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娇软夫妇婚礼将至
楮子凤闻言面露无奈,对霍遥恭敬垂首:“少主,属下刚接到帝君的命令,即刻带两位回去。”
其实早在他们踏出校门,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能出手解决巫族长老,可架不住两位小爷对巫族长老口中的圣女感兴趣。
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是耽误了时间。
眼下不说两位少主要被三爷怪罪,就连楮子凤以及身后的酆都一众阴兵,怕是也要都被迁怒。
霍安祈拉了拉霍遥的小手,轻声说:“回去吧,父亲跟母亲该着急了。”
霍遥看着眼前难得乖巧的弟弟能怎么办,他咬了咬牙,泄愤地踹了脚身边的尸体,拉着弟弟的小手转身离去。
楮子凤见此,心下不由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霍家下令封锁全城寻找两位小太子,霍家暗卫顺着一路的监控视频查到郊区这片树林。
楮子凤顺势把孩子送到寻找来的霍家暗卫面前,之后他带着身后一众阴兵撤退。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皇庭酒店,停在酒店门口的黑色奢侈轿车内,霍云艽拥着秦阮在她耳边轻言细语,言语皆是安慰秦阮发那个宽心,孩子一定会找到的。
也就在这时,霍云艽的手机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是霍栀,他薄唇轻挑,凑近秦阮耳边柔声说:“阿遥跟安祈找到了。”
语气很是笃定。
时间也把控的很好。
说半个小时内找到孩子,就是半个小时内。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映入秦阮眼中,她伸出手接通电话,顺手按了免提。
霍栀的恭敬声音通过手机传来:“主子,两个少爷在西郊找到了,都完好无损。”
霍云艽垂眸看向趴在他怀中的秦阮,见其神色放松,对着手机故作威严道:“把两个臭小子送回家,等我回去再收拾他们。”
“是!”
霍栀正坐在车上,看了眼坐在后座的霍遥跟霍安祈,心底对他们报以同情。
一听主子这语气就是气急了。
也不知道两个小太子会不会遭受皮肉之苦。
如果有夫人在旁还好说,这要是万一……如此娇贵的两个小少爷,岂不是要吃一番苦头。
迎上霍栀眼底的复杂光芒,霍遥跟霍安祈小身板绷得直直的。
父亲生气了,不会真的打他们吧?
霍栀挂断电话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通知一声霍二爷。
在家里也只有这一位最是溺爱两个小少爷,希望能阻拦两个孩子遭受皮肉之苦。
……
霍宅。
霍云艽跟秦阮一回来,直奔家门去找霍遥跟霍安祈。
他们还未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一听就是两个小崽子的。
走进偌大的厅内,就看到霍遥跟霍安祈一左一右的坐在霍奕容的腿上,也不知道三人说什么笑声不断。
霍遥看到走进厅内的两道身影,他脸上的笑意退去,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霍安祈也发现父亲跟母亲的身影,非常紧张的捏着两只小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霍奕容怎么看不出来他们的心虚,搂着他们的胳膊用了些力度,对两个小家伙小声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他这话并未让霍遥跟霍安祈安心,反而越加胆颤心惊了。
瞧,他们父亲身上弥漫的怒火,还有妈妈那张好看却满脸肃穆神色。
霍奕容好似没看出这对夫妻脸色不好,笑着开口:“三弟,弟妹来了,你们出去这一趟够久的。”
主动出击,先声夺人,不愧是霍二爷。
霍云艽跟秦阮走上前,坐在三人的对面,并不接对方的话,语气不疾不徐地问:“二哥怎么过来了?”
霍遥跟霍安祈坐在霍奕容的腿上,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父亲的脸色。
霍奕容心疼两个小家伙,摸着他们的头,慢悠悠地说:“这不是想两个小家伙了,来看看他们。”
说着他低头在两个侄子的脸上一左一右亲了下,对他们的喜爱之情根本不加掩藏。
他明显是要给霍遥跟霍安祈撑腰,霍云艽跟秦阮想装瞎都难。
秦阮目光担忧地打量着两个儿子,声音还算温柔地问:“阿遥、安祈你们有没有受伤?”
许是她这温柔语气,给了两个小太子底气,他们抬头目光殷切地盯着秦阮,同时摇了摇头。
秦阮狐狸眼眸中浮现出一层浅淡见光,目光再次在两个儿子身上查探。
过了会,见他们是真的没事,心底最后的不安也散了。
她身体后仰,懒散的倚在沙发上,嗓音轻柔缓慢地问:“你们跟坏人走时害不害怕?”
霍安祈暗色眼眸微闪,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搅动着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言语清晰地回道:“不害怕,我跟哥哥都不怕那两个坏人,没在学校解决是怕他们伤到无辜的人。”
霍遥紧跟着开口,言语十分诚恳:“当时在做课间游戏,那两个人身上的煞气很浓郁,怕他们外泄的煞气传给周围的同学身上,所以我跟弟弟才会跟他们离开。”
要么说两个是双胎兄弟,霍安祈一开口,霍遥就秒懂。
只要妈妈这一关过了,父亲那边就不会再怪罪他们。
此时不上赶着解释,再拖下去等着他们的可就是家法。
“很好。”秦阮点了点头:“你们知道不牵连无辜的人这点做得不错,但下次不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坏人走,知道我跟你们爸爸得知你们出事时有多担心吗?”
霍遥:“知道了,我们错了。”
霍安祈:“保证没有下次。”
两个孩子同时出声保证。
霍云艽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训两个孩子,他跟秦阮一样,查探两个孩子没有受伤,也就心安不少。
看出这对夫妻不会再追究孩子这次失踪的事,霍奕容说起霍家这次行动从而引起的各方势力动静。
他把孩子交给秦阮,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许是茶水过于清苦,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嫌弃地把茶杯撂在桌上,阴阳怪气道:“这两天其他几家的动静可不少,今天霍家全城寻找阿遥跟安祈,陆家、顾家还有六大世家都处理了一批人,就连龙家都清理了几个。”
霍云艽声音平静:“巫族的人?”
霍奕容毫不在意形象的倚在沙发上,就像是只没有利刃与獠牙的老虎,浑身上下都释放出懒洋洋的慵懒气息。
语气却是有说不出的嘲讽与不屑:“哼!谁知道,肯定是不干不净的人,不过这时候才清理可见他们也是怂了,之前我在西城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也没见他们有什么行动。”
霍云艽沉默半晌,眼尾余光看向身边的秦阮母子三人,语气轻描淡写道:“这事我知道了,暂时不管他们,两个月后是我跟阮阮的婚礼,让下面的人开始操持起来。”
霍奕容先是一愣,随时脸上露出了然,出生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婚礼时间是在年前就定好了的,定在今年夏天的八月份。
眼下已经六月,婚礼可不就是两个月后。
霍奕容密长眼睫微垂,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声音并没有多高兴地问:“弟妹那时候肚子也有五个多月了吧,能撑得住吗?”
这一说,霍云艽心底也不禁有些担忧。
他偏头迎上秦阮诧异眼眸,柔声问:“婚礼从简还是一切如常举行?”
至于取消是不可能的。
第1141章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明媒正娶阿阮
秦阮眼神有些闪躲,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犹豫道:“要不要再往后推一推?”
她不想挺着大肚子穿婚纱,想到怀阿遥跟安祈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大得离谱。
虽说这次怀得是一胎,五个月的孕期肚子也不小,到时候她穿婚纱举行婚礼绝对百分百吸引所有来宾的注目。
想到那个尴尬的场面,秦阮莫名有些羞耻。
“不行!”
霍云艽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没有时间再等了。
哪怕秦阮还怀着孩子,他们的婚礼可以从简,但绝不能往后推。
一次次轮回,他跟秦阮就没有一次修成正果。
哪怕是在千年之前,在他们在朝夕相处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曾有一场大婚见证他们的感情。
这一次在事成之前,他决不允许秦阮再逃避,势必要把名分先定下来。
秦阮被三爷眸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浓烈占有欲,与他冷峻脸庞上浮现出的坚决神色所震。
她猜不透三爷的心思,不过对方如此重视在意他们的婚礼,她心底莫名的尴尬与羞耻消失不见,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无论婚礼是否推迟,他们如今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不过是差一场仪式罢了。
既然三爷态度坚决,何不让对方得偿所愿。
其实在秦阮看来,无论有没有婚礼其实都没有差别。
霍云艽俊容浮现出愉悦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润嗓音平缓道:“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
如果千年前没有突发意外,他们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妇。
等了千年,盼了千年,如今他如何能放手。
时间不多了,再不把名分定下来,霍云艽怕还会出现别的突发事故。
胸口倏地一痛,霍云艽泛红的脸色白了白。
他狠狠压下喉间的咳意,脸色也憋红了几分,腥甜的血液被他吞咽下去,以拳抵唇遮掩,缓声开口:“阿遥跟安祈受了惊,你先带他们上楼去休息,我跟二哥说说婚礼的事。”
秦阮低头看着怀中两个孩子,见他们脸色红润,两双漆黑眼眸闪烁出灵动光芒,哪有半分受惊的神态。
不过她倒是累了,从皇庭酒店熏染了一身的血腥气息,当即点头说了一声好。
霍奕容跟霍云艽坐在楼下并未出声,目送母子三人上楼。
秦阮的身影在楼上消失许久,霍云艽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他用手捂住唇,血色渗透白皙指缝。
霍奕容见此起身冲了过来,拿出白色手帕送到他手边:“你说你现在的身体都成什么样了,还要这么折腾,你跟秦阮已经是夫妻,孩子都有三个了,婚礼不过是个仪式,何必这么折腾呢。”
喉间堵塞的血吐出来,霍云艽脸色好了不少,看起来依然苍白流露出几分虚弱。
他接过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指缝中的血,动作透着漫不经心,语气微沉且冷道:“我要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明媒正娶阿阮。
唯有如此我与她的姻缘才会永世剪不断,没有婚礼我与她就是无媒苟合,天地不会认可我们的姻缘。”
这也是霍云艽为什么着急举行婚礼的原因所在。
一旦两人拜了天地,哪怕是在人界举行的婚礼仪式,诸天万界也无法斩断他们的姻缘。
霍奕容唇紧抿,入目的血色刺痛他的双眼。
对于三弟的这场婚礼,他只能全心全意去布置。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秦阮的小腹开始显怀,不过她身材本就瘦,小腹鼓起来倒也并不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吃多了。
这天,她撂下手中的空碗,回味口中残留的药膳汤味道,霍栀从门外快步走进来。
“夫人,傅家人到访。”
秦阮懒懒地倚在座椅上,听到傅家人来了,眉梢微扬,脸上倒是并未有任何意外表情。
她放到桌上的手指尖轻轻敲打着,一下又一下,语气淡淡道:“竟然来的这么快,把人请去待客室。”
卫霖臣如今已经回归傅家,他现如今是傅家的三公子,身份不比以往。
前两天对方给她打电话,说要带他二哥登门拜访。
秦阮知道他们的来意,无非是傅玉桁如今的魂魄之体不是长久之事,傅家贪心的想要复活傅玉桁。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十多年,肉身早已毁去,想要复活不过是异想天开。
不过秦阮没有拒绝卫霖臣登门拜访,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今天。
秦阮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早。
霍栀垂首道:“已经安排人请过去了。”
秦阮揉了揉眉心,心道要如何告诉卫老师,傅家人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呢。
半晌后,她坐直身体,缓缓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稳,手扶着后腰,时不时地揉捏几下。
霍栀快步走上前搀扶她的手臂,低声询问:“夫人要不要休息会儿再去?”
