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天地四方
楚九澄净的双眸转了转，计上心来，“大帅，这六合之危我们必须去。”
“哦！”顾子义挑眉看着他说道，“怎么个必须！”后面两个字咬的非常重。
“大帅，六合说的是天地四方，指的是天下！”楚九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澈。
顾子义闻言身形一震，这名字好的确实让他无法拒绝。
顾从善更是喜形于色，腾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大帅，《史记·秦始皇本纪》：六合之内，皇帝之土。”
热血澎湃的，恨不得现在就顶盔挂甲，骑上战马，拎上长矛，杀过去。
“来人！点鼓聚将！”顾子义拍案而起当场下令，大步流星的朝大堂走去。
帅堂之上，文武两厢站立，顾子义来到了帅案后面，看着左右文武，将六合的事情由头到尾说了一遍，“诸位将军，刘天保将军派人来请我们出兵，去解六合之围，你说我们去还是不去呢！”
左右两厢看看彼此，突然站出一人来，很明显穿着武将的盔甲三两步走到帅案前，双手抱拳，“顾大帅不能去，那刘天保素日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你过生日他不来，咱们有事他也不来。我就不说平日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了，就今年年初咱们被燕军围困之时，也不见他派人来啊！”
旁边文官队伍中站出一人来，“不去的话，我们应该加固自己的城池，保护自己为好！”
“说的对，咱们不仅得加固城池，人员也得加强防御。”
“大帅现在城里不稳，我们出兵的话后防空虚，不得不防啊！”
顾子义紧抿着唇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大部分居然是不同意出兵救援的，跟先前他们讨论的一样，目光看向了楚九，摆出一副无奈地样子。
“大帅，俗话说知己知彼，咱们对六合的情形不太了解，不如派人打探、打探，在图谋！”楚九站出来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缓兵之计？顾子义看着他点头道，“那好吧！”
顾子义从大堂出来，看了眼在身后一步之遥的楚九边走边问道，“你决定派谁去六合？”
“我亲自去一趟，更加的保险。”楚九看着他立马说道。
“那你可要小心点儿。”顾子义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我会的。”楚九看着他点点头道。
“什么时候走？”顾子义看了看他又问道。
“现在就走！”楚九闻言立马说道。
“骑上青骢马，脚程快些。”顾子义慢了一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知道了。”楚九看着忙点头道，“大帅，我去准备一下。”
“去吧！”顾子义看着他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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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离开顾子义转身就朝马厩走去，看着等在去马厩必经之路的钟毓秀，放慢脚步，心虚地不敢看她。
“怎么不敢看我，你这是要去哪儿？”钟毓秀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走了过去，“包袱都给你准备好了。”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塞给了他，“出门在外，自己小心点儿，里面有换洗衣服，水囊，银两，还有药丸。”
“药丸？”楚九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你盼着咱生病呢?”
“呸呸……”钟毓秀低着头赶紧啐道，“坏的不灵，好的灵。”粉拳捶着他的肩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出门在外，万一着凉了，或者是吃坏肚子，好歹有药支应一下。”
“咱火力壮着，冬日里冲冷水都没问题。至于这吃坏肚子，啥没吃过，跟狗还抢过食物呢！要真拉肚子，人早就没了。”楚九傻呵呵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为了让我安心行了吧！让你带着就带着。”钟毓秀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凶巴巴地说道。
“娘子有令，莫敢不从，咱带着，时刻带着，包不离身！”楚九将包袱解开，系在身上。
钟毓秀闻言双颊绯红，娇嗔道，“快走吧！”
“嗯！我走了。”楚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毓秀站在路中央，直到听不见脚步声，蓄满眼眶的泪水，才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滑落。
过了一会儿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又投入到庶务上，手里的算盘珠子劈啪作响，算算今年夏收庄子上的盈利。
“嗯！”钟毓秀晃了一下手里的算盘，“这花钱如流水似的，单靠庄稼只能饿不着，想要打赏有战功的兄弟，还是需要银子啊？银子！”愁眉苦脸的她看着账册。
“小姐，薄荷茶，解解暑。”春桃端着茶放在桌边道。
钟毓秀端起茶盏，解开盖子撇撇茶叶，又毫无心情的放下。
“小姐，茶不好吗？”春桃不解地看着她道，“跟平日里冲泡的一样啊！”
“不是茶的问题？”钟毓秀抬眼看着她说道，“是账册！”
“您按着陶姑娘的方法，今年粮食不是丰收了，咱又不用交租子，这粮食绝对够吃。”单纯的春桃看着她满脸喜悦地说道。
“我没说粮食，我是说银子。”钟毓秀看着目光纯真的她道。
“小姐，您还缺银子啊！姑爷挣的，舅老爷赏的，那银子好多、好多。”春桃眨眨眼困惑地看着她说道。
“说了你也不懂！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钟毓秀看着她笑了笑道，“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春桃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钟毓秀看着账册感觉头疼，阿九拿命换来的，舅舅赏的是不少，可也架不住开销大啊！
立了战功的兄弟那个不需要赏，受伤的兄弟们，那个不需要安置，动手抬脚都需要钱。
阿九赏的痛快了，她这看着肉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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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一大早，吃过早饭就提出来告辞了。
原因就是大雨冲了庄子的水源，这庄子上的损失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她必须回去。
钟毓秀也不好拦着她，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她，送她出去了大帅府的后门。
陶七妮出了大帅府，甩开膀子，往家跑。
第332章 卖关子
这速度对她来说真没什么？轻松、轻松。
尤其是在人烟稀少的乡间小道上，虽然这路因为昨日的大雨泥了点儿，回家洗洗就好了。
哒哒……身后传来马蹄声声，陶七妮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放慢脚步，走到路边。
马蹄超过了陶七妮，看身形有些眼熟，马上之人放慢速度回身看过去。
“楚将军！”
“陶姑娘！”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你怎么在这儿？”楚九拉住缰绳停下马，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回家啊！”陶七妮看着他笑了笑道。
“昨儿谢谢你了。”楚九双手抱拳目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不用谢了，碰巧看见，举手之劳。”陶七妮清澈的目光看着他说道，“顾大帅已经谢过了。”紧接着又道，“楚将军有事的话先走吧！不打扰你了。”
“我先走了。”楚九飞身上马道，双手抱拳低头看着她道，“等我回来，携夫人登门拜谢。”
“我一定扫榻相迎您二位。”陶七妮双手抱腕拱拱手，爽朗地说道。
“呵呵……”楚九看着她笑了笑，“驾！”一夹马肚子，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陶七妮望着越走越远的他，直到看不见了，加快了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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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快马加鞭的骑到了凤凰岭，缓缓的走到书屋下，仰头看着上面道，“谁在上面当值！”
“楚将军，是俺！”韩金虎出现在窗户口。
“听好了，我现在要去六合，你们把家给看好了。”楚九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楚将军，你自己去啊！不带人吗？”韩金虎着急地问道。
“我很快就回来了，有事的话，去找徐将军或者是唐将军。”楚九说着调转马头，忽然想起来抬头看着他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看见陶姑娘步行朝庄子走，你们可以赶着马车去接她。”
“是！”韩金虎朗声应道，目送楚九离开后，立马找人去隔壁通知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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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家的黄骠马车，哎呀！这黄骠马真的老马识途回了家，看清驾车的人，微微勾起唇角道，“你们怎么来了？”
“楚将军告诉咱们的，所以咱们就来接你了。”陶六一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她嘿嘿一笑道，“等一下，我们调头，再上车。”
姚长生从车辕上下来，拉着缰绳调转车头。
三人上了马车，姚长生拿着马鞭轻轻拍拍黄骠马的屁股。
哒哒……黄骠马走了起来。
“这马儿哪儿找到的。”陶七妮看着他们问道。
“咱家马厩啊！有什么不对吗？”陶六一抬眼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陶七妮看着他们俩微微摇头道，转移话题道，“家里怎么样了？昨儿的一场雨，我们的损失不小吧！”
“庄稼没有多大的损失，一会儿经过农田你就回看见了。”陶六一看着她赶紧说道。
“那就好！其实损坏了，也能补种，只是麻烦了些。”陶七妮面带笑容轻松地说道。
“只是水源被破坏了，未来几天吃水将是个大问题。”陶六一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说道，“昨儿的雨下的太急，太大，水缸没来得及储水。我去看过现在溪水还浑浊不堪。”
“我们也进山找了找，没有找道干净的水源。”姚长生回头看着她担心地说道，“我们的驻地倒是储存了些水……”
“不用，不用，不就是水嘛！回家就有了。”陶七妮温润的双眸含着莹莹暖光看着他们俩轻松地说道。
“什么办法？快说说？”陶六一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问道，“雨伞取水吗？”
“不是！山人自有妙计，到家就知道了。”陶七妮看着他神秘兮兮的一笑道。
“还卖关子，那俺就等着。”陶六一看着她摇头失笑道。
“咱爹还说了，到了冬季肯定结冰，这竹管就不能用了。”陶六一看着她又说道。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到。”陶七妮闻言食指蹭蹭下巴道，“解决问题也很简单，保暖就可以了，只是不太方便。”
“保暖？”姚长生仔细斟酌了一下，“裹棉絮的话，小心被陶婶骂你败家。”
