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谁管？ （二更）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从来就不是某个人的。”陶七妮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道，“翻翻历史就知道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况且朝廷真要使这绝户计，只会招来更大的反对。这样欺骗只会让更多的人下定决心，反了他！”
“那朝廷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陶六一有些想不通道，“他们很聪明的。”
“知道！”陶七妮看着他笑着点点头道，“但是他们看不起这些乌合之众。说白了就是傲慢！把乌合之众当傻子，结果就是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噗嗤……”姚长生不厚道的笑了。
“你笑什么？”陶七妮视线转向他好奇地问道。
“喂！那些可是饱读诗书，文韬武略无所不知的大人物。这么形容人家。”姚长生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自以为是！”陶七妮晶莹剔透的双眸看着他轻轻说道，“看不起蝼蚁，这芸芸众生。”
姚长生看着她摇头失笑，还真不能说她错，这自以为是的性格，可不容易办傻事！
三人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韩金虎和郑通两人才蹬蹬跑了过来。
“人呢？”四处张望，没发现陶七妮他们，韩金虎急汗都出来了。
“我们在这儿。”姚长生看着他们俩招招手道。
韩金虎远远的看着他们，脚步匆匆地跑过去，“吓死俺了。”
“傻瓜，我们能去哪儿？”姚长生看着他们俩笑道，“站在门口怕挡着人家的去路。”
“走吧！这事跟咱没关系，咱回客栈去，明儿一早去拿着熟好的皮子，回家。”姚长生看向他们道。
“等一下，姚先生不是说这里是义军的治下吗？怎么还能张贴皇榜。”陶六一忽然想起来问道。
“这时候混乱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一天之内变换几次旗子都很正常。”姚长生指着城门楼子上竖着的旗杆，上面飘着旗帜。
陶七妮莫名的想起一句话：“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
“很形象。”姚长生苦笑一声道，“走吧！”抬脚朝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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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朝客栈走去，迎面走来三人，其中一个男的，拉着一根麻绳，麻绳上拴着女人和孩子。
三人一看就是刚刚收拾齐整的，这头发显然刚被水打湿不久，才梳的。
男人瘦骨嶙峋，双眸黯淡没有一丝光亮，麻木机械的朝前走。
女人腹部有些肿胀，别处奇瘦无比。
孩子看起来大约七、八岁，虽然瘦骨伶仃的，可比女人稍微胖了些。
男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勉强蔽体，而女人还孩子是衣不蔽体，只能勉强遮住重点部位。
而他们三人后面跟着一群人，手里擓着篮子。
姚长生见状脸色微变，展开双臂?“咱们靠边站站。”
陶七妮起初也没在意，以为是家里过不下去，头上插着草?卖妻卖女的。
只是他们身后的人窃窃私语，旁若无人的讨论?引起她的注意。
“俺看着今儿的还行?看着还算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错。”
“孩子还行，看着胖点?肉看起来更嫩！老的不行，肉老。”
“乔生，乔生，咱们去张屠户那里?他的刀法好，到死肉都保持着新鲜。”
“姚先生他们啥意思？”陶六一微微扭头看着姚长生问道，“俺咋听不懂呢？”看着姚长生脸色煞白?担心地问道，“姚先生，姚先生。”
“我没事。”姚长生脸色苍白地说道，尽力的克制住自己。
“他们说的啥意思？”陶六一微微偏头看着郑通问道?他见多识广。
“就是师兄你听到的。”韩金虎看着满脸疑惑地陶六一说道?“被绑起来两人被拉到市场上卖，屠户像宰杀牛羊一样宰杀了她们卖肉赚钱。”
“嘶……”陶六一闻言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这是杀人，没人管吗？”
“管什么？谁管？”郑通看着天真的陶六一说道，“卖她们的是她们的丈夫、爹爹。”
“啊！”陶六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
“爹，咱们真的去买好吃的。”小女孩儿仰着无邪的小脸看着他道。
“师兄听见了吗？”郑通黑漆漆的眼神看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群。
“这……”陶六一闻声机械地转着脑袋，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当娘的不停的抹着眼泪，哀求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而男人一把挥开她的手，拽着绳子拉的她踉踉跄跄的。
“管？”韩金虎指着那群人道，“那些事买主，你听听若无其事讨论肉是否鲜嫩。”
“在东京城的时候，这太常见了。”郑通看着陶六一说道，“救不过来的，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她们还是会被卖的。”
“妮儿？”陶六一看向陶七妮眼底充满了祈求。
“你想救她们？”陶七妮黝黑地双眸看着他问道。
“救她们很简单？几个铜板就够了，可你想过救了之后怎么办？”陶七妮目光清冷地直视着他道。
“可以像梁婶和谷儿她们啊！”陶六一急切地说道。
“她们没有生存能力。”陶七妮看着他冷静地说道。
“生存能力？”陶六一困惑地看着她问道。
“在那样的条件下，梁婶她们六个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真的以为她们都柔柔弱弱的吗？”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伸手划过自己的脖子。
“啥意思？”陶六一傻乎乎地看着她问道。
“我的傻哥哥哟！”陶七妮看着他摇头失笑道，上前一步靠近他小声地说道，“手上沾有人命的。”
“啊！”陶六一无比震惊地看着她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陶七妮漆黑如墨的眸光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强悍的你我，救不了懦弱的灵魂。”
“那她们……”陶六一扭头看过去，听着他们哄堂大笑。
“傻孩子哟！你爹是带我们去吃好吃的，不是你。”
“带你们？”小女孩仰着脸看向爹爹，“为什么呀？咱们不认识他们。”
“就是不认识才吃的下去呀！”
第182章 无耻（三更）
小女孩儿眨眨水晶般的双眸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在说什么？
只有女人哭得更狠了，“她爹，卖了俺就可以了，留下二妞吧！”
“你确定？能留她几天？早晚都一样，早死早解脱。”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
“爹，谁死啊？”小女孩儿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你死啊！”那群人逗着她道。
“不死，死了就看不见爹娘了。”小女孩儿看着他们板着脸说道。
女人哭的更惨了，却也无可奈何。
“呵呵……”他们被她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不行哦！你不死我们吃什么？”
“像你这种小女孩儿肉最好吃了。”
“呵呵……”
小女孩儿眨眨纯真的目光，感觉他们笑声中那深深的恶意，下意识的躲进了女人的怀里，“娘！”仰着脸看着她说道，“他们说要吃了俺，是真的吗？”
女人捂着嘴泪如雨下，小女孩儿看着只顾哭泣的女人，“为什么？娘，别让他们吃俺好不好，俺会听话的，俺会捡柴火，俺会看着弟弟的……”
女人哭的声音更大了，突然蹲在地上，解开系在她身上的麻绳道，“二妞，听娘说，跑，使劲儿的跑，别回头，往你平时捡柴的地方跑。”
二妞听话的撒腿就跑。
“哎，你这妇人，你咋让她跑了。”
“赶紧给老子追啊！不然咱们吃什么？”
女人展开双臂拦着他们道，“求你们放过孩子吧！俺在这里还不行吗？”
“起开，你这妇人，你哪儿有你女儿好吃。”
拉扯之间女人身上仅剩的衣服也掉了，她直接扑到他们身上死死地拦着他们。
他们挣脱不开，对她拳打脚踢的。
“乔生，还管不管你家婆娘。”他们叫嚣着。
“唉……”乔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闷声道，“二妞她娘，这是干啥？她能跑到哪儿去？”
“就是，被野兽吃，被我们吃不一样，真不知道你矫情什么？”
“俺求你们放过孩子，让她自生自灭好不好。”女人蜷缩在地忍受着拳打脚踢苦苦的央求道。
“你们这些坏人，俺咬死你们。”突然跑回来的小女孩儿眼底迸发着凶狠，咬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腿，死死的不松口。
“嗷……”一声惨叫，“臭丫头，你找死。”抡起胳膊朝小女孩儿呼去。
“哎哎！疼疼……”他感觉自己的手要背捏碎似的，“松手，松手！”
“人家娘亲不卖了，也不至于对人家拳脚相向吧！”陶七妮捏着他的手道。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咬老子，打她都是轻的。”他上下打量着陶七妮?“生面孔?我劝你新来的，少管闲事。”
陶七妮的加入让他们停了下来?女人赶紧拉过自己的女儿，小丫头够狠?生生的咬下他腿上一块儿肉来。
“死丫头，老子宰……”他抬着脚，一脸惊恐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箭矢，阳光下闪着寒光。
“你想宰谁啊？”姚长生弯弓搭箭对着他微微一笑道。
“好汉、好汉?有话好好说。”他看着姚长生双手抱腕求饶道，娘的这帐算在她爹身上，恶狠狠地瞪了乔生一眼。
“有什么想法，等人家一家商量好了?这还没咋地呢？怎么想当街明抢啊！”姚长生冷冰冰地看着他们说道。
“二妞?二妞?你怎么样了?别吓娘啊！”她看着紧闭牙关，浑身颤抖的女儿道。
小女孩儿的双眸毫无温度地盯着他们，双唇被鲜血染成诡异的红色，这明显还陷入刚才的恐怖的情景中没有出来。
“告诉她没事了，多哄哄她。”陶七妮看着她提醒道。
“二妞，没事了，没事了。”她将小女孩儿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哄道。
“哇……”一声，小女孩儿从嘴里掉出一块儿肉来，哇哇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她仅仅地抱着孩子。
“你们是外来的吧！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这真不是俺们逼的，是他家男人要卖的。”
“对啊！”
“我们真不是啥坏人，饿极了，想吃肉而已。”
“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你们看清楚，她们跟你们一样？”陶六一气急败坏的说道，“想吃肉，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哪个不行。”
“你可真会说笑，这水里游的早就捞干了，至于这天上的要是能抓到，俺至于吗？”
“你看你们穿的干净，脸色红润，这是没挨过饿吧！饿极了，俺们连自己都啃。”
“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你们救得了这一次，这个乔生还是会把她们给卖到屠户那儿的。”
“求求你，救救二妞，一吊钱。”她推开二妞跪在地上砰砰直磕头。
由于衣服已经不能蔽体了，姚长生他们直接背过身去。
“你可真逗，一吊钱可是一两银子，买回去个丫头片子干什么？就是当粗使的丫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暖床还得养几年呢！”