她看出秦阮神色疲惫,身体也有些不对劲。
秦阮面色一僵,樱红双唇紧抿,知道刚刚的动作露馅了。
她收回放在后腰的手,含糊道:“不用,别让人等急了,现在就过去。”
说着连脚步都快了几分。
可能是迈得步伐过大,下一瞬,她的身体袭来一股钝钝的痛意。
想到昨晚三爷在她身上作画,几乎要复刻出清明上河图的全景画,秦阮脸都黑了。
她虽然乖乖躺着,不需要任何高难度的挑战回应,可架不住三爷戒欲那么久,即便是慢条厮礼的进食,可其中耗费的时间太长了些。
等秦阮终于有获得自由,能得以喘息时,四肢已经完全像是不属于是自己的了。
不经意的侧眸扫向窗外,天际已经泛起白光。
竟是被吃了一宿。
秦阮连对三爷生气都来不及,累得双眼紧闭,彻底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罪魁祸首已经不在房间,她问了佣人才知道,三爷一大早就跟霍奕容出去了。
回想昨天三爷不止行动上欺负她,还在她耳边说得那些荤话。
一次又一次让她眼尾泛红,流下迫不得已的生理泪水,却依然换不来对方的怜香惜玉,秦阮咬了咬后槽牙。
这才多久没吃肉。
人怎么就憋成那副样子。
第1142章 除非酆都北太帝君亲自为他重塑肉身
秦阮还从未见过三爷如此有耐心,不急于求成,把她这条咸鱼翻来翻去生吞入腹。
太狠了!
狠得她现在看到三爷站在眼前,恨不得上去挠两下。
“夫人,您还好吗?”
见秦阮站在原地不走了,脸色也变来变去,霍栀压低声询问。
“再好不过了!”秦阮咬牙道。
她挥去脑海中,那些让她脸红心跳又异常羞耻的记忆,抬脚往外面走去。
这一次迈出的步伐,明显比之前要放慢不少。
等两人来到待客室,卫霖臣正紧张不安的坐在屋内座椅上,坐在他身边身穿青袍的傅玉桁倒是神态淡然,两人身后还站着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见秦阮被人扶着走进来,傅家兄弟二人立即站起来。
“霍夫人——”
“霍夫人——”
兄弟二人同时打招呼。
秦阮在霍栀的搀扶下,坐在他们对面,抬眸看向有些拘束的卫霖臣,面露轻笑,语气亲昵道:“卫老师坐吧,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随即目光转向傅玉桁,语气淡了几分:“傅二公子也请坐。”
她这样一如往常的亲近姿态,让卫霖臣心底不安褪去不少,从容入座。
“霍夫人……”
“卫老师还是喊我秦阮吧,霍夫人听着未免太过生疏。”
卫霖臣刚开口,就被秦阮打断。
他神色先是一愣,随即温雅面容露出一抹笑意,神色似释然又欣慰。
就连紧绷的后背也松了几分,放松地倚在后座,目光温和地望着秦阮,开门见山道:“秦阮,我跟二哥今天贸然登门拜访,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来意。”
秦阮清冷眸光打量着坐在他身边的傅玉桁,心道这家伙命是真的好。
死了十多年,靠着巫族圣女的青睐苟活于世,甚至还意外得到巫祖帝江的传承。
只可惜,终究是傀,甚至还是被炼制成傀儡的厉傀,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
即便有帝江传承,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被巫族炼制成傀儡,身上又背负着无数条人命,已经没有入轮回的可能,除非有功德在身再得机遇才可转世。
在卫霖臣忐忑不安与傅玉桁淡然目光注视下,秦阮轻叹一声。
她这一声叹息,在这寂静的待客室内格外清晰。
卫霖臣脸色微变,眼底的期待转为不安。
傅玉桁神色看似坦然,也在秦阮的叹息中周身释放出一层阴郁之气,可见他并不如表面如此从容淡定。
恰在这时,佣人端着茶水走进来。
霍栀走上前,把托盘中的清水端到秦阮的面前。
佣人则把茶具放到桌上,亲自给傅家兄弟二人递了两杯茶。
做完这一切,佣人如来时一般安静无声的退出去。
卫霖臣并未看眼前的茶水,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秦阮,嗓音低哑透着一丝绝望:“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他也是玄学界的修士,自然知道他二哥长期以往早晚会魂飞魄散,这才会找上秦阮求助。
可看秦阮的神态,一切并未朝他理想状态发展。
秦阮手摸着眼前茶杯的边沿,眼帘微垂,凝视着水杯中清澈见底的水,红唇微启:“卫老师,我实话实说,傅二公子想要复活不可能。
他手上沾染了许多人命,眼下脱离了巫族,可他身上还有巫族对他的牵制,即便有巫祖帝江的传承,最多也在这世上存活不过五年。”
秦阮怎么说也跟巫族或多或少的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巫族靠秘术控制傀儡,那些受他们控制的傀儡,每到一定的时间都需要服用药物。
她面前的傅玉桁就是被巫族牵制的其中一员。
卫霖臣伸手拉过傅玉桁的胳膊,把青色道袍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布满整条胳膊的深红色血线。
他语气急切地问:“你既然知道我二哥被巫族牵制,可有办法解决?他最近并没有服用巫族的药,昨晚吐血了。”
他那张斯文脸庞浮现出让秦阮一眼看透的奢望。
就像是漂浮在水面的溺水者,抓到最后的救命浮木。
秦阮喉咙一涸,在卫霖臣眼底的奢望光芒慢慢散去时,缓缓点头:“我可以解决。”
切断傅玉桁与巫族的牵制,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至于复活对方,她是真的做不到。
卫霖臣双眼微微睁大,眼底绽放出亮光,声音颤抖地问:“我二哥解除巫族对他的牵制,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傅玉桁感受到握着他胳膊的那只手有多抖。
此时此刻,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不如眼前小弟对他的担忧。
傅玉桁轻轻拍了拍卫霖臣的手背,声音温和地安抚道:“小瑾,我能活到如今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万事不可强求。”
他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人命,早在第一次出手杀戮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后要面临着怎样的解决。
与家人团聚,陪伴他们一世,对他来说终究是奢望。
卫霖臣根本听不进去,他双眼紧紧的盯着秦阮,期望对方能让他得偿所愿。
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眼底浮现出一层水雾,看起来脆弱又悲哀。
秦阮眉头轻蹙,放在水杯边沿的手指弹了弹,清脆声响起。
她迎上卫霖臣的注视,出声问:“你是想让你二哥永远活着?”
有些事她做不到,不愿给予对方希望,还是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才好。
卫霖臣紧紧捏着傅玉桁的胳膊,轻轻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不希望二哥魂飞魄散,如果可以哪怕是转世轮回也比永远消失在诸天万界中强。”
他也许实力不济,也清楚二哥如今的命运多舛,早晚是要魂飞魄散的。
他所求不过是让二哥活着。
不仅这一世,还有来生来世都活着。
秦阮闻言不雅的翻了白眼,语气说不出地埋怨:“早说不就得了!”
她还以为傅家一心要复活傅玉桁,让他如正常人生存于世。
在卫霖臣准备再开口时,秦阮坐直了身体,语气不紧不慢道:“如果说是要复活傅二公子我是办不到的,除非是酆都北太帝君亲自给他重塑肉身。
不过想要傅二公子以现在的状态长长久久活着,或者是转世投胎,对我来说还是不难的。”
第1143章 傅二公子:霍夫人之命不敢不从
秦阮此话一出,卫霖臣跟傅玉桁那双相似的眼眸中,流露出讶异与激动神色。
他们本来已经处于放弃边缘,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
不过卫霖臣还保持着一份理智,认真端详着秦阮的脸色,再回想她从进来后的态度,谨慎地出声询问:“我二哥以现状活着要付出什么什么代价?转世投胎又要付出什么?”
天底下没有白痴的午餐,他不相信秦阮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秦阮红唇微勾,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狐狸眼眸上下打量着傅家兄弟二人。
她语气轻飘飘道:“活着跟转世轮回是一码事,两者密不可分,傅玉桁现在的状态只能被傅家供奉。”
“供奉?!”
卫霖臣惊呼出声。
瞧他脸上的震惊神色,就知道此事有多离奇。
他知道一些家族里供奉天师,还从未听过有供奉傀的。
秦阮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缓缓点头:“你二哥的实力太强悍,傅家小辈每周都要杀一只鸡取血供奉他,压制其嗜血性子。
还要燃犀角香,这东西比较难搞,长期点燃可助傅二公子与常人无异,他在供奉期间要多做善事,待身上的煞气消失,也许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卫霖臣斯文儒雅的脸庞,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泛红。
他不介意在家里供奉二哥,相信父亲跟大哥知道后也会同意。
只要二哥能活着,让他们有补偿二哥的机会就好。
只是犀角香有些难办。
卫霖臣沉默片刻,出声道:“《异苑》——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秦阮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接话道:“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忘川之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存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如今傅玉桁的状况,的确需要燃烧犀角香才能维持灵魂稳定。
犀角香对于傅家来说不是问题,只是一旦点燃犀角香供奉二哥,在二哥获得转世轮回机会的过程中最好不要断。
犀角香主要以生犀角入料,也就是亚洲香犀角,正宗亚洲犀角,焚烧有香韵,非洲犀角不可入香,焚烧有腥臭味。
但亚洲犀牛已绝迹,这东西在隋唐年间,其做法就已失传,一直以来被列为禁香。
不过只要有钱,不怕搜寻不到够供奉二哥的犀角香,就是傅家要大出血了。
卫霖臣侧眸看向坐在身边的傅玉桁。
他二哥即便如今已是傀,依然满身书香气息,气质清贵又禁欲,身形如修竹,眸若星辰,一张脸有着独属于傅家人的特色,满身疏离气质,似梦幻般不存在。
让人有种只要一个不小心看着,他就会随风飘散,永远消失在他们眼中的后怕。
卫霖臣伸手覆在傅玉桁的手背上,声音坚定道:“我会倾尽所有去搜集犀角香。”
傅玉桁反手拍了拍他的手,神情从容自若:“尽力就好,不必过于执着。”
能陪伴家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幸事,不管是人还是傀都不能过于奢望,否则最终等来的是一场空。
一切随缘便好。
命运总是不可违的。
卫霖臣没有说话,心底已经下定决定,势必要把天下间所有犀角香都要翻出来。
秦阮看着兄弟二人情深义重,出生打断他们的温情,提醒道:“一旦傅二公子被傅家人供奉后,不可再滥杀无辜。
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再犯恶事,必被神佛所唾弃,横事亦会随之而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面对秦阮的警告,傅玉桁温和一笑:“曾经是迫不得已没得选择,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双手染血。”
知道他曾经也是被巫族所控,不听从吩咐,死的那个就是他。
听对方的语气,也知道傅玉桁骨子里不是被杀戮所控的人。
只是他杀的人多了,身上的嗜血气息有些压不住。
但愿他身上的血腥气息能早日散去。
秦阮轻笑出声:“无辜之人不可伤,如果碰到大奸大恶之人收拾了倒也无妨。”
傅玉桁眉梢微动,声音轻快几分:“霍夫人之命不敢不从。”
语气多了几分情绪化,神情也有细微变化,多了丝人气。
秦阮凝着傅玉桁那张过分苍白的绝色容颜,眸中笑意渐深,起身朝对方走去,嗓音灵动而悦耳:“想要解除你身上被巫族牵制的秘术其实很简单,还请傅二公子把胳膊伸出来。”
傅玉桁毫不犹豫的把布满浅红色血线的胳膊伸出来。
秦阮白皙泛着些冷意的指腹,轻点在他胳膊蔓延的红线上。
指尖轻轻划动,一抹血色从胳膊上溢出来。
“二哥!”
