很多。
侧身顺劲，山南敬助不由自主的向着前方刺去，却被左村躲开。
轻轻跃起，左村的刀指在了山南敬助的后脑处。
“你输了，山南君。”左村并没有下杀手，他比试很少下杀手的，虽然有两次没留住手。
但是武士之间就是这样，只要比试开始，就要做好被砍死的准备才行。
“啊啊，是我输了，羽鬼斩......名不虚传。”山南敬助有些颤抖，将打刀归鞘，转过身来对着左村鞠了一躬，“感谢左村君......手下留情。”
“我并没有手下留情，山南君。”左村微笑着，“和我交手的武士中，你的实力已经属于上流了，不必妄自菲薄。”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分道扬镳
听见左村说什么“我没放水”，试卫馆的人纷纷翻了个白眼。
山南敬助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感觉壬生寺内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左村把鹤翮插回刀鞘，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和山南敬助握了握手，然后向着试卫馆众人的方向走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左村笑笑，再次和土方岁三拥抱了一下。
“我们只是随意出来走走而已。”岛崎勇笑嘻嘻的，明明很粗壮，身高也很高，但是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永不消退的热血少年感，“我们对师父说只是一味的在试卫馆内干练剑武艺是不会有进步的，然后师父就放我们出来了。”
“左村先生你又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呢？”冲田眨了眨眼。
“我以前来到过这个村子一次，至于为什么再次回到这里嘛......”左村听见壬生寺外传来一阵嘈杂，“原因已经来了哦。”
一群孩子出现在了壬生寺的门口。
“啊，是小孩子。”冲田下意识的说到。
来的是一群五六岁到十岁左右的孩子们。
至于更大一点的，十三四岁以上的，则是被当做成年人，女孩子会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嫁出去，而男孩子则会成为劳动力开始工作。
所以来到这里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
“唉？今天的壬生寺里面多了好多人啊。”一个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开心的看着人很多的寺庙。
“柿助，你看，那个站在漂亮大姐姐旁边的那个，是不是左村先生。”另一个小女孩指着左村，惊喜的扒拉着身边的柿助。
“柿助，雅子，岛田。”左村露出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笑容，凑到小孩子们的身边。
去年左村在壬生村停留的时候，就曾经和这些小孩子玩耍过，因此彼此都是有印象的。
“喂，岛崎，冲田，井上。”土方小声对着三个人呼唤了一下，招招手。
“怎么了土方？”岛崎勇把头凑到土方岁三的耳边。
“这群孩子......有点奇怪啊......”
“嗯？怎么了吗？”冲田疑惑。
“他们居然不怕武士唉。”土方小声BB。
“可能是这里经常有武士借宿吧。”左村扭过头来，带着笑容对土方说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左村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会变得温柔。
“并没有哦。”名叫柿助的小男孩一脸兴奋的看着左村，“来这里借宿过的武士，只有左村先生，山南先生，还有鸭先生和锦先生。”
“左村先生，给我们表演一下剑术吧，鸭先生他们和山南先生都不愿意给我们表演。”雅子拽着左村的衣角。
左村的鬓角流下一滴冷汗：“那个......我也不能给你们表演啊......”
山南敬助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光速跑回自己的屋子了。
而试卫馆的诸人则是带着看好戏的眼光看着左村。
窘迫的左村可不多见。
一群小孩子来到壬生寺不玩游戏，缠着左村央求左村表演剑术。
心智未全的小孩子们并不了解剑和剑术究竟是多么危险，多么沉重的东西，他们只会觉得剑很酷。
但是左村也不会去给孩子们讲解剑的重量和意义，这些东西，对现在的孩子们来说，只会徒增他们的负担而已。
而且说不定会觉得剑更酷了。
左村思考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啊，对了，孩子们，我给你们表演那个吧。”
“哪个啊，左村先生？”柿助一边说着，一边想去抓鹤翮的刀柄。
左村吓了一跳，这个柿助是这群孩子里面最皮的一个了。
猛地后退了两步，左村从腰间把鹤翮和雉羽都摘了下来，扔给土方：“帮我保管一下。”
土方一脸帅气：“明白了。”
左村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双腿微微弯曲。
岛崎勇眯了眯眼：“要来了，看好了井上。”
井上：？
左村睁开眼睛，双臂合上，向着天空，用力一跃。
宛如振翅飞行的雄鹰，左村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地面。
孩子们：“哇——”
左村重新张开双臂，集中精神，维持自己的身形。
他全力一跳，现在的高度，已经快到二十米了。
井上源三郎：“卧槽。”
刚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山南敬助：“卧槽。”
左村的身子在空中停滞了一刹那，然后重新向着地面坠落。
啪嗒。
左村的双脚踩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呼——”
“左村先生好厉害啊！”柿助的眼睛都在闪着小星星。
“简直像鸟一样！好像飞起来了！”雅子兴奋的又蹦又跳。
“左村先生左村先生，你能不能带着我飞起来啊！”柿助再次开口，一脸期待的看着左村。
左村有些为难：“那个......”