此话一出女人脸色灰败的坐在地上，双眸如死寂一般，彻底死心了。
“你说你折腾啥呀？结果还是一样。”
“我买了。”陶七妮直接开口道。
“谢谢，谢谢，俺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她邦邦的磕头不停。
“哎哎，别磕了。”陶七妮看着她忙说道，结果根本阻挡不了，“你要再磕，我不买了。”
她立马停了下来，拉着二妞道，“跪下，跪下，二妞记住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的命就是她的了。”
他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陶七妮，有人好心地说道，“俺说外来的，这一吊钱可以买一个壮汉了，你买个丫头片子干什么？”
“我乐意。”陶七妮微微仰着下巴倨傲地看着他们道。
他们被噎了个半死，忽然有人道，“没有小的，还有老的呢！”
“你们真是无耻！”陶六一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们道。
“这位小兄弟你还真当自己菩萨啊！救苦救难，你救得了这天下苦难的人啊！”他们冷嘲热讽地看着陶六一，讥笑他不自量力。
第183章 恶心 （四更）
陶七妮懒得跟这些已经不能称为人的人议论了，她看向妇人道，“我这买了你的女儿，你怎么办？”
“俺？”她看着陶七妮凄然一笑道，“俺这家里还有个儿子，早晚都一样。”说着拉着小女孩儿站起来，将孩子推到陶七妮面前。
“娘？”她紧紧地拉着她手。
背对着陶七妮的陶六一，扯扯她的衣袖。
陶七妮想了想道，“我们出城打猎换如何？”银子真不能随便花，有力气的他们换可以。
乔生闻言猛地抬头看着陶七妮，不敢相信。
“不了！”她微微摇头拒绝道，这样只是拖一时而已，蹲下来看着二妞，擦擦她的脸，捋捋她枯黄的头发，“二妞，好好听恩人的话。”眼底闪着泪花与不舍。
陶七妮看她态度坚决，从袖笼里掏出些散碎银子凑够了一两，递给了妇人。
乔生看着那些银子眼睛直勾勾的如黏住一般，一把从妇人手里夺过来，塞进胸口的衣服内。
扯着麻绳，催促道，“走走走，快走！”
“娘！”二妞追上去抱着她的腿道。
被扯着走的她，看着陶七妮恳求道，“恩人，拜托你拉着二妞别让她过来。”
陶七妮上前拉着二妞的手，她则垂眸看着二妞道，“松手，娘刚才给你说了什么？听恩人的话。”
二妞松开了手，不舍得看着她被拉走，凄厉地不停地喊着，“娘……”
而那些人立马追上去，商量着那个部位最好吃。
把陶七妮给恶心坏了，这些男人！
“妮儿？”姚长生看着她轻轻唤道。
“现在别跟我说话，我对男人现在是生理性厌恶，想吐！”陶七妮轻咬着唇瓣克制着自己道。
“恩人，阿娘是不是要被他们给吃了。”二妞仰着脸看着她问道。
“是！”陶七妮垂眸看着她毫不避讳地说道。
“你咋说实话呢？你不怕吓着她了。”陶六一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你以为她现在还有天真的权利，从刚才她就被迫长大了。”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拉着二妞道，“走吧！”
他们一行人回到了客栈，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我先带她去洗洗，这脏兮兮的。”
“嗯！”姚长生看着她们俩点点头，“我们在大堂等你们吃饭。”
陶七妮直接吩咐客栈备水，给二妞彻底的洗干净了。
陶七妮拉着二妞出来走到他们身边坐了下来。
“小二。”姚长生冲着小二招招手。
小二端上来六碗黑乎乎的高粱面，和外面的面摊一样，区别就是多了两滴香油和青菜。
小二将面一一放在他们面前道，“客官请慢用。”话落转身离开。
二妞看着眼前的高粱面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吃吧！”陶七妮拿起筷子看着身旁的她道。
二妞拿起筷子忽然又放下来，看着陶七妮道，“恩人?俺可不可以不吃。”
“你想干什么？”陶七妮抬眼看着她说道。
“俺想把这碗面送给娘，她能吃了这碗面。”二妞站起来看着她忙说道，“俺这一顿可以不吃的。”
“小二?有食盒吗？”陶七妮回头看着小二喊道。
“有，有。”小二拿着一个木盒过来?主动说明了?那妇人现在的位置?“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为什么？”陶七妮看着小二问道。
“应该要洗干净的。”小二神色如常地看着她说道。
小二察觉陶七妮面色不愉，“客官?你也别觉得俺铁石心肠，这说不定哪一天俺也会……她走之前还能有碗高粱面吃，轮到小的，不知道有口水喝吗？”
陶七妮站起来提着食盒拉着二妞就走。
“妮儿?等等俺。”陶六一起身看着她们俩道，她们俩去自己不放心。
“这面条。”陶七妮看着桌子上的高粱面道。
“回来再吃也行。”陶六一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
郑通和韩金虎走过来道，“我们陪你们一起去。”
“姚先生留下来看着吧！”陶七妮看着站起来的姚长生说道?眼神特意点了点方桌上的高粱面。
“好！”姚长生点头应道，这里得有人看着。
“食盒给我。”韩金虎上前两步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我们走吧！”陶七妮拉着二妞道，率先出了客栈。
这一路上陶七妮也从小女孩儿口中得知她叫乔二妞，今年十二了?是这城郊种地的。
十二了?可这身形只有七八岁孩子差不多。明显这是饥饿引起的发育不良。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三岁，两个姐姐都没了。
这个没了，估计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显然乔二妞回想起来，每回姐姐没了，家里就有钱了，联想到今儿发生的事情，她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该往儿哪儿走？”陶七妮看着乔二妞问道。
“穿过这个偏僻的巷子就到了。”乔二妞指着巷子说道。
陶七妮拉着她走进了巷子，两旁的房屋有些破败，甚至悬挂着蛛网，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陶七妮他们穿过偏僻的巷子，来到一片空地上。
陶七妮看着长满荒草的坟堆，冷不丁的给吓了一跳，没想到巷子后面居然是这样。
抬眼再看不远处有一茅草棚，棚内是两个屠夫，与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屠夫不同，他二人瘦脱了相，佝偻着身子，目光阴郁，看谁都透着不善。
棚外是刚才那些人，一个个等着。
陶七妮还没走进，就听见磨刀的声音。走近就看见棚内两人在磨刀石上磨着利斧头。
陶七妮听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棚内一帘之隔隐约看见刚才的妇人，赤果着身体，手中的瓢舀着水，冲刷自己的身体。
陶六一他们闻声看过去，立马转过了身子，双手遮着自己的眼睛。
他们的举动闹得棚外之人是哄堂大笑。
“小兄弟，这有什么？谁不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你们来干什么？”
“她爹呢？”陶七妮看见人群中并没有乔二妞的父亲。
“他呀！拿了两吊钱就走了。”
“怎么你这是后悔了。”
“你们看他手里的食盒，这是来送那妇人一程的。”
“啧啧……倒是心善。”
第184章 无奈 （五更）
“真是可惜了。”
“得了吧！可惜什么呢？人家还有惦记，做个饱死鬼，你呀就是那饿死鬼！”
陶七妮接过韩金虎手里的食盒，看向棚内之人道，“我们送她一程，应该没问题吧！”
“去吧！”屠夫指指帘子后道，“快点儿。”
陶七妮拉着二妞绕过棚子走到了她面前。
她早在听见她们的声音时，就拿着破衣服穿上，遮住了上半身。
“你们怎么来了。”她看着洗得干净的乔二妞道。
“二妞想让你吃了这碗面。”陶七妮打开食盒递到她的眼前道。
她看着食盒里黑乎乎的面条，夺眶而出。
“娘，吃吧！”乔二妞上前两步举着食盒道。
“嗯！”她含着泪将那一碗高粱面给困难地咽了下去，“谢谢！”
“二妞，以后小姐是你的主子，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看着乔二妞叮嘱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陶七妮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很简单，男人看见俺这样都回避。”她平和的目光看着陶七妮说道。
陶七妮知道她指的是陶六一他们，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可是棚外那些人不躲不闪的呀！”陶七妮看着她说道。
“你眼里没有yin邪。”她目光清亮的看着她说道，言外之意棚外那些男人，饿着肚子也不忘占便宜。
好个细致观察的妇人，陶七妮抿了抿唇想了想道，“那个，其实我可以……”
“不了！”她目光平和地看着她说道，“俺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俺不能拖累你了。”看他们的衣着朴素，粗糙的手，也是挣的辛苦钱，人家能卖下二妞已经是天大的恩了。
“走吧！”她蹲下来紧紧地抱着乔二妞道，“二妞要乖乖听小姐的话，好好的活着。”
“嗯！娘，俺听你的。”乔二妞重重地点头道，蓄满眼睛的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小姐，带着她走吧！”她站起来将二妞的手放在陶七妮手上道。
“你放心，二妞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我会教她武艺傍身，不会被欺负的。”陶七妮看着她保证道，“会教她读书认字打算盘，自食其力的。”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陶七妮不敢相信，看着陶七妮清澈的眼神不似作假，跪在地上道，“谢谢！”
陶七妮拉着二妞出了棚子，绕到了前面，看着屠户说道?“麻烦你好好收殓一下，我们得让她入土为安。”
“这……”屠户看向不远处的荒坟堆，他们都是直接扔了。
“图造杀孽?有违天和，多为自己积点儿阴德。”陶七妮眼色微冷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好的?好的。你看咱们也是无奈?只能用草席卷卷了。”屠户为难地看着她说道。
“好。”陶七妮拉着二妞看向陶六一他们道，“咱们走吧！”
陶七妮他们走的很快?耳朵灵敏的她清晰的听见斧子砍下得沉重的声响，与妇人的闷哼声。
她怕自己叫声被女儿听见?所以嘴里叼着树枝。
等在棚外的人神色各异?却都同样的躲避着陶七妮犀利的目光，眼底或许闪过一丝羞愧，可取而代之的是血腥味儿让他们兴奋。
陶六一耳力也不太差?虽不如陶七妮听的分明?但也听得见。
明明是艳阳高照，心里却冷的直打颤。
只有乔二妞神色如常?这才知道为啥她家妮儿走那么快?是怕孩子听见吧！
五个人回到客栈坐在方桌前，情绪始终不能平静下来?这对他们的冲击力太大了。
郑通和韩金虎见的多?但是没有亲眼看过?带来的冲击力非同一般。
以往的态度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做到不吃?其实是没钱，现在书读多了，很是羞愧。
“你们别这样。”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只不过又一次诠释了乱世人命如草芥。”吞咽了下口水，压下胸口的恶心感，“由《左传》可知，食人的情况最早可以追溯到夏朝甚至更久以前，春秋时期人祭成风，离我们稍近的史书隋朱粲吃女无数；唐张巡杀妾飨三军；北宋范温称少女肉为不羡羊；十六国时石邃将尼姑先奸后食；东晋孙思好将捕获的县令妻女吃掉；隋末诸葛昂将姬妾蒸熟宴客；北宋王继勋、东丹王李赞华、南宋林千之、单史载的杀食妇孺一页根本不够写。”
也就是这些史书上的记载，让姚长生心里减少负罪感，度过最初的几年，不然他真差点儿把自己个逼疯了。
“只有吃饱了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陶六一看着他们忽然说道。
“可现在连安生的种地都不可能。”韩金虎噘着嘴嘟囔道，“谁想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谁不想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啊！”
“现在这世道，希望打他一个太……”