卫霖臣看到傅玉桁流血,惊呼出声,蹭地站起来。
在对方准备靠近的时候,秦阮抬头,清冷眸子沉沉地睨向他。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袭来,再看秦阮不悦的神色,卫霖臣脚步倏地停下。
他自知情绪过于着急,失了分寸。
秦阮掌中凝聚出一团冥力,顺着傅玉桁的胳膊查探他身体中被巫族所下的禁制,发现他胸口处有一团黑雾,是类似封印的障碍。
找到问题所在,她掌中的冥力触碰那团黑雾。
“唔!”
在冥力触碰黑雾时,傅玉桁嘴中发出痛苦低唔。
秦阮拧眉,并未因他的痛苦收手,反而以冥力全力以赴冲破那道屏障。
下一刻,傅玉桁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抖得不成样子。
卫霖臣站在一旁,咬着牙看着二哥承受痛苦的模样,却不敢再又任何动作,生怕惹恼了秦阮,接下来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在傅玉桁快要昏死过去时,秦阮从他身体中抽出一团黑色雾气。
她仗着傅家兄弟二人看不到气场所在,顺手把黑雾中的煞气吸收。
秦阮垂眸望着掌中的黑色雾气,将其粉碎,抬眸对卫霖臣与傅玉桁说:“好了。”
话音刚落,卫霖臣就冲到傅玉桁身前,满目担忧:“二哥,你还好吗?”
傅玉桁除了心口处的阵阵刺痛,全身无力,倒也没有其他问题。
他苍白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我很好。”
第1144章 慧诚千年不见,你可安好?
傅玉桁现在的感觉再好不过。
他能感受到身上的禁制不在了。
“那就好,那就好!”
卫霖臣眼中含泪,看到傅玉桁脸上放松透着愉悦的苍白笑容,没控制住趴在二哥的怀里,身体在轻微颤抖着。
傅玉桁摸了摸趴在怀中弟弟的头发,唇角含笑,身上如同卸下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让人笑话。”
他这一说,卫霖臣更抬不起头来了,揽着他的腰嘴里发出更咽声。
傅玉桁轻叹一声,抚摸弟弟头发的动作放轻几分。
他抬头对站在身前的秦阮轻轻颔首:“多谢霍夫人救命之恩。”
“不客气。”秦阮语气淡淡。
她看了眼趴在哥哥怀中情绪无法控制的卫霖臣,对霍栀抬了抬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待客室。
偌大的待客室留给傅家兄弟二人。
……
hea集团。
霍云艽坐在办公室内,单手撑头,清冷目光凝视着掌中碎了五颗佛珠的坤天冥佛珠。
就在昨晚,佛珠又碎了一颗。
十八颗佛珠只剩十三颗还完好。
“咚咚——”
办公室的敲门被人敲响。
霍云艽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更是没有出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西装革履的霍奕容从外面走进来。
“三弟,我们该出发了。”
霍云艽很少在公司,能敲他办公室门的人,除了霍奕容不会有其他人。
听到对方的提醒,他指尖轻抚有裂纹的几颗佛珠。
在霍奕容走近之前,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坤天冥佛珠随手放进去。
秦阮很少来公司,唯有把坤天冥佛珠放到公司,才不会被对方发现。
霍云艽关上抽屉,起身拿起办公椅上的外套。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跟慧诚那边再次确认时间了吗?”
霍奕容站在书桌对面,目光沉且担忧地凝着眼前的三弟,他清隽脸庞露出掩藏不住的惧意:“我刚跟对方通电话,人在惊霄山等候。”
霍云艽抬头就看到他无法克制的扭曲五官,唇角上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怎么,被熏得难受?”
说话间,他迈步朝自家二哥走去。
浓郁的血腥死亡气息逼近,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霍奕容额头上顷刻间溢出一层细密的汗迹。
他揉着眉心脚步后退,无法克制的五官浮现出无奈神色,求饶道:“三弟,你饶了我吧,一大早就被你熏得头晕脑胀,我刚缓过来没多久。”
霍云艽停下脚步,低头嗅了嗅,好奇地问:“真有这么严重?”
瞧他这副不自知的模样,霍奕容咬着牙指向办公室内角落里,身高一米八几身材强壮的霍羌:“你瞧瞧老羌都抖成什么样了,你身上的气味儿真的太熏人了。”
霍云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到霍羌衣服被汗浸得半湿,腿肚子都在打哆嗦的姿态,脸上神色肃穆不少。
“那就早点出发,天黑之前搞定,不然阮阮见不到我要担心了。”
他也没想到不经意外泄的力量,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只能庆幸昨晚折腾得太过,秦阮昏睡了过去,没有精力发现他的不妥。
事情还要从昨晚半夜说起。
秦阮孕期的危险期过去,霍云艽想要跟她亲近,夜晚在暧昧的灯光下,轻抚掌下让人心动的肌肤,彼此又有意,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可惜中途出了变故。
霍云艽并非没有自制力的禽兽,可他还是直到天亮,才放开抱了一晚上的秦阮。
他是在中途中,感受到身体中外泄的力量,控制不住的想要一再索取。
庆幸当时他理智还在,知道秦阮还怀着孕,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吞食,缓解身心的饥饿感。
即便如此,秦阮还是狠狠吃了一番苦头。
早上看到她脚踝的红痕,还有腿上淡去的浅淡牙印,跟那把细腰上的掌印,霍云艽是既懊恼又有饱腹的餍足。
再后来,他下楼,家里的佣人看到他纷纷瘫坐在地上。
就连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掩藏气息外泄无法躲藏,这不该是他们犯得错误。
霍云艽知道出事了,只能在秦阮醒来之前逃之夭夭。
凭借秦阮的敏锐嗅觉,对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会发现不对劲。
他倒是不怕秦阮发现他的力量外泄,只怕熟悉的气息让对方记忆提前恢复。
想要压制身体外泄的力量,唯有遗落在人界南隐寺的《天罗玄宝经》才可压制。
……
南隐寺位于京城惊霄山。
往日还有些人迹的惊霄山,今日却不见一人。
霍家的车队缓缓驶向惊霄山,上山的路上倒是遇到些身穿僧袍的和尚。
霍云艽亲自驾驶车辆行驶上山,今天谁靠近他都会受到外泄力量的影响。
实力最强的霍羌都受不住他身上的浓郁气息压迫,更不要说其他人。
如果让司机开车,他怕还没上惊霄山,就被手下连人带车翻下山。
历经半个多小时,南隐寺终于清晰映入眼中。
霍云艽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向古朴的寺庙,寺门外站着一身穿僧袍,容貌极其出众的美男子。
看到对方三爷薄唇轻抿,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慧诚,也算是老熟人了。
对方眉心处的那一点朱砂痣一如往昔,衬得他容貌格外惊艳。
这小子满身悲悯众生的气质,实则无情又漠然,让人清晰感受到他的凉薄。
他不像和尚,更像是无间地狱的刽子手。
霍云艽如墨玉般的眼眸凝着慧诚,修长白皙的指尖点在方向盘上。
在慧诚那双漠然眼眸穿过车窗与他对视时,霍云艽推开车门,对身后已经下车的霍奕容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站在原地不动。
他迈着沉稳步伐朝慧诚一步步走去。
三爷薄唇勾一抹浅笑,含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的眼眸注视着寺门外的和尚,薄唇弧度轻轻挑起:“慧诚千年不见,你可安好?”
慧诚看着缓缓走来的男人矜贵与儒雅气质并存,对方熟稔的语气,让他没有波澜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是知道霍家三爷的,也有幸见过对方几面。
只是这样面对面如此近距离的交谈,这还是第一次。
第1145章 见不到人,别怪我南隐寺夷为平地
霍云艽的一句千年不见,让慧诚眼底千年不化的冰霜快速消融,眸底深处蔓延出几分茫然还有不安。
或者说,在看到霍三爷的那一刻,他一颗心都处于被海浪冲击的汹涌中。
慧诚眉心轻蹙,随即松开,眉心处的一点朱砂痣颜色越加艳丽。
他双手合十,面无表情,灵动没有情感的嗓音响起:“霍施主,小僧一切安好。”
慧诚是今早接到霍二爷的电话,知道霍云艽要以《天罗玄宝经》压制身体外泄的力量。
若非如此,他还没有机会与这位温润儒雅的霍家嫡孙,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看慧诚这副无动于衷的超然神态,霍云艽就知道他还未恢复从前的记忆。
不过——他走上前两步,寒澈暗沉深不可见底的的双眸中流动着诡异光芒,周身蔓延出凌厉的气息,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他目光沉沉地凝着眼前的和尚,嗓音低哑透着莫名的诱惑:“你可知我的身份?”
慧诚身形微颤,被铺天盖地的浓郁血腥死亡气息将他淹没,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畅。
他眼眸快速下垂,掩藏眼中溢出的恐惧神色,声音极力保持平稳地回道:“小僧猜得不错的话,大人来自酆都。”
霍云艽嗤笑一声,嗓音邪气又低沉:“何以见得?”
慧诚如实回答:“《天罗玄宝经》的来历少有人知道,小僧却知晓唯有酆都冥司神灵才用得到《天罗玄宝经》,它可镇压酆都神灵自身携带的浓郁狠戾阴煞与暗沉死亡气息。”
对方有问必答的态度,让霍云艽萦绕在心头的那丝不悦消散。
他退后两步,神情似笑非笑的睨向慧诚。
“慧诚大师,你可知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何意思?”
眼帘微垂的慧诚闻言,眸底瞳孔骤缩,冷淡的脸色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只是他脑袋低垂着,让人窥探不到脸上的神色。
即便如此,霍云艽也大概猜测到,他此时的模样是何等惊慌失措。
在对方忐忑不安时,他再度开口,只是这次多了浓重的警告意味。
“秦阮跟你接触过几回,有些事我们心知肚明,我不管你记忆恢复多少,日后有关阿阮的事还请慧诚大师切勿插手。”
霍云艽猜测,对方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除了《天罗玄宝经》这个引子,其他的猜测缘由应该来自秦阮。
眼前的这个家伙很有慧根,聪明又狡猾。
慧诚顺势接话道:“小僧谨记。”
他态度恭顺,看不出任何勉强。
霍云艽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语气也漫不经心道:“今日上门有求于大师,接下来就麻烦众位了。”
明明是求人的态度,可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对南隐寺的施舍。
并不是说不尊重人,而是自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睥睨威慑力,还有周身散发出的尊贵与威严气势是无法磨灭的。
这也是三爷在秦阮面前,永远不会展露出来的一面。
慧诚合十的手放下,伸手邀请人进入寺庙:“能助大人一臂之力,是南隐寺与小僧的荣幸。”
他语气明显不再像之前受压迫时轻颤,再度恢复以往的从容。
霍云艽回首,对站在车前抽烟的霍奕容招了招手:“二哥,一起进去,南隐寺的风水跟空气都很好,逛逛寺庙也能洗涤你内心的躁动。”
“屁话!”
