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话 关键在于时间
“萧夫人!”阿义走过来,正要开口,“......”
我立刻示意他噤声,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响动。
我现在站在小夏和云青家的院子里,遥望向后山古墓的位置,让我很不解的是,这不是一条直行的路线,因为在这中间还隔着我们住的地方以及其他几个村民的家。
“村长,从这里,有没有哪条小路是可以直接到达田良住的木屋的?”我叫来村长询问。
“只能从前面绕出去,过了村口,上山,这是最近的一条路了。”村长伸着手画了一下大概的路线,希望我能明白。“不过要是这么走的话,肯定要路过前面几户人家。”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小夏和良哥才约好了要在半夜一起逃走的。”阿义说,“如果是白天的话,肯定会有人看到小夏去的方向的。”
村长瞪了阿义一眼,责怪他不该说这句话。
关于小夏同田良约好私奔的这件事,村长和阿义父子俩却是秉持着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村长相对保守一点,他认为小夏既然已经嫁给了云青,那就是云青的妻子,应当遵循礼法。可是阿义和田良私下交好,他也听说了云青虐待小夏的事情,自然是站在小夏和田良这一对的角度上,支持他们的。
“可事实上,他们约定好要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事情,我们发现了古墓,而且昨夜有人轮播守着洞口。”所以平时,早该无人的时候,村子里却还有人在走动。
按照阿姨所说的,那么小夏和田良约好半夜私奔,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但是他们做出约定的时候村子里还没有发现墓穴盗洞,更不知道晚些时候,我们会请村子里的人轮播守着盗洞。所以平时本该所有人都休憩的时候,村子里还是有人在走动的。
小夏想要避开所有人,逃去和田良会合的计划发生了变故,甚至,她从家里逃出来,可能还遇到了什么人......
“云青。”我转头去找云青,他和田良站在一旁,两个人都觉得很不自在。我看了一眼田良的反应,接着向云青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小夏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吗。”
“......萧夫人,这......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他们约好了要私奔的,故意等我睡着了以后才出门,怎么可能让我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云青很生气,而且很快就把这股怒气投向了田良,他试图用挑衅的方式激怒田良,发生肢体冲突。
“拉开他们。”村长气得大喊。
这个反应说明,他是真的不知道。
基本可以排除云青早就知道小夏和田良约好要私奔,故意等着小夏出门的时候,杀了她。
“那你昨晚大概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我问。
“......不记得了。”云青说,“回来的时候就很累了,吃了点东西,就睡了。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啊。”
“田良,”我转过头问田良,“那你和小夏约好是什么时候会合的呢。”
“......”田良下意识看了云青一眼,还在生气刚才云青意图挑起冲突的举动。“没有说什么时候,就说在那儿等着,小夏说,等到云青睡了她就找机会溜出来。按照以往,云青应该是丑时前后就睡下的。所以,她让我在那儿等着,说是寅时前后一定会到。”
寅时前后?那也就是三点到五点......
“可是昨天晚上,村子里出事了。是在你们约好了时间之后,发现了墓穴的盗洞。村子里的很多年轻人都被叫去了,你和云青也在其中,我们从墓穴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丑时了。所以正常情况下云青这个时候早已经休息了......”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时间上。
“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我没敢到村子来找小夏,我担心她已经在后山了,所以我就立刻去找她。但是她没有在......我就想,她可能是得等到云青睡下以后再出来,那肯定要比我们开始约好的时间晚一些,我就一直等......等了好久,天都亮了......她也没来。”田良以为自己一定会等到小夏的,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要离开这里的,却不想一个突如其来的事件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也使得小夏遇害了。
“那你就没有怀疑过吗?没有想过要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阻碍了她出门?”我始终认为,田良绝不像阿义以为的那么喜欢小夏?
“......”田良迟疑的背后,除了他对于和小夏的事情所产生的愧疚以外,还有些别的。
“萧夫人,这是两个方向啊。”村长提醒我说,“您看,虽然往后山墓道去的路,和往后山田良那木屋去的路,开始走的这条路是相通的,可是到了前面村口前,就分开的。田良肯定是要走村后那条小路回去,要不然上了山,他得绕一大圈呢。而后山的墓道,得从村口直接过去的那条路。如果小夏是和田良约好了会合,那么她肯定是要抄近路去见田良,不可能会绕一大圈,那么她就会遇到村子里的人。”
“两条路?”这倒是个意外。“你是说,从小夏和云青的家里去到后山发现的墓穴和田良家,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是啊,要不然都得绕一大圈,虽然这山中也能过去,但是大半夜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谁知道脚底下会不会踩空了呀,没人会冒那个险,更何况是小夏那么一个女子了。”村长给了我新的线索,小夏如果要去和田良会合,她不可能绕到墓洞前的,可是之后小夏的尸体,却是在古墓的石棺里发现的。“萧夫人,您觉得......那墓......会不会还有别的出口?”
“村长,我想从这里走过去看看,你能找两个人给我带个路吗?”
我决定亲自去走一圈看看,或许能够发现些什么。
“爹,我给萧夫人带路吧。”阿义主动站了出来,“这山上的路我最熟悉了,也许我能帮助萧夫人找到什么线索呢。”
“你?”村长似乎有些不放心,“......这样吧,你们再带上大木还有知意一起,万一遇上野兽的,也有个照应。不管怎么样,一定照看好萧夫人,明白吗?”
“嗯,我知道。爹您放心吧。”
第九百九十二话 尔齐的遭遇
我们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老三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尔齐在身边照顾他,似乎有质问我为什么要害老三病发的意思。
“尔齐和老三的关系很好吗?”我问阿义。
“什么?”阿义刚才好像出神了,所以我的话,他听得并不清楚。迟了些,还是大木提醒了他,他才反应过来。“噢......是,尔齐和老三关系一向不错。老三有病,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个儿子要照顾,尔齐也是早早的死了妻子,应该是能体谅老三的难处吧,所以常常照顾老三。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得近了,只是村子里的人都明白,尔齐和老三都遭遇了变故,一个是死了妻子,一个是妻子跟人跑了,都挺难的,相互照应一下也是正常的。萧夫人,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这样也挺可怜的。老三起码有个儿子,以后等石生再长大些,或许就懂事了。将来老三有个病啊痛啊什么的,还有儿子在床前尽孝。倒是尔齐,他还那么年轻就不再娶,以后的日子还长,可怎么办啊。”我是觉得以尔齐的情况,他完全有条件再娶一个。他和老三的情况还不一样,老三至少留下了个儿子,按照这时候的人的观念,以后有个依靠的。而且老三是因为妻子跟她姨夫私奔,闹得奇耻大辱,他会对女人失去信心,不想再娶也是正常可以理解的。
但尔齐,说实话,尔齐长得还是一表人才的,他在城里也做过事,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谦逊的,和只有一身蛮力的粗野村夫不同。再加上他还有双亲要奉养,如今这样的年纪,就决定孤独终生实在有些可惜。村子里的人都曾想要把女儿说给他,也足以说明他们都很看好尔齐的。只是因为妻子被杀的案子迟迟没有结果,就自暴自弃,真的......有点可惜啊。
“尔齐曾经亲眼目睹自己妻子的死状,那个时候他们成婚还不久,正是感情好的时候呢。自己心爱的人就这么没了,换做是谁都没办法承受的。”大木解释说,“尔齐因为他妻子的死,还病了一场险些送了命呢,命是捡回来了,心却丢了。而且我还听说,尔齐的妻子死的时候,也是怀有身孕的......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人都死了才证实,尔齐不仅仅是失去了妻子,还失去了他们的孩子,这样的打击,他没疯就已经很好了。”
“他妻子当时怀孕了?”那这样,岂不是和小夏的情况一样了吗。
“说是验尸的时候查出来的,当时孩子太小,他们都不知道......最后那孩子拿出来,又找的老婆子给塞回去的,太惨了。没成型呢,血糊糊的一片......”大木说,“莫说是尔齐了,就连旁人看了心里都发抖,更何况尔齐还是孩子的爹,那心里肯定过不去啊。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怎么可能放得下呢。”
“......孩子被拿出过?是当时验尸的人......”我在想当初负责验尸的人手法怎么可能这么粗糙,这未免也太......
“当初是有人怀疑,尔齐的妻子被人给欺负了,所以娘家的人为了保脸面上的清白,就坚持找了个老婆子给验的。结果才发现尔齐的妻子有了身孕,拿出来证实了一下,下葬的时候又切开了肚子放回去的。怕是没能生下来的孩子变成怨鬼,就让他随着他娘去了。”大木说,“尔齐当时说什么都不让验,可是没办法啊,娘家人非要验,就验了这么个结果。那血血淋淋的娃娃放在个盆里......真的,当时那场面都没法说,太残忍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么惨烈啊。”看来尔齐当时所承受的打击,不一定比老三小。“那尔齐后来也是因为这事才大病一场的?”
“是。”阿义说,“而且那段时间就跟疯了一样......满村子的跑啊,尖叫,跟哭一样。他爹他娘弄不了他,我爹就找了村子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帮忙看着。怕他受刺激寻了短见,就把他捆了起来,结果他那时候叫得,就跟要被宰杀的牲口一样。折腾了十几天,他彻底病倒了,病得特别厉害。”
“没错,我也记得那时候的事,当时村长也找了我,让我帮忙看着的。怕他做出什么傻事,那就太不值得了。他那会啊......估计也是耗尽了力气,病了,病得浑身发烫,脸色蜡黄,还直翻白眼,就跟要死了似的。我们害怕他咬着自己的舌头,就拿破衣裳塞他嘴里......当时还请了医者,是村长特意拜托了钟离延大人的,钟离延大人从城里给找的医者,送来的,医者都说他估计是悬了,都让准备后事了。就有一天晚上,他都看着没气了,突然就坐了起来,一直喊他妻子的名字,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不过那之后,他的情况反而好了。一天天的,倒也恢复了......”大木说。
“当时我们村子里还传说,是尔齐的妻子因为放心不下他,所以回来救了他。尔齐好了以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那件事过去了一两年,村子里有人就想给他说亲事,可他都婉拒了。说自己没有福气,不想耽误别人,其实都明白他一直都没有放下他妻子的。只有老三懂他心里的苦,那时候就经常去看望他开解他,他们经常一起说说话的,这不,就成了要好的朋友。”阿义说。
是这样啊,“听起来这尔齐的经历,比老三还惨。”
“可不是,老三当时顶多是被嘲笑了几日,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这事怨不得老三,也就开始同情他了。他一个大男人,辛辛苦苦带着年幼的儿子,也是不容易。而且老三本来身体就不好,他妻子走了以后,也没听他怨恨过什么......所以,也就没人说他了。大家看着他一个人带着石生可怜,要是有能帮的都是尽量帮一把,我爹说了,大家能在一个村子里一起过日子,那是缘分,得珍惜。指不定下辈子变个猫啊狗啊的,想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也都过不了了。”阿义笑着说,似乎是察觉了气氛过于悲伤,有意想要转开话题的。
第九百九十三话 她自己选的路
“对了,小夏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吗?”我见大家说了这么多,相互间也没有一开始那种特别拘束的感觉了,就顺口问了出来。
大木沉默了。
阿义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怎么了?”我问他们,特别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知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让人特别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小夏的事......”阿义为难地看了看大家,颇有一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萧夫人,其实您想问小夏的事,我早就猜到了。”
“是吗?”