“左村先生，求求你了......”一群小孩子对着左村用出了撒娇战术。
左村正好受不了这一套。
“那个，行吧，但是，一定要抓紧我。”左村叹了口气，严肃的对着孩子们说到。
“明白了——！！！”孩子们瞬间高兴了起来。
冲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到左村看了自己一眼。
左村也没带着别人一起跳起来过，只是把柿助抱在怀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紧张。
柿助的表情倒是无比的开心。
“那么，柿助，我们——”左村笑了笑，“起飞喽——”
双脚发力，左村跃上了十米高的空中。
“呜哇！！！”柿助在左村的怀里高兴的大喊起来。
左村调整了一下方位，降落在地面上，然后长出一口气。
还好没出乱子。
雅子立刻张开双臂：“左村先生！到我了到我了！”
左村就这么，带着一个个的孩子们跳来跳去的。
土方岛崎他们去找合适的房间了，留下张大嘴巴的井上源三郎和冲田小姐在原地看着左村上蹿下跳。
就在这时，一个调皮的小男孩竟然在空中想要挣脱左村的手。
左村一直在集中精神，一下子竟然没有抓住，急得大喊：“危险！”
眼看着小男孩就要落到地面上了，另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小男孩落下的地方，接住了小男孩。
“冲田！”左村不由自主的说到，落在了地面上。
冲田小姐看着左村，也是温柔的笑了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归试卫馆
今天的夜空没有月亮，反而是星星们一直在闪烁着。
左村坐在壬生寺内的一棵大树上，手里拿着一碗清酒。
一个人影出现在庭院里。
“来了啊，山南先生。”左村注意到那个人影，带着一点点微醺的笑容，对着山南敬助说到。
“左村君找我有什么事吗？”山南敬助坐在树下，疑惑的询问。
试卫馆的人都睡下了，左村突然喊他出来，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往两人并没有过交集，只是山南听说过左村羽鬼斩的名头而已。
喝醉的左村和平时的冷漠不同，显得有些随性。
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左村擦了一下嘴角，将酒碗抛向空中，然后向着跳下了树。
啪。
酒碗重新出现在左村的手里，而左村已经坐在了山南敬助的身边。
“我是想问问你，北辰一刀流的事情。”左村始终带着一点微笑，“山南先生认不认识一个叫坂本龙马的人。”
“坂本师弟？”山南敬助摸了摸后脑勺，“原先在道馆的时候和坂本师弟相处过一段时间，怎么了吗？”
“我想问问坂本那家伙的行踪，当日信浓一别，说是要在江户见，但是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回江户了，所以想问问，同为北辰一刀流的山南先生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是很清楚。”山南敬助摇了摇头，“我和坂本师弟交集不多的。”
山南敬助今年二十六岁，比坂本龙马大上三岁。
“这样吗。”左村站了起来。
本来就是白天听到山南敬助说北辰一刀流的时候临时想起来的，打听不到也是预料之中，毕竟北辰一刀流千叶周作那么多弟子，有的之间甚至都不认识。
“没事了，麻烦你了山南先生，对了，你喝酒吗？”左村笑着晃了晃头，将自己的酒碗递给山南敬助。
“唉？不用了......”山南敬助推了推左村的酒碗。
“既然不喝，那我就先回去睡了，好梦，山南先生。”左村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来，向着寺庙走去。
壬生寺算是个比较大的寺庙，里面的房间很多，左村随便挑一个就能入睡。
常年的风餐露宿让左村完全适应了这种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山南敬助看着离去的左村，愣了一段时间。
然后突兀一笑。
“还是很随和的啊，我干嘛那么慌。”叹了口气山南敬助也站了起来，向着寺庙走去。
......
第二天。
试卫馆众人和左村打算去河边抓鱼。
土方察觉到山南敬助看上去有点寂寞的样子，于是也邀请了山南敬助一起。
既然是出来散心的，那么认识一些新朋友也不错。
左村和冲田两个人简直是花式抓鱼，鱼表示你们很开心就我不开心。
一来二去，几个人也都熟络了起来。
“山南先生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了呢。”冲田小姐好奇的看着这个气质弱受的年轻男子。
“啊，我也没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山南敬助对少女的疑问，只是笑了笑，试卫馆的这群人虽然看上去都很不好相处，但是实际上是很不错的一群人，“只是外出历练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个村子可以停留而已，加上我比较喜欢小孩子，就在这里多停留了两日。”
山南敬助看了看还在水面上跳来跳去的左村，又看了看冲田小姐，欲言又止。
“山南先生想问什么？”
“那个，我是想问，你们两个昨天的那个......”