霍奕容不屑地嗤笑一声。
行动上却极为配合。
他把手中的半支烟扔到地上,用脚尖将其碾灭,这才踱步朝南隐寺大门走去。
慧诚为两人带路,迈进南隐寺的门槛。
本来还脸色臭臭的霍奕容,在踏入寺庙的那一刻神色微变。
他相信绝对不是错觉,走入寺庙的那一瞬间,多日来的担忧与躁动还有心灵都受到了洗濯。
就像是一阵风,将万千烦恼与忧虑都吹散。
虽然很奇妙,可这一刻霍奕容身心真的轻松不少。
慧诚跟霍云艽走在前面,两人时不时的交谈着什么,霍奕容就像是被人操控着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脚下轻飘飘的,浑身轻盈的感觉非常奇妙,不过这感觉倒不坏。
再回想刚刚三弟所言,霍奕容唇角勾起灿烂的弧度。
他算是知道三弟为什么要带他来了。
南隐寺的确不简单。
三人一前一后绕过前殿,寺庙中扑面而来的檀香气息涌入鼻中,这是寺庙僧人或信众所焚的香,人间烟火的香火味儿。
穿过宽敞墙壁雕刻佛雕的院落,三人又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走廊尽头的拱门前。
慧诚站在门前,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霍奕容身上。
迎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霍奕容轻轻挑眉,问:“怎么不走了?”
慧诚双手合十:“霍施主,再往前您就不适合了。”
霍云艽看到小院庭院内,围成一圈盘膝而坐的和尚,也看到在他们中间桌上用阵法相护的一本经书。
想必这就是《天罗玄宝经》。
霍云艽偏头,对霍奕容语气温和地开口:“都说南隐寺的景色是惊霄山最美之地,机会难得二哥别错过,我大概一个小时内出来。”
霍奕容没有拒绝,点头说:“一个小时后我还在这里等你,见不到人别怪我把这美景之地夷为平地。”
这话是对霍云艽说的,可他双眼紧紧盯着南隐寺,言语中的威严不加掩藏。
慧诚目视前方,像是没听到一般八风不动。
霍云艽神情无奈,对二哥挥了挥手:“去吧,一个小时后见。”
话毕,人已经踏入庭院。
慧诚把霍云艽领到寺庙众僧围成一圈的空地,指着地上的蒲团说:“霍施主请坐。”
霍云艽扫了眼不远处桌前摆放的经书,封面上天罗玄宝经五个大字映入眼中。
他倒也不矫情,动作优雅又自然地双腿盘膝坐在蒲团上。
慧诚并未离开包围圈,而是穿过阵法走向摆放《天罗玄宝经》的桌前,打开书页缓缓开口念经。
他嗓音清脆又轻灵,从他口中吐露出的经文,传入众人耳中很是悦耳舒适。
也就在慧诚念经的那一刻,霍云艽闭上了双眼,身体中的力量疯狂外泄,浓厚的死亡血腥味肆意散开。
第1146章 通刹天桥宋半仙来电求助
周围的和尚被这股阴冷的强大死亡气息所镇压,脸上神色大变,几乎同时敲击眼前的木鱼。
悠远又安定人心的敲击木鱼声同时响起。
声色厚重的响音,还是非常摄人的。
敲击木鱼所弥漫开的符文力量,在慧诚所念的《天罗玄宝经》经文配合下,一股股力量从包围圈的众僧身上朝霍云艽蔓延而去。
自霍云艽身上弥漫出的铺天盖地浓郁阴冷煞气,顷刻间被繁琐的经文力量所镇压。
他并未抵抗,选择肆无忌惮的释放力量。
不大不小的庭院内无风而起,风吹乱了三爷的发丝,露出精致五官与饱满的额头。
时间缓缓流逝,他神态轻松,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霍宅。
秦阮送走千恩万谢的傅家兄弟二人,挥退霍栀让她该干嘛干嘛的,她独自上楼去休息。
可能是肚子开始显怀,孕期反应也随之而来,她这几天越来越嗜睡。
在她躺在床上午休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没过多久,暗卫所住的西院,并排的数栋小楼内有人接到一通电话。
秦阮这两天没怎么出门,林浩倒也清闲。
此时他正在跟其他暗卫坐在餐厅吃午饭,中途接到一通备注宋半仙的来电。
林浩跟秦阮去过通刹天桥,跟在天桥摆摊的宋老头聊过几句,两人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
这还是宋老头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林浩手中的筷子放在餐桌上,起身接通电话往门外走。
“宋师傅?”
“林先生,我刚打了秦道友的电话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宋半仙急切慌乱的声音,通过手机声筒传来。
林浩看了眼时间,说:“夫人这个时间应该在休息。”
一听这话,宋半仙那边立即哀嚎起来:“林先生人命关天啊!还请你行个方便让我跟秦道友说几句话。”
林浩大概知道他说得人命关天应该跟玄学灵异有关,抿着唇沉声问:“一个小时都不能等?夫人午休时间任何人都不允许打扰。”
这是规矩,三爷亲口吩咐的,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扰夫人的睡眠时间。
谁不知道三爷有在意秦阮肚子的孩子,听说还是个女儿,霍家老爷子跟霍父得知消息时,霍家所有佣人、暗卫、园丁等工作者,都收到一笔丰厚的红包。
要知道两个小太子从秦阮肚子里爬出来时,大家可没有这个待遇。
由此可见,霍家主子上下都有多在意秦阮肚子里的小公主。
宋半仙那边哀叹一声:“我最多能撑两个小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许多天师都被困住了,我也是用法器屏蔽了周围的气场,才得以侥幸打通你的电话。”
林浩双眉紧紧皱着,脸上露出为难,片刻后问:“把地址报给我,我现在去找夫人。”
宋半仙当即报上所在地址,十分感激地道谢:“多谢多谢——”
临挂断电话前他三言两语解释,跟几个同行接了一笔生意,本来以为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碰到了厉傀。
厉傀太凶残了,秦阮要是两个小时内赶不过去,他们所有人的命都要搭进去。
林浩说了一声知道了,挂断通话往三爷的小楼方向走去。
前方有一道身影迎面而来,看到对方的那张脸时,林浩脚步倏地停下,俊毅冷峻脸庞紧绷,眸底浮现出阴鸷神色。
对面走来的男人,也看到了林浩的存在,对方面上闪过讶然之色,很快又恢复如初。
林浩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对方。
然而,男人却与他擦身而过,没有任何言语,就好像没有看到他这个人。
林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拽住对方的衣袖。
质问声从他嘴中响起:“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缓缓回头,眼神阴沉沉地盯着林浩,身上释放出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此人正是被三爷丢给霍奕容的魏恩。
他对林浩轻笑道:“你是夫人身边的得意人,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恩面色冷然,语气听着又有几分亲昵,也不知道他对林浩是个什么态度。
林浩捏着他衣袖的手,改紧握他的胳膊,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瞧着他这副快要哭的模样,魏恩抬手摸了摸他的寸头,还是那副讨人嫌的神态,声音藏着温柔:“阿浩,你长大了。”
“啪!”
林浩拍开他放在头上的手,后退两步,目光冷冷地盯着魏恩:“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魏恩扯了扯唇:“我现在还活着。”
他万事尽在掌握的神态,刺痛林浩的双眼,不知想到什么,用充满恶意的口吻说:“奶奶不在了。”
魏恩眸光微闪,随即笑道:“我前两天去看望过老人家,奶奶的身体很硬朗,每天上下楼跟一群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嘭!”
林浩一拳挥在魏恩那张欠揍的脸上,怒吼出声:“你特么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特么以为你死了!奶奶差点把眼都哭瞎!”
他拎着魏恩的衣领,一双通红的双眼中溢满控诉与愤怒。
面对林浩的殴打,魏恩也不还手。
在对方停下后,他抹了抹唇角的血色,声音平静:“阿浩,你知道的我身边很危险,在危险没解除之前我怎么敢联系你跟奶奶。”
林浩冷笑一声,笑声有掩藏不住的嘲讽:“你就不能稍稍透露一点消息,哪怕一点点!”
见周围有两名暗卫路过,魏恩凑近林浩跟前,压低声警告:“我不允许你们有一丁点的危险!”
在林浩还准备开口时,他再次出声提醒:“这里是霍家,你还想要继续闹?!”
林浩喘着粗气,眼底神色说不出恨还是怨。
他通红的双眼愤愤地盯着魏恩,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下来。
可他也知道眼下不是他们说话解决问题的地方。
想到宋半仙还等着秦阮救命,林浩抬脚狠狠踹向魏恩的小腿。
他脸上露出阴狠笑容,沉声道:“既然没死,老子要把这么多年为你流过的泪统统找回来,别特么想跑!”
第1147章 厉傀太凶残,用阵法夺取生气
林浩因愤怒而炸毛的模样落入魏恩眼中,他脸上让人窥探不出来什么情绪,依然是那副欠揍的神色。
可他眼底的人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魏恩说:“我暂时不会离开霍家。”
林浩表情微愣,随即故作冷漠道:“最好如此!”
他扫了眼从小楼内接二连三走出来的暗卫,狠狠瞪了一眼魏恩,随即转身离开。
找了多年的人如今出现在霍家,对方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林浩现在是秦阮身边的得力手下,这段时间手里也经过一些事务,清楚最近霍家多出来的人是从外面执行卧底任务回来的手下。
他不知道当年跟巫族有牵扯的人,为什么再度跟霍家挂钩。
心底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奇勾得林浩抓心挠肺。
不过看到魏恩还活着,他心底的喜悦比愤怒要多一些,只是多一点点。
林浩跟魏恩彼此背对,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在彼此看不到的角度,他们脸上露出相似的笑意,满脸欣慰与开心。
秦阮是在睡足一个小时后,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并未睁开双眼,抬手按压着眉心,声音低哑道:“进来。”
霍栀推开房门走进来,站在床边低声开口:“夫人,林浩来了,说是接到一通来自通刹天桥宋大师的电话,对方等着您去救命。”
听到通刹天桥时,躺在床上的秦阮刷的一下睁开双眼。
宋半仙跟她的交情不浅,要知道重生后她的第一缕煞气就是来自对方。
得知对方有危险,秦阮立即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地穿鞋往更衣室走去,嘴上问:“林浩在楼下?”
霍栀:“在门外。”
“让他进来,顺便准备出行的我,我要出去。”
“是,夫人——”
秦阮走进更衣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休闲服,脚踩休闲风白色板鞋,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
见林浩站在卧室中央,她正举起双手扎头发,用腕间戴着的黑色皮筋扎了个马尾辫。
“宋半仙他怎么给你打电话?他现在的情况现在如何?出事的地址知道吗?”
秦阮一连三问,脚步不停,往浴室方向走去。
林浩言语清晰地回道:“宋大师给你打电话联系不上找到了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比较危险,宋大师已经把地址发给我了,出事的地方就在东城,距离霍宅半个小时的路程。”
秦阮走进卧室洗了把脸,连带困倦被一并清洗干净。
她对门外的林浩说:“你下去告诉霍栀,让她查查宋半仙所在的地址的详细信息。”
“是!”