陶六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陶七妮给打断了，“吃饭，吃饭。”
我的傻哥哥哟，也不看看在哪儿，还打个太平盛世，被有心人听了去咱们就完了。
“吃饱了，才能好好种地。”姚长生赶紧附和道。
“面来了，客官请慢用。”小二端着新做好的高粱面放在了桌子上。
“二妞!吃吧！”陶七妮下巴点点她眼前地面条道。
“小姐，俺刚才那一碗给了俺娘了，俺说过不吃的。”低垂着头的乔二妞闻声抬眼看着她鼓足勇气说道。
陶七妮闻言清澈的目光看着她道，“你娘的话你听不听？”
“听！”乔二妞红着眼眶看着她说道。
“那你娘让你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对吧！”陶七妮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那现在吃面。”眼睛看着她眼前的高粱面。
“嗯！”乔二妞眼底含着泪，拿起了筷子，低着头，眼泪吧嗒的落进了碗里，溅起水花。
“吃面。”陶七妮抬眼看着他们道。
味同嚼蜡一般得吃了眼前冷掉的高粱面。
小二收走了空碗筷，上了一壶水。
“自我介绍一下……”陶七妮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
“姚先生，教我们写字，从乔二妞的名字开始吧！”陶七妮看向姚长生说道，这样转移一下注意力。
等到了半下午，陶七妮他们将乔二妞的母亲给葬了。
第185章 自助者天助（一更）
夜深人静陶七妮坐在客栈院子里的长木凳上，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一般，洒满了院子。
“吱呀……”一声，门开了，陶六一看着院子中的人影，冷不丁的给吓了一跳，声音颤抖地说道，“谁在哪里？”
“哥，是我。”陶七妮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吓死我了，你这三更半夜不睡觉干啥呢？”陶六一走过来看着她说道。
“屋里热，睡不着，出来凉快、凉快。”陶七妮抬眼看着他说道，“你呢？不睡觉干什么？”
“俺上茅厕去。”陶六一夹着双腿像鸭子摆似的，跑去了茅厕。
稍顷回来看着她催促道，“天不早了，快睡觉去。”
“我在坐一会儿，你先睡去吧！”陶七妮抬眼看着他说道。
“那俺陪你坐一会儿。”陶六一坐在她身旁，抬头看着正头顶的圆月，“活着真好！”
“呵呵……”陶七妮闻言莞尔一笑。
“呜呜……”
“妮儿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陶六一扭头看着她问道。
“哪儿有什么声音，这里连虫鸣声都没有。”陶七妮若无其事地看着他说道。
“是吗？”陶六一揪揪自己的耳朵，歪了歪脑袋，“不对，有声音。”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你的房间传出来的。”突然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是她吗？”轻声说道，“在哭！”
“嗯！”陶七妮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唉……”陶六一重重地叹口气，“妮儿，俺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卖了你的。”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勤学苦练武艺。
这城里的美好的想象，让现实给击得粉碎。
“傻哥哥！”陶七妮闻言摇头失笑道，“不会发生这事的。”
“俺想不明白，这里有树皮，有草根，怎么也不会去那样做吧？”陶六一满脸困惑地看着她说道，“咱一直都是草根树皮过来的，有没啥呀！”
“那是因为咱的起点何止低啊！低到尘埃里了。所以有点儿东西就满足，现在咱们拳头硬就更不怕饿着了。”陶七妮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至于你想不明白就别想，不管什么原因做了就是做了。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能顶多感慨唏嘘。”竖起食指道，“刚才你说的很对，推翻旧的，建立新的，让更多的人不在遭遇这样的惨事。”
陶六一挠挠头道，“可是妮儿，俺听这姚先生讲史，就他刚才说的那隋末、唐末，五代十国……这每到朝代末年都会发生，避免不了。”
陶七妮嘴角噙着笑意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看着俺干什么？”陶六一看着她那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怎么跟看个孩子似的，就跟娘的眼神一样，“俺可是哥哥。”
“我很高兴。”陶七妮毫不掩饰自己开心的样子。
“这样不好。”陶六一看着她小声地说道，眼神却瞥向她的房间。
陶七妮明了地点点头，这傻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他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就摸着前人的经验，避免！”陶七妮看着他说道。
“这好像很难。”陶六一苦恼地看着她说道，“那么多聪明人都做不到，俺不行。”努着嘴微微摇头。
“那就不做了。”陶七妮挑眉看着他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这种感觉有劲儿使不上，太难受了。”陶六一情绪低落地说道，“你看看那些看客，实在太可恶了。”
“那先做好自己，脚踏实地的做好自己该做的，做好当下。能做一点是一点，能影响别人一些是一些。”陶七妮目光暖暖地看着他说道。
“做是肯定要做的，影响就算了。”陶六一不太抱希望地说道，“那些人不照样等在外面。”
“可是他们眼底有愧疚了，不是完全麻木不仁。”陶七妮看着他给予一点儿微弱的希望，其实心底明白，那只是一瞬间的。
“嘁……”陶六一微微摇头道，“俺才不信呢！能旁若无人的谈笑，能指望他们良心突然发现？”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突然出手了，俺以为你不管了。”
“我话没说完，既然碰见肯定不会见死不救。”陶七妮抿了抿唇看着他说道，“这救也要讲究方法的。”
“俺明白，你常说的，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予渔！”陶六一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说道，“就像金虎他们，就是离开咱们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对！”陶七妮看着他点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碰上乞丐我通常会给俩高粱窝窝头，而不是给钱。有手有脚的就是捡柴火也能养活自己。”轻叹一声道，“只是没想到她不想活了。”
“二妞很孝顺，那一瞬间的凶狠跟狼崽子似的，把俺给吓了一跳。”陶六一微微歪头靠近他小声地说道。
“自助者天助之。”陶七妮看着他低声说道，“何时何地得靠自己，别人能帮助一时，帮不了一世。况且这帮又不是应当应分的，没有什么理所应当。”
“俺听着没声了，去睡觉吧！”陶六一看着她催促道，“明儿还赶路呢！”
“你也一样。”陶七妮轻点了下头，站了起来。
两人各自进了房间，陶七妮看着缩在床角，如孩子在母体似的样子的乔二妞，蜷缩着。
此时哭累了，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陶七妮轻手轻脚的将她安置好了，盖上薄被，自己躺在她身边和衣而卧。
发生这种事情，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只有她自己走出来。
而陶七妮要做的就是静悄悄的陪着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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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一大早就去了皮货铺子，掌柜的看见他们来，非常的热情，可见他对这单生意非常的满意。
姚长生出示了单子，点了点自己的皮毛，摸着熟好皮子的手感，不吝啬的称赞道，“掌柜的，好手艺。”
“那是，我们这削皮子的手艺可是祖传的，别说州府，就是省府我们也是独一份。”掌柜的骄傲地说道。
第186章 家破人亡 （二更）
“那我们要是有新皮子，也要拜托掌柜的了。”姚长生看着掌柜的趁机说道。
“那太好了。”掌柜的拍着胸脯说道，“包在我们身上，一定做的跟这个一样好。”
“那价钱方面？”姚长生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
“价钱方面好商量。”掌柜的痛快地说道。
“姚先生。”韩金虎从外面进来看着姚长生说道，“已经装好了。”
“那掌柜的告辞。”姚长生看着他双手抱腕笑着说道。
“我送你们。”掌柜的将他们送出了皮货铺子，目送他们离开，才转身回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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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七妮他们推着独轮车，出了县府，一路朝黑风寨走去。
陶七妮一抬头就看见啾啾在头顶盘旋，勾起唇角，莞尔一笑，“五天没见，还真想你了。”手放在唇边嘹亮的哨声从红唇中溢出。
小啾啾听见哨声，一个俯冲下来，落在了独轮车上。
“别怕，别怕，这是我养的。”陶七妮看着受到惊吓躲到她身后的乔二妞道，“它叫啾啾，虽然很凶，但不会轻易伤人的。”伸手摸摸啾啾的秃秃的头顶，“看看很乖的。”它直接蹭蹭自己手，在他们的惊呼声中衔住自己的食指，“不怕，不怕，只是含着不咬人的。”
陶七妮明白傻鸟这是‘馋’水喝了，可是现在不行啊！这么多人，“咱们回到山上就好了。乖！”
啾啾松开她的手，撒娇地直蹭她的手心儿。
“你过的好吗？”陶七妮伸手摸摸它的脑袋道。
鹰唳声冲破云霄，陶七妮温柔的看着它微微一笑道，“中气十足，看样子过的不错。”挥手道，“飞吧！我们回家。”
结果小啾啾落在独轮车上，一动也不动的。
“怎么不飞啊！那就歇歇好了。”陶七妮目光温柔地看着它说道。
“你说的它能听懂吗？”姚长生看着好笑地说道，她跟小啾啾是说不完的话，虽然大多时都是自说自话。
“懂不懂有什么关系，我喜欢。”陶七妮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道。
就这么闲聊着，朝黑风寨走去。
走着、走着，原本落在独轮车上安安静静的啾啾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鹰唳声声。
“这声音……”韩金虎直接抽出独轮车上的大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陶六一和郑通一样，手里拿着刀戒备着。
“别怕，别怕。”陶七妮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他们要打的是坏人。”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陶七妮看向他们说道。
“妮儿，俺们去看看好了。”陶六一看向她说道，“让俺试试呗！”
“行。”陶七妮闻言轻点了下头道。
“俺陪你。”韩金虎看向陶七妮说道。
“去吧！”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精神力放开的她前方有情况，但没有危险。
陶六一和韩金虎两人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只是这面色有些古怪。
“什么情况？”姚长生看着他们俩问道。
“前面有人死了。”陶六一看着他们说道。
“早就猜到了，啾啾每次这种叫声，就预示着死亡。”姚长生挑眉看着他们道，“你们这神色不对啊？”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乔二妞的身上，“别告诉我这人咱们认识。”
“嗯！”陶六一点了点头道，“姚先生猜的不错。”
