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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妖塔塔     悬案九阙2之涅槃txt下载     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六话 初见公子濡

    该如何知会毓儿等人,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今晚我们没有回到客舍,他们是否会怀疑,在今天的走访调查中,我们突然失踪可能是遭遇不测呢?

    万一......我是说万一,在关心则乱的情况下,他们要是不小心来寻找我们的时候被城里的某些人察觉了,我们可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想想......怎么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很安全,并且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会惹来注意的事呢。

    “......萧夫人?”

    我恍然,才听到孚姬叫我的声音,差点就露出破绽了。

    “萧夫人,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孚姬倒是很简单,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地方,误以为我的失神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没事。”我说,“......前些时候刚刚解决了案子,本来途经孚地是想要歇歇脚的,缓一缓精神,现在确实心思乏累,弄得我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孚姬问,“那......既然萧大人精通医术,不知,萧大人怎么说?”

    “没事的,只是劳累过度,所以......之后好好休息两天便能缓过来了。”我只得如是推说,免得引起她更多的怀疑。

    孚姬低头一笑,“萧夫人竟还是六年前一般的心性,我记得初遇你的时候,你也是在查案,你只要一碰到案子,或是找到了线索,便可以不眠不休的一直追查下去,直到案子解决了,才能算是稍稍放松下来,你这样长年累月下来,身子怎么能吃得消呢。”

    “是啊,以前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撑得住,并不以为那算是什么事情,可是这两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有时候竟也会感觉力不从心。”说起我这身体,虽不像她说的那样严重,但这两年里自己的变化自己还是知道的,我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即使还活在世上,但这身子也是会伤会病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前些时候太过紧张太过疲惫,还没有好好缓过来的时候便又投入新的案子,如今便吃不消了。

    “六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萧夫人的变化并不多,可是我......应该更能看出来变化了吧。”孚姬感慨说道,“想到六年前,竟还是如昨日一般,可惜......”

    可惜?!

    她的一句可惜,让我似乎发现了什么。难道六年前发生过什么令她十分惋惜的事情?惋惜,遗憾......但是我经手的案件里,留下遗憾的真的不少,这些提醒还是有限,我虽然警觉,却并未想到更多。

    “对了,你......怎么就成婚了呢?”本来我想问她,她怎么会嫁给公子濡。

    身为孚国国君的妹妹,就算公子濡是孚国国君身边的近臣谋士,可是她......给我的感觉是,她过得并不舒坦。

    “你还记得?”谁知,她竟然很惊讶。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还记得?难道我该记得的事情,和她成不成婚有关系?“我......”

    “我便是知道的,你不可能会忘了的。”她和我可能有那么一点误会,她误解了我的意思,却因为那误会而感觉到欣慰。

    我很窘迫,只是该不该打扰她......确实比较为难。

    “我便知道,你怎么会忘了呢,那时你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我需要你,不管你身在何地都会赶来帮我......”她在说出这句话时,那种语气似乎是......很凄凉。

    “你......还好吧?”我不知怎么的,还有些担心她。

    “萧夫人,我......”她凑过来,刚刚拉住我的手,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灵儿从外面过来了,脚步听上去很急,站在离我们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就急着说,“夫人,大人回来了。”

    孚姬在听到这一声的时候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刚刚没有说完的,她也不再说了,立刻整理自己的情绪,她向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像是想要告诉我什么。然后就听到一些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向我们这边靠近,她的情绪也因为那些脚步声而变得越来越紧张。

    我很好奇,是什么人会让她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大,便索性等着看。

    接着,缓缓走到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出头的男子。

    器宇轩昂,他长得不是那种很帅很好看的样子,但是一眼看去会觉得这个人,很凌厉很干练,很有精神,他比较严肃,甚至一路走过来,眉心都是锁着的,剑眉,周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气场,能够活生生的把旁人逼退。

    我在他走到我们这边之前,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孚姬。

    我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应该就是孚姬的丈夫了,那位传说中的......公子濡。

    “有客人吗。”他走到孚姬面前,全然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那种夫妻间的感觉,他对孚姬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克制,但还是很严肃,有一些尊重,但是分明有着很强烈的距离感......

    “这位......”孚姬故作轻松地招呼说,向他介绍了我。“这位是我以前的一位故友,嫁去了外地,最近两日恰好回到这里,我今日......”

    听得出来,孚姬是想要告诉他,她如何在大街上与我偶遇的事情。

    “你们接着聊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根本没有等孚姬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孚姬的话,然后留下这么一句,就转身走了。

    这......这算是什么?我看见孚姬一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根本就看不见了的时候,我问她,“你还好吧。”

    孚姬摇头,但紧接着她恢复了精神后,一扫刚才的落寞,笑着向我解释说。“最近宫里的事情比较多,他的确忙得都顾不上别的了。我能理解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最近才开始变成这样,我想,应该是他太累了吧,他也想......”

    “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小心的。”我说,我能感觉到她在解释这些话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压着自己伤口,免得失血过多的心情。

    “......”一个方才还让我觉得奢靡无限的女人,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好像变得特别的卑微。她轻轻叹了口气,问我说,“萧夫人,我这样子是不是很狼狈......”

第五百二十七话 不完美的性格

    “还不算。”我说。

    从她的一双眼睛里,我看得出来,她很在乎公子濡,只是,他们夫妻间相处的模式很冷淡,在公子濡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如她所期望的那种感情。

    一个人的深爱,往往都显得那么无奈。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比如生老病死,比如,一个人爱不爱你。

    对于女子而言,没有爱的婚姻,和终身监禁有什么区别。况且,她还不能离婚,况且,她还深爱着那个人,然后日日承受着他的冷暴力,反复虐着自己的心。

    她听了我的话,反而笑了。

    “果然,你还是那个萧夫人,并没有让我失望。”

    “是吗。”我开始觉得,虽然我确实记得在六年前我究竟是怎样认识她,和她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但是六年后,即使重新认识她,好像也不错。

    “这世上会对我说实话的,也只有萧夫人了。”她黯然,让灵儿退下,然后坐回到一旁。“也是觉得,幸好,这世上还有像萧夫人这样,能说真话的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好像已经意识到自己过得不开心了。”我说。

    她抬起头来看我,眼神有些浑浊,笑容挂在脸上,却慢慢变得僵硬,她避开一双眼睛,却缓缓伸出手来拉住我。

    我以为她会向我诉苦,就好像......时隔六年再见到一位知己好友,然后忍不住将这六年里的不开心一吐为快,或者,她会告诉我她想怎么办......

    “如果我死了,你会追查下去吗。”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没有想到,她会在“深思熟虑”之后,问我这样一个唐突的问题。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问她。

    她的表情很快就变了,似是......刻意想要掩饰什么一样,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笑笑着想要......可是她的手,却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拉着我愈发用力。

    我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从我面前就这样逃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你有事要拜托我,你到底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她摇头,不是很想要继续聊下去的。

    “不要做傻事。”我对她说,“任何时候,都记住我这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坦然面对结果,都是最好的选择,做错了就去挽回,面对恐惧你只能更勇敢,永远都不要想怎如何去逃避,你躲不掉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知道我这些话她是否听进去了,但我能够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微微变化,因为我的话确实让她动摇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能帮你,只要,你愿意面对。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傻事。”我趁她情绪动摇,继续试着说服她。

    因为刚才,她的话让我感觉到,她承担着一些压力不堪重负,甚至想要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她迟疑良久,微笑着点头。可我却并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任何变化......也就是说,她曾经有过一刻的动摇,但是某些事情还没有改变,她的想法依然极端,可是她不想再面对我的劝说。她表面答应下来,可是......

    我知道,今天不管我再怎么劝她,都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她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手里牵着一根绳子,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只要她放手......那么......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我见既然没办法通过坚定她的决心促使她改变想法,那么就只有转而寻找突破,弄清楚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

    可当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时候,她对于飞翔在天边的鸟儿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目光。

    “很辛苦吗?”我问她,“你丈夫看起来,是个好人,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格的原因,给人的感觉有些冷呢。你也是这样觉得吗?”

    她没有回答,眼底又多了些晦暗。

    “有些人,并不是因为面对的对象特殊,所以才会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也许......是他们幼年经历的事情,他们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们的性格。我曾经接触过不少性情寡淡之人,这些人里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不好的,他们也曾经尝试着与人亲近,尤其是在遇到自己所珍视之人的时候,也曾经因为自己的性格无法接近对方而懊恼,他们暗中努力过,可是......有些事情发生过,是会在一个人的心里留下影响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么在乎他,为什么不试着去更深的了解他呢,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他的心又什么拒人千里之外,试着去缓和你们间的问题,不是会更好一点吗?”

    其实我说的,也有我自己的感受,在遇到萧珏之前,我也是这样一个害怕与人接近的人,当那种性格缺陷成为本能以后,“为什么我不能去面对别人”“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坦然大方的接触交流”......这些问题我也曾经经历过,我试着改变过,只是自己的潜意识里太过于保护自己,就会变得很抗拒对方的接近。可总有一个人的出现,能够打破所有的抗拒,打破那个像是玻璃罩子一样的“安全感”,来到你身边,牵起你的手,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让你明白,外面的世界虽然有缺陷,虽然人与人之间会有些不友好,但是......那里也有温暖和阳光,那里有新鲜的空气。

    我在看到公子濡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他和曾经的我有些相似,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相似,但我觉得他应该有过些不愉快的经历,所以他对人对事的冷淡反应,和那些事情有关。

    只是话说回来,这些生在世家的公子小姐们,看似衣食无忧,却承受着更多的压力。他曾经经历过一些不开心的事,然后使他的性情变得这样冷淡,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过去,只是是否严重到会改变性格而已。比如有的人小时候被家长吵过一句,被亲戚家的孩子弄伤过,他们可能会从此对这些亲戚有距离感,这不是什么严重到影响人格的问题,只是自我保护意识更强烈一些,他们的感情比常人更加敏感一些而已。

第五百二十八话 来自孚姬的暗示

    至于像公子濡和孚姬之间的状况,我认为不外乎是,一个曾经感情经历受创的世家公子,遇到了一个自小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而已。孚姬是孚国国君唯一的妹妹,孚国国君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又没有其他兄弟,看到她现在住的这个府苑环境,不亚于一个诸侯国的王宫就能知道孚国国君到底有多宠爱她了。她没有受过冷待,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太严重的创伤,心性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简单单纯。嫁给了公子濡,结果和她成婚前的生活出现了落差,公子濡因为有过创伤经历,那么在对待感情上就会相对于保守一些。

    于是,这就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应该并没有严重到,要死才能解决。

    她却笑着说,“这些话,你六年前就跟我说过。”

    “是么。”可我还是没想起来,六年前,我究竟是怎么认识她的了。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我试着去了解过他......我想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自从成婚以后他对我就不冷不热的。”孚姬也知道,公子濡更多的只是把她当成孚国国君的妹妹一样尊重对待,但是从未把她当成过妻子一样,“我以为,他有其他喜欢的女子,我甚至想过如果他还喜欢别人,我可以不介意......我试着想要去了解他身边的人,可是我慢慢发现,我发现问题并不是......”