“我还知道,你那么好奇小夏的事,是为了什么。您觉得杀害小夏的人,就是村子里的人,定是知道小夏做的事情,看不惯了,才对小夏动手的。对么?”阿义坦诚说道,“其实这事,我们私下里也都说过......我想着您早晚都要问清楚的,和您说了,或许能够帮到您,告诉您也没什么。只不过回到村子里,您就别再问了,大家对于小夏的事情都是不愿意说的......”
“为什么?”我疑惑,那按照他所说的,村子里的人都在试图掩盖小夏的事情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他们连我都没有告诉的吗?”
“......小夏,她......”阿义叹了口气,“其实小夏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样好人家的女儿,带着她逃到这里的,也不是她的亲爹亲娘,好像是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跟家里人走散的小夏,就顺便带着了,小夏也就认了他们做爹娘。”
“然后他们逃到了这里,就死了?”我觉得事情变成这样真的有一点......一言难尽。
“是啊。”阿义说,“一路上逃过来能撑着到这里就不容易了,当时来到这里的时候,饿的都没了人样。浑身是病,没多久就相继过世了。”
“那小夏......”
“云青不是小夏一开始跟的人,”阿义说,“这么说,好像是在小夏的背后说她的坏话一样,但是不得不说,小夏......她当时在村子里曾经被村里的妇人打过。说是她勾引自家男人,几个人联手把小夏的衣服扒了,大冷天的,把她推下河,骂她骂得难听极了。可小夏也并不否认......这件事若是追究下去,其实当时都有错。小夏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她跟着养父养母来到这里,结果养父养母也都先后不在了。她一个人能做些什么呢?村子里有那么几个男人,看小夏年轻长得漂亮,就贪图她的美貌,占了便宜。后来事情闹得厉害了,那些男人们的妻子不依不饶的揪着小夏,此前跟她暧昧不清的,也没人站出来帮她说句话的。云青也喜欢小夏,可是他自知自己跟其他人没法比,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招惹小夏......”
云青家里的条件不好,过得特别穷酸,算不得是个懒人,可也是今天有顿饭吃,就不想多挣口明天的吃食。那时候村子里很多好色的男人都围着小夏,他们从小夏那里占点便宜,就会给她点好处,或者是帮她做些什么事的。云青一个一穷二白的人,一把年纪,他也知道小夏看不上他,就也没想着要去招惹小夏。可是小夏在村子里跟男人们暧昧,得罪了男人们的妻子和家人。最终那些女人联起手里把小夏扒光了扔进了河里,没有一个人同情她,上前为她说句话的。
小夏命大,没有淹死,从河里爬了出来,在河岸边上冻得瑟瑟发抖。
从山上打柴下来的云青正好路过,看着小夏可怜,就把自己的衣服递给她了。
小夏的破屋都被人给扒了,养父养母还未下葬的尸体就那么扔在院子的一边。云青帮着她安葬了她父母,然后把小夏带回了自己家里。
后来的事情,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
小夏嫁给了云青,可是她并不是真的爱云青,或许在云青当年帮助她的时候,她是感激云青的。可是云青把小夏带回自己家里显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从前得不到的,是心头最美好的记忆,一旦得到了,美好的事物总会在生活的磨砺中变得枯燥乏味,小夏和男人们暧昧过,是云青心里的一根刺,他和小夏成婚以后,每每听到有人在他身后笑,他都会羞愧难当,认为他们是在取笑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低下头快速走过去,还能勉强当做不在意,只是不想让小夏觉得为难。
可是渐渐的......云青身体上的缺陷,让他在小夏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小夏身上,他毒打小夏出气,怪罪她当时为什么跟那么多同村的人不清不楚。小夏每一次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其实小夏也很无奈,若她有别的选择,也不过这样的日子,只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还不想被活活饿死而已。那些意图占她便宜的人,是她唯一可以抓住活命的人。那时候没有人愿意娶她,他们都把小夏当成是......
后来云青越打越狠,小夏忍不住了,就跑了出去。
也是因为这样,小夏就遇见了田良。田良跟小夏一样的年纪,同样失去了父母,他好像很能理解小夏的苦楚,小夏也以为自己遇上了真心对她好的人。
可其实这个男人对她,和当初的云青一样。
“小夏是挺可怜的,只不过她当初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就......惹怒了那么多人,后来她嫁给了云青虽然也没有再闹出什么样的事情,也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她先前和其他人纠缠不清的事情,每个人都记得,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总是会遇到。没有人愿意和小夏说句话的,就算有同情小夏的人,碍于更多人的关系,也都只能躲开她。只有良哥,愿意听她说说话,安慰她。”阿义好像是同情小夏的。
“路都是自己选的,生死面前,她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不能说她一定错了,只是如果她愿意吃点苦的话,辛苦一点,应该还是有没那么多委屈的路的。”我没办法同情她,但是也说不出来关于对错的话,她可能自以为选了一条相对轻松的路,结果却是一条最难走的路。在这个村子里,如果迈些力气努力生活,一个人填饱肚子应该不是特别困难的。偏偏,她想走捷径。
第九百九十四话 田良的木屋
“若是小夏,能像萧夫人这样想,或许就不会过得这么凄惨了。”大木说,“只是现在,我们不知道小夏的死,到底是什么人害的,萧夫人您也说了,是村子里的人。我就是有些担心,这个人为什么要害小夏呢?只是因为他知道小夏的事情,气不过?”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是在怀疑云青。”
若是他这么说我都听不出来的话,那我就真的太傻了。
“云青......是小夏的丈夫,最有理由恨小夏的人......不是吗?”大木的语气,有着七分确定三分试探的意思,也不是完全笃定杀死小夏的凶手就是云青,只不过集于目前的种种证据,他们更相信是云青害死了小夏。
“那倒是。”我同意。
“那萧夫人......您也觉得,是云青杀死了小夏的吗?”阿义追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若是今日跟他们确定了这一点,即使云青不是凶手,他们回去之后一个传十个的,也可能把云青就认定是凶手了。“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推测出来的。推测出来的结果也是需要证据证明,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一个人杀了人之前,那么我们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不能仅仅因为怀疑,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如果最终证明所怀疑的人无罪,那么有罪的就是我们。”
“......”阿义沉默了。
“我明白你怎么想的,现在来看最有可能杀死小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夏的丈夫云青,一个是小夏的情人田良。你和田良关系匪浅,所以你不愿意相信田良杀死了小夏,排除了田良,那么最有可能杀死小夏的人,就是云青了。在你看来,只有证明了云青杀了小夏,才能够彻底的排除田良的嫌疑。你选择相信自己熟悉的人这没错,可是一旦你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已经失了公平。所以关于小夏的案子,阿义......我个人认为你不应当参与的更多。”
“萧夫人!”阿义在听过我的话以后,顿时有些焦急,“萧夫人,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帮良哥说话的,你原谅我吧,我以后......我以后不会......”
“我没有在怪你。”我停了下来,知道他误会了我的意思。“阿义,我们每个人都会倾向于自己信任的人,这本来没有错的。只不过因为自己信任一个人,再去办理相关的案子,就会对另一个人不公平。我认为你不应当参与的更多,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你继续参与的话,对你没有好处,对你的良哥也没有好处。如果你想要证实他真的没有杀害小夏,你就不要再分析更多,交给我去查。我会帮你证实的,既然你相信他没有杀害小夏,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大木也上前来劝阿义,“是啊,阿义,你就不要再帮倒忙了。你这样的话,萧夫人也为难,我相信萧夫人一定会找到杀死小夏的真凶,替田良沉冤的。”
“......萧夫人,那我,还能做些什么。”阿义有些不甘心的,他想要帮忙却出不了力气,眼睁睁看着他的良哥被怀疑,心里很不舒服。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帮我们带路,为我们提供线索。你不是和田良走得近吗,那你应该很了解田良吧。只要不再参与,有意无意的误导线索,那就是在帮田良了。”我没有打算把他赶走,毕竟他可能是我们这些人里最了解田良的人,只是我觉得在某些事情上,田良也骗了阿义。阿义自己并不知道,还在努力帮田良脱罪。
“萧夫人,前面就是田良住的地方了。”大木眼看着我们快走到了目的地,出声提醒了一下。指着前面的木屋说道,“那就是田良的木屋了。”
“......”我转过身,看向木屋。“他住在这样的地方?”
有点意外。
木屋比我想的要小一些,但是看起来收拾得还不错,没有那种会垮掉的破旧感。确实符合田良给我的感觉,心思细腻,做事认真。
“这是田良自己修的,以前这山间有个破屋子,比这破多了,也就算是有个顶,还漏雨。田良搬到这里住以后,自己靠着从山里砍来的木头,一点点修成这样的。”大木说。
“他父母早亡,那之前他和他父母住在哪里?”走到门口,我看着这木屋附近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凌乱的脚印或者......一些能够证明小夏在死之前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
“他们一家人原本住在村子里,是和良哥的二叔一家住在一起的,后来良哥的父母过世以后,他的二叔就把他赶了出来。他没有地方去,就跑到了这里来,然后慢慢的把这里的破屋子修好了。”阿义说,“我爹见他可怜,就给他安排了个差使,让他负责盯着山里的情况,如果有野兽或者是什么人误闯了,就通知村子提前准备。”
田良还有二叔?“他这二叔是什么人?”