这该怎么向她解释，娘被爹给卖了，死了，现在爹又死了。这一天内，连死了两个至亲，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五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乔二妞的身上，被他们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机灵的也察觉了这诡异的气氛。
“小姐，怎么了？”乔二妞抬眼看着陶七妮问道。
“要不要告诉她？”姚长生看着他们问道。
“说吧！”陶七妮垂眸看着乔二妞道，“她有权知道。”
“小姐，事情和俺有关吗？”乔二妞指着自己说道，“前面那个死人俺认识？”
陶七妮蹲下来与她平视道，“是的！你认识？”
乔二妞看着她问道，“谁？”
“你爹。”陶七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怕她受不了打击。
没想到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天比过去十几年掉的眼泪都多，感觉已经把眼泪给哭干了。
怕陶七妮看见，三更半夜躲在床角双臂抱膝，头埋在腿间，偷偷的压抑的哭泣。
真是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唉……陶七妮将她拥入怀里，“想哭就哭。”
“俺恨他，娘的死因为他，可是他拿着钱也是为了俺们，俺不知道该怎么办？”乔二妞哽咽地说道。
这一天下来，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陶七妮宽慰她道，“那就不要想，只想他生前的好！”
“哥，找个地方将人埋了吧！”陶七妮抬眼看着他们道。
“嗯！”陶六一点点头，“幸好咱来的时候带着铁锨。”
“俺也去。”乔二妞推开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
“你确定，死人可不太好看。”陶六一看向她直言道。
“娘都是俺亲手的埋的，爹……”乔二妞蓄满泪水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俺也想亲自埋了。”
“那好吧！”陶六一点头道，“咱们走吧！”
陶七妮他们走了过去，当看见他脖子处的麻绳，明显是被人勒死的。
“他应该是被熟人勒死的，这里没有明显打斗的痕迹。只有腿脚挣扎的，显然凶手是在这里作案的。”姚长生指着他脚下的草明显被使劲儿搓过的痕迹。
“尸体已经僵硬，冰凉，死了有些时间了。”姚长生蹲下去仔细查探了一下道。
“这衣服怎么回事？”陶七妮指着他破衣烂衫道。
“被人搜过……”姚长生想起来道，“他身上应该有三吊钱来着。”
“估计没了。”陶七妮不抱希望地说道。
果然姚长生检查了一下空空如也，“看来是谋财害命了。”
“二妞，你爹没了，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呢？”陶七妮忽然想起来道，“你家呢？”
乔二妞急地站起来张望了一下，朝家的方向跑去。
陶七妮看着陶六一他们道，“哥你们先挖坑，我追上去看看。”
第187章 实话实说（三更）
“嗯！”陶六一闻言点点头道。
“我也去。”姚长生追着她跑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道，“这里交给你们了。”
陶七妮追着乔二妞进了村落，都是低矮的土坯房，看着就十几户人家，木栅栏围成小院，门前种着些青菜。
大中午的感觉村子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人似的。
“鬼啊？”突然凄厉地叫声把陶七妮给吓了一跳，寻声跑过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老妇人给吓的连滚带爬的惊恐地喊道。
“大娘，俺不是鬼，俺不是鬼，俺是二妞。”乔二妞靠近她道。
“啊！”她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喊叫，企图喝阻乔二妞的靠近。
“她不是鬼，鬼没有影子对吧！”陶七妮拉着想要走近她的乔二妞赶紧说道，“大中午的，鬼会出没吗？大婶。”
“不是鬼吗？可二妞昨儿不是被他爹给拉到了菜市了吗？”她捂着自己的脸张开五指，从指缝看着乔二妞，那明晃晃的影子，“原来你没死啊！吓死俺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扶着身后的墙站了起来，“啊！你弟弟，被狼给叼走了，你爹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说什么？”乔二妞急忙上前急匆匆地问道。
“你别过来，站在那里说就好了。”她有些害怕地看着乔二妞说道。
“俺说的都是真的，狼把你弟弟给叼走了，村里人都看见了，还帮忙追来着，结果没追上。”她懊恼地说道，“俺们没劲儿，根本就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把你弟弟给叼走了。”
“哇……”乔二妞跪坐在地上是嚎啕大哭，“娘，弟弟。”
这下子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所有的亲人一夕之间全没了。
姚长生追过来看着这场景，“怎么回事？”
陶七妮后退两步看着他将情况说明了。
“被狼叼走了？”姚长生挑眉上下打量着老妇人，“能让我们去乔家看看吗？”
“当然，就在这儿。”老妇人颤巍巍指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土坯房道。
姚长生和陶七妮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走两步就到了。
两人站在木栅栏外，“还真有狼的脚印。”姚长生看着院子里虽然有脚步，但是还能清晰的看见狼的脚印。
“你不会怀疑他被……”陶七妮微微低头小声地说道。
“一个三岁的孩子，被关在家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姚长生面容冷峻地推开了木栅栏走了进去，“不是我恶意猜测，实在人心难测？”
“这个咱们不用去县衙报案吗？”陶七妮站在栅栏外看着他说道。
“就那个县太爷，你认为他会认真查案？”姚长生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说道，“孩子被狼叼走了，村里人看见了可以作证，没什么好审的。”
“那二妞的父亲呢？那可是谋杀！”陶七妮看着他说道。
“报案也抓不到了，人早就跑了，就现在这世道，你抓都抓不到。”姚长生看着她说道，“去找村里的里正来，让他全程证明一下。”
“里正？”陶七妮闻言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姚长生一拍额头看着她解释道，“就是村里平日里的主事人或者是德高望重之人。”
陶七妮回头看向老妇人道，“有吗？二妞的爹爹在村外被人给杀了。”
“什么？”老妇人给吓的脸色煞白的看着他们道。
“是真的，你还是找人来好了。”陶七妮看着她催促道。
“好的，好的。”老妇人踉踉跄跄地去找人，很快找了一个杵着拐棍的老人来，头发胡须花白，满脸是岁月刻下的痕迹，“这是俺爹，村里有啥事都找他主持公道。”
在村里里正的见证下，姚长生他们进了土坯房，从窗户的破坏程度，是狼跳起来撞开的，然后将炕上的孩子给叼走的。
又让那个里正跟着将二妞的父亲给埋了。
“二妞过来。”里正微微弯腰目光慈祥地看着她说道，“你遇见好人了，他们是讲究人，行动也正派，以后要乖乖听主家的话。”
“是，爷爷！”乔二妞含着泪点点头道。
“好了，走吧！”里正看着她挥挥手道，“活着不容易，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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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夕阳西下，他们找到来时停下来的地方，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猎两只野兔，晚饭啥都有了。
吃饱喝足，陶六一和韩金虎他们练了一会儿刀法，就困了，走了一天的路，怪累的，早些休息。
“妮儿，俺先睡了，后半夜俺来值夜。”陶六一躺在草席上看着她说道。
“行！”陶七妮从独轮车上拿下狼皮，让他们盖在身上，“俺看着都有露水了，夜凉如水，还挺冷的。”
自己则将狼皮裹在身上，将篝火烧的旺旺的，耳听着他们四人传来细碎的呼噜声，轻轻扯起唇角，“睡的还挺快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姚长生身上，“你怎么不睡。”
“我在想这武科场的事情你回去告诉他们吗？”姚长生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双眸被火光映得红红的。
“说！”陶七妮看向他想也不想地说道，“照实说。”
“你不怕他们起了别的心思？”姚长生惊讶地看着她说道，感觉她这决定也太草率了吧！
“你说的一锅端只是猜测，万一高中，在他们的眼里那可是升官发财，从此平步青云。”姚长生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说道。
“呵呵……”陶七妮闻言好笑地看着他说道，“你在说他们没有脑子。”
“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我相信你知道，即便高中，想要在燕京城站稳脚跟难！没有金钱开道，人生地不熟的，只会被那些官场老油条给耍的团团转。”姚长生双眸沉静地看着她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学问都不太高，最终沦落为鹰犬都是好的。”
陶七妮闻言努着嘴点点头道，“沦为棋子证明还有用，最怕是弃子，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还要告知。”姚长生不明白地看着她道，“左右都不是好结果。”
第188章 永不认输（四更）
“这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是挡不住的。”陶七妮看着他轻笑出声道，“你拦着人家升官发财，心生怨恨！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何必呢？”
“那你岂不是太吃亏了。”姚长生眼底凝结成霜，声音微凉道，“不但教他们刀法，还教他们认字。”
“不不，及早发现心思浮动之人，及时止损，怎么能说吃亏呢！”陶七妮被篝火映衬的越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是遍地都是。”
“你总是这么乐观。”姚长生看着她嗤笑一声道。
这要是以前他的脾气，敢背叛他的人，绝对会被他碎尸万段。
哪有这么容易，让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悲观，这日子你就感觉舒服了。”陶七妮好笑地看着他说道，话锋一转道，“你呢？趁此机会进京，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煽动他们，说不定就报仇了，不用等那么久了。”
“不行啊！江湖草莽气息重，不听从指挥的。”姚长生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又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不可能听你的，他们讲究的谁的拳头硬，听谁的。”忽然一笑道，“我到觉得你合适。”
“别，别，别！”陶七妮摆摆手，敬谢不敏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不喜欢不守规矩之人。他们能力在高，是一把利器，可这利器有可能伤到自己。”
年纪越大就会发现守规矩的人才值得信任和交往。那些以个性、自由为名不想遵守规则规矩的人其实就是自私，没有责任心，跟这样三观的人距离的越远越好，不然的话迟早被坑死。
“你宁愿自己教，你不怕千篇一律啊！”姚长生看着她故意说道。
“我有限制他们吗？我更多的是在引导。”陶七妮看向他认真地说道，“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他们可是自由发挥。”忽然又笑道，“说这么多其实都是猜测，也许朝廷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蠢。”