他是指，左村明显不对劲的超强跳跃力和冲田小姐消失又出现的那个。
但是冲田没有理解。
“哪个？”
“就是，那个，呃左村君跳那么高，还有你接住隆二的那个......”山南敬助比划着。
隆二是昨天从左村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被冲田缩地救下的小男孩。
“啊，你是说左村先生的滞空和我的缩地吗？”冲田小姐明白了山南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叫滞空和缩地吗？真是神奇的手段啊......”
“并不是什么神奇的手段哦。”土方岁三从后面走了过来，“我们的馆主，近藤周助说过，如果我们刻苦一点，也是有可能用出来的。”
“是的啊，就是剑技而已。”冲田点了点头。
山南敬助：......你们不要吓我。
“土方，岛崎。”井上从村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有些严肃。
“怎么了井上？怎么这么严肃？”岛崎凑了过来。
“刚刚我在和村民闲聊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提到了一件事情。”
看见井上源三郎那么严肃，土方和岛崎也抛去了假期的惬意，都凑了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土方很疑惑。
“虽然不是和我们直接相关，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说一说。”井上叹了口气，“原老中首席，阿部正弘大人，在自宅中......遭到了暗杀。”
站在岸上的左村，听到阿部正弘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去。
岛崎勇和土方岁三都陷入了沉默。
“师父说过，我们作为武士，要多少关心一些国家层面的事情，这件事......我感觉可能会多少关系到我们的一些以后，所以我就抓紧过来了。”井上看了看两个高大的青年，带着询问，“我记得你们聊过这方面的事情。”
“土方？”岛崎勇看向土方岁三，“你怎么看？”
“......阿部正弘被刺杀，有什么其他信息吗？”土方岁三皱着眉头。
在这个腐朽的幕府之中，他最看好的，就是阿部正弘老中，但是现在......
“没有，只是一些只言片语，根本没有说服力。”井上摇了摇头。
“这样......”土方岁三叹了口气。
他和岛崎勇曾经聊过很多，两个人的思考还是很一致的。
幕府毫无疑问是腐朽的。
不过，既然腐朽，那么就想办法去医治。
土方和岛崎，就是想成为这一剂良药。
山南敬助和冲田总司都在沉思着。
左村看了看突兀的沉默下来的众人，欲言又止。
“我们......过两天去京都一趟吧，我想了解的多一点。”土方岁三对着岛崎勇提议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温暖的伙伴
左村在壬生村呆了几天，就离开了。
在简短的告别之中，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左村在临别之前，和岛崎勇与土方岁三聊了很长时间。
众人的目的是一样的，作为武士，所有人都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有着思考。
但是，经过交谈，左村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一件事。
虽然是武士，贵为特权阶级，但是岛崎和土方等人的思想，却被“乡下武士”这几个字牢牢地束缚住。
左村直接对土方等人言明，变革将会是现在日本最好的道路。
但是两个人都对左村的言论.....无动于衷。
这种气氛......左村没敢将是自己杀死了阿部正弘这个事实说出来。
离开壬生寺，左村长出一口气。
他将继续自己的道路，看到更多的东西才可以对当前的局势有更多的思考，所以他现在打算向着西南走，去土佐的方向。
靠着南边的海岸线走，先去土佐，然后继续南下。
......
土佐。
一个黑色头发的年轻人坐在酒桌上。
他烂醉如泥，嘴里不清醒的嘟囔着什么。
突然，这个青年猛地敲了一下桌子。
“龙马那个混蛋！明明是个胆小鬼，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然后就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他哽咽的吼叫着。
眼神在混乱之中闪过一丝清明。
“......我也要出去。”他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无论最终等待我的结局是什么，龙马......”
“无论......这乱世的结局是什么......”
而冈田以藏口中的那个人......
“阿龙小姐，你确定左村他在这里停留过吗？”壬生村旁边的河流，腰间挎着一柄刀的坂本龙马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阿龙小姐。
“那家伙不久之前确实在这里停留过哦。”阿龙小姐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大概在半个月之前吧。”
“那边有个村子，我们去打听一下吧。”龙马指了指不远处的壬生村，“如果左村在这里停留过的话，肯定会在村子里借宿的吧。”
“龙马为什么会想着一直去找左村那个家伙呢？”阿龙小姐还是没有完全能够理解人类的情感。
“左村先生啊......他和以藏都是我的挚友，但是，是两个方面的挚友呢。”龙马的脸上永远带着笑容，“以藏对我来说，是毫无疑问，不可抛弃的亲友，而左村......我更愿意称呼他为战友。”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憧憬：“一起......为了改变这个腐朽的国家而战的战友。”
“唔......”
