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2
芳草萋萋,马车行驶在古道上,路途颠簸,远处青山秀丽,偶有炊烟袅袅。
驾车的是个面容憨实的车夫,车内隐隐传来啼哭声。
“哭完了?给,润润口。”随手推过去一只杯子,西禾手撑着脑袋,目光不离桌上话本。
“小姐!”小丫头红着鼻头又想哭了。
她就不明白怎么出了符家,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也不哭哭啼啼了,现在还敢孤身去边城!
边城啊,呜呜。
她才十三,还没成婚呢。
小梅越想越伤心,一时间悲从中来,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西禾:……
她放下书,语重心长道:“不要这么沮丧嘛,你看看外面的青山绿水。这大好风光,若是在京城那片小院,你能看到?小荷她们不知道多羡慕你有这个际遇呢。”
“可是,”小丫鬟瘪瘪嘴,“我不想看什么风景,我只想安安稳稳的。”
若是命没了,还谈什么看风景。
西禾:……这丫头属牛的?那么犟?
小丫鬟爬过来,泪眼汪汪地扯着西禾的裙摆:“小姐,咱们回去吧好不好?边城那么乱,会死人的。”
“您不是最喜欢参加宴会了么?咱们回京城参加宴会吧。”
啪——
书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响起,越说越顺嘴的小丫鬟吓了一跳,看向手放在桌子上的西禾。
粉面含霜的小姐,正面无表情地看自己,小丫鬟心一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磕磕绊绊道:“去,去吧,小姐想去哪就去哪,小梅陪着您。”
内里却满是凄苦,吾命休矣。
白天赶路,夜里修整,一路上走走停停,初时她们还能遇到装修华丽的马车,离边城越近,路上车辆来往行人越来越少,穿着打扮越发枯槁。
路两边茂盛的秋意也变成了略带寒酷的凛冽树木。
这日晌午,他们在一处树林停下暂作修整。
车夫在割草喂马,小丫鬟捡了柴火架上瓦灌在煮粥,西禾站起来活动筋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车轱辘,哒哒的马蹄声。
几分钟后一行二十人的车队出现在视线中。
七八辆马车鼓鼓囊囊被人护在中间,他们作普通护卫打扮,每个人身上散发着彪悍的气息,看过来的目光犀利警惕。
“主子!”小丫鬟粥也不管了,白着脸着过来挡在西禾面前。
一路走来,由于人数单薄她们遇到了好几次不怀好意的人,虽然最后都没出事,但是也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吓到了。
“淡定。”西禾制止住她黏黏糊糊的动作,
他们现在都作男装打扮,小梅擦了灰,一张脸黑乎乎的,跟难民窟出来的瘦猴似的,若哭哭啼啼别人一看就有鬼。
“是。”小丫鬟顿时不敢说话了。
车队越来越近,
在小丫鬟瑟瑟发抖的目光中,车队只是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便继续前行。
呼——
小丫鬟大呼一口气,动了动腿,忽然哎呦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小姐,奴婢腿麻了。”
西禾……
吃完饭,继续上路,
为出行安全,马车外表装饰十分朴素,内里却软垫毛毡一应俱全,西禾拿着书,脑海里却不由想起刚刚看到的图案。
唔,在哪里见过来着?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3
夜风满山盘旋,像一直游移的手,在四处的枝叶中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忽远忽近,小丫鬟抖了抖身子,离她家小姐更近了。
“主子,前面有灯火。”车夫拉紧缰绳,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不出意外,前面篝火应该就是晌午遇到的车队。
“继续走,在他们旁边找个位置暂作修整。”
说是旁边,其实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有几十米,车夫小心观察一阵,见没有被驱赶,才敢小心停下来。
许是因为旁边有人,这晚车夫和丫鬟睡得极安稳。
月上中天,幽幽的风声在树林里盘旋,远处传来野兽嚎叫的声音,西禾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小心越过缩着门边的丫鬟,掀开车门,一股寒凉的夜风吹过来
西禾搓了搓胳膊,跳下马车,悄声靠近车队。
橘黄色的篝火在夜风中摇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三个男子拢着大氅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火光应在脸上,褐色眼眸熠熠生辉。
扫了一眼在马车上睡得昏沉的其他人,西禾捏着手中的开心果,快速掷出去。
砰。
三声闷响过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快速奔出去,快狠稳地将人一一打晕。