“不会的，大不了挖沟渠将竹管埋在地下，只是麻烦点儿。”陶七妮闻言双眉轻扬看着他嘚瑟地说道，“这个办法可好？”
姚长生水晶般透亮的双眸盈满笑意看着她，一副真拿你没办法。
“这能行吗？”陶六一不放心地说道，“不上冻？”
“哥，你见过水井上冻吗？”陶七妮唇角微翘看着他说道，长睫轻扇，犹如灵巧的蝶翼。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没有。”陶六一眼睛瞪的溜圆，“俺记得冬天那水井上冒着白气，感觉热乎乎的。”
“那井水摸着温温的，一点儿都不冰手。”陶七妮溪水般清澈的双眸看着他笑道。
“照你这么说，得挖的深一些，太浅不行。”陶六一闻言立马说道，忽然惊叫一声道，“不行，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姚长生剑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这溪水万一冻着了咋办？”陶六一着急上火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不会的！又不是极北之地。”姚长生看着他勾唇轻笑出声道，“你在中原时溪水冻住了吗？这可是比中原还要靠南些。”
“对哦！”陶六一闻言傻乎乎的挠挠头笑道。
“妮儿，对了，俺还没问你昨儿咋回事？咋好好的进了一趟城，遇见这样的事情了。”陶六一目光关心地看着她问道。
“这个回家一起说，不然我得说两遍。”陶七妮薄唇弯起浅浅的微笑看着他们说道。
“那好吧！”陶六一闻言点点头道，目光转向姚长生道，“这楚将军突然去六合干什么？”
“去六合？”陶七妮看着他随口问道。
“是啊！金虎派郑通送信来的。”陶六一看着她满脸疑惑地说道。
“六合可是亳州城的门户，这个时间点儿去，很微妙啊！”陶七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
既然在这里安家落户，那么这周围的环境必须熟悉，这乱世得随时有逃命的路线。
第333章 规矩
姚长生不得不佩服妮儿敏锐的洞察力，楚九去六合他知道原因，六合被燕军围住了，城池危在旦夕。
楚九只身犯险，去打探虚实的，结果是最终打退了燕军，顺利的进驻六合，从此有了自己的人马。
“妮儿的意思是六合那边有情况？”陶六一紧张地看着她说道，“是燕军打过来了，还是内部争斗。”
“这个就不知道了。”陶七妮闻言微微摇头道。
“那楚将军会不会有危险？”陶六一满脸担心地看着他们说道。
“危险肯定有。”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那咱们用不用去接应一下。”陶六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车辕担心地说道。
“你要怎么去？六合到这里快马加鞭的话也有两天的路程。”姚长生面容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这简单啊！跑过去，一天跑不了两百里地，这一百多里地应该可以。”陶六一神色轻松地看着他们道。
“真想去？”姚长生挑眉看着他说道。
“楚将军这一个去，万一出点儿啥事，都不知道啊！”陶六一愁眉苦脸地看着他说道，“可是这军营的军纪上写着不可以擅离职守的。”
“有句话叫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姚长生双凤眼微微眯起来看着他说道。
陶六一闻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言外之意就是可以去。
“想去的话就去，可以请假嘛！离得近来回也容易。”陶七妮看着他明媚的一笑道，“当然要伪装一下，咱逃荒的衣服还留着吧！头发也不能这么一丝不苟的，给整成鸡窝，这脸、脖子，手脚，腿，都裹上泥巴……”
陶六一双眸放光地看着她，频频点头，“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呵呵……哥你要有心理准备哦！”陶七妮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调侃道。
“准备什么？”陶六一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说道。
“现在要把自己整的脏兮兮的，不太是件容易的事情。”陶七妮目光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长胖了，也长高了，虽然皮肤还是黝黑，但富有弹性，五官深刻立体，非常帅气的棒小伙儿。
“这有什么难的？”陶六一闻言想不明白道，很干脆地说道，“直接拿泥巴，呃……”低头看看自己干净衣服，满满的皂荚的味道。
抿了抿唇，一脸的嫌弃，“好像有点儿困难！”
“呵呵……”陶七妮看着他摇头失笑。
“现在想想，当时那样的困境咱们是怎么走出来的。”陶六一困惑地看着他们说道。
“就那么走出来的呗！还能有什么？不逼逼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潜力能有多大。”陶七妮嘴角微微翘起，轻松自若地说道，“哥，能做到吗？”
“能！”陶六一重重地点头道，“不就是脏兮兮的嘛！”
“哥，决定去的话，你还得有心理准备？”陶七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说道，幽深的双眸黑漆漆，看着他。
“你一下子这么严肃，看得俺有些紧张，还要准备什么？”陶六一吞咽了下口水，全身紧绷绷地看着她道。
“你们这次是擅自行动，即便立了大功，然而规矩就是规矩！”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说道。
陶六一闻言轻笑出声道，“是要挨罚的对吗？”
“嗯！”陶七妮点点头道。
“赏罚分明，俺知道，不会觉得委屈的。”陶六一收起脸上憨直，郑重地说道。
“那就去吧！”陶七妮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回去俺就准备。”陶六一双眸闪闪发光地看着他说道，看向黄骠马道，“马儿跑快点儿。”
“它又听不懂，得这样。”姚长生马鞭轻轻拍了拍马屁股。
哒哒哒……马儿跑的快了起来。
正午时分，终于到了家，陶六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俺回营了，跟他们商量一下，准备、准备就走。”忽然想起来道，“这事你们知道就好，别告诉爹娘，俺怕他们知道了跟着担心。”
“嗯！嗯！”陶七妮看着他点头道。
“带上何二楞！”姚长生看着他叮嘱道。
“二楞，他的身手可不是最好的。”陶六一看着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们是去打探消息，准确地说是接应，尽量避免与人正面冲突，那么熟悉地形就是最主要的了。”姚长生水晶般清透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二楞在记地图方面，无人能及。”
“啊！二楞还有这天赋。”陶七妮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嗯！”姚长生看着她点点头道，“到了这里我就将围绕着亳州城的郡县地形地貌画了出来。”顿了一下又道，“二楞能一笔不差默画下来。”惋惜地说道，“可惜城内形势没去过则无法画下来。”
“照你我猜测，被围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城呢！”陶七妮看着他出声宽慰道。
“俺知道了。”陶六一看着他们俩说道，“俺走了。”话落是撒腿就跑。
陶七妮与姚长生目送陶六一消失在眼前，才赶着马车回庄子。
“你这样怂恿六一就万一出事怎么办？”姚长生眼底映出一丝担心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嘴角掀起一抹笑意，漆黑的双眼映出光影，“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学的怎么样？”唇边染着一弯新月般的浅笑，看着他调侃道，“还是对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没信心。”
“那倒不是，他们非常刻苦，超出我的想象。”姚长生清明的双眸看着她，语气柔和地说道。
“那是以前没机会，现在逮着机会，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在学习上。”陶七妮明亮澄澈的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忽然变换语气道，“这点儿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冲锋陷阵，趁早回来种地得了。”闭了闭眼道，“不要以为过两天舒心日子，就忘了外面是什么样了？乱世英雄起四方，得掌握更多的生存技能！”
宁静的山道上，哒哒的马蹄声，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她的身上，为其蒙上层朦胧虚幻，浑身增添不少神秘气息。
第334章 出身
姚长生深邃的目光看着陶七妮问道，“你会不会不甘心。”
“不会！这样挺好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不只是靠力气。”陶七妮语调温和波澜不惊道，“做好物资保障也不错。”忽然单手托腮审视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认识楚将军。”
姚长生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神色如常地看着她反问道，“怎么会这么问？”
“你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按说你不该认识他的。”陶七妮眉眼轻轻扬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道，“他可不是顾子义，在朝廷叫得上名头，小兵小卒应该入不了你的法眼才对！”
姚长生那双垂视的瞳眸里又隐含锐光，彷佛平静湖面下的汹涌暗潮，似风雨乍起前的平静。
在抬眼时姚长生面容平静无波，甚至挂了抹春风般的温柔笑意，故意地说道，“你这么关注他，你喜欢他？”内心的紧张只有自己知道，心脏狂跳如鼓。
陶七妮明亮的双眸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娇软的嗓音像棉花糖，轻轻柔柔甜甜的，“以你的性格居然在转移话题！”言辞非常的犀利。
姚长生在心里偷偷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是真的怕了，他认栽！
“算了，不说这个了。”陶七妮竖起食指道，“我好像越界了，不过你的眼光不错！”
“哦！这话怎么说的？”姚长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
“底层出来的，没有继续将咱当蝼蚁，反而极力的拉拢，很会哟！”陶七妮双眉轻扬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道，“悟性极高、虚心求教，礼贤下士，不拘小节，这些发挥到极致，会是非常了不得的。”
姚长生挑眉看着她说道，“怎么个了不得？”
“也许会是下一个……”陶七妮眸光直视着他的双眸，轻轻吐出两个字，“刘邦！”果然看着他瞳孔皱缩。
“你这样很危险？”姚长生忍不住提醒她道，“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尊卑概念，可是这般直视上位者，揣摩上意，弄不好就是下一个杨修。”
“多谢提醒。”陶七妮非常虚心地说道，清冷的双眸漾起笑意道，“那么你看我对‘上位’者不够谦卑还是不够谨小慎微！”
姚长生闻言一愣，随即仔细回想，好像对于地位比她高的，她的动作都是双手抱拳，微微弯腰，低着头，别说看了，连头部抬。
姚长生勾起唇角，莞尔一笑，等等？敢与我目光对视，我是不是该高兴，这区别对待！心底泛起涟漪，一圈圈的扩大，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你在笑什么？”陶七妮食指砰砰鼻尖看着傻笑的他道。
“没什么？”姚长生微微摇头道，又反问道，“你的希望有些高，万一是枭雄曹操呢？”
“曹操他的对手强，都有逐鹿中原的野心。按照你说的现在这些义军，说白就是草寇，没有战略目标，行动纲领，就是占了地盘，想着大碗吃肉，大块喝酒，沉迷酒色。凭什么问鼎天下。”陶七妮撇撇嘴轻蔑地说道，顿了一下又道，“曹操所占的地方，常年战乱和屠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也，没钱、没粮、又无人，拿什么统一。”