“......就是村子里一个普通人啊。为了自己一家霸占了良哥父母留下的房子,逼着良哥,把他赶出来的。后来他们也就断了来往,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良哥被赶出来以后竟然没死,还在山上修好了木屋住下来了。不过这仇怨也算是结下了,良哥说过,他自己活一天,就不会原谅他们的。”阿义像个是小孩子一样,原原本本的将田良和其二叔之间的关系和盘托出,甚至是田良说过的话,也只字不差地重复了出来。
“能理解。”我说着,上前去推开了门。“屋里的器具,都是田良自己做的吗?”
看他这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家伙什什么的还算是齐全,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住在这个地方,没想到过得也算是滋润了。
“是。”阿义说,“良哥手很巧的,不止能打猎......对了,萧夫人,您从这边看还能看到良哥家以前住的房子呢,离这儿不远。良哥家里以前也是打猎的,他这些东西都是他爹教的。”
我顺着阿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了另一处院子,阿义说那就是田良和他父母以前住过的地方,只不过让他那贪心的二叔给霸占了。
第九百九十五话 另一洞口的出现
“那边是什么地方。”我发现在相反的方向,似乎是要穿进什么林子似的。前面的树很多,但是却偏离了小路的方向。
“那边就是一个林子,夏天的时候,枝叶茂盛,现在叶子都掉光了。所以看起来那么光秃秃的......”大木说,“不过萧夫人,最好还是不要往那边去了,那边很少有人去的,除非是过去砍树,那边的地高低不平,要是踩空了,没准儿就摔下去了。”
“这么恐怖的吗?”我表示怀疑,不过这样的说法显然无法击退我的好奇心。
“老三的爹以前就是从那里摔下去的。”大木说,“当时谁也没想到他往那边去了,而且那边到了春夏时分,地上的草特别茂盛,连在一片,根本就看不出来脚下是不是空的。想来也是因为这样,老三他爹没看清楚脚底下,一脚踩空了,就那么摔下去了。听说当年村子里的人在这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的,也没看到摔下去的老三他爹,绕过来绕过去好多圈,都错过了。后来是发现这边有股异于寻常的臭味,这才发现摔下去的老三他爹。”
老三的父亲竟然是在这里摔下去的?
“过去看看吧,都小心着点。”反正现在刚刚入春,地上的草还没有长出来呢,也不至于迷了脚下的路,我倒是好奇那边怎么就被他们说的那么危险了。
“萧夫人......”阿义想要劝阻我。
“大家都小心着些,看好脚底下的路。”我一般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刚走到前面,一直跟着我们也没怎么说话的知意,突然折了根木枝子递了过来。
“萧夫人,用这个探着脚下的路再往前走吧,这边常年没什么人走,难保脚底下的土是否松动了,这要是绊个跟头也是挺难受的。”大木把木枝子递到我手上。
我看看木枝子,上面其他分叉的地方都被特意掰去了。“知意倒是挺细心的嘛。”
大木看向知意,“知意年纪不大,但是他的细心在村子里所有人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知意很内向,听到我们在夸奖他反而不好意思,绕着走了。
“可他为什么都不怎么说话啊?”我不解,从刚才跟着我们一道上山开始,就没有听过知意说话,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哑巴,只能低声地同大木询问了一声。“他是......他是不是不会说话?”
大木却笑了,“不是的,知意是可以说话的。但是知意很少开口......年少时吃错了药,把嗓子吃坏了,能发出声音,也能说话,就是他的嗓音不太好听,村子里有不懂事的小孩嘲笑他,所以慢慢的他也就不愿意开口了。”
“这样啊。”我叹气,“真是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故事。算了,他不愿意说就不勉强他了,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再伤他的心。”
大木向我点头,但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态度俨然好了很多。
“怎么了?”我看出大木是在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萧夫人您真是挺让人看不懂的。”大木说,“方才在村长家,您分毫不让,逼问老三,我还以为您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可是没想到您居然也会体谅知意。”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一路上他对我怀有警惕,是因为他认定我是一个苛刻的女人。“我是对事不对人的,老三身上确有疑点,很多线索都指向了他。不严厉一些逼问,若他心有顾忌,有些话不敢说明了,就难免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去追查,那样不管是对我们破案的人来说,还是对村子里无辜的人来说,都是个麻烦的事情。知意不同,他是无罪的。”
如果老三身上不是背负了那许多的事情,让我觉得他有嫌疑的话,我也不会特别针对他的。只不过现在,我对老三的怀疑仍然没有打消,在没有新的证据支持下,我仍然会将他视为嫌疑人重点观察的。
“其实这村子里的人,大多都知道您的事情。两年前是您查清楚了前任村长的事情,揭穿了钟离家的那件丑闻,钟离延大人也是因为您才离开了钟离家,您的事情,在村子里早就传开了。”大木说。
我的事情?“只怕传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吧。”
大木愣了一下,看了看阿义,他们都在笑,也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懂的,这个世道不允许女人冒头,况且当年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给村子和钟离家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恐怕说起这件事的人,没几个能说得出我的吧。”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我心里是有数的。
“其实也不全是。”大木说,“您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村子里确实有一部分不认可,他们觉得您逼走了老村长,逼得好好的钟离延大人被迫从钟离家家主的位置上推下来,当年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不认可您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不过村子里也有一部分人,是认可您的,也知道您做这些事情不是为您自己,只是在替枉死的人讨一个公道,村子里有很多年轻人都很羡慕里翀大哥的,觉得里翀大哥跟了您去,也是在做一些很有意义的事情。为这天底下无数蒙冤受苦的人讨个公道......而且每次里翀大哥回来看望大家,也会和我们说一些你们刚刚办完的案子,他说虽然我们出身贱籍,在村子里只是些做粗活农活的人,但是您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还把他当做兄弟,当做家人。您和别的人不一样。”
“这些都是里翀说的啊。”我感慨,如今再有关里翀的事情,竟然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一些传说而已了。
“是啊。谁不羡慕里翀大哥呢,能跟着您和萧大人做事,不用低三下四的被人欺负,那多好。”阿义似乎也认可大木的话。
“......”大木突然看向不远处,知意站在那里向我们这边挥手,“萧夫人,知意那边好像发现了什么。”
“过去看看。”聊完了闲话,我跟着他们走向知意,想要确定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意站的那个位置,位于一个坡度上,他见我们走过来,便向我们指着坡下一处虚掩的洞口......
“这里有个山洞?能通往什么地方?”
第九百九十六话 古墓遇险
“不知道,看这洞口,像是故意被人遮掩起来的。”阿义说,“萧夫人,我先下去看看。”
他要去洞口前确认,那就要从坡上一点点滑下去。
“小心啊。”大木提醒他,拉着阿义,让他慢慢的靠近洞口。
阿义站在洞口处向里面张望。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我问他。
“萧夫人,这洞口里面挺深的,好像不是随便挖出来的一个山洞。”阿义探头往里面确认,“里面很暗,看不清楚什么情况。”
“这个位置,似乎很接近后山那古墓啊。”大木无意间说了句。
接近古墓,那就意味着,这里的山洞有可能恰好连接着古墓......我说,“去找火把,我们进去看看。”
“萧夫人,我们要不要先通知村子里的人,就我们几个,怕是会有危险啊。”大木还是比较谨慎的,“昨日探过古墓里,但是我们没有完全把古墓里的构造摸清楚,如果这里真的通到古墓里面,很有可能会触到什么机关的。”
“我们只是在里面先看一下,小心一点没事的。”我说。
在我的坚持下,他们只能找来了火把,跟随着我往古墓里去。
我们从坡上滑下,探入洞口,确实如阿义所说,前面是一条略微崎岖向前的通道。我们慢慢往前移动,这里散发的气味,和昨夜古墓里是一样的......只是......
“萧夫人,小心脚下。”阿义提醒我,脚下有块突出的石头,很容易绊倒。
“是不是有什么怪声音啊。”同样走在前面的大木停了下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我们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脚步,细细听着,这里确实有些怪异的声音,很细,就像是什么人在哭一样......
“这里的动静,怎么这样可怕啊,难道前面真的有什么人躲着在哭吗?”阿义有点害怕了,对于前面可能遇到的情况心里没了底。
“这不是人哭的声音。”我说,仔细听过以后,我确认了这个声音的来源。“这是风声,前面肯定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风从前面灌进来,穿过这边的环境,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哭一样。”
这个声音还是比较好确认的。
“不是哭的声音吗?......那就好,那就好。”阿义被那声音吓得厉害。
“继续往前走一走吧,你们小心脚底下和四周。”我说,不知道这个洞口到底通往什么地方,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停下来,然后听他们每一个人的脚步声......
好奇怪啊。
怎么脚步声不对劲呢,加我在内一共四个人,但这脚步声里,却仿佛有一个特别轻的。随着我停下以后,那个很轻的脚步声也就停了。
有人,有人跟着我们?
我环视了周围,想要确认一下。
“萧夫人,前面的山洞好像有点大了,我们过去看看吗?”大木问。
“过去看看。”我催促他们快走,因为我想要确认一下,那个古怪的脚步声到底是从我们周围什么样的方向传过来的。
往前走,果然到了一间墓室里。
“这不是......”阿义惊呼,“萧夫人,这和我们昨夜来过的那古墓一样。”
“应该是其中的一间墓室吧,昨夜我们虽然在墓室里看过,但是也没有看全,兴许这就是其中的一间。”大木说,“这......身后是我们来的那个通道,可是除了身后这个,左边和右边还各有一个,萧夫人,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往哪边走?”
往哪儿走?刚才进来的小路崎岖的,而且沿途漆黑,我现在也不确定方向了......抬手一指,只是随机选择了右边的那一条。
然后我们继续往里面走,接下来一个让我不禁胆战心惊的发现,使我头发根儿都要竖起来了。方才的那个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掩盖在我们这些的脚步声之下,却试图在接近我们,而且,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就在后面。
走到了前面的墓室,这下傻眼了,前面的墓室里前后左右各有一个洞口,每一个洞口连接的甬道根本不知道会连接到什么地方去......