    她眉头一耸,眼底突然出现的惊恐,似乎在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可她没有说下去,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缓过情绪来。“......没事。”

    “真的吗?”我明明知道她有事,但我什么都不能说。

    她点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我怎么能放心呢。

    特别是她在说完那一句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如果我真要出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留下暗示给你,告诉你谁是害我的人的。”

    我的心情因为她的话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她此刻给我的感觉就是......她知道自己要出事,并且她知道什么人想要害她,但是她不肯说,她好像还留有眷恋一样。

    我当然想到是公子濡......她今天的反应一直都很不对劲,刚才公子濡出现以前,她原本是想要和我说什么的,可是公子濡出现了,公子濡在我们面前逗留的时间并不多,很短,她也曾因为公子濡的出现而恐惧过,在见过公子濡之后,她的情绪就一直没有真的缓过来......她很紧张,很沮丧......

    只是依照目前和她的对话,并不能判定说,她到底是一时沮丧,还是抑郁。

    甚至,让我有些不解的是......她哥哥就是孚国国君,若是真的有什么人欺负她的话,为什么她不对她哥哥说实话呢,孚国国君这个人,还没进城的时候我们就听说过他有多狂妄了,如若有人欺负他妹妹的话,他可能会善罢甘休么?

    但是......公子濡......

    毓儿不是说,这公子濡自打劝和归来以后,就休养在府里了吗?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很多人说他是受伤了,连孚国国君都亲自探望过......

    这......刚才看到他的时候,也并未觉得,他受伤了啊?

    ......

    “你见到公子濡了?”萧珏听我说完我的疑虑之后,反应和我刚才一样。

    “没错,连孚姬都承认了,还能有假吗?”我说,“可是我奇怪的是......当时他穿着很整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都还算不错,手脚都在,还是自己走过来的......”

    “但是毓儿不是说,外面的人都以为,公子濡受伤或是生病了吗?”萧珏连疑问和我都一样。

    “对啊!”这就是我正在奇怪的,“一个人,所有人都以为他病了,他受伤了......甚至严重到连孚国国君都要亲自探望的程度,怎么......怎么一转眼,自己能走到我们跟前来。难道这公子濡一直在装病?”

    “他是不是装病,其实还好说,可问题的关键是,孚国国君是不是知道。”萧珏提醒我留意,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

    我琢磨着,“孚姬今天和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在想,她也许知道些什么。不过对她来说,一边是她哥哥,一边是她的丈夫,她和她丈夫间的关系有些生疏,况且她看起来不像是个傻子,假如公子濡真的做了什么,她会隐瞒她的哥哥吗?”

    “那可说不好。”萧珏有和我不一样的看法了,“再怎么说,公子濡都是她的丈夫,如果公子濡的心思不单纯,那么这一条罪就足够处死的了。孚姬作为他的妻子,自然受及连累,即使她是孚国国君的亲妹妹,也难保她不被祸及。再加上......”

    “再加上孚国国君本就不争气,又到处得罪人,前些时候惹出来的事还是公子濡给收拾的残局,即使他知道公子濡有异心,他也不见得能够做出什么。”我明白,萧珏是出于权势的考量上才如此分析的,当然这个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个国君,却受制于自己的谋士,这......

    “她今天找你过去,只是与你说了这些?你们可有说起六年前是如何结识的吗?”萧珏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那就是我和这位孚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摇头,“没有,没有说起这些,我......我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一样,但是她又很清楚我到底是谁,她知道我很多事情,我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连她送来的果子,都好像是在提醒我什么,时不时的,我说了什么话的时候,她就误以为我想起来什么了。”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究竟想要让你做什么呢?”萧珏又问。

    这应该算是我们历来接触的事情里,最为头疼的一件事了,头疼的原因,在于我。

    “也没有,她今天说了很多听上去特别沮丧的话,让我觉得她心情很不好,而且,她好像知道自己要出什么事了一样,一直给我暗示似的。让我怀疑,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确定这到底是因为她对公子濡还有感情,还是她故意在我面前演的一出戏,只是为了让我怀疑公子濡。”

    我听到萧珏的叹气声。

    他说,“那你见过公子濡,你觉得这人......如何?”

第五百二十九话 担忧

    “公子濡这个人......话不多,很冷淡,好像......”为了更清楚的描述公子濡留给我的印象,我不断回想着和他见的那匆匆一面。“怎么说呢,这个人周身有一种生人勿尽的气质,摆明了会让他面前的觉得,他很有距离感,也不愿意让人接近。但是切实看到他的时候的感觉,是他并不那么凶恶,而且,他比较回避,好像......他的那种冷淡,就是抗拒接受,更多是倾向于自我保护,而不是一种恶,对于他人的恶......”

    萧珏默然。

    “不过印象更深的,是他们夫妻间给我的感觉。孚姬的年纪略长于公子濡,可是她在听到灵儿说公子濡过来的时候,她好像突然间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肉眼可见的紧张,只是......”我已经尽量捕捉到当时的情况下最多的细节了,但是对于孚姬情绪的变化,我却一直没有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只是什么?”萧珏催促我说下去。

    “只是当公子濡出现在孚姬面前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孚姬由内而外的那种炽烈感情,她很小心地压抑着,却还是不知不觉散发出来,她深爱着公子濡的那种情绪。”我说,“明明一开始很害怕,听说公子濡来了还很紧张,只是在公子濡出现的第一时间,她就从害怕变成爱得浓郁而化不开......这不是很矛盾吗?”

    除非她本身对公子濡是又怕又爱。深爱着他,也恐惧着他......

    “他们没有说什么吗?”萧珏似乎也察觉到了。

    “没有。”我很确定,因为在当时感觉到他们之间气氛诡异的时候,我便下意识多留意了一些,“无非就是两句寒暄,说起来也特别的客气,根本不像是夫妻。公子濡对孚姬很尊重,可要说是夫妻就不像,反而像是一位大人对于公主说话的感觉......”

    “听说他们的婚事,是孚国国君的意思,也许公子濡......”萧珏没有说下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感觉上就是孚姬爱公子濡更多一些,孚国国君可能是疼爱他的妹妹,就把孚姬嫁给了公子濡,可是公子濡对孚姬只有君臣之礼,却并无男女之情。所以孚姬现在才会觉得那么痛苦吧。”

    “痛苦?孚姬与你说的吗?她说,她现在过得很痛苦?”萧珏问。

    “她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在暗示我。甚至,她提到了自己可能会出事,先是问我会不会追查真相,后又说了很多自己或许会出事的话,让我觉得,她可能预感到了什么,而且也知道谁会想要对她动手。可我再追问下去,她就什么都不说了......也是奇怪的很。我是觉得,她可能有抑郁倾向,这和她整日被困在这里有着很大的关系。似乎有寻短见的念头......只是依照我的了解,真的想死的人不会提前暗示对方,自己要做什么,因为他们决心要死,只会担心如果对方察觉,会不会阻碍自己。但是提前把话暗示出来的,其实更多都想活,只是觉得心里委屈,有些话说出来却又显得矫情,所有希望对方能够察觉,然后想到什么。”我不认为她是真的想死,可能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太压抑了,所以有了这样的念头,她说出来也是希望我能够阻止她,而且......“而且我一直有感觉,她知道了什么事情,很挣扎,想要和我说,却又不敢说......她整个说话的过程里,一直都在纠结,但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知道了什么?你是听出了她的话外的意思吗?”

    “......说不好,这一次和孚姬的对话,其实我并未准备太多。我以为她只是想要与我聊聊过去的事情,或者告诉我她希望我帮忙她的事情而已。可是到了之后才逐渐发现,她说的话就像是一个个哑谜,还得去猜的,而且......”我停下,想到一件事。“对了,当我意识到她说他们夫妻间出了问题,公子濡对她很冷漠的时候我劝过她,让她去多了解一些关于公子濡的事情,也许公子濡是因为一些经历所以本来性格就是如此。她当时说的话很奇怪,好像她有趣了解过,而且了解之后反而更加绝望了。”

    这些话,把萧珏都说得糊涂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公子濡心里有一个人,这是她永远走不进公子濡心里的原因,她在发现这个事实以后,所以感觉到失望呢。”我是越想越头大,真的搞不懂这孚姬的心里在想什么,想得我脑袋都快炸了。“算了算了,先不想了......淮山还没回来吗?”

    萧珏以让淮山回客舍去取我们的行李为名,支开了淮山,让淮山回去和毓儿他们通风报信。可眼看着淮山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我心里不免泛起嘀咕,毕竟淮山和我们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的心思不定,万一他要是临时改变主意,去做一些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事情,那对我们来说,麻烦就大了。

    “也许,只是有事耽搁了。”萧珏转过头向外面看了看,其实他心里也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确定是否发生了意外,这话无非是说给我听,让我宽心的。

    “希望如此,淮山这个人从一开始和我们就不是一条心,他原本就有心思利用寒生引出寒生的生父,查出背后的主使。我是担心,他会不会为了追查下去不择手段,然后......把我们给卖了。”毕竟,现在寒生和毓儿他们在一起,他们全然没有防范,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

    “先别担心了,毓儿虽然在我们面前是个孩子,可是他在外面还是有些心思的。再加上他身边现在还有钟离瑾、里翀和廉赫,丽夫人也和他们在一起,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是不会束手以待的。”萧珏起身,走到我身侧,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我现在不要多想。“先想想我们从这里该如何脱身吧。”

    脱身......是啊,得脱身,在这里多留一刻,我们就多一刻容易暴露,万一没有找到线索的话,可能这些事情就要彻底尘封于黄土了。

第五百三十话 淮山惹事了

    “萧夫人?”灵儿见我过来,还很是意外,她有意无意地向周围看了看,才迎上前来,“萧夫人,您......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说是迎,但是她的架势......更像是把我挡在了门外。

    “我想来看看孚姬如何了。”我当时并未疑心过多,想着是不是我来早了,孚姬还未起身,故而灵儿才有些刻意阻拦,“昨日分开的时候,孚姬的心情看上去并未恢复,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好些。”

    “那......”灵儿接下来慌张的反应,才引起我的好奇。她推说着,“那夫人她......还未......萧夫人,您不必担心,夫人昨夜便好些了,只是她昨夜受了凉,睡得晚了些,身子怕是不得劲,现在还未起身......”

