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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贰零肆柒     清末英雄txt下载     清末英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狼狈

    印度洋除了比太平洋更热之外,似乎无什么不同。锡兰科伦坡港外,将军们全在长门号战列舰会议室,而身着中华海军航空兵少尉军服、且暂为舰长谭根少将临时副官的杨无用则站在长门号战列舰外廊,他眺望整个舰队的同时也审视着这片从未到过的海域。

    即便花了三个月时间准备出战,整个维和舰队的出征依旧显得仓促,除了编队、作战、登陆、后勤这些例行事项外,其中内部最大的问题是日本陆军也想加入此次行动,陆军大臣寺内寿一大将闹了几天后,最后协调下来的结果就是登陆部队中临时加入日本陆军两个师团,使得登陆登陆人数瞬间增至五万多人。

    除了仓促,另一个大问题就是英法两国在出兵后撤回了之前的承诺,不再同意维和部队使用英属索马里柏培拉和法属索马里吉布提两港,原因是意大利总理墨索里尼声称如果中日舰队入驻此两港,那么意大利陆军将不得不侵入两地以消灭邪恶的黄种军队。

    英法两国中途变卦使行动带来了许多不便,以当下的局势,在意大利海军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贸然从亚丁湾进入红海是极为不安全的——狭窄的红海入口处曼德海峡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公里,如果意海军鱼雷艇部队在次设伏,待舰队进入后发动鱼雷袭击,损失将难以避免。

    是以,在参谋们之前的拟定的备用方案中,将军们一致认为最佳登陆地点应该是意属索马里的摩加迪沙以及其西南方向的基斯马尤。从这里登陆虽然距离阿京亚的斯亚贝巴有一千四百多公里,但可以从阿比西尼亚境内流经摩加迪沙和斯基马尤的谢贝利、朱巴两条河流为进攻轴线,从意属索马里进入阿国境内。不过此处的问题是意军及其雇佣军不详,如果敌人数量众多,即便有舰队火力的支持,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因此,在登陆摩加迪沙前,舰队司令部会议不断。讨论的都是摩加迪沙的敌军情况。

    “根据照片,如果我军能妥善占领摩加迪沙,那么便可借助意军现有设施进入阿比西尼亚——意大利人为了入侵已经修好了前往亚的斯亚贝巴的道路,虽然仅仅到边境为至。另外照片上还显示摩加迪沙有大量意军给养物资。如果能妥善夺取,对我军今后之作战极为重要。”日军参谋本部第二课课长、有陆军三翼鸟之称的岗村宁中将拿着新送来的航空照片提出了新的建议,这是先行前往摩加迪沙侦察的龙骧号航母侦察机前几天拍摄到的照片。

    明日便将离开科伦坡前往摩加迪沙,这也许是登陆前最后一次会议,是以会议室泾渭分明的坐满了中日两国的将军。气氛谁任不怎么紧张,那有些压抑。

    “这只能尽量。”负责正面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参谋长胡塍少将答道。以他经历所知,抢滩是登陆中最最危险的时刻,陆战队要打破封锁,占据一定的滩头阵地已经很艰难了,还要妥善保护摩加迪沙内的设施和物资,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军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以最小的伤亡占领摩加迪沙,斯基马尤那边的港口不足以支撑大部队登陆。作为登陆的主阵地,我方需要最大强度的火力支援,只有炮火将意军的滩头阵地全部击垮。登陆才会顺利。”胡塍再次表明上一次会议己方的观点,潜意识里不太赞同日方所提议的迂回登陆之策,毕竟摩加迪沙是在得知中日出兵之后才草草建立工事的,现在照片上也显示没有永久性工事、没有要塞炮台。

    “这一点我方将严格谨守登陆计划,为贵军提供炮火支援。”舰队司令末次信正大将点头道。此刻他有种难得的轻松,中日终究是盟友不是敌人,而且本次进攻还是白畜。“岗村中将的意见其实是为了夺取意军之资源,以减轻我方物资压力。”他解释道,生怕双方不和。

    “我方明白物资的重要性。”陆战队司令陆梦熊依旧吊儿郎当,他掏出烟盒一根根扔给对面的日本人。对于两侧太远的日本人,则直接再掏出一包让人传下去。“不过和物资相比,抚恤金很不便宜。”他点上烟,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才道:“我不知道贵军是多少。我军上等兵到二等兵的抚恤在八十到一百二之间,家属每年也有四十到八十元不等的补助。如果死的人太多,总参会找我麻烦的,所以,为意军物资拼命不太值,但为港口施舍拼命是值得的。”

    堂堂上将临战会议上居然大谈抚恤金。并以抚恤金来决定登陆计划,这让日本陆军将领有些皱眉,但岗村宁次却未有什么不适,他看了看末次信正后再道:“我们再一次确认了,摩加迪沙并不是天然港,货物只能短驳入内,锚地水深只有两公尺,最大不超过两点五公尺,涨潮时上升五十公分,正常情况下登陆舟需要行驶两公里以上才能实施抢滩,舰队务必要全力压制敌滩头阵地工事……”

    “关键是天气!”涉及到水文气候,陆战队胡塍少将又开始说话。虽然日本海军比中华海军‘强大’,但它一样也仅在太平洋地区活动,对东非情况却得知甚少。“六月到八月正值西南季候风季节,登陆很可能会遭遇大风浪,真有恰逢大浪,情况会非常不利,所以我们明天还要侦测预判一下气候,如果风浪太大,登陆只能延后。”

    “如果贵军不愿意在登陆,那么请准许我部登陆。”说话的是第九师团师团长山岗重厚。此时新知悉的情报已通报完,接下来按惯例便是日本陆军和中华陆战队为抢夺登陆优先权的吵架时间。从加入舰队以来,山岗中将就想由日军在摩加迪沙登陆。

    见日本人又想夺自己的活,胡塍和陆梦熊当即一笑,而后对己方最高指挥官、未发言的朱天森上将说道:“司令,我们要讨论的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我同意……”朱天森看了日方最高长官末次信正大将一眼,双方不约而同的点头,将军们的会议到此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参谋们彼此协助了。

    “在外头等得很没意思吧?”出了会议室见到自己的临时副官,谭根少将笑着道——杨无用的身份他很早就知道了。不说他没用化名,便是用了化名,仅仅凭那副像极了的眉眼,他也能认出这是总理大人的子嗣。

    “没有。长官。”杨无用少尉敬礼道,他能从谭根少将身上闻到很重烟雾,看来会议又是极为纠结,这一点是他小时候从父亲开会后的经验中得来的。

    “****的居然想抢陆战队的荣誉。”谭根少将并不把杨无用少尉当下属,直把他当晚辈。所以还是会透露一些事情。不过也仅仅是吐槽,很快他就带着杨无用走向右舷,长门号是舰队司令部所在,而他的长官室在长宁号航母上。

    “明日开拔,情报上说摩加迪沙没有发现其他机场,也许我们可以轻松把意军飞机都打掉!”回到长宁号,谭根少将也马上召集部下开会。“不过,不要忘记了,英美海军就在一边紧盯着,所以最好躲着那些扑街。如果看到。放飞速度就放慢些,不要急急忙忙的。”

    “明白!”从作战官到航海官,大家似乎忘记长宁号将沉没在这次陌生的海域,放心大笑起来——根据情报局的情报,意大利皇家空军的32箭式战斗机虽然优秀,可毕竟是双翼机,马力、速度都不能和海军单翼的海东青战斗机相提并论,如果数量再不够,那开战后的结果很可能会一边倒。

    “好吧,今晚要上岸的就上岸。但记得务必当晚归队!”似乎没什么好说的,谭根上将三言两语就把是事情交代完。他如此轻松,陆战队司令部这边却凝重无比,根据波斯人送来的消息。在得知中日要出兵东非后,摩加迪沙这两个月内联系从别处调兵增援摩加迪沙,增了多少兵也许是要点,但更重要的是意大利人增兵的时间——在英法还未拒绝维和部队使用柏培拉和吉布提两港前,他们就从厄立特里亚抽调部队前往摩加迪沙。显然,意大利人知道、甚至就是他们说服英法两国拒绝将其港**由己方使用。

    东非的情况本就人生地不熟。加上英法又在下绊子,这让陆战队参谋长胡塍少将心事重重。在陆梦熊对着地图思考之际,他指着情报上的黑衫师问道:“这黑衫师是干什么的?”

    “报告长官,这是……”参谋明白黑衫师的意思,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好一会他才道:“报告长官,类似于德国的党卫军,其中很多都是一战时期的老兵。”

    “哪有多少人?火力怎么样?”胡塍追问道。

    “人数暂时不详,但从骡马上估计,其人数应该比正常的步兵师少。”波斯人也搞不清意大利的编制,但他们会数骡子和卡车,黑衫师只有一千六百匹骡子、八十辆卡车,比步兵师的三千匹骡子少了一半,只有卡车多了二十辆,从这点判断,黑衫师要么人数更少,要么就大炮更少。

    “火力如果正常的话应该是75mm山炮,每团编制五十四门。”参谋答道。他说罢又拿出日本人拍摄的照片道,“从工事来看,未发现有大口径榴弹炮。”

    “照片怎么能当得真。”胡塍微微一笑,当下便让参谋出去了。

    “有长门号压阵,意大利海军脑子再笨也不敢贸然驶出红海的,他们最可能的还是增兵死守住滩头阵地,给我们大量杀伤后且战且退,往北面打,到时和北线的意军在亚的斯亚贝巴会师。”胡塍说出自己的判断,而后看着还在抽烟的陆梦熊,他又道:“老陆,你说总参这次出兵到底是图啥?从接到命令到现在我也闹不明白啊!”

    “还能图啥?保卫世界和平呗。”陆梦熊道,说了一个报纸上吹鼓的理由然后大笑骂道,“真******滑稽,二十多年前我们还被别人欺负,现在就开始行侠仗义了!”

    “你这是……”见陆梦熊笑得没肝没肺,胡塍倒闹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没事。”陆梦熊摸了一把脸,“上头说打那那我们就打那。按照新说法,是稽疑院指挥枪,不是枪指挥稽疑院。”他说罢见胡塍还是满头雾水,又忍不住道:“东面的最近很不平静,第二次海军法案又通过了,十六亿美元,这能造多少艘航母。”

    美国第二次海军法案之事报纸上早就报道了,法案其实是视伦敦海军谈判的结果来执行的,如果各国签订了条约,那该法案就会撤销,但如果各国没有签订条约,不但不撤消,明年据说还有第三次海军法案。这姿态,明明就是以势压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最终同意出兵,以捍卫‘世界和平’。

    国际形势如此演变,胡塍即使是一个参谋,也有些摸不着的头脑,他依旧不解道:“那我们去东非干什么?现在国际联盟约束不了意大利,那以后还能约束的了美利坚?他可从来不说国际联盟的一员,出兵的这十亿军费拿去造航母,那也不少。”

    “然后美国第三次海军法案再批个三十亿美元造舰?”陆梦熊道,“最后就像英德两国造舰竞赛一样,撑不下去没钱的时候就大家就互相宣战?你就别想着这乱七八糟的,上面怎么想是上面的事情,咱们还是先把摩加迪沙占了再说吧,我敢保证,这仗绝不是那么好打!”

    陆梦熊是军中有名的乌鸦嘴,他如此断定此仗不好打,胡塍不由得紧张起来。其实也是,以前对敌己方总能弄到准确的情报,可现在连意大利人在摩加迪沙有多少人都要猜测,确实有些狼狈。(未完待续。)

第十章 救人

    锡兰的科伦坡港喧闹之际,摩加迪沙一片宁静,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恒古未改的海浪轻轻拍击着海岸,形成银白色的滩涂。但这仅仅是表象,这座三十多年前从桑给巴尔苏丹手中‘购买’下来的城市,此刻俨然成为一座无法攻克的致命堡垒。在确定黄种人会从这里登陆后,无数的士兵、枪炮、飞机、坦克,以及水泥和钢铁从意大利和厄立特里亚调集过来,聪明的南线指挥官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将军并未将这些东西直接布置在海滩,而是隐秘的潜藏起来。

    ——格拉奇尼亚将军并不知道航空母舰的威力,他只是担心长门号战列舰上八门410mm的主炮会轰烂一切滩头工事,所以,战场被他移到了海滩之上战列舰舰炮够不着的地方,那里才是黄种人的屠场。

    神武二十五年七月初三,印度洋上陆战队的猪仔船(集装箱运兵船,在某次发现欧战中退役的集装箱被畜牧公司用于运输猪仔后,此类运输车就被陆战队士兵们戏称为猪仔船)上,无拘无束的陆战队士兵正嘻嘻闹闹、吹牛打屁,除了打牌赌香烟外,还有不少士兵在班长的指挥下往船后扔空橘子水玻璃瓶,待瓶子距离两百码时,班长一声令下,神武二十三式半自动步枪便‘砰砰砰’接连开火,那些在海水中飘荡的玻璃瓶瞬间被密集的枪火打得四分五裂。

    看着这极富趣味性的一幕,陆战队第1师师长陆挽少将倒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比跃跃欲试更气愤的是对大中华稽疑院的怨念。据说此种步枪在神武二十年便已定型,可却因为军费不足一直没有下发部队换装,还好在总后的竭力要求下该枪试生产了五万余支,要不然这次出兵士兵还得用老式的96式毛瑟,正因为这样,陆战队和日军两个师团抓紧一切时间让士兵熟悉这种半自动枪械。

    “长官……”副官给陆挽拿来一杆神武二十三式步枪,还有几夹装好的子弹。

    “这枪……”陆挽少将接枪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开始的时候他听说此枪只有四百米射程很不满意,但后来士兵试过后却说这是得难得的好枪。火力猛、射速快、精度高,他又平抑了大部分恶念,滩头和丛林里,火力可比射程重要多了。

    轻轻的掂量了两下。再把这杆只有一米长的步枪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看着零件接口处大大的缝隙,陆挽根本找不到德国货精细的感觉。没有太多嫌弃,他麻利的拉开枪机,把弹夹上十发0mmx36mm短弹压入弹仓后。再拉上机机,微微咔嗒声中,子弹已经上膛了。

    陆挽端起步枪,副官当即把一个空玻璃瓶子扔下了船舷,不过还没等他开枪,别的地方一声枪响,瓶子顿时被击的粉碎。副官当即要骂娘,却被陆挽拦住了,此事在重复一次后,对面数百米外一条猪仔船上有两人士兵跑出来敬礼。礼毕后那边又陆陆续续扔出来十几个瓶子。

    ‘砰……’陆挽当即开了一枪,枪的后坐力明显小于96式毛瑟。可这一枪开过却没有打中,想拉枪栓的他忽然想起这枪是子弹打完前不需要拉枪栓的,于是继续瞄准接连开枪,接连的子弹不但击碎了瓶子,还溅起了几尺海水。

    “确实是把好枪。”用三个弹夹打完那一堆瓶子,陆挽不得不下了这么个定语,“可惜的是超过三百米子弹力道就不够了。”他惋惜道。

    “总后把这叫什么……对,中间威力弹。”跑过来的参谋长******说道。“据说美国人、德国人都在搞,不想我们不但搞出来了。还先行装备,总后那些人可真大胆。”

    半自动步枪、冲锋枪、通用机枪、重机枪、狙击枪……,枪械总后是开发了不少,可陆挽还是不习惯步枪的射程掉了大半。他把枪还给了副官,追问道:“要是超过四百米的目标怎么办?”

    “超过四百米?”******笑道,“超过四百米那就集火射击啊,那么多枪总能打中吧。现在班火力的编制已经变了,狙击手下到了班,有他们在。超过八百米的目标也不是问题。有钱啊,咱们。那枪一个瞄准镜就超过你我半年工资。”

    军制改革后,各军军官士官的薪资涨了一倍有余,战时补助也增加了数倍,再也不是以前勒紧裤腰带闹革命的时候了。并且,总参一改之前的风格,喜欢提拔富家宗族子弟,陆挽这种父亲是省稽疑院代表的中级军官,优先得到了晋升,并很快接替李二虎成为陆战队第2师师长,而今又是第1师师长。

    “什么话。”家财万贯的陆挽少将从来不在乎军队的薪资,“武器从来都是越来越精良,咱们不升级,洋人也会升级,还不如我们领着洋人跑的好。”他说完自己对武器的理解又问道:“部队的士气如何?咱们可从来没跑这么远打登陆战。”

    “还好!就是昨天晚上宪兵抓了几个赌钱的。”政委取消后,接替上来的和尚有些不到位。

    “扔海底去了没?”听闻居然有人赌钱,陆挽很是不悦起来。扔海底是一种严厉惩罚。

    “扔了,晕了几个。”******早知道陆挽会问,他说罢又摇头,“现在的兵是比以前好带了,可怎么看怎么怪……”

    对于中华而言,军制改革所带来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从政治上来说,军队不再称之为复兴军(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将其想象成为复兴会的私军),而是改称为大中华**队,简称华军(英文为chinese-army;缩写ca),其包含大中华陆军(ca)、大中华海军(can)、大中华空军(caaf)以及大中华海军陆战队(camc)。

    除了空军是全国性招兵外,其他三军都是地方性军队组成,海军陆战队也不例外。其兵源基本是沿海各省。与之前招收赤贫农民不同,军改后整个预备役体系变为以宗族和三一教祠堂为基干。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宗族网络和三一教信众这两种形态社会组织中的一员,那不管你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成为军队的一员——在决心去除以官僚为核心的全国行政机构后,杨锐决心培育土生土长的宗族组织和三一教组织,当这两种组织将中华大地覆盖时。官僚行政机构是否存在不再必要。

    只是,在这样的社会体系中,各大宗族和三一教的矛盾必将会产生内耗,在统制派(即那种认为没政府管理就要天下大乱、任由地方发展就会浪费资源。并吹鼓苏式举国体制之伟大力量的年青技术官僚及其信众)看来,这样的体制无疑是自寻死路,政府应该建立发展与改革委员会,把一切社会资源都纳入国家管理范围内,并全面统制国家工业、经济发展。如此国家才能发挥最强大之力量,而他们这些人则能成为整个国民经济的实际控制者和决策者,同时也是权力寻租者。

    国民党和国家社会党都有这样的呼声,但实际上国内社会资源被迅速被吸收组织到宗族和三一教中;而以复兴会的革命经验,真正的革命分子只会是那些游离于社会既有组织之外的孤立分子,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无法融入主流社会,于是革命便成为他们最好的去处。

    辍学者(爱国学社)、土匪(东北胡子)、罪犯(义和团残余、东京被缉留学生)、破产者(日俄战争时无木可伐的辽东木把子、破产农民)、逃婚者(尹锐志等),这些都是革命组织第一批上好原料,而这些孤立分子也能在革命组织中找到家的温暖、再世为人。正因如此,在重铸的军事机器中。诸如此类孤立分子被严谨接触枪械,要想当兵就更是不可能。而且此时退伍兵并不包就业,这些孤立分子一旦退伍便将成为治安隐患。

    除了新的军事体系如此架构外,在宪法上也确定中华兵制为征兵制(征兵法明确规定征兵对象仅限于纳税人(国税局税单)和有产者(银行资信证明),无产者除教会推荐外不得当兵,也不得加入预备役,冒充者全户重罪;同时,预备役法还规定预备役士兵和退伍士兵办理相关手续后可在家中保留若干枪械——此举相当于全民小半持枪,一时间国内枪店兴盛),平时士兵几乎没有军饷。只够吃穿,战时才有各种津贴。

    如今,军队的新兵要么是小户人家的老实人,要么是宗族推荐来的族兵。前者大多是教会推荐来的。后者则是大宗族推荐来了。推荐并不等于入伍,这只是参军的首要必须条件,真正入伍还需要进行严格的测试。实际的说,新兵的身体素质、智力(文化程度)都要比老兵好不少,对纪律的服从、战术的理解也绝对比老兵强,可就是让人感觉缺少些杀气。斯斯文文的,所以参谋长******才觉得看不顺眼。

    参谋长如此,但陆挽却更喜欢现在的兵。小户人家的孩子听话,大户人家的子弟是有些不可一世,但总要比以前的土匪强。军纪也好上不少,特别是偷窃、持械斗殴、**之类的事件大减——狗改不了****!再怎么教育,你也没办法让土匪、罪犯之流与百姓秋毫无犯、让他们见了黄花大闺女裤头里鸡芭不硬。即便军纪再严,法不责众下偷了就是偷了、奸了就是奸了,你还能全部拖出去枪毙?真要如此,那军官战时肯定会被打黑枪。

    新兵怯战是有、胆小也不少,但以自身经历,陆挽完全相信他们并不比老兵差,他们仅仅是没有开窍而已。转折度步间,陆挽来到了士兵所聚集的舱室,此时士兵围成一堆,里头正说着故事。

    “……那木骨都束酋长啊,长的可是全身炭黑、唯余眼白,真要是在夜里,就像会施了隐身术一般,根本就找不着人。话说一日,那木骨都束海滨来了一支大船队,只见那船队帆樯耸云、舟楫遮海,船上水手人人更是没见过的黄皮肤。木骨都束酋长马上派人前往询问,可彼此言语不通,于是他就只好亲自上前来海滨观看。

    酋长只见船上下来一个黄皮肤的人,满脸微笑,似乎在向他问好。但他手下最聪明的通事也不知道黄皮肤人说的是什么。交流无果,那黄皮肤人一挥手,身后就上来十多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些器皿。示意要送给酋长。酋长只见那些器皿光洁精致,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时他身后的大臣就说了,‘我的王,这是****瓷器,看来这些人是****人。臣下听说****人的皮肤是黄色的……’。那酋长一听大喜,当就就收了东西。

    不过事情可没完,那木骨都束酋长出了名的贪财,他收了瓷器后越看越美,想到那船队上必还有很多宝贝,就想着怎么才能占有己有。这时候一个谋士说,‘把那些****人请来,然后再把他们都灌醉,最后杀了,那些船上的宝贝不就可尽为己有了吗’。酋长一听大喜,马上派人调集美酒、宴请****船队……”

    故事说到这里,‘啪’的一声快板响,说个声音拉长了嗓子,道:“欲知那酋长是否得逞、****船队是否上当,请听下回分解!来来,啊!听说书就要给烟的啊,一人五根,一人五根…”

    “敬礼!”一干士兵正掏烟买单之际,有几个不想给烟的士兵一转身就看见了陆挽。这几个兵打了个抖擞,立刻喊了敬礼。他们一喊,其他背对着掏烟的士兵也哑然转身,一时间香烟掉了一地。

    “呵呵。说书摊都开到船上来了。”陆挽死板着脸,往士兵中间走去,此时才看到脸色发白的说书人,一个斯斯文文、眼神灵动的二等兵。“姓名?编号?”

    “报告长官,姓钱名能富,编号壬子零零三五八七九。”二等兵条件反射式的立正。满脸恐慌,刚才抓在手里的烟也都丢到一个包袱上。

    “啊哈,姓钱,名能富,真是好名字。”陆挽挖苦道,这人这名字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他随手捡了一根烟点着,美美吸了一口后道:“你他娘弄这么多烟干什么?说清楚,不说清楚军法处置、送你下海!”

    “报告长官……,我,我就想跟人换个位置。”钱能富脸色发红,犹豫几次才下定决心坦诚。

    “换个位置?换什么位置?!”陆挽严厉起来,“换到家里去才最好,你想不想去?!”

    “长官误会了。”钱能富红着的脸又变得煞白,送回家可比送下海可怕多了,他吓的想哭,“我是想换第一波抢滩的位置,家里寄信说我爹在县里选不上代表,被别人家压一头,就寄钱来要我想办法在军中拿个勋章,要不就不要回去了。”

    “哦,是这样吗?”听闻是这个理由,陆挽口气松了下来——他爹能选上省稽疑院代表可不是因为钱多,很大原因在他是个现役将军。据说此战自己再胜,家里还准备让老爹去参选京城稽疑院代表,成为执掌国家权柄的数百人之一,光宗耀祖。

    “报告长官,是这样的。”接话的不是钱能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上尉,看样子是连长。

    “谁他娘的说可以换位置的?”同病相怜,陆挽不对钱能富发火,却把怒气撒到上尉头上。

    “报告长官,是一团那边传来的,说是要备些抬担架的,我们四团排最后,所以就……”上尉说着缘由。其实这命令还是陆挽亲自下的,和陆梦熊一样,他也感觉到摩加迪沙这战不太好打,第一波攻击伤亡肯定惨重,只是没想到增加些担架兵还闹出这事情来了。

    “这次挑人要送烟,下次是不是要钱?”陆挽瞪着眼珠子训斥,瞪得上尉背后发毛。怒视完连长,他又看向钱能富,“还有你,勋章是那么好拿的吗?勋章是拿给你老子竞选用的吗?勋章是军人的荣誉,是勇者的标志,不是政客的牌坊。副官……”

    “有!”站在陆挽身后的副官高声应道。

    “他不是想拿勋章吗,把他送到一团去,让他看看勋章长什么样。”陆挽命令道。

    “是,长官。”副官答道。

    “还有你,写一万字的检讨上来!”在上尉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陆挽走之前没忘给他一个最恶劣的处罚。按照军中经验,送香烟之事连长一定有份。

    “******!”待陆挽走远了,趁没什么人上尉当即给了钱能富一脚,这些新兵真不比老兵,太实诚,一点心眼也没有,上头问什么就答什么,事情全都漏了。

    “是,长官!”钱能富此时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全是陆挽那一句‘送到一团去’。

    “你娘!”见新兵蛋子还在发懵,上尉又紧扯他发红滚烫的耳朵,“老子说什么你听不见啊。啊!!”

    “明白了,长官。”钱能富忽然感觉耳朵很疼。他挣扎着,可怎么也挣脱不出连长的手心。

    “你他娘的,”想到新兵蛋子马上就要去一团,本想给他几耳光的又上尉不好弄出什么伤势,当即把钱能富给放了。“小子,你害得老子要写检查,老子最恨写检讨!知道老子为何总是升不上去吗,就是不会写检讨!别以为去了一团老子老子就收拾不了你,这事情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即便是新兵,也知道军中有两种军官:一种,年纪大的老军官,另一种,士官学校毕业不久的年青军官。前者开国就入伍,资格老、脾气大,其中很多人旧军队习气不改,时常要部下孝敬,钱财不敢要,吃喝抽用嫖却不少;而后者,年轻的过分,作风虽然极为正派,可他们一般不把士兵当人看,在他们手下就是日夜训练不息。

    听闻连长再次索贿,钱能富不得不道:“报告长官,家里寄的钱我都孝敬您!”

    “你小子,该!”上尉的不满终于平息了,他笑了笑,更抚了抚钱能富被弄皱的衣服。对于他这种升又升不上去,过几年只能靠退休金过活的低级军官来说,其他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是真的。至于立功授勋——见的血多了,自然就怕死,再说算命的也说过他没那个命,也是,真有那个命也不会从军二十多年仅仅靠年资升个上尉。

    “抢滩的时候记得把背包解松。”上尉看了看满心喜悦、一心想立功的钱能富,送出最后一个忠告,“以前打台湾的时候,有些兵落水里解不开包袱淹死了。”

    “是,长官!”钱能富看着他,对着他敬礼。

    “你小子!”上尉又看了看他,“滚吧。记得走之前别忘了孝敬!”

    *

    神武二十五年七月初七,摩加迪沙海域,空战正烈。站在旗舰长门号舰桥的联合舰队司令官末次信正大将一边看着正在空中剧烈缠斗的双方军机,一边破口大骂:“意军为何这么多飞机?陆军的马鹿、情报局的马鹿!他们是怎么侦察的!”

    陆军的马鹿是骂日陆军参谋本部,情报局的马鹿可不是骂海军军令部第三部,而是在骂西厂。他的诅骂让岗村宁次脸红,但朱天森上将却不以为意,他在望远镜中看到漆成棕褐色、两边翅膀上各有一个倒‘州’字(这其实是一个黑圈里的竖着三根平行排列的法西斯束棒)的意大利飞机被频频击落。战斗中,意空军还是遵照欧州大战时期的三机编队,而己方则是总理一直督导的双机编队,即便有个别意大利飞行员能击落己方战机,也并不多见,双方的差别不是靠个人技术就能挽回的。

    他放下望远镜道:“阁下,意军明显是集中了国内所有飞机,情报显示该国空军共有五百多架飞机,除去轰炸机、运输机,剩下的我想全部在这里了。”

    “哎!”朱天森不以为意,可末次信正却只呼肉痛,此时在作战的这一百多架己方飞机中,有一大半是日本飞机。明白舰载机就是海军战斗力后,末次信正对仅有的日海军航空兵极为珍惜,可此战却损失不少。“赶快派潜艇去救人!”他着急的对参谋长近藤信竹道。(未完待续。)

庚卷 第一章 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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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虽然落下,但昏暗中的威海卫军港犹显燥热,这样的夜晚本来是要在酒吧痛饮,或者是在中国人弄出来的空调屋子里乘凉,但此时大不列颠远东舰队司令马丁吉拉姆上将却出身于舰队旗舰凯旋号的舰长室内,神色凝重。

    在此之前,他刚和日本第二舰队一起封锁德国人占据的青岛港,但因为没有足够的陆战队员以及在部属于青岛港内德国潜艇的威胁下,他和日本人都只能对留在港内的德奥舰船进行监视,以防止伊丽莎白皇后号、鸬鹚号等巡洋舰外出破交。

    凯旋号只是一艘老舰,虽然舰龄不长,下水只有十三年,但显然在这个造舰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这艘前无畏万吨铁甲舰已经完全落伍了,其虽有两门254mm主炮,14门190mm副炮,但因为动力系统老化不到十八节的航速,凯旋号根本无法追赶航速超过二十节的德奥巡洋舰。并且因为皇家海军都已西调,留在远东的除了这艘前无畏舰,其他都是一些炮艇以及更老迈的巡洋舰,现在真zhèng对德奥巡洋舰有威胁的其实是日本人。不过他们的任务是双重的,除了要防止德奥舰队外出外,更重yào的是要封锁中国潜艇北上,以保证日本海军对整个渤海的控zhì。

    以中国薄弱的海军实力及其潜艇的可怜航程,日本人确实是能保证自己稳稳控zhì渤海海权,但可笑的是因为中国人的诡计,日本海军居然忽视了对台湾海峡的控zhì。甚至还使得中**队登陆了台湾,这真是不可宽恕的罪行。台湾对于日本而言不只是殖民地那么简单。它还是控zhì整个东北亚航运的中枢,不管是台湾海峡航道、还是巴士海峡航道。都是环绕台湾而过,失去这里,那么日本南下印度支那的通道、联系欧洲的通道都会被切断。

    “这是不可饶恕!”吉拉姆上将再一次看了一眼海军部的电报——电报命令他协助日本人封锁台湾海峡,以防止中**队再次登陆,喃喃低估了一句。他随着问向舰长:“孩子,都准bèi好了吗?”