林浩头也没抬,转身离开卧室。
……
东城,远离喧哗闹市区域的独栋别墅。
宋半仙跟他的老友们正被困在幻境中,是个让人出现幻觉的阵法。
如果不是有保命法器在身,此时此刻他也像身边昏迷,脸上露出愉悦满足或欣慰笑容的老伙计们一样,在睡梦中被吞噬生气。
这次遇到的厉傀太凶残了,它不杀他们这些老家伙,而是用阵法生生夺取他们的生气。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没等来秦阮的救援,宋半仙一颗心都凉了半截。
他整个身子半倚在陷入昏迷中,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的老友身上,老友布满褶皱的脸露出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宋半仙倒也不嫌弃,倚靠在对方那个身上保存体力,连呼吸都放轻了。
生怕情绪易激动,他所剩不多的生气就要被抽取干净。
“啊啊啊……”
倏地,刺耳低哑的惨叫声从阵法外响起。
宋半仙下意识坐直身体。
想到他们从进这栋别墅,还未见到这次交易的主雇,不过是闲来无事打量着雇主家装修极为富贵华丽的大厅装扮时,不小心踩进陷阱中。
那他们应该还在这栋别墅的大厅。
听着阵法外面响起的女人惨叫声,宋半仙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这笔生意的雇主在邀请他们来之前,简单的告知他问题所在过程。
托付人是某科技公司的老板陈女士,对方说她母亲难出事了,总是做噩梦,过程很残忍也有些难以启齿要等他到了地方才会告知。
一开始陈女士没有往灵异事件上想,看着母亲神色越来越憔悴,她带着人去医院做了一系列检。
医院的一声说老太太的身体很硬朗,只是最近休息不好,少一些思虑。
虽然在医院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可陈女士的母亲还是每夜被噩梦缠身。
老太太自己倒是也不当回事,整日乐呵呵的,跟陈女士的父亲天天伺弄远离的花花草草。
眼见老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身为女儿的陈女士着急上火,嘴里冒出一串的火泡。
在某次宴会上,通过生意伙伴的提醒下,陈女士才想要求助玄学界人士。
她虽是富商,在那些名门望族眼中如同尘埃,自然接触不到那些有实力的玄学师。
还好在中间人的介绍下,陈女士找到在通刹天桥摆摊的宋半仙。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还让宋半仙多带几个人,放言只要解决她母亲身上的问题钱不是事。
这对于宋半仙可是笔大生意啊,当即邀请那些老伙计们登门拜访。
可惜,钱还没拿到手,命都丢了半条。
“妈!您没事吧?!”
宋半仙耳朵微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只跟陈女士见过一面,对方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的。
听着陈女士焦急带着哭泣音的呐喊,宋半仙直觉不好。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招惹上厉傀,被祸害成这样。
在陷入阵法的时候,他好像看到模糊的身影,对方有一头灰败的头发,想来陈老太太招惹的厉傀还是个老傀。
除了最初陈老太太的刺耳尖叫声,跟陈女士的担忧询问,宋半仙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也不知道是外面没有变故发生,还是厉傀用阵法屏蔽了他的听觉。
……
秦阮来到环境优美身处郊区的独栋别墅跟前,并没有探测到宋半仙的气息。
她带着林浩跟霍栀下车,站在别墅铁门栏外。
三人看到别墅庭院内,身穿浅蓝色休闲宽松衣服的老先生,挽着衣袖正在浇花。
远远望去对方浇花的动作悠闲,又带着股认真劲。
第1148章 她像不谙世事的小姐,神态娇憨又无害
许是秦阮三人目光太过炽热,老先生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那保养虽说得体,也依然掩藏不住厚重皱纹的脸。
那张脸和蔼可亲,五官也非常不错,让人一眼看出年轻时就是个美男子。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老人自身的气质,很温暖,如沐浴阳光下。
看到站在门外的陌生人,老先生和蔼面容露出显而易见的诧异神色。
他放下手中的水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来,举手投足间携着自身涵养与风度。
随着对方的走近,秦阮红唇缓缓勾起。
在老先生没出声之前,她率先开口:“老先生,冒昧打扰了,我们出门游玩想忘带水了,想进来讨杯水喝。”
陈老先生面露慈和笑意,伸手拉开门,态度友好道:“进来吧,不过我家里有病人,你们不要太过吵闹。”
秦阮非常理解又感激道:“会的,我们只是进来讨杯水喝。”
她带着林浩跟霍栀跟上陈老先生的脚步,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老人,她眸光晦暗不明,透着股茫然不解。
陈老先生偏头笑看秦阮三人,随口出声问:“现在的花期季节过去了,周围都是草木树林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怎么想到来这里玩?”
就好似闲聊般,随口问问而已。
秦阮也早有准备,张嘴就道:“我们美术老师布置了作业,我是过来寻找题材的,最近我几个同学也来过,我是听他们的介绍才过来碰碰运气,说不定有灵感了呢。”
她言语中透着少女的俏皮与对老师布置作业的烦恼。
陈家的别墅周围环境很好,花草树木茂密,在位于他们东边的位置,还有一片面积很大的树林。
秦阮在来的时候吩咐霍栀查了详细信息,对于这里所住的人了如指掌,包括这段时间有美术生前来,还有一些前来野餐露营的游客。
陈老先生闻言笑了笑没再问,好似就只是随口一问。
在他把秦阮三人领进家门时,从屋内走出来一名穿着干练的中年女人。
对方看到秦阮等人,双眉微皱,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眼底神色是明显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中年女人出声询问:“爸,这是?”
陈老先生脸上笑意不变,走上前,语气亲昵慈爱:“思行,这是过路的学生,他们进来讨杯水喝。”
陈思行也就是邀请宋半仙等人的陈女士,听到父亲说秦阮三人是学生,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要说为首的女孩是学生她信,可身后两个气势不俗,女明艳动人神色冷冰冰,男的霸气与强势气息难掩,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学生。
而且他们身上的气势,比她这个做老板的人气势还要强。
秦阮看到陈思行打量着她身后的霍栀跟林浩,走上前,妩媚动人的脸庞露出浅笑,出声解释:“他们是家里给我安排的保镖。
最近不太平,总是听到新闻报道不是这里出事就是那里出事,每天都有两个尾巴跟我我也很烦恼。”
她就像是抱怨父母的小女孩,神态娇憨,无害又惹人怜惜。
陈思行再去看霍栀跟林浩,这两位身上的气势可不就是像保镖。
她眼底的警惕与怀疑散去,让开身体让秦阮一行人进来。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你们先进来吧,我让张嫂给你们倒水,我妈身体不舒服,你们动作轻点不要吵到她。”
陈思行的态度转变被秦阮看在眼中。
她温温柔柔一笑出声道谢,带着林浩跟霍栀踏入陈家大厅。
秦阮的每一步看似平常,实则脚下踩过的地方留下一团浅淡金光。
在走进陈家别墅的那一刻,她就发现这里不对劲,透着让她看不清楚的气场。
说是煞气吧还不像,说是阴气又差点什么,傀力更是没有丝毫踪影。
如果说在庭院外,秦阮没有查探到宋半仙的气息。
在她走进陈家大厅内的那一刻,宋半仙残留在这里的气息,被她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走在陈家客厅的每一步,都是秦阮在以冥力寻找宋半仙的踪迹。
陈思行对这餐厅方向喊道:“张嫂,家里来客人了,倒几杯水,再准备些小点心。”
“是,小姐。”
从餐厅走出来一名身穿围裙的中年女人,对方一张脸面无表情,周身气场阴沉沉的。
秦阮目光放在对方身上盯了会,陈思行看到这一幕,对她解释道:“张嫂是家里的佣人,她不识字从乡下进城找工作很多人都不要她,是我妈请了她来家做些活计。
没想到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张嫂没嫁过人更无儿无女,这么多年我们把她当做亲人,我工作比较忙,我爸妈的日常都是她一手操持的。”
秦阮抿唇一笑,眼底闪烁这清澈纯真的光芒,双眼弯成了月牙状。
她好像对这种事很新奇,双眼亮晶晶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少女,嘴上评价道:“这个张嫂是个知恩图报的。”
“这么多年多亏了张嫂,不然我也不会有精力在外面打拼。”
陈思行把三人带到客厅沙发前,邀请他们入座。
秦阮没有客气,动作随意又从容的坐下,霍栀跟林浩则站在她的身后。
陈老先生并未留下,他看着女儿,脸上布满愁容:“思行,我上楼去看看你母亲,你招待好小朋友。”
陈思行想到老太太刚刚又梦魇,跟秦阮交谈时脸上浮现的笑容散去,她声音透着沉重:“爸,我会的,您上楼轻点,妈刚睡下。”
“知道了。”
陈老先生拍了拍女儿的肩,迈着沉重脚步离开。
在陈家父女二人交谈时,秦阮并未打扰,她目光打量着装修处处透着富贵的客厅。
这厅内无论是摆件还是墙上的壁画,以及他们眼前的实木桌跟周围的家具,都是千金难求的名贵之物。
最引她注目的,是左方靠墙的展示柜上,摆在上面的青色花瓶比较吸引她的眼球。
这只花瓶的气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为了防止判断出错,秦阮双目闭阖。
再次睁开双眼时,一道金色流光在她眸底浮现。
秦阮准备查看那只瓷瓶时,陈思行换了个坐姿,刚好挡住秦阮的视线。
第1149章 陈家没有傀怪,有的不过是人心作祟
张嫂从餐厅走来,陈思行从对方手中接过水杯,送到秦阮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她好奇地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想着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姓秦,叫秦阮,还是个学生……”
秦阮把刚对陈老先生的那一套说辞,对陈思行讲了一遍。
“啊啊啊……不要!!!”
“滚开,滚啊啊啊……不要!!”
话刚说完,楼上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声音年迈沙哑,饱受痛苦与折磨。
陈思行听到母亲的惨叫声,蹭地站起来往楼上冲去。
秦阮目送她远去的背影也缓缓站起身,她并未跟随陈思行上楼,缓步走到左边靠墙的展示柜跟前。
在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只青色瓷瓶,这只瓶身上萦绕着浅淡的煞气,还弥漫着几道虚弱的生气,其中一道正是属于宋半仙的。
秦阮伸出手,触碰那只瓷瓶。
只见她指尖轻轻拨弄,瓷瓶落地应声。
“啪!”
瓷瓶在触碰地面的一瞬间,碎成不均匀的数片。
紧接着神奇一幕出现了。
宋半仙与他的友人凭空出现在地面上,姿势是七倒八歪。
秦阮见到几人,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神色,像是早知宋半仙等人被困在瓷瓶中。
她侧眸看到站在餐厅的张嫂,见其面无表情满脸镇定,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脚下的脆片,秦阮唇角不由缓缓勾起。
这个陈家还是真有意思。
陈家没有任何傀怪,有的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
张嫂深深地看了宋半仙等人一眼,神色漠然的转身走进餐厅。
宋半仙本来准备等死了,没想到一个天翻地转,再次出现在陈家的大厅,看到站在身前的秦阮,就知道他这是得救了,当即老泪纵横。
“秦道友,你终于来了,再晚一会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秦阮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哭笑不得:“这是说的什么话,只要您还有一口气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把人扶起来后,她垂眸看向地上的其他几个老人,又瞥了眼碎成数片的瓷瓶,指尖微动。
她将瓶身上吸收宋半仙等人的生气吸附掌中,再一一还给这些老人。
在秦阮的操控下,宋半仙与其他几个老人气色都好转不少。
躺在地上的几个因生气回归,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们看到宋半仙与秦阮,脸色变来变去,隐忍又难堪,还有掩藏不住的惊惧之色。
其中一个老头想到被算计时,深陷梦境中明明知道生气被人窃取,又无法反抗的经历,从地上利索地爬起来。
他对宋半仙拱手,客气又急切道:“老宋,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这笔生意与我无缘我们下次再会!”