    “是这样吗?”她病了?昨天分开的时候,孚姬看上去确实不太好,我问灵儿,“要紧吗?有没有让郎中来看过,她病得严重吗?”

    “不碍的,夫人说不必麻烦,就是......就是休息一下,就好了。”

    灵儿的话能够分明听出她的断句有些奇怪,尽管她已经在掩饰了,可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她故作镇静,但是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我想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吓坏了她的事情,好端端的,也不知她怎么会......吓成这样。

    “灵儿,你在害怕什么?”我问。

    “啊?”她一怔。

    “你害怕我吗?为何昨日还觉得你好端端的,今天,你就这样小心翼翼了。”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尤其是在我问过这句话以后,我看到灵儿的反应后就更加确定我的猜测了。

    “没有啊......”她有在暗中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放慢说话的节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轻飘飘的。可这些反应恰好说明了她心里有鬼......

    “发生什么事了?”我知道这些不对劲,可能都和孚姬有关。“是不是孚姬出什么事了?灵儿,孚姬到底怎么了?”

    “萧夫人......”灵儿很紧张,害怕我和她说的话让旁人听去,急忙把我拉到一旁,“萧夫人,您别着急。夫人她真的没事......她还在休息,您先回去,等夫人起了,我会告诉夫人您来过了,那时候......那时候您再来探望夫人......”

    灵儿急得快哭了。

    “她真的没事?”我在说话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向孚姬的房门,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还紧闭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条缝隙,然后......

    眼睛......

    那绝对是一个成年人的眼睛。

    有人?!

    有人靠在门边上,正向这边打量着......

    那不是孚姬......

    我的直觉告诉我,门内偷看的人,绝不可能是孚姬。

    我立刻移开自己的眼睛,避免在一处停留过久引起怀疑。我的心思也乱了,有惊恐、有疑惑......那只眼睛不断在我记忆里浮现出来,挥之不去。

    “真的没事。”灵儿郑重其事的说。

    我点点头,即使再和她纠缠下去,她应该都不会让我见孚姬的,这可能和门缝里那只眼睛的主人有关,不是孚姬,却出现在了孚姬的房里......孚姬的房里有人,所以灵儿不管如何都会竭力阻止我的。既然她向我保证了,孚姬绝不会有事......“那好吧,既然孚姬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等到孚姬起了身,你告诉她我来过了。”

    自始至终,那只眼睛都在,躲在门缝内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我转身,忍住所有的好奇,在明知身后有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的情况下,我一步一步地走开。究竟是谁呢......一大早,孚姬见了什么人?该不会是和她哥哥有关的人吧......难道她是孚国国君留在公子濡身边的内应,好知道公子濡到底都在府里做了什么......

    这样的情节,会发生在真实情况里吗?

    可是想到孚姬对于公子濡的恐惧......又不禁怀疑那可能是真的。

    回到房里,连萧珏都不见了......

    我急忙找到最近一处的婢人询问,想知道萧珏去了哪里。

    “萧大人?......噢,应该是去了后院吧。早些时候有个生人在后院冲撞了老夫人身边的人,吵了起来,被带到老夫人那里去了。萧大人听闻此事后,便赶了过去。”婢人回说。

    “生人?什么生人?”我心里的预感不好妙。

    “就是昨日和萧大人萧夫人一起来的那个人。”婢人的回答,再一次印证我精准的预感,竟然就是淮山。

    昨日淮山去送信儿后就没有回来,这今早一回来,竟然就和府苑里老夫人身边的婢人吵了起来,被人送到老夫人那里去了。难怪萧珏急得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匆匆赶去......我被气得半死,怎么都没想到淮山如此沉不住气,唯恐我们在这里全都暴露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后,便向婢人询问了老夫人处,急着赶去。

    然后,萧珏和淮山恰好转过长廊来,我们就走了个对头。

    萧珏仿佛正在低声和淮山边走边嘱咐什么,在看到我的时候,他立刻就不再说话了。

    我快步走了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些误会而已。”萧珏解释说。“淮山从后门回来,遇上了老夫人身边的婢人,婢人没见过他,便误会他的来意,争执间被人发现,一同送到老夫人那边去了。”

    “真的没事?”才不过一个早上的功夫,谁能想到出这么多的事情,我看向淮山,他的神情呆滞,在发觉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还避开了我的视线。这引得我更加好奇,“老夫人说什么了?”

    “霍汐,放松些。”萧珏说,“老夫人什么都没说,证实了淮山的身份以后,也只是嘱咐我们,后院多是女眷,需得小心些,免得招惹闲话才是。”

    “只是这样?”我这一次并不是完全相信萧珏的话,我看得出来,“你在替他隐瞒什么?”

    而且,我上前一步嗅了嗅,那种味道好像是从淮山身上传来的。

    我问淮山,“你掉河里了?”

    他身上一股雨后河水的腥味,昨夜的一场小雨是在过了子时的时候,下得不大,持续了有一个多时辰就停了。子时他还在外面?!

第五百三十一话 孚姬的不同之处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到落脚处,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我才开始询问。淮山身上的雨水腥味,证实了他昨夜子时前后还在外面,而孚地有宵禁之说,我不认为子时前后他还能够去什么地方。

    萧珏轻叹,坐回到一旁。“淮山,我能够从老夫人那里将你保下来,却未必能够每一次都将你保下来,既然你与我们一同来到这里追查真相,那么总要让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吧。”

    淮山的脸色一直都不对劲。

    我看向萧珏,试图从萧珏那里找到答案,可萧珏只是向我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淮山抬头分别看向我们,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呼吸的节奏也很乱。

    “不急,你先休息一下好好想一想。”我趁着这个机会转过身向萧珏走去,背对着淮山,我做出口型询问萧珏,淮山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萧珏沉了沉目光,很犹豫。看样子他真的不知道淮山为什么从老夫人那里回来后,就会显得这样奇怪......

    “淮山......”没办法,想要找到答案,还是得从淮山身上下手。

    “萧夫人。”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避免被人发现,我只得住口。

    一个婢人打扮,却又与这府苑里的其他婢人不太一样,年岁大概在三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过来。“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下。”

    “老夫人?”我哑然,老夫人找我?虽有疑惑,可想到此时此刻我们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是我们的人惹了人家的规矩,方才若不是半路迎上了萧珏和淮山,可能我都已经见到老夫人了。我本下意识看向萧珏,却不料途中看到淮山神色紧张,甚至皱起了眉头。我对那前来知会的婢人说,“好,我稍作整理马上就来。”

    她很识相,退到了院子的外面等候。

    我回到萧珏身边,“不知道老夫人找我什么事,我先去看看。你可看好他,切莫再让他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萧珏并没有太过于担心,我们在这里尽管处处受到局限,但是安全还有起码保障的,那些人不可能青天白日就对我做什么。

    我跟着婢人穿过长廊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很拘谨。我本有意在途中探探她的口风,起码可以在见到这位老夫人之前,先有点准备,知道她突然找我过去是个什么意思。

    “萧夫人,请。”婢人停在了门外,请我独自进去。

    “这......”我有些谨慎,毕竟这第一次见面,难道不需要通传吗?

    “老夫人已经在等候萧夫人了。”她说。

    好吧,既然她已经说了,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房间......很朴素,和这整个府苑相比,这个房间的陈设,真的是相当朴素了。

    我进到房间里以后,没有看到人影,正当我四处观察,想要先把周围情况了解一下的时候,豁然才发觉,在我身后的那帘幔的后面,站着一个人......

    “老夫人?”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仍旧惊魂未定。

    她面无表情从帘幔后走了出来......

    老夫人?!我心里闪过无数的疑问......这位老夫人,未免也太年轻了吧。我以为她怎么也得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否则怎么会称一句老,不然最起码也应该是三十七八岁到四十岁,这是根据公子濡的年纪推算的,她是公子濡的母亲,那么与公子濡的年纪大概也就相差这么多才对,可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而且......还可能更年轻。

    “原来你就是萧夫人。”她说。

    她的声音很温柔,有一种魅惑人心的感觉。

    “回老夫人的话,正是。”我回答说。

    “你们是跟着孚姬一起回来的?”老夫人又问。“听说,你与孚姬本是多年前的旧识?是真的吗?”

    她问的,正好是我现在最拿捏不定的一个问题。关于我和孚姬是否真的是旧相识,其实我自己并不确定,也只是觉得孚姬很眼熟,加上她对我特别了解,或许是曾经认识也说不定。可是要我说的话,我对她却是一片空白的......但是当下,我能听得出来老夫人似乎在等我说什么,我虽不了解孚姬,却也不忍害她。“......是。”

    “那你们是何时认识的呢?”她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六年前,一次偶然经历,恰好认识了孚姬。”我说。

    “是吗。”老夫人听上去并不满意似的。“那不知......萧夫人可有觉得,六年前的孚姬与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

    六年前的孚姬......这话若是和孚姬更亲近一些的人问我,我可能觉得,这是对方在客套,有意通过我们俩都熟悉的孚姬拉近距离。可老夫人是孚姬的婆母,公子濡的母亲,她突然问我这句话,我感觉不到她是想要与我拉近距离,反而,是真的在试探我......

    我想了一万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但最后我还是决定,在她面前装傻避过,“没有什么不一样吧,只是如今的孚姬,看上去更端庄稳重了些,我记得六年前,她似乎还很活泼,不比现在。如今已经成为了公子濡的妻子,自然是与从前无法相提并论的。”

    老夫人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所以看上去对我的回答显得有些不耐烦。

    “萧夫人,我是问你,现在的孚姬和六年前的孚姬,看上去不会让你觉得奇怪吗?”

    “奇怪?我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我心想她所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自从她开始与我提问开始,似乎就一直将我往某件事上引,想要证实六年前的孚姬与现在的孚姬不一样......她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萧夫人,我知道你和孚姬的关系很好。”她盛气凌人地走了过来,“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不知萧夫人可否愿意。”

    “那就看老夫人想要让我做的事,是什么事了。”我知道婆媳关系是自古的难题,但是没想到,孚姬一个公主,居然也没办法凭借她尊贵的身份化解这个难题。

    “我需要你去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孚姬,并不是真正的孚姬。”她说,“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五百三十二话 愈发诡异

    她的意思,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只是......她想要证明的事情,却着实令我大吃一惊。

    现在的孚姬并不是六年前的孚姬,这个说法还真是......