    “爵士,情况好像有一些不对劲。”凯旋号舰长凯利特少将说道,他一点也不年轻。“我们收到以中国海军名义发来的明码电文,他们通知我们。两个小时之后,中国海军将对整个渤海海域实施封锁性的布雷和无限制潜艇战,他们希望我们晚上不要出海活动,以防被潜艇误击……”

    “喔特?”吉拉姆上将之前还在考lǜ海军部命令中‘不要挑起和中国之间的战争’这样限制性命令的具体含义,现在中国人就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告sù中国人,不列颠既然租借了威海军港,那就有自由通行渤海海域的权利!如果他们的潜艇敢攻击舰队,那就是向大不列颠宣战。”

    来自海军部大臣丘吉尔的忠告明显就不被吉拉姆上将认同,黄皮猴子只认得大炮。他命令完而后又道:“中国人的潜艇为什么能到渤海。它们不是一直在沪上的吗?”

    “爵士,这……”凯利特少将收到中国海军的电报也在考lǜ这个问题,中国人的潜艇不是说航程只有六百英里吗,而且他还亲自去中国潜艇上看过。这些潜艇最多也就能在沪上海面转一转,根本不能航行到青岛以北。

    “大概是中国人新制造的潜艇吧。”舰队参谋汉密尔顿中校插言道。“从去年东海海战到现在,刚好是一年的时间。这正好是一艘新潜艇造好竣工的时间。中国人潜艇太短不可能之前就没有预料到,去年跟随巡洋舰队跨洋航行时他们估计就想着要增大潜艇的航程了。”

    东海海战的作战细节在报纸详细揭露出来。中国人的本意或者是想激励国民士气,但外人却很容易从文章里的细节中推断那些潜艇的具体性能。这也是日本在摧毁葫芦岛海军基地后能全然放心登陆直隶的原因,却不想半年之后,中国人的新潜艇还是驶进了渤海。

    “有人能告sù我,中国人的新潜艇有多少艘吗?”吉拉姆上将开始考lǜ着渤海被中国海军封锁之后的后果,显然,这对日本人来说是悲剧性的。

    “很抱歉,爵士,我们,我们都没有确切的数字。”负责情报道尔少校说道。“南京造船厂我们知dào的消息极少,只打听到沪上江南造船厂有五个船坞戒备森严,前段时间的观察是那些船坞都已排空,中国新潜艇的数量最少在五艘以上,如果考lǜ到南京造船厂,很有可能超过十艘。”

    道尔少校一说十艘,在座的诸人都吃了一惊,渤海不大,真要是十艘潜艇都进来,那么将闹的天翻地覆不可。吉拉姆上将想到此也不再想了,直接命令道:“解缆吧,我们马上去台湾。”

    晚上七点三十四分,英国远东舰队旗舰凯旋号、驱逐舰乌斯克号解缆离港。随着这一大一小军舰的出航,在港外一直监视的潜艇u-11号立即用无线电联络就近的烟台中转台,而后电文再转到北京总参海军办公室内。

    “英国人就这么撤走了吗?”办公室内看到电报的温树德少将问道,他虽然知dào上层和英国皇家海军之间存zài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交yì,但对英国人这么顺利的离开威海还是有些惊讶。

    “报gào长官,英国远东舰队应该是去台湾帮着日本海军封锁海峡的。”参谋官沈鸿烈少校说道。他是留日出身,举义前加入了复兴会,本来是要调拨潜艇部队的,但在杨锐的干预下,他直接入了总参,军衔也升的虚高。

    “去台湾?”温树德摸着下巴道,不和英国人冲突本是总参的既定方针,刚庆幸英国人退出渤海。却不想他们是要去台湾。“有确切的消息证明他们是去台湾吗?”

    “没有,长官。”沈鸿烈说道。“这只是下官的猜测。凯旋号前几日曾被德国s-90号鱼雷艇击伤,伤势并没有大到要去香港整修的程度。现在英人连夜出港,想来是基于英日同盟,要和日本人一起封锁台湾的原因。”

    “嗯!”温树德看了沈鸿烈一眼,有些赞许,他此时感觉日本商船学校出来的也还是有人才的,并不是像诸人说的那样留学生只是去那里混日子拿文凭的。“马上发电给舟山吧,让他们……让他们……”

    温树德少将‘让’了两次都没让出来,台湾都占了,现在打日本人那是不在话下、毫无顾虑。可是对英国人不光是他,即便是总参都极为拿捏斟酌。事情想了好一会,温树德少将道:“还是把情况往上报吧,这问题涉及邦交,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海军办公室一下子就把问题推到了总参,而总参则把问题放到了杨锐面前,听着英国远东舰队驶离威海,估计是前往台海,杨锐放下电报问道。“台北拿下了吗?”

    “刚刚拿下。”徐敬熙点头,“部队虽然伤亡不少,但还是拿下了台北。日军小部分歼灭,大部分逃至基隆。大概是想据要塞固守待援。”

    “嗯。”听说拿下了台北,杨锐轻轻点头,台湾只有两处要塞。一为基隆,二为马公。这两处要塞都不是陆战队能啃得动的。“那接下来怎么打?”

    “接来下还是先和太鲁阁以及义勇队等一起剿灭花莲宜兰的日军为要。”徐敬熙道,“这两个要塞先放一放。除了浅水炮舰之外,能对付它们的还是围困加毒气弹了。所以说,掌控整个台湾的制海权极为重yào,现在英国远东舰队介入对台封锁,很有可能会被潜艇部队,以及鱼雷轰炸机部队击沉。”

    “击沉就击沉吧。”杨锐现在不比中午,既然英国人不会宣战,那么动作再出格一些也无妨。“如果能警告对付那就警告,不方便警告那就击沉,但是击沉之后一定要救人,表现的绅士一些。”

    “明白了,先生。”徐敬熙笑道,英国一直是顾虑的,他现在总算是放下了心。

    “巡洋舰队那边怎么样了?”既然说到了海军,杨锐不得不问道那四艘巡洋舰。

    “他们最后一次联络是在沪上以东四百公里的地方,至于现在在哪还未可知。”徐敬熙不是海军,加上舰队例行无线电静默,对刘冠雄等人的行踪难以把握。

    “有通知他们不要再往日本,而应该往南吗?”杨锐问道。

    “上午就已经通知过了,下午也通知过。”徐敬熙。“但是一直没有回复。想来他们已经接到了电报。只是日本海军已经全面围堵,真要是想从里面兜圈子兜出来,那还是要些功夫的,特别是这些巡洋舰速度太慢,真要是遇上日本海军,也就只能靠潜艇挡一挡了。”

    巡洋舰队去日本根本就是去送菜,即便是有潜艇护航,日本人也是可以尾随跟踪,而后在高速行进中发炮,没有射击角度的潜艇是没有办法解救巡洋舰的,真zhèng能帮巡洋舰解围的还是航母,可航母要是遇见金刚号这样的快速战列舰或者是驱逐舰也很危险,杨锐考lǜ半天,还是道,“邓子龙那边呢?总参这边是怎么计划的?”

    杨锐话音刚落,室外隐隐约约似乎是有枪炮声传来,徐敬熙闻声后脸色大变,正当他要外出询问时,外面参谋敲门进来道:“报gào长官,日军骑兵部队摸到了城外防线,现在两军发生了交火,情况未明。”

    一听说是日本骑兵,徐敬熙心就放下了。杨锐好奇道:“日本人怎么进来的?”

    “如果没有预料错,应该是从宝坻方向突进来的。这段时间都没有下雨,那边大水也退了。”徐敬熙道。“情报处认为日军极有可能在近几日发动进攻。”

    他话刚到此,又是一个参谋进来道,“报gào,总参通报,京东日军趁夜开始往宝坻运动,拟发起大规模进攻。”

    “宝坻?!”这个地方再一次的被起,徐敬熙惊讶之后便道。“先生,看来日军找准进攻方向了。宝坻之前交通不便,但水退之后日本人一直再修手动铁路。这里应该是他们进攻的重点。”

    杨村北面四十多公里是宝坻,宝坻北面四十公里是蓟县,这条八十多公里防线是在日军推进到蓟县、雨停之后才建立的,和有准bèi的杨村和蓟县不同,宝坻因为交通的关系不是防守的重点,之前虽有少量工事,但大水一来一切都被冲走了,现在日军趁防线不稳时选择在此发动攻势,再正确不过了。

    “这段防线那支部队在守?”杨锐虽然不明白前线的细节。但大致的的情况还是知dào的。

    “是第5军的仲斐。”徐敬熙道。

    “嗯,还是接着说巡洋舰的事情吧。”听闻是方彦忱的第5军,杨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严州的老部队,有他们在日本人就等着玉碎吧。

    “是,先生。”徐敬熙道:“总参的计划是命令巡洋舰队往南向琉球方向航行,而邓子龙号现在上午已经离开打狗外海,也是往琉球方向去,如果巡洋舰队上午收到电报就往南。那么大概明天晚上他们就能遇上。先生,邓子龙号这边真要和巡洋舰编队航行么?”

    邓子龙号的巡航速度都要接近巡洋舰的最高速度,两者编队确实是不合适的,但在无线电静默下。两者分开航行白天还能通过飞机发信号弹联络,可晚上就难以呼应了,所以要想巡洋舰队脱困。最好还是编队。可是邓子龙号一直处于隐秘状态,对外只推说秘鲁海军的新舰。而且更重yào的是,海军里有一个美国副司令。杨锐不希望美国人对航母太过了解,虽然他知dào这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希望他越晚了解越好。

    “莫菲特不是在医院吗?编队就编队吧。”杨锐脑子里转了半圈,觉得还是不要将闵系那些人置于死地的好。“但是务必要命令他们对所见的一切禁口,谁要是泄露了消息,那就军法处置!你回去以总参的名义再次给他们发报细说这个命令。”他说完之后又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日本人多盯着些,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明白!先生。”徐敬熙点头,说罢就退下去了。昨天晚上他和先生都一夜未睡,今日是该早些休息了。

    日本骑兵的袭扰很快就结束了,虽如此,但整个京畿防线的日本人蠢蠢欲动,谁都知dào休整一个多月的日军马上就要进攻。众将的关注焦点都在京城,可杨锐却已经对这场战争有些乏味了,台湾已经到手,日军已经入瓮,接下来的战事只是收网而已,真zhèng要考lǜ的这次该把日军打多惨为好,这种惨不再是仇恨,而是一种谋略。

    这其中有许多事情是要取舍的,最明显的就是给日本人留几口气还是彻底打残。打残就是把日本炸的稀巴烂,中国独霸东亚,但这样的结果很有是失去美国的支持,毕竟英日同盟才是中美友好的基础;可不打残,那英法战后必定支持日本敌对中国,甚至那一天美国见中国尾大不掉,也可能加入支持日本的行列,到时候中国的角色就变回十年前的俄国,英美日三者联手,这股能量是不可小视的。所以打残和不打残是个问题,打多残更是一个问题。

    再有就是中国真zhèng的国家战略是什么?以国力论,像后世日本那样抢夺殖民地是不可取的,其他或许不是问题,可美国是个大问题。中国真zhèng的能选择的殖民方式,还是像光复朝鲜一样,帮着殖民地国家独立,以建立亲中的zf,或尽量帮着当地华侨当权,直接吞并是最不可取的。甚至,即便是这样,美国人也会像对待朝鲜这般横插一刀,把一个受美式文化熏陶的黄皮香蕉硬塞过来……

    想到美国人插手朝鲜,杨锐又不由想到水压机那件事情。从各个方面的资料来看,美国人不支持、或者更确切的说,华尔街那些人反对中国进行工业化。现在美国未像一百年后那样产业空心化,真要中国工业化,那么美国的产品卖给谁?

    第二次世界大战打烂了整个欧洲,于是美国货在战后铺满了整个欧洲;而亚洲这边,战后签订的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其目的就是为了把美国产品推向中国。一个工业化的中国,根本就是现在美国的竞争对手,是他的敌人。无核时代可不是像一百年后那般搞反倾销调查、惩罚性关税什么的,毕竟那时的美国已把其产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亚非拉国家。非洲拉美等地,政治因素也好,人种习性也好,并没有接受多少转移出来的产业,反倒是中国抓做了这个机会,一跃成为世界工厂。

    美国欧洲专注高科技产业、专注金融业,中国专注生产制造,这是世界产业的分工格局,如此,欧美不再有那么多人权问题,不再有那么多的环境污染问题,不再有那么多的劳资纠纷问题,而亚洲中国,则通过接受这些转移产业而制造业发达,经济增速,这或许能说是国人的勤劳,但不容忽视的是美国本身对这些产业的舍弃。

    按照现在的发展,要想中美友好,那必定是美国工业,中国农业;而不可能是美国高科技产金融业,中国大兴工业。以历史的发展,中国实现工业化的前提就是美国产业进行升级,这大概需yào等到第二次工业革mìng的结束,起始于二战、繁荣于七八十年代的第三次工业革mìng开始之后。自己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中国能等待那个时候吗?

    杨锐想到此不须考lǜ就否决了。既然来了这个世界,那中国的命运就要改变,而改变,就不能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将是一个发达国家,而成为一个发达国家,这却又是要和现在的美国相竞争、相敌对。

    二战的胜利完全是美国人胜利,殖民地去除之后,就如大西洋宪章上所说的,‘所有国家,不分大小,战胜者或战败者,都有机会在同等条件下,为了实现他们经济的繁荣,参加世界贸易和获得世界的原料’,这种‘同等条件下’,其实是和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上的措辞是一样的,名义上是同等,但以美国的工业实力论,根本就是单方面碾压,真zhèng的结果就是美国获得全世界市场,美国获得全世界原料。

    杨锐回忆上那几本笔记本的些微细节,之前记录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身为一国之长,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忽然想到那些历史细节,到最后得出一个他自己都吓一跳的结论,那就是:不管中国在以后的战争中会不会获取殖民地,不管以何种方式获得殖民地或势力范围,只要中国妄图工业化,变成一个和美国一样、或者是在诸多产业强于美国的工业国,那么就势必会和美国走向敌对,走向战争。

    夜凉如水,书房中的他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二战谁都可以惹,但美国是不能惹的,中国追求富强,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和不能惹的美国为敌!这是真的吗?杨锐再将自己推演在纸上书写了一遍,越是写他就越是觉得这个结论正确无误,最少在理论上正确无误。太平洋太窄,世界也太小,尤其是通过那些本不该存zài的技术资料,中国将先于美国开启第三次工业革mìng,这就等于说,要把高技术产业从美国人手里抢到中国手里来一样荒谬。

    要反制、要应对,几张被写满了的纸被杨锐仍在了一边,中国的工业化务必要保证其顺利进行,第三次工业革mìng也必定由中国而不是美国开启,这一切都需yào枪,需yào航母、需yào原子弹!这个国家不能只是发展中国家,不能只是世界工厂,所有的一切都要改变、都要逆转、都要颠覆,而他,必须为这个民族的未来在此时就选好方向,奠定基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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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卷 第五章 黎明

    谭根中校更衣来到飞行员室时,来自总参的加急电报却紧急叫停了夜间行动——当徐敬熙将最新情况上报给杨锐后,他立即对此表示反对。虽然在他这个航母二把刀的指点下,航母夜间起降的灯光系统已经研究,并初步投入实用,但以这帮菜鸟飞行员和当下飞机简陋的性能,夜间攻击无疑是让飞行员送死,并且还毫无效果。至于朱天森、谭根所说的什么天气晴好、能见度高等等,在杨锐看来根本就是瞎扯淡,夜里如何寻找目标舰艇就是一个大难题,一百多公里谁能保证不迷航?

    飞行员室中,当副舰长奚定谟上校念完电报后,在座的飞行员居然不服,混混出身、最为刺头的周宝衡嚷嚷道:“总参就知道瞎指挥,他们不在这里,怎晓今天晚上月亮有多亮?海那边可有我们一千多个兄弟,不去他们怎么办?”

    “那巡洋舰那边怎么办?”谭根问道,以几十个人换一千人他认为是换算的,但是能不能找到目标他其实也没有把握。

    “等天亮!”奚定谟淡然道。“和上次一样,我们在天黑时起飞,天一亮时再到达目标海域。这是最可行的办法了。”他说罢又道,“都去休息吧。目标海域四点十四分天亮,航母将会再靠近一些目标海域。你们将在三点三十四分出发。别心不甘情不愿的了,这几个小时日本人翻不了天,他们要是围捕巡洋舰队。”

    在奚定谟的督促下,飞行员都低着头回去睡觉了,唯独谭根依靠在讲台边没走,而是点了一支烟。奚定谟见此笑道:“怎么,坏了你好事,不乐意啊?”

    “老朱呢?”谭根是有些不高兴,士气可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说夜战之前也是训练过,有这么一次机会不试试太可惜了。

    “总理电报有一半是在训斥他的,说他不知道保护海军未来的种子,真要你们出了事,那多年努力就白费了。”自从被抽调到秘鲁见识到海战新模式后,奚定谟就是坚定的航母派,他其实是赞成鱼雷机中队出击的。

    “好了,睡觉去了!”知道事情无法挽回,谭根也就只好认命。

    邓子龙号这边事情平息。巡洋舰队这边却闹开了,最为气愤的是林葆怿,不过船上的轮机长刘冠南却深以为幸,认为有这几个小时。锅炉问题即便不能彻底得到解决,航速也能比之前多增加个两三节。

    海琛号事情不提,海筹号上的代司令刘冠雄手上拿着两封电报愁眉苦脸。一封是总参中止夜晚突围改为拂晓突围的电文,另外一封是日海军发来的明码劝降电文。电报上说:冲绳诸海域已在大日本舰队的包围之下。奉劝贵舰队指挥官阁下放弃无必要之抵抗,即刻投降。

    看着刘冠雄如此表情。参谋长郑祖彝道:“怎么办?我们躲在这里,能挨到天亮么?”

    “挨不到也得等!”刘冠雄深思道,真要是投降,那他这一辈子就完了。“潜艇那边怎么说?真要是被发现了,潜艇能在外围拦住日本人吗?”。

    “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掉队掉了不少,不知道还有几艘跟着。”郑祖彝说道这里有些汗颜,白天遇见日本人的时候,四条船都被吓坏了,一个劲想逃跑,不想随行的潜艇部队却丢了。虽然日海军舰船航行时速度极快,且不断以z字路线航行,但潜艇对其还是有威慑力的。

    “能再联络吗?”。刘冠雄再问通讯官,刚才冒险发了一封无线电报给邓子龙号,再发电报就不知道会不会被日军测出方位。当然,这也可能是技术部门在吓唬人,日本人真有这个能力测出自己位置吗?

    “最好不要。”通讯官说道,“根据情报英国人已经掌握了无线电测向技术,即使不完善,但联络每一艘潜艇需要多次发电,电文频繁一定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通讯官如此说,刘冠雄和郑祖彝相视一眼唯有苦笑,他无奈道:“还是拜妈祖吧,或许有用。”

    支那巡洋舰队被包围与冲绳附近海域的消息,经千岁号舰长本田亲民大佐转自东京海军省,立即引起海军诸大臣的无比振奋。在支那潜艇封锁渤海、海军却拿不出对策来的当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海军军令部内,次长山下源太郎建议道:“阁下,应该马上调集舰队,消灭支那巡洋舰舰队。”

    第一次长开了口,本想说话的第二次长佐藤铁太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看着总长岛村速雄期许的目光,他只好道:“阁下,最好是俘虏支那舰队,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提高国民士气。”

    佐藤铁太郎说完,山屋他人却道:“不能解决渤海支那潜艇的封锁,陆军全体玉碎之后,国民士气是不会有提高的。”

    山屋他人一句话使得几个人的振奋顿时化为乌有。渤海被封锁,陆军即成孤军,首相桂太郎、甚至是天皇陛下都已经下诏追问此事。此时台湾之事已经不重要了,真要是陆军被支那军全部消灭,那不光是台湾将被支那占领,怕是朝鲜也不保,明治以来的成果可要丢的一干二净了。更有甚者,当支那军站在朝鲜釜山隔海遥望本土时,那帝国本土也就危险了,特别是现在盟国被欧洲战事纠缠脱不了身。而米国又虎视眈眈在侧,再也没有比这更坏的情况了。

    “秋山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吗?”。岛村速雄问道。海军部也就两个天才,一是佐藤铁太郎。一是秋山真之,当年剿灭露西亚舰队就是秋山做的计划,今日对付支那潜艇,佐藤虽然有l一个主义,但他还是对秋山抱有期待,就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失望……

    岛村速雄刚说到秋山真之,秋山真之就来了。从昨天半夜收到支那潜艇将封锁渤海消息时,他就开始苦思冥想对策。不过在这个没有声纳、没有雷达、没有听音器、也没有深水炸弹的年代,要对付潜艇确实是很难的。毕竟水面以下的世界不是水面之上的舰艇可以探知的,敌暗我明,什么办法都不奏效。在之前有参谋提议用飞行机进行反潜,可想到支那军在飞机上全面占优,这个提议也搁置了。

    走入军令部的秋山真之面色惨白,但脸上却是欢喜的,岛村速雄站起身问道:“秋山君,有办法吗?”。

    “有一个办法。”秋山真之道,“但不知能不能做到。”

    “什么办法?”这次不光是岛村速雄。连山屋他人几个也站了起来。

    “在渤海布雷设网。”秋山真之道。

    “布雷设网?!”岛村速雄很是意外,“布雷设网,这能有用吗?”。

    “阁下,应该会有用的。”秋山真之道。他一边说一边拿着桌子上的东西摆弄着,“比如这里就是渤海,支那潜艇都在海面以下。我们无法发现,但他们却可以很容易发现我们。这就像抓鱼一样。在无法把鱼钓上来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水抽干。鱼自然会露出来。可这是海,不是池塘,所以通过布设水雷和反潜网,可以压缩支那潜艇的活动空间,如果在一片雷区中有一条航道的话,那支那潜艇是难以逼近航线并发射鱼雷的。”

    秋山真之的办法倒是和英国人封锁英吉利海峡有些类似,其实确实他是从中受到了一些启发。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秋山真之再道:“从支那威海这边的荣成湾到朝鲜的瓮津只有一百海里,从蓬莱到旅顺只有五十多海里,只要在这两个地方布雷并设置反潜网,并且不惜代价将已在渤海内的支那潜艇消灭,那整个渤海的安全将能够确保。”

    秋山真之一挥手就是把整个渤海给包圆了,在场诸人全听的是目瞪口呆,布雷封锁海峡是听过的,比如英吉利海峡现在就布了雷,只空出靠英国一侧的航道,可那海峡只有不到二十海里宽啊,现在这两道封锁线加起来是人家的七倍,这可怎么弄。

    “就是可以这样做,也没有足够的水雷和反潜网啊。”佐藤铁太郎看着自己的同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他只好幽幽的说了一声。

    “时间也不够啊!”山屋他人也说道,一百多海里所需要的水雷和反潜网将是惊人数字,这不是没有准备的日本能有的,真要等水雷反潜网弄好了,怕直隶陆军早饿死了。

    “阁下,时间也许是问题,但是如果外务省能尽早和支那谈判的话……”秋山真之也知道计划的关键在于时间。并且,即便计划成功了,也只是把在支那直隶的部队撤回而已,但这就已经够了,只要能把陆军主力撤至朝鲜南部,那帝国的损失将减至最小,但这可能吗?

    看着秋山真之期盼的目光,岛村速雄知道他也就是只能想到这一步了,或者在几个月前还来得及,但现在却是……,岛村速雄心中虽如此想,但他却没有实话实说,而是道:“秋山君辛苦了,这件事情我会马上汇报给八代阁下的。”

    总长如此说,佐藤铁太郎则道:“阁下,为了提升陆军士气,还是要趁夜派遣舰船突入渤海啊。夜间潜艇发现目标不易,只要船速能极快,那还是有希望将给养送到直隶的。”

    “你的计划我也会马上汇报给八代阁下的。”岛村速雄说道,他现在其实很迷茫,两个天才参谋的计划都有很大缺陷,可也只有这样了。

    “支那舰队最好能俘虏!”潜艇的事情有了两个对策,山下源太郎则关心起支那巡洋舰队来了,“潜艇不是海军能完全解决的。但支那巡洋舰队却是我们能解决的。另外,支那从南美秘鲁购买了一条万吨商船。用作水上飞机母舰,按照英国海军所通报的情况。这条船很有可能会出现在冲绳台湾海域,水上飞机母舰没有武装,只要能找到它,也可以俘虏。”

    “好的。这我也会……”岛村速雄一心只想着潜艇,支那舰队他是不在乎的,所以有些愣神,好在说话了半句他就反应过来了,道:“马上命令加藤阁下吧。”

    海军军令部里岛村速雄一通讨论,诸人都忙开了。一个多小时后第二舰队司令官加藤定吉中将收到了军令部发来尽量俘虏支那舰船的命令,他对此不置一评,他担心的是支那舰队趁夜跑了。

    “能确定支那人在哪里吗?”。加藤定吉问道。英国人教授了无线电测向技术,以此制约支那潜艇,但是这项技术却并不成熟。

    “阁下,还不能。”参谋长加藤宽治大佐道。“只能大概确定支那舰队的方位,如果晚上不能找到他们,那就等天亮再用水上飞行机寻找吧。”

    “飞行机?”加藤定吉知道支那飞行机可是压着帝国飞行机打的,在直隶战场居然还直接撞毁陆军三架飞行机。真是把脸丢光了。“不会和上次那样,被支那水上飞行机连续击落吧?”

    “阁下,支那巡洋舰队应该没有飞行机吧?”加藤宽治道。

    “有!皇家海军在南美曾经见到过,而且这艘飞行机母舰已经回国了。说不定就在附近海域。军令部认为只要能找到它,那也能俘虏。”加藤定吉岛。“这是一艘一万多吨的船。”

    “一万多吨?”加藤宽治很是吃惊,“支那人疯了吗?若宫号可就只有五千吨。”

    参谋长如此吃惊。加藤看着他很是奇怪,有些不满的问道:“到目前为止。支那人有什么事做错了的?前几年海军中有人说潜艇无用,可支那人就是靠着那些无用的潜艇击沉了鹿岛、新高等四艘军舰。他们要是疯了能做到这一点吗?”。

    司令官有些生气,加藤宽治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躬着身子听训,而加藤定吉的话也还没有说完,他接着道:“支那海军这一次居然敢出击至本土沿岸破交,虽然只是在奄美大岛开了几炮,但比二十年前更像一个军人了,最少他们不是死在军港里,而是死在大海上。”

    听闻司令官说他们死在大海上,加藤宽治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敢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加藤定吉却是明白的,“军令部那些人只会在应付内阁,造舰也被国会制约,根本不明白当今世界之局势,海军之技术乃是一日千里,一旦跟不上列强步伐,那帝国几十年心血换来的地位将马上被其他人取代。支那海军可不是清国海军,俘虏他们是不可能的,要想支那海军不成为帝国的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他们——一旦他们有一些成长就要杀死他们,永远让他们触摸不到最新进的海军技战术,永远让他们无法发展,只有这样,帝国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军令部……”司令官的想法加藤宽治是理解的,可是这明显是违抗军令。

    “没有可是,只有死了支那海军才是最好的海军,我会向军令部解释的。”加藤定吉说道,一会就想好了借口,“就说支那海军拒不投降,英勇作战吧。”

    司令官决心已定,加藤宽治只好拿着修改后的命令发往各舰,于是乎,整个海面上所有人都在等天亮。

    邓子龙号舰长朱天森一夜未睡,他到不光是在等天亮,而是看了总理电报之后心情不畅睡不着。电报上的那些话语气虽不重,但他还是颇受刺激。在他看来,邓子龙号最值钱的是这条船,黑夜中放出飞机,而后带着巡洋舰突围,日本海军是怎么也追不上的,毕竟晚上容易逃走;可从总理的电报看,邓子龙号这条花了一千多两的船上,最值钱的是那四十个飞行员,这种观点是他之前所没意识到的,在这个人命比草还贱的时代,人从来没有这么贵过。

    站在司令塔外的走廊上,朱天森上校想着这些。此时海上风平浪静、星星密密的散布在漆黑的天幕里。除了划破水面的舰首所发出的轻微沙沙声,海浪对舰体的拍打声、轮机均匀的摆动声。整个夜里一片寂静,而在月光之下。海面宽广的一望无际,前方迷茫的不知道将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你在这啊?”奚定谟的声音传了过来。想着拂晓前的出击,他也是一晚上未睡。

    “嗯。”朱天森应了一声,他道,“时间到了吗?”。

    “快了。”奚定谟道。“姚锡九的人已经起来了,正在整备飞机。”

    “这小子。”暗夜里,朱天森笑着说道,“好,白日可不比晚上了。这次可不是鱼雷机出去了,所有飞机都要出去。”

    “他们能逃的出来吗?”。私下只有两人,一些不可说的话奚定谟倒是可以说了。白日里出击固然是好,但那十六架鱼雷机射完鱼雷就等于废物,而俯冲轰炸机即便换上六十公斤的炸弹,对装甲巡洋舰也没有任何损害,真要是巡洋舰队被日本人咬死了,那事情就难办了。

    “听天由命吧。”朱天森道,“损失是一定会有的。但只要被鱼雷机打乱了阵型,避归之下,日本人未必能拦住他们。海面上开打之后,我们把船开到离战场最近的地方便是。”

    “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了怎么办?”奚定谟其实也是这种想法。但这却事关母舰的安危。

    “被发现了那就逃哦。”朱天森笑道,“侦察机留在母舰附近,三十节的速度谁追的上?别被驱逐舰跟上便是。至于潜艇。日本人的那些潜艇出不了外洋吧。”

    朱天森说话间,却看见飞行甲板上有了灯火。地勤人员开始工作了,飞机两架两架的从机库里用大型升降机提上来。逐次排列在甲板上。最前面的是战斗机、而后是俯冲轰炸机、最后面是鱼雷轰炸机。得益于航母宽大修长的甲板、极高的航速,这些重量在在两吨一下的飞机一次性能放飞四十架,总理所说的全甲板攻击今天可是要实战一回了。

    看着甲板上的飞机已经排列到了航母中部,朱天森回到指挥室,此时航空官姚锡九、航海官吴振南、武器官刘永浩已经在那里,唯有作战官谭根不见人影。“谭根中校还是坚持要率队出击。”政委看着他来,低声说道。

    “嗯。我批准过的,让他去吧。”朱天森笑道,而后感觉在场的诸人很是紧张,又问:“你们说,他们这次能击沉几艘日舰?”