话说完,人一溜小跑的离开陈家。
其他几个老头见此,面面相觑,随即接二连三的起身告辞。
“老宋,我孙子下学了,儿媳出差我得回去接孩子!”
“老宋,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先走一步!”
“老宋……”
宋半仙都来不及开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逃之夭夭。
其实他也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到是他请秦阮上门帮忙的,此时真逃了,他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秦阮含着笑意的双眼看向宋半仙那张扭曲带着后怕的脸,善解人意道:“宋老,时间不早了您也回去吧,这里有我不必担心。”
宋半仙闻言立刻要点头,想到被厉傀算计时的凶险,他讪讪道:“陈家的事可能有些麻烦,我留下帮你也少一分危险。”
他再怕死也不能把秦阮一个人丢在这。
对方真要出了事,别说他小命不保,家里人也要跟着遭殃。
秦阮垂眸凝向脚下的碎片,语气不容置喙:“不必,陈家的事我心中有数,您老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她又抬头看向二楼,精致脸庞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听她如此说,宋半仙十分知趣的离开,临走前叮嘱秦阮一定要注意小心,还把他被人算计时看到的厉傀身形轮廓告知。
秦阮点头表示知道了,让林浩亲自把宋半仙送出陈家。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秦阮对霍栀说:“你在楼下等着,我上楼去看看。”
霍栀:“夫人注意安全。”
秦阮嗯了一声,抬脚往楼上走去。
脚踩在二楼的走廊上,秦阮听到从主卧传来的声响。
“阿佩,你又梦魇了,起来喝点水。”
这是陈老先生的担忧声音,温和嗓音中难掩痛楚。
“妈,您这样也不是个事,我今天明明请来了大师,可他们现在连面都没露,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时反悔。
我认识的朋友说玉星派的道士很厉害,我们陈家虽然没有权势,好在还有点小钱,我带您去玉星派求一求?”
这是陈家女儿陈思行气急败坏又心疼难过的焦急嗓音。
秦阮顺着声音步步靠近主卧。
“哪有那么邪性,人老了觉少又多梦,过段时间就好了。”
有气无力的虚弱嗓音随之响起。
这是之前惨叫的老太太,对方沙哑声音中有着对孩子的亲昵。
秦阮站在卧室门口,深沉不可见底的狐狸眼眸瞥向室内。
她看到屋内坐在床上老太太倚在陈老先生怀中,还有坐在床边握着老太太双手的陈思行女士。
陈思行还在出声相劝:“妈!哪有人连做噩梦一个月的,您现在的身体都成什么样了,去了多少家医院都检查不出来问题。
说不定您真的是冲撞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撞邪了,找个玄学大师给您看看也好安心,这事您必须听我的。”
陈老太太拍了拍陈思行的手,语气埋怨:“好歹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还这么迷信,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明明是责怪的声音,让人听出几分对女儿孝心的欣慰。
陈思行见母亲还是拿之前的那一套说辞推拒,知道老太太是真的不信这些玄学之事。
她抬眼看向陈老先生:“爸,您也劝劝妈,再拖下去妈的身体就垮了。”
陈老先生轻叹一声,温雅脸上露出无奈,手上动作温柔地把老太太耳边银色发丝挽到耳中,温和开口:“阿佩,你就听思行的吧。”
第1150章 肖云琛消失好久,不知道三爷把人藏去哪了
陈老太太从陈老先生怀中坐直身体,回首看向携手三十多年的老伴,不高兴地说:“敬仪,你也糊涂了不成,我身体又没有病见那些劳什子的神棍骗子干什么,不去不去,你们父女俩也别劝我。”
倪佩佩的态度十分坚决,语气中也隐隐透着不耐。
陈敬仪老先生摇头失笑,对坐在床边的女儿露出无奈神情。
秦阮站在门口,望着屋内意见各不同,氛围极为温馨的一家三口,她抬手敲了敲门。
陈家三口纷纷抬头看向门外。
倪佩佩看到站在门外一身清冷气息,长相甜美又隐隐透着几分妩媚的女孩,她双眼泛起笑意,眼角的皱纹也跟着深了几分。
“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真好看。”
倪佩佩脸上布满了一条条浅淡的皱纹,头上的发丝黑白参半,一双眼睛并不怎么明亮却很温暖,就跟陈老先生一样是个和蔼的人。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饱受沧桑后的睿智,身上是历经无数沉浮后的淡泊气质,让人非常舒适。
对方语气温和和蔼,秦阮脸上也不禁泛起浅淡的柔和笑意:“陈太太您好,我是路过的游客,听到楼上有动静就上来了,失了礼数,很抱歉。”
倪佩佩倚在床头打量着秦阮,那眼神是越看越喜爱。
“你这丫头长得真招人喜欢,来者是客,是我陈家待客不周”
老太太身上有着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气质,仔细听她的嗓音,还有南方人的柔软。
吴侬细语,听着也很舒服。
她对待秦阮的态度友好,倒是陈敬仪陈老先生的脸色隐隐不悦:“我夫人身体不好,就不请你进来了。”
倪佩佩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满道:“敬仪,别吓到孩子。”
陈思行见父母意见不合,站起身朝秦阮走去:“抱歉,我妈的身体不好,房间有病气就不请秦小姐进来了,我带你下楼。”
“打扰了。”
秦阮对陈思行颔首,歉意开口。
她目光瞟向屋内的陈老先生跟陈老太太,见这对老夫妻正在低语说着什么。
陈敬仪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倪佩佩神色温柔,望着老伴的目光溢满情意。
明明是老夫老妻,却丝毫不做作,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秦阮收回视线,跟陈思行一前一后离开。
再次坐在大厅,林浩已经送宋半仙离开,正跟霍栀站在陈家的客厅内。
陈思行坐在沙发上脸上浮现不安,秦阮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瞧着坐在对面的人神色越来越差,她低声开口:“陈女士,其实我是天师,今天你邀请的宋大师与我相识,你家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啊?”
正在思虑该如何解决母亲被梦魇缠身的陈思行,双眼微微睁大,目光诧异的盯着秦阮。
表情特别吃惊,眼底的狐疑也很明确。
秦阮放下水杯,双腿交叠,坐姿慵懒,浑身的气势也在瞬间变了。
萦绕在她身上的不谙世事气质变得锐利,那双清澈的眼眸也流转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周身弥漫出说不出的压迫感。
秦阮缓缓出声:“之前您说的玉星派也有我相识的人,南隐寺、茅山宗、长生门的大师也都与我相交甚深。”
陈思行心底并未全然相信秦阮,试探地问:“那你看我妈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还是冲撞了什么?”
瞧着她眼底半是期待半是怀疑的神情,秦阮淡定颔首:“的确看出来一点问题。”
陈思行双眼微亮:“能解决吗?”
秦阮并未回答,而是反问:“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是从南边过来了?”
不知道这件事跟母亲的身体情况有什么关系,陈思行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隐瞒的,如实相告:“我们是前几年搬来京城的,老家是南边的青市。”
“怪不得。”秦阮面上露出了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陈思行:“怎么想到来京城定居?”
霍栀告诉她的调查信息中,有记载陈家现在已经是京城人士,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定居此地倒是没有查到。
陈思行皱着眉看向秦阮,语气淡漠道:“我经营着一家科技工资,这些年工作重心一直往京城发展,爸妈在青市我也照顾不到,前几年就把他们接到京城来了。”
她觉得秦阮可能并不是什么有能力的玄学大师,否则也不会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只觉得跟对方交谈都是浪费时间,良好的修养让她不得以继续周旋。
秦阮看出陈思行的不耐,轻笑开口:“陈女士,如果想要解决你母亲的身体问题,我需要单独见见她,这件事可能比你所想的还要复杂。”
没想到话题又回来了,陈思行眨了眨眼:“我跟父亲也不能在旁?”
秦阮微微一笑:“不可以,最好不要让您父亲知道我的身份。”
陈思行凝眉,满脸疑惑不解。
可瞧着秦阮的认真神态,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妈每天下午都会去花房,一会我带你过去。”
两人坐在楼下再无交流,各自掏出手机忙碌着。
过了半个小时,楼上有动静响起。
陈敬仪扶着倪佩佩缓缓下楼,二人见秦阮还在客气的问候几句,客套完夫妻朝不远处的露天花房走去。
在路过左边展示柜时,他们看到摔在地上的破碎瓷瓶。
倪佩佩轻叹一声:“花瓶碎了怎么也没人收拾,思行,一会儿让张嫂来大嫂。”
“知道了妈。”陈思行连忙应声,生怕母亲不开心。
陈敬仪扶着妻子往花房走去,对被打碎的花瓶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秦阮低着头查看手机,发现最近的娱乐新闻多了不少,看着那一张张明星脸都是生面孔,而且毫无特色。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肖云琛。
自从对方退圈后,好久没有听到消息了。
也不知道三爷是把人藏到哪去了,连她都找不到人。
花房的门被打开的瞬间,低头盯着手机看的秦阮倏地抬头,她目光沉沉地睨向花房的所在位置。
陈思行感受到她身上扑面而来的凌厉气势,心跳加快了几分,不安地问:“怎么了?”
第1151章 秦阮的坚持,三十多年前的惨案现场
秦阮气势稍敛,对陈思行微微一笑:“没事,只是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气息。”
陈思行闻言说起她母亲的花房有什么品种的话。
秦阮是不是的应一声。
她没说的是,在花房被打开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阴煞伴随着花香蔓延而出。
阴冷与死亡的气息,还伴随着浓浓的恶意。
没过多久,陈敬仪从花房走出来,他面露疲惫之色对陈思行说:“我去给你妈准备晚饭后的甜点食材,你看着她点,别再出事了。”
陈思行点头说知道了,目送老父亲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羡慕神色。
秦阮挑眉:“饭后甜点?”