“现在也缺人、缺粮、缺钱。”姚长生无奈地说道。
“所以他非常重视粮食是否增产。”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说道，“有粮就不愁有人，饿肚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曹操只一点就丧失了统一的可能性。”陶七妮竖起食指眸光直视着他道。
“哪一点？”姚长生从善如流地问道。
“屠城，把人肉当军粮，大失人……”陶七妮的话还没说完，姚长生就捂着嘴跳下了马车，哇哇吐了起来，将早上吃的全吐了出来。
陶七妮闭了闭眼，虽然有所猜测，只不过今儿得到了证实，算了以后不说那俩字了。
跳下马车，将竹筒递给他道，“漱漱口。”
姚长生接过竹筒，打开漱漱口，才直起腰面色痛苦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坐在车辕上的陶七妮看着他问道，“好了吗？好了，咱们继续走。”
“哦！这就来。”姚长生忙走两步，跳上了车辕。
“走吧！”陶七妮看着黄骠马直接说道。
马儿哒哒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你驾马车都不用马鞭的。”姚长生脸色恢复如初看着她说道。
“我救的，当然听话了。”陶七妮微微扬起下巴嘚瑟地说道，将话题又扯了回来，“优点明显，同样缺点也很明显。”
“他？”姚长生意味过来道，“你想说出身。”
“嗯！容易自卑，格局不高，局限性太大。”陶七妮抿了下唇清澈透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不说现在，咱讲讲古，秦人之祖伯益，跟随大禹治水有功，赐姓赢，周人之祖后稷，跟随大禹治水有功，赐姓姬，商人之祖契，跟随大禹治水有功，赐姓子。这些人在后世传说中已经成神。有关他们的神话故事应该听过不少吧。周人的一支到南方建立楚国，励精图治，成效显著，赐姓芈，芈分几支，项氏为一支，为王族旁支。看看将来和汉王争天下的人的显赫身份，陈胜吴广起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振聋发聩，却成不了事。汉王的身份压根不入流，前期前期几乎所有人才都在霸王那边，他可是楚国的贵族。”
姚长生顺着她的话说道，“汉王起家文就一个萧何，武就一个樊哙，可怜巴巴，中途听闻张良来访，兴奋的光脚迎接，可见汉王的可怜，身边没什么人。”
陶七妮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汉朝以前所有的王朝建立者都是神的子孙，也就是说建立王朝的只能是神，只有身上有着神的血脉的人才有资格建立王朝，所以也才有汉王三尺剑斩白蛇的故事，才有汉王是赤帝之子的说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毕竟是口号。汉王刚开始在人心这里已经输了，应该必败无疑了。但是在对待老百姓的态度上，汉王、霸王分出了高下。”
第335章 蒸馏水
姚长生则不紧不慢地说道，“霸王自持身份高贵，视人如蝼蚁，动辄屠城，汉王呢？军纪严明，秋毫无犯。霸王火烧咸阳，关中子弟皆欲食其肉寝其皮，关中汉王传檄而定，关中从此成为汉王稳固的后方。人心慢慢扭转。霸王心胸狭隘，汉王胸襟豁达，霸王把持权力，视亲疏而定官爵，汉王放手让权，依才能而定高下。于是人才慢慢聚集在汉王左右，而霸王慢慢成为孤家寡人。最终坐拥天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终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成真了。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由一个布衣而不是神的子孙建立王朝，这对天下人的影响简直就是颠覆性的。”陶七妮明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后来似乎所有的皇帝证明自己的皇位的合理性，都是登山封禅，告诉老天，天上的事情你做主，地上的事情老子做主。”
姚长生闻言错愕地看着她，“这话……”
“话糙理不糙。”陶七妮挑眉看着他嫣然一笑道。
“大逆不道！”姚长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道。
“你治我罪啊！”陶七妮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到家了。”陶七妮从车辕上跃下，边朝里走，边说道，“爹娘，我回来了。”
姚长生好笑地摇摇头，看着她蹦蹦跳跳进了院子，与刚才侃侃而谈，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见是真的喜欢现在这样简单却充实的生活。
从中原艰难走出去来时，感觉还不明显，现在感觉特别的清晰，她别看脸上稚气未脱，内心应该是沧海桑田，却自有一份恬淡，默默观看人生百态，偶尔随手帮人解困救苦。
与自己一般游离在外！
姚长生从车辕上跳下来，牵着马车，回了马厩将板车卸了下来，马儿关进了马厩，又给石槽里添了点儿草料，倒了些清水。
“我们宁可渴着，也得让你喝水。”姚长生拍了拍略微扎手的马头道，“马比人强啊！”
马儿扬起头，长鸣一声。
“哟哟……你这是在抗议。”姚长生好笑地看着它说道，“吃吧！喝吧！”看着它低头开始大吃大喝，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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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听见院子里传来陶七妮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计，立马挑开帘子疾步走了过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担心家里，就匆匆赶回来了。况且，人家贵人事忙，我就不叨扰人家了。”陶七妮看着她微微一笑道，“爹呢？”
“你爹带着人进山找水去了。”沈氏拉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我找爹去，别找了，我有办法弄到干净的水。”陶七妮站起来看着她说道。
“啥办法？”沈氏跟着起身道，“你不知道溪边那水，浑的跟泥汤子似的，没办法喝的。”
“我知道。”陶七妮清澈的双眸看着她明媚的一笑道，“等爹回来就知道，虽然麻烦点儿，但胜在饮用安全。”
“什么办法？”陶十五杵着拐杖一脚泥的有些狼狈的走了进来。
“爹你这是跑哪儿了？”陶七妮看着他惊讶地问道。
“俺顺着溪水朝源头走去，稍微清了些，还不能喝。”陶十五看着她们母女俩道，“不过已经看到希望了，在坚持两天。”
“妮儿已经找到办法了。”沈氏高兴地看着他说道。
“啥办法？”陶十五激动地看着她说道。
“这个娘应该见过。”陶七妮笑眯眯地看着沈氏说道。
“俺？”沈氏指指自己道，“俺知道啥啊？你可别逗俺了？”看着她催促道，“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娘做饭的时候，这锅盖上凝结的水珠可干净。”陶七妮眉眼带笑地看着沈氏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沈氏恍然大悟道，忽然又道，“只是这得费多少柴火啊！”
“只要水干净柴火嘛！遍地都是。”陶十五爽利地说道。
“只是这咋弄一块儿，总不能一直掀锅盖，让水流到盆里。”沈氏一脸单纯地看着她说道。
“这个简单锅里放个木盆。”陶七妮简单轻松地说道，“您一会儿看我操作好了。”
她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制作干净的蒸馏水，雨伞布太少，又慢，他们到这里都是自己编的雨具。伞哪儿舍得买啊！
“行，那听你的。”沈氏感觉这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了。
“姚先生？”陶十五抬眼看着走进来的姚长生道，“哎！俺家六一呢？”
“军营有事，他先回去了。”姚长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姚先生，俺家妮儿找到清水的办法了。”陶十五看着他高兴地宣布道，“虽然麻烦点儿，但是可以放心的喝。”
“我听见了。”姚长生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说道，紧接着又道，“那还等什么啊？”
“等一下，去叫郑老伯他们来，回去也好如此的操作。”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
“俺去。”陶十五转身出了厨房。
稍倾呼啦一下子人都来了，将厨房门口为围的水泄不通。
陶七妮看了看他们道，“操作很简单的。”在大铁锅里放了一个结实的木盆，在锅内倒入一定量的水，确保木盆不到处飘。
土灶烧起来，等有蒸汽时，将被冷水打湿的湿毛巾放在锅盖上，然后上升的水蒸气在锅顶遇冷凝结成水珠，滴落到锅中的木盆里。
“看清楚了吗？”陶七妮打开锅盖，让他们看木盆里的水。
“还真是耶！”
“太神奇了！”
“俺们当初怎么没想到，不然也不会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拉肚子拉的人没了。”
“好了，好了，既然学会了，赶紧回家烧水吧！”郑老伯看着七嘴八舌的他们道，“都别挤在这里了，热！”
“那俺们走了。”郑老伯回头看着陶十五他们道。
“走吧！”陶十五点点头，送走了他们继续。
经过三次注水后，这水足够他们烧饭用了，才作罢。
“怎么样？”陶七妮看着木盆里清澈的蒸馏水道。
“可以，可以。”沈氏忙不迭地点头道，催促道，“快出去吧！这屋里热。”
第336章 地主
姚长生看着她从厨房出来，将石桌上的竹扇递给了她，“快扇扇，看着热的满头汗！”
陶七妮接过他手中的扇子，忽扇了起来。
“这水可以直接喝吗？”沈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陶七妮问道。
“可以，可以。”陶七妮闻声望过去笑着点头道。
“那等着俺现在就给你们端两碗。”沈氏无比大方地说道。
端着两个粗陶碗放在他们面前，又问道，“想吃什么？俺给你们做？”
“面条！”陶七妮非常干脆地说道。
“行！这个简单。”沈氏爽快地答应道，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和面。
“爹，您咋不出来啊！”陶七妮看着厨房说道。
沈氏探着脑袋看着她说道，“你爹觉得好玩儿，不舍得出去。”
“爹，您不出来，我怎么告诉您大帅的赏赐啊！”陶七妮满脸笑意地看着厨房道。
果然话音刚落，陶十五就从里面蹬蹬跑了出来，“赏赐，好端端的大帅又赏赐干嘛？”
“坐下来，我们坐下来说话。”陶七妮腾了一下石凳才道，“我昨儿不是误打误撞救了顾大帅，他问我要什么赏赐，我说无主的荒地就好。”竖起食指道，“结果他爽快的同意了，给了咱……”摇摇食指道，“这么多荒地。”
“十亩？”陶十五紧张地猜测道。
“爹啊？您也太瞧不起大帅了吧！十亩可拿不出手。”陶七妮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
“那一百亩。”陶十五咬着牙狠心地说道，看着依然不回应地她，“不少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别告诉俺……一……一千亩。”
“对就是一千亩。”陶七妮一脸笑容地看着他点头道。
“多少？”沈氏双手沾着面粉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一千亩。”陶七妮再次声明道。
“俺了勒个老天，她爹，咱现在成了地主了。”沈氏激动地看着陶十五说道。
“感觉跟做梦似的。”陶十五夸张地掐了掐自己，感觉到疼痛才松开了手。
“实现一个小目标。”陶七妮食指非常有节奏的轻叩着石桌，高兴地身体合着节拍摇晃着，“而且顾大帅说了，这荒地免咱十年的赋税。”
“俺勒个老娘，这下子连租子都不用交了。”陶十五激动且兴奋地说道，“孩儿他娘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沈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这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那个陶叔、陶婶别高兴的太早，那可是荒地，不是熟地，地不肥。”姚长生提醒乐的忘乎所以的夫妻二人道。