    如果她是希望我作为六年前认识孚姬的人,来揭穿孚姬已经不是当年的孚姬,那么我可能帮不了她什么,毕竟六年前我是否见过孚姬,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说,“我......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孚姬不是真正的孚姬......这,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孚姬不是真正的孚姬,那她是谁呢。”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

    “母亲!”

    老夫人的话没说完,立刻被打断了。公子濡不等通传,就这样闯了进来,尽管看上去依然镇定,可他在进门的那一刻,便用目光搜寻了这房里的每一处。

    “母亲......”公子濡走了过来,“儿子听说,母亲突然身体抱恙,便赶来探望,不知母亲现在......是否好些了。”

    借口,我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借口。

    他的目光在搜寻过整间屋子的同时,发现我,然后停在我身上片刻,立即看向老夫人。这个举动就证实了,他闯进来甚至是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可能是知道我被老夫人找到这里来了。可凭我与他的交情,自然不会以为他是真的来找我的。

    有意思......这个府苑里的关系真有意思。

    “不碍的。”老夫人于是说道,“你不该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你的行程。”

    “是,儿子知错。”公子濡在老夫人面前,和在孚姬面前截然不同。

    老夫人扫了我一眼,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是依着今日的情况,恐怕也没机会说了。“罢了,我也累了,相信萧夫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便回去吧,等到有时间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公子濡警惕地看了过来。

    我没有应声,只是低了低头。

    从老夫人的房里退了出来,脑子里还在想她刚才说的话。好像她在怀疑孚姬的身份......莫非,是怀疑孚姬被掉包了?

    这怎么可能......

    如果孚姬是假的,那么在路上我们偶遇孚姬的时候,她怎么会认出我来,又把我接到这里呢?即使她知道我是谁,可是她并不知道我不记得她了,她若是假的自然要担心我认出来她怎么办。

    “萧夫人。”晚我一步从老夫人房里退出来的公子濡叫住了我,“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迟疑,随后点头,跟着他走到了一旁,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停在了不远处,四处张望。我太熟悉这个举动了。

    “萧夫人,不知方才我的母亲与你说了什么。”公子濡开门见山,没有半点拐弯抹角,问得也很是直接了。

    “......”我犹豫,在心里盘算这府苑上到底谁跟谁是一边的,万一说错了话,只怕会给我自己惹来不小的麻烦。但想到方才公子濡匆匆忙忙赶来,阻止老夫人说下去......莫非他得到了消息,已经知道老夫人找我过去是问了些什么吗?那他来,便是不希望我和老夫人有更多的接触,或者说,他不想让老夫人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老夫人知道我是孚姬的旧友,寻我来也许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孚姬过去的事情吧。”

    我耍了个心眼儿,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那,萧夫人又是如何回答我母亲的呢。”他还真是......够直接的。

    我依旧保持笑容,“我与孚姬毕竟多年未见,这六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事情。我的确不记得那么多了。”

    “是吗?”他说,“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了。希望萧夫人记住,以后无论谁问起你这件事,最好都是这样的回答。”

    他这个人要不要这么高傲冷漠啊,分明是一副命令人的语气,让我很是不舒服。

    但是比起他的语气,他的话更加让我好奇。

    我以为他根本不在意孚姬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前面留意周围的下人给他使了眼色,公子濡扬长而去。

    “这人......也真是有意思。”我无语了,真的很难捉摸透这位公子濡到底在想什么。

    莫非是什么“宅斗”?可是婆媳之间的“战斗”,这公子濡一脚踏进来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给我的感觉是分明知道些什么,而且他不希望我把六年前关于孚姬的事情透漏给任何人......难道孚姬......

    不会吧,孚姬的身份特殊,并不是一个养在府苑里的夫人而已。她还是孚国国君的妹妹,总是要见人的啊,如果她不是本人了,那么平日见到她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吗?公子濡到底想要掩饰什么呢?

    老夫人很明显是希望借着我来证实,孚姬不是孚姬。

    我也没那么傻,不会轻易相信她说的什么好处。反倒是今日他们母子间的冲突,倒是给了我一些线索。孚姬......

    也怪我,若是我能记得更多一些的事情,也就能够容易区分孚姬的身份了。

    目前为止,尽管得到了老夫人的暗示,可是我对孚姬身份真实性的怀疑也只有百分之十五而已,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五里,有一部分是倾向于相信,孚姬和公子濡之间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的冷漠,他们应该都共同知晓某件事情,而这件事是他们都不想要让老夫人知道的......

    当我还在为孚姬、老夫人和公子濡的事情伤神时,却不知道在这同一时间,淮山又失踪了。这是我回到住处后,才知道的。

    我问萧珏怎么没有看住淮山呢,明明我们都知道淮山身上牵扯着一堆的事情。

    但是萧珏告诉我,在我离开后没多久,那个之前受老夫人吩咐来寻我的人,就回来这边告诉萧珏,说是我遇到了些麻烦。萧珏一听,便赶着过去,他担心淮山离开院子会再出什么状况,就把淮山留在了院子里,还叮嘱淮山说,让他一定不要离开。

    可没想到他跟着婢人出了院子后,婢人就带着他在廊上兜圈子,没一会儿,婢人就不见了。萧珏发现自己上当,便立刻折回,这时,淮山已经不见了。

    “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女人骗你出去?”我记得那时,她让我自己进去老夫人的房间里,她停在了门外,并没有任何举动。

    难道是在那个时候,她让我进去之后,然后回到了这里,把萧珏骗了出去?

第五百三十三话 离间

    “你怎么了?霍汐。”

    我该如何向他说明我现在心里的怀疑呢......很多事情,刚刚露出一点点的线索,我根本没有理清楚每一条线索之间的关系,而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甚至很多事情难以解释。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萧珏的手,他握着我的指尖更显得疑惑,我的心情起伏不定,严重影响到了我的表达能力,此刻脑子里能过想到的念头有上百种之多,“萧珏......”

    “我在。”他说,下意识曲了曲指尖,让我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

    “我们可能闯进了一个......一个很大的圈套里。”我这种预感特别强烈。

    “圈套?”他微微一怔,还是很淡然的。“你是说,针对我们?”

    “不,不是我们......”准确的说,这个圈套并不是为我们而量身定制的,我们误打误撞闯了进来。然后......

    萧珏将我拥入怀中,他轻声安慰我说。“没事的。”

    “我现在真的很......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六年前我是不是真的认识孚姬,可我为什么又会把她给忘了......今天老夫人找我过去,她暗示我六年前的孚姬和现在的孚姬并非同一人,她希望我能够出面找出证据证实。紧接着公子濡就来了,我原本以为公子濡和孚姬的这段关系中,孚姬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尽管她是孚国国君的妹妹,可是她在和公子濡的这段感情上,投入更多。但是......但是公子濡却好像不希望泄露出任何对孚姬不利的消息,他警告我不要把关于孚姬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如果他对孚姬没有感情的话,为什么这么做呢。”我现在最好奇的是,老夫人和孚姬之间的关系。

    老夫人猜测孚姬的身份有疑,从公子濡匆忙闯进打断的行为来分析,公子濡必定对老夫人的怀疑有所察觉。他是关心孚姬身份的,可为何在面对孚姬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呢?

    而且......公子濡对孚姬的身份是否存有怀疑,如果有,他有没有查证过,以我目前和他接触过的直觉判断,我觉得公子濡绝不是那种简单的人。他当时闯进去打断老夫人和我的对话,他对老夫人也显得很生分。莫非真的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对他生命里两个本应最亲近的人,为何都显得那样有距离感呢?

    现在,还有淮山的问题......

    淮山究竟到哪里去了。

    “我们先等等再说,这个时候不宜有什么动作。只能尽量往好处想,也许淮山是察觉到了什么事,前去确认,也许他预感到了危险,在出事之前就已经撤离了。若是他平安无事,应该会在之后试图给我们联系。”萧珏主张以静制动。

    可是......这件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可是如果这件事情全都和老夫人有关的话......难道她先安排了婢人来将我支开,然后她暗示我,孚姬已经不是从前的孚姬了。同一时间,先将我引来的婢人又折回到院子里,支开了萧珏,以我有事情为名,引萧珏中计,当萧珏离开院子以后......直到婢人失踪之前,这段过程中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我赫然想到,然后抽身回到院中,开始到处寻找可能留下的痕迹。“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淮山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无论他是被带走还是逃走了,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

    淮山不是那么蠢钝的人,他也肯定知道事关他的安危,在他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之前,他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呢。

    萧珏反应过来,陪着我一起在院子里寻找起来。

    不多会儿,果然给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霍汐,这边。”

    我离开赶到萧珏身边,果不其然在墙角下看到一颗打进墙壁里的石子。“这是淮山留下的?”

    “不会有错的,这石子圆润沁凉,应是村子里溪水中常年浸泡的。早晨那会儿我将他带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手里握着两颗摆弄。”萧珏证实,钉进缝隙中的石子就是淮山留下的信号。

    我们抬起头看着墙壁上方,猜测淮山会不会就是从这里跑掉的。

    “他该不会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留下这个石子做暗号,自己翻墙跑掉了?”我对这一猜测有所保留,只是觉得,如果这真的是他留下的线索,那这个线索一定不是他要留给我的。因为我并不确定这颗石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反倒是......

    反倒是萧珏,萧珏在他身上见过这石子,这线索应该是留给萧珏的......

    “你们早上从老夫人那里回来,淮山跟你说什么了。”

    萧珏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确实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反应就像是早就猜到,我一定能够发现什么似的。

    “不是淮山吗?难道是老夫人?”我了解萧珏,就像萧珏了解我一样。

    他没有否认。“霍汐......”

    “到底是什么事?”我问,“到底是什么事,淮山给你留下暗号,居然要防着我。”

    我只听到萧珏的一声叹息。

    他说,“就像老夫人特意找你过去,和你说的一样。只不过......她和我们说的是,有问题的是你。”

    “我?”这个......还真是让我猜也猜不到啊。“我有什么问题?”