陈思行轻笑解释:“我妈很喜欢甜点,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我爸一直都保持着晚上给她做甜点的习惯。
这么多年除非迫不得已的原因两老不在一块,其他时候我爸几乎从未偷懒过一天,每晚都会给她做些精致的小甜点,连我都没有品尝的机会。”
秦阮闻言脸上笑意渐深:“真的让人羡慕得相濡以沫感情。”
陈思行下巴微扬,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别说是外人,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羡慕。”
她是真的羡慕父母的感情,彼此恩爱大半辈子,很少为了一些事脸红争吵。
正是因为父母如此难得的相濡以沫感情在前,她这么多年对待感情才会如此挑剔。
陈思行望着父亲在餐厅忙碌的身影,起身对秦阮说:“秦小姐,请跟我来。”
秦阮之前说要见她妈的话,她并未忘记。
她依然没有完全信任眼前年轻的女孩,可心底还是保留着一丝期待。
万一了,万一对方能让她妈摆脱痛苦,一切都皆大欢喜。
花房内,倪佩佩坐在藤椅上,目光凝视着眼前花架上的盆栽,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听到花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
秦阮望着对方的侧影,直觉有哪里不对,不是因为屋内的浓郁阴煞之气,而是映入眼底的老太太给她的感觉不太对劲。
倒是陈思行对此习以为常,主动跟秦阮解释:“我妈喜欢安静,她喜欢在弥漫着花香气息的房间中独处,她说这时候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不过总是虎着一张脸看着很严肃,这么多年我们都习惯了。”
秦阮没有出声,跟着陈思行朝倪佩佩走去。
随着走近,她终于发现老太太哪里不对劲。
她身上的和蔼气息消失了,唇角下压,那双本该明亮温暖的眼睛深沉,气质还是淡泊沧桑,只是让人感觉沉压压的。
陈思行走到倪佩佩身边,蹲在藤椅前:“妈,我带秦小姐来了,她说能解决您身上的问题,你们聊聊?”
听到女儿的话,倪佩佩下压的唇角弯起,有些皱的手背布满青筋,轻轻拍了拍陈思行的手背。
她嗓音低柔,含着一丝笑意:“妈心里有数,你出去吧。”
陈思行不太放心地说:“我就在门口守着,您有时间喊我一声。”
倪佩佩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望着眼前的女儿。
陈思行临走前,搬了张凳子放到老母亲身边,对秦阮小心叮嘱道:“我妈上岁数了,这段时间总做梦精神也不太好,最好长话短说,我爸准备完食材会过来。”
秦阮说:“放心吧,我在这也待不了多久。”
她家里还有每晚缠着问她,妹妹还要多久出生的两个小崽子,再过会儿天就黑了,她就算是想多待,三爷知道她在哪也会派人来接她。
陈思行离开花房,秦阮自觉的坐在倪佩佩的身边。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
看向花架上的那盆紫色曼陀罗花。
这是盆变异的紫色曼陀罗花,花朵大而美,整个花朵下垂,形似喇叭,很是优美。
可惜花的颜色妖冶诡异,散发出浓郁的阴煞之气。
花房内的浓郁阴冷煞气源头,正是这盆变异的紫色曼陀罗花。
当着老太太的面,秦阮伸出的手在距离花盆的半米虚空处停下。
她纤细好看的手指轻挑,花盆里里外外的阴煞之气,被她以缓慢的速度收入体内。
倪佩佩像是没看到这怪异一幕,双手交叠置于腹部,瘦弱的身体贴在藤椅的背部,悠然自在的晃动着椅子。
在秦阮收手后,她才缓缓开口:“这盆曼陀罗是敬仪送我的,大概是在一个多月前搬到花房来的,他总是与我兴趣相投,喜欢吃甜食,喜欢花花草草,还喜欢安静,对孩子也有耐心。”
秦阮接话道:“能有如此伴侣,人生幸事。”
这话取悦了倪佩佩,她终于侧眸看向身边的女孩。
“你是个好孩子,年纪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早些回家去吧。”
秦阮轻轻摇头:“我认识的人今天差点把命丢在这。”
她说的是宋半仙。
如果再晚来一时片刻,宋半仙他们就真的断气了。
倪佩佩脸上的温和笑意散去,她看出秦阮的态度,也不再摇晃藤椅,叹息声在花房内响起。
她双眼发直地盯着眼前失去阴煞之气,已经有了枯萎迹象的紫色曼陀罗花,嗓音很轻地开口:“孩子,我跟你讲个意难平的故事吧。”
秦阮不骄不躁道:“晚辈的荣幸。”
倪佩佩的眼神平静深邃的如同一汪潭水,安详又平静。
她像是透过眼前的盆栽,又回到三十多年前的惨案现场。
四十年前的青市,正处于开放的初期,万事万物都散发着蓄势待发的能量。
那时候的青市没有高楼大厦,陈旧的街上除了公交车,都是骑自行车上班的青壮年,浩浩荡荡犹如钢铁大军。
倪佩佩是当地出身泥腿子富商的女儿,她父亲是刚下海的那波生意人,吃到了红利。
四十年前,她考上了青市一中,成为家里唯一高学历有出息的人。
那一年,她踏入一中的大门,一眼看到站在校门口的男生,他身穿浅蓝色洗得发白的裤子,白色发暗的短袖。
对方模样清秀好看,干净又笔直。
在那个年代身穿洋牌的倪佩佩,一眼就看出男生家里条件不好,可他太过耀眼了,脸上的阳光灿烂笑容那么吸引她。
第1152章 一个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的仇人
从那以后,倪佩佩总是偷偷寻找那个面部线条柔和,气质温润的男生身影。
后来在很快的时间内,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陈敬仪。
他太优秀了,是很多人都崇敬仰望的学长。
陈敬仪的出身不太好,家境贫寒,有个上初中的妹妹,还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奶奶。
可他不自卑也没有阴郁之气,自有一番宁折不弯的风骨。
倪佩佩那时动了春心,从入校园的初见,就一头扎进名叫陈敬仪的旋涡中。
那个年代的感情可不像现在浮躁又大胆,喜欢一个人要藏在心底,偷偷的回味。
倪佩佩偷偷看了陈敬仪两年。
在陈敬仪考入京城大学的那一年,她准备为这两年的痴恋画上句号。
陈敬仪当时在学校非常优秀,年年成绩第一,还是学校的优秀干部,更为学校争了不少光,就连当时的青市一把手都亲自为他颁过奖。
他虽家境贫寒,却是很多人都看中的人才,多年来陈敬仪拿到不少奖学金,还有很多拉拢他的人给的救助金。
这个男人优秀到有些不顾脸面的女孩子向他隐晦告白,换来的是他温温柔柔的拒绝。
倪佩佩没有准备找他告白。
她知道陈敬仪不会喜欢他,那些曾经找他告白的女孩,有很多家境高于陈家,还有一些官宦小姐。
在准备斩断长达两年的暗恋那天,倪佩佩去了迪厅。
她在安静无人的地方要了扎啤酒。
她双眼通红的告诉自己,就放纵这一次。
也就在那天晚上,他见证了陈敬仪是如何被人斩断通天之路。
他的亲人是怎样被人羞辱折磨,他本人又是怎么被人踩在肩上卑微的下跪,骨子里的傲气跟尊严被狠狠踩入泥泞中。
倪佩佩永远都记得,那个一身傲骨的陈敬仪,为了亲人颤抖着身躯,跪在那些嬉笑折辱他家人的仇人面前。
也看到他是绝望无助的把脸面亲自扒下来。
陈敬仪骨子里太傲了,也太过优秀。
如果他出生在富贵,哪怕是小康家庭也不会如此遭人嫉妒,记恨。
在他以省状元考入京城大学时,注定走上一条宦海之路,哪怕是他没有背景,可他多年在青市被那些有钱有权人资助的恩人,都盼着他能一飞冲天。
这些恩人总会在子女面前提到陈敬仪,想要让孩子们有个努力的好榜样。
陈敬仪的优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引起富贵权势子女的暗恨。
他们形成一个小团体,憋着一股狠劲想要惩治陈敬仪。
在陈敬仪考上京城大学的那年,他妹妹也考上青市一中。
与陈敬仪英俊温雅外表不同的是,他妹妹的容颜只能说勉强算是中等。
倪佩佩是在那家迪厅,第一次见陈敬仪的妹妹,女孩身无一物的倒在血泊中。
身上有着被捆绑,被人折辱的狼狈骇人痕迹。
当时陈敬仪跟他妹妹在包厢里,经历着惨绝人寰的经历,按理说去方便的倪佩佩不会看到。
在路过那间包厢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
“贱、人!”
两个字,不干不净的词汇,从愤怒的女孩嘴里响起。
声音透过泄露一条缝隙的房门,传入倪佩佩耳中。
声音太熟悉了,带着微醺的倪佩佩停下脚步,扒着门缝偷偷窥视屋内的情景。
陈敬仪的妹妹被赤着膀子的青年欺负,嘴里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跪在妹妹血泊中的陈敬仪,被五六个青少年踩着,他们手中拎着球棒。
站在沙发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孩,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陈敬仪的妹妹欺负。
即使不黑折辱至此,陈敬仪的妹妹满眼痛苦的看着被人羞辱的哥哥,她不顾麻木的身后,沾染血色的双手,扒着地板往前爬。
她嘴里喊着哥哥,喊着救命。
声音很低弱,可倪佩佩却听得如此清楚。
在陈敬仪妹妹身后的青年,用手揪着她的头发,把人再次拉到身前。
“婊、子!往哪里逃!”
“不让爷爷舒服,就把你丢到街上去!”
随着不干不净的话,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孩,走到陈敬仪妹妹身前:“老娘看你这张脸也没什么姿色,怎么就不要命的去勾搭我看上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有……”女孩声音微弱的反驳。
“啪!”
陈敬仪的妹妹脸上挨了一巴掌,出手的是穿着黑衣的女孩。
“艹!这屋里的味儿够重的!”
坐在沙发上模样出众的青年,语气不耐烦地出声。
他站起身,把挂在膝上的休闲裤用手提着,冷眼看向还在被人欺负的女孩。
青年目光阴邪,充满恶意与阴冷。uu看书
他舔了舔唇,哼笑道:“味道也不过如此。”
随即把目光移向跪在地上满脸愤怒,双眼赤红,恨不得杀了他们的陈敬仪身上。
“想来做哥哥应该比妹妹强。”
躲在门外的倪佩佩,听不懂青年这话什么意思。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
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青年走到陈敬仪面前,对他动手动脚,动作充满羞辱意味。
在那些人伸手去扒,被人堵住嘴巴的陈敬仪衣服时,他就像是凶狠的狼拼了命的挣扎。
他反抗的太厉害,在五六个人的压制下,还把模样出众的青年撞伤了。
这个青年就是屋内最有话语权的人,他是青市一把手上面领导家的公子。
陈家还给对方送过礼,为了能让陈家更上一层楼,几乎送了陈家大半个家产。
倪佩佩当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可后来她记了一辈子。
俞坤,一个让她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的仇人。
就是对方亲手把陈敬仪的傲骨打碎,在陈敬仪这块璞玉上,烙印了一辈子无法抹除的瑕疵。
陈敬仪挣扎的太厉害,俞坤耐心有限。
他从身边的人手上夺过球棒。
“嘭!”
陈敬仪脑袋遭到重创,缓缓倒在血泊中。
倪佩佩看着心上人生死不知,一颗心都揪痛起来,恨不得冲进去阻拦。
可她不敢进去。
里面的大多人她都认识。
有一把手上面领导家的公子,有当地首富的小姐,还有那些职位不高,却占据着重要话语权的贵族家子女们。
他们每一个,都是倪佩佩惹不起的人。
第1153章 默默守护两年,又日思夜想三年的人
倪佩佩知道自己进去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她也无法回家里求助,家里人不可能因为陈敬仪这等式微之人,得罪屋内皆出身不俗的子弟们。
这些嚣张无恶不作的畜生们身后,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与势力。
倪佩佩亲眼目睹陈敬仪是如何被俞坤按在地上羞辱,之后又把他丢给一旁蠢蠢欲动,满眼恶意与对新鲜玩法好奇的几个子弟。
站在门外的倪佩佩,咬得满嘴是血,眼底爬满了血丝与嗜血恨意。
从小被家中娇生惯养的她,那晚亲眼目睹心上人被人折辱,看着他被打碎傲骨,泪流满面的求饶。
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快天亮,他们才陆续从包厢内走出来,个个面露解恨与餍足之色。
可屋内的那对兄妹,历经了堪比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的折磨。
最后从包厢走出来的是一对男女,他们勾搭肩膀摇晃着身体离开。
男人怀中搂着的正是之前,打陈敬仪妹妹的那个身穿黑衣的女孩,他嬉皮笑脸地问:“佩佩,这次你解恨没?”