凄厉的鸟鸣在林中响起,
西禾跳下马车,走到篝火前不客气地撕开一个人的手腕,果然,一道螺旋图案。
蛮夷。
她笑起来,希望这个中秋礼符昱喜欢。
第二日,晨曦微露之时,三人从梦中醒来。
小丫鬟照例简单洗漱,开始烧火做饭,车夫目光却时不时看向车队方向,最终迟疑着走到西禾面前:“主子,自早上醒来车队就没有一点动静,按理说,他们带着货物不应如此才对。您看……”
“没有动静?”西禾诧异地望着他,再远眺车队,车队确实没有动静,只有马匹再甩着尾巴吃草。
她站起来,抿了抿唇,道:“走,去看看。”
三人走近车队,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是马夫,穿着黑衣服的护卫们像死了一样瘫在地上和马车上,毫无动静。
他心中感觉不对,急忙拦住了西禾的步伐:“等等,主子!”
“嗯?”西禾停下脚步。
车夫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发抖的手,咽了口唾沫:“小人先去看看。”
说着垫着脚尖慢慢地走了过去。
“小,小姐……”
小丫鬟扯住西禾的袖子,目光跟着车夫移动,脸上满是惊恐,抖啊抖的。
“喂!醒醒。”
车夫摇了摇靠坐在马车旁的汉子,那壮汉顿时身子一歪,咕噜一下倒在了地上,
“啊!”
车夫瞠目结舌一瞬,接着惊叫而起,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啊!”
西禾被慌不择路的小丫鬟扯着跑向马车。
扭头看那只落下的鞋子,西禾有点后悔自己动手早了。
半个小时后,
西禾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手里拿着缰绳,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马屁股,后面是长长的车队。
车夫坐在最后面,看着车厢里横七竖八昏迷不醒的护卫们,满脸崩溃,主子这是在干什么?趁火打劫么?
小丫鬟?已经吓昏过去了。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4
上路之前西禾打开看了马车上的东西,前几辆装的是上好的米面,后几辆装的是布匹,种子,玉器。
也许还有金银珠宝,不过应该藏了起来,她懒得动手便不管了。
又行了十几里路,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连绵的山脉,山顶积雪围绕着云层,地面是平坦的绿地,间或有大块的石头和树,像血管一样分布在草地上。
官道旁立着一座石碑。
上书‘庆和省’。
“主子,咱们到边城地界了。”车夫跟着林父走南闯北,此时见了石碑,脸上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嗯,今晚在此修整。”西禾跳下马车,踢了踢发酸的腿。
车夫大惊:“主子,前面马上就有村庄了,咱们何不去前面修整?”
“不可。”
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水,西禾抿了一口,目光看向前方的山峰,山河壮丽,金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摆。
“据说边城民风彪悍,咱们就三个人,却带着那么大一车队,若遇上心思歹毒之人,也是一桩麻烦。”
“正好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在此修整一晚,明日再全力赶路直接进入城池。”
车夫有点不甘心:“可是万一咱们再遇上歹徒怎么办?”
他一家子可都在林家手里呢,要是没护好这个娇小姐,他跟着赔命是轻的,他怕他一家子也跟着没命啊,
“您忘了那天晚上了,若是他们再卷土重来……”
“不会。”
西禾直接打断了他:“那晚我们离那么近都没事,这些日子带着马车也走了那么远,他们若真想干什么,哪还等到现在。”
她说的有理有据,又是主子,车夫无奈:“是,主子。”
说话的功夫,小丫鬟已经手脚麻利地给西禾搬好了凳子桌子茶盏,还摆出了瓜果点心。
西禾走过去拿起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赞叹:“小梅,我就知道带你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瞧瞧之前还被那些护卫吓得面色如土呢,现在就已经能淡定地做自己的事了。
小丫鬟……不,我一点也不想的。
_
边城与气候湿润的京城不同,这里虽然还未到九月,却已经凉了下来,尤其夜晚,狂风在旷野中怒吼,林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西禾睁开眼睛,迅速拿起旁边的大刀,小心靠近帘子。
刷,
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靠近,帘子猛然掀开,一道亮光在夜色中闪过,哐,一击没有得手,西禾迅速后退。
然而对方显然不想放过她,沉重的长刀一击接着一击,
‘哐哐哐’兵器相击的声音在萧索的夜风中来往。
“啊!”