阿龙小姐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但是能感觉出，龙马和左村的友情，无比的稳固。
“那边有个寺庙。”阿龙小姐指了指壬生寺。
“好像是个荒废的寺庙。”龙马打量了一下壬生寺的墙壁，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不过这样的寺庙，应该会成为过路人最好的栖身之所吧。”
龙马说着，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戴着眼镜，看上去气质很温和。
“你是......山南敬助师兄？”龙马看了看山南敬助的脸，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记起了这个名字。
他的记忆力很好，稍微熟识的人基本上都会记得名字。
“坂本？”山南敬助愣住了。
这寺庙什么鬼，武士吸引力拉满？
“好久不见，师兄。”坂本龙马微笑着和山南敬助握了握手。
“好久不见，坂本，你怎么会在这里？”山南敬助有些疑惑。
这个天赋绝佳的青年很少停留在北辰一刀流的道馆，明明可以惊才绝艳，甚至多在道馆待的话有可能会拿到免许皆传，但是他真的很少出现。
不过每次出现，都会展现超出他人的实力，是一个带着谜团的男人。
“恰巧路过而已。”龙马和山南寒暄了两句，就直入主题，“对了，师兄，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你说。”虽然交情不深，但是一些小忙山南还是很乐意帮的。
但是突然，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等一下，坂本。”山南敬助打断了坂本龙马的问题，一脸严肃。
被打断施法的龙马懵了一下：“怎么了山南师兄？”
“你是不是想问......羽鬼斩左村安诺的去向？”
坂本龙马：“哈？”
......
搞了半天，两个人总算是理清了思考。
“所以，左村他，已经从这里离开十天了？”坂本龙马总算是想明白了一切。
“嗯。”山南点了点头，“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和另一群武士一起一前一后来到的。”
“是这样啊......他离开的方向你清楚吗？”龙马又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山南摇了摇头。
左村走的时候显得很沉默，山南有点怵，和左村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打听左村的目的地。
“明白了，谢谢你了，山南师兄。”龙马笑着和山南握了握手。
“对了，坂本，那位......”山南指了指龙马身后，正在壬生寺内的大树上挂着的阿龙小姐，一脸疑惑。
“啊，这位是阿龙小姐。”龙马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阿龙小姐，跑到树边把阿龙小姐从树上拽了下来，拉到山南敬助的面前。
“啊，在下是山南敬助，请多多指教。”不知道为什么，山南敬助看着阿龙小姐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是阿龙小姐哦。”阿龙小姐很有活力的露出牙齿和山南敬助打招呼。
“阿龙小姐是我的旅伴，很可靠的旅伴。”龙马的笑容显得很温柔。
山南敬助：......
前几天左村和冲田秀我，现在你们俩也要秀我。
山南敬助一脸难受的摆了摆手：“祝你们幸福。”然后从壬生寺的门走了出去。
留下龙马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龙马问向阿龙小姐。
“不知道......可能是肚子疼？”阿龙小姐心不在焉的回应。
“那么......阿龙小姐，拜托你感受一下，左村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吧。”
“哦！交给阿龙小姐吧！”阿龙小姐很兴奋的回应了一声。
龙马和阿龙小姐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阿龙小姐化作真身，腾空而起。
众人，都遵循着自己的道路，继续前进着。
未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神奇的跳跃
左村持刀而立，身后是一群盗匪的尸体。
最近......盗匪的数量感觉又增加了。
左村面无表情的拿出布块，擦干净雉羽上的血迹。
这一路上的观察，除了大城旁边的村子可以算是安宁一些，这些相对远离的村庄......
只能说，左村杀人的数量，提升了一个档次。
日本......已经向着地狱转变了。
长叹一口气，左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从壬生寺离开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感觉自己的情绪出了点问题。
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更加烦躁。
“嗯？”他突然感觉到了上方的空气传来一丝震动，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左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向着自己靠近。
不过并没有恶意。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一点笑容：“是坂本吗？”
这个地方是人迹罕至的荒山老林，除了山匪这种生物没有别的人会出现，所以阿龙小姐也没有隐藏身影，直接从云层中出现，冲着左村挥了挥手。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天气阴沉沉的，云层很低。
阿龙小姐落在地上，许久未见的坂本龙马对着左村打了个招呼：“呦，好久不见。”
“你这家伙。”左村不由自主的笑了两声。
两个人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拥抱对方，拍了拍彼此的后背。
“盯——”变回人身的阿龙小姐出现了，“阿龙小姐也在这里哦。”
“阿龙小姐也好久不见。”左村也拍了拍阿龙小姐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在一个村子里遇见了山南敬助师兄，是他告诉我你刚离开不久，我就让阿龙小姐循着你的气息找上来了。”龙马看了一眼左村身后一地的尸体，也不是很在意，“换个地方说话吧。”
在地狱生存，就算龙马不想去主动杀生，也绝对会主动适应别人杀生的。
“嗯。”左村用布块沾掉脸上被溅到的一点鲜血，将雉羽归鞘。
三个人离开了，留在背后的，是一堆尸体。
......