“这不怕地不肥，上肥料。”陶十五简单且轻松地说道。
“好吧！人呢？这么多地要怎么耕种，就庄子上这些人，都去地里，也不行啊！得累死了。”姚长生又提出了非常现实且无法规避的问题。
“这倒是是个事。”陶七妮努着嘴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点头道。
“这孩子，你瞅瞅得意样儿肯定有办法了。”沈氏看着她摇头失笑道，“你们聊，俺做饭去。”话落转身朝厨房走去。
“改良农具，多买些牛马，这样就可以减少人力了。”陶七妮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语气和缓而有力。
“改良农具？”陶十五了然道，“又是看农书看来的。”
“嗯嗯！”陶七妮忙不迭地点点头道。
姚长生垂眸浅笑，万能的书本，想要什么都有。
“这牛马可不好弄？”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感觉太难了。”
“你不会是想治疗在战场上受伤的战马？”姚长生闻言抬头看着她肯定的猜测道。
“嗯哼！黄骠马就是最好的例子。”陶七妮笑着点头道，“当然这事慢慢来，地还拿到手里呢！”
“那不着急。”陶十五闻言笑了笑道，“只是不知道能否赶上这茬秋。”
“这真不知道。”陶七妮端起粗陶碗，轻抿了一口。
“你改良农具的话，这铁器属于管制品。”姚长生明亮的双眸看着她提醒道。
“找到解决办法了。”陶七妮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有的大帅府印鉴没问题。”
“咱需要的量大，真没问题？”姚长生双眸满是担心地看着她不太放心地说道。
“要是有铁矿就好了。”陶七妮抿了下唇希冀地说道。
“你这孩子心够大的，铁都没有还想铁矿。”陶十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道，“铁矿那是咱能肖想的吗？”
“人家吃肉，咱吃口肉渣，不行啊！这农具离不开铁的。”陶七妮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别想了，大帅府不是准了咱了，你有的用就行了。”陶十五看着她笑道，“话又说回来，即便真的有铁矿那也是紧着人家大帅打造兵器。”
“好了，好了，这话当我没说。”陶七妮闻言赶紧投降道。
“还有别的事情吗？”陶十五看着她关心地追问道。
“没有了！”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调侃道，“怎么嫌赏赐给的少啊！”
“这孩子，这已经把俺给吓傻了，哪里还嫌少啊！”陶十五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说道，“俺现在担心能否保得住，这兵荒马乱乱的。”
“这点不用担心，这一片相对是安全的。”姚长生看着他宽慰道，“怎么说这也是‘老巢’，拼了命也要保护的。”
“那就好，俺可真怕这兵祸。”陶十五心有余悸地说道，突然惊叫一声道，“这要是天灾咋办啊？”
“爹啊！您这么想可是对身体不好。”陶七妮关心的看着他宽慰道，“咱最坏的时候都经历过，还怕什么？”
“也是本来就一无所有，不怕啊！天无绝人之路。”陶十五释然地笑了笑道。
“好了，我都交代完了，还有要问的吗？”陶七妮目光在他们俩身上转了转道。
“没了。”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你平安无事就好。”担心地看着她又道，“以后别再发生这事了。”
“哦！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它撞上来的，不是我主动的。”陶七妮扁着嘴大呼冤枉道。
第337章 自己人
“不是发生这事，俺都忘了外面是兵荒马乱的。”陶十五双眸希冀地看着湛蓝的天空道，“希望这天下早日太平，过上太平日子。”
姚长生抿了抿唇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一定会的。”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陶七妮端起粗陶碗，将水一饮而尽，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基因，每个人都理所应当的。
“等一下，妮儿，你这衣服，俺好像没见过。”陶十五上下打量着她的新衣道。
“哦！楚夫人送的。”陶七妮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湖蓝色的短褐笑着说道。
“怎么又乱要楚夫人的东西。”陶十五脸色难看地看着她，语气不太好的说道。
“这衣服脏了，也没拿换洗衣服，只好穿她给的了。”陶七妮扁着嘴无奈地说道。
“陶叔，这衣服一看大小就知道是给妮儿做的。”姚长生闻言开口道，而且一看针脚上面的绣的花，就知道是出自楚夫人之手了。
陶七妮故作夸张地说道，“是吗？”转身回了卧室，换上平日里穿的短褐，直接去了厨房，帮沈氏一起做晚饭。
应该说是晚上饭了，天气炎热，清爽的野菜拌面条最好不过了。
面条是高粱面掺了些白面，现在可舍不得只吃白面，大都是杂粮。
“这野菜还挺香的。”姚长生挑着面条说道，“绵软、爽口。”
“这野菜是鸡汤煨出来的，能不好吃吗？”陶七妮明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难怪了不干涩，不拉嗓子了。”姚长生将面条吸溜到嘴里。
“今年就算了，到明年俺做些豆瓣酱，到时候做菜的花样就又多了。”沈氏看着吃的欢实的他们道。
“娘，您会做豆瓣酱啊！”陶七妮抬眼看着她随口问道。
“俺不会啊？这不是有书吗？”沈氏黑黝黝的双眸看着她爽快地说道，目光又转向姚长生道，“姚先生，拜托你了。”
“哪里，哪里，陶婶做好了，我就有口福了嘛！”姚长生眉眼含笑地看着沈氏，视线又转向陶七妮亲昵地说道，“我稍后画给您。”
“这书里真是啥都有。”沈氏感慨地说道。
“那是！”陶十五点头附和道。
姚长生眉眼弯弯地别有深意地看着陶七妮道，“妮儿，你说对吧！”
陶七妮水灵灵的大眼睛横了他一眼，‘故意的吧！’
姚长生清澈的双眸浸染笑意，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对了，说起来书，我又新抄录的一些，我交给陶婶了，是医书。”
“我放到你屋里炕桌上了。”沈氏闻言抬起头立马说道。
“知道了。”陶七妮忙点点头，目光转向姚长生放下筷子，双手抱拳谢谢他。
姚长生心里却郁闷了，总是这么客气。
“我吃饱了。”陶七妮推了推空碗看着他们道。
“还吃吗？锅里还有鸡汤。”沈氏闻言看向她道。
“鸡汤。”陶七妮闻言双眸冒着绿光，站起来道，“那我再盛点儿鸡汤。”快步朝厨房走去。
“这孩子，听见好吃的那眼睛亮的冒光。”沈氏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笑容地说道。
“别说她，咱都是。”陶十五看着他们感慨地说道，“俺听见饭好了，那是啥事都放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姚长生闻言莞尔一笑道。
“都给饿怕了。”沈氏看着他们说道，“这也难怪咱家妮儿对粮食和土地这么执着了。这年月手中有粮心不慌。”
“在说什么呢？”陶七妮端着一碗鸡汤出来道，坐下来看着他们道，“还是有调料好吃，想当初那没滋没味的鸡汤是怎么吃下去的。”
“饿了啥都能吃下去。”沈氏看着他们说道。
吃饱喝足了，陶十五看着他们心满意足地说道，“这下子不怕下雨没水了。”
“是啊！就是废柴火。”沈氏看着他们朝柴房努努嘴道，“幸好妮儿他们勤快，柴房不缺柴火。这被雨水淋过了，再烧的话，能把人给呛死了。”
“太阳好，晒两天就干了。”陶十五看着她笑呵呵地说道，“有水咱就什么都不怕了。”
“看书就是好。”沈氏眉眼带笑地看着他们说道，视线落在姚长生的身上道，“只是这类书很少，姚先生找起来很辛苦吧！”
“还好，还好。”姚长生心虚地说道，端着粗陶碗轻哆了一口水，遮掩一下自己的尴尬。
不过沈氏真没有说错，想这样的实际有用的，真的只能从字里行间中找。
“亳州城太小，论书籍，那还是燕京城的藏书最多。”姚长生放下手中的碗看着他们道。
“是啊！付之一炬也容易。”陶七妮轻哼一声道，“失传了就在也找不到了。”
“那就像你说的多刊印些不就好了。”陶十五想起来看着她说道。
“难！高高在上的文人老爷们，宁愿多印之乎者也，也不会多印这些有实际帮助的书籍的。”陶七妮看着他们无奈地说道。
“妮儿对文人很有意见？”姚长生轻蹙了下眉头看着他说道。
“没有！”陶七妮朝他微微一笑道。
这敷衍的态度，瞎子都看得出来，姚长生抿了下唇道，“有什么不能说吗？”
“我怕说了戳了你的肺管子。”陶七妮眼神游移地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姚长生眨眨眼看着她不解地说道。
“你说呢？你家曾经可是朝廷的大官儿。”陶七妮轻抚额头看着他小声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撇着嘴，眼神来回的转了转，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她，“确实戳了我的肺管子了。”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咱怎么听不明白。”陶十五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道。
“没什么？”陶七妮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家是汉臣。”姚长生坦然地看着他们说道。
“汉臣怎么了？”陶十五不解地挠挠头道，忽然想起来，赶紧安慰他道，“那朝廷里的汉臣多的是，咱又跟那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算，不算，你是自己人。”
这安慰还不如不说呢！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
第338章 杀人诛心
“凡是不能一概而论。”陶七妮琉璃石般的双眸看着他宽慰道，“没有他们我们怎么能看到祖先的历史，没有他们我们也读不到豪迈优美的诗词……”
“是啊！像你说的烧起来也容易。”姚长生苦笑一声道，“自古来，文官守城，成者少，败者多。败了开城投降的，言必称乃是为了满城的百姓不遭受荼毒。兵败的，刚烈守节者，也不过是横刀自刎。”
“官字两张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怎么说都有理。”陶七妮眸光深沉的看着他们道，“相比于耍嘴皮子的，我更喜欢真刀真枪，守卫河山的武将。”
她可是深有体会噢！她可没忘记自己如何死在丧尸下的。
“听姚先生讲史，这武将有时候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真的令人唏嘘。”陶十五感慨唏嘘道。
“传统技能！不是本朝的那些高贵的文人，文章里酸的溢出书本。有些在大家眼里公认的名家！”陶七妮嗤笑一声道，“不会结束，一幕幕反复上演而已，武将在外真的怕那些自认高贵的文人在庙堂上给他们使绊子、穿小鞋。想要治武将的罪，莫须有就可以了，毕竟干不过敌人，还弄不死你。”冷哼一声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手无缚鸡之力嘴还刻薄，严以律人、宽以待已，老百姓都比他们要强，百姓还能种出粮食，还能养活人。他们呢？面对外敌……”毒舌道，“不做安安饿殍，尤效奋臂螳螂。”
“咳咳……”姚长生闻言呛的直咳嗽，眼泪都出来。
“你没事吧！”陶十五拍着他的后背道，“这句话啥意思？”看着他这样。
“杀人诛心。”陶七妮看着他轻飘飘地说道。
“不懂？”陶十五挠挠头不解地说道。
“有人懂就行。”陶七妮抬头看看天色，“天不早了，你不用回去吗？”
“我走了。”姚长生咳嗽着就也离开了。
“哎哎！你这丫头说啥呢？你是不是把人给气走了。”陶十五看看她，又看看消失在院门的姚长生。
“没事！咱们姚大公子，心胸宽广，不会给我这弱女子计较的。”陶七妮挑眉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尖酸刻薄，他习惯了，这忠言逆耳利于行！”
院墙外的姚长生听得清清楚楚，这丫头，真是杀人诛心！
我可谢谢你啊！姚长生抬眼看看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为他人，为这片黄土地和勤劳善良的人，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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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铁有了大帅府的条子，陶七妮转过天就就拿着画好的镰刀与犁，骑上黄骠马去了打铁铺。