“有时候你简直难以想象他们就是那么蠢。”姚长生闻言嗤笑一声笃定地说道。
燕廷统治残酷，闹得民不聊生，粗粗算来一共有十几家反王，把燕廷的统治整个给动摇了。
四方的奏章向雪片一样飞到了燕京城，一开始燕廷贵族不敢向皇帝汇报，还瞒着这个消息不敢说。
后来不行了，事越捂越大，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右丞相太师，连夜进宫，向皇帝做了汇报。
皇帝听完汇报时吓的魂飞天外，才如梦方醒，这样下去江山休矣！
皇帝一下子从酒池肉林中爬起来，马上上朝商议，连日研究对策，能上朝见着皇帝的，都是他的心腹，左右丞相，六部九卿的达官显贵，一共几十个人。
为了缓和矛盾，必须改制组训，允许各族的人，汉人、苗人，回民……允许他们练武，允许他们念书，减轻他们的负担，免除苛捐杂税，只有这样才能稳固江山。
会议的结果就是缓和各种矛盾，有了武科场。
然而你不善待老百姓，老百姓就要把皇帝给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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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没人领导也是一盘散沙。”姚长生黝黑深邃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闻言挑眉看着他说道，“这个问题无法分开看，只能统一的看待，纵观历史上历次农民起义，没有人领导还真成不了。时势造英雄，然而老百姓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没有普天下农民的支持，英雄也只是光杆司令。改朝换代成功的，除了那些英雄们，还有广大英雄的老百姓。”
“不觉得苦吗？”姚长生看着积极乐观的她突然问道。
“苦当然苦了，谁放着好日子不想过。”陶七妮看着他摇头失笑道，“可谁让咱碰上了，快乐很短暂，磨难才是生活，在磨难中成长才是磨难的意义。”给他灌鸡汤，“幸好自己有实力，不然就是待宰的羔羊。”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呵呵……”姚长生闻言轻笑出声道，“看来文武双修很有必要，不然秀才遇到兵，那真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纵观历史，王朝末日，宗庙山陵，一朝为墟，悠悠苍天，彼何人哉。”陶七妮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听你讲历史，五胡十六国被当成两脚羊的历史了，烹饪人肉的方法都能出一本书。”
“呕……”姚长生闻言弯腰干呕，双手扶在席子上。
“喂喂！你没事吧！”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说道，眉头轻蹙，思索着自己那句话让他反应这么大。
真是一时忘了，‘人肉’两字让他有应激反应。以后说话要避开这个话题。
陶七妮放下身上的狼皮，抱着靠近篝火的瓦罐给他倒了半碗温水递给了他道，“给。”
“谢谢。”姚长生接过温水，哆了两口，将恶心感给压了下去。
抬头迎向她关切地眼神，“我没事。”
陶七妮看着脸色苍白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故作无知，“没事就好。”
姚长生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转移话题道，“我们说到哪儿了？”轻抚额头道，“和历史比起来，我们现在不算惨。”
“对！如果不是可爱的老百姓，汉族这个民族就不存在了。平民百姓接二连三，永不认输的反抗！祖祖辈辈起义、挣扎然后被镇压，再起义，被镇压，再起义。在这种环境下，都没失去民族意识，令人敬佩。靠那些南渡的衣冠，哼……”陶七妮冷哼一声撇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姚长生突然感慨道，听见陶七妮噗嗤的笑声，赶紧解释道，“这可不是说我的。”
“急着否认干什么？我又不会绝对的看问题。”陶七妮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抿嘴一笑道，“但是不能否认，你可是读书人。”
“你睡觉吧！我来守夜。”姚长生直接说道，这话题不能继续聊下去了。
第189章 俊男（五更）
“我不困。”陶七妮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还是你睡觉吧！”
“你们别争了，后半夜我来。”陶六一一咕噜坐起来看着他们俩说道。
“吵醒你了。”陶七妮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陶六一看看月上中天，“也差不多了该醒了。”目光转向姚长生道，“姚先生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跟妮儿聊了会儿。”姚长生清明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见解独特有趣有深度，和她聊天非常的舒服。也只有夜深人静才能愉快的畅聊，白天被围着，有些话不太宣之于口。
毕竟他两人有时候说的话，过于大逆不道了。
“也只有你跟妮儿能聊，妮儿说话俺有时候都听不懂。”陶六一扁着嘴遗憾地说道。
“你这是在埋怨我了。”陶七妮佯装生气地说道。
“没有，没有。”陶六一看着她赶紧说道，“俺想着要好好的学，总有一天跟的上你的脚步，不会再听不懂了。”
“傻哥哥。”陶七妮温润的目光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她喜欢这样乐观积极努力的家人。
姚长生闻言感觉耳朵酥酥麻麻的，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热乎乎的耳垂。
“活到老，学到老，你以为我就不学了。”陶七妮盈满笑意的双眸看着他笑道，她也要适应这个世界，许多对她来说非常新奇的东西，“学海无涯苦作舟。”
“俺看你是乐在其中。”陶六一看着憨憨的一笑道，噘着嘴说道，“学习很枯燥的。”
“还能比种地枯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陶七妮闻言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看着姚先生画的疆域图那么大，不想走走看看嘛？”
“想！”陶六一双眸闪闪发光地看着她说道。
“那就好好学。”陶七妮沉静且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嗯！”陶六一重重地点头道，“现在你们赶紧睡觉，俺来守夜。”挺直胸膛道，“俺是哥哥，听俺的，没得商量。”
陶七妮看着忽然强势起来的傻小子，笑了笑道，“听你的！”给乔二妞裹裹身上的狼皮，才躺在了草席上。
一觉睡到了晨光微熹，他们在溪水里捞了些小鱼，收拾干净了，抹上盐和山椒粉，树枝穿起来，直接烤！
时间充裕，晚上到家也没关系。
当肉香扑鼻的时候，哒哒哒……居然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马儿？陶七妮双眸放光，能骑马的非富即贵，将手中的烤鱼递给陶六一拿着，暗自抽出了黑刀，一脸戒备的看着前方。
“怎么了？”陶六一见状紧张兮兮地看着她说道。
“看前面官道。”陶七妮提醒他们道。
众人抬眼，扭头看过去，只见官道上走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
年岁不大，二十多岁，扇子面的身材，宽肩膀，细腰梁，这样的人力量大。
头戴月白色的扎巾，一排红色绒球撒满金星，身穿月白缎的箭袖，腰扎一板宽丝绦绑带，身披月白缎的开敞，上绣着竹菊兰梅。
不说别的，就凭这胯下马，身上的穿戴在在透露着肥羊的气息。
往脸上看，面若银盘，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唇红似玫瑰，真是一副好相貌。
手持亮银枪，左背弯弓，走兽壶袋雕翎箭，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陶七妮他们。
翻身下马，箭步冲了过来，抢过陶六一手中的烤鱼就啃。
这小子，如果不是姚长生摁着陶七妮的手，肯定血溅当场。
“认识？”陶七妮挑眉看向他问道，蹭的一下将黑刀收回了刀鞘，也挣脱了他的手。
“郭俊楠，我父亲与他父亲曾经是同僚。他父亲曾经是户部左侍郎。”姚长生看着他们解释道，“只不过他们家比我们家早一点离开燕京。”
“呀嗬！这荒山野岭居然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郭俊楠警惕地看着他说道，“你是谁？”看着眼前的小子，一身短褐，平民打扮，只是这气质矜贵而优雅。
“姚长生。”他笑眯眯地看着郭俊楠说道。
“姚长生？”郭俊楠闻言上下打量着他，忽然啊的一声，“令尊是后来的兵部左侍郎。”大笑道，“真没想到在这儿荒山野岭会遇见你。”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忽然眼神又黯淡下来，“你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传谕天下了，我还能不知道吗？”姚长生红着眼眶憋着眼泪看着他说道。
“想不到你家比我家还惨。”郭俊楠看着他唏嘘道，“你怎么逃出来的。”他又不像自己有拳脚功夫，看着弱不禁风的。
说起这个他家是文官，自己却喜欢舞刀弄枪的，姚家是武官，却出了个长生这个进士。
“我不是逃出来的，而是出事的时候不在家，在外游历，才逃过一劫。”姚长生心有余悸地说道，看着他反问道，“你呢？怎么这幅模样，看起来有些惨。”
“我？”郭俊楠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先让我吃完鱼再说好吗？我饿了三天了。”
“好好好！”姚长生闻言赶紧说道，“你慢慢吃，我再去抓点儿。”说着起身。
“姚先生，你留下来陪朋友吧！我们去抓。”陶六一看着他赶紧说道，将手中的烤好的鱼都给了姚长生。
然后跟陶七妮他们四个去了溪水边。
郭俊楠咽下嘴里的鱼肉，挑眉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他们是？”
“共患难的朋友。”姚长生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哦！”郭俊楠看着他挑了挑眉，继续啃鱼，动作很快，却一点儿都不粗鲁，吃相依旧非常的优雅，眨眼间这十来条就下了肚。
“怎么样？不够的话我这手里还有。”姚长生举了举手里的烤鱼看着他说道。
“这么太不好意思了，你先吃吧！”郭俊楠红着脸说道。
“吃吧！我和他们一起，我不着急的。”姚长生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那我不客气了。”郭俊楠接过他递来的烤鱼，啃了起来，眨眼间手里的六条小鱼也下了肚。
第190章 ‘有仇必报’ （一更）
“说说吧！怎么沦落至此啊！见着食物跟饿狼似的。”姚长生看着郭俊楠关心地问道。
郭俊楠尴尬地挠挠头道，“身上的钱都给了别人，我……我……”看着他直接说道，“你不知道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行了，我知道了。”姚长生见状明了的点点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而他又跟自己一样是水来洗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
只不过人家身手了得，没有灾民敢抢，而自己就不一样了。
现在穿的挺阔，有马有兵刃，兜里没钱，走了这么多天饿的叽里咕噜的，还不好意思跟人讨饭吃。
“你没钱打猎也行啊！”姚长生看着他突然说道。
“我不会做啊！”郭俊楠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姚长生都忘了眼前这位是公子哥，即便出了京城，人家也是衣食无忧的，不像自己，一无所有。
“你打算上哪儿去？”姚长生看着他问道。
“我打算先回家，带上盘缠然后上京城。”郭俊楠看着他坦白道。
“你不会因为那个武科场，打算考取功名吧！”姚长生目光诧异地看着他说道。