    “老夫人说了你和孚姬的关系特殊,你们六年前就相识,很有可能你也参与到了孚姬这一次的计划之中。你偏偏在此时回到这里,来到孚姬的身边,所以老夫人怀疑你要和孚姬一起谋逆。”萧珏知道瞒不过我,而他原本也没有打算瞒我。

    “谋逆?!”我还是压低了声音的,怎么想都觉得......以孚姬那样柔弱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做出谋逆之事。“怎么会?是老夫人亲口说的,孚姬要谋逆?那......那这和淮山,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孚姬想要谋逆,真的串通了我。淮山为何愿意把自己的行踪留给萧珏,而不是我呢?若不是萧珏对我全然没有防备,恐怕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也许是老夫人的话,让他对你重生戒备了吧。他原就是来追查他失踪多年的那位未婚妻子的,本以为你会帮他,殊不料你可能是将他骗到这里来,甚至会将他卷入这一场阴谋之中。”

    “所以我刚才告诉你,我们可能闯进了别人的圈套里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难怪我刚才觉得,萧珏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第五百三十四话 婆媳内斗

    “霍汐。”萧珏牵住我,声音很柔和。“这件事本来我想等到弄清楚之后再告诉你的,可是没有想到,老夫人竟在我们之间使了一计离间。我们一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是不会怀疑你六年前做了什么,可是老夫人一口咬定你和孚姬之间定有阴谋,连淮山都不禁怀疑,我便想知道她这么做到底是针对你还是针对孚姬的。”

    “你也怀疑,老夫人是针对孚姬?”如此说来,先是在萧珏那边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接着,未等萧珏有机会与我说清楚,便又将我找去,与我说了孚姬有问题。

    很显然,她真正想要针对的,是孚姬,而不是我。

    她只是知道我和孚姬是旧识,但是并不清楚我们的底细,她使了这样一计,不外乎是为了离间我们与孚姬之间的关系,她想要......孤立孚姬。

    “难道还能是针对你吗。”萧珏没有丝毫怀疑,“你与她们又没什么关系,老夫人即使针对你,她又能图什么呢。只是......”

    我算是明白了。“只是你也怀疑孚姬。”

    萧珏默认了。

    孚姬和我之间那所谓的六年前的一场相识,在我是全然没有半点印象的。于是萧珏也不禁怀疑老夫人的话,认为孚姬在这个时候找到我接近我,是否存有别的目的。我自从和孚姬聊完之后,即便我还是没有想起来什么,但我对她却多了些同情,这些我都没有瞒萧珏,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担心我关心则乱,因为可怜孚姬,而一早设定了立场。

    “为什么。”想明白这些事以后,我肯定不解,“难道你怀疑孚姬真的做了什么?还是像老夫人说的那样,她要谋逆?”

    我不太相信这个可能性,即使是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立场,我也不相信孚姬会谋逆。

    老夫人挑拨离间,说是孚姬与六年前不同的这件事暂且不说。

    孚姬身为孚国国君的妹妹,她谋逆,能做什么?推翻孚国国君?这对她来说全然没有半点好处,即使她能够推翻孚国国君,她也不可能取而代之。纵观全局,如果孚姬推翻了孚国国君,那么唯一可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孚姬的丈夫,公子濡。可又想到老夫人是公子濡的母亲,那么若是公子濡获利,她还会声张,让我去查吗?

    自然不会。

    那么谋逆一说,对孚姬而言还能有什么样的好处?

    “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孚姬她出现得太巧了,她身上有很多疑点。”萧珏是倾向于相信孚姬确实有问题的。

    “为什么?!”我并不这么觉得,在我看来,孚姬只是很单纯的一个人。

    “霍汐,你现在只是站在你的角度去看整件事情的发展,也许孚姬根本就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简单,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可能都牵连着一个极大的阴谋。你不能因为你同情她,就试图用你的想法去理解她。你自己不是说过吗?想要客观了解事实,就必须把自己放在一个绝对公平的角度。可你现在呢?你只不过刚听说了老夫人有意挑拨,就已经沉不住气了。”萧珏微怒。

    我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孚姬......很......

    也许是出于内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给忘了,甚至连与她相识的前因后果,全都不记得了。所以面对孚姬的时候,我是有一点愧疚的,试图弥补,然后发现孚姬虽然身为公主,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我同情她的遭遇,想要理解她。

    慢慢的,就变成了我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理解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如果,今天我们和孚姬只是萍水相逢,你得知孚姬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你还会怀疑她吗?”我问萧珏,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会。”他说,“霍汐,孚姬是一个能够解开所有疑点的关键人物,你避开了她去寻找其他,只是舍近求远罢了。你以为你不想伤害她,难道,不是你已经预感到了你要做的某些事情一定会伤害到她吗?”

    “我......”我果真被萧珏问住了。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我知道了,我会重新调整,我会客观的去面对孚姬的事情......”

    “我相信你。”他说。

    虽然,可能会有些难,但是如果这是唯一能够解开一切的线索,那么,我也会去做。

    对于孚姬而言,她和老夫人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她和公子濡之间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想我应该可以找出答案的。孚姬到底是不是六年前的孚姬,六年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解开这些谜底,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尽管还不知道老夫人为何一口咬定孚姬谋逆......

    对了,公子濡......

    公子濡应该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他知道的事情,应该不亚于孚姬,而且他不希望孚姬的事情被别人知道,那么对我来说,从公子濡身上打开突破口,找到关键性证据就容易地多。孚姬太伤感了,说不了两句话就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明显变化,所以......从孚姬身上找到突破会相对难一些。

    要说所有的事情里,淮山误信老夫人的话,是真的让我最措手不及的一个。因为怀疑老夫人说的是真的,我与孚姬有什么关系,甚至可能会影响他找到他当年失踪的未婚妻,所以这一次,老夫人的确很简单就离间了我们。即使之后有机会能和淮山解释清楚,我想他都不会轻易相信我了。

    谋逆一事,可大可小。但是老夫人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若说是无缘无故陷害自己的儿媳谋逆,这也说不通。

    这罪名要是追查下来,可是连带着她和她的儿子都逃不掉的,那她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感觉上......老夫人应该知道一点,不过是很少的一点,远不如公子濡那样知道的那么多,她非要搅和进来是什么意思,莫非,只是针对孚姬吗?

    我印象中的孚姬,虽不能算作是最好的儿媳人选,可是在这里,孚姬也应该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儿媳了。老夫人对她究竟有何不满,使得她想要用这样的借口陷害孚姬呢?

第五百三十五话 试探公子濡

    我在第二天故意找上了公子濡,我知道这段时间他对外称病,所以不会轻易出去。想要在他家里找到他,只要和府里做事的家奴婢人打好关系就简单了。当然,不能是那些在府苑之中举足轻重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心腹,如若不然,也定会十分谨慎的。

    特别是那些他们派来负责照料我们日常起居的人,这样的人就更别提了,必定都是口风极严,想套句话比登天还难的。我是好不容易才甩开了这些人,绕到了后院,找到专门复杂打扫和粗重活的婢人,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取得了她们的信任。

    是她们告诉我,公子濡这个时候,通常会在仪斋后面练武。

    仪斋,应该就是公子濡的书房,用作平日办公的。而且我还从她们口中得知一个消息,说是这公子濡自从与孚姬完婚之后,便经常一个人住在仪斋里。

    看来他们夫妻间确有问题,也难怪他们成婚这么多年,孚姬却一直没有生育,原来他们一直是分房而居的。

    按照婢人给我指的路,我穿过园子,很快就找到了仪斋。

    仪斋里很安静,可是能够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动静......

    果真在这儿?!

    不过当我蹑手蹑脚的溜到仪斋后面的时候,却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

    刚才我还听到这仪斋后面有动静的,怎么就我走过来的这个功夫,人就走了?

    该不会是已经回到仪斋了吧......

    正想着,一转身我就看到了鬼使神差出现在我面前的公子濡......

    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很不满我的擅自闯入,“萧夫人?”

    “我方才路过,听到这里有动静,便来看看......你家,你家这院子实在太大了,我原是想要去探望孚姬的,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装傻是我眼下最好的选择。

    “孚姬的住处在西,而仪斋在东,你认为我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公子濡不好骗,我的话很快就被他拆穿了。

    “是吗?原来孚姬的住处在西啊,那西应该是......”这么多年查案,比这更尴尬的情况我都遇见过,这些倒还不足以吓退我。“哦,这么说来,大人和孚姬是在两个方向啊。”

    话一出口,能够觉察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几乎快要凝固了。

    “萧夫人,我念你是孚姬的旧友,因而不想刁难于你。可你未免也太放肆了吧。”

    “我想到一些事情,关于孚姬的,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听听呢。”我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在担心什么,他在怕什么,这些我想了一晚上。

    “你说什么。”

    “我说,本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昨日老夫人突然将我找去,说了一些颇有暗示的话。我回去之后想了下,似乎老夫人的话......”我说,“很有意思啊。”

    “你想做什么。”公子濡依旧是这样,很直接。

    “那,你觉得呢?”我也想知道,他认为我想做什么。

    “老夫人承诺给你什么好处。”公子濡竟然以为我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好处。

    “那大人您觉得,这些值多少好处呢。”也许我可以从他判断的大概价值中,预感到他希望守住的秘密有多大。

    “不管老夫人承诺给你多少好处,我可以多给你一半。”他说。

    一半......竟比我预期的要低,难道是我判断失误,我以为这背后藏着的巨大阴谋,只是一个关乎于孚姬身份的绯闻而已?“只是这样?”

    “老夫人的好处,你定然拿不到。有这些对你来说足够了,如果你还不知足,你别忘了你现在身在何处,我可以让你......”

    他居然威胁我。

    “如何?难道你这意思是......可以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以前追查案子,类似的威胁没有收到,公子濡的威胁对我来说,效用不大。“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人。老夫人已经向我的人下手了,我和我夫君虽然身在这里,可一旦我们出什么事,外面的人可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

    “你说的是那些和你一起来到孚城的人吧。”他的反应没有一丁点的起伏,看样子对我们的背景早就调查过了。“这孚城平时少有人来,况且刚刚结束一场对峙,无意间到达附近的人都会知道,孚国国君又得罪了人,眼看又是一场难以化解的战事,你们几个人虽然分拨进城,可却在同一天,入住同一间客舍,当真以为差不到了是吗。”

    “哇,厉害啊。”我还是挺佩服他的,难怪他能够只身退敌,“这么说我们这些人你都调查了一个遍吧。”

    “你们之中,唯有那位钟离大人有些身份背景,但是想凭借他就在孚城里闹事,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他全然不在意我的那些调侃,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是吗?那你知道......我是谁?”我笑问。

    他未作回答。

    “你知道我夫君姓萧,为何联想不到呢。论说这世上,能横行霸道的萧氏不多......”我奇怪了,我以为他多少会想到的,难道我在这孚城里,真的一点儿名气都没有么。

    “萧......那又如何。”公子濡还是没想到。

    “我夫君姓萧,我姓霍,我与他成婚以来,其他人便称我一声萧夫人。如今,我也忘了多少个年头了,只不过这些年我夫妻四处游历,凡是被我盯上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我说,“这次也一样。”

    “萧夫人......”他似乎有所察觉,只是对我的身份并不是完全确认的。

    “此番我是受了孚姬的委托才会来到这里的。”既然身份藏不住了,我得想个更好的由头脱身,借以掩饰我们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只是她还未说明,想要委托我什么样的事情,不过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些......”