打铁师傅看到图纸，欣然同意，没问题，陶七妮付了定金，直接回了家。
三天后，大帅府的管家坐着马车亲自到了庄子。
“家里有人吗？”管家站在大门口看着农家味儿十足的小院提高声音道。
“谁啊？”陶七妮拍着身上的木屑低头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站着的大帅府的管家，双手抱拳拱了一路，客气地说道，“管家大人怎么来了？”
管家看着她眉眼闪了闪，这头发上沾着刨花，这是在做木工活儿。
只是这姑娘家做木工，很少见！
“老奴是来给陶姑娘送地契的。”管家满脸笑意地看着她道。
陶七妮闻言立马说道，“怎敢劳烦管家大人亲自来，这么远的路。”
“应该的。”管家惯会做人，看着她很会说道。
陶七妮看着他身后还有一辆马车，只是送地契而已，感觉是不是兴师动众了。
管家看着她又笑道，“顾大帅感激你的救命之恩，特地又赏了你彩缎二百匹，一千两银子。”
陶七妮摆摆手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那一千亩地已经够了。”
“陶姑娘，这是顾大帅的赏赐，老奴只负责送到。”管家为难地看着她说道，潜台词，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好吧！谢谢管家大人。”陶七妮看着他只好说道。
管家一挥手，家丁们将彩缎从车上搬了下来。
“请跟我来。”陶七妮领着他们进了堂屋，将彩缎放在了炕上，客厅的方桌，她怕承受不住。
管家端着托盘进来，“这是一千两银子与地契。”
“谢谢。”陶七妮接过了托盘打开炕头柜，直接将银子和地契放进去，锁好了！
陶七妮出来两托盘还给了管家，“真是太麻烦您了。”
“陶姑娘跟我去看看那一千亩地吧！你不想看看位置在哪儿？”慈眉善目的管家看着她说道。
“好的，好的。”陶七妮看着他忙不迭点头道，“请稍等，我去牵马出来。”
“我在门外等你。”管家看着她说道，话落出了堂屋。
陶七妮跟着出了屋，朝后院走去，从马厩里将黄骠马直接从后门牵了出去。
一行人朝山下走去，途中遇到了沈氏，陶七妮看着她简单的解释了一遍，让她回家赶紧看着家，那么多贵重物品。
沈氏闻言脚步匆匆的朝家里走去，回到家，看着炕上的彩缎，晕乎乎的坐在炕沿上。
她家妮儿也没把话说清楚，这到底咋回事？赏赐怎么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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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跟着管家去看了看那一千亩荒地，确实够荒，这野草妈妈呀！长的高都快超过房子高了。
提及野草总会给荒凉联想到一处，然而现实则相反，它非但没有死气沉沉，还格外的生机勃勃，因为没有了约束，肆意的生长。
碧蓝的天空下，溪水边，它们尽情的疯长，生命的绿色一寸一寸的延伸，它们肆无忌惮的在山野中抒写着绿意。
管家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说道，“陶姑娘，虽然这地有些荒，但是跟庄子上的地挨的近，看看马车下来也只许半个时辰。”紧接着又说道，“至于这野草你放心，我会找人给你除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处理吧！”陶七妮看着他微微摇头道，这草中，有许多可以入药的。
“你确定？”管家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第339章 兽医
“我确定，谢谢您的好意了。”陶七妮看着他感激道。
“这样今年的秋可能就种不上了。”管家忍不住提醒她道。
“我知道。”陶七妮看着他点头道。
“那好吧！”管家看着她清明的双眸只好道。
说实在的这荒草长的太恐怖了，仅凭庄子上人，工程量太大了。
不过陶七妮看到它们的药用价值，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反正今年这秋是种不上了，没有机械化，只靠人力，太少了。
得想办法找人啊！
“好了，地也看完了，我该回去复命了。”管家看着陶七妮一脸正色地说道。
“那不打扰管家大人了。”陶七妮双手抱拳看着他说道。
陶七妮目送他们离开，才纵身跃上马背，拍了拍马背，“走，回家。”
回到家陶七妮就看着，陶十五与沈氏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炕上。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陶七妮拉着长凳坐在了炕边上。
“妮儿，这太贵重了，俺觉得不能要。”沈氏吞咽了下口水道。
“娘，如果看到炕头柜里的银子，不知道您会不会晕过去。”陶七妮起身将炕头柜给打开了，“当当当……”
银灿灿光芒差点儿把他们夫妻俩的眼睛给闪瞎了。
“这……这……”陶十五指着银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顾大帅赏赐的。”陶七妮关上了炕头柜。
陶十五吞咽了几下口水，磕磕绊绊地说道，“妮儿，这是不是太多了，感觉扎手了。”
“顾大帅赏的不能不要，咱如果不要的话那就是看不起顾大帅了。”陶七妮重新坐在长条凳上看着他们二位说道。
陶十五伸手使劲儿搓搓脸道，“这大帅太有钱了吧！出手大方的，无法想象。”
“甭管人家多少钱？”沈氏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说道，“这钱放到这儿不太安全。”
“那放到哪儿？耗子洞里安全。”陶七妮眉眼带笑地看着沈氏调侃道。
“俺可是很严肃的。”沈氏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好好好，严肃，严肃！”陶七妮清灵灵的双眸看着她说道，“那您说放哪儿安全。”
“这个俺也不知道。”沈氏吭哧了半天才说道。
“我看着有银票，赶明儿我去城里看看把银子换成银票好放。”陶七妮看着他们想了想说道。
“别别，这银票万一被耗子咬了，才是哭都没地儿哭。”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
“还是银子好，银子耗子咬不坏。”沈氏特实在的说道。
“呵呵……”陶七妮闻言莞尔一笑。
“还是银子好，银子看着安心，看着乐呵！俺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银子。”沈氏一脸的财迷样，乐的跟个孩子似的。
“那咱就放家里，只不过这家里离不开人了。”陶十五拧着眉头看着她们母女俩说道。
“爹是怕财帛动人心。”陶七妮闻言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陶十五目光看向摆在炕上的彩缎，“还又这彩缎也很贵重，也得放好了。”
“看来我得进城多买几个樟木箱子。”陶七妮闻言挠挠下巴道，扫了一眼房间，还真是家徒四壁，除了原来那么点儿家具，他们住进来，还都没添置东西。
“行，你看着买吧！”沈氏闻言想了想道，看着炕上的彩缎道，“这个就先放这好了。”
“我去看给咱的荒地了，够荒凉。”陶七妮嘴上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亮晶晶的双眸带着笑意。
“你这表情到底是嫌弃还是喜欢啊！”陶十五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我最近在看姚先生又抄来的医书，那些‘荒草’可以入药。”陶七妮琉璃似的双眸透着欣喜看着他们说道。
“入药？”陶十五闻言吞咽了下口水，“这能行吗？俺看着郎中都是学个十年八年的，你只看几本书，就会啦！”微微摇头，感觉特不靠谱。
“饿了，咱还吃呢？也没见吃死人，试试呗！不行的话，我给牲口试，这总行了吧！”陶七妮越说脸上的笑容越灿烂，拍着手兴奋地说道，“就这么办！我去买牲口的市场，买那些有病牛、马，这样便宜，回来治好了，就可以帮着咱耕种了。这样既学习了医术，也解决了无人的问题。一举两得！”
“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的，这人和牲口能一样吗？”沈氏看着她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不给人看，给当兽医您还反对啊！”陶七妮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不许反对。”
“好好好，不反对。”陶十五看着她忙说道。
“她爹，妮儿说话不着边儿，你怎么也陪着疯。”沈氏着急地看着他们父女俩道。
“就像妮儿说的，一举两得，钱不多，能省则省。”陶十五抬眼看着她替闺女央求道。
“一举两得？你就不怕最后啥也得不到。”沈氏看着全力支持的孩儿她爹，与信心满满的闺女，“你们俩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反正没什么损失。”陶七妮轻松地说道，“马都是战略物资，价钱还高咱想多买都不可能。至于这牛也是要在官府备案的。”想了想又道，“今年的秋是种不上了，明年开春播种的话，这差事可重，这是快速而有效的办法。”
“能行吗？”沈氏闻言感觉不太靠谱。
“试呗！这孵蛋，妮儿不是也成功了，那俩小麻雀，现在活蹦乱跳的。”陶十五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说道。
提及孵蛋沈氏又想起被鸟蛋支配的恐惧了，“你也不看看你这闺女祸害了多少鸟蛋。”
“又没有浪费，都到了咱肚子里了呗！”陶十五拍拍自己肚子笑道。
“还说呢？都快吃吐了。”沈氏打了冷颤夸张地说道，目光转相关陶七妮道，“妮儿，这一回不会又让俺们吃吐吧！”
“那可是都是肉！”陶十五吸溜着口水道。
“不能吃，生病的牛马，咱吃了也会生病的。”陶七妮闻言赶紧说道，非常严肃地又道，“不许吃！”
“那多可惜啊！”陶十五很是惋惜地说道。
第340章 两难
“可惜也不许吃。”陶七妮板着脸看着陶十五和沈氏道，“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到时候我会把病死的牛马烧了。想吃，咱们进山转一圈就啥都有了。”
“那好吧！”陶十五遗憾地看着她说道。
“那计划定下来了，我就慢慢干吧！”陶七妮看着他们俩笑着说道。
“行，你就忙你的事情吧！这农活，俺跟老郑他们精心侍候这就行了。”陶十五满脸笑容地看着她说道。
这下半年的计划定下来，就按部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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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回来向顾子义复命，未语先笑，“呵呵……”
“你笑什么？”顾子义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我去的时候，陶姑娘正在做木工活儿。”管家看着他笑着说道。
“姑娘家木工活儿？”顾子义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那头发上还沾着刨花呢！”管家看着他指指自己的脑袋道。
“她不说话，老奴常常把她当做男孩子。”管家看着他笑道。
“是啊！行动做派，人家姑娘家行礼都是福福身，她都是双手抱拳。”顾子义摇头失笑道，“这身手是真的好，那四个人被打的真惨。”感叹一声道，“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论男、女！”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道，“其实我还挺欣赏她的，一个女娃娃不容易，也不知道嫁不嫁的出去。”讪讪一笑道，“身份有点儿低啊！”
“大帅您的意思？”管家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我想着从善得找个厉害的来辖制着他。”顾子义看着他惊恐的样子，“别担心，只是一想，没那么意思？她乡下出来的，当不得大家主妇。”笑了笑又道，“我的儿子我清楚，就那孩子的姿色肯定入不了从善的眼。”惋惜道，“怎么不是个男娃娃呢！想要笼络也容易些。”
“大帅。”管家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顾子义看着他问道，“东西都收下了吗？”
“本来不想收的，是老奴说：让她不要为难老奴，她才收下了。”管家笑着说道。