“这一年你都在干什么？”左村将两把刀靠在桌子边，对着龙马问道。
左村和龙马来到村子里的酒馆，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坐下。
老友重逢，自然要来一点酒。
“我先是回了土佐，年初的时候学了点东西，然后就又回到了江户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然后就找到了。”龙马笑着倒上了酒，递给阿龙小姐，“你呢，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
“我也学了点东西。”左村喝了一口酒，舒畅的呼出一口气，“你学的什么？”
“我在土佐那边有点人际关系，联系人学习了一下西洋的炮击技术。”龙马看着碗中的酒，酒中倒映着他自己的面庞，“对现在的这个国家来说，海权至关重要，炮击技术的学习刻不容缓。”
“我组织了一批人，想要在土佐那边成立一个组，想看看能不能进入土佐藩的核心。”
“作为临海的大藩，土佐有不少港口，我可以在收购一些船只，想办法看能不能操练出一批海军，至于幕府的态度......他们自身都难保了，不过我对幕府中的一个人还是蛮感兴趣的。”
左村心里一咯噔，脱口而出：“不会是阿部正弘吧。”
“不是。”龙马微笑着摇了摇头，“是另一位，江户的军舰操练所教导主任，胜海舟。不过他好像这段时间并不在江户，而是频繁的前往京都，我一直想拜见一下胜海大人的。”
龙马遗憾的说到：“虽然幕府本身相当于一颗即将病死的大树，但是还是有个别根系在努力的汲取营养的，虽然这汲取的营养，已经救不回这棵大树了。”
“你刚刚说阿部正弘干嘛？我听说......他最近被刺杀了？”龙马的眼神带着点奇怪。
左村叹了口气，思考片刻。
“龙马，你对阿部正弘老中的评价是什么？”斟酌了一下，左村决定先不说真相。
龙马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左村，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仅依靠传言的话，那位阿部正弘应该是一位智慧超群，知晓天下的贤者，但是并没见过其真人，我也不好多做评价，不过他所作的一些政策，确实是能看出想要帮这个腐朽的幕府做最后的挣扎，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在冬天的时候，就和这位老中见过面了。”左村沉默了几秒，饮下一大口酒，这么说道。
“等一下。”龙马听到左村的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四周，除了正在大吃特吃的阿龙小姐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低下头，小声的询问左村：“不会是你杀的吧。”
左村点点头。
龙马叹了口气：“他......你们是起了什么矛盾吗？”
“并不算是矛盾吧，他想要招揽我。”左村再次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我并不想在幕府的手下办事，而且阿部正弘这个人......并不是像传言之中的那个人。”
“在招揽失败之后，他就想杀了我，我杀死了两个他的手下，然后就离开了。”
“后来，大概一个月之前吧，我从京都离开，他派来了手下的忍者......然后，他就死了。”
龙马看着平淡的说出这些话的左村，不禁冷汗直冒。
虽然左村说得简单，但是中间的过程......
“你在下手的时候，没让其他人看清楚你吧。”龙马有些担心左村。
他并不可怜阿部正弘，毕竟就算阿部正弘真的贤明，也只是病树上一块不愿脱落的树皮而已。
龙马和左村都是伐木者，或许有欣赏树皮的顽强，但是，与其关注已经掉在地上的树皮，不如多关心一些自己的伐木工同伴。
“没有，当时我没带鹤翮和雉羽，还穿上了忍者的衣服，至于武器，我用的是这个。”
左村从自己的胸口拿起鸩翎，递给龙马。
龙马把鸩翎按回左村的胸口，晃了晃头：“我们还是聊点其他话题吧，你这段时间学习了什么？”
“我呀......学习的英语。”左村想再倒酒，却发现酒罐已经空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1856年年节
“你是说......美国人说的语言？”龙马想起了英语是啥。
左村点头，放下酒碗：“是的，这段时间，我在京都找了个英语老师，一直在学习英语，直到最近学会了才出来的。”
“这样啊。”
龙马顿时就高兴起来了。
他想东西很全面，也想的很远，甚至他现在都已经想好了自己未来大概是以什么方法死去。
所以左村说他学会了美国人的语言之后，龙马立刻就想到了往后的很多事情。
他如果想在土佐有一些涉及海军的动作，那么后续，就必然会和外国人接触。
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懂得外国语言的人在自己身边，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最起码交流的障碍会减少很多。
“不愧是你，考虑得很周到。”龙马激动的想要去拍左村的肩膀，却发现左村已经醉醺醺的了。
叹了口气：“两斤的白酒我和阿龙小姐只一人喝了一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嗜酒了？”
“不长，这两天而已。”左村打了个酒嗝。
即便喝醉，他依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清醒。
不过左村确实很少喝这么多酒。
......可能是这些天，左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吧。
从壬生村离开前夕，和岛崎土方的那场谈话之后，就开始了这种不对劲。
如果只是意见相左倒是很好解决，但是，归根结底.......