    夜晚出击改成拂晓出击,诸人都正担心巡洋舰能不能逃掉,舰长却不说巡洋舰的事情只说击沉日舰,素来会讨巧的武器官刘永浩的道:“十六枚鱼雷,敌人此时又没有防空枪炮,贴近后再释放鱼雷怎么算也该能打沉三四艘吧。”

    “那就告诉谭根,不打沉四艘日舰那就不要回来了。”朱天森开玩笑道。不过他的命令还是传了下去。此时作战官谭根中校身着飞行服、头戴飞行帽、眼罩飞行镜,都已经坐在侦察机里了,他并不直接参加战斗,而是要给机群导航。舰长的命令只让他一笑,他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

    “发动吧!”谭根命令对着机外的地勤命令道。

    随着他的命令,地勤使劲拨动螺旋桨后便立即闪身,与此同时一团火焰从机头排气管中喷射而出,这是启动时未燃尽的汽油,火焰喷出之后,油门便被谭根控制了,发动机开始均匀运作,而在它怒吼的同时,螺旋桨也高速旋转起来,整个飞机似乎有一种向前冲出的趋势,但是放置在机轮下来的轮塞却使飞机稳稳的停在原地。

    一架飞机发动,接着又是另一架飞机发动,几分钟后,所有的飞机都发动了起来,并不明亮的地板灯下,整个甲板上的飞机似乎变成一群豹子,它们一个个在昏暗中怒吼着,示威着,不甘寂寞的等待黎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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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卷 第十九章 杀了你

    一封接一封的诀别的电报虽然只是发向旗舰金刚号,但大功率火花隙无线电所发出的长波却越过旗舰,向佐世保海军基地而去。在电报房里值守的通讯长看到诸舰发来的电文难以置信,但最终这些电报还是转发到了东京霞关海军省军令部,看到这些诀别电报的海军第二次长佐藤铁太郎少将呆如木鸡,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落下。

    趁夜快速突入渤海湾是他的计策,而为了牵制支那潜艇,炮击沪上等地、吸引支那潜艇南下也是他的安排,可是现在计划失败不说,舰队还半数沉没,只有金刚号战列舰,千岁号、音羽号三舰带伤返航,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却遭次惨败,真是……

    不过佐藤少将毕竟是大日本海军的战略家,大日本海军主义的奠基人,一艘主力舰和四艘巡洋舰的沉没并不能将其打败,脸色煞白的他恍惚后开始死死盯住电报上‘水上雷飞行机’六个字细细思索。这六个字说明,舰队遭遇的并不是支那潜艇,而是支那飞行机;而再从比睿号也沉没的消息推断,支那飞行机携带的不应该是十四英吋鱼雷,而应当是十八英吋鱼雷。十八英吋鱼雷,那可是超过一千磅的重量啊。

    “佐藤君,是炮击舰队发来的电报?”秋山真之看着佐藤铁太郎拿着电报汗如雨下,有些不安的站了起来。

    “是的!”佐藤铁太郎拿着电报沉声说道:“计划失败了。支那人用飞行机上携带水上雷袭击了整支舰队,比睿号、千代田等五艘战舰沉没;金刚号也受损严重,它们正在返航的路上。”

    “纳尼!”秋山真之也好,山下源太郎也好,岛村速雄也好,全被他吐出的消息惊呆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反应最激烈的是山下源太郎。他听到比睿号战沉就懵了,佐藤之前的计划是炮击城市外的荒地,而他则要求舰队务必炮击城市。如此以惩戒支那,现在舰队受创如斯。他害怕失败是因为他执意要舰队靠近海岸的原因。

    “和潜艇一样,支那海军又运用了新武器。飞行机上挂载水上雷,逼近舰队后袭击,这不是加藤中将阁下能抵达得住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秋山真之。飞行机挂载水上雷或者炸弹并不稀奇,全世界的海军都曾经产生过这么的想法,只是这一次被支那人先实现罢了。

    “就这样吗?就这样吗?”想着那些帆布破木头的飞行机击沉了帝国海军的主力舰,军令部总长岛村欲哭无泪,要知道比睿号上个星期才服役的。第一次出航就被支那人击沉,他这个军令总长可是做到头了。

    “阁下,还是马上通知下平大佐吧。”回复理智的佐藤铁太郎提醒道:“支那人既然在沪上布置了水上雷飞行机,那么渤海沿岸也一定会有,还有台湾那边也要通知。可惜我们不知道支那的飞行机能飞多远,如果他们能飞过几百海里,那佐世保也危险了……”

    佐藤少将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让军令部内所有人的背脊都颤颤发抖,真要是支那飞行机能飞到佐世保,那整个第1舰队就危险了。

    “马上下令,让佐世保的舰队到横滨来。如果不行那就再往北,”这下轮到总长岛村速雄额头冒汗了,他无法想象整个帝国舰队被支那飞行机击沉的场景。真要是那样,那帝国几十年辛劳将毁于一旦。

    “还要通知我们的盟友。”秋山真之插了一句,“和潜艇一样,支那不可能单独研究出这种飞行机,一定是独国卖给他们的。”

    在更大一号危机的促使下,军令部的人再没有纠结于比睿号被击沉,而是马上忙碌起来;至于秋山真之提醒盟友的好意并不必要,英国的沪上总领事在听到海战结果和简要过程之后便即将鱼雷轰炸机击沉战舰的消息急电到了伦敦。

    只是,在外行人看来的如此紧急的消息在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爵士看来一点也不着急。英国皇家海军早就开始了鱼雷轰炸机的研制了。而且对于驰骋四海的皇家海军来说,她的研究走的更远、要求更高。皇家海军需要的是能随舰队同行、且能在水上起飞的水上鱼雷轰炸机,而不是没有金属机桴的岸基鱼雷轰炸机。

    为此。今年春天的时候,肖特兄弟公司就在海军部的要求开始研制肖特-type166型水上鱼雷机,这款水上鱼雷轰炸机这个月初刚刚试飞完,虽然该机搭载的只是十四英吋鱼雷,但如果去除那巨大沉重的金属机桴,同时将三千五百磅的飞机略做减重,将其变成岸基鱼雷轰炸机,那么其挂载的八百一十磅重的十四英吋鱼雷立刻可换成一千两百磅重的十八英吋鱼雷。

    当然,没有人知道复兴军使用的是十八英吋鱼雷,也没人知道这种鱼雷因为大量使用铝合金部件,其重量只有四百五十公斤,也就是一千磅。当来自沪上的电报到丘吉尔手上时,他除了深吸几口雪茄,含糊的嘟囔了一句‘走运的中国人’外,下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催促肖特飞机公司赶快研制更先进的肖特-type184型水上鱼雷机,这款新飞机将采用两百二十五马力的sunbeam-mohawk液冷发动机,它比之前肖特-type166型的发动机增加了六十五马力,速度也更快,达到七七节(145km),比166型快了二十一节。

    丘吉尔督促肖特飞机公司后,这才照例让驻中国公使馆武官弄清有关中国岸基鱼雷机的事情,不过等他的电报到达北京时,公使馆的参赞麻穆勒先生已经开始着手打听这件事情了,他还想等到明天上午一上班,就亲自去拜访外交大臣谢缵泰。

    英国人在行动,德国人、法国人、美国人也在行动。特别是德国人,仗着革命前在沪上结下的友谊,吕特和公使馆参赞辛慈一收到海战消息就前往谢缵泰的宅邸拜访。

    “谢大人。祝贺贵国获得一场难以想象的海战胜利。”吕特的情面谢缵泰难以拒绝,是以他和辛慈在客厅没等多久,谢缵泰就出来。

    “胜利?”谢缵泰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听吕特说到海战,他顿时明了两人此来的意思。当下笑道:“这次只是日本人毫无防备所致,总理大人常说,战争不是仅靠一两件新武器就能胜利的。”

    “是的,我完全赞同这一点。”吕特也笑道:“不过,在海军大决战的时候,如果有携带鱼雷的飞机出现,那么海战的结果很有可能会被改写。谢大人,我是应海军部提尔皮兹元帅的请求前来拜访您。我国希望贵国能出售数架这种鱼雷攻击飞机给我国海军。”

    “吕特先生,这其实是军事上的事情,照理说还是和总参直接联系比较好……”谢缵泰这边其实早有腹稿,毕竟趁欧洲大战时推销中国国产军火就是外交部的重要职责之一,但他还是拿捏了一下,当看到了德国一脸急色的时候他才道:“吕特先生,有些事情本不该多提,可是贵国公使一直拖延交付青岛一事,这……”

    谢缵泰一提青岛,吕特的期望的神色就僵住了。国内那帮人满心以为这一次战争德国会胜利,所以根本就不想交还青岛,特别是在中国没有加入同盟国的前提下。归还只是为了诱使中国和进攻青岛的英日舰队作战才做出了这样的承诺罢了。现在倒好。中国人三天功夫就消灭了远东俄军,这就让自己处于一种很不利的位置,不知道是选择交还还是食言。

    “谢大人,我国皇帝陛下早就决定归还青岛,但是这件事情一直被国会的议员所反对,毕竟青岛和胶济铁路我国此前投入极大。不过,谢大人请相信,交还青岛只是时间问题,我国皇帝陛下绝对不会食言。”辛慈见吕特不好回答。当下出来圆场面。

    德国人打什么主意谢缵泰早就和杨锐讨论透了,在认定德国会战败的前提下。青岛并不是大问题,谢缵泰只是想提醒他们还欠着自己一个事情没做。

    辛慈说完后谢缵泰故意没有答话。只等客厅里气氛足够尴尬的时候他才说道:“总理大人一直崇敬德国,而复兴军在德国的帮助下也很受益。考虑到我们两国的友谊,我想出售这种飞机并不是难事,只是这毕竟涉及到专利问题,我国直接销售给贵国样机和图纸即可,之后就采取授权生产的办法……”

    谢缵泰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他记得这鱼雷轰炸机里面有很多铝合金部件,铝合金不是保密的,但是铝合金部件就目前而言全世界只有山西才能制造,飞机设计可以授权,可铝合金配方、铸造工艺这些可是不外售的。

    “是这样的,”谢缵泰转口道:“按照我所知道的消息,只有十八英吋重一千两百多磅的鱼雷才能损害无畏舰,所以为了在有限的马力下要使飞机能搭载一千多磅的鱼雷,我国使用了一种新型铝制材料对飞机和鱼雷机进行减重,不然,飞机只能携带更小的鱼雷。飞机和图纸可以销售给贵国,制造也可以授权,但飞机上独有的铝制部件只能由我国供给,我很担心英国会阻碍贵国的海外贸易啊。”

    见谢缵泰这边同意此事,吕特和辛慈都是大喜,他们倒没有在意什么铝制部件,谢缵泰这样说,再他们看来无非是要德国多买飞机的借口而已,吕特当下道,“谢大人,贸易通道英国并不能完全封锁,北海之内还有荷兰、丹麦等国需要海外贸易。我国提尔皮兹元帅希望能尽早知道这种飞机的具体性能,然后酌情购买五十到一百架。”

    “性能?”谢缵泰深思了一下,而后请诸人稍候就去书房取那一大堆产品广告了,盏茶功夫不到,一本设计精美的产品宣传册出现在吕特等人面前,封面上除了数架飞机外,还有两个拳头大的汉字‘冯氏’,而后再是一排小字‘飞机制造公司’。

    大概是考虑到客户都是外国人,这份以杨锐记忆、仿造于后世医疗器械公司的产品宣传册,除了封面上有几个汉字。其他都是以英法德三种语言编写的,在一大通天花乱坠的细节描述后,宣传册的封底是整个飞机的性能:

    长度:三十五英尺七英吋;翼展:五十英尺三英吋;机翼面积:五百三十平方尺;空重两千八百磅;毛重:四千五百八十磅;动力:黄河二型液冷发动机。两百马力;最高时速:六十五节;耐力:四小时;武器:十八英吋航空鱼雷;水上型:……

    吕特只懂化学,辛慈除了四处刺探情报、懂得些阴谋诡计外对机械一无所知。两人拿着宣传册就回去了。不过客厅茶盏还未收拾,门房又报美国公使芮恩施求见,谢缵泰对此只是嘴角一笑,这飞机卖给德国是要让他们把战争打的久一些,其他国家可没有这个待遇了。谢缵泰笑完后,不知怎么又埋怨起杨锐来,在得知朝鲜一切平安之后,似乎从白天到现在杨锐都好像消息了。一封电报都没有,他到底在干什么?

    总理大人在干什么?这事情怕除了他自己和他夫人程莐之外怕是没人知道。

    从安州到丹东坐火车也就一百三十公里,可是铁路上全是东进的军列,所以这一百三十公里从下午一点磕磕绊绊走了八个小时还没到安东。火车上同处一室的杨锐和程莐本来是像以前那般彼此沉默,可洗过澡后的女人却把乌黑的长发盘了起来,一根翠绿色的簪子插在脑后,有一种说不出的古韵,再加上因为头发盘起而露出的修长细颈,合身军服所衬托出的玲珑身躯,以及沐浴后的特有花草香味。这一切都让杨锐想将她好好抱在怀里疼爱一番。

    可是两个同样固执且自尊心极强的人都没有给对方这样的机会,他们在目光交错中慌乱掩饰着自己想向对方靠近的企图,使得这一切都如之前那么冷淡平常。不过,两人都没有离开这节所坐的专用车厢,杨锐全然不收李子龙的电报,不管那些电报多紧急;而程莐也没有去白茹的房间,虽然她之前说过要和她商量事情。

    几个小时的沉默,只等外面李子龙隔着门通知说马上要到新义州,女人起身准备下车的时候,杨锐突然将她拉入怀里,捧着那张有些惊讶的脸重重吻了下去……。这一瞬间,在男人宽广有力的怀抱里。程莐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再乱跑我打断你的腿!”长长的一吻后两人都急促的喘息,但杨锐还是憋着气恶狠狠的威胁道。而后看着女人眼眸中的笑意,他再次威胁:“再吃里扒外我就杀了你!”

    “那无名怎么办?”程莐本来想哭,但此时却忽然笑起来,还出言反击。

    “无名不管,我说的是你。”杨锐瞪着女人,他感觉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要在擅作主张,你是我的女人,你所知道的,你所做的、所说的,对这个国家都影响深远。我,只想把这个国家带回曾经的辉煌,而你,必须和我一致对外,哪怕是杀人放火!”

    男人说的很是严肃,脸色也极为坚毅,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程莐不知道为什么却忽然哭了。自从那次吵架后,她的泪水已经积攒了四年,可在这一瞬间,她再也忍耐不住,只想将它们全部瓢泼出来。

    虽然笨拙于言语,可女人越是哭,杨锐心疼的同时就越将她抱紧,并不断的抚摸着她因为哭泣而抽搐的后背。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列车停稳李子龙再次在门外敲门的时候,程莐才制住了哭泣,从男人的怀抱里挣扎出来,然后开始擦眼泪,她不想别人看见她哭过。

    看着女人哭的发肿的眼睛,明白她心思的杨锐将内袋里被他当作风镜的墨镜拿了出来,轻轻的架在女人鼻梁上,而后笑道:“嗯,好酷。不愧是我中华第一女杀手。”

    男人的戏谑让程莐哭笑不得,但知道外面的人都在等着自己,她只是跺了跺脚就被男人牵着手拉下了火车。

    “总理,沪上那边日本舰队来袭,被空军打退了。空军击沉日军五艘,其中有一艘是比睿号战列舰。”李子龙八个小时之后终于见到了杨锐,赶紧把最大的消息报了上来。

    “比睿号?”消息让女人一震,而后她就笑了,但杨锐却不是那么的高兴,他越来越有一种预感,那就是不需要多久,美国就会抛弃自己。

    “是的。该舰中了六枚鱼雷,现在已经倾侧,不过海军不想放弃这么艘大舰,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它。”李子龙说着这消息也是笑的,两万多吨的大舰,只要救起来了那我中华海军也有战列舰了。

    “哎,救就救吧。”杨锐半点高兴都没有,他打断还想念电报的李子龙,道:“我今天很累,叔同那边就不要迎接了,马上给我安排一间不吵闹、隔音的屋子,我要睡觉。一切事情都明天再说。”

    “我明白了。”李子龙答道,虽然他知道安东已成瓦砾,根本没什么房子,可这事情还是交给李广平去烦吧。

    而站在杨锐身边的程莐一听男人说要找一间不吵闹,还要隔音的房子,她的脸就猛然一红,幸好此时已是黑夜,没人注意到总理夫人的脸是红的。

    程莐的脸是红的,不过再怎么红也没有探照灯下围着比睿号的那一干人眼红。

    在得知比睿号情况之后,江南造船厂、求新造船厂的电动抽水机都被调了过来。这些抽水机可以在半个小时之内抽干整个船坞的水,现在抽水机如果往舰体右侧灌水,那就不必发射鱼雷将舰体再开几个洞。十数台大型柴油发电机在四艘驳船上轰隆作响,全力运转的电动抽水机不但将舰内右侧的水抽出舰外,还有数台将舰内的水抽往左侧,几个小时的折腾,舰体在一阵嘎嘎作响后,终于有了扶正的希望。

    比锐号的动作是对所有在场救援人员最好的激励,船体稍微回复后,一干人就想着怎么把舰右舷的破口堵住,只是破口实在太大,普通的堵漏办法无法实施,但此时围在比睿号旁边的不只是江南造船厂的人,还有求新造船厂、外资的瑞镕造船厂、耶松造船厂、以及一干小型造船厂的人和不少商船船长。

    为了征求救援办法获得这条大舰,海军沪上办公室拿出一百元两专门用于奖励救援献策,这条消息一经广播,似乎全沪上的人稍微懂船的人都来了现场。众人乱七八糟的主意下,最终决定采用对称灌注救援法,同时考虑到台风今明两日就要来袭,之前搁浅的计划取消,改为拖入黄浦江。

    一圈圈围着看西洋镜的小船中,前朝海军提督萨镇冰看着探照灯下的比睿号,目光中有急切也有担忧。几个已经被革职或是弃职不就的海军元老则立着他身侧,看着波浪中沉沉浮浮的比睿号赞叹不已。

    “这船能救起来吗?”前清海军副提督沈寿堃问道,尽管不再是海军,可他还是见船则喜。

    “大概能吧。”萨镇冰抚着抚胡子,也没有转头,只看着救援现场一动不动。“那么多电动抽水机,只要抽空一个舱室堵一个舱室,这船早晚得救起来。”

    “抽空一个舱室堵一个舱室?”沈寿堃念着这句,忽然开朗道:“对啊!既然那些鱼雷破口堵不住,那我们可以堵舱室啊,每一个舱室不管怎么说都有隔水层,即便破坏了也比堵那几米宽的破洞好,再说操作也在船内,根本就不要潜水。”

    沈寿堃想着萨镇冰的办法,想了一遍后道:“鼎铭,这个办法要马上告诉清廉啊。”

    “啊。”萨镇冰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倒是一个办法,当下他也不再矜持,让船东划着船往旁边的一艘海军巡逻的炮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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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卷 第二十六章 国耻

    阳光直晒在天津城外,天气虽比前些天要凉一些,但依然让人难以忍受,战事看似结束部队却又在天津城外二十华里外和敌人重新对持,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和日军对持,而是和驻守在天津的诸国部队对持。没有堑壕、没有铁丝网,人数不到四千人的各国联军只是极为单薄的分散在各处,被二十余万复兴军团团包围着。此时的天津已变成了一个座钟的钟摆,海河是城市唯一的出口。

    而在天津城往北,唐山火车站附近遍地成堆的日军尸首还未收拾干净,玉田、遵化、迁西、丰润四地之间的狭小山地,围歼战远还未结束,或是说这已不是战斗,只是单纯的围困,炮弹涨价、子弹也涨价,在户部和商部的强烈要求下,复兴军只是在各处挖设堑壕,架设铁丝网,其目的只是防止日军突围,以坐等包围圈内的日军饿死或投降。

    选择,京畿除了追剿零星逃离日军的小规模战斗外,整片地区的敌军已完全肃清,战争,对于关内来说似乎已结束了。

    而其他战场,唯有朝鲜中部的战事极为激烈,好不容易找到报仇机会的朝鲜人,在复兴军的力挺下开始对日军发动训练性的攻击,这些部队虽然训练不足,战斗经验奇缺。但士气极为高昂,而且在军内政工人员的鼓动下。他们最喜欢和日军打白刃战,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提升士兵胆气。还可以节省越来越昂贵的弹药。

    面对朝鲜人的疯狂进攻,寺内正毅往往选择避战,不断用空间换时间,以等待国内援兵来援,但在其内心深处,更多的则是寄希望大本营能批准自己后撤至对马和支那朝鲜联军隔海攻防,在给内阁的密电里,他坦言面对一百多万的支朝联军,纵然将直隶的部队全部救出也无法守住朝鲜南部。执意要防守的结果只能是帝国最后一批陆军在朝鲜被消耗殆尽,到最终对马海峡由根本没有扛过枪的农民和学生驻守,其结果不言而喻。

    寺内正毅的意见和首相松方正义的考虑不谋而合,只是,面对国内鼎沸的民意,即使是天皇也不敢贸然下诏让朝鲜军放弃防线,一口气退到对马,因此早已起草好的命令就这么在大本营放着。

    欧亚大陆全是战事,但从六月十八中华政府宣布全歼俄国西伯利亚军团。到六月廿七复兴军围歼各处日军并推进到朝鲜汉城,如此迅速犀利的翻盘,使得全世界的目光从德军凿穿比利时的艰难中转移到了东亚战场,各国报纸在争相报道东亚战事的同时。也引起很多人思考中日战争结局对远东乃至整个世界的影响。

    几乎每个人都能肯定,日本陆军一定难以抵抗中国在朝鲜的进攻,更有不少人猜测。中华军队很有可能可以占领日本本土——对马海峡并不宽阔,只要能布设雷区并巧妙使用潜艇和鱼雷轰炸机。日本海军是难以防守不到二百公里的对马海峡的。

    华盛顿海军事务委员会内,重重的把一份华盛顿邮报扔在桌子上。委员会主席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上校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西奥多罗斯福憋着气吐了一句:“真蠢!”

    “是的,这是我见过最蠢的事情,没有之一。”罗斯福总统任期结束之后就去了非洲打猎,大家以为他永远都无法从热带雨林里出来时,他却又出现在诸人面前,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前年总统竞选因为得不到支持,他以失败而告终,但毕竟是名人,家族的影响力俱在,欧洲开战后他一心想带着雇佣军前往法国对德作战。

    “中国不能发展海军,甚至连陆军也需要制约。”自从被下了封笔令后,马汉的日子越来越枯燥,“但为了微小的商业利益和解除所谓的日本威胁,就把一只睡狮惊醒,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它的惊醒会给整个文明世界带来什么!”

    马汉极为激动,从中国购买水压机的时候他就不断给政要们打电话,可那些官僚保证这艘商船会在太平洋某处被日本海军击沉。结果商船确实是被击沉了,但没有人能够解释那本该沉入海底的水压机为何会出现在南京造船厂内。现在的战舰越造越大、火炮口径越来越大、装甲更是越来越厚,如果冶金、金属精细加工、战舰设计能力再得到提高,那不出十年中国就能造出无畏舰,不出十五年就能造出超无畏舰。中国不是日本,他的发展潜力能使其建设一支十倍于日本的远洋舰队,而这支舰队只会与美国海军争夺太平洋海权。

    “为了遏制一条狼,于是就去唤醒一头狮子。”罗斯福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用手指轻微的按压那只瞎了的眼睛,而后双手交错,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协约国已经决定将日本在直隶的剩余军队编入法国的外籍兵团,从而帮助他们保全这支军队。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日本人必须为战争流血才能重获自由。只是,没有美国的支持,中国人将会继续封锁渤海,也就是说他们将会活活饿死在天津城外。”

    多年的交往,马汉闻音知意,他道:“那么我能做什么?”

    “马上写一份报告,结论一定要是中国在不久的将来将全面威胁美国在太平洋的利益。明天我与威尔逊的助理豪斯会面的时候递交给他。”罗斯福道。“我希望白宫能立即转变对华策略,支持英法等国的这个计划,把这些黄皮猴子送到欧洲战场去,另外为了和平。东亚战争要马上停止,中**队只能止步于朝鲜。”

    “事实正是如此。可他们会听我们的吗?”。罗斯福把一切都想象的太好了,马汉有些不相信。“我听闻国务卿布莱恩先生不但建议总统支持中国占领台湾,还建议他鼓励中国人却占领日本的琉球群岛,据说这是为了扩大中日两国间的隔阂,那些人真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一定有用,我保证。”罗斯福笑道,“只要确定中国人最终无法被基督教感化,那些清教徒们将会彻底绝望的。”

    罗斯福说的这么自信,那是早就看透了威尔逊对华问题的本质:作为一个清教徒总统,任命了一个清教徒驻华公使。同时还有一个传教士出身的远东司司长,再加上不断在庚款留学生当中宣扬的基督、美式民主,以及越来越重要的中国基督教青年会,这一切都说明,由上个世纪教会发起的感化中国野蛮人的行动已被这些人推至了最高点。

    可是,中国当政的复兴会人士当中,没有一个人信仰耶稣基督,而且他们还全力推崇本国文化,再因为那两个邪恶的灾难巫师。中国信基督的人数正在大幅度下降。如果再有马汉这个海军战略权威撰文分析美中两国在太平洋上的战略利益,传教士们阐述中国人不可能被基督感化的结论,再考虑中日两国实力已反转的事实,威尔逊很有可能会放弃之前的对华政策。转到真正正确的道路上来。

    在第二天的午间,马汉一夜写就的名为《中华帝国与太平洋海权》的报告由威尔逊最信赖的助理豪斯上校带入白宫,草草看完报告的威尔逊总统吃惊的看着豪斯上校道:“情况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马汉先生认为情况比报告上所写的更为严重。”豪斯看着扶着眼镜的总统。很是郑重:“而且根据英国情报部门的情报,中国和德国之间存在一个密约。在击败日本获得赔款后,中国将马上进攻俄国。总统先生。中国进攻俄国无非是俄国失去远东地区,可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如果中**队南下进攻印度支那乃至印度,那么情况……”

    “这不可能!”威尔逊总统激动的扶了镜框,他无法相信英国人的这个推断,“中国人击败日本之后财政已枯竭,而且他们并没有海军,无法获得海上优势的情况下他们无法进攻印度支那,更何况是印度。”

    “总统先生,事实上中国有不少于一百艘的德国潜艇,还有不清数量的鱼雷轰炸机。潜艇的航程超过两千英里,鱼雷轰炸机的作战航程超过两百公里甚至更多,凭借这两件武器,中国海军能获得近海两百公里内的制海权,这就足够了。印度支那本来就和中国本土想连,即便是印度,也隔得不太远。”豪斯上校说道。

    “另外,远东司的卫理先生上午也和我谈过了,他认为中国现在虽然在去野蛮化,给予民众更多利益和自由,但在异教徒的干扰下,信仰基督的人不是在增加而是在减少,最糟糕的是基督教青年会的青年信众和留学生中的信众在不断减少。他很悲观的估计,也许不需要十年,以前所取得的成果将毁于一旦。”

    豪斯上校把情况说的这么严重,威尔逊总统沉默一会却沉声问道:“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情?日本人吗?还是英国人?”