“像那孩子的作风。”顾子义闻言笑了笑道。
“老奴带着陶姑娘去看那荒地，想着帮她把荒草给拔了，她居然拒绝了。”管家有些意外地说道。
“哦！”顾子义挑眉看着他说道，“她那庄子上才多少人？”想了想道，“既然这么说就算了，可能她另有想法吧！随她吧！”
“是！”管家躬着身拱手道，汇报完毕退出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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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查探六合事情非常的顺利，只是撤退之时，却发现了一个非常意外之人。
就因为抓他动静大，陷于险境，正好被赶来的陶六一他们给救了出来。
到了安全的地方，因为军情紧急，楚九骑着马捆着抓来的策马狂奔。
而陶六一他们四个让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楚九很快会带人杀回来。
依旧是大帅府的大堂，文武两厢站立，顾子义端坐在帅案后面。
楚九双手抱拳躬身而立，看向顾子义说道，“大帅，此次打探之时抓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请大帅审讯。”
“快带上来。”顾子义迫切且激动地说道。
这几天等消息等的真是坐立难安，他也没想到属下这般心胸狭窄，只想守着现在功绩，过自己的小日子。
现在只能寄希望与阿九能带来好消息了。
时间不大，“走走走！”兵卒推搡着从一个被五花大绑之人进来，“跪下！”来人跪在堂前。
“给大帅磕头。”来人身形狼狈惊恐地说道。
“抬起头来。”顾子义炯炯有神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嗯！”他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看着顾子义。
“你是干什么的？”顾子义眸光犀利地看着他问道。
“小人是勇义军田德彪手下的参谋。”他老老实实地回道。
“嗯！勇义军？”顾子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与站在堂前的楚九，让阿九打探六合的刘天保的形势。
“事情是这样的，田德彪早就看好了六合和你这亳州，想把你这两家给吞并了，命我怂恿刘天保投降，又命人暗中打探你们的城防，好暗中发兵。”他磕磕巴巴地说道。
“啊！”顾子义恍然地看着楚九，原来是这么回事，险些误了大事啊！
等等好像这事不对啊！投降燕军，田德彪还怎么拿下六合？
“那么燕军为什么去打六合？”顾子义眸光凌厉地看着他道。
“那是田德彪花钱贿赂燕军首领，兵分去打六合，目的是你们这亳州城。”他哆哆嗦嗦地说道。
“来人将人带下去。”顾子义大手一挥道。
他立马被兵卒给叉了出去。
顾子义目光扫过文武两帮人马，“说说吧！你们怎么看？”
武将们闻言是气炸连天肺，破碎口中牙，“大帅俺愿意带兵解六合之围，拿下田德彪。”
“大帅，我愿意！”
武将们纷纷请命出战，一时间士气高涨！
文臣们大家看看彼此，有一个个装起了鹌鹑。
“既然大家……”
就在志得意满的顾子义拍板定案时，文臣中有人站起来道，“大帅，此事还要慎重考虑。”
“哦！”顾子义斜睨着他轻哼一声。
“大帅，出兵的话，我部空虚，不得不防着苏胖子背后偷袭。”他躬身拱手，鼓起勇气说道。
一盆冷水浇下来，顾子义也冷静了下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前方的猎物太诱人，可又怕自己的老窝被人给端了，两难啊！
“大帅。”楚九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顾子义闻言来了精神，眼底藏着一抹欣喜看着他说道，“阿九有什么不同意见？”
“大帅，六合求救之事，我觉得应该告知路大帅和苏大帅。”楚九恭敬地回禀道。
“阿九，你这样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顾从善闻言立马跳出来说道，那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楚九，哪有自爆短处的。
“从善听阿九把话说完。”顾子义看着暴躁的儿子道，怎么就沉不住气，这一点就炸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
第341章 出兵
“禀大帅，我是这么想的，等我们出兵后，在把六合的事情告知路大帅和苏大帅。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出兵，假若这时来偷袭，他们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在大义上占不得一点儿的理儿。”楚九双手抱拳恭敬地回道。
“有道理。”顾子义捻着胡须频频点头道，他们加强戒备做足准备，城内的苏胖子要真是偷袭，守株待兔，他现在倒是希望了，这双线作战未必不能赢！
目光扫过武将道，“众将官什么人领兵带队，去六合击退燕军。”
大堂一下子安静的只听见窗外的知了声。
左右没有一个说话了，刚才还主动请缨，现在恨不得带缩进地缝里。
这城里的家小都在呢！如果带兵去六合，老窝没了，击破燕军，解了六合之围，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楚九忍不住有些失望啊！别看他们扯旗造反，真跟朝廷的军队直接碰面，也害怕啊！
如果人多那还行，这明显去六合解围不会派多少人去。这样的话感觉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楚九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大帅，末将愿往。”
“阿九啊？”顾子义心里松口气，欣慰地看着他道，“那你就辛苦一趟，你带多少兵马啊？”心里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个……”楚九看了看他，“给我五百名就行。”
在场的人闻言，瞪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有的甚至淘淘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阿九，根据你打探的消息和刘天保的求救信中所提，燕军可是有五千人。你这五百人能行吗？”
“禀大帅，兵在精，不在多。”楚九勾起唇角笑着说道，“再说了，将在谋，不在勇，五百人以一当十，足可大破燕军。”
“好！”顾子义高兴地拍案而起，“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城里的事情你就放心吧！他苏胖子不来则以，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又道。
“遵命！”楚九话落转身离开。
顾子义望着楚九离开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儿，这才叫家贫显孝子，国难盼忠臣。
现在城池危在旦夕，阿九能够挺身而出，这才叫忠臣。
在看看这文臣武将，真是令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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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出了大堂，顶盔挂甲，罩袍着身，浑身上下收拾利落，抓枪在手，纵身跃上坐骑，马上加鞭，“啪……”
哒哒哒……城门放开，吊桥放下，策马狂奔，叫上自己的俩兄弟，徐文栋和唐秉忠，途径凤凰岭的时候，叫上姚长生他们一起五百人日夜兼程直奔六合。
姚长生跟着大队人马跑起来，心里郁闷之极，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你打六合就打吧！叫上他干什么？他留守凤凰岭多好的差事。
真是气死了他了，老子多少年没有急行军了，即便急行军，那老子也是坐着马车，那马车也是高床软枕的舒服的很！
如果不是六一他们四个留在六合地区，打死他都不去。
姚长生看着马背上的楚九，为了出兵六合，势力弱小的他应该费了不少的力气来说服顾子义吧！
就顾子义他可没有长远的眼光，六合来求救，他肯定是自管门前雪，哪管别人瓦上霜。
六合打探回来的楚九，带回来的消息把顾子义给吓的不清。
勇义军的田德彪和顾子义两人旧识，还有同窗之谊，两人处的挺好的。
只是田德彪这家伙特别的阴险，暗通燕军，想取六合打亳州。
事态严重那帮子文臣武将，才大梦初醒，田德彪的后台是燕廷，如果两面夹击的话，这亳州城也保不住。
但是城内苏胖子虎视眈眈的，这才派了五百兵马驰援六合。
也难为楚九了，虽然围六合的家伙不堪一击，可是他现在不知道啊！也是拼死一搏吧！
现如今大燕的国土上，义军是多如牛毛，州城府县，全有起义的人马。
可是难以成起大事！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都不团结。
农民起义，最后导致失败就是这个道理。
楚九能脱颖而出，聪明的头脑，自身的素质，知人善任，团结义军……
即便姚长生不想承认，楚九可以说上到孙子兵法的以正合以奇胜的水平！
六合这边燕军的主将是易马海，姚长生还真认识，此人四十多岁，大都督，在燕军中也是有名的上将。
这次六合之围，乃是勇义军的田德彪，花钱雇他们取六合，然后取亳州。
楚九对其燕军的兵马早已经打探清楚，到达六合外，马蹄用布包着。夏日里是树高草旺，人趴在草丛躲在树林内，直起身子，远远的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燕廷的大帐！
看起来很齐整，以中间最高的帐篷为圆心，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尤其夜晚灯火通明时，那是气势十足。
只是这帐篷四周，并没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
姚长生问过陶六一他们，甚至连战道壕沟都没挖，更别提鹿角了。
这松散的架势，看样子是来玩儿的一般。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耐心等到后半夜，人最困的时候，杀他个片甲不留。
陶六一他们趴在草丛中是一动也不动。
而楚九带来的徐文栋他们真是浑身给针扎的，跟虫子似的，咕涌咕涌的，不老实一会儿。
这幸亏燕军只是被田德彪出钱雇来的，不是真心实意的来打六合，散漫的很！
不然早发现他们了。
“你能不能老实点儿。”楚九看着抓耳挠腮的徐文栋道。
“我也不想的。”徐文栋颇有些痛苦的说道，“这蚊虫快把我咬死了。”忽然看着趴在草丛中的他道，“你咋跟没事似的。”忽然左右看看，好像就自己跟唐秉忠很明显跟虫子似的，不老实。
陶六一他们却安静的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六一小兄弟他们不怕咬啊！”徐文栋稍稍靠近楚九小声地说道。
“山里的蚊虫鼠蚁多，所以咱们这身上都有驱虫的药袋，所以没有蚊虫叮咬。”楚九压低声音笑眯眯地说道。
第342章 殿后
“大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这好事怎么不跟我们弄个。”徐文栋挠着脖子龇牙咧嘴地说道。
“这急着来解六合之围，把这事给忘了。”楚九不好意思地说道，“在坚持一下，你和秉忠坚持、坚持，时辰到了咱们就行动。”
不坚持还能咋地。
姚长生躺在草丛中，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幕蓝天空，星星眨呀眨的。
“看什么呢？姚先生？”陶六一压低声线问道。
“很美！”姚长生轻轻吐出两个字道。
“你咋跟妮儿一样，那么爱看看星星。”陶六一抿嘴一笑道，“你看星星，那是会看，可咱家妮儿对星星一窍不通，咋也那么喜欢看。”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好看呗！”姚长生轻笑出声道。
陶六一翻身躺在草丛中看着满天繁星道，“俺看都一个样，看不出什么区别。”
“看多了就能看出门道来了。”姚长生听着他傻乎乎的言语笑道。
“等回去教教俺，这样走夜路就不会辨不明方向了。”陶六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满天繁星道。