“这下怎么办?”阿义问我。“要不然我们分开找吧。”
“不行,分开的话太危险了。”我阻止他分开寻找的提议,眼下就我们四个,身后还有一个正在逐步迫近的威胁,如果我们四个人分开,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分拨被害。
而且,说来特别巧的是,我在阿义手里的火把,突然因为一阵邪风灭掉了,那是我们唯一的光亮了......在火把灭掉以后,我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乱了,大家都很害怕发生什么事情。
“别慌,拿着火把,想办法把火把再点亮了......一点点来,不要着急。”我让他们不要着急,但我心里着急的厉害。
怎么可能不慌呢,身后正在迫近的那个人,随时都可能到了我们身边。
不知黑暗中是什么人突然挤了一下,摸索着火把的阿义摔在了地上,吃痛喊了一声,大木就去找他,想要帮他。
“你们都在哪儿呢。”我问他们,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我就难以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突然冒出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臂,在我正打算询问到底是谁的时候,他却突然捂住了我的嘴,硬生生的把我往一旁拖去。通过对周围环境的一个意识,即使周围漆黑一片,我仍然敢感觉到,我被那个人拖着,走过了两间墓室,最后在一个墓室里停了下来。
“是谁!”我大喝了一声,只希望如果是什么盗墓的人,我这一声能够把他吓跑了。
“嘘,夫人......是我。”黑暗中传来廉赫的声音,“夫人,您先在这里站着等一下。”
廉赫把我留在了原地,然后不知道去弄什么了,我听到一些怪异的陶器碰撞声,然后廉赫吹亮了火折子,点了盏灯。光线很暗......但是已经足够看得清楚他了。
“怎么是你,我让人找了你一天,你去哪里了。”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廉赫,对于他失踪了一天的事情,我表示很意外。
“夫人,长话短说,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廉赫看起来很紧张,不断望向刚才来的那条路,顺便把手里的油灯递给了我。
“什么意思?你在躲谁?”
第九百九十七话 黑暗中的廉赫
同时,我注意到廉赫头上的伤......“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自从昨夜,我让他来墓穴洞口盯着,直到今早出事,我却发现他不见了,然后让人找了他整整一天,都始终没有他的下落。没想到当我们通过另一个洞口找到了这墓穴里来,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廉赫,而且他还受伤了。
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我昨晚见到那个被害的女人了。”廉赫说,不断看向甬道,提防着他们过来。
“小夏?你看到小夏了?”我问他,“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廉赫说,“在她被杀的时候。”
“那你可见到杀他的人了?”我欣喜,竟然会这么巧?
廉赫点头。
可是看到他迟疑的神色,似乎有些问题......我急忙问道,“怎么,杀她的人......难道是跟着我一起进到墓穴里来的人之一吗?”
“......”廉赫的态度是在犹豫的,让我都有些奇怪。他说,“我看到的人,并不在这三人之中。”
“不是他们三个啊......”我松了口气,若是杀人凶手真在这三个人之间,反而麻烦。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万一他要是有点儿什么动作就麻烦了。“那是谁?你见过吗?”
“之前在村子里见过一次,我知道他叫......田良。”
“谁?!”他刚刚,他刚刚说田良。
“我只知道村子里的人这么叫他,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他应该是村子里的人......夫人,您怎么了?”廉赫说完见我都变了,觉得不安。
“田良?怎么......怎么会刚好是田良呢?”这未免也太......“你看到田良是怎么杀死小夏的?”
“掐死的。”廉赫说,“可是还有一点,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我只看到了田良,却被埋伏在一旁的另一个凶手打晕了,绑了起来,关在这墓穴里的某一个墓室之中,刚刚挣脱正准备离开回去报信。就听到你带着人进来了......我当时没能看到打晕我的人是谁,所以我也无法确定跟着你一同进来的这三个人里,是否有一个,就是田良的同伙。”
原来是因为这样,廉赫才会故意的把我拖过来,将此事告诉我。
“凶手有两个......”我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重了。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廉赫急忙问道,在这里多说一句话都是有危险的,我们必须迅速抓住要点。
“田良是小夏的情人,在发现小夏的尸体时,我们最先怀疑的两个人,一个是小夏的丈夫云青,一个就是田良。”我说,“萧珏检查过小夏的尸体,证实小夏已经怀孕了,而且田良承认小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俩面对小夏的尸体,都只想着如何脱罪,并没有看出来有多悲痛。”
“田良是小夏的情人?”廉赫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相信也是懵的,“那这,是不是就是说明......田良有动机杀害小夏呢?”
“......可以这么说。如果田良对小夏没有感情的话,小夏又恰好怀孕了,那么她最有可能威胁田良,让田良带她离开。田良不想要当逃奴,所以杀了小夏,家伙给旁人......廉赫,你有看到田良非礼小夏吗?”我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非礼?......没有,我听到这边有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田良正用力掐着小夏的脖子,把她掐死了。然后他失魂落魄的起身......那时候小夏已经不动了,我刚想要上前,结果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就被打晕了。”廉赫指着头上的血迹,“这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不对啊......不对。”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的,田良和小夏的关系......他要是杀小夏的话,没必要对小夏用强啊,小夏怀了田良的孩子,那她是喜欢田良的......田良既然要杀她,又为何以那么粗暴的方式和她发生关系。“你当时并没有看到,田良割伤了小夏的身体,然后把种子放进她的伤口里?”
“......这,没有看到。”廉赫说。
“现场还有第二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啊?”这一点也是让我最不安的。现场还有第二个人,这个人是田良的帮凶吗?他帮着田良杀了小夏,然后再嫁祸给......他在廉赫身后将其打晕,目的很明显,就是不希望廉赫声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们找田良对质一下,这所有的事情不都清楚了吗。”
“不。”
廉赫突然就拒绝了。
“怎么?”我很纳闷,他是还没在这里待够,准备留下来守株待兔的吗?
“夫人,我觉得田良杀害小夏的时候,特别的奇怪。按照正常来说,杀人多半是情绪失控,可是田良,他松开手以后哭得特别伤心,肝肠寸断一般。好像......他不是真的想要杀小夏。”廉赫说,“我觉得小夏被杀的这件事背后,可能还牵连着什么样的案子,并不简单。而且那个打晕我的人......我觉得他跟田良......我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只不过这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逃了,所以他在没有暴露之前,觉得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万一我要是跟着回去的话,让他发现了......只怕他会加害你们。”
“那你怎么办?难道你要一直在这里守着?即使那个人他不回来,你就一直等着?”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不,我想,他也不会回来的。只不过......他明明可以趁着把我打昏的时候杀了我,但是他却没那么做,这很奇怪。他把我打晕以后,把我捆了起来藏在了墓室里其中一间,我认为他对这个墓室的结构特别的熟悉。夫人......这个墓穴,应该不是突然间才被发现的。很有可能早就有人发现了这里却一直没有声张,或许是因为各种原因......我想趁着这个时候去黑市上打听一下,或许有人知道,这墓穴里的秘密。”
“......也好。”我同意廉赫所说的,“那你一切小心,在我没有找到那个袭击你的人之前,尽量不要在村里人面前露面。”
“是,夫人......那你们,也小心。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第九百九十八话 现场的第四个人
“你怎么来了。”萧珏见我匆匆而来,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了。
我看向被放置在一旁的小夏的尸体,“我来确认一件事。”
“案子有眉目了?”萧珏问我。
“......我得确认了这件事,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我走到尸体旁,看着小夏。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粗麻,然后......
萧珏当时就皱了眉头的,“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解释,只是继续确认......然后,恍然,“果然如此......”将鼻子凑近了小夏的下身闻了闻......“没有。”
“霍汐,你在做什么。”萧珏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对待一具尸体,从来尸检都是他的工作,我怎么会突然间闯到这里来......
“没有男人的味道。”我说,“你检查小夏尸体的时候,应该没注意到吧。”
“男人的味道?你是说,小夏被侵犯时,凶手留下的?”萧珏愣了片刻,很快也反应过来我所指的男人的味道是什么了。
“没错,如果侵犯小夏的凶手是一个男人,他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现在,无法通过dna等科技手段,那么我们用原始的方法,也可是证实,虽然小夏身上有撕裂伤,可见“凶手”当时的手段粗暴,可是凶手既然侵犯了小夏,怎么可能没有留下特殊的味道呢。
“伤痕是真的,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侵犯小夏的人,不是一个男人?”萧珏依然想不通,“那如果,侵犯小夏的人,不是一个男人。那他又是如何做到......侵犯小夏的呢?霍汐,你究竟在怀疑什么,既然已经证实了你想要证实的事情,那现在也该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了吧。”
“今天我和阿义大木他们上山去查田良的木屋,却在屋后斜坡上发现了一个洞口,顺着洞口进去,那个洞口居然也是通往墓穴的。”我说,“而且,我遇到了廉赫。”
“廉赫?你找到他了?”萧珏听闻我找到了廉赫,立刻向外看去。
“廉赫没有跟我回来。昨夜他出了状况,被人打晕了,捆了起来藏在了古墓的其中一间墓室里。”我说,“但是廉赫告诉我,他亲眼看到有人杀了小夏......是田良。”
“田良,杀了小夏?”
这个线索的发现,使得之前我们怀疑的事情再一次被推翻。
“......怎么会,小夏有了田良的孩子,田良为何要对怀着身孕的小夏动手呢。”萧珏在想这件事背后藏着的真相,“小夏腹中的孩子是真的,除非,这个孩子也不是田良的。”
“廉赫说他看到了田良掐死小夏,然后情绪悲痛。可是紧接着,廉赫就被身后的另一个人袭击了,一直被关在墓室里。直到我跟着其他人从另一洞口进到墓室,廉赫趁乱把我带到一旁告诉我,因为他不确定在身后打晕他的是什么人,那个人也有可能是同时跟着我一起进墓穴的那三个。”我说。“从一开始田良承认和小夏的关系,但是面对小夏的死他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愤时,我就在怀疑,小夏的死跟田良到底有什么关系。”
廉赫应该不会看错的。
而且,田良掐死了小夏的说法,和小夏的真实死因相通。
“可是廉赫只看到了田良掐死小夏,却没有看到他割开小夏的身体,在伤口里种下种子的经历,也没看到小夏被侵犯的时候,只看到了田良掐死小夏。加上他说,之后他就被人袭击失去了知觉,现场除了田良、小夏以及廉赫以外,是有第四个人存在的。”我本来怀疑,或者这第四个人的存在和小夏被侵犯的事情有直接关系。
但是现在看来,我们之前推断,凶手意图伤害小夏,刺伤她,然后在她的伤口里种下种子,却意外发现小夏怀孕而破坏了他原本完美的犯罪计划被打破,因而恼羞成怒,杀死了小夏。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掐死了小夏的人是田良。
田良最开始是我们的怀疑对象,然后被排除了嫌疑,没想到这又回到我们的视线里来。
“那这第四个人,和侵犯小夏的人有什么关系。”萧珏问我。
“不知道......”我脱口而出,结果把萧珏说愣了。我解释说,“我不是说我不知道这四个人是不是侵犯小夏的人,但是我在想,到底有没有侵犯了小夏。”
我们在石棺里找到小夏的尸体,然后证实了小夏死前的经历。
廉赫怀疑,打晕他并且把他藏在了墓室里的这个人,可能与田良并不是一伙儿的。
那么就是说田良可能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可这个人为什么要替田良掩饰呢?他和田良是什么关系?