    见总统问到了点子上,豪斯上校道:“这次出面是罗斯福先生,但是背后是谁在推动,我想有海军的人,也有英国人。总统先生,我认为我们之前的策略似乎真的存在着一些问题。马汉上校认为:中国如此庞大的四亿人口一旦集中到一个高效政治组织中去,以现代器具装备起来,并且囿于对他来说已经是狭窄的领土之内,那是极为危险的。[注1]

    在中日战争之前,他所建议的对华政策是防止任何外部国家和国家集团处于政治上的绝对控制地位;同时,必须要求中国坚持门户开放,而且是在超出对这个词的一般理解得更广泛的意义上,也就是说,中国不仅应在商业上开放,也应对欧洲的思想和来自各个领域的欧洲传教士开放。[注2]

    而现在的情况是,复兴会政府完全控制了这个国家。随着对日战争的胜利,这种控制将越来越稳固。它虽然也开放,但这种开放仅仅是商业上、技术上的开放。而不是思想上、文化上开放。之前我们认为中日战争会和日俄战争一样使两国两败俱伤,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中国财政虽然枯竭,但还能维持。和日本借款开战不一样,中国是靠着自有税收储备最为战争军费,现在战争这么快结束,他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外国的资本就能维持政府运作,

    总统先生,情况在这十天里根本就不是我们当初推测的那样。如果我们还坚持之前的对华政策,那么一个比俄国更恐怖的敌人将崛起于太平洋西岸,这对于美国的长远利益将造成极大的破坏,我们是应该要调整之前的对华政策了。”

    豪斯长长的一席话说完,威尔逊总统回味之后开始有些意动,他道:“也就是说现在就要放弃支持中国,转而支持日本?”

    “是的,总统先生。”豪斯说道。“杨竟成政府真正担心的是如果和协议国交战,那么他的外贸通道将会被英日等国海军切断。这就是他今年年初和我们签订那个条约的原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希望在若干年后取消多项不平等特权时,美国能够支持。”

    豪斯连提中国两个软肋,威尔逊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道:“如果我们违反那个条约,那我们将在外交上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是的,总统先生。情况确实是如此,但是我们和英国签有仲裁条约。如果因为支持中国从菲律宾转口贸易而遭到英国反对,那么按照仲裁条约。和中国的条约将被取消;而支持中国取消多项不平等特权,这也仅仅是道义上的支持,如果国会反对,条约也将无效。”

    中美年初签订条约时,豪斯、国务卿布莱恩等人就做了详细的讨论,如何避归条约内容上的风险则是其中的重点,诸人商议之后最终认为,和英国用美英仲裁条约避归英日同盟签订后的美日矛盾要承担的责任一样,美国也可以用美英冲裁条约规避可能发生的中英矛盾所要承担的责任。虽然条约上没有申明这一点,但当中英矛盾发生时,强行将其纳入冲裁条约解决的范围也无不可,仲裁法庭里的冲裁法官都是白种人,其结果也会偏向白种人。

    终于把一直把玩的铅笔放下,威尔逊说道:“帮我通知在华盛顿的所有人,我想紧急召开内阁会议,以重新讨论我们的对华政策。”威尔逊总统说完又不安道:“豪斯,如果真的要变更之前的对华政策,那么中国人一定会很愤怒,我们在华已经取得的那些成果很有可能会全部失去,而我,在华的商人们会抗议,甚至我还有可能被国会弹劾。”

    见威尔逊终于定下了决心,豪斯上校微笑道:“总统先生,失去中国市场总比让中国变成另一个俄国好得多,如果各国能在对华政策协调一致,那么中国人最多只能再来一次抵制美国商品事件,而后,事情会逐渐冷静,最终恢复原样。另外我不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维护1901年北京议定书是所有签字国的共同责任,美国不能置身其外。

    也不必担心商人抗议和国会弹劾,欧洲的战争正让美国的工厂全力运转,对华贸易只是我们对外贸易中最为微小的部分,而且英法都将商船召回国内,太平洋上商船奇缺,即使中国人不抵制美国货,商人们也很难找到商船。”

    豪斯上校最后的劝解终于打动了威尔逊,美国的借口很正义,而中国对美国能做的也就是像九年前那样抵制美货,但现在欧洲正处于战争之中,商人即使有怨言也很轻微,而当欧洲的战争结束,英法俄势力回国东亚,在外界的压力下,美中之间这些事情根本不算什么,用中国人自己的话来说,以夷治夷才是最终良策。

    白宫紧急召开总统内阁会议,而当会议结果传到北京时,已经是六月廿九了,收到训令的驻华公使芮恩施将电报看了好几遍,最终感觉对华政策发生根本性转变时,他忽然有一种羞愧。是的。从里到外的羞愧,他认为杨竟成是一个伟大的人。在他面前自己虽不敢说优越,但最少很自信。因为他站在正义的一遍。而现在,这道训令却让他秉持的正义消散的无影无踪。

    芮恩施并不是外交家出身,而是一个清教徒一个学者,外交上的尔虞我诈他不但不习惯,也不喜欢。把朝鲜从日本的磨爪下解救出来,这是他认为美中两国所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这将改变了朝鲜两千多万人民的命运,让他们彻底摆脱被殖民和被剥削的处境,依照中朝两国签订的协议。朝鲜最后将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朝鲜人民也将获得真正的民主。

    可是如此正义而伟大的事业却最终被抛弃,美国不再支持被压迫者和解放者,反而要站在侵略者那一边,这让他无法接受,完全无法接受!

    芮恩施在公使馆里呆坐良久,直到大厅内的座钟敲了三下时他才惊醒,今天是中华历六月工作日的最后一天,他必须在总理府下班之前将这份照会送至银安殿。一想到银安殿。一想到杨竟成,芮恩施忽然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人。

    芮恩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进来的参赞说道:“先生。英国、法国以及其他几国公使都在门外,他们准备一起就中国海军封锁渤海之事照会中国政府,考虑到中日之间在直隶的战争已经结束。公使团一致要求中国政府立即解除对渤海的封锁。他们希望我国和公使团一致行动,以维护北京议定书中所规定的各国权益。”

    芮恩施听着下属汇报。神情变的恍恍惚惚,参赞连喊了几句他才反应过来:“请他们稍等。我和他们一起去。”

    下午四点三十分,除德奥两国外,所有驻华公使全部行至总理府银安殿,递上了一份由所有驻华公使签名的照会,杨锐傲然的坐在总理椅上,谢缵泰和李子龙站在他的身侧,他如同看猎物一般的眼睛在芮恩施身上停留了好几下,才站起身亲手接过这份薄薄的照会。

    他并没有当着诸位公使的面打开,而是直接把照会放在桌子上,然后沉着声音用公式化的口气道:“照会我已经收到了,按照外交部标准操作程序,我国政府将在收到照会后的二十四个小时内做出答复,节假日除外。也就是说,在七月初一下午四点三十分之前,我国政府将会就照会所提事项答复诸位公使。”

    在法国照会日本陆军已全部加入外籍兵团之后,英法两国就‘法**队’撤出天津一事和总理府做了多次交涉,杨锐对此态度强硬,坦言战争并未完全结束,中国海军潜艇部队将按照以往的命令在渤海范围内实施无限制潜艇战,如果有船只进出渤海,那结果就必定会被击沉;而想将这些军队通过铁路运离中国,德国公使明确表示,津浦铁路北端拒绝运输这些敌国士兵,同时中国政府也认为这些士兵无害通过北中国找不到条约依据。

    本来双方纠缠不下,这些日军很有可能将会困在天津饿死,不想美国人却来了,芮恩施加入照会签字方使得中国在外交完全处于被动,而从半个小时前刚译出由驻美公使陆征祥发来的加密电报中,杨锐等人已知美国政府撕破脸皮加入协约国一方,之前的条约和承诺完全作废。

    总理办公室里即便这些公使走了,也还是寂静无声,杨锐抽了几口烟悠悠的对李子龙说道:“去看看,人走远没有。”

    李子龙不知道总理要干什么,闻言出去看过回报道,“总理,都走远了。”

    “真走远了?”杨锐再问。眼色很是寒人。

    “确实走远了。”李子龙再道。

    他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杨锐一巴掌拍在那份照会上,大声骂道:“操他娘的美国佬!!”

    谢缵泰知道杨锐要干什么,早就护住了耳朵,李子龙这回发傻,顿时被吓的半死,而忙碌中嗡嗡直响的银安殿,更是被总理屋内的这一声巨响吓的鸦雀无声,好半响工作人员才静悄悄的重新开始忙碌,但却没任何人责怪总理又发脾气,所有人都知道,眼睁睁看着侵略者大摇大摆安然而去,这是国耻!(未完待续……)

    ps:注1:原文照抄自1901年3月12日,由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致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信件;

    注2:原文照抄自《大国海权》p186-187,阿尔弗雷德赛耶马汉著;

庚卷 第三十章 后遗症

    东京青山离宫内,刚刚抵达的伏见宫博恭王即便是已经沐浴,也难以掩饰身上的疲惫和眼中的热切,在他将颐和园密商的结果述说一遍后,天皇御前的诸人都是一声声惊叹和沉默,大正天皇听闻俄属远东那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顿时道:“伏见,明朝皇帝愿意将多少土地分于日本?”

    中国那讨厌的政治制度大臣们一直没有详细汇报给天皇,这就使得天皇一直以为中国是明朝复辟,推翻了清朝,杨氏也和日本内阁总理一样受到皇帝节制。在座诸大臣心中叹息间,伏见宫博恭王道:“陛下,杨氏言:权利和义务相对等,露西亚失去远东,就好像双头鹰被斩去了一个头颅,他们一定会报复的,而报复的对象不是我国,而是中国。如果我国能和中**队一同在西域和蒙古对抗露西亚大军的话,获得多少土地不是问题,但如果对露防务和战争大部分都由中国承担,那日本在该地只有特殊利益。”

    开疆扩土是天皇所爱,听闻这地自己得不到,本来屁股悬空的大正又失望的坐了回去,低头俯首的伏见看到天皇脚的姿势,很明白他的心思,他又补充道:“陛下,谈判代表杨度阁下曾言,如果日本确实出力甚多又对领土划分不满意,远东可以另成一国,为中日两国的保护国,国内的国民为中日朝三国臣民,这样两国就不存在土地多少的问题了。”

    “陛下,如果该地真的存在有十亿吨石油,国土并不重要。”元老井上馨说道,“况且,我国现在已对独奥宣战,露国是我们的盟友。我国只能看着支那占领露属远东,除非俄国发生革命,不然日本在国际上将失去声誉。什么都不做就能获得特殊利益,这已经足够了。”

    “是的。陛下。我们对此什么都不必做。”伏见宫博恭王道。“杨氏的要求很简单,只有四条,第一,中国占领俄属远东如果被各国封锁,中国商品可用我国的名义出口;第二,在中国取消不平等条约时,我国外交支持军事中立;第三,露**队大战结束后反攻远东。我国需要出兵,出兵多少决定土地获得多少;第四,日英同盟不再续约时,中日合盟以对抗米国。”

    伏见宫博恭王吐出的四条是谈判最后的总结,前面三条诸人并无异议,但第四条却让大臣们很是疑惑,西园寺公望立即道:“日支合盟没有日英同盟重要,帝国……”

    “阁下,杨氏的意思是日英同盟不再续约,而不是要我们放弃日英同盟。”伏见宫博恭王在北京确实被洗脑了。满脑子都是欧战大战后的世界格局,“欧洲大战之后,英国如果失败。日英同盟在东亚的主导权在帝国而不是英国,帝国再和中国合盟并不会不妥;而如果协约国胜利,英国也将因战争而元气大伤,米国将获得足够的主导权,以米国一向敌对帝国的惯例,日英同盟一定会被米国拆散。”

    “拆散?”西园寺惊道。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的,听起来玄乎,但细想真有那么几分可能。

    “是的。米国一直想谋夺太平洋的海洋霸权,其敌人就是帝国。他支持中国对帝国开战就是想借此削弱我国,但。杨氏对此早有防备,”伏见宫博恭王说到此目光炯炯。把站在前面几人都扫视了一下,才道:“米国建议杨氏占领琉球,但杨氏反对;米国人希望杨氏击沉帝国海军舰艇,杨氏却给潜艇和飞行机部队下令,禁止击沉帝国主力舰……”

    “啊!!”不单大臣们,就是大正天皇也‘啊’了起来,“伏见,这真是吗?你不会被支那人欺骗了吧,他们已经击沉俘获了比睿号。”

    “陛下,击沉比睿是舰队离中国沪上太近,飞行机上的士兵看见战友被击落冲动的结果,如果不是有这道命令,金刚号一定也沉入海底,出云号等战舰将永远消失。”伏见宫博恭王大声的道,“谈判中,杨度阁下向我透露,中国潜艇超过一百艘,而且都是远洋型潜艇,杨氏一直对我国克制使用潜艇,尽量少击沉我国主力舰和商船。

    杨氏还认为,帝国现在虽然负债累累,但欧洲大战正是中日两国发战争财的好时机,谈判中杨度阁下建议中日两国应该马上实行煤钢联营,这样不但能通过销售商品给协约国获利以消除债务,还能通过煤钢联营消除彼此再次发生战争的可能。”

    谈判之外的消息一条比一条震撼,伏见宫说完中国禁止击沉帝国主力舰后,海军大臣八代六郎道:“陛下,杨氏的话是可以相信的,军令部对沪上海战和渤海船队的分析后,都认为支……中国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金刚号和出云号能回来不可能都是因为运气。”

    “陛下,如果支那市场只有我国商品能够进入,那么战争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松方正义听了很久,在大臣的小声议论中终于开口。“即使不是这样,我国商品能获得最惠国待遇,而他国商品无此待遇,对帝国的意义也超过台湾和朝鲜,甚至是俄属远东。我们开战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使南满的利益稳固并扩大这种利益吗。现在这些利益我们并没有失去,反而会增加,帝国从此可独享巨大的支……中国市场,而我国要做的仅仅是中国在取消不平等条约时外交支持、局外中立,这实在是太幸运了。”

    “阁下,杨氏原话是市场谁多谁少,凭实力竞争。”感觉松方正义误解了杨氏的本意,伏见宫博恭王立即解释道。

    “我国商品会竞争不过中国商品?”松方正义笑道,“杨氏政府虽然在振兴实业,可支那的基础太差,一旦欧美商品被逐出支那市场,那结果只能是我国商品独占支那市场。支那有四亿人口,杨氏政府现在实行的又是富民之政。支那民众购买能力将越来越强,市场也会越来越大,我想全日本的工厂日夜不停的生产估计都不够支那市场的消耗。这将是帝国无上的福祉。”

    总理大人连‘福祉’都出来,旁边的大臣。一心想开疆辟土的大正脸上都是一片笑意,唯有山县有朋因为陆军损失严重而不悦,他道:“那陆军怎么办?”

    “中国的意见是,被俘虏的士兵支付伙食费即刻遣返回国;旅顺、澎湖、基隆三处要塞的士兵可以携带武器一起撤退,要塞内重型武器售予中国,南满铁路、朝鲜铁路由中日两国巡警共同维护;朝鲜由中日两国共同保护,利权也有两国均沾,汉城以南不驻守中日军队。汉城以北的中**队驻军五年,五年后撤军。”伏见宫博恭王道:“另外,杨度阁下还示意,合约签订后,天津城外的部队如果不想去欧洲,那可离开天津由中国方面负责遣返,他们不是战俘,待遇和各处要塞士兵一致,可以携带武器回国。”

    中日如果合盟,有中国陆军在。帝国陆军永无出头之日,可现在陆军大败,再怎么扩军也是不可能的。这点山县有朋早有准备,他虽然心情不悦,但听闻天津城外十几万部队可以不去欧洲,当下对天皇鞠躬道:“陛下,陆军虽有负皇恩,但依然是帝国子民,佛国本就认为帝国陆军对其战事无所助益,黄种人参加战争会玷污白种人,臣恳请陛下恩准直隶陆军返国。”

    “臣也有此请。”松方正义也深深鞠躬。“帝国陆军虽败但罪责全在指挥官,士兵并无责任。还请陛下赦免其罪,准其回国!”松方正义如此。在场的其他元老和大臣们都一起鞠躬。

    面对诸人的恳请,想到派遣军司令自杀了好几个,大正天皇终于道:“好吧,让他们回来吧。”

    神武三年七月十三,耶稣历一千九百一十四年九月二日。中日两国政府在北京外务部签订终战合约,史称中日甲寅条约。

    条约规定:中日先前条约即日起作废;日本政府将台湾及其周边岛屿归还中国;朝鲜恢复原状,由中日两国政府共同保护;旅顺军港交还中国政府,日本在南满、朝鲜两地资产及特殊利益由中朝两国政府承认并保护;日本在中国各处租界改为自治社区,由社区纳税人组成自治机构自治;中日朝三国国民一律平等,侨民须遵守当地法律;三国政府组成善后委员会,以日本在中朝资产之利润建立甲寅战争基金会,赔偿中朝两国国民的战争损失,赔偿上限为三亿华元……

    条约签订的同一日,中日两国在颐和园仁寿殿签订密约,史称中日甲寅密约。

    密约规定:朝鲜南部中日两国不得驻军,北部复兴军驻军五年,五年后撤军;欧洲大战中,若有认为有需要,中国商品可由日本转口,日本免除关税及公司所得税;日本支持中国废除不平等条约并收回关税,欧美诸国如果干涉,日本严守中日,作为回报,中国收回关税后,日本商品享受最惠国待遇;日本支持中国占领俄属远东地区,大战结束俄军反攻时,中日共同出兵抗击俄军,作为回报,日本在该地享有特殊利益并视情况获得领土;中日合资组建石油公司,共同开发俄属远东地区石油;中国海军美国顾问聘期到期,中方改聘日本海军作为顾问;中日即日起组建煤钢联营公司,共同规划煤钢发展;

    合约签订的当日,法国驻华武官布里索特德斯曼莱特中校宣布日籍士兵不符合法国外籍兵团士兵标准,要求日本士兵退出兵团;中俄谈判破裂,俄国突厥斯坦兵团增援哈尔滨,英法两国照会中国政府,要求复兴军解除对哈尔滨的围困;复兴军华北战区司令官雷以镇中将命令第10集团军潘承锷部进军青岛,勒令青岛总督七十二小时内交还青岛。

    即使身处银安殿,也能听到外面的锣鼓和鞭炮声,李子龙站在总理书房外,阻挡一切消息,房内,总理此时正在和德国密使争吵。

    “放屁!加入同盟国?怎么加入?你给钱啊!”书房内烟雾弥漫,为了不引入注意。依然是复兴会友人吕特和公使馆参赞辛慈两人前来,但他们都是沉默的,说话的只是杨锐。“现在英法美三国都支持日本。战争打下去即使登陆日本本土,我还是要不到赔款。没钱怎么打仗?还有贵国,其他什么都别说,先把青岛还了再说。”

    “总理阁下,可我国担心贵国收回青岛后依然会站在协约国一边敌对我国。”辛慈说道,每次看到他杨锐都想,在一票古板的德国人里面出这么一个坏蛋该有多难啊。

    “贵国连答应好的事情都做不到,我怎么相信加入同盟国后贵国答应的事情能够兑现?”杨锐看着这个坏人反问。

    “杨,德军已经穿过比利时。正在向巴黎进军,我们就要胜利了。这个时候加入同盟国对中国是最好的,中国马上可以变成一个世界强国。杨,这不是你的理想吗?”旁边的吕特也开口说道,国内的消息越来振奋人心,连他都有些激动了。

    “胜利,先生们,这还远着呢。”一说到欧洲战局,杨锐就马上摇头,自己苦心给的那些东西。除了爆破筒、飞机、合成氨、无线电之外,卡车、坦克、迫击炮都被德国总参谋部认为多余的。迫击炮因为还没有发生堑壕战也就算了,但杨锐想不通卡车和坦克为什么不使用。

    “真的已经不远了。法国人正在狼狈撤退,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会击中力量于右翼,从比利时穿过边境,往巴黎迂回。”辛慈这个坏人立马纠正杨锐的悲观,“总理阁下,您是军事大师,但欧洲的战争和东亚的战争是不一样的,我们不需要进行肮脏、枯燥的堑壕战,几天之后德军就会占领巴黎。我真的建议阁下应该妥善考虑和德国将来的关系。撤回对青岛的最后通牒将是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

    听到辛慈还在吹捧德国,杨锐忽然想笑。但是看到吕特也如此认真,他长叹道:“先生们。即使占领了巴黎又如何?法国人就会投降,真是笑话!我越来越觉得贵国自毛奇元帅之后,就再也没有真正出色的元帅,有的只是一群不知道战略为何物的武夫。先生们,我现在正式通知贵国,七十二小时内交还青岛,不然兵戎相见!”

    本想以欧洲德军的胜利说服中国加入同盟国,不想杨锐还是坚持己见,辛慈很是恼怒,而吕特则是无法相信的站起,看着杨锐道:“杨,这是要向德国宣战吗?”

    “不!这只是中德两国的小规模冲突,也是要求德国履行承诺的履约之战。德皇陛下真要是顾及我以及这个国家人民的感受,那就请交还青岛,该补偿的我国一定补偿,但千万不要感觉自己很聪明,所有人都在股掌之间。”杨锐把烟头掐灭,站起身准备送客。

    “总理阁下,贵国还有几千名技工在我国受训,你就不担心……”辛慈眼看着局势无法挽回,只好动用最后的威胁。

    “我当然不担心!”杨锐笑道,“如果真要这样,我马上和俄国停战,然后征召两百万部队前往法国,还有那一百五十艘潜艇也将前往大西洋,我相信战争很快就可以结束!”

    “总理阁下,这如果是威胁……”辛慈本以为自己能掌握这个男人,却不想他还反威胁。

    “这就是威胁!”杨锐看着辛慈的样子就像揍,安全局已多次汇报此人在四处制造混乱。

    “杨,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情我将马上汇报给国内,我会将你的真实感受告诉他们。”见杨锐是来真的,吕特只好从国内想办法。

    “当然,中德之间要想友好,那请先言而有信。”杨锐听闻吕特所言,心情不由更好了一些,“另外,有一个情报极为重要……”白了辛慈一眼,杨锐只看着吕特道:“贵国马格德堡号轻巡洋舰在芬兰湾沉没,因为沉没的地方不深,俄国潜水员已经获取军舰上的海军密码本,这些密码本现在已经送往伦敦,我想不需要多久,贵国海军密码就会全部失效。”

    “哦,上帝!”吕特和辛慈都是惊呼,“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杨锐述说着历史,“那发电回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另外。英国人已经发明了一种无线电测向仪,只要海上的军舰和潜艇发送电报,那么伦敦就能测算出大致方位。这对潜艇和破袭舰都是很不利的。”

    “杨,真是太感谢你了!”海军对于中国情报部门的情报素来重视。这条消息由杨锐转告,那一定是经过中国情报部门核实,吕特和辛慈立即躬身道谢。

    “不用感谢。”杨锐道,“贵国海军我还希望能看见他们如何和英国人好好打一场,真要是中了英国人的诡计那不是很遗憾?吕特先生,请转告贵国皇帝陛下,德国到底是一个骑士国度还是一个无赖国度?如果是骑士,请交还青岛。”

    杨锐说完没理辛慈就打开书房房门让李子龙送客。目送他们离开后他问道:“下午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就早下班,明后两天中元节呢。”

    “总理,谢大人求见,说是英法再次照会我国,要求解除对哈尔滨的包围。”李子龙道。

    “那就请他进来吧。”中元是大节,十四、十五、十六三天放假,本以为可以休息的杨锐想到俄国那边的事情没玩,只得让谢缵泰进来。

    “英法两国的照会写的严厉,但得知我们对青岛总督下达最后通牒,交涉口气顿时软了不少。”谢缵泰一来就说到刚才的照会。杨锐不想见客,英法只好到外交部递交照会了。

    “英法说到底还是怕我们动东南亚,只要对俄国做的不出格。他们不会干什么的。”谢缵泰所言符合杨锐的判断,英法还是现实的很,东亚这边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他说完再问:”庚子赔款能缓付吗?”

    “只能缓付一半。”谢缵泰道。“已经是尽了全力了。芮恩施还是建议这些钱应该纳入留学生计划中,被我反驳了。”

    “芮恩施……”杨锐想到美国人心中就有气,这翻脸比翻书还快,“上次芮恩施找了我,跟我解释美国支持日本撤军是不得已苦衷之类,被我敷衍过去了。我看,这一次之后。我们和美国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

    “然后和日本的关系越来越近?”谢缵泰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接受不了外交上亲日疏美的决定,虽然这个政策的后果在最近三五年不会显现出来。但等英日同盟到期之后,那中日就要结盟。而且海军莫菲特中将不再续聘,中美关系将降至冰点。

    “嗯,现在是朝这条路再走。”杨锐道。他感觉话题扯远了,又问道:“美国人对我们不和俄国停战是什么态度?”

    “芮恩施虽然中立,但他建议我们马上对俄停战。他认为我们的外交政策是对日友好,对俄冷漠。”谢缵泰道。“他还对中日条约特别有意见,认为这违反之前我们在华盛顿的承诺,没有给予朝鲜真正独立国家的待遇,并且认为保留日本在东北和朝鲜的产业是违反门户开放原则。”

    “屁话真多!”杨锐很不屑。“他怎么不看看是谁先违**盛顿密约的。美国人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要么让中国强大,同时获得商业利益,要么遏制中国发展,从而获得霸权利益。哪有两种都要的,没门!”

    “竟成,我们和日本真能走到一起吗?”疏离美国那自然要亲近日本,想到那个密约,谢缵泰很是不安。“如果真给予日本最惠国待遇,不说列强会不乐意,国内的实业界怕也会有怨言啊!”

    “怨言,商业利益比得上战略利益吗?再说日本商品又不是不收关税,没关税的还竞争不过有关税的,还有几年缓存,他们怎么不去死?”杨锐怒道:“我知道,不满意的也就是那些投资了实业的买办,自持有面子说话响亮,他们要是送脸上京我会很高兴的。

    至于是不是能和日本走到一起,关键看煤钢联营了,办的好,那中日最终会实现经济一体化、货币一体化、政治一体化,办的不好,那就看谁身子骨结实,能承受散伙的后遗症。”(未完待续)

庚卷 第四十九章 言语

    真是一次失败的暗杀。看书神器不知道为什么,杨锐从地上把惊魂不定的黄炎培拉起来的时候,心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看这阵势,他就知道是同盟会那帮人做的,可几年来这些人却无丝毫长进,真让人为孙汶着急。

    “先生,没事吧?”叶云彪忙的扶着杨锐,他很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自责。

    “没事。”杨锐摇头,他看着四处奔来的人群,笑道:“真是晦气,看来想在这学校走一圈也是不成了。你让人把刺客好好调查一些,看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会来学校?”

    “没事就好,赶紧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会让人处理。”叶云彪道。说罢就带着几个人护着杨锐和黄炎培往校外而去,但这时别处跑过来的人群却在南面将他们给挡住了。

    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上前阻拦道:“你们不能就这样走!同学们,把这些人拦住,他们是凶手,他们杀了我们的同学,他们是坏人!”

    大无畏上来的有七八个学生,年轻的脸上一个比一个激愤,后面那些人看着他们的样子,也跟上来不少,把通往南面校门的水泥路拦了个严实。

    学生并不是护卫们要担心的目标,见是学生挡路,他们手中前指的枪都放下了,一个最前的护卫掏出一块牌子举起道:“各位,我们是官府的人,刚才有人实行暗杀,已被击毙,现在请让开道路,不要靠近。”

    护卫说不要靠近,那几个领头的学生似乎看不清他手里拿着是什么,却非要靠近,另外一个学生道:“校园里会有刺客,谁信啊!你们这些人快把枪马下,巡警马上就要来了……”

    他们越走越近,待离最前面护卫只有七八米的时候,另一名护卫的枪忽然‘砰、砰’响了。子弹打在水泥路上,闪出点点火星。“各位,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突然射出的子弹将这些学生们吓了一跳。但越是这样越是激起学生们的怒火,这些当众杀人,冒充官府的人还随意开枪,简直是无法无天,是以刚刚被警告射击吓退后。又有学生挺身上前。叶云彪几个见学生靠近正端枪时,却被杨锐拦住了,他身边的黄炎培这时也着急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而后急急上前几步,对着那些学生道:“各位同学,我是本校校董黄炎培,此次北京学部官员前来大学堂参观……”

    黄炎培知道杨锐不想出面,便立即说出自己的身份,却不想这些学生根本不信,依旧是往前而来。叶云彪诸人见他们靠近极为不安,本再想开枪警告却再次被杨锐喝住,而这一耽误耽,那些学生都围了上来。

    杨锐这边喝住叶云彪等人,看着越围越多的学生,终于站出来道:“同学们,我是杨竟成,刚才有人……”

    杨竟成三字说出去,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喊道:“同学们,这些人都是骗子。他们杀了我们的同学,拦住他们,不要放他们走。”

    他这边这样大声的喊,弄得本来就疑惑重重的学生更是以为这群人全是坏人。杨锐没想到自己出面都没用,难道是读书读傻了吗?他这边自嘲,好在不远处的警哨越来越近,这是校园巡警,待他们来了那事情便可妥善解决了。

    两个满头大汗的巡警破开人群,出现在学生们的最前端。他们衣服上的‘警’字在路灯下极为显眼,一个手持短枪的巡警无比紧张的大声喊道:“把枪放下,快把枪放下!”而另外一个巡警则不做声,手里只拿了一根警棍和一把警用手电筒,灯光照到诸人的脸上。

    面对着巡警的叫喊,不出声的叶云彪这一次高声喊道:“这里是总理府护卫,不必紧张,大家都放下枪,大家都放下枪。”

    他如此说,护卫们手中的枪都缓缓放下,而那边巡警见危机解除,伸手在额头抹了一把汗后转头对着学生们道:”同学们,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开……”

    巡警那边没事的声音一出,杨锐心中顿时一松,只觉得事情就此解决。可就在此时,学生群中火光一闪,‘砰、砰’两记枪声响起,而他自己,则觉得身子被叶云彪猛的一靠,飞向了另一侧。

    学生群中有人开枪,实在是出乎所有人预料,学生们的惊呼失措间,护卫们的枪声也响了,有子弹射入学生群中,击中刚才开枪的凶手,也有子弹打中刚想举枪射击的那个巡警。场面如此混乱,谁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待枪声响毕,刚才那群义愤填膺的学生全都做鸟雀散,一个都不见了踪影。

    “包围这里,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一群人影从远处奔来,声音却是安全局程子卿的。他刚进校门就远远的见总理一干人被学生围住,而后再听到枪声,顿时明白这些根本就是个仙人跳,总理府的护卫人生地不熟,压根就没看出那群学生存在的问题。

    他一遍高喊着‘安全局’,一边忧心总理的安危,待见杨锐从地上被护卫们扶起,他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急跑到面前半跪在地上,大声道:“下官来迟,还请总理恕罪!”