    “孚姬要委托你的事情?”他只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稍稍显得有那么点错愕,只是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唯有那一刻的惊讶,让我再一次印证他和孚姬之间可能并不是我们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淡,也许他觉得,他知道孚姬很多的事情,所以对这一次孚姬邀请我来要委托我事件的事情不知情,而感到震惊。

    莫非,孚姬的事情......都会和他说?

第五百三十六话 给公子濡的忠告

    “你若是想救她,最好相信我。”我说。

    即使此刻,我对于他们间的关系仍然不算是特别确定,但是我能够从公子濡的克制的情绪里感受得到。

    “你在说什么。”他并不承认。

    “老实说,我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觉得很奇怪,首先是你们府上的气氛,乍看之下,是你和孚姬之间有矛盾。但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昨日老夫人将我找去,你在预感到老夫人会和我说些什么的时候,就不会那样急着去阻止了。你害怕孚姬受到伤害,孚姬对你,亦有克制的感情。只有老夫人,先是向我夫君挑唆我的到来和孚姬的阴谋有关,表面看上去想要离间我夫妻二人,可她的真正目的却不是我,而是孚姬。稍后她找到我,便是说了昨天的那些话,她暗示我孚姬有问题,并且希望借我的手验证,现在的孚姬并不是六年前的孚姬。她的确承诺给我好处,我也不傻,知道她借我的手除掉孚姬之后,怎么会放过我。反倒是你那时候急匆匆地打断,让我开始觉得或许老夫人的话也不是完全错的。那么当日她提出两件事,第一是向我夫君说了孚姬有阴谋要谋逆,第二便是向我说的孚姬的身份有疑。如果这两件事里一真一假,那么哪件是真,哪件是假呢。初见孚姬当日,我夫妻二人恰好路过此地,孚姬的马车撞了我,然后她便让灵儿极力将我们邀请到府苑上。她见到我时便与我说了,有事情要委托给我,然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时候,也是在那之后我私下第一次见到孚姬,本以为孚姬会告诉我,她究竟要委托给我什么事情,可是当时她什么都没有说。即使我问她,她也是支支吾吾的掩饰过去,若是你,可会怀疑?”

    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嗓子都快冒烟了。“我夫妻二人今日会离开你们府上,至于你们的事情,到底需不需要我的帮忙,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这里的事情太多,人跟人都隔着心眼,我在这里住得并不踏实,你考虑好了......知道应该到哪儿去找我。”

    我认为现在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知道我们这一行人的行踪,等同于说我们已经半暴露了。

    留在这里要防着这个,还要防着那个,太不踏实。况且我们这次来到孚国,本身要是查十年前被克尹大人卖到这里的那些少女去向,我和萧珏被困在这个府苑里,与外面的毓儿、钟离瑾形同隔着屏障,实在不方便。

    与他告辞之后,我回去的路上就大方多了。

    “萧夫人?”恰好遇上刚才告诉我仪斋的婢人。“怎么会在这里遇见您呢?您是去过仪斋了?”

    见她紧张,我就没有说那么多。“我只是到处走走。”

    “那就好,平日里我家大人待在仪斋里,很少有人敢去打扰的。”她说。

    “是吗?你家大人的脾气还真是不好。”我笑说,对于公子濡的脾气我是见识到了的,这个人说不上个性古怪,但实在不好接触是真的。“对了,我听说你家大人的父亲,现如今尚在人世,他住在哪儿呢?”

    早先听毓儿说过,公子濡因为他父亲尚在人世,而拒绝了孚国国君,要他继任他父亲职责一事。那么,公子濡的父亲也在这里吗?昨日去到老夫人那边时,好像并没有察觉公子濡的父亲也在附近啊。

    “不,阖喆大人住在老宅。阖喆大人的身体不好,所以住在老宅静养。”婢人解释说,“这边的宅院,是国君赐给我们夫人的,所以大人和夫人成婚后,便和老夫人一起搬到了这边来。”

    “你是说,你家大人的父亲一个人留在了老宅?”我以为,传闻中的公子濡是个十分孝顺的人,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是他们竟然把病重的父亲一个人留在了老宅。

    这边的宅院,是孚国国君赏赐给孚姬的,这一点我们倒是之前就已经猜想到了。

    “不,大人每日会往返于宅院和老宅几次,亲自为阖喆大人喂药。等到阖喆大人休息后,大人才会再回到这边。”

    听她的语气,似乎她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么麻烦啊......”我觉得,似乎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这毕竟是公子濡的私事,阖喆大人......想要去拜访他的话,不知该用个什么样的借口合适。总觉得,想见见这位阖喆大人,比见公子濡更难。

    “萧夫人,您若是没事的话,那我先去做事了。”她左右张望,怕被人看到在这儿和我说哈偷懒。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拉住她,在离开这里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要弄清楚。“我总觉得,你家大人和老夫人似乎并不亲近,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她分明为难了。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我问,她越是为难,给我的感觉是这里面越是有文章。

    她向周围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偷偷和我说,“萧夫人,您不知道老夫人并不是大人的亲生母亲吗?”

    “什么?”老夫人不是公子濡的生母?

    有些意外,可好像还在情理之中。

    “是啊,老夫人原是阖喆大人的妾侍,我家大人的生母早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之后现在这位老夫人就成了阖喆大人的妾侍,当时大人年幼,阖喆大人多病,只得将大人交托给老夫人照料,所以老夫人应该只是算作大人的养母。大人和老夫人虽不亲近,但也是很尊敬了,平日里从无冲突,除了......”

    “除了什么?”听她的意思,公子濡和老夫人之间也不是全然没有矛盾的。

    “只是有一次,似乎是因为孚姬的事情,引得老夫人十分不满,老夫人要责罚孚姬,被大人阻止,于是......”

    “于是他们之间就有冲突了?”看来关键还是孚姬。

    老夫人不是公子濡生母,也就解释了我那日为何觉得公子濡和老夫人之间并不亲近。但是我没想到,公子濡和老夫人之间竟然已经因为孚姬起过冲突了。

    我问她,“那你知道,那次老夫人要责罚孚姬,是因为什么事吗?”

    她摇头,“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好像只有老夫人和孚姬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三十七话 焱娘和昀大人的过去

    这么神秘吗?

    老夫人责罚孚姬?

    不管再怎么说,孚姬都是一个公主,即便老夫人身为孚姬的婆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对孚姬客客气气的吧。该不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孚姬的身份有疑,所以她对孚姬才不像是对公主那样客气?

    我本想向孚姬告辞后再离开,可是前去孚姬那里的时候,又被灵儿拦下了。虽然灵儿没有直说,但是我听她的意思是,我们想要见孚姬都得提前由她请示过孚姬之后再做打算,突然前来是不行。所以我没有见到孚姬,只是请灵儿转告孚姬,我们先走了,如果有事请孚姬到客舍去找我们。

    孚姬和公子濡之间的关系特殊,即使我没有告诉她,公子濡也会告诉她我们现在住在何处,所以这件事怕是瞒不住了。

    回到客舍,才进到房里坐下来,毓儿就趁机溜了进门。

    “我就知道。”我对萧珏撇撇嘴说,随后看向毓儿,“这两日我和你爹都不在,你们没惹什么乱子吧。”

    “瞧这话说的,娘不在,谁惹乱子呢。平日最爱惹乱子的,非娘莫属!”毓儿和我贫嘴逗道。“不过你们怎么回事?淮山回来拿东西,身后都是跟着人的,若不是他走后我回来翻了一下,就不会看到他偷偷藏在房里的,娘亲笔写下的锦帛了。更不会想到,你们居然住进了公子濡的府上......娘,你认识这位公子濡吗?”

    “以前不认识。”我说着,去整理我们又带回来的东西。“对了,说起淮山,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不就是他把东西带去给你们的吗?”毓儿还一脸茫然。

    “我不是说他回来拿东西那次,我是说昨天,他拿完东西离开后,之后有回来过吗?”我认为淮山在孚城里能去的地方不多,这个客舍是唯一能够把一切联系起来的地方,他从公子濡的府上逃出来之后,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呢。

    “这不太清楚,我这两日按照娘你留下的吩咐,在追查阿婆的丈夫家......你们等下啊。”毓儿说着,探头出去了。

    “你让淮山送了锦帛回来?”萧珏注意到方才毓儿的话。

    “我猜想着淮山回来拿东西,这个借口正好会让他们有机会派人同行,只怕公子濡也是那个时候就恰好确认了我们在这里的落脚点,也是根据这个线索确认了我们这么多人原本同行之事。”淮山在被人盯着的时候,是肯定没办法和毓儿他们说明情况的,于是我在去见孚姬之前,就写好了一方锦帛,让淮山带回来。如果他能够找到机会和毓儿他们把实际情况解释清楚更好,没有时间说话,那就趁着收拾东西带回府里去的时候,把锦帛留下。我推测毓儿他们没能和淮山有机会询问情况,定会在之后前来房间查探,如果看到锦帛,也会知道我们的去向。

    毓儿回来了,找了里翀还有钟离瑾,“廉赫还没回来,不知道他追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不过里翀说昨夜他见到淮山回来了。”

    “真的吗?”我急忙向里翀确认。

    里翀点头,“是,昨夜我听着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谁知见到了淮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我问他大人和夫人怎么样了,淮山只说了句应该没事。我看他的样子古怪,还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可他却说接下来还要出去一趟,一两天回来。”

    “他去哪儿了?”听说淮山不告而别,让我下意识看向萧珏,的确有些担心淮山是受到了老夫人的挑唆后,与我们生出嫌隙因而离开,至于里翀告诉我们淮山自己说一两天会回来,我心里是没谱的。

    毓儿和钟离瑾也侧目看向里翀,显然他们并不知情。

    “他没说,只说是......夫人交代他去做件事情。”里翀很快又把难题丢了回来。

    当夜是因为他听淮山说,是我吩咐淮山去做件事情,所以才以为淮山大半夜的回到客舍是得到了我的嘱咐,因而没有追问更多。

    现在,我们都懵了。

    “娘,你让淮山去做什么事了?”毓儿问。

    “淮山是因为......”萧珏要替我解释。

    “没有,刚才是我忘了。”我急忙阻止萧珏,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大家,淮山是因为受到老夫人的挑唆,因而才离开的。那么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转到老夫人离间我们背后的目的上,甚至会因此与淮山有心结,事情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一步,如果真的说了,那么老夫人这一计“离间”可就让我们损失惨重了。“呃......我之前确实吩咐了淮山去暗中调查一些事情,没什么,我以为他该回来了。可能被什么事拖住了吧......”