“是啊！我打算去会一会天下的英雄。”郭俊楠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闻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说道，“别人看不出来，你可是家学渊源，你不会看不出来这里阴谋。”
“阴谋？”郭俊楠闻言眨了眨黝黑的双眸，想了想笑道，“呵呵……你怕朝廷布下天罗地网，将天下英雄一网打尽啊！”双眸突然放光地看着他，挥舞着拳头道，“那正好，我们可以大闹燕京城，想想我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燕廷的精锐都布防在京畿之地，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姚长生关心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就仗着自己身手好，即便不成功也能全身而退。”
“是啊！我就是仗着我身手好。”郭俊楠剑眉轻挑骄傲地说道。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熟悉。”姚长生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郭俊楠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姚长生抬眼看着他说道，“身手好，不见识见识也好。”
他可是大闹武科场的主力，最后还全身而退了，此次进京还见到了跟他订娃娃亲，沦落风尘的青梅竹马。
唉……也是一个可怜女人。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郭俊楠关心地看着他说道，“家没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单枪匹马的也不能去报仇，你干脆反了燕廷得了，既解了百姓与水火，也为自己报仇了。”
姚长生闻言嘴角直抽抽，他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说话这么耿直。
郭俊楠看着默不作声地他着急地说道，“难不成还保它，愚忠！”
“我本来打算投靠义军的，只是没人介绍。”姚长生闻言黑眸轻闪看着他说道。
“你打算投靠谁啊？”郭俊楠明亮的双眸看着他问道。
“河阳王顾子义。”姚长生看着他说道。
“他呀！在义军中的名声挺好的，我爹跟他认识，我让我爹手书一封，你到他账下听差，凭你的学识怎么也能有个一官半职的。”郭俊楠看着他直接说道。
“那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姚长生双手抱拳拜谢道。
“谢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郭俊楠爽朗地笑道，一抬眼看着陶七妮他们走过来道，“哟！他们回来了。”
姚长生闻言站起来走过去，看着篮子里的鱼，“抓了不少啊！”
“嗯！”陶六一看着他笑了笑道，“赶紧抹上盐和山椒粉，烤起来。”
“我去拿盐和山椒粉。”陶七妮朝独轮车走去。
此时天空突然传来鹰唳声，郭俊楠双眸放光，从兽袋里取出箭羽，背上拿下弯弓，挽弓搭箭，弓如满月，咻……的一声箭划破空气冲着啾啾而去。
“住手！”姚长生的声音还是晚了一步。
陶七妮来不及去打掉离弦之箭，干脆释放精神力，让啾啾直接高飞，超出箭的射程范围就好了。
姚长生看着啾啾在空中变成了黑点儿，才垂眸看向郭俊楠有些怒意道，“你干什么？”
郭俊楠看着莫名其妙生气地他不解地问道，“没干什么啊？我射下来秃鹫给你们。这不是吃了你们的鱼，不好意思吗？”
姚长生闻言平复了下自己情绪才看着他道，“啾啾，也就是你刚才射的秃鹫，可是我们的宝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想着吃了你们的鱼，赶紧补偿。”郭俊楠赶紧赔不是。
姚长生看向陶七妮，眼神明显有意思请求。
“算了，不知者不罪，好在啾啾也没受伤。”陶七妮看着他大度地说道，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诡异华光。
“咱们先烤鱼吧！”陶六一见事情解决了，开口道。
当他们将鱼穿好了，开始烤鱼的时候，啾啾飞了回来，锋利的鹰爪抓了一只野兔。
直接砸到了郭俊楠的身上，将衣服都弄脏了。
啾啾抓的兔子可不是他们射杀的，没有过多的血，它不一样，啾啾将兔子给抓的血呼啦差的，你想想在砸到郭俊楠的身上，我的天，那画面真实太美了。
气的郭俊楠跳脚，“呀！我的衣服，我就这件衣服了。啊！该怎么办？”
“那边有溪水，你去洗澡，衣服……”姚长生顿了一下道，“我给你洗洗，很快就烤干的。”
“也只好这样了。”郭俊楠无奈地说道，看向啾啾的双眸冒火。
啾啾面对他的怒火丝毫不怕，甚至还挑衅的在他头顶飞了一圈，落在独轮车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长生，你看它，你看它。”郭俊楠咋咋呼呼地叫道，“小爷早晚拔光你的毛。”
啾啾闻言鹰隼般的双眸盯着他，飞起来，锋利的鹰嘴，直啄的他头上的扎巾与绒球七零八落的好不狼狈。
“长生，救命，救命。”郭俊楠边跑边吱哇乱叫的，“快把它给弄走了。”
“妮儿？”姚长生看向陶七妮求情道，“不知者不罪。”
第191章 人情债（二更）
“啾啾过来。”陶七妮抬头看着啾啾开口道。
啾啾闻言立马飞到了陶七妮的脚下，高傲地抬着头，看着还哇哇大叫的郭俊楠，哼！愚蠢的人类。
“没事了，没事了。”姚长生走上前拉着乱挥舞着手臂的郭俊楠道，不由分说的又道，“走走走，洗澡去。”
“等一下。”陶七妮叫住他，指指独轮车道，“天凉，拿着狼皮先凑合一下。”
“哦！”姚长生笑着点点头，拿了张狼皮跟着郭俊楠去了溪水边。
他们一走，陶七妮他们不厚道笑了，实在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被啾啾追着抱头鼠窜的。
陶七妮板着脸看着他们仨道，“不许笑出来，被人家听见不好。”只不过眼底的笑意泄露了她也憋笑憋的很辛苦。
“咱家啾啾这么记仇啊！”陶六一黑的发亮的双眸看着啾啾笑道。
“调皮。”陶七妮伸手指腹轻轻摸摸它的小脑袋。
啾啾拿着脑袋亲昵的蹭蹭她的手，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以后见了箭要高飞知道吗？”陶七妮趁机教育它，“别傻乎乎的。”
“它还傻啊！我看它精明的很。”姚长生抱着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双手撑在篝火上烘烤。
“姚先生他是谁啊？多大了？看起来比俺还小。”陶六一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他可比你大，不过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呀！家境优渥，当然就孩子气了。”姚长生自嘲的一笑语气涩涩的说道，“他父亲是户部左侍郎。”
“啊！在京当官的，对你不是不好啊？”陶六一看着他担心地说道，“会不会告发你啊！”
“不会，他父亲在家私下里表达对燕廷的不满，大骂皇帝，深居后宫，不理朝政，国家大事交给奸相萨顿，而这个萨顿是全场卖官鬻爵，任人唯亲，唯钱财者重用。他这言论被皇帝知道了，差点儿引出一场杀身之祸。”姚长生感慨唏嘘道，“还好有人求情，皇帝将郭家给贬回了原籍徽州郭家庄。事情也就是四年前发生的。”
姚长生抿了抿唇，语气低沉地说道，“说起来他家还算是好的。”
“那个……烤鱼好了，先吃鱼，吃鱼。”陶七妮看着情绪低落的他赶紧说道。
“来来来，我来烘烤衣服，你先吃鱼。”陶六一赶忙说道。
“我没事！”姚长生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们先吃，我不着急。”他得赶快将衣服给烤干了，“对了，郭家的原籍就在徽州，离河阳王顾子义很近，也很熟悉，有郭家帮咱们写一封举荐信，会减少很多麻烦。”
“那太棒了。”陶六一高兴地说道。
“我还有个事跟你们商量一下。”姚长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手中的衣服换了换面。
“什么事？”陶七妮看了他一眼问道。
“俊楠别看是有马有兵刃，身上又是光鲜亮丽的，可身上没有一分钱，能打猎，也不会做，又舍不得脸面讨饭。”姚长生不好意思地说道，“他现在回家，然后带上盘缠要去京城参加武科场。”
“还真是个公子哥儿。”陶七妮闻言挑眉看着他说道，“你想给他些钱，撑到家里。”
“嗯嗯！”姚长生忙不迭地点头道，双眸希冀地看着她。
“给多少合适？”陶七妮眼波微微流转道，“他花钱可是大手大脚的，跟咱们不一样，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
“我算了一下，从这里到郭家庄，骑马要走三、四天，给他二十两银子好了。”姚长生估算着斟酌了一下道。
“二十两？”陶六一明显不太愿意道。
“好听你的。”陶七妮闻言点了点头道，目光转向陶六一道，“哥，那封举荐信可不止二十两。”翻转着烤鱼，看向陶六一又道，“哥，有时候钱不能这么算，也不能看得太重了。只盯着钱很没出息的。”
“不看重钱那看重什么？你不是说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陶六一黑溜溜的双眸看着无辜的说道。
“噗嗤……”姚长生不厚道的笑了，难得的看见小妮子吃瘪，紧咬着唇瓣，不让笑声溢出红唇，可耸动的肩膀让人看得出来在偷笑。
“能拿钱解决的都不是事！这世上有一种债难还。”陶七妮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债？”陶六一看着她直接问道。
“人情债！”姚长生黑眸轻轻晃了晃肯定地猜测道。
“嗯哼！”陶七妮双眉轻扬看着他们说道，“所以这二十两银子不亏。”顿了一下又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一下子理解不了，必经没有经历过，记住就行，以后总会遇到的。”
“哦！”陶六一受教的点点头道。
“衣服干了，我去给他。”姚长生抱着衣服站起来道。
“嗯！”陶六一看着他点点头道，“快去快回，鱼烤好了。”
“知道了。”姚长生抱着衣服去了溪水边。
两人在出来的时候，郭俊楠一身清爽，披头散发的，头发真好，跟锦缎似的顺滑，还真是不负名字，俊男的美称。
但却一点儿都不娘气。
“真是打扰你们了，又吃又拿的。”郭俊楠不好意思地说道，显然姚长生已经将盘缠的事情告诉他了。
“出外靠朋友，何况你跟姚先生还是旧识。”陶七妮琉璃似的双眸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
郭俊楠从袖笼里抽出汗巾帕子，将长发系了一下，举手投足间美人就是美人。
把陶六一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这些小子们给看傻了，眼睛直盯着人家。
陶七妮清澈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郭俊楠，理解什么叫公子如玉了。
“大恩不言谢。”郭俊楠双手抱腕看着他们爽朗地说道。
姚长生看着陶七妮那眼神黏在郭俊楠身上，还看，一直看，再看，好心地提醒陶七妮道，“鱼烤糊了。”面无表情地又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姚长生的声音将灵魂出窍的他们一个个给拉回来，介绍了一下双方。
韩金虎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差点儿，糊了。”
第192章 酸溜溜（三更）
不是他们没出息，是人真的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陶七妮他们的眼神很纯粹，如琉璃一般纯净透明，单纯的如看一幅画，美景一样，欣赏。
落在姚长生眼里就很吃味了，哼哼……看我不打断你的臆想，“俊楠这次上京可以看看亲朋故旧了。”
郭俊楠闻言坐直了，视线落正在烤鱼的姚长生说道，“说到这个，长生我离开燕京四年了，我未婚妻她家如何了？到现在我们也没具体的消息，这次进京，也是为了看看他们，如果有可能想完成婚约。”
“这个……”姚长生抬眼看着他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怎么了？”郭俊楠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担心地说道。