还是左村看到了未来对立的可能性。
岛崎勇和土方岁三很少出门，见识不足但是满腔抱负，没有施展的余地，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为幕府效力这一条路。
左村直言邀请试卫馆众人尝试行走自己的道路，在外多走走，为了这个国家的变革而努力。
但是思想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固化的岛崎和土方......在思考之后，拒绝了左村的提议。
他们并不像左村一样，毫无牵挂，也不像龙马一样，家里有点实力。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百姓中脱颖而出的武士，理所应当的会觉得，背靠官府是最好的晋升路径。
所以，前几天的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左村已经无法过多的左右他们的思想
在离开的时候，岛崎勇这个偏向没心没肺的老大哥拍着左村的肩膀，笑着说道：“就算我们以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会是好朋友的，不是吗？”
对此，左村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心里明白......真的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朋友，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武士之间的生存方式，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只要是在战场上，只要是拔出刀来，那么，哪怕是再亲密无间的朋友，都要做好......被砍死的准备。
这就是武士。
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是实际上背离人性，践踏感情的一个身份。
左村在离开的这些天一直在问自己。
自己真的做好了为了这个国家不顾一切的准备了吗？
“龙马，我现在已经得出自己的答案了。”左村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眼睛，和粘在眼睛上的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或许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答案，但是......我会逼着自己前进，一如既往。”
“就像......黑川下村的时候一样。”
龙马也看出了左村的情绪很不对劲。
他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情绪好些吧，左村。”
左村抬起头来，无所谓的笑了笑。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沿着海岸线走，去下田。”左村对自己的路从来都有着详细的规划，“我想去看看，这个开放给外国人的港口......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你要一起吗？”
龙马看了看身边百无聊赖的阿龙小姐，沉吟片刻，笑了。
“那就走吧。”
......
两人在这个小村子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就踏上了旅途。
而某个在很久之前就想要见左村一面的人......
孝明天皇叹了口气。
他的心态放得很稳。
自继位以来他就跟个吉祥物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实权，心态那叫一个四平八稳。
不过作为名义上的日本最高统治者，你要说他的心里没有一丝野望......那是不可能的。
而目前，他看到了这个希望。
但是，希望归希望，在这外忧内乱的时刻，孝明还是有着自己的思考的。
那就是，明面上要死保幕府，支持幕府，毕竟幕府是挡在他面前应对外敌最好的盾牌。
为此，他甚至公开表示自己的立场。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妨碍他有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那就是招募一点自己的心腹，想办法，从幕府那边，要回来一点东西。
比方说......借着幕府让王权起势，做到公武合体？
但是暗地里搜寻强者的计划却一直不顺利，至少孝明心里最好的那个人选......好像把自己忘了一样，一直没来见过自己。
左村还真忘了。
他现在正在海边练习游泳。
龙马想要先搞个水手队之类的东西，虽然还是设想，但是水性是必须要掌握的。
左村虽然会跳，但是海面上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借力跳起来。
然而......左村是个旱鸭子。
要不是阿龙小姐费老大劲给他捞回来，说不定左村就漂那儿了。
他在陆地上，遇到河流什么的，人多的话就走桥，人少就直接跳过去，根本沾不到水。
但是现在......
左村吐出一口海水，满嘴都是咸味。
他躺在海边的大石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天空。
“我为什么学不会游泳。”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想死。
作为顶尖的武士，他的身体协调性是绝佳的。
但是当整个身体都浸入海水中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就不受控制了起来。
一句话，怕水。
龙马感觉有些好笑，但是感觉笑出声可能不太礼貌。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龙小姐笑的直不起腰。
“明明.....明明前两天抓鱼的时候，毫无感觉的。”左村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叹了口气。
太难了。
但是左村会让自己学会游泳的，他想学的东西必须学会。
......就是不知道还要喝多少海水。
第三百二十六章 教练，我想学英语
土方岁三用了一点钱财，从一个下仆的嘴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阿部正弘被刺杀的细节。
阿部正弘被发现的时候，那间屋子的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大洞，而阿部正弘本人，则是断了一只手臂，脑门上有一个穿透性的伤口，看样子是匕首造成的。
除了这些，凶手没有在原地留下更多的线索。
土方岁三沉吟着。
在属于试卫馆的这个小群体之中，他的脑子转的比较快，很多事情都是他出点子，然后岛崎勇确定的。
他的心里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那就是，阿部正弘......很有可能是左村刺杀的。
左村之前一直在京都停留，这个很多的民众都可以作证，毕竟羽鬼斩多少也算是个大人物，而且是个与众不同的大人物。
至于匕首......左村的胸前，恰巧挂着一柄匕首。
再加上之前在壬生村的时候，左村和他们俩的那次辩论......
不，不该这么早下定论，难不成官府查不出来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武士就能调查清楚吗。
土方岁三，有些逃避的这个想法。
“土方，打听出了什么吗？”岛崎勇凑了过来，询问道。
冲田总司的目光带着希冀。
土方犹豫了两秒，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有效的消息，只能知道......阿部大人死的挺凄惨的，手都被砍了下来。”
“这样吗......”岛崎勇抱着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只有冲田，注意到了那一丝犹豫。
矛盾纠结的，可不止是左村。
......