如果说......单单是有人和廉赫同一时间发现了田良杀死小夏,然后,这个意图替田良隐瞒的人,在廉赫身后打晕了他。那么从整个事件上来看,他的出发点肯定是要包庇田良的,既然是要包庇田良的,自然要从田良周围的人下手查起,什么人最有可能选择包庇他。
要包庇田良的人,难道会去非礼小夏?
小夏和田良,田良和这个不知名的人,但是这个不知名的人和小夏之间......似乎不是一个闭合的三角关系。我现在最想要弄清楚的是,在田良动手掐死小夏以前,发生了什么。
“如果小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田良,田良......不就更没有理由要杀死小夏了吗?”我说。
按照最开始的猜测,和田良看到小夏尸体时的反应,我并没有觉得田良对于小夏有多么深刻的感情,甚至对待小夏肚子里的孩子,他都是一副逃避的反应。所以我们可能先入为主的认为,田良对小夏的感情并不纯粹,可能他只是跟小夏暧昧、亲近,但还不至于算是真爱。
而田良之所以答应小夏一起私奔,是因为小夏有了他的孩子,所以用孩子逼迫田良答应带她一起离开。可田良是不愿意的,田良很清楚如果他们就这么离开的话,意味着他从此变成了逃奴的身份。他不可能找到一份安稳的活计,也再没有任何安稳的日子了,只要被抓到,那就是重型。田良对小夏可能是有好感的,但是这份好感还不至于让他搭上自己的一生,在感情面前,田良应该是理智的才对。
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小夏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田良的,那么对于田良来说,唯一能够威胁他的理由不就不存在了吗?
第九百九十九话 蓄谋杀人?
假如,田良也知道,小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那么他就不用出于责任、道义甚至是同情心也好,内疚也罢的种种原因,而背负起逃奴的身份,带小夏离开了。既然小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就可以大方的跟小夏分开,顶多是被人指指点点的说些闲话,但是更多的是要小夏去承担她不贞的这么一个结果。
既然田良没有了会被小夏逼着,一定要带她离开,一定要成为逃奴的理由,那他,也就没了一定要杀死小夏的理由。
何苦又再杀一个人,然后去掩盖本来自己可以摆脱的命运?
这一点,说不通。
“田良杀小夏,一定还有别的理由。可惜廉赫只看到了田良掐死小夏,却没有看到之前,田良袭击小夏,切开她身上的伤口种下那些见鬼的种子,甚至,廉赫也没有看到田良对小夏施暴......”我说,加上刚才我所证实的,小夏下身的伤处,没有留下男人特有的味道。所以小夏被侵犯的这件事......不可能是男人所为。排除了男人,那么行凶者......是个女人?
可如果是女人的话,在施暴过程中......小夏一定会奋力反抗的,那么施暴成功的可能性就更低。而现在的情况下,小夏身上确实留有撕裂伤,凶手在施暴过程是成功了的......
“如果,现场还有一个人呢。”
“什么?”
“廉赫只看到了田良掐死小夏,却没有看到在掐死小夏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么,如果田良只是掐死了小夏,之前小夏所经历的一切,却不是田良所为的话,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什么廉赫没有看到了?”我说。
萧珏既没有同意我所说的,但也没有立刻就否定,“霍汐,如果廉赫告诉你的都是真的,那么在田良动手杀死小夏之前,折磨小夏并且对她进行施暴的人,也有可能是出现在廉赫身后,袭击并且打晕了廉赫的人。当时现场包括死者小夏在内,也许就只有这四个人。”
“不对,不是他。”我越来越倾向于相信,出现在廉赫身后的人,并不是一开始袭击了小夏的人,“如果,田良只是掐死了小夏,那么在他动手掐死小夏以前,小夏先是经历了凶手非人的折磨,切开她身上几处相当深的伤口,然后在她皮肉里放上种子。而这个人在知道小夏怀有身孕之后,认为小夏的不贞,坏了他全部的计划,所以才对小夏施暴......他的手段,比直接掐死了小夏的田良更狠毒。那么他躲了起来,亲眼目睹田良掐死小夏,同一时间他发现了廉赫也在墓穴之中,并且也同样目睹了田良杀死小夏,他攻击廉赫,就绝不只是打晕了廉赫,然后把他捆起来,关在某一个墓室之中。”
前后,矛盾了。
他在针对小夏的时候,手段狠毒,怎么可能在发现廉赫这个威胁的时候只是打晕廉赫呢?而且之后,他把廉赫关起来藏在墓穴之中,以至于第二天小夏的案子发生以后,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廉赫。他如果真的想杀廉赫的话,当时他有机会偷袭廉赫的时候为什么手下留情了。他对廉赫手下留情,说明他本意不是杀人。而之后他把廉赫藏了起来,说明他暂时不希望廉赫把他所看到的事情告诉我们。
而廉赫亲眼目睹的就是田良掐死了小夏,所以袭击了廉赫并且把他关起来的这个人,就是在掩护田良而已,本意并不是杀人。他既然没有杀人的心,那么他怎么可能对小夏下那么狠的手。
“霍汐,你说来说去,到底是何人欺负了小夏呢?”萧珏被我搞糊涂了,那个侵犯小夏的人既然不是男人,也不会是女人,还会是什么人。
“是她自己。”我说。
“......什么?”萧珏迟疑了很长时间才说出这两个字。
什么。
“小夏没有被人侵犯,‘侵犯’她的人是她自己。”会有这样的怀疑,是在我听过廉赫的话以后,廉赫说田良掐死了小夏,之后表现得极其悲愤,所以我就在想,既然田良要杀小夏,为什么还会“悲愤”?杀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说杀人了,就算杀一只猫杀一只狗杀一只活生生曾经在我们跟前跑过来跑过去的生物,都是需要下狠心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当杀人凶手的天分,狠话都会说,真正到了下手的时候,最难的不是面对自己要杀的人,而是面对自己的心。所以基本上,杀人的凶手是需要具备一些特殊的特征的,这个人要么有极度受虐的倾向,要么就是一个极度暴虐的人,而田良并不具备这两种特征。
那么再来分析杀人者的心理活动,要么是激情作案,要么是蓄谋已久。
激情作案,说明当时他应该是受到某件事的刺激,在极端情绪的影响下失控了,那么当时他对小夏下手的时候,本人是暂时失去理智的。可是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会很快就恢复理智的,面对自己杀了小夏的这个结果,要么他会迅速离开现场,要么他会想方设法地脱罪,为自己洗清嫌疑。
再说蓄谋已久,那说明他很早以前就有想要杀死小夏的念头了,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好不容易这个机会到了,他实现了,接下来他应该有一系列的安排,来帮助自己脱罪。既然是蓄谋,肯定把前后的事情都算计清楚了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万一他在杀害小夏的时候被人看到会怎么样呢?
而廉赫说他当时表情悲愤,为何悲愤?小夏的死如果真的是他预期之内的,他的悲愤从哪里来?而他再回到现场面对小夏的尸体时,漠不关心就已经露出了破绽。如果是为了帮助自己洗脱嫌疑,在他承认了小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之后,他难道不需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悲痛”来说服我们相信他不会杀小夏?
可是该悲痛的时候他没有悲痛,该冷静的时候他却“悲愤”了。
起码从这一点上说起,我认为他的情绪处理并不妥当,间接证实了不论是他杀害小夏的当时,还是杀害之后为自己洗脱嫌疑的时候,他都是惊慌的,并没有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最合理的表现。所以,这不可能是蓄谋杀人。
第一千话 陷害
激情作案和蓄谋杀人如果都排除了。那就只剩意外了,说明他是在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迫要杀死小夏的......
“其实我也有一点不理解,小夏当时伤得很重,身上的伤口很深,失血过多。即使田良没有下毒手将她杀死,她也活不了了。”萧珏说,“用利器刺伤小夏的人下手很稳,没有犹豫,在割开她的伤口以后迅速将种子放进她的皮肉里。而小夏被侵犯,她双腿之间却没有留下明显擦伤,尽管她身上有多处擦伤,但是双腿间的擦伤却并不是同时造成,这一点按照你说的,也可以排除是他人所为。还有田良掐死小夏......我真的是不明白,这些到底到底是为什么。”
“田良是不得不杀了小夏的,小夏当时的伤太重了,或许,还有其他原因。”我说。
“其他原因?”萧珏表示怀疑。“你为何认为还有其他原因?”
“很简单,这就要联系小夏为什么要伪装成被人侵犯的样子了。”我看向躺在那里已经没了生气的小夏,也许昨天这个时候,她还活生生的正在跟田良商量如何离开这里,可是现在,她却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你还记得我们在发现小夏尸体,然后推断她和云青田良三角关系的时候所作出的判断吗?”
“......那时候我们怀疑,小夏常常遭到云青的虐待,她和田良关系暧昧,甚至......有了身孕。”萧珏说。
“对,所以根据当时的推测,如果不是我们都发现田良在面对小夏尸体时的反应,我们当然会理所当然的怀疑云青了。”因为云青作为小夏的丈夫,他面对的是一个出轨的妻子。
加上后来其他人给我的线索,也间接证实了小夏是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女子,跟村子里许多人关系暧昧,甚至还遭到过他们妻子家人的羞辱,把她扒光了推进冰冷的河水之中。这件事在村子里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即使告诉我这些的人并非是今日陪我上山寻找木屋线索的大木阿义,也会有其他人。当他们向我证实小夏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时,那么结合案情,很容易便能够做出推理。
使我们更加怀疑小夏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良家女子,她的行为作风都有问题,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一个能够照顾她的云青。可即使和云青成婚以后,她也并不安分。
云青虐待她,她就跑了出去,在山上和田良苟且,还弄出了孩子。后来又让田良带她离开,他们甚至商量好了,要等到晚上云青回去以后睡下了再出门,就是避免提前被云青发现,有机会追上他们,阻拦他们的私奔......