    革命党连环套似的刺杀,不由让杨锐另眼相看,这孙汶真是长进了,若不是叶云彪和护卫们机警,自己可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杨锐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子卿,一点也不生气,皱眉道:“跪着干什么,起来!抓你的人去吧,不过千万不要伤了这里的学生!”

    程子卿见总理并不责怪,答应的同时又忙带着人把杨锐护送出校,眼见着这些人上了游艇,这才放心的转回学校。他看了一直拦着校门的杜月生,杀气腾腾的道:“扼紧各处校门路口,把校警、还有学生青年会的干事找来,全校搜一遍,只要是没学生证的,或是在总理刺杀时不能证明自己不在场的,全部带走。还要那些刺客的尸体和伤者,也一并带走。”

    校警那些人也就算了,但是学生青年会却是贯侧到每个系每个班的学生组织,有他们出面。辨别那些不是本校的学生易如反掌。其实程子卿此时已认定刺杀者一定是那些旁听生,也只有他们才可能被反贼渗透。特别是同济大学堂处于浦东,不是本校的学生晚上根本无处住宿,因为渡轮晚上停开。那些旁听生一般听完下午的课就会坐渡轮返回浦西,现在身处学堂内的旁听生,十个中九个半有问题,还有那个什么晦明学社,也多半参与其中。

    总理游学堂遇刺。巡警大半夜搜校。沪上到底是消息灵通,第二日一早便有租界小报刊出了这惊人的新闻,上面记者虽未描述详细的遇刺过程,但却对巡警从同济大学堂抓走五十多名学生了如指掌,更确切的是,这些学生居然都是旁听生。

    晦明学社的干事杜雯一大早就在报童的喊叫声中买下了这么一份报纸,她起先对此还有些幸灾乐祸——作为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任何国家首脑被刺都是她喜闻乐见的事情,但当看见文章的最末巡警抓捕的都是旁听生,她的心立即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她想到上一次吴稚晖带着几个人前来求见,而这吴稚晖据说又与早前同盟会诸人关系极深,这刺杀难道是同盟会的人联合社长一起做的吗。

    杜雯心头忐忑,她看着跟着自己的男宠张海,心中念头转了一圈,道:“你去看看学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事情再回来这里告诉我。”

    “出事情?”在昨夜的调教中未回过神来的张海有些发木,他摇晃脑袋道:“会有什么事情?”

    “让你去你就去,问这么多干什么!”杜雯气恼道,她总是觉得这个男人无法跟上自己的节奏,笨的要死。“回来的时候注意身后。别被人跟着了。”

    女王发怒,张海莫敢不从,他甚至没听清后面那句话就快步往学社行去,而杜雯在原地转了一圈。看到街对面的面摊生意正旺,便过街去那边坐着了。

    租界里因总理遇刺一案正舆论纷纷时,博览会这边杨锐却像没事的人一样,甚至连程莐昨天晚上都不知道男人经历了那样一场凶险,只待李子龙进来汇报说吴稚晖求见时,她才预感到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杨锐正在吃早饭。豆浆锅贴加粢饭,这是博览会组委会统一供用的,在北方他素来吃的是油条烧饼。“吴稚晖来干什么?我跟他不熟。”

    “先生,这……”李子龙看着程莐一眼,不太好说话,因为总理昨天已经交代过他不要将刺杀一事告诉夫人,以免她担心。

    程莐看着李子龙目光扫了自己一眼,当下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说罢就要起身。不想她一起身就被杨锐拦住了,他对着李子龙道:“说吧,吴稚晖到底什么事情?”

    “总理,吴稚晖希望总理念在当年的情分上,放了那些学生,还有他想……”李子龙停顿了一下,再道:“他想总理念在汪兆铭等人一心为国,只是鬼迷心窍的份上,对那他们从轻发落,留这些人一条性命。”

    汪兆铭是同盟会的名人,程莐早年在同盟会刚成立的时候就认识,现在听到他们因刺杀杨锐被捕,不由惊呼了一声。

    “呵呵,他果然心中没有对错善恶,谁被欺负就帮谁啊。”杨锐对吴稚晖的厌恶除了他亲近孙汶外,更多的原因在于他居然被洋人蛊惑,要在全中国推行世界语,何谓世界语?这不就是以洋人语言为基础的另一套殖民地用语吗。

    人和人的竞争、国家和国家的竞争、民族和民族的竞争,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竞争是文明和文明之间的竞争,文化和文化的竞争。中华的文化最为独特也是最优秀的地方在于她的字,不管是简体还是繁体,都是蚯蚓般只求精确毫无想象的西方字母难以企及的。任何哭着喊着,或以人类大义、世界公理为名,要废除汉字的人那就是他杨竟成的敌人、复兴会的敌人,而吴稚晖恰恰是最热衷于废除汉字、实行世界语的人。

    想到吴稚晖的‘恶行’,再想到他匪夷所思的请求,杨锐压下恶念,不动声色的道:“你把他请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说。”

    没想到杨锐居然会接见吴稚晖,李子龙呆了一下才出去请人。而坐在他身边的程莐却有些局促不安,从朝鲜之事后,她就发誓再也不介入同盟会和复兴会之间事情,可如今自己的丈夫又遭到一次刺杀。而凶手还是她所认识同盟会的同志,这让她无法自处。

    程莐局促间,吴稚晖一会就进来了,他对着端坐于客厅的杨锐深深鞠了一躬,高声道:“草民吴敬恒见过总理大人。”

    “稚晖兄不必客气。十一年前一别,物是人非,真是不慎唏嘘啊。”杨锐皮笑肉不笑,也没有起身,只是敷衍式的拱拱手,就请吴稚晖坐下了。

    吴稚晖没想到杨锐会接见自己,进来一开始又提及十一年的爱国学社,他也就不客气的坐在到客座上,然后接话道:“是啊,十一年前。大人与草民还是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学校教书,不想十一年过去,大人已是柄权在握,一国之尊了。”

    “呵呵,一国之尊又如何,还不是差点死在某些人的枪口下。人就只有一条命,生死之间大家都毫无二致。”听着吴稚晖的话语,杨锐还是笑。

    “是啊,人命就只有一条。”吴稚晖稽首,“故而得饶人处且饶人。恕敬恒斗胆,还请竟成兄念在当年的情谊上,放了那些学生,至于刺杀的汪兆铭等人。念其年轻易受蛊惑,还是饶他们不死吧,如此也好施惠于人,表朝廷仁厚之德。”

    “我已经够好说话了,革命党暗杀了海军巡洋舰司令程璧光,这件事情虽然知道是孙汶等人做的。但政府的人可没有暗杀回去。至于数年前沪上的往事,就更是不了了之了。都这样的仁厚了,昨天晚上还有这样的事情,稚晖兄觉得这是因为我还不够仁厚啊?”杨锐道。

    “竟成兄,当初立岷王的时候,革命党等人就是极力反对,现在既然事情已成,那就只能宽仁为要,化解两会恩怨最为紧迫。这次若是汪兆铭等人能留得性命,那敬恒也好作为中间人,写信给革命党诸人,要他们放下往日之事,大家和平共处,这岂不是长治久安之策?”吴稚晖道,抛出一个建议。

    “那要是革命等人不放下往日之事,还要一心暗杀怎么办?莫不是要把稚晖兄也抓去枪毙?”杨锐笑道,看不出所言何意。

    “枪毙就枪毙。”吴稚晖说道:“只要竟成兄能饶汪兆铭等人不死,而我劝说无用,革命党等人还是不改初衷,那就枪毙我吴敬恒吧。”

    “哈哈……哈哈…”杨锐大笑:“在中国杀人是要有理由的,不杀人也是要有理由的。稚晖兄,你说杀就杀,那把法律视为何物?汪兆铭那些人,还有那些帮他们刺杀打掩护的那些学生,都将被督察院以谋杀罪起诉。哪些人该杀,哪些人该放,还是看法官怎么说吧,莫非稚晖兄认为自己的面子比廷尉府还大?”

    吴稚晖承诺说服不了孙汶自己甘愿被枪毙,本满心期望杨锐会在彻底免除干戈的诱惑下答应自己的要求。他虽然冒着被枪毙的风险,可事情真要不成,杨锐枪毙他就是有为违道义——不管他今天在这里是怎么承诺的,在外人看来都是杨锐恨他办事不力而要惩处于他,到时候舆情纷纷,杨锐一国之总理怎么都是下不了手的;而朱执信、汪兆铭那些人,既然免除了死刑,按照律法则绝不可能在判刑之后再判一个死刑,这事情传出去那就是朝廷不仁。

    不义、不仁,此乃为官和为人之大忌,真要是被这两条套上,那即便是皇帝也得俯首听命,不想杨锐跳出仁义之外,只说法律。吴稚晖见己计不售脸色顿时大变,道:“竟成,你真要将两会之恩怨越积越深,弄得死人无数、百官惴惴不成?”

    “两会的恩怨是因何而起,孙汶等人比我还清楚;一直是谁在暗杀,他们也比我更清楚。别人不顾恩怨越积越深,还杀上门来了,我这个冤大头不但不能恨,还要帮着他们去廷尉府向法官求情,难道我杨竟成天生就是贱胚,难道总理府的卫兵就是奴才,死了都是白死!”杨锐看着吴稚晖恨恨道,让他进来本就想看看他是如何说辞,不想说来说去却是这些东西,着实是无聊无味的很。

    “可一国之总理,当有总理的度量,我吴敬恒对错不管,就爱打抱不平,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以势压人、以力胜人。官府不管怎么吃亏,那也还是官府,百姓再怎么胡闹,也终究还是百姓,岂有百姓欺负官府的道理。”吴稚晖说着说着,性子上来了,他站起道:“你还是把我也抓去吧,把我也枪毙得了,我以前在伦敦的时候,和孙汶就是一党。”

    吴稚晖装疯卖傻,杨锐一点也不想搭理,只道:“百姓是人,官府的人就不是人,官府的人死了就是活该!这就是你的逻辑?仁义道德我从来没有讲过,中华的规矩只看有没有违法,汪兆铭等人若是证据确凿,那必死无疑,还有那些帮他们打掩护的学生,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些人也参与策划了暗杀,那也要一并处置。至于你,如果有人供诉你与暗杀也有关,那督察院自然会照会工部局,要求引渡,”

    说到此杨锐想起十一年前旧事,不由冷笑道:“当然,你也可以和以前一样,先避到香港,再跑到英国、美国,再和孙汶那些人混一起,继续宣扬革命什么的。可你不要忘记了,满清是满清,中华是中华,不是说倒就倒得了的。”

    杨锐说道那些旁听生也将一并处置,吴稚晖大失惊色,这些人他认为只是凑巧,官府应该放人的,而再听杨锐提起十一年前的糗事,脸色瞬间发红,不等杨锐说完,他就大叫道:“你这是公报私仇!堂堂一国总理,度量居然如此……”

    “只要违法,势必严惩,天王老子都是一样!”杨锐不想再和他纠缠,说完便对着门外的李子龙和警卫喊道:“送客!”

    “杨竟成,当年是谁和复兴军在杭州一起抗击清军?同盟会诸人十数次举义,现今却落到有家不能回,有功不能表,这是谁的把戏?你还有没有良心……”吴稚晖耍泼发疯,根本不愿离去,到最后只得被警卫架了出去,可他人虽出去了,那声音却隔着墙透了进来。

    杨锐回到内堂,能听闻到外面吴稚晖嘶喊的程莐看着杨锐,欲言又止。杨锐目光扫视着、审视着她,看到她嘴唇蠕动,忍不住道:“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没什么,”程莐低着头,一会才道:“昨天晚上你伤着没有?”

    “昨天晚上不是一起睡的,你说我有没有伤到?”杨锐见她停顿片刻,知道她想问的绝不是这个问题,心中只是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男人若无其事的回来,临睡前还折腾了自己一次,程莐想到此,本来的局促顿时化作羞赧,她走到男人身前,偎在他怀里抚摸着他的胸道:“你以后切记要万分小心。”

    “没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生死在天,富贵由命,何必担心那么多。”杨锐很无所谓的道,”那些刺杀的人,死光就好了。我就不信,脑袋会比子弹硬。”

    杀气毕现的话语中,程莐心猛然一缩,身子也是一紧,但触摸着男人滚烫的身体,她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再言语了。(未完待续。)

庚卷 第五十一章 想好

    和十年前不一样,商务印书馆再也不是身处居民院俄小书馆,书塾转学堂所带来的中小学教材市场的扩大、开国后政府对教育的重视,使其从原来年销几万两的小书馆,变作年销几百万两的大公司。¥℉頂點小說,这其中虽有叛徒陆费逵所办中华书局的竞争,但最终它还是靠着学部蔡元培的支持获得了教材市场的绝对优势,若不是政府的物资采购不是有各部自行负责,而是公开招标,怕这商务印书馆真要是全占市场、一枝独秀了。

    商务印书馆中,夏瑞芳等虽是印书馆的创办人,但真正主持大局的还是前朝翰林张元济。张元济虽然精熟印书,但他更值得骄傲的还是育人。当年南洋公学的特班变作了爱国学社,爱国学社又再变成了南非军校一期,最终变成了诸多开国将军,这一切始作俑者都得益于当年张元济管理南洋公时创办了特班,同时还邀请蔡元培南下任教。

    开国将军都是张元济的学生,可张元济的学生不止于那些开国将军,这一次以廷尉府身份来沪上审查监督案情的杨荫杭和王宠惠都是他的学生,也都是因为他的保举才出国留洋的。

    闸北宝山路的商务印书馆编译所里,张元济看着身前这两个身着便装的学生,欣慰的同时又带着些不安,只道:“现在做官都是有纪律的,你们不该说的事情就不要说。我只是想知道稚晖他是不是非死不可?还有那些被捕的学生,现在巡警已抓了几百人,这是天下震动啊!刺杀一案怎么可能牵连如此之广?这。这,这分明是下面的官吏为了讨好上官。屈打成招所致,不然株连为何如此之甚?!”

    张元济海盐人氏、翰林出身。生的不但白净,人也很斯文,但说到当下的案子,那真是痛心疾首。开国案件不少,但株连之广、牵扯之深的,还是这沪上行刺总理刺一案。现在中华时报上虽有辟谣,说有充分证据证明学生参与了刺杀一事;而警局一案,则是说学生冲击警局,并先开枪击杀巡警所致。说的是言辞凿凿。可却没有几个人信,张元济就是其中之一,是以这一期的东方杂志,专门针对官府公布的消息进行了批驳。

    “先生,……”早就知道此来是为什么的杨荫杭和王宠惠见张元济如此,不由异口同声想劝慰张元济,但两人都深知案件内情,只开了个口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哎,你们也……”张元济看着欲言又止的有两个学生。知道他们心有顾虑,顿时无比失望。

    “不是,先生。”杨荫杭见恩师失望,只好以实情相告道:“稚晖兄一案。他确实是带着凶手入晦明学社,并请学社之人将他们带入同济大学堂熟悉环境,还有那些学生。有十六名招供事前知道刺杀一事,只是他们当时不知道刺客杀的是谁;而警局一案。确实是学生贸然冲进警局,也是学生最先开枪。一个身亡的学生还有一个伤重而亡的巡警身上的子弹取出来发现,那弹头不是从巡警的枪中射出的……”

    杨荫杭无锡人,入南洋公学后庚子前一年被保送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曾参加励志会,但后来却专心学业,未入什么革命组织。他这边絮絮叨叨的介绍起案情,张元济闻之则是皱眉不喜,等他后面说那子弹不是从巡警枪中射出的,忍不住打断道:“补塘,事情难道会这么巧,连子弹都能分得清楚从什么枪里射出的?”

    “是的,先生。”杨荫杭道:“督察院例证,每一支枪射出的子弹都会带着枪膛膛线的痕迹,将子弹放在显微镜下细看,任何一把枪射出的子弹都是不同,而一把枪任何一枚射出的子弹膛线印迹都是相同。巡警佩枪的膛线都有记录,当时现场中弹之人的子弹都经法医取出,比对之后,最先中枪的……”

    “那些巡警既然会开枪,那随便找一把开枪再丢弃难道不成?”张元济听杨荫杭说的确凿,再次忍不住插言,他是不求证据的,只讲情理。

    “先生,可巡警没有开枪的动机啊?”旁边的王宠惠说道。

    “沪上的巡警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和白相人赤佬没有差别,有的时候他们还伙同着他们一起为非作歹。学生们贸然冲击警局,巡警怒而开枪。我们是不知道每把枪是否有印迹,可巡警们知道啊,沪上洋行遍地,随便买一把枪有何不可?”张元济感觉两个学生都太迂腐于证据了,不得不提示他们沪上巡警的本质,不过,他对巡警的印象还是前朝的。

    “先生……”张元济如此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作为专业的法学学者,杨荫杭和王宠惠都无法让自己相信此种猜测,但因为张元济是老师,两人都不好反驳。

    张元济似乎也知道明白他们的心思,对此只好道:“这次让你们来,是为了救人的,不光是为了救稚晖,还要救那些误入歧途的学生。即便他们有罪,可都是读书人啊,历朝历代读书人什么时候不受优待?这新朝律法如此无情,难道比前清都要严酷?前些年那些闹革命的,即便是犯了死罪,但念其只是误入歧途,未成大错,终究还是放了;可现在呢?抓着一些些所谓的证据,就要把几百学生判到牢里去,这……,这叫什么事情啊!”

    张元济想到旧朝和新朝之间律法的差异,就很是不舒服,就刺杀总理一事,要是在前朝,那些学生早就放了,而吴稚晖这个读书人,虽有错处,但大错未成——总理不是还活着吗,最多也是训斥,终究是要开恩赦免的,可现在倒好,就死了一个护卫一个巡警,就兴师动众。株连数百,这还是后明吗。这怎么看都像是暴秦!

    暴秦之语本是写在东方杂志上那篇批驳政府的文章的,其不单指总理刺杀一案。还指国税局那些丝毫不留情面,沙子都要榨出油的来的税吏。可在文章排版赴印的时候,张元济又让人把那句话改了。他这么做,除了知道这新朝大人们都极为清廉自爱外,还有新朝击败日本,收台湾复朝鲜的缘故。

    先生心中不平,学生唯有惴惴,待张元济喝了一大口茶把不平压了些下去后,杨荫杭道:“先生。为今之计,还是给稚晖兄和学生们找几个好律师吧,只要沪上大理寺的审判上能辩赢督察院的公诉人还有公诉律师,那他们自然能有救。”

    “好!”总算听到几句有用的,张元济高兴道。“可找律师就够了吗?”

    “先生,找律师只是其一。沪上大理寺、督察院和巡警局关系非同寻常,为了公正起见,还应将大理寺和督察院的主官撤换才好。”旁边王宠惠也建言。他此言一出,便见杨荫杭诧异的看了过来。他又再补充道:“许大人已经回京了,沪上就你我二人做主,以回避原则可将此他们调离。这案子,毕竟是没出大事。总理也安然无恙,只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便是。稚晖兄涉世未深,虽参与其中。但未必知暗杀之事,轻判便可;还有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是读书种子,介入其中。也是年轻任性所致,孰能无错呢。”

    “好!好!好!”张元济连说了三个号,他觉得这案子真要如王宠惠所说,那是他就可以交代了,这吴稚晖和他虽然没有直接定交,可关系还是能牵扯到的,这次之所以悉心帮忙,还是受故人所托之故。

    话既然到此,杨荫杭和王宠惠又商议一二才告辞离开。等次日办公,两人就发电至北京廷尉府,提请将沪上大理寺寺卿黄庆澜、沪上督察院御史陈英调离,以回避刺杀及警局一案。杨荫杭王宠惠身在沪上,自然是对沪上的内情最为熟悉,他们提出沪上现任司法主官回避,道理是有,但只适用于警局一案,不适用于刺杀一案,可两案同时立案,且互相之间还存在联系,所以如此请求并不过分。只是伍廷芳能管得了大理寺,但却管不了督察院,徐锡麟对他的提请并不同意,不过陈英最后自己辞职了,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沪上司法主官都被调离。

    沪上接连出人命官司,被捕者达数百人,现今又撤换司法主官。这消息一被报纸刊出,观者更深信是巡警局草菅人命所致,现大理寺、督察院主官都被调离,识字的书生们更是认定这其中必要蹊跷,若不是,为何要临审前要换人。

    报纸上舆论纷纷,杨锐却专心于土改一事的筹备,半点也没有过问,只等某一天将各省、各军、各地农会的事情布置完再回顾此事时,案子已经判完了。听闻李子龙介绍结果,他无比诧异道:“吴稚晖也无罪释放?以前不是说有搜查到了有孙汶给他的信件,信上要求他要协助朱执信等人吗,这不是铁证是什么?”

    “总理,主审此案的法官认为那份信中所言无法查证,因为谁都没有孙汶的笔迹,而且也无法证明这次暗杀就是孙汶所指派,所以那证据无效。”李子龙道。他记得自己以前汇报过案件情况,但杨锐没反应。

    “谁说没有孙汶的笔迹,枚叔那里、秋瑾那里,宋遁初那里,甚至杨度那里,都有孙汶的笔迹。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杨锐忽然有些怒了,他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总理,督察院是提供了这些信件,但是法官不采纳啊,而且他请的律师也极为刁滑……,包括警局那案子,律师也很难对付,沪上大理寺也不认可子弹有固定膛线之说,判定警局一案责任在巡警局,多名巡警因此入狱。”李子龙道。

    “这是放屁!”杨锐大怒,膛线之说在后世是全世界公认的,之前督察院、警局也就将此以及指纹之说专门和大理寺做过沟通,却不想现在居然被当作无效,岂有此理!“去把张荫阁找来,我要见他。”

    听闻总理要找民部尚书张承樾,李子龙不知道如何多了一句嘴:“总理。案件已经审完,各地舆论都是大赞。这要翻案,怕是?”

    “是我是总理还是你是总理?”杨锐看着他温怒:“让你去请就去请!”

    “是的。总理!”被杨锐怒视,李子龙心中一惊,只得出去打电话了。半个小时后,民部尚书张承樾到了总理府。

    “沪上的案子,巡警那边到底有没有问题?”杨锐看着这个越来越习惯沉默的学生,言辞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先生,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如此结果沪上警局都是不服,就昨天一天,已有三十多人辞职。”张承樾说道。“要说这案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比如像大理寺所说是防卫过度,那真是……”张承樾说道这里只是一叹,“先生,沪上警局谢元您应该记得吧。此人早前在工部局巡捕房,当年小徐先生就是他救的。他这人我是了解的,警局真要有诿过之处,不要说别人,以他嫉恶如仇的性子。他自己都会说出来。”

    “谢元我知道。”杨锐点头,在沪上指挥大举义的时候,此人他是见过的。“老同志了,他的话我相信。那就是大理寺有问题了。”

    “确实是有问题。”张承樾道:“开审之前。沪上大理寺的主官被调走,本来督察院的主官开始也说要调走的,但徐大人不愿。最后还是督察官陈英自己主动辞职。此案审下来,疑点颇多。不过……”

    “不过什么?”杨锐本来是站立背着身子看窗外的,听他说不过。当即便转过身来。

    “就是每当检控方提出一个新证据时,对方的律师都好像有所准备,回答的滴水不漏。”张承樾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出这个最大的疑点。

    “你是说有人泄密?”杨锐面色顿时沉下,死案变活案,想想都让人愤怒。

    “有这个可能。”张承樾道。“本来司法独立,沪上安全局并不监控法官,但案子判下之后沪上茶楼酒肆有传闻,吴稚晖是因为京上有人,这才化险为夷。”

    “这只是一审,官司可以再打,我看看他们还能玩什么花样。”杨锐道。

    “先生,这已经是二审结案了。”张承樾有些怪异的看着杨锐,很是奇怪。

    “那就是说已经结案了?”杨锐大骇。他此时才想起来,本来按照大陆法系,刑事审理是三审结案的,但开国后法官有限,为为求效率,刑事案件都改为二审结案。

    “是的。先生。”张承樾小心的道。“现在沪上巡警大为不服,学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的不满给抚慰下去。”

    张承樾说完,杨锐则久久的沉默,他拿起一叠简报,扔掉最上面的那些,终于找到一审结案的新闻,除中华时报在那里干巴巴说司法公正的文章外,其他的报纸都是欢呼主审青天在世、恶警自有报应云云。

    草草的浏览了那张简报,杨锐把它一扔,极为冷静的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先生,可是案子已经审完了,如果妄动,那不是有碍司法独立?”张承樾不知道杨锐要干什么,他知道杨锐很多时候爱钻牛角尖,讲求绝对公平,并对士绅之流绝无好感。以他得到的信息看,这案件根本就是江苏士绅勾结大理寺,这才有了这么一个结果,不然以巡警局和督察院掌握的证据,那一条不能置吴稚晖于死地。

    “沪上巡警有意见,你就不要去安抚了。”杨锐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之后,烟雾缭绕中忽然说道。“让他们闹吧。凭什么巡警就不是人了。”

    “啊!”张承樾大惊,“先生,沪上正是博览会啊,各处的警力都是增派的,他们要是闹事……”

    “博览会来的人都是洋人,洋人都在租界,巡警就是不上岗,也伤不到谁。农村有农会,也伤不到谁,真正没巡警会大乱的地方还是城里。”杨锐吞云吐雾说着自己的见解。“让巡警们去闹吧,控制住枪就行。”

    “先生,这不行啊。”张承樾越听心里越不安,沪上繁华之地,作奸犯科实属不少,真要是巡警闹着不上班了,那还了得。“再说。终审既然判了,那结果就得认。要不然以后还有谁会服大理寺之审判?”

    乱杨锐是不怕的,死人关他何事。他只是愤怒廷尉府那帮人居然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样。什么司法独立,屁的司法独立!就现在这世道,只要有关系、有旧谊,谁不能买通法官?最终死罪变活罪,有罪变无罪。士绅官僚总是一体的,特别是廷尉府那帮人,当初之所以能去国外留学学法律,不外是因为有钱有人。如今,这些人因为吴稚晖的案子、因为警局的案子联合了起来。玩了这么一出把戏。

    杨锐想着这些狗屁士绅重重叠叠的关系网,脸色越来越阴暗,他期望通过司法独立进而实现司法公正的希望,此时忽然崩塌了。

    “哎……,你回去吧!”杨锐忽然道。声音落寞的让张承樾听不出是他。

    “先生,”看到杨锐如此,张承樾有些担心。

    “没事,你说的对,案子既然判了。那就判决结就得认,要不然怎么叫司法独立呢。”杨锐哑然的笑,很是失态,“我前段时间太忙了。记得李子龙跟我说过一审的事情,但刚听了个开头就被其他的事情给打断了,也没有想到多关注一下这个案子。”

    “先生。”张承樾有些摇头,一审二审间隔时间本来有一个月左右的。不想此案蹊跷的只有十五天。他当时也未多想,但事情已是如此。多说已是无益。

    “对了,刚才李子龙同样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汪兆铭几个怎么样了?”杨锐忽然笑问。

    “黄复生开枪击毙护卫,判了死刑;汪兆铭,也就是装警察的那个,因为未伤到人,只是无期。”张承樾道。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杨锐说道,很是平静。不过这种平静下他一直无心工作,外头送进来的文书,都被他扔在桌子上,动也没动。

    他其实很想去廷尉府找伍廷芳责问,但相信以伍廷芳的牛脾气和为了维护所谓的司法独立,即便是有错他也是不会认的,而终审判决后就无法再上诉,找了他又有何用?

    心中的怒气越积越深,待到将要爆发时,李子龙忽然报杨度来了。杨度是按约前来,目的是为了土改一事,想到此杨锐压着怒气道:“请进来吧。”

    “杨度见过总理。”从对日交涉开始,杨度就觉得离中枢越来越近,此次土改乃国之大事,总理坦然相邀,这让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被杨锐看重,是以每一天他都是笑着的。

    “坐罢。咳……”杨锐说话忽然有些失声,不由清咳了一声。待杨度坐下,他才道:“皙子今日找你来可知所谓何事?”

    “杨度知道,为土改之事。”杨度道,“度发现土改方案还有一处漏洞,度正好能帮上忙。”

    “好,那你就说说怎么做吧。”和聪明人说话确实不费力,杨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国体制,为三府独立,互不干涉。沪上行刺一案结果大出人意料,但却深得士绅赞许,这也就是说,一旦政府有事,士绅们就会诉至公堂。政府真要颁布土地法令,那些士绅地主必会起诉政府,而大理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杨度说到此看了杨锐一眼,然后才道:“大理寺必定会判此法案违宪。”

    “嗯,是这个道理,你接着说。”杨锐点头,这事情之前岑炽就提到过的。

    “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真要大理寺那些人无话可说,只能是修宪。”杨度道。

    “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了。”杨锐再次点头,“那皙子你说,这宪能不能修,如果能修又该如何修?”