    事到如今,我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把事情认下来,算是稳定军心。

    “那你们呢?你们这两日查到什么没有?”我趁机转开话题,在淮山的事情上继续聊下去,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一开始跟我们就不一样,所以对于他,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哦,是这样的。”毓儿先行坐了下来,“娘你留下的话不是让我去追查阿婆的丈夫吗?我还真的查到一些线索。”

    萧珏招呼钟离瑾和里翀也坐下。

    “查到什么了?”我靠在一旁,急着想知道毓儿查到了什么线索。

    “阿婆的丈夫......不,准确说是阿婆女儿,就是寒生寒厥的母亲,她的真名叫素禾。素禾的父亲是昀大人,也是一个落魄的世家之后吧。听说祖上曾经是孚国的一位大将,可是后代却一代不如一代,传到昀大人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寒生回忆说,阿婆很懂药,在山里靠采药为生。所以这一点和我调查的关于昀大人和那位焱娘的事情就对上了。”

    “焱娘?难道这焱娘,就是阿婆?”

    “应该就是她不会有错。”毓儿很自信他调查的结果,“除非,当年昀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有另外一个药女。”

    “什么意思?”连钟离瑾都忍不住发问。

    “说是这焱娘啊,本是生活在山里的一位药女,救了昀大人以后,被昀大人带回了孚地。可是昀大人是有妻子的,他的新婚妻子是孚地一位大人的女儿,昀大人在新婚时便冷落了自己的妻子,终日与焱娘在一起,所以惹得昀大人的母亲不满。昀大人越是喜欢焱娘,和焱娘在一起,就越是冷落自己的新婚妻子,昀大人的母亲眼看着昀大人名正言顺的新婚妻子被冷落,想到其妻的娘家说的那些不太好听的话,于是就更是厌恶焱娘。以至于焱娘生下第一个女儿的时候,还没有名分。”

第五百三十八话 不一般的祥瑞之兆

    “等一下......”我听出来有些问题了,“当时不是说,阿婆生下第一个女儿,然后是遭到婆家人的虐待,方才逃回村子的吗?逃回村子的时候,她还怀着第二个女儿......可你说的,焱娘和昀大人却好像真爱一样,昀大人难道打了焱娘?”

    “这就是整个事件最关键的......”毓儿本想卖个关子,可是我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怎么又动手?!”

    “那你还不赶紧说,把你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啊。”我气得大叫,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卖关子,这不是摆明挑战我的忍耐力么。

    “爹!”毓儿转过头向萧珏求助。

    萧珏也只是抬手虚掩着口鼻轻咳了一下,全当没有听见。

    毓儿再向一旁求助,结果旁边的钟离瑾和里翀反倒是有些尴尬,更不可能替他出头,见此情景,毓儿也只能忍了下来。

    “还不说?还想讨打?!”我威胁他说。

    他往后躲,起身坐到了钟离瑾外面。“说就说,你要是再打我......那我,我就......”

    “景毓兄,依照当前的情况来看,胜负已定,你还是......萧夫人正在气头上,你还是莫要再惹萧夫人生气了。”连钟离瑾都劝他。

    毓儿再次吃瘪,“好啦,那我说了啊。虐待焱娘......也就是阿婆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昀大人,因为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焱娘逃回村子的时候,昀大人已经死了。”

    “死了?!”昀大人死了?!

    原来当年,昀大人与发妻的婚事,是昀大人的父亲在世时定下的,后来在母亲的主张下完婚,昀大人对发妻并无感情,直到他受邀与友人于山中狩猎,遭人算计摔下了陷阱。幸亏遇到了采药路过的药女焱娘,才得救,也因此成就了昀大人和焱娘的一段往事。

    昀大人喜欢焱娘,知道焱娘没有亲人,便说服焱娘跟他一起回到孚国。

    只是昀大人的母亲原本是希望让他成婚后,能够得到妻子娘家的帮助,为他谋一份差使。不曾想昀大人的冷落,使得妻子娘家不满,更因为昀大人的外室焱娘比他的妻子更早生下了一个女儿,尽管妻子没有向娘家抱怨,也惹来了妻子娘家的愤怒。妻子的父亲想要让他们分开,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去,不再理会忘恩负义的昀大人,可是昀大人的妻子不答应,认为自己已经嫁给了他,甚至愿意接受焱娘的女儿。是昀大人的母亲出面协调,昀大人不得不答应,将焱娘的女儿带回来交给他的妻子照料,也算是......过继给了他的妻子。昀大人的妻子委曲求全,依旧没能换来他的真心,这件事在娘家人看来,分明是羞辱,也是因此契机,妻子的父亲在孚国先主面前,为昀大人求得一差事,让他去平贼。

    而此行危机重重,昀大人告别了焱娘后,就踏上了征途。不想,此去,再无归期。

    昀大人遇害后,他的家人得知实情,气得要死。其妻上吊,追随亡夫而去,昀大人家自此与亲家闹得不可开交,昀大人死后,他的弟弟朔大人,便继任了。朔大人和他们的母亲都认定昀大人遭此厄运,是因为焱娘,对焱娘百般虐待,这才有了焱娘逃回村子,生下了昀大人的遗腹女,素禾。

    “这么说来,昀大人死后,他的妻子也自尽了。如今若想找到焱娘的长女,岂不是要找到朔大人?”钟离瑾说。

    “这朔大人,我也找到了。”毓儿轻叹,“不过......如今这朔大人,倒不再是当年那个落魄继承兄长家业的人了。”

    “他发达了?”我问。

    毓儿点头,“但你们猜猜,他是如何摇身一变的?”

    “之前我们想过,根据淮山的说法,我们认为素禾的长姐也许嫁给了某位大人,因此联姻,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素禾长姐的姻亲,改变了朔大人的命运?”毕竟说到这里,毓儿还没有说明,素禾的长姐到底叫什么。只怕一旦说了,那就可以确认素禾的长姐嫁到了哪家。毕竟这个时候的女子,若是嫁给了世家之后,那么她的称呼里,便要加上夫君的姓氏。

    “她不是嫁给了哪位大人,而是......嫁给了这孚国先主。”毓儿方才的叹气,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她有个儿子,是如今的孚国国君,她就是惠夫人。”

    惠......夫人?!

    这下,问题大了。

    查了半天,最后查到了孚国国君头上。

    “惠夫人......”钟离瑾轻声叨念一句,接着说,“这惠夫人的事,我倒有所耳闻。早些时候这惠夫人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

    “为何,这惠夫人难道有什么惊人的经历?”据我所知,这个时候的女性很少会被记住的,即使是国君的夫人,即使是国君的母亲,世人也只会记得一个封号而已。她究竟是谁,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出身这些如果没有个人传奇经历,是不会被记住的。甚至连那些传世的史书,也只是草草一笔而已。若说一个女人能够传名,那么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可能带着祥瑞之兆出世,即使这所谓的祥瑞之兆也许是编造的,毕竟世人相信这个,就会理所当然的记住这是一个上天赐下祥瑞的女人。

    “那是因为传说中惠夫人诞生之日天降异象......当日城中于半空浮现一古城......”

    钟离瑾的说法,也和我刚刚的推测不谋而合。这半空浮现景象,在此时看来自是如“天宫”一般的存在,可实际上,也是海市蜃楼的一种表现而已。

    “......而当日,有方士预言,此乃天女渡劫,只怕活不过十四岁,便要回到天宫去了。”现如今,惠夫人还活得好好的,钟离瑾说起这些轶事,也全是当做个笑话。“但也有人说,这预言的并非是惠夫人,而是另一位城中大人之女。”

    活不过十四岁......

    这样的说法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不管预言的是惠夫人,还是另一个女子,除非生来便身患重疾,其他什么能够预言生死横祸的话,我是不信的。

    “那不用说了,一定是朔大人这个叔父,为了把自己兄长的女儿送到王宫里去,就借用了别人的传奇经历。毕竟城中都知道这件事,但具体是谁家,不那么清楚吧。”毓儿好似见怪不怪,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传到后世还有许多竟演变成了神话。

第五百三十九话 焱娘的两个女儿

    只是目前,那个所谓传奇的经历是惠夫人的,还是别的哪个女人的,并不能确定。

    “惠夫人的出身并不高,况且,她是替突然病故的姐姐,嫁进王宫的。最初也只是孚国先主跟前的一位侍妾而已,甚至连名号都没有。在她诞下如今这位孚国国君之前,诞下的两个女儿都在出生后不久夭折了。不过即使如此,她在王宫里也只是一个美人而已。孚国先主更宠爱先王后,连带着也就更宠爱先王后诞下的女儿......”

    我听钟离瑾说着,却忽而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先王后的女儿?难道这孚国国君还有其他的姐妹不成?”我以为孚姬是孚国国君唯一的姐妹,没想到......

    “应该是只有一位,便是如今的孚姬。先王后一直未孕,孚国先主无后,所以惠夫人曾私下命人到处搜罗珍奇药方,便是为了抢在先王后之前,为孚国先主诞下一个子嗣。而在惠夫人诞下如今这位孚国国君之后,先王后也诞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如今的孚姬。”

    即使惠夫人生下了儿子,也没有因为这个儿子,能够从先王后那里争得孚国先主的半点宠爱。即使因为“贵子”而被封为了夫人,比起惠夫人的儿子,孚国先主依旧更宠爱先王后的女儿,也是如今的孚姬。

    “想不到孚姬和孚国国君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我还以为,她是孚国国君的亲妹妹。“惠夫人和先王后斗了多年,最后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儿子登上了宝座。但她和先王后之间的是非,好像没有影响到孚国国君和孚姬之间的兄妹情。我们在孚姬的府上住了两日,也见识到了孚国国君赏赐给孚姬的府苑,奢靡程度仅次于孚国王宫而已。”

    “嗯。”钟离瑾轻声应道,“没错,我听说过的也是这样,不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孚国先主过世以后,惠夫人的儿子继任孚国国君之位。惠夫人曾对先王后一派进行打压,逼迫先王后为先主殉葬。按理说,她也该恨透了孚姬才是,只会孚姬得到了孚国国君的保护,因此才侥幸从惠夫人手底下逃了出来。这孚国国君和孚姬之间,毕竟有血脉亲情在,是无法割舍的。”

    原来是这样......“那孚国先主是何时过世?惠夫人逼迫先王后殉葬又是在什么时候?”