左村和龙马就这么沿着海岸线走走停停。
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三个人总算是从大庭走到了下田。
作为日本现在唯二与外国联通的渠道，两个人对这个地方都很好奇。
就是美国人逼迫幕府签订不平等条约，强行崩坏了日本的锁国政策，也终于逼醒了幕府这头蠢驴。
在美国两次和幕府签订条约之后，俄国，英国和荷兰等国家，也先后和日本签订了各种各样的条约。
不久之后，日本的“大船建造禁令”就被幕府解除，这中间还是阿部正弘下了一些功夫促成的。
下田城并不繁华，和江户，名古屋，京都这些大型城池不一样，它更多的是作为港口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左村和龙马走近下田城，第一感觉就是：外国人好多啊。
下田城内虽然还是日本人偏多，但是也有很多在其他地方根本见不到的身材高大，鼻梁高挺，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龙马，那些人长得好奇怪啊。”阿龙小姐打量着城内的外国人们，对着龙马吐槽。
“嗯，确实和日本人有很大的区别呢......”龙马眯了眯眼睛。
他曾经也见过外国人，但是这个数量的外国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我记得，美国人在这里是安置了外交官的。”左村想起了一些东西。
“嗯......我们在这里停留两天吧。”龙马考虑了一下。
毕竟只是来增长见识，停留太长时间并没有太大作用。
三个人行走在下田，大部分外国人都很忙，匆匆而过，但是有一些外国人，会对着包括左村龙马在内的日本人，露出鄙夷的神情。
那不是对个人的鄙夷，而是对一个国家的鄙夷。
让左村感觉心头沉闷闷的。
“龙马，我可以揍人吗？”阿龙小姐被看的不爽了，征求了一下龙马的意见。
“别别，冷静点，阿龙小姐。”龙马留着冷汗，苦笑了两声。
这个情况，实际上左村和龙马都是有准备的。
国弱，自然就要受人鄙夷，这是无可避免的。
怎么才能以后避免遭受这种眼光，才是两人正在考虑的。
逞一时之快自己是快活了，但是对这个国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龙马牵着阿龙小姐，几个人找到了下田城的旅店，住了进去，然后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口气。
“我想象过外国人对我们的态度，应该是很差的，但是没想到......”龙马感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
左村想起了那个平易近人的外国人——自己的英语老师，居住在京都的卢斯兰·杰斐逊医生。
卢斯兰提醒过他，美国人对待日本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他只是个例。
所以，在和除他以外的美国人和其他外国人相处的时候，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龙马，你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我真的可以洗涤这个国家，那么，外交是刻不容缓的。”龙马捏着下巴，思绪万千，“但是归根结底......外交的底气，还是自身过硬的实力，现在的幕府，太过于软弱，天皇也明面上支持软弱的幕府，胜海舟大人在已死的阿部正弘的指导下已经开始建立海军，听说还聘用了荷兰的老师，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先去土佐再说吧，现在，还是积攒力量的时候，我们的思想还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左村对龙马提出意见。
“我也是这个想法。”长叹一声，龙马揉了揉太阳穴。
......
此时，京都。
一个侍从颤抖的看着宫殿内的景象。
“将军——将军死了！”
这一声尖叫，吵响了整个京都。
1858年8月14日，幕府将军德川家定，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寝房之中。
死因......不明。
幕府大老和井伊直弼另一派的领袖德川齐昭面对着面，全部人都沉默无声。
德川齐昭瞪着井伊直弼，咬牙切齿：“井伊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井伊直弼叹了口气。
“我推荐......德川家茂，出任幕府将军。”
一桥派和南纪派，并没有太多的争端。
将军的死因，所有人都清楚，但是所有人都不会说出来。
德川家定两年前就已经病入膏肓，不成人形，很多政事都是和阿部正弘一起商讨的。
但是阿部正弘一死，德川家定就又必须顶上去。
德川家定，本身就有病痨，再加上心腹之死......
现在唯一的主事人，就是井伊直弼。
“同时......逮捕这些人。”
他抛出了自己拟定的一份名单。
上面的人......八成都是一桥派。
南纪派，刀子要见血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阿部正弘有请
安政大狱，开始了。
芹泽鸭和新见锦......因为受到某些事的牵连，一并被捕。
左村和龙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学会了游泳的左村不用再频繁的跳到海里，脚程自然块，临近十月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土佐。
结果刚到一家旅店住下就听到这个消息。
“左村，你怎么看。”龙马发出了疑问。
“井伊大老，是要清除异己了......”左村皱着眉头，“真是......愚蠢的zz迫害。”
“我知道井伊直弼这个人......极端的温和派，对外国人唯唯诺诺，但是为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手段很狠。”
“这次被捕的已经有几十人，人数估计还会增加......”龙马咂舌，“这简直是要将已经发掘出来的人才摧毁殆尽的倾向。井伊直弼......他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龙马现在已经向着要站在幕府的对立面，但是龙马还是对这些遭受迫害，牵连入狱，甚至很有可能要被处死的人才们，感到十分痛心。
“愚蠢的短见而已。”左村感觉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么沙比的人，“为了自己的权欲而选择摧毁整个国家的未来......可笑。”
“说实话，我已经能够预见，他到时候会怎么死了。”左村冷笑了一声。
井伊直弼，已经犯了众怒了。
惹怒一个国家志士的人，总会有人去收走他的生命的。
......