    “稽疑院我们的人占了八成还多,且土改只是动地主,也就是耕地在五十亩以上之人,他们人数极少,不过百分之三点几,只要提出修宪,那稽疑院立即就能三分之二票数通过。”杨度胸有成竹的说道,“关键还在于宪怎么修,这个杨度还没有想好。”(未完待续。。)

庚卷 第七十九章 逼人

    陈广寿在湘潭县城和毛学任深谈一日,第二日一早就在刘国春的安排下带着三个随从,在一个叫周桂生的农会干部带领下顺着涟水前往石潭,因为是逆水而上,这五十多里水路走了两日才到石潭。此日正好是墟日,临近涟水的石潭墟上全是方圆几十里的乡民,墟市上热闹无比,柴草、山货、兽皮、中药,只要是山里的宝贝,这里都能寻到。

    墟市上看着热闹,里头的声响也颇为多样,卖白粒丸的敲竹梆、修雨伞的晃串铁、卖饺饵的摇铜铃、挑杂货的甩拨浪鼓,除了这各式各样的声响,更有那高低转换、拖腔转调,且带着浓浓湘音的叫卖声,‘染—布——卖染料叻!’、‘镥——补锅锅喽!’、‘发糕咧,凉发糕啊,白糖凉发糕啊……’

    乌石山在二十里外,本只想买些礼品的陈广寿这几天吃的都是辣椒,忽然听见有白糖凉发糕,顿时食指大动,非要吃一碗白糖凉发糕再走不可。陈广寿是大人,随从不说,便是带路的周桂生也是个年轻人,见从京城而来的陈先生喜欢吃湘乡特产,只是高兴的自己掏钱。

    只是白糖发糕吃的是爽,可这么一耽误,走到乌石寨天已经发暗,好在当地也有农会组织,一行人就在当地一个农会干部家里过夜。既是农会干部,那自然家境不好,屋子是茅草顶土筑墙,院子是一担柴(正面三间,两头横屋各竖三间),家里的老黄狗见到生人叫了几声。走到近处看到是穿长衫的,就在主人的呵斥下悻悻而去。

    远来有贵客。干部杀了两只鸡,煮了一大锅饭。再出外弄来两坛酒作为招待,席间得知彭得华家就在两里外,知道事情差不多要办妥的陈广寿当然居然喝醉了,待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他起来不见周桂生便问随从,随从则说周桂生同着农会干部往彭得华家去了,说是要帮着把人领过来。

    陈广寿醒来的时候,在彭家围的一户人家,农会干部老周正在和彭得华的父亲彭民言道喜:“老彭。你可好了,京城来个先生,说是你家的故友的故友,此来说是要见你家钟伢子。看模样是要将你家钟伢子带到京城去讨个好出息。”

    一早上农会老周上来,彭民言还以为是说隔壁刘六十家分地的事情,不想说的却是这么个没影的事情,庄稼人很是老实,他当下两目一横,道:“细人子不讲假话茄子不打虚花。周干部你一早上就来走把子。昨夜喝酒喝多了?”

    “哪里的话,老彭你看我哪里像扁担鬼?”老周只是笑。他起先也不相信彭家在京城有关系,但陈广寿说彭得华的小名叫钟伢子,也就不得不信。现在见彭民不信。感觉很好笑。他指向旁边的周桂生道:“这是县衙里的干部,他从县城陪人家过来的,人家昨夜就在我屋睡的。哄你有假。快把你家钟伢子叫出来去见客。”

    新朝开国,文书税吏要么着警服、要么着绿色官袍。换在前清。这些人行走乡间那是很赫人的,但新朝的官儿都在站在穷人一边。是以几年下来百姓对这些人喜欢的很,也信任的很。周桂生来时没着官袍,只穿了普通农人时常穿的对襟布扣上衣,下着宽裆封闭打折裤,外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官,但彭民言却知道这是县里官老爷的亲民装,便马上站起身对周桂生鞠躬。

    着官袍受鞠躬是礼仪,此时周桂生没有穿官袍,他只是避让不受,只道:“彭老叔,周干部说的没错,京城来的先生就住在周干部家,昨天夜里摸不到门路,就没有登门求见。来的先生姓吴字坚白,你家难道没有什么亲戚外出去京师的哒?”

    “我那晓得什么亲戚去了京城啊?”彭民言很是无助,本来抽着的旱烟也被他敲熄了。这种天上掉元宝的好事他怎么也不相信,不过事情临头,他还是让人去找在外面忙活的儿子,又让二儿子彭金华去叫一个见过世面的亲戚,如此一番折腾,待陈广寿到彭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吴先生好。”彭家上下都站在门口对陈广寿几个人行礼,之后才把他恭敬的引入正厅。一个上午的布置,原本放在这里的方桌子搬走了,彭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八仙桌,还有两张太师椅,这使得整个正厅很不协调。

    除农会老周和周桂生以及彭民言外,还有彭家的堂叔堂伯,不过接待陈广寿和陈广寿说话的人却不姓彭,而是姓肖,是家主彭民言的妹夫,职业是个乡间行医,同时兼开私塾,不过这已是前朝的事情了,新朝初小教育开始市场化后,他的私塾越办越大,学生越来越多,医业倒变成了兼职,私塾则变成了主业。

    诸人一番客气后,陈广寿开始笑着扯谎:“在下姓吴,字坚白,浙江绍兴人氏,托圣上洪福,现在京城做了个芝麻小官。在下少年时有一故友,姓章,多年未曾联系,但彼此甚是交心,其早年入复兴军,神武前一年受伤战死,死前曾写给我一份书信,说其生前有一战友,是湖南湘潭人氏,该战友牺牲时托付他代为照料后事。

    或是当时大军开拔在即,他这封信只写了一半,所以只留下一个大致的地址,和一个大名叫彭得华、小名叫钟伢子的名字。这封信前几年我一直没收到,今年年初信才被故友的家人转寄过来,是以如今才到湘潭乌石寨。”

    陈广寿边撒谎边从怀里掏出那封伪造没写完的书信递给眼前的肖云樵,然后再道:“我故友信上说其战友曾言,得华勇毅好学、宽厚忠善,有横刀立马大将之才,嘱咐我寻着他。助其投考军校,以报效国家……”

    陈广寿侃侃而谈。彭民言越听越迷糊,彭家这一辈人全在山里。县城都不曾去过,哪来什么故友战友的,这事情若是真的,那只能是羊角冲上的易华庙显灵了。他看着妹夫盯着那封信正在看,自己也想看奈何不认识字。

    陈广寿说完便端起茶喝茶,那肖云樵把信看完,则双手奉还,只道:“吴先生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此荒山僻野,着实辛苦了。只是得华今年已十六。小时家贫只上了两年私塾,其余时间都操持家务,或是外出务工,说是要考军校,这……”

    “这个务须担心,当朝最重烈士,烈士所托,当朝不敢不办。”陈广寿道。“再说每年军校考试都有烈属名额,得华既是好学。那想来也是必是不负众望的。”他说罢又环视诸人道,“圣上吝惜百姓,责令地主分地虽可改善穷人生计,但穷人家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啊。今学部推行五年义务教育,其根本还是要穷人的孩子也能上学。

    得华既然年已十六,早就过了读书的年龄。若是不行此路,那就只能在家务农一辈子了。各位叔伯想来都有舔犊之情。何苦见这孩子永出不了头呢?读军校是不需学费的,伙食费、衣着费全都不要。每月还能有一些零花钱。待数年毕业,从军的时候不是兵而是官,一月薪饷再怎么少,那也有五两,军中伙食不要钱,加上恩饷,一年最少有六十五两。军中待上几年,可再考高一级的军校,若能考上毕业,再出来可就是八品官了。”

    对于穷人家来说,没什么比经济账更动人的了,陈广寿一说每月能有五两银子,彭民言脑子里就嗡了一下,儿子前几年在煤矿上累死累活[注1:],每月也才得九百文。他只觉的吴先生给儿子指的这条路很有前途,可是从军他又担心得华早夭,朝廷赶跑了鞑子又和东洋人打战,打了东洋人又打西洋人,如此征战不休,万一……

    彭民言不想大儿子早夭,不过这种话他此时又不好说出口,待妹夫让他去叫儿子出来见客,他又跑到后院去了。而此时刚从外面赶回,莫名其妙穿了一身新衣见客的彭得华还处于晕头撞脑中,他见父亲过来,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情却听父亲说道:“钟伢子,今日里来了一个先生,说是要领你去京城读军校,你可去?”

    “哪当?”一身体面衣服的彭得华惊的合不拢嘴,他道:“去京城,读军校?”

    “是啊。”彭民言也迷糊了,一说到京城他心里又是不舍,再道:“是啊。先生说,读个几年出来就能当官,每月能拿五两银子,要是有功夫再考上,那出来就是八品官儿。”

    “我不去!”彭得华不知为何,出来这么个声音。不过说完他又现实起来,道:“不是青白眼吧?还有上学的钱怎么办?我听人说上学校要好多钱。”

    “不是青白眼,这个先生是京城衙门里的官,又是农会老周和县衙里的人陪着来的。”彭民言道:“他说上军校什么钱都不要,还有零花钱给。你还是去吧,不想做个作田胡子你就去吧。”

    朝廷土改分地,彭得华现在还想着怎么好好种好田,根本没想是不是一辈子作田的事情,现在听父亲这么一点醒,猛然又觉得这辈子要想不作田,这确实是唯一一条出路。他正犹豫间,彭民言就把他拉到正厅,要他对吴先生行礼了。

    陈广寿此次出京就是受了杨锐的嘱托出来寻人,毛学任是第一个,彭得华是第二个,他很好奇杨锐说的有大将之才、能横刀立马的人是何模样,不想站在身前之人只是一个有些木讷、矮小瘦弱、甚至连背都有些驼的年轻人。人不可貌相,他虽难以想象眼前之人以后会变成横刀立马的大将,但对杨锐的眼光却是信服的。

    待彭得华礼毕,他和声问道,“怀珪,你是否愿意从军?”

    陈广寿如此问,满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彭得华,不想他却道:“只打洋人不打穷人我就去。”

    他这么说,大家都笑,陈广寿也笑。农会老周笑道:“前年闹灾荒,饥民闹粜吃排饭,当时是怀珪带的头。地主就吓唬说复兴军要来,大家都怕。后来农会虽然开会向大家说了,不过得华那当不在。就以为复兴军是打穷人的。”

    农会老周戏笑,但肖云樵却担心,外甥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其实不是前年闹粜所致,而是这乌石寨本是元末陈友谅部将易华大军驻地,元末朱元璋征讨陈友谅,自是连易华也一起清剿,奈何易华在湘地深得民心,久攻不下便一路烧杀。历经十数年才平定。

    乡下人不懂那时的天下大势,只知道这易华除暴安良、站在穷人这一边,是以对其很是尊敬,现在羊角冲还有易华庙。得华少时就常听易华的故事,自然对朱元璋、对明军无丝毫好感。而本朝尊的就是前明,皇帝虽说是湖南人,却依旧是朱洪武的血脉,他担心得华这事情没处理好,可是天大的祸事。

    肖云樵这边担心。陈广寿和彭得华几经问答,屋子里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在彭民言的要求下,彭得华对陈广寿行了拜师礼。不过陈广寿只是半受,不敢为师,只敢为兄。此番举止后。他又将身上带的钢笔送给彭得华以作见面礼。见面礼给了,屋外的随从又将驴背上的各色礼品抬了进来。这下彭民言更觉得是在做梦,而且这个梦一直做到数日后儿子跟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吴先生离家。

    “钟伢子。去了莫要想家……”三日后的早上,看着穿戴一新的儿子就要跟着吴先生走了,彭民言很是不舍,小儿子也拖住哥哥的手不然他走。

    “事,事。”一边的肖云樵安慰道,这几天陈广寿向他解释了不少事情,他不在有之前的担忧。“现在火车方便,怀珪每年都会回来一次。”

    肖云樵劝着,其他的叔伯也劝着,可没走了几步的彭得华忽然翻身过来抓住父亲的手,重重摇晃了几下才跪地而去。

    来乌石寨慢,但回去的时候却很块,虽然在湘潭县城和刘国春喝了一顿酒,可陈广寿几人还是在五天后到了汉口,他本来是想马上买车票返京的,但当地国安局却给了他一个消息,说是他要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

    “确定是这个人吗?”陈广寿出京要找三个人,湖北这个是最没有把握的,不想下面的人还是找到了。

    “是的,大人。应该是这个人。”武汉市国安局局长周仲贞道。“整个黄安县十一月出生,五岁以上,十岁以下,姓蔺叫毓荣的男孩我们都找一遍,其中有一个最不寻常,说是其出生的时候,蔺家后山的白羊山树林里不但飞来许多喜鹊,还有数不清、叫不少名字的鸟也纷纷飞来;还有满月那一日,曾有个相面先生对他赞叹不已,说此子‘今日毓荣,他日淮阴也[注2]’……”

    周仲贞一说‘他日淮阴’,陈广寿心中就是一震,此次出京,杨锐是要他找两将一雄,这湖北黄安之人就是另外一将。当然,他心中的震惊不是人找到了,而是震惊为什么杨锐什么都知道?以他这几年观人用人的经验,与毛学任交谈后,他觉得毛学任确有雄才;而彭得华,虽然老实巴交,可人很聪明,难道的是意志是同龄人中少有的,悉心培养不说大将,最少干将是成的。这最后一个蔺毓荣,居然是淮阴之才。这……先生难道是神仙,能掐会算吗?

    周仲贞话说还有说完,陈广寿就心不在焉了,他只得停下等陈广寿回神,好一会才听见陈广寿道:“那就帮我安排一下,我过去看看。”

    “大人,这孩子的父亲蔺清明土改刚被收了地,对政府不是很支持,大人去难保安全。”周仲贞道。他知道陈广寿的身份,很担心他在自己辖区出事,要是像陶焕卿大人那般,他便是死也不足惜了。

    “他家有多少地被收了?”陈广寿哑然失笑,这一路行来,没有谁不是和土改有关系的。

    “似乎是不到二十亩。补偿虽然是全补,可蔺清明却是个商人,以前在火轮船上干过管账先生,现在在家里开染布作坊,对钱看得重,只想把那耕地的钱全部拿来开作坊……”

    周仲贞说着说着陈广寿又笑了。他道:“你安排一下吧,他若是经营的好,那就找银行贷一笔款给他也不是问题,要是经营的不好,商情上也可以帮一些忙。这不过是千两不到的事情,不难办,不难办。”

    陈广寿执意要去黄安看看,周仲贞只好马上安排,但怕他出事,又连着给他安排了四名警卫。陈广寿因此行的身份又是工部实业局的调查员,也就让这些人该穿便服跟着了,而彭得华则安排在汉口先住下,同时让人出些题目给他做做,好摸一摸底。

    陈广寿本以为凭着实业局调查员的身份会无往不利,不想蔺清明所住的蔺家湾全是一个宗的,这个宗族家家都有地,虽然大部分人的地都是全补,但失地之恨犹在,农会的人和他刚进村子,家家都是关门,村子里的狗也是狂吠起来,弄得农会干部好不尴尬。

    “同志,你就先回去吧。”陈广寿看着同来的农会干部说道。

    “好,你可要小心。”农会干部只知道陈广寿是上面派下来的官,是来看染布厂的,以蔺家现在的模样,陪着还真是不好。

    “没事,我就看看。”陈广寿笑道。待农会干部走后,他自己进了村子。

    “老爷找谁?”看到农会的干部离开,再看见陈广寿一袭长衫,是个斯文人,终于有一个身着蓝黑色长衫的体面人喝住了那些狂吠的家犬,出来说话。

    “哦。这位先生请了。”陈广寿很是客气,说罢掏出一张名帖,道,“在下是工部下属实业局的实业调查员,听闻此地有一位林先生办了一个染布厂,特意过来调查。”他说罢又怕对方不知道明细,再补充道:“工部还想办实业大会,若是贵厂合格,那前途无量。”

    一个官儿居然会找到这里的染布厂,对面的老爷有些疑惑,他细细打量了陈广寿一番才伸手接了他的名帖,此时陈广寿打蛇随棍上的问道:“未请教先生贵姓?该如何称呼?”

    “免贵姓蔺,先生如何得知我蔺家村有染布厂?”莫名其妙就有工部的官儿上门,姓蔺的老爷还是有些狐疑,不由多问了一句。

    “蔺先生,朝廷奖励实业,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神武元年的实业大会,全国只有七百多人参加,着实太少。如今发展了好几年,工部又想办实业大会,所以就想多请一些人参加,以振兴民族实业。贵厂虽然僻静,但也是有机器的嘛,只要有机器,怎么政府会不知道呢?”陈广寿此时已经听到了柴油机的‘砰砰’声,这声音他是熟悉的。

    他说完又笑:“你都有柴油机了,少说贵厂也投资了上千两银子,可比第一届实业大会的豆腐坊好不少,那豆腐作坊连个动力机器都没有。”

    神武元年的实业大会,参加的人无不名利双收,据闻湖南一家酱油作坊当时贷款十万两,今年酱油就卖到了美国,还拿了奖。生意上的诱惑让蔺老爷忘记了刚才那个农会干部,他很是客气道:“吴先生怠慢了,这边请这边请。鄙人蔺清明,染布厂就是鄙人办的。”

    听闻眼前这人就是蔺清明,陈广寿不由将他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就是一般的乡村富绅,无什么出奇之处。两人客气的在客厅喝茶小叙后,蔺清明便他去看染布厂,不想人还没进去,屋里便窜出一个手持竹棒、身做跃马的小孩。这孩子灵活的很,眼看就要撞着人,却一甩身躲到蔺清明那边去了,然后盯着他很是好奇。

    “吴老爷,这是犬子,很不懂事……”蔺清明说罢又向小孩道:“还不快见过吴老爷。”

    陈广寿看见这孩子就喜欢,特别是那小脸上的两道浓眉,很是英气逼人。(未完待续。。)

    ps: 注1:因政府站在百姓立场,故彭总1913年带人吃大户后,未逃至湘阴县西林围修堤

    注2:见xx全传,p2

庚卷 第八十三章 避免

    m.

    任何一家工厂、任何一项管理工作都是人文和科学的结合,或者说任何一项管理活动都涉及到人和物。对物的管理,确切的说,把人当成物的现代管理学说始于泰勒的科学管理,其所提倡的动作分析、工作定额制、标准化作业,都是对物科学管理的发展成果,可以说,没有泰勒制就没有福特流水线;

    而将人当做人的管理研究,是从比科学管理一书晚十三年的霍桑实验开始的,但是当时主持实验的梅奥教授一开始就歪了方向,以为增加照明能提高工人的生产效率,结果一无所得,只当开始谈话实验后,这才发现只要每次谈话时能倾听工人发泄一两个小时,那么生产效率就有很大的提高。至此,管理中的人文因数才被简单勾勒并重视起来。

    人文和科学在杨锐看来只是管理工作实质的理论性概括,在实际的工厂管理中,他认为还有两种管理是必须添加的:一是5s现场管理。管理中必须营造一个良好的管理环境,没有这个好的环境那么其他的管理工作难以展开,而且最关键的是要将现场管理在工人心中养成习惯、形成素养;

    二是品质管理。不注重质量1◇,生产效率那是南辕北辙,是以品管人员是工厂发挥正效应的灵魂,但是,单靠品管人员pdca——计划、执行、检查、纠正这一模式是不够的,真正的解决之道是建立品管圈,将所有的生产技术人员纳入品质管理体系,使班组的工人们聊天不再争说窑子里谁的大腿最白、谁的叫声最浪。而是聚在一起商议解决质量和效率问题,日新日高。这才是最完美的品质管理。

    历史上美国人发明了pdca,但日本人却在此基础上发明了。这便为美国公司在八十年代的一败涂地埋下了伏笔,也为后来美国去工业化埋下了伏笔。而当美国人在八十年代低头研究日本管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一直忽略缺失的管理人文因素是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能发挥人的主动性精神,使每一个员工都成为品质管理人员,他们参与其中,明白从初始到成品的整个生产过程对于最终成品质量的重要性。

    活着换一个角度,从哲学的层面看,趋近于细胞式生产,将人从麦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提及的‘异化劳动’中半解救出来。使其明白本质劳动的意义;如果再结合员工持股和细胞式生产,那么每一个工人都将是老板,他们生产的是一个个完整的产品而不是破碎不知用途的零件,工作将成为他们的本质劳动。

    管理中的科学和人文的运用在于管理者本身,而现场管理和品质管理则要动员全体员工。本来,杨锐是认为品质圈难以建立,但,日本人之所以能弄出美国人弄不出的东西,其得益于东方人本文化本身。是以。本来以为很难推行的品质管理不需几年就在所有国有公司中推行了,并通过改善奖励机制已经深入工人心中。

    可现场管理却是怎么推都存在问题。往往是推行的时候能做好,一两年过去所有工人,甚至包括管理人员在内。都对现场管理很松懈,于是生产车间里的灰尘,工位、机器上的污油、废屑。食堂里的蟑螂蜘蛛、屋背、乃至草评大树下的粪便……,这些本不该有的东西再一次出现在工厂之中。

    整顿一次。好上一两年就会懈怠,再整顿一次。过上两三年一样是懈怠。工人和管理者无法了解现场管理的重要性,认为上了一天班本就劳累,今日整理清扫明日依旧杂乱。工厂如此,京城也是如此,花了大价钱整修城内的下水道、道路、房屋,但是居民的大扫除大部分都是应景,不少人是走着走着感觉内急就随便找地方解一下,哪怕公共厕所就在近前。

    随地大小解或许可以通过罚款解决,但是整个现场管理不能靠罚款罚成,所以最终的结果便是在学部的学校日常管理条例,特别是小学生的日常管理条例中加上严厉的整洁要求,后来犹显不够的杨锐,还在学生课程中强制加上了5s现场管理的内容。同样的,农部提出的新乡村建设计划,他也要求加上5s现场管理。当然,这完全是强制性的,和每年的助农贷款、化肥指标、乃至农产品收购息息相关。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养成一种高效率的国民性格。杨锐在前去大沽造船厂厕所的路上如此想,而跟着他的官员们神色各异,最为奇怪的是直隶总督赵秉钧,他是听说过总理对卫生要求很严苛,但却无法想象总理会亲自去五谷轮回之检查。

    他这么嘀咕,不想杨锐根本就没进厕所,只是走到厕所旁边的围墙前,对着跟着的吴毓麟道:“去找把梯子来。”

    “啊!”吴毓麟心中大震,厕所后面就是船厂外了,那污秽之物都是从外面的水沟流入海河的,真要是找来梯子过去,那场面绝对是惨不忍睹。不过总理吩咐他又不敢不做,是以不一会就让人找来一把梯子,然后在大冷天全身是汗的跟着总理跨过围墙,看着厕所背后那一片污秽惶惶不安。

    “我记得按照管理手册,工厂附近一公里内都是管理范围。”杨锐淡淡的说。

    总理话说的淡,吴毓麟却吓的苦,他说不出话只在一个劲的点头。

    “工厂喝的水从哪里来?”杨锐淡淡的再问。

    “从……从,”吴毓麟一口气提不上来,深深吸了一口才道:“回总理,是,是从井里……”吴毓麟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看不知道,现在看到如此场面。再想到自己天天喝的水里面说不定就有污秽的渗透,他顿时觉得嗓子有些发痒。

    “好习惯钱买不到!我宁愿少挣钱。也不愿意为了挣钱把习惯养坏了。”杨锐再次淡淡的道。不过这话的声音更加大声一些,仿佛不光是对吴毓麟说的。而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是,总理。我一定……一定……”吴毓麟不知道杨锐会如何处罚,却忘记了,国有公司不归总理府管辖,要是稽疑院代表、国企委员会主席熊成基在此,那他就有好果子吃了。

    厕所检查完,厨房也看了一遍,那里的情况不能说很好,只能说基本合格。如此。杨锐对大沽造船厂的实际水平也就大概有了一个底,它绝对比不上江南、求新那些在中日大战前就推行5s现场管理的老厂,生产效率势必也会低一些;至于品质管理,虽然能站在江南等厂的肩膀上,但工人参与品管圈的活力,照理来说也将更低才是。

    不过这两项管理的检查只是杨锐的习惯性所为,此来大沽造船厂真正的目的是受徐华封所邀,来看土法上马的mrp(物料需求计划)系统的——工部以及国有公司高层学习后世的管理技术后,极力的想推行mrp和mpr2,甚是是erp这些人也想实验。但是。mrp是基于计算机的管理技术,在没有计算机的时代,企业的物料管理最多也就是订货点法,即所有零件设定最低订货点。库存降到最低时才向供应商订货。

    而要想通过确立主生产计划(mps),经过物料清单(bom)对固有所需零件的计算,最后控制库存。对各零件生产商下达生产或订货任务,因为这涉及到数万种零件。近万家工厂,其势必要通过计算机处理不可。只有计算机才能准确无误的记录这么多数字信息。并且最关键的是:只有计算机才能从无数终端输入、修改数字,并从无数终端中读取数字,要想靠人来完成这一任务,实在是太过艰难。

    一马当先的,这一次是徐华封反客为主的走在队伍最前面,他来到厂区内部一座新建的两层小楼,笑着道:“竟成,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杨锐确实是大吃一惊。大门打开后便是一阵暖气从屋子里冲出来,接着是明亮的灯光照耀在诸人的脸上,但这都没什么好惊讶的,最关键是屋子正中是一座基座约为两百个平方,高为三层的玻璃钢建筑。和以往的建筑不同,这座‘玻璃塔’的楼层隔板也是玻璃,上下能互视。玻璃,哪怕是钢化玻璃也是难以承重的,幸好塔越往上面积越小,而且它是由钢材搭建的,地板上也间隔横着一些钢制横梁,这才让人对它的稳固性放心。

    一座灯火明亮的三层玻璃塔,或许就是工部敢于推行mrp的关键。果然,徐华封身边的陈石英说道:“总理,这是……,我们现在称其为计算塔。底层有六十名计人员,她们每人负责一千个左右的零件库存数字的更新和传递,第二层有二十八人,她们每人负责四百个左右的部件库存数字,并且熟知物料清单,能根据主生产计划分解计算出各种所需要的零件,第三层,也就是最上面一层是整个船厂的主生产计划发布处,也是生产控制中心,一旦工厂确定生产计划,那么这里便通过物料清单,将订单拆分成各种部件,将其命令下达到第二层。

    现在船厂生产的标准船有两万七千八百五十四个零件,这一百人的计算统计人员完全可以对其实施有效的管理。底层的六十名统计人员每日都会更新库存,她们将通过采购部往供应商发送订单,以规定其在准确的时间将零件运往运抵工厂,以切合生产节奏……

    除了向外发生订单,二层的部件管理人员将监督和控制各车间的生产计划,使各车间的部件生产进度合乎整个主生产计划;如果车间的生产出现问题,他们将与同层的其他人协商,并向上、向下反馈信息,以作最终的协调。”

    “现在大沽船厂是由这个计算塔控制整个生产计划吗?”杨锐仔细打量了这个所谓的计算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总理,现在还没有。现在只是在模拟生产。”陈石英道:“经过这几年,国内工业零件工部已经完成编码。但编码只是实现科学化管理的最基础一步,我们还要整顿整个物流系统。使其能准时准量的运输,才能做到准时到达,再则是信息传递系统……”

    陈石英说到这里看了运部侍郎颜德庆一眼,道:“现在运部正计划铺设全国电话网,工部建议铺建专用的工业信息网络,将各个工业城市、各个工业园、各家工厂、矿山都连接起来。这样生产、订货、物流等信息就能通过有线网络传递到每一家工厂,最终实现对全国所有工厂矿山的信息化管理。物流准确、信息通畅,然后在全国工厂都组建这里的计算塔,那么整个工业生产即可达到准确化和高效化。”

    没想到工部所放眼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工厂。而是想将这种模式在全国推而广之,真要是这么做了,那么全国的工厂将变成一个总体,并且通过零件编码和成组技术,只要受过正规培训,有加工工具的工厂和作坊都能生产工部所需要的零件或产品,这在战争中是至关重要的。

    “这其中有一个问题。”杨锐在脑中想象了一下整个场面,并未陶醉其中,而是马上想到了其中缺陷。“如果这是一家供应商的话,那么第三层,也就是制定工厂生产主计划的那一层,他的上层应该另外一家工厂的最底层是吧?”

    “是的。总理。”陈石英道,他明白杨锐的意思,主生产计划是根据订单来的。他们接受订单后,才能根据物料清单拆分订单。将所需部件往下传递,而中间层同样是根据物料清单。再把部件拆分成零件往下传递。把船厂想象成一个供应商,那么他的订单就主生产商的最底层发来的。

    “最上层和另一家工厂的最底层密切联系,这本没有错,但中间那层和下面那层就不太对了。”杨锐道。“照理中间那层应该是在各车间统计生产数字、监督进度的;而下面那层则应该在各个仓库,负责领料收料、定期清点库存,现在却集中坐了在这里……”

    最上层坐哪里都没关系,但车间统计人员不再车间,底层仓库统计员不在仓库,这确实很离谱了。不过杨锐指出缺陷后又道:“我想你们这样设计的苦衷,是不是不把这些人用玻璃塔集中在一起,担心彼此间的信息无法即时读取?”

    “正是如此。”陈石英笑道,他很高兴这种做法能被杨锐理解。“船舶的零件太多,标准船有两万多个,正常的商船超过三万个。这些人员彼此之间聚在一起,那么文件传递的速度会很快,如果分散在车间,那么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可电话不便于看清整张统计图表,所以还是集中在一起最好。

    每天下班之前两小时,数据就会由仓库和车间汇集到底层和中层,她们汇总后,将做成书面表格通过有线传真发往该去的地方——为了确保这些传真能传送至全国各处,所以需要专用的工业信息网络。”

    “传真?”杨锐有些疑惑,不过这个时候徐华封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他就不再说话了。工部下属一家公司已经购买了法国人爱德华贝兰的传真专利。

    人肉计算机介绍人陈石英没有听到徐华封对杨锐说了些什么,他解释道:“我们研究发现,只有图像才不会在远距离传输中发生错误,而且图像传真要比摩斯码电报快速。另外我们担心人会犯错,现在底层和中层其实是两组互不相干的统计人员,她们的数字要汇总检查无误后,才会往外发送……”

    “传真机是否要用到硒鼓?”杨锐忍不住岔了一个题。

    “这……,还不是吧。”一般的徐华封道。“我回去查一查。”

    徐华封说完杨锐则点头,再一次看了下屋中中间的那个玻璃塔,他肯定道:“这已经很好了!”