    “六年前吧。”

    六年前......这一线索再次和我的疑点扯上了关系。这么说,孚姬认识我的时候,是她的父王刚死,庶母正逼迫她的母后自尽殉葬?

    “怎么了?”钟离瑾问。

    “没事,只是在想,这和我们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如今孚国国君的母亲,一个是遗腹女自小生活在村子里,虽说是同父同母的两姐妹,可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不同。惠夫人作为焱娘和昀大人的长女,却是在出生后就被送到了昀大人的正室夫人身边照料。后来昀大人遇害,抚养惠夫人的昀大人的妻子也自尽了,焱娘受尽虐待从昀大人家逃了出来,昀大人的兄弟朔大人继承了兄长的家业,那惠夫人作为昀大人“唯一”的女儿自然也会受到照顾。只是那时,朔大人所承担起的家业依旧是......

    惠夫人长大后,原本要嫁进孚国王宫的,是朔大人的女儿,也就是惠夫人的堂姐。

    只可惜她的这位堂姐命不好,在嫁进王宫之前,就已经病死了。

    朔大人除了那一个女儿以外,只有两个儿子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又害怕女儿的死会让他们家蒙受无妄之灾。于是几经考虑,给自己的侄女编一个离奇的身世,然后把她送到宫里,这样的推测也说过的去。

    嫁进了王宫,只是一个美人而已。可是孚国先主宠爱原配先王后,即使先王后无所出,也依旧毫不在乎。惠夫人深知唯一能够让她出头的,便是生下子嗣,但两次身怀有孕,生下的女儿都不幸早夭。后来,好不容易再次有了身孕,终于生了下一个儿子,可几乎是同时,先王后也有了身孕,在她之后生下了女儿孚姬。孚国先主比起惠夫人的儿子,更加疼爱先王后生下的女儿,这让惠夫人嫉妒极了。

    一个儿子带给她的,是身份的改变,从前只是一个美人,但自从有了儿子,摇身一变成了夫人。熬到了孚国先主病故,自己的儿子继位成了孚国国君,母凭子贵登上了“太后”一样的宝座。她迫不及待的加害于先王后,对先王后一派打压、赶尽杀绝,逼迫先王后为先主殉葬,又想将毒手伸向孚姬。只不过,她的儿子孚国国君与孚姬兄妹情深,庇护下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

    说回惠夫人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那个当初被她们的母亲带走的遗腹女素禾。

    姐妹俩自小便没有见过面,只不过素禾的命也并不好。

    母亲焱娘在村子里生下素禾,素禾始终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什么人,一直生活在村子里,长大后与村子里一个男人成婚。婚后生下一个女儿月娥。可惜她的男人不争气,家里都吃不上饭了,也只是打发她回娘家找她母亲要粮食。并且时不时地对她施以暴力......直到有一天,她的丈夫又赶她回娘家去要粮食,素禾徘徊在路上,不忍心再苛刻自己母亲的口粮,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被克尹大人掳走。而在素禾出事之前,她的月娥被她藏到了一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掳走。

    村子里没有人知道,在素禾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以为她可能都死了。那两年村子里没少丢失少女,包括淮山未过门的妻子都在素禾之前被人掳走,自此音信全无。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在失踪了几个月之后,素禾居然自己逃了回来......

    不过她已经怀着身孕,挺着一个即将临盆的肚子。

    她的丈夫於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把她丢在她母亲家里,直到她生下了一对男婴后,不顾她和孩子,逼迫素禾跟他回家,而断了素禾与两个儿子之间的联系。素禾的身体尚未恢复,特别是在生产之后,根本没有任何调养,又被逼面对和两个儿子的分离,最终郁郁而终。临终前交代了自己的女儿月娥,告诉月娥那两个儿子的身份,让月娥代替她照顾他们。

第五百四十话 下一步的计划

    可不幸并未因此而终止,素禾的两个儿子寒厥和寒生,寒生因为高烧,被阿婆一直带在身边照料,阿婆的大意,使得留在屋子里的寒厥被偷,兄弟俩自此分别。

    而多年后,因为昔日曾教导过钟离南的恩师克尹大人遗留于世的养子子微受到威胁,求助到了钟离南,钟离南则顺便将我们带到了子微的府上,也因此揭开了尘封十年之久的一件旧案。并把我们引到了孚国......

    关于寒生寒厥的身世,所知道的,也只有素禾弥留之际留下的嘱咐。素禾在被掳走之后,送到了孚国,关在了一个四面高墙的大院子里。所以我们推测,寒生寒厥的生父应该就在孚国,而且根据那院子的描述,所能想到的,是他们的生父地位不凡。

    淮山曾经为了寻找他未婚的妻子,而追寻线索,找到了孚国。也顺便挖出了克尹大人游历各地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结交当地权贵,然后利用自己的便利掳劫少女,卖给那些大人们。淮山知道寒生的生父可能与孚国某位大人有关,甚至他查到了村子里丢失少女的这些年之中,克尹大人多次往来于孚国,所以认定与克尹大人关系不同寻常,并且主使贩卖少女案件的幕后策划,就在孚国。

    村子里的人曾经在十年前联手杀害了掳劫少女的元凶克尹大人。

    他们都曾经答应过寒生的阿婆,在她活着的时候绝不会追查寒生身世。

    阿婆刚一死,淮山就按捺不住,找上了寒生,试图将他的身世疑点告知,然后利用寒生引出其背后的生父,想要打开孚国的突破口,借机寻找自己的未婚妻。

    每个人身上都是背负了或多或少的不幸。

    当一个人存在于这世上的价值被压榨到最低的时候,那么便难逃甘蔗的命运,成为权贵手中可用来反复压榨的对象。

    虽然我和淮山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不同,我不认可他那么极端的“飞蛾式”做法,但却不得不承认,淮山的推理是很缜密的。

    他能够一个人查到孚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不过,我不想跟着他一起死,查案的方式有很多种,那么查案后的结果也可能有很多种。只是为了还原真相,而同归于尽的做法,是最不值得的。还受害者以真相,不是为了让活着的人再承受一次伤害,作为受害者和家属,他们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怎么样做才能挽回他们所承受的悲痛,这是我在乎的。

    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但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往后他们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无尽的伤痛,如何能够将这种伤痛减到最小,如何能够为他们平反,抚慰他们心上的伤口,让他们的余生过得轻松一些,这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天旋地转。

    像是地震了一样,我感觉到周身所处的环境在颤动,崩塌,我感觉我脚下的世界在飞速旋转,所有的一切都崩裂重组,从光明到黑暗......

    一个人影站在我面前,与我一同处于这癫狂的世界之中。

    她慢慢有了样子,外型恬静、悲伤,她的眉眼虽不算美艳,但也很温柔,如夏日的潺潺流水一般,她衣着朴素,是个悲剧性的人物。

    她,就是寒生寒厥的生母,素禾。

    “你来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余年前,当她被丈夫赶出家门,逼迫她回到她母亲家里要粮食的时候,遇到了克尹大人,被掳到了孚国。她究竟被卖到了哪里,她在哪里度过了她人生中最漫长的那几个月,她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她又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

    她站在我面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里的哀伤凄婉,就像一把利刃,扎进我的心口。

    她向我伸出手来,要我救她......

    她很绝望,站在深渊之中,不管哪一步都是绝境......

    “......”我猛地从幻象中脱离出来,那窒息一般的感觉令我脊背发寒。那个女人......我对她的了解终归还是不够多,所以即使我能够侧写出她的样子,也无法令她“开口”,以她的处境,分析这一切的事件经过。

    “娘!”毓儿大叫一声,上前搀扶住我。

    我摇头,“没事。”

    “萧夫人这是怎么了。”钟离瑾眼看我脸色发白,察觉到了什么,可他不可能进到我的脑子里,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我脚底下就像是踩在云端一样,完全没有实感,我伸手向萧珏,他牵过我让我坐下。

    只是刚一坐下,一阵难忍的晕眩和反胃袭来,我拔腿跑开,到了屋后忍不住哗哗吐了起来......眼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像是失了色彩一样,只有黑和白。

    我甩甩头,希望自己能够保存清醒的意识,我听到萧珏紧跟着出来的声音,抬手擦了擦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特别强烈。这种感觉也让我心烦意乱。

    “霍汐。”萧珏借着拉住我的功夫,翻过我的手腕,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别......”我抽回手,凝视着萧珏,他很惊讶。

    毓儿跟出来,站在一边,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他急得跳脚,“这是怎么了呀,娘,你......你怎么好端端的......”

    “没事。”萧珏懂我的暗示,现在不是说实话的机会,也只得如此。他示意毓儿,“先回去吧,别被人看到。”

    “让我自己找机会说。”我对萧珏说。

    他点头,算是答应了。

    回房,一进门就遇上了迎来的钟离瑾,“萧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萧珏将手垂在身侧,却拉着我的手不放,他回头看了看我,对钟离瑾说,“不碍,这两日在孚姬和公子濡的府上,少得休息,吃也吃不下。一会儿吃些清淡的,早点休息就好了。”

    毓儿将信将疑,可是见萧珏已经说了,就只好信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查。”

    “接下来......”我也在想,“保护好寒生,切记不要让旁人发现他。然后......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六年前孚姬都去过哪里,毓儿,你去帮我确认一下,孚姬在六年前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之中,同一时间,有没有我也出现过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毓儿还不知道,孚姬和我说的那些话。

    “没事,你就先去确认一下,打听仔细些。”我知道他在做正经事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只不过仍有些担心他会有疏漏。“钟离瑾,还有里翀,你们这两日就先休息一下吧,公子濡已经知道我们一行人的事情了,所以,这两日按兵不动,免得让他发现我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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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案九阙2之涅槃介绍:
继第一部《悬案九阕》结局多年后,萧珏和霍汐大隐于市,继续为破解天下悬案而云游各地,并且生下了他们的儿子萧景毓。转眼多年过去,萧景毓早已长成仪表堂堂的英俊少年,并且因为他母亲霍汐的不死之身受到影响,十八九岁的外表,却早已活了近百岁之久。因为萧景毓得到陈国国君的赏识,萧珏和霍汐在途径陈国的时候听闻国君夫人抱恙,故而探望,却刚好遇见陈国国君养女陈姬被杀,死状凄惨,凶手对于现场的布置如同献祭,夷部的死亡符号更加吸引了霍汐的注意。霍汐萧珏再入乱世,春秋之始,破解悬案,揭开层层谜团,将恶鬼的阴谋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履行最初的承诺,“还天下以公道”。悬案九阙2之涅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悬案九阙2之涅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悬案九阙2之涅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