安政大狱的发生，让日本上下，尤其是京都到仙台藩，人人自危。
井伊直弼使了些手段，直接将一桥庆喜，德川齐昭等人一撸到底，送进了监牢。
他筹备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而在他辅佐之下上位的新任幕府将军，德川家茂，才仅仅十四岁。
不过德川家茂这个人虽然年龄很小，但是从政的经验却很多，在他年仅四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纪州藩的藩主，同时他也是幕府上上代将军德川家齐的亲孙，坐上这个位置也名正言顺。
在上任之后，前往拜访天皇的时候，德川家茂看着骑马走在车前的井伊直弼大老，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井伊直弼以为找到了傀儡，但是实际上，年幼的时候能力就足以掌控一藩的德川家茂，真的会成为井伊直弼的傀儡吗？
在持续的慌乱之中，时间缓慢推进。
美国人重新回了一次江户，和新任将军重新讨论了诸多事宜，1859年的时候，神奈川和长崎也作为海港向着外国人开放。
左村学会了游泳，在土佐藩的时候时常跟着船一起出海，认识了不少人，还抽空又去了一趟下田，花费了一些代价，搞到了荷兰语和日语的词典。
在之后，左村在和坂本龙马长谈一夜之后，悄悄从土佐离开了。
现在日本的情况......非常混乱，混乱到每天的生活都心惊肉跳。
剑术学习的热潮更加高涨，但是带来的不只是更多觉醒了思想的志士，更多的，还是学了一招二式就落草为寇的盗匪。
幕府毫无闲心去管更多的事情，各藩各自为政，不服井伊直弼辅佐的德川家茂的藩比比皆是，但是终归是害怕幕府的军事力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幕府已是迟暮，但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造次的。
直到1860年的3月3日......
春日小雪，这是极为罕见的天气。
井伊直弼这两年得势，意气风发，但是隐而不漏，依旧在德川家茂的面前当个臣子。
他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无需更加努力，只需要......平和的享受就好。
此时的井伊直弼，坐在车中，正要去登城，陈述上巳佳节的贺词。
一路上都安静无比。
车行进了好一会，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躁动。
井伊直弼皱了皱眉，掀开车的帘子，询问道：“我们到哪里了？前方又是什么原因如此嘈杂？”
那全副武装的师从微微躬身：“大人，我们已经到了樱田门，至于前方为何嘈杂，好像是有人拦路诉状。”
前方正举着诉状哭诉的人声泪俱下，但是当有人靠近他时——
从宽大的衣服中掏出了一柄匕首，直接将这个看上去地位颇高的士官劈死。
“志士们！拿下井伊直弼的首级！”他大喝一声。
一群哭诉的人瞬间变成了持刀的恶徒。
“警戒！”有人大喊道。
局势一下子就转变为了火并。
井伊直弼这个时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慌乱的想要弃轿逃跑。
但是此时，从侧面的林子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
来人手持胁差，好似飞天。
井伊直弼还坐在轿子中，飞出来的那个人直接挥刀。
铮——
轿子一分为二，露出里面惊愕的井伊直弼。
那人一脚将轿子的上半部分踢开，顺手劈死一旁的士兵。
将胁差归鞘之后，他从胸口的刀鞘里拔出了一把匕首。
“等等——别杀我！”井伊直弼不禁吓得大喊。
那人面无表情。
“我杀你不为仇恨，只为你这些年做的蠢事，坏了这个国家的前程。”
来人，正是销声匿迹两年的左村安诺。
匕首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左村将井伊直弼的脑袋割下，扔在地上，看了看还在骚乱的前方。
“主意倒是打的巧，可惜身手不行。”
说完这句话，左村再次跃起，消失在林子中。
而前方的志士们，在突破了士兵的防线之后，终于来到井伊直弼的轿前。
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傻了眼。
四五具直接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倒在一边，而轿子整个被劈成两半，他们这次行动的关键——井伊直弼，也死不瞑目，身首异处的躺在轿子里。
一地的鲜血，还能闻见一股腥臊味。
这——这次行动还有其他人吗？
来不及多想，他抓起井伊直弼怒目圆睁的头颅，大喝一声：“贼已枭首！”
然后他抱着井伊直弼的脑袋就跑。
而士兵们也总算是控制住了场面，扭头就看见抱着井伊直弼跑的那个人，也是撒腿就追。
护卫任务失败，要是连主子的尸体都保不住，他干脆切腹自尽吧！
而另一边，以雷霆之势斩杀井伊直弼的左村，则是已经来到了周边的一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