    就这么一说,围着的人便开始鼓掌了,外围不明白这东西是什么的赵秉钧也附和着,他虽然不知道这能干什么,但最少这是在他治下的工厂里出现,便是他的政绩。

    可杨锐的话却没说完,他道:“原先的工厂生产指令是通过准时生产系统的看板来完成的,虽然准时生产系统存在着很多问题,但是其和我们所推行的全面质量管理、生产线布置、工装选择、员工培训、供应商选址等要求都息息相关。

    如果说物料需求计划是推动式的,即通过主生产计划以实现‘在最准确的时间、最准确的地点,出现准确的物资’;那么准时生产计划就是拉动式的,即通过车间和车间之间的看板使‘所需的零件、只以所需的数量,在所需的时间,送至生产线’。前者的‘准确’因为是非现场人员下达指令,因此存在误差,需要建立库存来弥补缺陷;而后者是车间和车间之间的联系,所以完全没有误差,可以实现零库存。

    但也不是说物料需求计划没有优点,以造船工程为例,在布置钢厂、增设船坞、培训人员等方面,工部采取的就是粗放的物料需求计划,没有工部指令的下达,这么多船厂不可能短时间建成,所以,我建议这两种生产管理系统集成使用,而在具体的工厂布局及管理上,应该以准时生产方式为主,并注意以下几点:

    其一,供货商和物流必须就近化、便捷化,而不是全国、全球性选择供应商;其二,工业装备以通用或可兼容为主,专业工装为辅,更明确的说,工装将更多的采购自于欧洲,而不是美国;其三,生产线布局将采用u型,而不是i型或者l型,其是由无数小水系汇集大河流的布局,不是福特生产线一条河通到底的布局;其四,注重全员参与,实行全面质量管理而不单是依靠品管人员。”

    工厂的管理模式是杨锐亲自选择的,选择的是日式而不是美式,考虑的基点是在文化方面,终身雇佣制更适合当下的中国,而通过十多年的实践,已可以确定这个选择是正确的。现在在日式管理中忽然推行美式的mrp,那么只能是将mrp作为jit的增补,而不是颠覆。

    他此番话说完,余人又想鼓掌,但却被杨锐拒绝了。不管怎么样,能弄出这样精巧的人肉计算机还是值得表扬的,他难得的微笑道:“应该表彰想出这座玻璃塔的人。”

    “是柴油机厂一个管理人员拜佛的时候,看见佛塔上一层一层的佛像想到的。”徐华封笑着道,觉得很是了不起。“此人已经嘉奖了。我现在就像造一座四层五层的玻璃体塔,好放到工部去。”

    “还是提一个报告上来吧。”杨锐此时已经在吴毓麟和陈石英的带领下往外走了。“包括刚才说到的物流和信息系统的建设,这些都要和运部做协调。另外,既然有玻璃塔,那可以按照这种模式把制造资源计划也设计出来。”

    物料需要计划只涉及库存,但其升级版制造资源计划则是将销售、财务、物流、人力资源综合于其中。听杨锐这么要求,徐华封笑道,“你就不怕塔建的太高塌下来?”

    “总要试一试吧。”杨锐明白制造资源计划代表着什么,那是全面的战时生产计划。他此时脑子里只想着美国那恐怖的生产能力,虽然政府只宣称振兴农业,但随着中国出口的优势工业品越来越多,美国华尔街那些金权至上者和类似马汉那样的海权至上者,最终会联合起来敌视中国。

    这和完全后世不一样,不说后世美国已经去工业化,就凭华尔街财团通过中国低价劳工和中国市场所获得的巨额利润,中美关系必会有惊无险;可如今,若是十数年后中国货和美国货激烈竞争,且美国货败北,那定爆发另一场德英战争,无可避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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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卷 第八章 机器

    隆隆的炮声、机关枪的‘砰砰’声里,身处雪夜的正阳门城开始熊熊燃烧,像一把偌大火炬。此时刚下达完撤退命令的京城卫戍司令王孟恢中将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即便他极力克制,不甘和愤恨也显现于表。复兴军从来没有这么撤退过,更没有这样战斗过,若不是杨锐的命令一连重复了三次,他不会就这么放过美国人。

    王孟恢在城墙上愤恨,早就知道军队在正阳门城楼上和洋兵对持的城内居民分成了数种,内城的居民一听到正阳门响起炮声,便不约而同拿起中日战争时训练用的木枪出了门,自发按照以前编制整队、下达命令、出胡同、上大街。悄无声息的,一些部队集结于城内外各处要点,另一些部队则前往事发地点,大明门前的棋盘街、天街左右两侧的户部街和皮市街。内城住户五万余,每户都有成年男子一到两人,即使已经分流,这些民兵光靠大明门那些地方也是站不下的,是以临近的胡同巷子,甚至是附近的四合院都站满了民兵。

    而外城,这些开国前就在北京居住的老北京人,听闻禁卫军和洋兵对持,咸丰年间、庚子年间的回忆立即涌上心头,他们不想日本已被复兴军打败、不想俄国现在已经被赶到远远的西边,那经数十年积累的对洋兵的恐惧,使得他们初闻消息就惶惶不安,城门未关的那段时间,出城的人剧增。这些自认为侥幸出城的人,他们在天黑之前看到铁路上装满洋兵、急速开往京城的火车,顿时拍着胸脯松了几大口气,庆幸自己跑得快。

    而那些手脚不伶俐的屁民,则只能紧闭房门、求神拜佛,希望躲过此劫。只待天黑之际,听闻内城的民兵都动员了,他们才在户长、甲长的集合号下出屋在指定地点集结。这些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惴惴,但待人聚在一起壮了胆。再看见正阳门城楼上刺眼的火光,便将之前的仇恨全部化成对各色洋兵的仇恨。

    七十多万人的京城,一两个小时之内居然动员了十余万人,整个城市猛然间换了颜色。变成了兵营。此种变换对于经历过义和团的各国公使和武官来说并不太吃惊,但,这些士兵全都沉默的一排排站在各处的街道、巷口、他们完全服从于上级军官的指挥——如果那些残废军人还算军官的话,镇静的等待命令。

    愚昧的、暴乱的、无组织的拳民从来都不会让白种上等人担心,可现在这些沉默不语、坚决服从命令的民兵却是所有白种人的忧虑。他们是不会对着机关炮和大炮毫无掩饰冲锋的。他们一旦发动,那便会将整个使馆区、整个北京、甚至是整个中国的白种人都吞没干净。

    “或许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使馆区东南侧是德国大使馆,从下午使馆的参赞辛慈先生就无比兴奋,仿佛演戏一样,下午的偶发事件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声势,这让他欣喜欲狂,只是,事件发生地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想好该怎么挑拨离间。

    “稳定住中国就好了,英法两国缺少劳工。他们希望中国人能去。”驻华大使吕特很清楚辛慈这一年来都干了些什么事情,每次国安局不动声色的让他去领人时,他都极为羞愧,觉得整个德意志的脸面都被旁边这个人丢光了。

    “不!阁下,美国已经对我们宣战了,我们需要中国的船队和潜艇——他们最终不愿意和我们共同作战,还故意泄露消息破坏了潜艇交易。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那他们的军队可以进攻印度支那、印度等地,这将极大的减轻我们在欧洲的负担。”辛慈幻想道。

    “杨绝不会这么做的!”吕特气的胡子只抖,总参谋部的右勾拳失败以后。他就坚信德国无法战胜协约国,最好的结果是和谈,可不甘心的军方、还有像辛慈这种莽夫却一心想通过计谋使德国的盟友越来越多,协约国的盟友越来越少。中国不是奥斯曼。德国也不像对奥斯曼那般,在复兴会身上下足功夫。德国对复兴会曾有两次抛弃,特别是最后一次,要不是奇迹发生,那么中国不但悲惨战败,还将失去整个满蒙。

    这样的‘友谊’下。还希望中国能加入同盟国,那真是痴人说梦。吕特所希望的就在中国在这场战争中能至始至终保持中立,即便他们的商船和武器在帮助协约国。

    “我以大使的名义,禁止你在这件事情上使用不道德的计谋!”吕特不再看燃烧的城楼,而是转身盯着身边正转着眼珠子的辛慈,很是严厉的说道。

    同样盯着大使一会,辛慈坚持道:“可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这只是杨想展现自己的力量,他不会为德国留一滴血!”吕特大声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不介入欧洲战争,保持中立。”

    “好吧,那我们就看戏吧。”很是无奈和不满的,辛慈终于点下了头。

    吕特虽然正式的警告辛慈此时不能乱来,可当公使团领袖公使符礼德来电话要他派兵前往守卫使馆区西面时,他还是立即派兵,按照庚子后公使团协议,这是德国应该做的。

    使馆区内的侨民们已经全部被组织起来了,一些老旧的枪械从仓库里翻了出来,分发给各处;无线电报最为繁忙,虽然中国人并没有关闭东长安街上的有线电报局,可有谁敢去冒险呢?此时的北京再也不是那座美丽整洁的城市,而变成了一支黑漆漆、充满各种阴暗和残忍的野兽,或许不需要半个小时,复兴军就会冲进使馆区,将所有上帝选民虐杀干净。

    “部长阁下,贵国真要和各国开战吗?”各国的公使都缩使馆区内,唯有和事佬英国人在日本大使币原喜重郎的陪同下,前往总理府。

    “我国现在只是进行防守演习,并无进攻各国之意。公使先生,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拿的只是训练用的木枪吗?”已经熬了一天,美国人不同意最低要求后,事情就急剧的变坏。

    “那贵国的演习什么时候结束?”麻穆勒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心中不悦的很,这演习为何就在正阳门被烧之后开始。分明是想以势压人;还有杨锐,一下午到晚上都不见人影,真不知道这远东恶狼在打什么主意。

    “该结束的时候就会结束。”谢缵泰安然道,“公使先生。你们是安全的,这一点请放心。请约束后各国士兵,对持间一旦走火,那后果难以预料,民兵们现在并不靠近使馆区。至于正阳门。那是不属于使馆区的范围。”

    “这非常非常的危险……”麻穆勒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中国人此举,他不希望亚洲因为中美两国的纠纷搞了一团糟,此时的亚洲是大不列颠和法国兵源和劳工的最大来源地,这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迫使中国转向了同盟国,即使已经参战的美国也不能在短时间弥补这些损失。“部长阁下,协约国各国政府愿意在废除旧约的谈判上做适当的让步,比如,意大利、比利时的租界可以提前交还给贵国,不过。这需要本次事件和平处理。”

    英国人的许诺只让谢缵泰一笑,比利时这头丧家之犬、还有意大利这个本来在东方就没有什么利益的小国,又在英国人的忽悠下割肉,真不知道英国外交部到底和他们许诺了什么。心中冷笑着,谢缵泰道:“麻穆勒先生,我很遗憾的通知你,之前我们的谈判,内阁商议之后认为是不合适的,所以暂时停止,下一次谈判时间将另行通知。”

    “什么!?”麻穆勒吓了一跳。和中国人的谈判是让出在华特权、保留在华大部分利益的战略性谈判,欧洲现在极缺劳工,军队士气也非常低落,如果中国和美国一样对德奥宣战。那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根据国内的消息,美国人现在做的只是宣战而言,派多少士兵?什么时候派遣?国会和总统、军事联席会议这些机构还在扯皮,很有可能美国人拖到明年都不会有一个师在欧洲大陆登陆。

    “公使先生,总理获悉正阳门事件后,他认为连一个使馆区外的城楼诸国都不肯交还。那贵方诸国在谈判中所许诺的那些条件,战争结束后肯定会变卦。我国希望能和世界各国和平相处,通过合理的自由贸易互通有无,一起繁荣世界经济,可有些国家至始至终对我国存在非常深的偏见,更有些国家对我国的领土存在野心。”

    谢缵泰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道:“我国希望能像日本国那样,为了和平和正义,一起维持世界次序。可是,依然有人以旧的眼光看待我们,认为我国是野蛮之国,唯有军队干涉才能使我们屈服,可这些国家又能有多少军队来干涉呢??本来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开枪开炮,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唠唠叨叨、苦口婆心的,谢缵泰说的麻穆勒晕头转向,现在中国士兵就集结于正阳门城楼之下,而城楼东北就是美**营,如果双方要是檫枪走火,那事情就难办了。还好美国公使芮恩施是理智的,他压制住了军营里那几百名美国陆战队士兵,可是中国人这边会守规矩吗?万一这边出了事情,事态最后失去了控制,那结果可就……

    “阁下,请问贵国总理在哪里?”麻穆勒问道。

    “他现在太医院看望章太炎大人。”谢缵泰道,“事情终究是会解决的,这一点请放心!”

    谢缵泰说到杨锐便不经意微微摇头,事情弄的这么大,有章太炎的原因、也要美国人的原因,更有杨锐下令强夺城楼的原因。因为总参之前有过京城预备役演习——正阳门炮声一起、火光一闪,内城住户就自发动员了,内城一动员,外城也跟着动,这些部队已按照总参事先的计划抢占城内外各要地。此时他们都在等杨锐的命令,真要是开打,不说那城楼,就是美使馆甚至整个东郊民巷都会从地图上抹去。他真会铤而走险吗?

    太医院明亮电灯下,麻醉后的章太炎已经睡着,他将手绢甩在美国人脸上之后,立即吃了对方一计枪托,当场便鲜血直流,瘫倒在地。此时早就看这一切的箭楼禁卫军立即上前保护,虽然此举又引起更大的冲突,但最少把倒地不起的章太炎给抢了出来,送下了城墙。章太炎此时已年近五十,一枪托打得下颌骨骨折,没见他的时候杨锐还以为他受的只是扭打的轻伤,到了医院才知道他伤的这么重。

    “总理,枚叔伤虽重,可过几个月终究会好的,不需太过挂念。”为了减少疼痛,章太炎此时正在麻醉中,他妻子汤国梨看着杨锐愁眉不展,生怕他会为了丈夫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得不出声宽慰,家与国之间,汤国梨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哎……”杨锐长叹。他此时有些恨自己的思维太过冰冷了!在以前他对此是引以为傲的,可现在看着即便已麻醉、脸上却还满是痛楚的章太炎,又觉得这种冰冷是他最大的缺点。情感、人命、民望、士气、理想、口号、事件、战争……,这些在他看来都只是某种计算或计划中的一个因子,为了达到最高目标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

    今日之事,即便章太炎死了,他也不会因此和美国人动武,他的计划需要正在奇迹般暴涨的航运收入。中美若开战,即便商船全挂日本旗,航运收入也会便宜日本人——航运公司财务人员由中日双方共同组成,每月分账;中国对美开战就等于和整个协约国开战,航运公司的财务人员一旦被驱逐,失去监管的账目就只能任凭日本人说了,其中会损失多少,天也不知道。

    “好好看护他吧,我离开一下。”杨锐苦笑着,他感觉此时自己没有一丝人性和情感,话语干巴巴像是一台缺少润滑油的机器。(未完待续。)

    PS: 生病了,见谅,这几日很不顺。

辛卷 第八十二章 苟活(前章证供应为八十一章)

    残阳如血,可在塞纳河边的杨度看来,这夕阳如同朝阳般生气勃勃,而那照得脸膛透红的霞光,在这个晴朗的冬日显得极为温暖。

    “皙子真是意气风发啊!”看着杨度一脸享受的表情,旁边西装长辫的梁启超有些羡慕又有些感叹。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想当年在东京的时候,两人闲聊之际,他才是享受时光之人,而杨度只是一个空有报复的穷学生。

    “想到这些年的一切,真是……真是……”杨度此时被夕阳迷花了眼,所以索性没有看梁启超,他只是想着这几年中华走过的历程,深觉不易,但仅仅用不易是难以描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的,这对于一个曾经担心亡国灭种的民族而言,称之为神迹也不为过。

    “真是什么?”梁启超明显是老了,脸显得清瘦,两鬓更是花白,唯有眼神是明亮的,犹如黑暗里映衬着光的玻璃球。“你应该是想说杨竟成很了不起是吧?”

    “是!”杨度重重点头,“古人云之不朽,他最少做到了‘立功’‘立言’,至于是不是‘立德’,我不敢说,但就凭这两点,他已是孔子那样的圣贤了!”

    “呵呵……哈哈…”梁启超在杨度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笑起,“杨竟成捅破天也不过是一个投机之徒罢了,圣贤可不会这样投机的。日俄的时候投机俄国,辛亥的时候投机美国和德国,欧战战争之时又投机英国法国,现在再看他的行径,分明是投机德国俄国。功业对他而言只是一种赌局,赌赢了那一切好说,要是赌输了呢?那又当如何?”

    听闻梁启超的评价,杨度转过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卓如兄就这么恨他么?”

    “我不恨他。”梁启超摇头,“松坡之事终究还是怨他自己心高气傲、看不清当时的局势。我只是在说,杨竟成每一次的成功都是因为赌对了形势。用对了策略,这无非其只个策士,算计的精明罢了。只是我在想,若是他哪一天判断错了呢?”

    “如今世界大战已毕。和约马上就要签订;中美前月虽有纠葛,但这个月也已和好,两国修约之事不再有什么大碍,以后还要赌什么?以后要做的就是用战时挣来的钱建设这个国家。”杨度说着‘建设’这个词,还有些不习惯。这不是国语里有的词,它是日语词。

    “国家?哈哈……”这一次在杨度的注视下梁启超笑了很久,一会他才道:“皙子我问你,现在继承前清疆域,更开疆扩土的是什么东西?”

    “大中华国啊?”杨度有些发愣,他看梁启超的眼神极为奇怪。

    “这是什么国?”梁启超不管他的奇怪,接着追问。

    “就是……”此时杨度方明白梁启超的问题应该是在问这个国家的属性,他微微停顿后道:“虽然我是想让岷王登基的,但杨竟成不同意,弄到现在……。从宪法上看。可以说是一个共和国。毕竟国家一切权力属于民,岷王只是一种装饰,真要等时机到了,他可有可无。”

    “杨竟成为何不同意岷王登基?”梁启超不管杨度的其他解释,只盯着这一句。

    “这……”杨度闻言一愣,他来欧洲后得知梁启超也在法国,便登门数次拜访,他的本意还是和以前一样,认为梁启超的才学不下于己,真要能为国所用。那两人连手,或许能成就一番事业,而单靠他一人,最终只能使杨锐的高级幕僚。他虽然信任梁启超。可公务员规则又明确规定他不能对外人透露国家机密。杨锐对岷王登基持否定态度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可为什么如此却只有极少人知道,杨度虽是知道的人之一,但这种话却不好说。

    “你不说我也猜到一二。”梁启超又出声道,“新朝初立,国家大义泥腿子们是不懂的。但华夷之分、忠君之道、光宗耀祖之类,几千年驯化下,他们是得懂的。没有皇帝,那百姓犹如无头苍蝇,浑浑噩噩,惶惶不可终日;没有皇帝,中日大战时,农兵不可能那么快动员,也不可能以血肉去和日本人、去和俄国人拼,甚至是开赴法国,我所见的那些兵,也还是觉得是皇帝让他们来的,在为万岁爷打仗。

    杨竟成这个人啊,不但会投机,还很会骗人。十几年前他把一帮学生骗到非洲、骗到辽东去了;之后又骗士绅,说要立宪,当时我都以为是真的,有这么一支几百人在东北和俄国血战的队伍,真要支持立宪,那和袁世凯是全然不同的,他是咱们自己的队伍,和士绅们是同气连枝的。其实不是,他玩的是假立宪,要不是慈禧身死、光绪帝复出,以他对付地主的手段,我们这些扶持他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人啊,其实和孙汶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既然是这么一个人,不让岷王登基就好理解了。于国家、于人民而言,杨竟成不想这个国家回到帝国的状态,所以他即便吹鼓皇帝的假象,也不愿他登基;于党派,于私利而言,皇帝的登基只会让复兴会失去一党独大的机会,终究有一天,会有党派借着民众对皇帝的效忠,或通过选举、或通过政变,将复兴会赶下去。

    不让皇帝登基,就没有了这个可能。因为在杨竟成活的着的时候,他就会改弦更张,不,他现在就已经改弦更张了,皇帝仅仅是对不识字的泥腿子而言的;对读书人,复兴会控制的报纸、学校,早就不把岷王当回事了。料想三十年后,岷王只是一个王,他对复兴会没有什么价值了。”梁启超说到这里又摇头,“不,不是对汉人没有价值了,对蒙古人、对藏人、对回人还是己有价值的。理藩院那步棋极为重要。”

    “呵呵……,这是我让人进言的。”杨度毫不谦虚的将这个功劳落在自己名下。“我一直认为,要想统御关外的蒙人、藏人、回人、乃至于满人,靠总理府下属那十二个部是完全无效的。满清之所以能延续两百多年江山,全靠理藩院,一旦理藩院策略失败,那就等于满蒙联盟失败。那满人的统治也宣告失败,没有蒙古人他最终是要退回出关外的。这正如湘军、淮军的崛起,而僧格林沁必死一样,此时的满人再也无法依靠蒙古人。

    当下对蒙古人无疑采取的是满人的做法。但不同的是,我们不怎么需要蒙古人给我们打仗,我们仅仅需要他们给我们戍边,还有藏人、回人,都是一个道理。他们是没办法用稽疑院的决议命令他们。这些地方只能借着皇帝的威严,以理藩院为中枢,按照以往的套路去统治。可以说,在蒙古人眼中,稽疑院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但皇帝是他们熟悉的东西。他们很多人不相信稽疑院,却极为相信皇帝。因为只有皇帝才能封其为王,他对下才能有效统治,一旦变成稽疑院封他为王,那简直是个笑话!”

    在杨度还在骄傲自己的设定时。梁启超却已经不断摇头了,待他说完他才道:“这是帝国的套路,可问题是,若是有一天,蒙古人、或是藏人,要求稽疑院推翻贵族,要求蒙古也好、西藏也好,也像关内采取民主政治的话,那怎么办?”

    “这是各族的内部事务和民族习惯,稽疑院无法参与也不会参与。你看。现在蒙藏回的议员不就转变成了理藩院的官儿,花钱供着罢了,不再具有民选的意味。”杨度道。“其实这些当初选出来的议员,也全是各族的贵族。这根本就不像关内一样是民选。”

    “呵呵。是。你们既想要帝国的好处,比如理藩院之类,又想要共和国的好处,比如稽疑院之类,难怪不敢明言这是共和国还是帝国,只能笼统说是大中华国。因为承认帝国。稽疑院就尴尬了,承认共和国,理藩院就难堪了,这种伎俩一看就是你杨皙子的算计。”梁启超道。

    “哈哈……”杨度大笑起来,很是得意,道:“知我者,卓如兄也!皇帝对于关内而言,只是在开国之初有号召力,可关内终究要变成共和国的;关外还是保持原样最好,所以还需要一个皇帝。如何,这不比你当初中华民族的那个发明差吧?”

    杨度的得意并未被梁启超看在眼里,他一点也没有艳羡的意思,也没有气馁的意思,他还是摇头,不断的摇头。“皙子,我赴欧多年,苦心孤诣,已是今日之我弃昨日之我。以前认可的所有一切,现在都觉得是错的。你这套大中华国的把戏真的玩不了多久,便如我中华民族那套东西也坚持不了多少年一样。

    因为真要百姓做主,那蒙藏回之地与平头百姓又有何干?江浙的小民眼见着自己交的税要输入万里之外的地方,看着自己的子孙要去西域打仗,他们是一定不愿意的。何谓共和国?共和国之权来源于民,权力也完全在民,他不是帝国那样君权天授,总理也好、总统也罢,都是有产之民选举出来的。

    当权力来源于民而不是天之后,蒙人、藏人、汉人的差别就极为重要了。在稽疑院当中安插一些蒙古人,这无疑是将汉人的机密泄露于蒙人,而在蒙人看来,因为我们人少,做什么决议都要看汉人的脸色,这是你们汉人欺负我们蒙人。现在复兴会还能控制稽疑院,还能让那些议员木偶一样听命于他。可以后呢,终究有一天蒙人和汉人要闹起来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话古已有之。如果杨竟成不能在几年之内杀尽蒙人、藏人、回人,将整个关外变成汉人的天下,那这个共和国就建立不起来,这些异族人迟早要走的。可要是他留住这些异族人,那就需复兴会强制性的要求稽疑院包容这些人。既然复兴会能有权力强制稽疑院,这又违背了权力来源于民的原则,因为复兴会的意志在稽疑院之上。

    若是像俄国布尔什维克‘一切权力归苏维埃’那般,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可问题是国民党却以在野党而不是叛党的身份出现,这就说不通了。这个国家关外依然保留着蒙藏回贵族,宛如帝国,而关内,他看上去是共和国,可真正的权力只在复兴会,而不是在稽疑院的那些代表。以目前看。复兴会最多执政到杨竟成死后,到那时候要是稽疑院反对理藩院怎么办?

    国家体制各有各的利弊,你不能拿了帝国的好处,却有不负帝国的代价、或者拿了共和国的好处。不负共和国的代价。从来就没有这么四处讨好的事情。现在的局面能够维持,全靠杨竟成一轮又一轮投机能够成功,他有钱去西边开疆扩土,有钱移民至西域乃至河中。可等钱用完后,江浙的选民问。为何我们儿子要去西边吃沙子,为何我们我交的钱要丢到万里之外的地方,那当如何说?”

    “卓如就如此悲观嘛?”梁启超的担忧说在杨度的心里,所以他问。

    “是,之前不是很担忧,只觉得复兴会手法高明。可现在看来,这什么都不是、混乱不堪!”梁启超道,“这整个就是一个混合帝国。关外是尊岷王为帝,靠理藩院统治;而关内是尊复兴会为帝,靠稽疑院、总统府统治。可偏偏就引入了国民党。假装成共和国的样子,迟早有一天,国民党会将关内变成真正的共和国,而关内一旦变成共和国,那关外帝国就无法维系。这就像你不能在黑屋子里点灯一样,一旦照亮了汉人,那自然照亮了蒙人、藏人、回人。

    这说到底又要看杨竟成、还有复兴会那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了。可不管他们要干什么,这么都是极不稳定的。你要么全是帝国,岷王登基;要么就是共和国,汉人有汉人的共和国。蒙人有蒙人的共和国,然后结盟也好、联邦也罢,再成一个整体,这个国家也许能维系久一些。”

    “维系的久一些?”杨度笑。“其实按照我的意思,最好是建一个帝国,然后实行君主立宪,这个国家就真的万世不易了。”

    “万世不易?哈哈……”梁启超又是大笑,借着最后一缕霞光,杨度只见他眼泪都笑出来了。“皙子啊。你可真是帝王之师啊!真正万世不易的帝国,只能是日本、不列颠、德意志或是其他欧洲小国那样的帝国,帝制大国是绝对无法万世不易的。奥斯曼、奥匈,他们本就是摇摇欲坠、依靠外界扶持、各国角力才勉强维持的,而波斯、沙俄乃至大清,绝不可能弄什么君主立宪。

    何谓君主立宪,这只是帝国向共和国转变的一个过程,为了不使皇室拒绝,所以权力才一点一点的由皇帝转到议会;即便是议会,也是先有贵族再转到有产者。也就是,君主立宪其实是帝制的末日、共和国的前身。除了宪法规定属于皇帝的权利外,其他权力来自于底层的有产者或纳税人。

    问题是,只要有选民,那就有民族,只要民族那就有异族。横纵几万里的国家,粤人和鲁人的差异将比法国人和西班牙的差异还大,川人和吴人的亲近不会比撒克逊人和日耳曼人更密切。真要按照民众的意愿,他们所想象的国家不会比日本大到哪里去。这就是共和国最终的结果,所以我说,这个国家永远不能选举、不能民主,只能是一个**的帝国。

    这就是说,要想这个国家的疆域从中亚的河中之地到渤海之滨,从西伯利亚的风雪一直到海南岛的椰树,那只能君主**,或是俄国布尔什维克那样苏维埃**。一旦这种**有任何的动摇,那这个国家便将土崩瓦解,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欧洲这般的共和国、君主立宪国。

    若是这一次世界大战同盟国赢了,那如此广袤的**帝国还可能得以存在,可现在是民主国取得了胜利,美国总统威尔逊又提出了民族自决,那这样的帝国最终会土崩瓦解。皙子啊,我一直在想为何欧洲会是四分五裂的小国,而华夏却是大一统的帝国,寻根究底,还是他们没有秦始皇啊!”

    梁启超说了很多,但直到现在杨度才听出他的意思,那就是如果**,中国这个国体还能维系的长一点,如果民主或是立宪,那杨竟成死后国家就会分裂。作为一个大中华主义者,杨度对此无法接受,他看着梁启超很是疑惑的道:“卓如兄,你不会是洋人的间谍吧?”