女孩撩了撩头发,斜睨男人一眼,红唇勾起嘲讽得意的弧度。
“哼!贱人敢跟我抢男人!”
“听这意思是满意了。”男人凑近女孩的秀发,深深吸了一口,眼底流露出阴邪光芒:“那是不是该给我点甜头?”
女孩推开男人,呸了他一口:“刚在里面还没玩够那贱人?离我远点,一身的骚气!”
男人不放弃,拉着女孩的小手,黏腻腻地说:“那我回家洗洗,改天我们再约?”
“回头再说!”
男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女孩是答应了。
他笑嘻嘻地追上去,动手动脚的占女孩便宜。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倪佩佩看在眼中。
走前在前面的女孩,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死人了!!”
“快来人啊!死人了死人了!!”
迪厅的服务员发现包厢内躺在血泊中的陈敬仪跟妹妹时,他们已经一死一伤,现场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倪佩佩没有勇气去看,她双腿颤抖地跪坐在地上,压抑住在喉咙的嘶吼潸然泪下。
听倪佩佩语气平静的诉说三十多年前的旧事,秦阮面色平静似是无动于衷,眸底的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深邃且骇人。
她拧了拧眉,凝视着眼前的身形瘦弱,气质雍容贵气的陈老太太,不解地问:“按您说最后离开的房间的那对年轻那女,女孩名叫倪佩佩,那您是谁?”
陈老太太偏头,眉目慈和地望着秦阮:“我叫倪珊珊。”
秦阮紧凝的眉尖深了几分:“三十年前的旧案还有后续?”
陈老太太坐直了身体,从手边摆这几盆多肉的桌上,掀起扣在桌上的相册。
她垂眸望着相册里身穿棒针衫,黑色紧身裤,脸上妆容很浓的女孩,眼中流露出矛盾的怀念与憎恨。
相册中的女孩明显是三十多年前复古打扮,看起来就是那个年代的小太妹。
陈老太太把相册递到秦阮的面前,微微一笑:“这是我妹妹陈佩佩。”
秦阮只看了一眼,声音淡漠道:“她死了。”
陈老太太脸上浮现出快意,紧紧捏着手中的相册,半晌才开口:“的确,她死了三十多年了。”
秦阮把她神情与手上动作尽收眼底:“我还是不理解,您为什么会顶着胞妹的身份?”
“是敬仪认错了我,他把那晚在迪厅包厢的女孩当成了我,把我当成迫害他们兄妹的仇人。”
老太太言语中难掩悲伤,
默默垂首,低不可闻道:“可佩佩终究是我妹妹,敬仪恨透了那晚折辱他们兄妹的那些人,我是倪家人,如果不是我有用也已经死了,现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说到最后,她语气松缓不少,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那盆变异的紫色曼陀罗花。
秦阮出声问:“不知道当年被人踩碎傲骨的温润青年,后来做了什么?”
陈老太太把相册扣回桌上,与秦阮继续说那未完的三十年前旧事。
当年陈敬仪与他妹妹被人发现送去医院,他保住了一条命,可身体已经被糟蹋毁了,他所承受的痛苦连病床都爬不起来。
而他妹妹在包厢里已经咽了气。
这对苦命的兄妹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陈奶奶知道孙子孙女的遭遇,怒气填胸昏了过去,这一倒下就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等陈敬仪醒来,陈家三口一老一小皆亡。
陈敬仪身体亏损的厉害,瘫在床上半个月,已经错过去京城大学报道的时间。uu看书
后来有一天,他从医院消失了。
当年的意气风发青年,再次出现是三年后。
之后青市富贵人士接二连三出事,当年在迪厅觊觎倪佩佩的男人家里最先出事,一场大火把他们的小洋楼全烧了,一家数口连带佣人全被烧死。
其他当年欺辱过陈敬仪兄妹二人的家庭也出事了,再后来到了倪家。
彼时,倪珊珊考入省大学,倪家出事时正是暑假尾末,她已经准备好返校。
自从陈敬仪出事后,她性子变了,不再如从前那般活泼开朗,甚至跟妹妹倪佩佩针锋相对,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倪珊珊至今还记得那晚,她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回家,看到倒在家门口的妹妹。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赤身倮体,身上的上任看着触目惊心。
那一刻,倪珊珊知道轮到倪家了。
自从青市富商接二连三出事,她就有一种感觉,陈敬仪回来了。
他要回来复仇,报复当年所有人曾加注在他们身上伤痛的那些人。
看到妹妹尸体的那晚,倪珊珊心底格外平静。
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心底竟有几分快意解恨。
三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恨倪佩佩。
“汪汪……”
身后传来狗叫声。
倪珊珊缓缓转头,与身后正在追赶着狗的男人面面相觑。
那一瞬间,他们彼此眼中都闪烁出讶异与震惊神色。
是陈敬仪。
三年没见,他还是那么耀眼。
当年意气风发的气质变得内敛,许是随着当年的骇人经历,在这三年内被磨平了棱角。
第1154章 他心中的仇恨,随着时间流逝日益渐增
倪珊珊被问叫什么名字的时候,见到心上人的激动被夜里的凉风吹散。
她理智回归,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冷静。
她听到自己缓缓开口:“我叫倪佩佩。”
后来的几十年,她都在由衷的庆幸当年冷静至极的回答,从此有了跟心上人相伴一生的机会。
陈敬仪听到这个名字,面露温和笑意:“初见我还以为是见到了仙子,没想到是倪家的千金,果真人美声更甜。”
他嗓音温柔,听起来十分舒适,脸上的笑意也很好看。
倪珊珊从未与他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听到对方的夸奖一颗心都麻了,看着那张越加成熟好看的容颜,她双眼也看直了。
曾经身形单薄的少年身体完全长开了,眉眼深邃透着坚毅,气质变得成熟,从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变成可以让人依赖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她听得出来陈敬仪想要与她认识的勾搭意味儿。
什么仙子,什么人美声甜,当年在学校追她的女孩,哪个不是美貌上乘的佳人,她的容貌在那些女孩中也会不过中上等罢了。
对方一语道出她的姓氏,可见早就盯上了倪家。
只是当时的倪珊珊不知道,对方是否怀疑她不是妹妹,一颗心都处于忐忑不安中,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敬仪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走上前把她脸庞被冷风吹散的头发挽起,动作温柔,又有些过了,这不该是对待陌生女人的态度。
他轻轻笑了笑,牵着狗离开了。
临走前,对倪珊珊说:“倪小姐,再会。”
目送对方消失在视线中后,倪珊珊再也绷不住跌倒在地。
她是被陈敬仪吓到了,同时也是对喜欢了五年的人,如今找上门来而感到悲哀与心痛。
她知道陈敬仪会找上倪家报仇的,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来。
只是时间太快了些。
不知道蹲坐在地上多久,等倪珊珊起来的时候腿还在发颤,她绕过妹妹的尸体,看都不敢看一眼,踉踉跄跄的跑进家门。
她以为看到的会是父母的尸体,不曾想那天晚上他们根本不在家,去参加了省里领导的接风宴。
当时的倪家已经是青市有头有脸的存在,会参加很多富商都没有机会进入的交际圈。
她父母去的接风宴,正是当年残害陈敬仪兄妹的禽兽之一俞坤的父亲。
那一刻,久不曾回味的嗜血恨意,再次涌上心头。
倪珊珊大脑冷静下来,以站在陈敬仪的立场开始思考,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对像对待前几家一样对倪家斩草除根。
是因为父母不在家,下手的时候扑了一场空,还是因为他另有所图。
以陈敬仪的缜密算计,他在动手之前就该摸到倪家的情况,会在他们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动手,他不像是激情作案的人,也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他另有所图。
倪珊珊想到陈敬仪在庭院外短短数句暧昧话语,还有为她挽发时的温柔动作,心底更加笃定对方没有灭了倪家,绝对是有其他计划。
她压下心底的惧怕,冷静的告诉佣人她丢了一只耳环,让她们出去找找。
这一找就发现了倪佩佩的尸体,佣人的惨叫声响起,狼狈的跑进屋内告诉她外面有一具尸体。
倪珊珊露出震惊又害怕的表情,她颤着手指打了电话报警,随后打给父母那边告诉他们家里出事了。
倪家小姐死了,凶手无迹可寻。
转天倪家对外宣称,死去的是倪家大小姐倪珊珊。
就这样倪珊珊顶替妹妹倪佩佩的身份活了下来。
后来,她遇到了陈敬仪,与其相识相知相伴,最后走入婚姻的殿堂,他们还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青市接二连三富商死亡的事件不再频繁发生,不过每隔几年,都会有一些爬上去的权贵落马,富商发生意外事件。
那些年青市每几年都会发生让人轰动的事,不只是权贵落马,还会发生一家数口意外死亡的事件,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惨剧让人唏嘘不已又并不会惹人怀疑,一切都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意外。
可顶替妹妹活下来的陈老太太知道,那些根本不是意外,都是陈敬仪所为。
他心中的仇恨,从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亡,反而日益渐增。
秦阮听着陈老太太诉说当年桩桩件件沉重经历,心情非常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耳边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抬眸看向身边的老人,见其唇角勾起苦涩弧度,脸上的神情也有说不出的伤感。
秦阮抿了抿唇,没有催促对方继续说。
陈老太太突然偏头看向秦阮,语速加快了不少:“这些年我亲眼目睹敬仪是怎么手刃当年的仇人,前几年俞家也落马了。
那是省里的土皇帝,耗费了敬仪十多年的精力才拉下马,当年伤害敬仪妹妹的人,没有一家逃过去的。
可他唯独留下了倪家,是我告诉了他们真相,也是我说服他们让我顶替妹妹的身份,他们十多年前一前一后去世的,如今倪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秦阮知道俞家为何陷入如此境地,俞坤是当年在迪厅包厢里,彻底毁了陈敬仪的罪魁祸首。
她轻声问:“老先生为什么放过倪家?”
陈老太太摸了摸老去的容颜,声音悲伤道:“因为我有张跟倪佩佩一模一样的脸,敬仪的妹妹要依靠怨气才能活下去。
当年是倪佩佩男朋友对敬仪妹妹感兴趣,费尽心机想要勾搭她被我妹妹发现了,佩佩约束她男朋友反而找上了敬仪妹妹,这才有了后来的惨案。
敬仪为了报仇,接二连三的杀人,直到佩佩死后,敬仪妹妹身上的怨恨散去了大半,已经无法维持在这世上继续生存的傀力。
敬仪是为了他妹妹才娶的我,只要他妹妹看到我这张脸,就恨不得把我撕碎,她身上的傀力也会日复一日的增长,”
秦阮语气平静道:“陈老先生的妹妹已经不在了,陈家没有任何傀。”
她确定陈家没有任何傀,这里除了人为的煞气,可以说是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