而这件事,就足以使我们怀疑云青了。
田良亲口说出云青生理有问题的事情来羞辱云青,等同于间接证明了云青和小夏之间不平等的关系,就是因为云青生理缺陷,导致心理不平衡,所以才会对小夏施暴。
那么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有极大可能在冲动下杀人的。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田良当众说出云青生理有缺陷,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不可能验证这个问题。只要我们怀疑自然就会想到这件事,是小夏告诉他的。同样他这句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云青,同时向我们证明他和小夏之间的‘亲密’关系,已经到了私下里议论云青最不甘心被人知道的秘密的这种程度了。当着那么多的人,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件事,他真的是无心的吗?”我说。
田良虽然在面对小夏尸体的时候过于冷淡,但是这些话,我相信是他们串通好的。
一来,激怒云青。
二来,坐实田良与小夏有染的事情。
三来,让所有人不得不怀疑,云青可能是在盛怒之下,做出了极端的事情。
因为被小夏说是他生理有缺陷,所以他有可能是想要证实自己没问题。加上小夏怀有身孕,田良又当众承认小夏的孩子是他的。无疑羞辱了云青,那么自己的妻子跟别人有染怀了身孕,还同情夫取笑自己生理缺陷。这些话传到我们的耳朵里,自然会让人理所当然的怀疑,云青因妒生恨,所以手段极端的想要毁了小夏。
小夏到底是被什么人刺伤的,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当她用被人侵犯来陷害那个她想要置之死地的人时,不难让人想到,她这么做想要陷害的人到底是谁。
“你是说,小夏想要陷害云青?”萧珏对于我所推论的结果,似乎有些保留,“对小夏来说,云青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可是云青......毕竟曾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保护了她,还帮助她安葬了她的养父母。她背叛云青,和田良私会。云青即便虐待她,也不至于会让她愤恨到想要以自己的死嫁祸云青吧?”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目前关于小夏、云青和田良之间的关系,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小夏串通田良在设计陷害云青,可到底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使得小夏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不惜自己的命,也要拖云青下水,这确实令我苦恼不解。“小夏和田良串通,陷害云青的背后,也许并不只是小夏被云青虐待,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
“那田良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暂时不能动他,但是最近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留意着他,我觉得田良肯定还会做些什么,而他之后的举动,可能帮我们引出他和小夏为何要陷害云青的真相。”我想不通,到底是谁先攻击了小夏,小夏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田良和小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居然能够让田良自愿配合小夏去陷害云青?
田良这个人的性格很复杂,他亲手掐死了小夏,然后在面对小夏尸体的时候他可以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破绽,还是......
“廉赫不在身边,我们连个能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得想办法跟钟离瑾联系了,希望钟离瑾还能抽得出身来,要不然这边的事情,真的麻烦了。”萧珏深深地感叹一句。“除了小夏的案子背后另有玄机,古墓里那无头男尸的身份,我们现在都没有线索能够解开。唉......”
第一千零一话 拓印碑文的意义
说的不错,在其他线索没有进展的情况下,石壁的拓印就变成了我现在唯一可以解开古墓里那具无头男尸真正身份的线索了。
“夫人......要不然我来帮你吧。”红玉看我在地上一堆的泥巴块之间跳过来跳过去的,实在不放心,就提出想要来帮忙。
“不行!”我立刻阻止她靠近,“这些泥巴还没干呢,现在稍微动一动,都可能破坏上面拓印的痕迹,你就站在那里,绝对不许靠近。”
“夫人......您,您小心着些,千万别摔着了啊。”红玉担心地看着我,这一地的泥巴块,她又不能过来,只能远远的看着,又生怕我脚下不稳,摔个跟他。
云瑛抱着微儿坐在一旁看着,“小微儿,瞧瞧你娘,多大的人了还玩泥巴呢。我们长大了可不能学她,知道吗......”
“诶,我听得见。”我停下来煞有其事地看着云瑛说,当我聋了啊,说那么大声。
“是吗?我还以为你听不见看不见呢。”云瑛摆明了是在挖苦我,随后她对红玉说,“红玉,你就到一边来歇会儿吧,谁知道霍汐这又是发什么疯呢,你可千万别着她,让她自己疯去,看她最后能捏个什么东西出来。”
她们一直拿我“玩泥巴”的事情嘲笑我,“你们够了啊,我都说过了,我这不是在玩泥巴,这泥巴上是从墓穴里那石碑上拓印下来的,可能是破解墓主人身份的线索呢。墓穴那么黑,我能怎么办......红玉,你把那边的墨给我拿过来,然后等着,我让你把锦帛递给我的时候,你就把锦帛递给我......”
“用锦帛啊?你这可是下了血本了。”云瑛说。
“不用锦帛怎么办,要是有纸就好了。”如果有纸的话,我也愿意用纸,可这不是没有么,就只能......“我用锦帛拓印下来,这东西一直留下,留下去,保存个上千年的,那都是国宝了。到那时候,你知道拓印下来的这些锦帛能值多少钱嘛,这刚哪儿到哪儿啊。”
想想,如果我这些宝贝攒个两千年,到了后世开个博物馆,我只要坐在门口收门票那就是一大笔钱了呀。谁能有这些东西......
因为实在等不了泥巴慢慢全部干了的,只能趁着它半干的时候,先用墨汁把拓印的一面沾上些,然后用锦帛一块一块的把泥巴上的文字符号拓印下来,整个过程必须小心再小心,稍有闪失,可能就前功尽弃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古墓里带回来的拓印啊......
“这些真的能证明那墓主人就是蚩尤吗?”红玉守在边上一会儿递墨,一会儿递锦帛的。接过我好不容易拓印下的锦帛,就赶紧晾到一旁去,生怕弄污了。
“那个墓主人,不是蚩尤。”我说,“虽然根据这个村子里的传说,很多很多年前,被黄帝砍下头颅的蚩尤,可能被他的族人将无头尸身带到这里来埋葬了。可是不论那墓穴的规模还是这石碑上的记载,都不得不让我怀疑,墓主人的真实身份比蚩尤晚了几百上千年。”
“那为何这村子里的人都说,古墓石棺里葬着的是蚩尤呢?不是说......都没有头吗?”连云瑛大概也听信了他们所说的蚩尤之墓的传闻,在我说出那墓主人的身份并非蚩尤的时候,也表示出了深深的怀疑。
“这乱世,战死,没有头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没有头,就是蚩尤了?”我才没那么荒唐,我相信证据,“按照发现的那座古墓来说,墓室的规格绝非寻常百姓可以修得出来的,至少也得是宗室、诸侯才有这样的身份和特权。最重要的是,我当时在墓里虽然看不清楚石碑上的文字,但是我摸到了‘纣王’这两个字代表的符号。”
“纣王?帝辛?”云瑛惊呼。
“没错。”我点头。
“......这,这怎么回事啊,如果那古墓石棺里葬着的人是蚩尤,那古墓怎么也是更早之前就建好的,随着古墓一同留在墓室里的石壁,自然记着的也该是墓主人生前的事啊,这帝辛......晚了蚩尤那么多年,他的名字怎么可能出现在蚩尤的墓里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我说。“总不可能是当年安葬蚩尤入石棺并且立下石碑的人早早就知道,在蚩尤下葬千年之后,我泱泱中华的历史上会冒出来一个纣王。除非,更早的时候还有一个纣王。”
“是很奇怪......如果石碑所记无误,那么这墓主人至少也是帝辛时期乃至帝辛之后的人了。”云瑛嘀咕着。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所以我一定要把石碑上的文字全部拓印下来,带回来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我真能有机会解出一段上古悬案的真相。”虽然遗憾,没能有幸目睹蚩尤真身,但至少我找到了石碑,还拓印了石碑上的记载,说不定这也是一段没能载入史书的野史。
想想就兴奋。
“这村子里的人也是真可怜。”红玉说,“他们祖祖辈辈都深信不疑,蚩尤就被埋在这里,现下如果证实了,那古墓石棺里葬着的并不是蚩尤......他们得多难过啊。”
“傻红玉,如果那古墓里葬着的是蚩尤,只怕他们才要难过了。”云瑛觉得红玉一贯天真的可爱,总是会冒出一些傻傻的念头,不忍安慰她说,“你想想看,如今周王室虽不复昔时那般强盛,但也是九州诸侯所拥立的宗室一脉。如若这时候在村子里挖出了蚩尤的墓,那岂不是要祸及钟离家了。”
“......呀!”红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这该怎么办啊?如果连累了钟离家,那钟离大人岂不是也要有麻烦了吗?”
“所以啊,你家夫人才在这一堆泥巴之间跳来跳去,跳来跳去的找答案啊。若能证明这就是某些人精心安排的一场阴谋,不仅可以化解眼下钟离家之困,还能替钟离大人解了心腹大患。你就在旁边好好帮衬着,也算是帮了钟离大人大忙了。”云瑛是故意在逗她的,现下基本已经排除了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只是要证实墓主人的身份确实有些为难就是了。
不过是因为小夏的命案发生在古墓里,我觉得和那座古墓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才急着想要确认古墓里的玄机而已。
第一千零二话 黎破之记载
眼看着天色都暗了,云瑛乏了,在我的劝说下,才抱着微儿先去休息了。
红玉掌灯依旧守在旁边,陪我一点一点的拓印。
“夫人,先休息一下吧,会把眼睛熬坏的。”她见我又一次站起身来揉眼睛,实在心疼极了,才不忍相劝的。
“没事,还有两块,都拓印完了我也就安心了。若是这泥巴突然碎了,裂了,或者是毁了,那我还得重新去墓穴里寻找缺的这一块。”我说,这腰啊......弯得太久了,实在疼的很。
“夫人。”红玉见我腰疼得都快站不住了,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过来扶我,轻轻地帮我揉着,“夫人,您要是不舒服,就让我弄吧,我都看您弄了一天了,也知道该怎么弄的。”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其实就是蹲得久了,腰椎有点儿受不了了。
缓了一会儿,继续开始收拾我这一堆泥巴,把最后的两块也都拓印下来。才算是松了口气。“终于弄完了......水,给我拿点水来,渴死我了......”
红玉急忙去端了汤水过来给我润喉,奈何我这一手一身都是臭墨。红玉便小心地将汤水喂到我嘴里来,“夫人,您慢着点,别呛着了。”
“......怎么这么臭啊。”萧珏从外面进来,闻到这一股臭墨的味道,锁着眉头。“霍汐,你又做了什么......远远就闻见这屋子里的味道臭的要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石棺里那无头男尸拖这里来了呢。”
红玉听了萧珏的话,忍俊不禁。
“这能怪我么,我都郁闷了,这墨怎么会这么臭。”我也想找点儿没这么臭的墨啊,但根本就找不到,能找到这样的墨都已经很厉害了。“你看,我这一手一身的......衣裳都废了,但这手上......这,这都是,怎么办。”
“你弄这么臭墨做什么。”萧珏说着,已经走到了跟前,看着挂了一屋子的绢帛,“......你这是,用这些墨拓印的?”