“怎么说呢？”姚长生捏了捏手里的树枝道，“岳伯伯家很不幸，在你们走后的第二年，岳伯伯仕途不顺，受同僚排挤，喝了酒就骂街，大骂皇帝，这一次直接被人给告发了，官职一撸到底，全家一百五十多口被开刀问斩了，奸相萨顿当的监斩官，处斩的那一天，岳伯伯将皇帝给骂的狗血淋头。奸相萨顿拿着人丁册挨个验明正身的时候，被岳姐姐的美貌惊为天人，要娶她做第十三房小妾，可以赦免岳伯伯的死罪。岳伯伯大骂他无耻，宁愿一死也不愿苟活。岳姐姐也是抵死不从，结果岳伯伯一家全部被斩了，只留下岳姐姐，奏请皇帝后，让岳姐姐奉旨为娼，被卖到了勾栏院。”
“啪……”郭俊楠脸色铁青，气的一巴掌拍在身旁的鹅卵石上，瞬间脑袋的鹅卵石四分五裂。
这一掌的威力把陶六一他们给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喘。
“后来呢？”郭俊楠黑着脸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岳姐姐是个弱女子，还能怎么办？只能任人摆布，后来十美堂花了三千两银子将她从勾栏院里买了出来。”姚长生轻叹一声道。
“被人救了就好。”陶六一庆幸地说道。
“六一，十美堂听名字也知道，这是逃出虎口又掉进了狼窝。”陶七妮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微微叹息道，“这世道对姑娘家太难了，十美堂可不是善堂，花出去的钱肯定得十倍、百倍赚回来。”
“妮儿说的对。”姚长生看向郭俊楠又道，“不过岳姐姐性情刚烈，宁可皮鞭落在身上，皮鞭都不知道打断了多少了，岳姐姐宁死不从。”
“十美堂就这么放了过人了，它让姑娘屈从的手段多的是。”郭俊楠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
“多亏了，岳姐姐有个强势的姑父，给了十美堂三千两银子，所有的开销也都是这位姑父出的。从这以后十美堂就不敢在打骂岳姐姐了。再说了，岳姐姐是奉旨为娼，他们也不敢真的把人打死了。”姚长生看着他唏嘘道，“自古这商人也不敢跟官道对着干！岳姐姐这身上的枷锁，也只能寄住在十美堂了，不论怎么样，人平安无事，好歹活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郭俊楠感激地看着姚长生说道。
“我也就知道这么多，没能帮上岳姐姐。”姚长生不好意思地说道，想起这家伙耿直的个性，“郭大哥，当弟弟的多说一句，凭你的功夫直接将岳姐姐给偷出来，不要跟他们硬碰硬。”认真地说道，“岳姐姐的安全最重要，岳姐姐安全了，对付他们你还没有信心吗？”
这小子富贵窝里长大的，即便父辈被贬，人家也是乡绅，家财无数，良田千顷，甚至有家兵的。
姚长生怕他气性大，前世他在八月十五前，到了京城参加武科，却在无意中撞见了岳姐姐的事情，恰巧岳姐姐被金刀驸马给劫进府内过寿。
而他直接杀进了金刀驸马府，杀了金刀驸马耶律本部和为其祝寿的达官显贵。
血溅万花楼火烧驸马府，然而岳姐姐可没他的好身手，被烧死在了驸马府。
而郭俊楠他们暴露了，是大闹燕京城，顺利的逃出生天，也粉碎了武科场的恶毒计划。
“我知道了。”郭俊楠敷衍的点点头道。
姚长生见状也知道多说无益，看着他道，“还饿吗？”
“不了。”郭俊楠看着他微微摇头道，“哎！你现在住哪儿？”
“我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黑风山黑风寨。”姚长生指着远远的黑风山道。
郭俊楠闻言挑眉看着他说道，“你这是占山为王啊！”
“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被人家抢到眼前了，不反抗难不成等着被人宰啊！”姚长生眼神微冷，语气冰凉地说道。
“鱼糊了，烤糊了。”陶六一吸吸鼻子看向姚长生烤的鱼赶紧说道。
姚长生赶紧撤了手里的鱼，翻看了一下，“还好，还好，没事。”
“不说了，你赶紧吃鱼吧！”郭俊楠体贴地说道。
吃着鱼篝火上烧着热水，吃饱喝足了，与郭俊楠分开，踏上了归程。
与来时心里没底儿，现在不但将皮毛熟了，也卖了个好价钱，还与义军搭上了关系，所以神情要显得轻松的多了。
归心似箭，脚步自然快了许多，赶在夕阳下山之前，他们回到了山寨。
邓和远远的在箭楼上看见他们回来，回头扯开嗓门喊道，“师父，他们回来了。”
声音极富穿透力，还带着回音，陶十五他们闻言一下子就从大厅冲了出来，蹬蹬快步的穿过操场，来到了门前。
在吱吱呀呀声中，厚重的门被开了。
“爹，我们回来了。”陶七妮看着站在门口的陶十五笑着说道。
陶十五上上下下将他们打量了一下，平安无事，这心算是放在肚子里了，从他们走了，他这心一直是提着的。
“吃了吗？饿不饿？走走，赶紧进来，趁着天还亮着，让你娘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出门在外不容易。”陶十五招手让他们赶紧进来。
“我不饿，有猎物还怕饿着嘛！”陶七妮明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今儿收获颇丰，不但毛皮熟了，还跟义军搭上线儿了。”
第193章 心思浮动（四更）
“什么？”陶十五环眼圆睁看着陶七妮不敢相信地说道，“赶紧给俺说说，到底咋回事？”
“孩子们走了一路，你也不说让他们喝口水。人回来了，还怕没时间说话啊！”沈氏扯扯陶十五的胳膊道。
“走走走，咱们到大厅说话。”陶十五着急地看着他们招手道。
一行人到了议事厅，沈氏拿着大茶壶，给陶七妮他们倒上温水，“喝口水，喝了水咱再说，让你爹等等，没关系。”
陶七妮闻言抿嘴一笑，看着陶十五故意说道，“爹，我这听谁的？”
“你娘心疼你，听你娘的。”陶十五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视线微抬看向沈氏道，“现在可以了吧！”
沈氏闻言脸刷的一下红了，孩子他爹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老不正经，娇嗔的横了他一眼。
陶七妮看着他们俩眉眼官司，莞尔一笑，端着粗陶碗，咕咚、咕咚喝了半碗，才将熟皮子的事情详细的说了说。
“哇……不但没花钱，还挣钱了。”陶十五惊讶的看向姚长生道，“这要多谢姚先生了。”
“谢我做什么？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姚长生双眸盈满笑意谦虚地说道。
“爹，这次咱们进城还亲眼看了县太爷如何的升堂问案。”陶六一看着他们迫不及待地说道。
“县太爷问案？”陶十五闻言脸色煞白，担心地说道，“你们犯事了。”
“爹，您咋想的？是我们站在衙门口看县太爷问案。”陶六一眉飞色舞的将这几天在县衙看到的、听到的。
听得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的，更为张月娥这样的烈女子唏嘘不已。
陶七妮又向他们介绍了一下乔二妞，他们又是一番感慨。
沈氏看着乔二妞道，“到这儿了就安生的住下，有咱们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虽然不是啥好的，总归饿不着。”
“夫人俺会好好做活的。”乔二妞局促地站起来说道。
“叫什么夫人，跟他们一样，叫婶子就中。”沈氏看着她爽利地说道。
“听我的二妞。”陶七妮拉着她坐下来道。
“哎！”乔二妞七上八下的心，才安了下来。
“对了，朝廷要开恩科了。”陶六一看着他们一脸认真地说道。
“开恩科和咱又没关系，那是读书人的事情，咱才认了几天的字。”陶十五闻言随口说道。
“爹，开的是武科。”陶六一看着他赶紧解释道，“天下习武之人都可以参加，考中了，可就是官老爷了。”
“习武啊？”陶十五深沉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道。
陶七妮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还真有起心思的，干脆说道，“谁要想去参加武科的话，我也不拦着现在就走。”
“啊？”郑老伯看着她一脸的惊讶，发现她目光清明，不是作伪，“陶姑娘，当初说了，誓死追随的。”
“那是你们说的，我有明确的表示吗？”陶七妮闻言眉峰轻挑，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郑老伯看着语笑嫣然的她，黑色的瞳仁转了转，笑着说道，“做人要言而有信，一口吐沫一颗钉。”
言外之意你表示不表示无所谓，我信守诺言。
这还赖上了，陶七妮闻言抿了下唇看着他们道，“我的话放在这儿了，想走的话，可以！”
空气凝滞了下来，陶七妮坦然的看着他们，有些人则反而局促不安了。
果然！升官发财的诱惑力，超越一切。
“饿了吗？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去。”沈氏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面条，我喜欢面条。”陶七妮站起来道，“这个好吃，我要吃白面的面条，把高粱面可怕的记忆除去。”
“那走走走，去厨房。”沈氏伸手拉着她的手道。
“下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陶十五看着他们挥挥手道。
陶六一和姚长生、韩金虎、郑通将独轮车上的皮毛卸下来，然后才去了厨房。
高汤下的面条，香气扑鼻，汤里飘着绿油油的野菜，勾的口水直流三千尺。
陶七妮拿起筷子看着他们道，“我开动了。”吸溜一口面条进去，点点头，“嗯！”一脸的满足，“你们吃啊？看着我做什么？”
“吃饭，吃饭。”陶六一见状赶紧招呼道，“这才是面条。”
不一会儿厨房里吸溜吸溜吃面条的声音。
吃完了饭，夕阳的余晖落在山坳里，陶六一他们都出了厨房。
“娘，烧些热水，我想洗澡。”陶七妮看着沈氏笑嘻嘻地说道，抬起胳膊闻闻身上的味道，“感觉都馊了。”
“另一个锅给你烧着呢！”沈氏指指另一口大铁锅道，“知道你爱干净，以前也没这臭毛病啊！大半年不洗澡也没啥的。”
“娘，娘，咱别说那么详细行吗？”陶七妮夸张地挠挠胳膊道，“感觉身上都痒了。”认真地又说道，“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当然要干干净净的。”想了下唠叨道，“娘，这以后进城了，您也不想邋里邋遢的站在人前，让人家捏着鼻子吧！穿的好不好不说，总不能跳蚤乱飞吧！”
“你现在常有理。”沈氏宠溺地看着她说道。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跳到河里，被人看见也不怕。”陶七妮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就这个问题，跟男人有什么关系。”沈氏轻笑着摇头道，看着她又道，“只是你想洗澡怎么洗？没有家伙事？”
“这样，你拿着瓢给我身上浇水好了。”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说道，这能叫困难吗？
“行，俺去给你弄凉水。”沈氏看着她爽快地说道。
“娘，娘，别动，这活儿哪用的着您啊！我来。”陶七妮说着提着木桶出了厨房。
山寨打水非常的方便，人家前人从瀑布那里直接开凿了一条水道。
陶七妮提着两个木桶，接满了水，提着木桶双臂与肩持平，就这么驾轻就熟的提着水进了厨房。
沈氏拿着换洗衣服回来，灶台了添上柴火，厨房里烧的热乎乎的。
沈氏兑好水，拿着瓢给她浇着水，洗澡。
第194章 尖酸刻薄（五更）
郑老伯他们出了大厅，将他们这些人召集了起来。
郑老伯来回的踱着步，犀利的双眸不停地扫向他们，“我就开门见山的问，有些人是不是听了朝廷要开武科，这心里就起了二心了。”
“没有，没有，俺们知道，没有小姐，等待咱们的就是个死。”
“俺们不会去参加什么武科的。”
有表忠心的，就有看着明显起二心却又不敢言的。
郑老伯看着他们直接说道，“有想法的尽管说出来。”
“其实去考武科也不错啊！怎么说也是朝廷，投靠义军的话，这能打过朝廷吗？不都是到处被镇压了。”
“如果能中了，可就当官儿了，总比被人家喊土匪强啊！”
“就是说得好听的是义军，其实还不是草寇逆贼，朝廷过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这么说你们想走了？”郑老伯脸色一下子黑下来看着他们说道。
“郑伯，人家都大大方方的让走了，真不知道你生什么气？”
“你……”郑老伯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咳咳……”
“爷爷，姥爷。”郑通和邓和赶紧上前扶着他，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你们太无耻了，师父和先生教你们功夫、识字。居然听到朝廷丢了根骨头，就摇着尾巴巴巴的上前，恶心。”邓和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们气愤地说道。