“行，没问题。”姚长生爽快地应道，微微歪头靠近他说道，“到了丑时，冲锋陷阵时，主要点燃帐篷，制造混乱，咱们快速的穿过军营，埋伏在他们败退时的后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啊！俺还想着作为前锋杀在第一线，好多立军功呢！”陶六一言语极其单纯地说道。
“天太黑，你连自己人都分不清，容易误伤。”姚长生直白地说道。
“咱胳膊上个不是绑着红布条呢！”陶六一伸手摸摸绑在左胳膊上的红布条。
“傻小子，杀起来场面混乱了，谁杀之前先看看胳膊是不是绑着红布条。”姚长生轻笑出声道，他真有些担心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小家伙们，“红色在黑夜里不太明显。”
一个个的跟狼崽子似的，兴奋地嗷嗷叫……只希望到时候见到断肢残腿，血流成河，不要被吓到了。
“姚先生，人家都是鼓励冲锋的，你咋跟别人不一样，让俺们往后缩呢？”陶六一不解地问道。
“傻小子，打仗靠的是脑子，战场能活下来的都是有脑子的。”姚长生看着黑暗中他们明亮的眼睛。
“俺以为勇猛直接杀就够了，这也是力气活儿。”陶六一憨憨的一笑道。
这句话把姚长生给逗乐了，微微抬头看看左右，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出他们点头。
“咱们回去我再详细说，你们对打仗的误解可真大。”姚长生一脸正色地说道。
“嗯嗯！”他们齐齐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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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生看了眼天上的星星，差不多快到时候了，“传令下去都打起精神来，以布谷鸟为号。”
一个个的传下去，‘打起精神来，以布谷鸟为号。’
徐文栋看着陶六一那边有动静，嘴上嘀咕道，“他们在说什么？”
“打起精神来，以布谷鸟为号。”楚九压低声音道。
“他怎么知道的？”徐文栋好奇地问道。
“姚先生会看星象。”楚九小声地说道，“传令下去，打起精神来，以布谷鸟为号。”
依次听令传了下去！
“他还会这个？”徐文栋惊讶地说道。
“不然我怎么安排夜战呢！这样减少损失。世家就是世家，这排兵布阵有章有法，哪里是咱这野路子能比的。”楚九又小声地嘀咕道，紧接着又道，“一会儿进攻的时候，让六一那些孩子殿后，他们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上次战场可是有他们加入才扭转局势的。”徐文栋紧跟着说道。
“不一样，上次是弓箭离得远，今儿可是近距离拼杀，他们到底经验不足，没有打过仗。”楚九趴在草丛中嘀咕道。
“行！”徐文栋痛快的答应道。
“布谷、布谷、布谷……”
“丑时到了，行动！”楚九传令下去，趁着夜黑风高，人困马乏之际，悄悄地靠进前方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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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前拉两个时辰燕军的兵营的大帐内，易马海和田德彪正在喝酒，身边有美女作陪。
“易都督，等拿下六合咱们立马挥师亳州，我可是听说城里美女如云，财宝无数。”田德彪醉眼迷离地看着主位上的易马海激动地说道。
话落黝黑肥腻的大手，捏了下身边穿着暴露的女人白花花的胸部。
“将军！”而她身体靠近他，端起酒碗，甜腻腻地说道，“喝酒。”
“好好好！”就着她酒碗咕咚、咕咚的狂咽，眼睛色眯眯的盯着她胸部。
“先拿下六合再说。”易马海喘着粗气说道，“姓田的，你说过不费一兵一卒的，怎么还没动静。”
田德彪闻言推了欺在身上的女人，“易都督，我身边的参谋亲自去劝降，姓刘的胆小如鼠，肯定投降。”
“肯定？”易马海挑眉看着他不客气地说道，“老子可是围了七八天了，不见城里有动静。”
老子？娘的，想当老子的老子，你还不够资格，不是老子用得着你，早特娘的灭了你了。
“易都督咱们围而不歼，这六合城也撑不了几天了。”田德彪志得意满地说道，“在等等！”
“等个屁，这鬼天气，又热，蚊子又多，老子是吃不好，又睡不好。”易马海破口大骂道，“老子这几天攻城，可是损失了不少兵马？”
“易都督您放心，小的绝不会让您白来的。”田德彪闻言立马说道，“咱们三七开。”
“嗯！”易马海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默不作声。
“二八开。”田德彪一咬牙，一跺脚，狠心地说道。
“不能在等了，明儿老子就带人杀上城门。”得到满意的答案，易马海满脸笑容地说道。
“明儿，明儿再没有消息，咱们就攻城。”田德彪立马说道，朝易马海身边的女人使使眼色。
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娇滴滴地说道，“都督，奴家仰慕你已久，敬你一杯。”
“好好好！倒酒。”易马海看向身旁的美女油腻的大手乱摸。
“是！都督。”她抱着酒坛子倒满了酒。
第343章 痛快
易马海端着酒杯就要痛饮，而她则轻笑出声道，“都督，酒要这么喝才有味道。”说着含了一口酒，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欺身上前将酒渡入他的口中。
“好酒，好酒！”易马海心猿意马地看着她催促道，“继续，继续。”
“易都督，我们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田德彪搂着美女踉跄的站起来，脚步虚浮的出了大帐，回头瞥了一眼账内，易马海已经将美女给压在了身下。
“呵呵……”田德彪一脸轻蔑的笑意，等老子拿下六合与亳州，就是你的死期。
趁着能快活时，好好的快活吧！
“走，走，咱们也快活去。”田德彪搂着女人眼神清明，脚步沉重的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哪里还有半分酒醉的样子！在易马海的兵营里，他哪里敢真的喝醉啊！
田德彪不敢醉，营中的将士们可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活的很！反正攻城都是做样子，这仗打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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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楚九他们摸黑过来时，别说巡岗值夜的兵卒，就连营门都没有卫兵！
“那个大哥，这是不是故意的，放我们进去，好关门打狗。”徐文栋看着楚九说道。
“你说谁是狗？”楚九黑着脸看着他说道。
“口误，口误。”徐文栋拍着自己的嘴巴说道，“我想说的是，这是不是他们使的计啊！”
“计个屁，我观察了两天，没有巡逻，没有守卫。”楚九看着他小声地说道。
徐文栋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逗我玩儿呢？”
“你以为呢？”楚九挑眉看着他说道，“咱们悄悄地杀进去。”一挥手，他们分散开来，如鬼魅一般杀了进去，开始收割生命。
“咔嚓……”细碎的一声，陶六一快狠准的扭断了燕军的士兵的脖子，看着身边的姚长生小声地说道，“姚先生，这种情况好像不用守株待兔吧！”
姚长生横了他一眼道，“等着瞧！”
话音刚落就传来嘶喊声，“有人袭营，有人袭营……”
姚长生挑眉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如何？”
“这怎么让人发现了，他们睡的跟死猪似的。”陶六一忍不住嘀咕道。
“咱们的人都是悄无声息的……”姚长生食指划过脖子，“而他们都是用长矛，大刀砍的，能不惊醒其他人吗？”拿起帐中的油灯，直接点燃了床帐。
既然已经被燕军发现了，那么下手就毫不手软，随着各处营帐依次点燃，整个营区陷入了混乱。
楚九带着人一路杀向易马海的主帐，直接砍杀了主帐的左右守卫，杀进帐内。
即便睡着了，这易马海也是面露凶相，身材魁硕，如山一般，面若银盆，脸上却疙疙瘩瘩的，短眉毛，连鬓络腮胡子，跟钢针似的，扎里扎扎，鹰钩鼻子，血盆大口张着，清晰的看见獠牙！耳朵上戴着烧饼大的金环。
易马海正搂着女人睡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没有任何挣扎直接送他去见阎王了。
此时营帐被点燃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袭营……”
楚九直接砍了易马海的脑袋拎着大步走了出去，“易马海已死！”
主帅已死，营区更如炸锅一般，更加的混乱，人数不占优势楚九他们趁乱大开杀戒。
田德彪听见有人袭营，立马翻身起来，拎着两板斧就冲了出来，此时营地是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真的有人袭营，到底是谁？不可能是刘天保那个软蛋，他没有那么硬气，敢来夜袭，谁？到底是谁？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拼不过，叫上自己人马走……
姚长生他们放完火，制造完混乱，抬脚就跑去打埋伏。
本打算打个时间差，可谁知道田德彪连抵抗都没抵抗，人直接跑了。
所以就成了姚长生他们追得田德彪他们丢盔弃甲，全身随从被斩杀殆尽，只有田德彪跑得够快，两条腿怎么也追不上四条腿，田德彪他一个人回到了勇义。
姚长生他们围剿了这五千人马，一个不留。
因为大多数都是被烧死的，实在他们睡的太死了，夏日里穿的又单薄，着的太快，又没有及时扑灭身上的火。
跑出营帐的等待他们的是长矛大刀。
楚九他们一直杀到了天蒙蒙亮，才停下了手，燃烧半夜的火苗渐小，黑烟被风吹散，现场是一片狼藉，秃鹫在天上盘旋着。
此时战场上，昨儿还齐整的营盘已经翻了个儿了，马号也不要了……一下子解了六合之围。
楚九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抬眼看着徐文栋道，“姚先生和六一他们呢？你见了没？”
“没有？一杀进来，我只顾这挥刀了，都没注意他们。”徐文栋浑身是血的走了过来，“大哥受伤了吗？”
“没有！”楚九看着他微微摇头道。
“那身上这么多的血？”徐文栋关心地看着他说道。
“都是别人的。”楚九目光关切地落在他的铠甲上道，“你呢？”
“这些也不是我的。”徐文栋看着他嘿嘿一笑道，“这次杀的痛快。”
“别痛快了，赶紧找找长生和六一他们。”楚九看着他着急地说道，“我不是让你看着点儿他们。”
“这个，大哥，我嘱咐他们了，可场面太混乱了，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徐文栋躲避着他的视线心虚地说道，赶紧又道，“大哥别着急，他们那么聪明肯定没事的。”
“赶紧点点咱的人马！顺便问问谁看见他们了。”楚九闻言干脆说道。
擂鼓点兵，幸好这鼓没有被烧了，楚九将自己人召集起来。
个个都有点儿狼狈，有的甚至彼此搀扶着，好在都只是轻伤，人数没少，令人欣喜的此次不但大获全胜，没有死亡。
只是从他们口中也没有问出姚长生和陶六一他们的消息。
“大哥，别着急，整体没有了，那就代表他们没事。”徐文栋看着着急上火的他赶紧说道，“他们肯定整体行动，只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俺只是看见他们放火少营帐了。”队伍中有人高喊道。
第344章 挖墙脚
“那然后呢？”楚九认出了回禀自己的人道，“铁柱。”
“这俺就不知道了。”铁柱微微摇头道。
“这帮孩子跑哪儿去了。”楚九急得四处张望道。
“等一等，大哥，我好像看见田德彪的勇义军了。”徐文栋看着他突然说道。
“对对对，俺看见他们的铠甲了，那边有勇义军的尸体。”铁柱指着那边说道。
“有勇义军的话，或许田德彪也在，那么长生他们就有可能追他们去了。”徐文栋肯定地猜测道，“一定是的，不然不能解释他们集体不见了。”
徐文栋话音这边刚落，姚长生他们浑身是血的跑了回来，“我们回来了。”
“你们上哪儿了？”楚九大步的走向他们道，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掠过，见他们无事才放下心来。
“俺们追击田德彪了，原来他也在这里。”陶六一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非常遗憾地说道，“可惜俺们没有马，没追上，只将他身边的随从都斩杀了。”
“田德彪狡猾如狐，情形不对，不跑是傻瓜，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他居然也在。”楚九有些意外地说道。
“想要笼络易马海可不是那么容易。”徐文栋闻言嗤笑一声道。
“前方的可是顾子义大帅麾下。”他看着顾字大帅旗赶忙问道，“末将是六合的刘天保。”