“要不然呢,这个时候,这个条件,我到哪里去找那些好墨。就这也是让红玉找了村长,村长又好不容易才弄来的,知道费了多大劲嘛。”这诚然不能怪我的,我也希望用没有味道的墨啊,可现在这个条件根本就由不得我选择。
“那你也没必要......”萧珏皱了眉头。“这屋子里臭成这样,晚上怎么睡。”
“......”这个问题,我是忽略了的,现在想想......是啊,眼看着也该休息了,屋子里弄得这么臭烘烘的,怎么睡。“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堵着鼻子睡。”
“馊主意。”萧珏说。
“现在这种市面上能流通的墨,都是最下等最劣质的墨了,指不定放了多久的陈年老墨,就算是这种东西,普通人想要弄到都是特别不容易的。”所以我还是很感谢村长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费尽心思的帮我弄来这一点点的墨。我对红玉说,“把这些拓印好的锦帛尽量分开放,这些墨迹不容易干的,得好好晾一晾,免得呀洇成一片,我们就白费这功夫了。”
“诶。”红玉帮我把这一幅一幅的拓印分开晾好,“夫人,现在这拓印的锦帛,能不能看出来什么呀,我觉得现在挺清楚的。”
“现在当然是能够看得出来一些,不过当时为了方便搬运,我就让他们把泥巴糊成一块一块的进行拓印,所以翻译一张不难,但是想要把全文都翻译下来,还得把这些像拼图一样拼起来,那样就容易多了。”我说着,去观察那拓印下来的符号,忽然一愣,立刻去其他拓印的锦帛上寻找......
“夫人?夫人您找到什么了。”红玉问。
“茧印......”我说。
“什么?”红玉没听清我的自言自语。
“这......这两个字,这是茧印。”我说。
“茧印?”萧珏听闻茧印,立刻走了过来,“这上面,记载的难道和茧印有关?
“这一张,这上面提到了茧印,然后说,墓,还有黎部......破......黎破?”我仅从这一页上翻译到了这些而已,刻在石壁上的文字较大一些,而且符号的笔画复杂,想要完全确认这上面的字,真的很考眼力。一幅锦帛上面能拓印下来这么多的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黎破是什么?”红玉问。
“九黎。”我说,“九黎一族,原是一个部落联盟,以蚩尤为首领,有八十一个兄弟,都是九黎酋长,而蚩尤便是大酋长。蚩尤和他同母所生的八个弟弟都数黎氏,共称为九黎。蚩尤为黎贪,还有黎巨、黎禄、黎文、黎廉、黎武、黎破、黎辅、黎弼,再加上他们族兄弟七十二人,共八十一人。即为八十一个黎氏支系部族,在炎帝姜榆罔时代,东征西讨,夺取了伏羲后裔“九黎国”的领地,故称“九黎之君号曰蚩尤”。这碑文上所记的黎破,应该就是九黎一族之中,蚩尤的兄弟黎破。”
据说,九黎一族原是炎帝姜黎之子,其子以父亲的字为姓,称为黎氏,受封黎国。后来蚩尤在逐鹿之战被黄帝轩辕所打败。
而这上面的黎破......
我翻开其他的拓印,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将每一页的翻译都记下来,然后重新排序。
大概就得到了这样一个传说。
后山所发现的古墓,石棺里的人是黎破的后人,生活于帝辛时期,偶然机缘下得到了一个茧印,据说是件至宝。后来茧印带来了纷争,使得墓主人因此而丧命,在断气之前让自己的心腹将茧印藏了起来,只希望此物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世上......
“茧印......”原来真的有茧印?
这......
怎么会。
“看来他们要找的茧印,确实有据可循。”萧珏轻叹,可面上的神色并不轻松。“只是,若这碑文上的记载是真的,那茧印重出于世,恐怕会再次带来纷争啊。”
“你相信吗?”我问他。
原以为茧印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绕了一大圈,竟又绕回到起点。
“夫人,那这上面可有说,这墓主人的心腹将茧印藏在何处了吗?如果这东西真的那么危险,我们只要先找到它,然后把它毁掉,不就没事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而且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提到茧印被藏在了哪里。”这是我最郁闷的,好不容易知道了茧印可能真的存在,居然不知道它在哪儿?!
第一千零三话 向我射来的箭
昨夜研究了一晚上的碑文,原是想着或许那碑文字里行间会不会藏着什么破解藏匿茧印之地的密码,可到最后也没什么发现。
“大人一早就出去了,跟着村长他们说是要去确认一下古墓里的那具无头男尸。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茧印的线索。”红玉抱着的,是我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为了拓印碑文沾了不少臭烘烘的墨。
“你拿着这些做什么?”我问她。
“这件衣裳夫人很喜欢的,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摘了那桑树的叶子捣碎成汁浸泡,就可以去掉衣服上的味道。我想去试试。”红玉回答说。
“都臭成那样了......不行就扔了吧,别费那个力气了。云瑛和微儿呢?”我觉得红玉这是白费力气,我从没听说过桑树的叶子可以去掉衣服上的臭墨味。
“姑娘早起玩了会儿,丽夫人抱着喂了些东西吃,这会儿怕是玩累了,睡了吧。”红玉听着那边没声音,断定说。“夫人,您要出去吗?”
“嗯,正好他们也都去了墓穴,我也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新的线索呢。”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挺紧张的,相信萧珏也没有告诉村长我们已经破译了石碑上的记载,茧印的事情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的找到线索,先掌握一切和茧印有关的事情。
留下红玉照顾云瑛和微儿,我就独自一个人出了门,我几次往这边来了,一个人倒也记得路的,虽然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边走的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在我记性素来不差。看着前面就快走到了......
我往前走,今天的天气略微有些阴,我出来的时候便没有看到太阳,还想着等下会不会突然下起大雨来。进了后山小路,就更阴了......这种气氛在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我想着这毕竟还是大白天的,没什么好怕的,出来的急也就没有叫人陪同,本来是盘算着他们都到了墓穴那边去,人都在了,没必要再带上几个了。
就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
隐约听到了身后莫名一声,好像踩断了树枝一样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回头张望,想确认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一起来了。
可是身后哪有什么人......“听错了?”
是不是这两天太紧张,所以又难免出现了幻听呢?我觉得是有着可能的,毕竟这些时日发生了那许多让人觉得诡异的事情。兴许也可能是什么动物吧,这寒冬刚过,已经入春了,保不齐这山里冬眠的动物跑出来觅食。只要不是野兽就好......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我就带着些能当武器使的东西防身了。
可眼下已经走到这儿了,墓穴的洞口就在前面,再有个十来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若是这时候返回村子去,那先前白费劲走到这儿了。
于是乎我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留意着身后的一切细微动静。
好像真的有什么人跟在我身后似的......
我再次停下来,可是身后依然空无一人......不可能两次都听错了呀?“廉赫?”
我试着叫廉赫的名字,这个时候能跟在我身后不被察觉的,除了廉赫,还有谁呢?
“廉赫......是不是你在那儿?廉赫!”我稍微提了些声音,怕他听不到,又担心万一真的是什么野兽,我再给招出来。“廉赫,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换做平时,如果廉赫听到我叫他,犹豫一下也是会立刻出现的。偏偏就今日......
不管我叫了他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下我心里毛了......
不是廉赫,刚才跟在我身后的人,不会是廉赫。
我匆忙看了眼洞口那边,也不见有人......难道他们都进去了?那我这......就算在外面喊他们,也不见得他们在里面能够听得见啊......
这可怎么办啊......
“廉赫,我知道是你,出来吧,躲着有什么意思。”明知不是廉赫,但我现在必须保持冷静,决不能让躲在暗处的人发现我已经开始害怕了。“你说说你,让你出来办点事你都办不好,偷偷摸摸躲着就没事儿了?赶紧出来,明知道发生了命案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还偷懒儿......”
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脚步,试图往洞口的方向移动,只要多靠近洞口一些,那么等下我呼救的时候,就更可能被人听到。
一个能够悄无声息跟在我身后,两次察觉,两次却都没有看到人的家伙。
绝不会是什么善类。
“廉赫!你跑哪儿去了?我跟你保证,之前交代给你,你没完成的事儿我不生气了。不就是让你盯着毓儿嘛,那怎么说也是我儿子啊,当娘的好奇儿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很奇怪吗?你该不会这样就觉得伤面子了吧......”眼看我就快要挪到洞口前了。
转身正要往洞穴里跑。
突然从身旁枯草堆里窜出来一东西.....我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就蹲在了地上,准备从低处借助草堆作为掩护离开。.
“嗖”地一下子,那窜出来的野兔就被一支木箭钉在了树上......
我抬头看向那只可怜的兔子......
“萧夫人!萧夫人是你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耳熟啊。他是......“萧夫人,我是尔齐啊!萧夫人?”
尔齐?这个声音是尔齐?难道刚才跟在我身后的人......
“......尔齐?”我慢慢站起身来,他既然已经知道是我,我再躲也没用了。
尔齐背着弓就跨过草堆走过来了,“萧夫人,果然是你。”
弓,还有木箭,刚才那一箭是他射出来的?“尔齐,你怎么会在这里?”
“入春了,知道这山里的野物都该出来活动了,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一些回去。这一冬天都没吃着新鲜的肉,大家都馋了。”尔齐很自然地说。
猎野物?
刚才要不是那兔子突然窜出来,吓得我蹲了下去,那这会儿被钉在树上的恐怕不是兔子,而是我了吧......他知道是我,而且刚才那箭的方向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这点都看不出来就真的瞎掉了。
可我不能说,现在只有我跟他两个人,逼问他,把他激怒对我来说没好处。
“萧夫人,你一个人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怪危险的,早点儿回去吧。”
第一千零四话 怀疑
“我夫君和村长他们来墓穴里查找线索了,我不巧来得晚了些,就遇见你了。”真的是很不巧......若是那箭再巧一点的话......