    “哈哈!”梁启超摇头,“我要是洋人的间谍,那必定不会把国体上漏洞说给你听。我们旧朝过来的人,心中想的自然是勒石燕让、驰马天山。可时代不同了,西洋崛起之前,或者多给我们两百年的时间,那时候再有这样一个杨竟成,一切都还能扭转。可如今,什么都晚了。西方胜于东方,糊涂人看是坚船利炮,明白人看是科技政治,唯有杨竟成这样的天才,方知他们胜在文化。

    给杨竟成两百年时间,加上机缘得当,他或许能把他和章太炎搞的那套将使华夏死而复生,而后与盎格鲁-撒克逊人对决于大海之上,以定世界今后之格局。而如今,不说整个世界已确定是西洋人的了,就是其内部的纷争,也已尘埃落定。英国和德国之争,不单是国家利益之争、不单是民主**之争,而是日耳曼文化和希腊、希伯来的文化之争。这也是德国皇帝在动员他的军队时所说的‘普鲁士日耳曼公正、自由、体面、道德之道路,与犹太人以及盎格鲁-撒克逊之崇拜黄金道路’的原因。

    杨竟成虽然挣的盆满钵满,可这种行为就如同敌军内乱、我军助其剿灭一般可笑。此战德国人心中很是不服,很多法国报纸说二十年后必会再战,但这已经无损大局了。世界格局由此定鼎,杨竟成再怎么天才难道能反转这这种局面么?”

    “卓如在欧洲几年就悟出这么一个结论?”听闻梁启超的言语,杨度有些不信。

    “是,这几年真是彻底大彻大悟了。”梁启超道:“我看的世界就是,不单是西方获得了胜利,而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获得了胜利,确实的说是英语获得了胜利,而代表日耳曼武士文化遭受了致命打击。即便二十年后再有一战也无伤大局,列强纷争的局面很有可能会演化成英美共治世界。那种情况下,杨竟成还拿什么维持他的复兴会帝国?

    中华地处东亚,北有蒙古高原、西有青藏高原,东南是沿海,只有一条孔道经楼兰等西域小国通向外界,灭族之祸也多是草原来的牧人。这样自成一统的格局下,中华为世界之中心,皇帝为当天之日才能维系,而今这世界不再是先人认知的世界了,这是春秋战国之交,列国称霸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你一个早就枯死的华夏能做什么?是,杨竟成没错,西方是没落了,可东方呢?除了能在日本看到些生机,哪里还有生机?

    秦始皇后,我们除了顺民就是流民。章炳麟常常批儒家,他何时能批一批法家?历代那些王朝什么时候由儒家说了算?那根本就是一个看起来是儒家、实质上是法家的**政体。儒家是愚弄百姓,可法家呢,他们除了威吓屠杀还会什么?”

    “卓如的意思是说,我中华只能**,不能共和是可以短暂维系整个帝国不至分裂的,但即使是下定决心付出分裂代价,我们想共和也共和不起来?”杨度道。

    梁启超道:“是这个意思!你看欧洲,德国人最有荣誉,打仗有纪律不怕死,而换到法国,那就比较差了,他会打,但总有要讲究个人权力;再到意大利,那差异就更明显了,他们简直是一个无赖。中国也是如此,老于世故的人、逆来顺受的人不懂打仗,而之所以老于世故、逆来顺受,真正的原因在于文化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只在苟活。黄克强有一句说的对,大意是共和国不是奴才和顺民能建立的起来的。”(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造云

    虽然这次出兵在舰载机的配置上做了调整,即大幅增加了战斗机的比例而缩小了俯冲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的比例,使长宁、永宁、赤城、天城、龙骧五艘航母的舰载战斗机有一百九十二架之多,但航母编队仍需小部分战斗机警戒、轮换,所以真正投入摩加迪沙海域空战的战斗机只有一百二十余架,除去七十二架海东青战斗机外,其余都是日海军九六式舰载战斗机。

    中方六年前就研发了一千两百匹马力的气冷型发动机,可‘争气’的日本人偏偏要自己开发新一代发动机,杨锐本以为他们能提前弄出赫赫有名的蛋式战斗机,不想弄来弄去仅仅是九六式。

    即便用中方提供的高辛烷值航空汽油,该机发动机输出马力也不超过八百匹。而以日本人固有的思维,马力不够则重量凑,依靠新一代高强度铝合金,飞机重量被压制极限,封闭式油箱、防弹座椅、大幅度折叠机构,这些中方虽然着重强调过,可统统被日本人取消。

    如此造出来的飞机确实在书面性能上不比新一代海东青落后太多,甚至在低空格斗性能上有些数据还能微微胜出,可这次遇到意大利空军这款经常用于特技表演的Cr.32双翼机,九六式总是不能获得压倒性优势,更不能像海东青一样——先是带着意大利人急越升、而后一个殷麦曼翻转,往下俯冲时面对已逐渐失速的意大利箭式来一个固定打靶射击。破飞机就是破飞机,经不起折腾,不是在翻转时肢解,就是在俯冲中因速度过快而散架。

    作为本次空战的现场指挥官、长宁号飞行长邓粤铭少校耳中全是鬼子们的惊呼,意大利人的箭式飞机虽然马力不足、结构不强,速度不快,可气动性要比单翼机好不少,其中更有几个玩杂耍似的王牌。

    刚刚帮一个日本人解了围,被另一架意机咬住的邓粤铭少校一个经典的殷麦曼翻转。往下俯冲的海东青对准跟随自己急越升的箭式来了一个短点射,射击使飞机微微减速的同时,20mm机炮吐出的炽热的火光直击箭式的机翼,断了翅膀的意大利人失衡、往下直坠、最终解体掉入大海。

    “他们…在撤退!他们在撤…”战场一片混乱。无线电里却能听到永宁号飞行长徐焕升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一大波飞机对逃离的意大利人紧追不舍,海的那头是摩加迪沙。

    “撤回来!”邓粤铭在无线电里大叫道,然而全靠人品保证的无线电通讯这次没有给面子。空中的飞机大半跟着徐焕升飞向了海岸。

    “我顶你个肺!”邓粤铭砸了无线电一拳,据说这东西之所以有时有用有时没用,全因为飞机本身的无线电干扰,特别是发动机上的火花塞,总后装备司已经表示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可问题是新无线电只装在下一代战斗机上。

    驾驶舱里的邓粤铭如此,他的僚机却逐渐靠了过来,无线电无效下那边只得对他做手势,意思是说油料足够,应该追击。

    油料因为挂载了副油箱。当然是足够的,但是岸上却要面对意大利人严阵以待的高射炮,这是邓粤铭不想冒险的原因,可此时打疯了的徐焕升已带着人追去了,他这边不去情况只怕会更糟。刹那的犹豫后,邓粤铭驾驶的‘海甲025’号战斗机往西北转向,带领着身后三十余架海东青编成一个大队,飞向那片未知的海岸。

    中华历七月正是摩加迪沙的雨季,但这一日的天气却无比晴好,风浪也不大。犹如迅速翻阅书页那般。机翼下面的蔚蓝海洋、沙滩、城市一闪而过。余光中,邓粤铭看到城市中惊讶眺望的人群、草地上奔跑的牛羊以及城市北面雨季中宽阔无比的谢贝利河,但却未能找到意军的工事,这很让他惊讶。难道说意大利没有在摩加迪沙设防?

    匆匆飞过摩加迪沙,越往前恼人的云层就越厚,就在邓粤铭想着是不是要再次拉高时,飞机恰恰飞出了云层,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意大利人盘踞在不远的高空,而徐焕升带领的机群正途历一片高射炮阵地。高射炮炮弹炸出的一朵朵黑色烟团在半空中绽放,飞行在烟团间隙间的飞机被它们振颤的摇摇晃晃,有几架飞机还被高射炮炸出的弹片击中。

    此时,中日飞机的性能使得飞行员再次有了不同的结局,日式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瞬间被弹片打得起火、解体,而坚固的海东青只要不是被直接中弹,它总能摇摇晃晃逐渐拉高,飞出意大利人密集的高射炮阵地。

    前方的己方飞机正在高射炮阵上拉高,以求再次与意大利空中格斗,刚刚冲出云层的邓粤铭也拉动操纵杆,试图以最快速度将飞机拉升,逃离高射炮阵地,不过倒霉的事情发生了,就要冲出炮阵时,几发高射炮在他近侧爆炸后,飞机猛然一顿,气缸内一直轰隆作响的发动机忽然没了声音!

    “扑街!”邓粤铭的脸色瞬间发青,他飞了十几年,虽然遇到过很多邪门的事情,可这一次却是生死攸关。失去发动机就是失去动力,失去动力那就只能向死鸭子一样掉在意大利人阵地上,虽然身后背有降落伞,可作为少校的他绝不想成为意大利的俘虏。

    上升的飞机开始往下坠落,耳边的寂静让人抓狂,正当邓粤铭想着是迫降还是直接对着底下的高炮阵地连人带机撞击时,发动机又突然自动启动,飞机猛然向前冲去,那‘砰砰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扑街!!”邓粤铭再次大骂,此时他肾上激素突增,心脏狂跳,深为死里逃生而庆幸,但危机并未就此过去,在他第二次骂扑街时,右侧传来子弹打在机翼蒙皮上的声音,他本能的做了一个横滚下滑的动作,使飞机突然加速,让敌机来不及反应。

    即使是快速往下横滚。子弹依旧紧跟在身后横飞,显然,追击他的是个老手,而且很可能是一长机、两僚机的三机编队。阵位不利、僚机更不在身侧。为求逆转局面,邓粤铭只得急推操纵杆,垂直往下俯冲而去。

    垂直俯冲确实是格斗中逃避敌机追杀的有效办法,但并不是所有飞机都能像俯冲轰炸机那般可以随意俯冲。因为速度太快,急剧的俯冲震让整个飞机颤抖起来。邓粤铭感觉双耳被压的生疼,高速气流凶狠的拍打在驾驶舱盖的有机玻璃上,而眼前的大地迅速的扑面而至。他急忙往怀里拉操纵杆,想把飞机拉出,可由于动作太猛,一瞬间他居然失去了知觉,直到堪堪靠近地面高度计报警时,飞机才从俯冲状态改出。

    以硬度远超钢铁的7000系新一代铝合金为材料,并有经三万吨模压机一次压制成型的整体部件,海东青可以说是同时期全世界最坚固的战斗机。相比之下意大利的箭式根本没有这样坚固的机体。在邓粤铭往下俯冲时,攻击他的三架敌机中的长机紧随他垂直俯冲,但终因机体强度不够没能改出俯冲,直接触地爆炸,而另外两架僚机一架被他紧急冲过来的僚机缠斗,剩余的那架僚机飞行员则看着两架垂直俯冲的飞机目瞪口呆,最后见中国人居然死里逃生改出俯冲,遗忘自己身处战场的飞行员很快被打成火球。

    “长官…,长官……,”人品爆棚下。无线电有正常了,此时邓粤铭的僚机也快速解决了自己的对手,看着有些摇晃的邓粤铭他不放心的喊道——他不知邓粤铭刚才是发动机忽然失力,只以为是长机受了伤。

    “没事!”邓粤铭恨恨的啐了一口。刚刚死里逃生的他对意大利人恨的不得了,他看了看远处缠斗不休的战场,放声道:“冲过去,赶绝意大利佬!”

    战斗再次在摩加迪沙以北五十公里的高空进行,海面上的瞭望手睁瞎了眼睛,也找不到一丝机影。长宁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谭根和作战官张子璇中校找了半天无果后,只好看向位置更高的烟囱顶端瞭望处,那里才是全舰最高的地方——离海面有三十五米,而舰桥的露天平台仅离海面二十七米。

    “没有消息!”作战官张子璇中校看了看烟囱那边的手势,转头向舰长谭根少将汇报。“应该是打着打着打疯了,对方一撤就紧追了上去。”

    “全忘记之前是怎么交代的了。”确实是找不到一架飞机,谭根不得不放下望远镜,“跟着对方跑到陆地上去,谁知道有没有陷阱?再说,失事的飞行员怎么救?”

    刚才在海面上,己方战斗机把意机打了个落花流水,敌人一撤,自然会紧追不舍。除了消灭完这些敌机才能炮击登陆外,好不容易遇到个软柿子,谁不想多击落几架敌机好成为空战王牌,明白飞行员心思张子璇中校在舰长抱怨下只有苦笑,待谭根说完,他建议道:“舰长,还是让厉鬼也跟进去吧。不说轰炸敌方工事,真要是有失事飞行员,也还能迫降救一救。”

    本次作战中,战斗机的数量占所有舰载机数量的一半有余,现在除了留守的一个战斗机中队,其余战斗机全部派了出去。此种情况下要增加兵力,鱼雷机是不行的,只能是俯冲轰炸机出马。

    “不要护航吗?”谭根也感觉己方兵力不足,可航母飞机就这么多。

    “以刚才空战意大利空军的表现来看,只要不和他们缠斗,厉鬼不需护航也能自保的。”张子璇道,“我们一直没有深入摩加迪沙内陆,但从当下的情况判断,敌军工事应该在谢贝利河以北,他们放弃了滩头阵地,打算在我们进入摩加迪沙时给予我们痛击。”

    “嗯。”张子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意军的飞机全都撤退了,而且也没有见敌方的鱼雷机。谭根思索着意大利空军,感觉不应该以海军航空兵的行为模式去套陆基空军的作战思维,说不定意大利人没有可用的鱼雷轰炸机也说不定。

    与其他航母一样,长宁号正在巡洋舰、驱逐舰的保护下做‘Z’字形反潜运动,而她的空中,则是两架侦察机和四架战斗机,在决定派出厉鬼俯冲轰炸机后,整艘军舰立即转变航向,开始顶风航行,可就在这时,灰雁雷达机却传来预警报告:北面一百海哩有一百六十多架飞机逼近。

    “自己人吗?”拉向战斗警报的同时,谭根甩头问信息官。

    “联络对方对方没有回应,长官,很可能是敌机!”信息官是个娃娃脸,时常躲在雷达室的他细细白白,一点也不像长宁号的舰员——他们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敌机?!”谭根想到自己手上仅有十二架战斗机,飞着的那四架滞空太久,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后就要降落,他急问道:“对方有多大的可能找到我们?”

    “报告长官,下官无法确定。”信息官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仅仅负责处理雷达机和航母本身雷达的信息,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刺耳的警报声中,舰员在奔跑间各就各位,谭根和张子璇中校脸上却阴晴不定。本来,在汇集意大利空军的情报后,大家对其还有所轻视,但实际上写出《制空权》的意大利人不是那么好对付。他们懂得先将己方舰载战斗机引入大陆深处,而后派出另一波攻击机群深入大海搜索并攻击己方航空母舰——照常理,随着舰载战斗机深入内陆,航空母舰只能在离海岸一百五十海哩的海域徘徊,不然无法接受舰载机回航,他们只要搜索距离海岸一百五十海哩左右的区域就能找到航母并发起攻击。

    一百五十海哩虽然不小,但位置却定死在摩加迪沙西南海域,这样就很好找了。意大利空军总共五百多架飞机,之前是两百战斗机,这次再来一百六十多架攻击机,想来除去运输机和其他飞机,他们能战斗的飞机大概都出动了。

    “报告长官,司令官命令我们立即探查附近是否有英法军舰。”谭根少将正剖析着意大利人的战术,舰队旗舰长门号却传来了命令。

    “探查英法军舰……”谭根一边让部下马上传令,一边想着这道命令的用意。

    他在想,张子璇也在想,对视不久两人同时恍然大悟:“司令这是要造云啊!”(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顺手

    长门号战列舰上鬼子们听闻朱天森上将的造云之策全都陷入呆傻状态,他们只听说过的大中华僧侣求雨灵验,却未听说‘神僧们’还能造云。¥f頂點小說,朱天森对此却无法解释——大中华国素来都有迷信至上的传统,除了极个别人员外,其余旁人从来就不知某些事物的道理。是以,当身着八卦袍的随军道士在长门号的舰桥登台作法,挥舞桃木剑,大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时,半空中的云朵果然无中生有‘变’了出来。

    “啊!!天神显灵了……”一干日本水兵看着头上逐渐增多增宽的云层,惊讶之后恭恭敬敬的向东方参拜,他们认为这是天皇在显灵。

    与第一次见识造云的日本人不同,早就见识过道士造云的中华海军很是平静,他们对准中华的方向齐齐躬身。虽然不少军官知道云层与刚刚起飞的飞机有关,与飞机上喷洒的东西有关,但谁不敢造次说这不是太上老君显灵,说不定喷洒的东西就是道门圣水或舍利子呢?再说,士兵心有敬畏,那就服管,同时作战不惧死伤——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后可入西天极乐世界……

    “阁…下,那么…那么……接来下该怎么办?”十五分钟后,看着头顶二三百米处密集的云层,末次信正大将有些语无伦次。这不仅仅是因为造云,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再次收到预警,另一个庞大的机群也飞出了大陆,入海搜索己方舰队。

    朱天森还在双掌合十对东方祈祷。这次确实有些走运——人工造云有两个限制,其一是空气湿度必须超过百分之六十。不然即便喷洒气溶胶造出云层也难以持久;其二是风速不能太大,风向也要合适。不然云层游走,造了也无法遮盖整个舰队。此时摩加迪沙正值雨季。湿度居然大于百分之七十,而风速风向也正好,他这才下令造云以作掩护。心无旁笃的念完一段经文,朱天森这才答道,“接下来就通知战斗机了。”

    “可他们……如果滞空的时间太长,很可能油料会不足。”说话的是参谋长近藤信竹,他对中国人能凭空造云佩服的不得了,且他们还能控制云层高度。要知侦察机最低的高度也就五百米左右,极限也不会低于三百米。现在这情况意大利是难以发现舰队的,就不知道怎么回收飞机。

    “这个只能看情况而定了。”朱天森对于回收深入内陆的舰载机也很头疼。“如果他们回航时恰好意大利机群就在附近,那么我们只能命令他们在大陆上找一块安全的地方迫降。”

    “什么?!”日本人惊呼起来。他们本以为朱天森足智多谋,不想办法却……

    “只能这样。”朱天森强调道。“我们不能一边回收飞机一边用高射炮抵抗意大利飞机的进攻,这对飞行员和航母来说都是一场灾难。战斗机先找地方迫降,待航母躲避攻击机群后,在返回航母。”

    他看着牙关咬紧、满脸不甘的日本人,最后又道:“这次出战,英法的变卦让我们不得不变更计划。而情报也出现致命失误,意大利绝对不止五百架飞机。现在既然我们的战斗机能完胜意大利人,那他们就能在打退意大利飞机后找到合适的迫降地点。另外,鉴于情报上的失误。摩加迪沙已经不适合登陆了,我们只能移师基斯马尤了。”

    “八嘎!绝不能改变作战计划,这是懦夫的表现!”司令官末次信正还未说话。他身边的永野修身就大喊起来。

    “放屁!”朱天森明白日本人的风格,面对挑衅者若不能坚决反驳。则会被视为懦弱,有的时候甚至还要脱光了衣服打一架。分歧才能最终得到解决。“水因地而制流、兵因地而制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此时既然敌已变,为何我就不能变?!现在意军的飞机数量远超过预估,我军为何就一定要登陆摩加迪沙?”

    他理直气壮的说完,看着一干日本人再道:“迂回不等于不勇敢,退让不等于不进取,战争除了需要科学,更需要艺术,若登陆摩加迪沙失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谁又能承担得了这个责任?仅仅剖腹就够了吗?!总理说过,委罪自裁的司令官才是真正的懦夫!”

    不管陆军到海军,日本人的惯例便是一切按计划走,哪怕敌情变化,执行也不做任何更改,输了就剖腹自裁,对这一点,朱天森是既爱又恨。若是小事,他自然不会要求变更作战计划,但此时关系整个舰队和后续五万多名登陆士兵,他不得不强硬要求变更作战计划。

    “阁下,那迫降的战斗机如何保证其安全?”好在末次信正和近藤信竹都不是迂腐的人,他们仅仅是无法违逆日军中深厚从传统罢了,现在凡事有朱天森,他们自然是顺势下坡。

    “马上起飞所有鱼雷轰炸机,不挂载鱼雷起飞。在战斗机击退意军迫降后由他们进行空中掩护,待搜索机群油尽后再行返航。”朱天森道。“俯冲轰炸机也同时马上起飞护航,万一我们被意军发现就马上战斗。”

    “可舰攻和舰爆上都挂载了弹药。”近藤信竹了解航母作战程序,他想到的是去除弹药要花不少时间,而意军飞机越来愈近,说不定舰攻一起飞就碰上了意军飞机。

    “那就不解除弹药保险直接起飞,但起飞后马上抛弃弹药!”朱天森不假思索的道。

    “可…可……”近藤信竹‘可’了两句也没有可出来,他想说的是,舰攻几千円的航空炸弹扔了就算了,九一式航空鱼雷每枚价值两万円,这几十枚丢出去,近百万日元可就没了。

    “也只有这样了。”一边的司令官末次信正最后点头。他看了近藤信竹一眼,再见陆军参谋本部的冈村宁次不在。立即交代左右道:“此时绝不能让陆军知道!”

    随着策略的修订,已经进入无线电静默的长门号借助灯光和旗语通知各航母马上起飞所有飞机。鱼雷轰炸机直接在灰雁雷达机的带领下前往摩加迪沙,他们将在脱离舰队一定距离后对回航的战斗机发报;而俯冲轰炸机以及战斗机都起飞护航,以防舰队被意军发现。一时间,空旷的甲板立即忙碌起来,飞机一架接一架的放飞,其挂载的弹药全都被扔进海里。

    低矮的云层下,中日舰队做什么意大利人全然不知。此时,庞大的攻击机群内,墨索里尼的女婿、驾驶着雀鹰79三发鱼雷轰炸机的加莱阿佐·齐亚诺中尉与他的中队和所有人一起正耐心期待着着一场热血战斗。

    之前。他还是意大利王国驻大中华国驻沪上领事,但随着战争的爆发,他自告奋勇的成为意大利空军轰炸机中队的中尉队长。在华的经历虽然让他喜欢那个生机勃勃的国家,但他和其他意大利人一样,不解中国为何要干涉意大利在东非的行动?如果他们想获得一块土地在非洲大陆立足,总理愿意分给他们一个东非港口以缔结盟友,可偏偏中国人说他们要主持正义!

    好吧,主持正义的中国人和日本人!他们或许以为意大利的海军太过羸弱,但事实上在前空军司令伊塔诺·巴尔博元帅的努力下。意大利空军是全欧洲最强大的空军之一;而这一次精心设计的攻击计划,也是由巴尔博元帅亲自督倡制定,航程超过一千四百海哩的雀鹰式鱼雷轰炸机正是为此紧急量产……

    齐亚诺中尉幻想着中日舰队被己方两波共三百余架鱼雷轰炸机和对地攻击机消灭,却根本不知道装备了雷达的中日舰队在低矮的云层下躲避着这两波攻击机群。有好几次意军侦察机就在舰队边沿擦身而过,但茫茫云海让他们一无所获。

    也许,中国人已经逃走了。但他们的舰载战斗机呢?在摩加迪沙西北两百六十公里的拜多阿城南线司令部里,从巴尔博元帅到格拉奇尼亚上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中国人难道会魔术。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吗?

    “他们会藏在哪里?”巴尔博元帅恨不得自己驾机搜索,但墨索里尼却在禁止他这么干。

    “也许在攻击机群到达之前,他们就接走了战斗机。”圭多·马西耶罗空军准将猜测道。负责与航母舰载机交战的战斗机部队就是他的部队,本以为可以凭借数量优势消灭中日舰载机部队,可谁料到居然被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还好这本是计划之内的事情,要不然他可要上军事法庭了。

    “这不可能,时间上来不及。”巴尔博元帅三年前可是亲自率领二十四架水上飞机完成意大利到芝加哥的跨越大西洋飞行之人,当时美国总统罗斯福还请他共进午餐。作为一个资深飞行员,他本能的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很可能察觉了我们的意图,让战斗机降落在大陆上的某个地方,然后舰队则往大海的深处航行……”

    “这可能吗?元帅。”格拉奇尼亚上将毕竟是陆军上将,飞机之间的战斗不是他能想象的。

    “当然可能。我听说很多国家都在研究一种无线电探测器,他们认为研究成功后能隔着几百公里探测飞机。如果中国人有这种探测器,那么他们就能事先知道攻击机群的位置……”猜测在巴尔博元帅的话语里越来越真实,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是的,完全有可能!”巴尔博元帅深信自己的判断正确无误。“攻击机群应该朝大海深处搜索,他们跑不了多远。还有……”他看向马西耶罗准将,捏着胡子笑道,“你应该马上派出飞机去海边搜索,中国人应该就迫降在附近。他们的飞机已经没油了,我们不但可以消灭他们,甚至可以俘虏他们!”

    和巴尔博元帅想一样,九十一架舰载战斗机此刻正迫降在摩加迪沙东北六十公里的一片开阔地里。大部分战斗机都只剩下不足两百公里的回程油料,弹药也基本打光。虽然汇合的鱼雷轰炸机聪明的携带了两桶罐装汽油,但对于九十多架油箱空空如也的战斗机来说。这仅仅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都加完了吗?”邓粤铭少校问道。他是全体飞行员的头头。协调机群的一切事物。在带来的油罐加完后,鱼雷轰炸机本身的油料也抽出了不少。目的是使所有飞机里程近乎一致。

    “报告,都加完了。”永宁号的徐焕升、赤城号的山田昌平、天城号的小川正一、龙骧号的友永丈市全都向他和鱼雷轰炸机机群长官王立序少校敬礼。

    “能飞多远?”时近中午,已经脱掉电热服的邓粤铭依旧觉得天气太热。飞机大多安全着陆,可他的心却没在航母踏实。

    “大概三百公里。”徐焕升答道。六十架鱼雷轰炸机在后座机枪手的位置上塞了两桶汽油,均分下来每架飞机只有一桶多一些,四十多升汽油也就飞百多公里。

    “还是太少!”王立序少校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事情没办好。

    “总比没有的好,好歹也多了一百公里!”邓粤铭笑道。“谁想到意大利人会来这么一出呢,还是我们这些人太轻敌了。”

    着陆之后的会议中。王立序少校通报了敌情并转达了司令部的命令。油料是重要的,但比油料更重要的是时间——大约有八架飞机在迫降时发生了事故,按照规定,这些飞机残骸然可以就地掩埋,但最好是一架不剩的运走,所以晚上才是最佳时间。

    “司令部已经准备向国内求援了。”王立序说着舰队里的消息,“并且我们将放弃在摩加迪沙登陆的计划,明日将转向斯基马尤。”

    “去那里?”刚刚王立序说的仅仅是避让意大利人的攻击机群,没想到整个舰队还要往西南去斯基马尤。“那里的码头不是说没办法支撑大部队作战吗?”

    “但最少可以支撑空军作战。”王立序道。“意大利人不但把全国能作战的飞机都调集过来了。其数量还远高于我们之前的估计。光靠舰载机是耗不过他们的,只有空军入驻斯基马尤,他们消灭飞机,我们封锁海岸。双管齐下才能把意大利人赶出摩加迪沙。”

    王立序虽然不是参谋,但针对孤悬海外的意大利空军,感觉这是己方能采取的最佳策略了。即便意大利人能通过空中运输补充空军的油料和弹药,但两国飞机性能差异也会让意大利拼不起消耗。而待他们研究出更优异的战斗机时,战争应该已经结束了。

    王立序、邓粤铭等人猜测着舰队后续作战。飞行员则躲在飞机下方的阴影下闭目养神,他们能如此放心的休息,全赖于空中警戒两架灰雁雷达机和一个中队加满油的九六式战斗机——日式飞机重量轻、油耗少,确实是巡逻警戒最好的选择。

    在太阳底下艰难的熬了四个多钟头,待夕阳西下,空中巡航的灰雁才发出起飞返航的电码,一时间,飞机一架接一架起飞,直弄得整片荒地尘土飞扬。等邓粤铭等人着舰时,天边的最后一道霞关已被黑暗吞没,天地间一片静谧。

    “报告!”来到舰长室的邓粤铭喊了一句报告,里头舰长和作战官张子璇正在等他。

    “坐下吧。”谭根温和的招呼着,还给他递了支烟。“说说吧。”他道。

    “是。”邓粤铭没有点烟。他端正坐下道:“意大利空军飞行员又不少是飞行老手,但他们的战斗机较弱,机体强度和速度都不够,所以难以和我军海东青战斗机交战……”

    邓粤铭说着自己的感悟,一会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谭根见他如此只好问道:“你估计意大利还有没有更强的战斗机?”

    “更强的战斗机?”邓粤铭不明所以。“报告长官,如果有更强的战斗机,那今天的战斗中一定会出现,它没有出现就说明暂时意大利空军没有更好的战斗机。”

    “暂时?”谭根注意到了他的限定语。

    “是。意大利地处欧洲,而欧洲工业发达,意大利如果没有更强的战斗机,其他国家说不定会有。”邓粤铭道,话语只让谭根深情霍然严肃。

    “嗯。”谭根微微点了点头,一会说道:“你下去休息吧。”

    “报告长官……”邓粤铭想到那些被击落的战友还有那片迫降开阔地上的飞机残骸,当即道:“迫降的时候摔了几家飞机,如果今天晚上……”

    “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张子璇中校道,“你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派人去了,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应该回来了。”

    “那那些被击落的兄弟……”邓粤铭又问到第二件事情。

    “海上的那些都被潜艇救了回来,陆地上的那些就没有办法了。”张子璇道,“此战我们损失了五个兄弟,日本那边损失了十三人。”

    飞行员损失十八人,但飞机的损失却高过此数,达到二十九架,有十一人落水后背潜艇救起。己方损失如此,被击落的意军战斗机则最少有七十架,这战斗算是一面倒了。

    “怎么办?”邓粤铭走后,张子璇中校看向谭根。

    “什么怎么办?”谭根毫不在乎,“这事情还是让上头去烦吧。我可不认为请空军出战就是折面子,陆上的空战还是交给空军吧,他们打起来更顺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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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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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水果贩子忽然成了一百多前年的普通一员。没有异能、没有权位、面对这一百年前的风云激荡,他会做何抉择?在这个充满血与火、苦难和希望、阴谋和壮图的时代,他将如何拼搏?本文基于历史现实,真实记录一个普通现代人的穿越历程,再现那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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