“说什么呢你？”
心思微动的他们被戳破了，恼羞成怒的说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看看那急赤白脸的样子。”陈鹤鸣鄙夷地看着他们说道。
“教我们又如何？也是让我们冲在前面而已，用我们的血为他们铺路而已。真以为他们那么好心啊！”
“讲那么多忠臣良将的，不就是让我们忠心。这心思昭然若揭！”
“忠臣良将那也是终于朝廷的，义军那是逆贼！”
“就是人家都藏着掖着，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心未免太好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从厨房吃了面条回来的陶六一听见这话给气的浑身颤抖，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
“别冲动。”姚长生伸手拦着他道，“跟他们不值当的。”
陶六一愤恨地放下手臂，“唉……”跺着脚离开。
姚长生追在后面道，“那么生气干什么？”
“他们怎么敢，咱们对他们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咱们。”陶六一气得扒拉、扒拉脑袋，蹲到地上，双手抱头道，“俺想不明白，怎么一个武科场，就让他们起了歪心呢！”
“妮儿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你生气做什么？”姚长生蹲下来目光平和地看着他说道。
“俺家妮儿大度不生气，俺替她生气还不行吗？”陶六一气愤不已地说道。
“行，行你继续生气。”姚长生看着孩子气地他道，眼巴巴地瞅着他。
陶六一一抬眼就看着他清澈的亮晶晶的目光，小声地嘀咕道，“你看着俺，俺还怎么生气。”
“那就别气了呗！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姚长生看着他宽慰道。
“俺还是气不过，咱们对他们不好吗？居然成了险恶用心了，人怎么能这么恶毒。”陶六一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撕碎了他们，“是他们死皮来脸要跟着的，咱们又没有求着他们。这一路走来，打猎都是妮儿，几乎都不让他们出手的。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们养活了咱们似的。”
“因为心虚，也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去参加武科场。”姚长生眼底泛起冰冷地笑意道，“这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事别告诉妮儿。”陶六一伸手搓搓两才看着他道。
“你以为妮儿不知道啊？”姚长生看着天真的他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要走就走，不告诉妮儿的是，他们背后胡说八道。”陶六一看着他赶紧解释道，“别污了妮儿的耳朵。”
姚长生闻言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当然。”妮儿听了只会嗤笑一声。
&*&
“郑伯，人家师父和先生都没意见了，您在拦着算什么？”
“就是！师父那是有自知之明，人家都知道我们叫师父，只是客套而已，人家不当真的。”
“怎么反倒郑伯你看不清了。你想当管家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当小姐。”
“你们……”郑老伯给气的脸憋的通红。
“哼！她不会真以为咱们师父、师父的叫着，就真当自己是师父了。”
“好歹咱们也是东京城出来的。”
“她一个乡下丫头而已，你想捧她的臭脚，咱们可不愿意。”
“你们够了！”韩金虎大喝一声道，“想走没人拦着，何必说这么尖酸刻薄的，师父，没有对不起你们吧！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那些话说出来脸红不。”指指自己的脸。
被韩金虎给说的讪讪一笑，“我们走了。”说着伸手拉着家人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韩金虎看着他们的后背提高身影说道，“祝你们前程似锦，升官发财啊！”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的方向，“啊呸！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爷爷，别生气了。”郑通看着郑老伯说道，“这事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这话怎么说的？”郑老伯看着他不接地问道。
“全天下习武之人，就他们只练了几天的拳脚功夫，先考取功名再说吧！”韩金虎撇着嘴嗤笑一声道，“真当自己是武林高手了。”
众人想想这道也是，人家习武之人，要么天生神力，天赋异禀的，要么后天刻苦，那是家学渊源从小就开始练的。
他们这年纪怎么也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
“再说了……”
“天不早了，都散了吧！”郑通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
韩金虎眨眨眼不解地看着他，在心里腹诽道：怎么不让说了。
郑通走到韩金虎身前道，“还没影儿的事情，就别向外嚷嚷了。”小声地又道，“爹死娘嫁人，拦也拦不住。已经被眼前的锦绣前程给迷晕了眼睛，你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反而说你信口开河，拦住了他们升官发财的去路。”
韩金虎动了动嘴，最终话咽了下去。
第195章 守孝（一更）
陶七妮一身清爽的从厨房出来，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乔二妞，“怎么在这儿等着，不跟着他们去前面。”
“俺想在这儿。”乔二妞飞快地瞄了她一眼，绞着手指说道。
刚到了陌生的地方，不熟悉，不安也很正常。
陶七妮看着她的眼神分外的温柔，“还有水，要进去洗洗吗？”
“不了。”乔二妞看着她微微摇头。
“走，带你参观一下。”陶七妮看着她笑着说道。
乔二妞跟在她的身后参观了一下寨子，最后停在了陶七妮目前所住的小院里。
乔二妞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太壮观了，双眼感觉看不完似的。
“这只是暂时的地方。”陶七妮坐在石凳上看着她说道，“坐下，我们坐下说话。”看着她坐下说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说清楚。”看着她身体紧绷，眼神不安地样子道，“别紧张。”斟酌了一下道，“我想说的是，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就要南下投靠义军。”安抚地又道，“义军知道吗？”
“知道，跟朝廷对着干的，都是穷人。”乔二妞想了想才点头道。
陶七妮闻言看着她点点头道，“对，我们就是要投靠义军的，你要想清楚了要不要跟着我们走。”
“俺娘让俺听你的，小姐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乔二妞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直白且质朴地说道。
“你知道义军是干什么的吗？是草寇、土匪、逆贼，被朝廷镇压，随时会没命的。”陶七妮清明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
“俺知道！”乔二妞看着她重重地点头道，“可俺不怕，俺的命本来就是小姐救的。”
“那好吧！”陶七妮眨眨眼看着她说道，她不是土著，无法理解她怎么想的。
生活环境单纯，接触的太少了，也不能从书中获得经验，陶七妮想了想道，“等回来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嗯！”乔二妞看着她点头如捣蒜道。
“现在天晚了，我们去哪儿睡觉？”陶七妮看着她想了想道，“你自己一个睡没问题吧！”让她跟梁婶她们一起，怕因为陌生不自在。
跟她一起，自己是诸多不便。
“这里有东西厢房，西边如何？”陶七妮指着厢房道，“我哥在东厢房，我和爹娘在堂屋。”
“俺自己一间。”乔二妞瞪着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道。
“这里房子多，你要是不害怕的话，自己住一个院子都没问题。”陶七妮左右指指院子道。
“俺就住西边，西边好。”乔二妞闻言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她犹犹豫豫地看着陶七妮道，“那个……小姐，俺……”
“以后别叫小姐了，跟他们一样叫师父好了。”陶七妮看向她直接说道，“想学武艺吗？”
“想！”乔二妞小鹿一般纯净的眼神看着她重重地点头道，“可俺还是想叫你小姐。这是俺娘说的。”
“那你随便吧！”陶七妮闻言无所谓地说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在她来说一个称呼而已。
“俺知道这个非常忌讳的，俺娘没了，按礼儿要守孝三年的。”乔二妞看着她期期艾艾地说道。
“哦！这个我不太懂，应该怎么做？回头我问问我娘。”陶七妮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小姐，俺就想着拿纸做一个白花，不戴头上的，想放进衣服里面。”乔二妞小心翼翼地看着说道，看着不言不语地陶七妮又道，“或者白线也可以……”说着眼眶都红了。
“别哭，别哭，我在想，我没有纸，做不了白花的。”陶七妮见她误会了赶紧说道，“不过有白布，可以做朵白花，你戴头上也没问题，我没那么多讲究，守孝是应该的。”想了想又道，“我要提醒你一下，我没讲究，不代表别人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乔二妞赶紧点头道，“俺不会给小姐惹麻烦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陶七妮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跟他们一样。”挠挠头道，“守孝的人该干什么？”
乔二妞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在村子里的时候尽量不去串门，走亲戚。”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降低存在感。”陶七妮澄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这里的日子很简单的，学习武艺，读书识字、打算盘，出去打猎，厨房里帮厨……你看两天就知道了。很好相处的。”
“嗯！”乔二妞点点头道。
“聊什么呢？”沈氏缓步走过来道。
“娘来得正好。”陶七妮看着她忙说道。
“陶婶。”乔二妞赶紧站了起来，微微福身道。
“坐，咱没那么多礼。”沈氏看着她笑道。
沈氏坐在陶七妮身旁道，“你刚才说的啥事？”
陶七妮将乔二妞守孝的事情说了一遍。
“没问题。”沈氏爽快地说道，“找布料的时候，有白色的做中衣的缎子。”
“缎子？”乔二妞给吓的站起来道，“不用，不用，普通的麻布就可以了，俺只知道披麻戴孝。”
“成，就用麻布。”沈氏一拍额头道，语气温和地又道，“主要是那白色的缎子小，只有巴掌大，做啥都不成。”
“可以绣帕子。”乔二妞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沈氏闻言一愣，看着她随即说道，“你说的对。”
“娘，我做主让二妞睡西厢房。”陶七妮指了指西厢房道。
“好。”沈氏点了点头，她现在这种情况放在梁婶那边也不合适。
沈氏站起来道，“俺去给你拿草席……把炕铺一下。”
“俺也去，俺也去。”乔二妞蹭的一下站起来道。
“娘，二妞除了学习时间，您带带她，熟悉一下。”陶七妮看着沈氏拜托道。
“行！”沈氏爽利的应道，好乔二妞一起去铺炕了。
陶七妮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石桌，在心里琢磨着，还得再做个算盘，还得砍树，不知道在这里要停留多久，这训练也不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