“小夏的案子找到新的线索了吗?”尔齐问我。
“还没。”我不能当着他说太多,“所以,这不是来看看的吗,毕竟小夏的尸体是在这里发现的,所以我想知道,这个地方对于凶手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要不然凶手为什么要把小夏的尸体,扔进石棺呢。”
尔齐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色,不过他很自然的向来路看了一眼。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确认周围有没有别人似的。
“怎么了?还有其他人是吗?”我故意问。
“没有,只是在想,今日的收获并不多,可能要让村子里的孩子们扫兴了。”尔齐如此解释,“小夏的案子还是要早些解决的才好,村子里的人数众多,还有那么多小孩子。因为这件事,大家相互之间都在怀疑对方是不是杀了小夏的凶手,以前可以四处跑着玩的孩子们,现在也都不敢让他们溜到村子外面来了,小夏的死,在村子里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他的话,说着好像有佷特别的意思一样。
“怎么,村子里现在,都在怀疑彼此是凶手吗?”就好像他在暗示我,大家相互之间的怀疑很正常一样,试图想要在我这里证明自己不可能有杀害小夏的嫌疑。
“是啊,”尔齐说,“原来大家凑在一起都能说说笑笑的,可是现在,小夏死了凶手一直没抓到,所有可能跟小夏结仇和有来往的人都在相互怀疑,再这么下去,没等案子破了,大家之间的信任也就彻底都垮了。”
“说的没错,案子还是得赶紧破了才行。”只是目前,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凶手尚在怀疑之中,就是那个在小夏身上报复性的割开几处极深的伤口,将种子放在皮肉里的那个人。
这个家伙虽然不是直接导致小夏死去的凶手,但如果不是田良掐死了小夏,那么小夏也会因为伤重而死,所以这个人,是存在杀人行为的。
“萧夫人,您不是要去墓穴里吗?我送您进去吧,里面还是比较暗的,您一个人免得磕磕碰碰的,受了伤就不好了。”尔齐居然主动提出要送我进去。
他刚刚明明听到我说萧珏他们就在里面......“好啊。”
我倒是想试试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敢去面对大家。
尔齐一路护送我穿过洞口的小路,沿着甬道,进了最开始我们发现的墓室。果然,萧珏和村长他们都在这里......
“霍汐,你怎么来了。”萧珏看到我,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迎了过来。
“听红玉说,你们过来找线索了。我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想也想不明白,就索性跟过来一起看看。怎么样,你们又检查过了这具无头男尸,有什么发现了吗?”我悄悄在留意跟在身后的尔齐。
他进到墓室里之后,就很自然的和其他村子里的人站在了一起。
萧珏摇头,“还没有,尸体上能找到的线索太少了,根本无法证实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人了,他的肉身经过那些种子的生长,保存了相当完整的一部分,但是原本串在身上的衣服却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了。所以......”
“看来是没什么新发现了。”我叹了口气,亏得我还以为他一大早就出来,可能是想到什么了,非得跟过来,还差点遇到了危险。
“你们怎么会遇到一起的?”萧珏刚才是看着我和尔齐一起进来的。
说到这儿,我和村长也都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尔齐,我是想知道他这一刻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样的。村长应该是好奇,尔齐怎么会来到这附近。
可他没有说话,就好像萧珏的这个问题并不是问他的,他也根本没有打算要回答似的,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们是刚才在外面遇上的,幸亏遇上了尔齐。我一个人往这边走的时候,还有点儿害怕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逐渐暖和了的缘故,山里的那些动物都醒了,到处乱跑,窸窸窣窣的,突然就从身边窜出来了。”我说,“幸好尔齐的箭术很厉害,一下子就射中了那只野兔呢。”
“你居然也会害怕?”萧珏一语双关,他听出我的意思了,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有的默契,“以后小心点,今天还多亏了尔齐,要不然,你真出了事可怎么办。”
“不过......尔齐,”我向尔齐问道,“之前并不知道你会射箭,原来你箭术这么厉害。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教我吗,我觉得这个好像真的挺有用的......”
尔齐还是没有说话。
村长见他什么话都不说,可能是怕折了我们的面子,便替他解释说,“尔齐的箭术,是跟田良他爹学的,田良他爹以前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神箭手,百发百中的,在山里打猎从来就没有空手而归过。尔齐也算是深得精髓了,尔齐啊......那既然萧夫人有意想学,你看能不能找个时间,你也教教萧夫人。”
“......我学的箭术,都是用来打猎的,萧夫人身份尊贵,出入都有人护着,自然用不上这些粗苯的招数。不过萧夫人要是真的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跟您说说......”尔齐回答得很随意,紧接着又补充了句,“不过像这箭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好的,得每日勤加练习......”
“我也学不了太高深,能学个皮毛,掌握一点技巧也好,说不定什么时候遇到危险了,还能有个办法自救的。总不好次次......都等着别人来救啊。”我故意开了个玩笑,但是我发现尔齐并不好。
对于刚才在外面很“巧合”地救了我的事情,尔齐的态度却让我觉得很是怀疑。
他一定有隐瞒什么,只不过......他是想杀我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他手里有弓箭,路上有的是机会对我下手的,为什么一路都没有动手,反而快到了洞口的时候,才放出了那一箭?
但他如果不是想要杀我,又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跟在我身后,一路跟着我?
我从刚走上小路开始,就发觉身后的响动不对劲了,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呢?他跟着我,是在找机会动手?
第一千零五话 南桥死了
“爹!爹!!!......”阿义急赤白脸的跑了进来,气都没有喘匀,就急着说,“死了,死人了......爹,南桥死了。”
尔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是顿时就僵住了,神情呆滞了片刻,立刻就冲了出去。
“南桥?你说南桥死了?”村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阿义拉扯着往外走了。
......
南桥死了。
死在了田良木屋的附近。
我们绕着山路过来,知意守在南桥的身边。
就看到南桥的尸体倒在地上,身上盖子枯草。若不是那一双脚露在外面,很难发现知意身边躺着一个人。我们走上去,萧珏拨开了杂草,俯身蹲在南桥身边,南桥口鼻处流血,头上的伤痕最为明显。萧珏伸手探了探他脖子一侧的脉搏......“死了有一阵儿了。”
“怎么会......”村长当时吓得就跌坐在地上了。
我听到动静才回头看过去,阿义正在努力搀扶他起身,而一旁站着的尔齐却是直愣愣地望向仰倒在地上死去的南桥。
“谁先发现他的?”我向周围问了一句。
“是我和知意。”阿义说,安顿好他爹之后走了过来,“萧夫人,是我和知意一起发现的。我们俩本来想过来看看,是我拜托知意陪我来的,我想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尽早帮助您破解案件的真相,还我良哥一个清白。可谁知我们刚走到这里,就......就看到,这边草堆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知意陪着我过来,就看到一双脚......然后,然后我们就看到,南桥他......”
我叹了口气。
“对不起萧夫人......我知道,我答应过您,不会再掺和良哥的案子了。可是良哥一直被关在那边,我心里着急......我没想着破坏线索,我就是想帮帮他。而且我让知意陪我一起来的,他可以作证,我就是为了让他监督我,证明我没有做手脚。”阿义郑重地表示。
“算了。”我知道,田良被关起来已经两天了,阿义作为田良的“死忠粉”自然是见不得田良吃苦头的,他想帮着田良尽快搜集线索,证明田良无罪的那份心意,我是可以想见的。只不过,田良现在还被软禁在村长家里,也不是限制他一定不能到处走动,和他一同被软禁在村长家里的还有云青,但是云青大多时候就会照常生活,田良却是一动不动的。
这周围......脚印凌乱,根本就没有办法辨别哪个是凶手留下来的。
“现场都被破坏了,尽量从死者南桥的身上找到线索吧。”这也我第一次碰见这也的现场了,只不过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而且附近弄成这样,恐怕凶手留下的线索早就被破坏了。
“毫无疑问,他头上的伤口就是致命伤。”萧珏说着,指着旁边一块沾了血的石头说道,“而这就是凶器......”
如果每件案子都像是这样一般,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抱怨。
死者的致命伤毫无疑问,“凶器”也被随手就丢在了一旁。
“他是被凶手用这块石头击打头部致死的?”最简单的结果,却是最麻烦的。
“不错,而且是反复击打。”萧珏说,“你看他的头部伤处,这一块头骨处都已经完全凹陷,凶手一定是握着这块石头,死命的反复击打,用尽了全力,才会把他的头骨砸成这种状态。”
“这得多大仇啊......”光是把人打死了还不算,拿着一块石头反复的击打伤处,脑瓜子都瘪了半俩......旁边除了血迹,还有发白的脑浆流出......我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让自己一定要保持镇静,“起码,可以排除女子作案的嫌疑。”
“没错,南桥虽然不算特别状,可是你看,他的身体条件不错,手臂和腿都很结实,一般力气的人,不可能做到把他控制住以后,用石头就能一下一下的把他砸死。所以凶手应该略壮于南桥,是个有足够能力控制住不让他还手的人,力气很大......所以女子的话,不可能。”萧珏排除了女人作案的可能,并且提供了证据证明,杀死南桥的凶手一定是一个体态比南桥更加健硕的人。“他的线索还未凝固,头部处依然有血液渗出,所以他死亡时间并不长,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以内。”
“你们发现南桥倒在这里的时候,周围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我向阿义求证,既然南桥遇害不久,而阿义和知意两个人在这附近替田良一直在寻找线索,说不定,他们有遇见什么人,恰好就......
阿义看向知意,随后两个人都摇头,“没有,我们刚到这里,就发现南桥了。还没来得及在周围仔细观察,我让知意在这里等着,我就跑去找我爹还有萧大人萧夫人了。”
惨了,他们还一点发现都没有。
凶手是把南桥按在地上打死的,所以这附近的地面上还看得到一些挣扎的痕迹,并且有血点四溅的......“如果凶手压着南桥,用手里的石头奋力砸向他,活活将他砸死的话。地上喷溅出来这么多的血点,那凶手身上肯定......肯定也会留下喷射状的鲜血才对。”
萧珏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确认,“没错。”
“村长,麻烦你把村子里体格比南桥高大壮硕的人都找来。”我说。
“可是过去一会儿了,杀死南桥的凶手说不定已经回到家,擦干净了血迹更换了衣裳。”萧珏提醒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当时身在这里的阿义和知意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什么。
“喷射出来的血点那么多,就算凶手已经回到家,换了衣服,那也不见得他能把所有喷在身上脸上的血点都洗干净。”我说,总会留下破绽的。“只是我不知道杀死南桥的人,和杀死小夏的人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用这么......这么直接的手段杀死南桥?而且太狠了,好像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你看脑瓜子给敲的......这要说两个人不是结怨报复,我都不信。”
所以目标很明确,凶手杀死南桥的目的,就在于报复泄愤。
如果没有那么大怨气,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把一个人的脑袋砸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