众将士闻言齐刷刷的看向身后，并让出一条路。
六合的刘天保在燕军军营火光冲天时就看见了。
刘天保在城头上守城已经是几天几夜了，可以是说弹尽粮绝了，手中再无箭矢，刀已经砍的卷了刃了，长矛枪头也钝了。
滚木、雷石已经是能扔得都扔了，连民房都拆了。
如果亳州在不来人的话，城池就保不住了，黑夜中站在城楼上的刘天保是两眼充血，看见燕军营盘噪乱起来时，别替多高兴了！
黑夜里这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也不敢贸然开城门，更不敢奋力追击。
最重要的是将士们累啊！爬都爬不起来了。别说杀敌了，走道都成问题。
只等着天蒙蒙亮，看清了燕军营盘，嘶……刘天保倒抽了一口冷气。
昨儿还张牙舞爪、耀武扬威，扬言要将自己挫骨扬灰的，没想到只一晚上的功夫被人屠戮殆尽。
刘天保看着硕大的顾字旗迎风招展，立马帅队伍，打开城门，亲自迎接。
楚九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双手抱拳道，“刘将军，在下楚九，在顾大帅帐下听令，是顾大帅命卑职来接六合之围。”
刘天保看见楚九是千恩万谢，“楚将军，你是我六合父老乡亲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我替相亲们谢谢你了。”
楚九眼底含笑地看着他谦虚地说道，“哎哎！话不能这么说，这是我家大帅派我到这里来解围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兄弟们齐心协力的功劳。”目光看着他真诚地又道，“天气炎热你们赶紧打扫战场，我们那回去交令！”
“别介，怎么着也得到城里坐一坐啊！喝杯水酒，聊表寸心。”刘天保闻言立马拦着他邀请道，“怎么也得洗漱一下吧！”目光上下打量着满是血污的盔甲。
“也好！”楚九想了想道。
刘天保领着楚九他们进了六合城，留下自己的一部分人开始打扫战场。
老百姓夹道欢迎，没有楚九他们都得被杀啊！
头一次经历的楚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还有些紧张，在欢呼声中，他挺直了脊背，大大方方的接受老百姓的欢呼。
这种感觉很美妙！
刘天保将他们迎进了大帅府，举行酒宴之前，先让他们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酒宴摆好了，刘天保端起酒杯，看着楚九说道，“楚将军，别看你文武双全，有胆有识，可是在亳州待不长久。要知道顾子义人是可以，但是年事已高，不能长久在位，他那个儿子，好色贪玩，能成其大事吗？我这话虽然难听，你早晚要受他之害。”
此话一落，无论是大堂之人，还是院中静的令人害怕。
姚长生这眼睛都瞪脱窗了，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
从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之人，这话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出来吗？人家刚解了你六合之围，你这就离间人家关系？
刘天保看着面无表情的楚九，赶忙又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和顾子义没有过节，本来挺好的，就是因为他的儿子顾从善经常带人侵犯我的边界。这顾从善，牵着狗，架着鹰，经常到我们城池周围抢男霸女，胡作非为，我们找顾子义算账，可顾子义他护短，因此两家交恶。”顿了一下又道，“这次顾子义顾全大局，解了六合之围，从此我们两家和解了。”掏心掏肺地又道，“楚将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将找明主，良禽择木而栖，你保顾子义，将来顾子义不在了，他儿子继位，你必受其害，要我说，你到我这儿。”
楚九这一听，脸当即呱嗒一下就撂下了，火了，“刘将军，您这就是不对了，我家大帅，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派我带人冒着性命危险解了六合之围，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够朋友吗？”
刘天保脸色尴尬地看着他忙解释道，“楚将军，将军，我这人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我这是求才若渴，我嘴直，我看不惯顾从善的所作所为。我才说这话的。”
“哎！你这人……”楚九恼怒地看着他。
“哎哎！算我没说，没说。”刘天保赶紧赔不是。
“岂有此理。”楚九当即起身朝外走去。
“哎哎！别生气，别生气，你别走啊！”刘天保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追着他道，“我这是于心不忍啊！”
楚九可再也待不下去了，这话如果传到顾大帅耳朵里他会怎么想。
说什么这酒宴也不能吃了，看向自己人挥手道，“咱们走。”
刘天保见他执意要走，“等一下！”看向自己人道，“来呀！准备东西。”
准备什么？楚九带来这五百兵卒，受伤的多给赏，没受伤的也给了赏钱。
楚九带着部下，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六合。
第345章 遗憾
陶六一砸吧了下嘴，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那桌子好菜。”
楚九闻言眉宇间尽是笑意道，“回去后，我请你们去城里最大的醉霄楼大吃一顿。”
“楚将军俺没那意思，就是觉得浪费了，许多人还吃不饱肚子呢！”陶六一红着脸急赤赤地解释道，这额头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真是个傻孩子，楚九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说道，“这是你们该得的！”
与来时心里没底，紧张不安不同，回去的时候，意气风发，脚步轻快。
途径凤凰岭时，让姚长生带人回去，楚九自己带着自己俩兄弟，回去复命。
楚九骑着马远远的看见站在府门外的顾子义，腾的一下从马上跃下，脚步匆匆的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纳头便拜，“大帅，末将幸不辱命，解了六合之围。”
顾子义赶忙伸着双手将他给扶起来，没有让楚九跪下去。
“走走走，咱们内堂详细说。”顾子义拉着他胳膊，相携着进了大堂。
“管家，上茶，上好茶。”顾子义边走边说道，“坐，我们坐下说话。”说着坐在大堂左边的太师椅上，“快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楚九站在他三米开外，双手抱拳躬身，恭敬地将如何解围六合详细的说一遍。
“全歼了易马海五千兵马?”顾子义吃惊地看着他说道。
“是易马海太小瞧咱们了！营盘没有守卫，更没有巡防，偷袭当夜他们居然喝的宁酊大醉，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烧死在了营帐中了。”楚九清澈见底的双眸看着他老实的说道。
“哼！以为咱们是乌合之众，今非昔比了。”顾子义冷哼一声道，关心问道，“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很幸运，因为是偷袭，咱们的人只受了轻伤，没有人死亡。”楚九发自内心真诚的笑道。
“太好了，赏，统统有赏。”顾子义拍着茶几大声地说道，言语中的喜悦清晰可变！
“回禀大帅，当夜还有勇义军的田德彪在，他们被陶六一他们追着杀光了他身边的随从。”楚九有些惋惜地说道，“只是让田德彪逃回了勇义城。”
“他们怎么也跑不过马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逃不了。”顾子义眼神突然狠厉了起来，面色温和地看着他又道，“你说的陶六一，是陶姑娘的哥哥。”
“对就是他，他们追击田德彪。”楚九面带笑容地看着他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赏，都重赏。”顾子义闻言大笑道。
“还有一件事？”楚九气愤地看着他耿直地说道，“大帅，他姓刘的不地道。”
“这话怎么说的？”顾子义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楚九面色通红火冒三丈地说道，“大帅您派咱带兵解了他六合之围，他居然想离间大帅您跟咱的关系，让咱弃大帅而去，投奔他。”咬着后槽牙，鼓着腮帮子道，“且不说论关系咱的叫您一声舅舅，大帅您对俺更是有知遇之恩，没有您就没有俺的今天。”
顾子义看着气鼓鼓的他黑眸晃了晃，起身拉着他坐下来道，“不气，不气，等着我给你报仇去。”拉着他的手拍拍道，“这一路肯定没吃好，也没睡好，赶紧去洗洗，和秀儿一起来，咱们吃顿团圆饭。”
“哎！”楚九很干脆地应道，声音温醇宽厚，“卑职告退。”话落转身退了下去。
楚九出了大堂松了口气，不知道刚才那番话是否能打消大帅的猜疑。
这事只能自己挑明，刘天保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瞒是瞒不住的，以大帅猜疑的性格，从别人嘴里更糟！到时候咋都说不清了。
该说的都说了，大帅要怎么想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只希望事情朝好的方面发展！
顾子义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楚九离去的背影。眼神极其复杂，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白。
食指蹭蹭鼻尖，到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弃之，凭白便宜了别人，杀之，如自断一臂！到让那些让你称心如意。
其实最主要的是手下没什么可用的人才！
如果人才济济何至于如此啊！
等等！陶六一的身手如何？是否像她妹妹一样。
应该不差吧！没道理哥哥不如妹妹的。
忽然又叹口气，年龄小，才刚来没几个月，就提拔的话恐难服众，不利于长久发展。
唉……真是头疼！说到底自己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如果文武双全，何至于让人家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教子无方。
“爹，爹，我听说阿九大胜归来，”顾从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出去！”顾子义黑着脸看着他道，“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哦！”顾从善转身朝外走了两步，“不对呀！我出去干什么？”转过身看着他道，“爹！”
“大堂之上只有大帅！”顾子义板着脸看着他说道。
“父帅！”顾从善双手抱腕毕恭毕敬地说道，“我听说阿九回来了，大获全胜。”
“嗯！”顾子义轻哼了一声。
“爹，你不高兴？”顾从善奇怪地看着他道。
“如果是你大破燕军，解了六合之围，我会很高兴。”顾子义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
“我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顾从善不等他发话，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气得顾子义吹胡子瞪眼睛，郁闷之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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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一溜小跑的回了家，人未到，声先道，“我回来了。”
“知道你回来，快洗澡水给你弄好了，赶紧洗洗去。”钟毓秀直接拉着他进了洗澡间。
“你坐在躺椅上，我给洗洗头。”钟毓秀说着脱了他身上的铠甲，只剩下中衣。
又将他摁在了躺椅上，拆了他的发髻，仔细的给他洗着头。
“我不在家，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楚九使劲儿翻着白眼看着她问道。
“苏胖子没趁机偷袭咱们。”钟毓秀轻柔地搓着他又黑又长的头发。
“那真令人遗憾！”楚九闻言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