哐啷一声,刀掉在地上,属于女人惊呼声响起。
“女人?”
刀还抵在女人的喉咙处,高大身影冲远处道:“点火!”
很快,火把在夜色中亮起,几道脚步声快速靠近:“老大。”
男人手中刀微微用力:“抬起头来。”
夜色中,一张娇俏白嫩的小脸扬起,泪眼朦胧,头发有些凌乱,贝齿咬着红唇带着倔强,一副被人凌虐的美感。
男人呼吸一窒:“林,林柔?”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5
外面北风呼啸,马车里却安静温暖,男人不语,叉着腿坐在车厢一侧,脸上神色难辨。
西禾也不说话,她正心虚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为何会武这件事呢。
谁能想到会在这遇上符昱?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明日入城,洗漱一番装成柔弱的样子再去见他呢。
她低头拨弄茶盏上的花纹,借着烛光,偷偷打量近在咫尺的男人,冷峻的面容喜怒不辨,散发着一股武将的刚硬和凛冽。
“看什么?”男人冷冷道。
西禾……她停下动作,将手缩回袖子里,努力酝酿哭音:“我错了。”
“错了?”
男人坐直了身子,淡淡地看着她:“你哪里错了?”
西禾抖了抖肩膀,瑟缩道:“我不该来边城找你。”
嗯,看,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所以你别凶了。快点给个好脸。
“找我?”
他似是笑了一下,不等西禾反应,长臂一拉,少女纤弱的身子就扑到了他怀中:“真来找我?”
温热的声音就在耳边,一股颤栗的感觉席卷全身,西禾强作镇定:“嗯。”
“这样啊。”
他一只大手扶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另一只手四处游走,声音淡淡:“所以这样可以么?”
西禾……泰迪附身么?
她捏住他的手:“别。”
另一只手去推搡,企图离开他的怀抱,这人浑身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你先让我下来。”
“为什么要下来?你千里迢迢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漫不经心:“你放心,等回到京城我会给跟娘说,把你收入房中的。”
啊?
收入房中?
西禾忍不住蹙眉,这人脾性这么大?到现在还在生气?
“你还在生我的气?”少女蹙眉转身。不该啊,这么小气的么?
“生气?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生气?”男人冷冷睨着她,薄唇中吐出的话毫不留情。
马车摇晃,风声阵阵传来。
西禾黑下脸,朝窗外大声道:“停车!”
白皙的手掌撑开圈在腰间的手臂,粉脸冷了下来:“还请符二爷放开手,让我和婢女离开,省的在此污了您高贵的眼睛。”
赶车的是符二的属下,听见声音便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放开!”
西禾比不得他的力气,一时间恼怒异常,使劲拍打他的手臂:“你干什么?欺负我是不是?”
扯不动,气上心来,西禾抓住他的手臂便咬:“放开,不然我咬死你。”
她气他,嘴里不留情,手臂上瞬间就有了一口深深的牙印。
西禾抬起头:“你放不放开?”
娇小的女人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怒瞪着他,因为动了怒,双颊生霞,好看的眼睛水光迷离,小嘴红艳诱惑。
他扯了扯嘴角,朝外面道:“停下干什么?继续走。”
马车摇晃,车轱辘又动了起来。
“咬啊,不是喜欢咬么?继续。”
符昱说着将脖子凑近,指了指动脉:“咬这里,死的更快。”
西禾……神经病吧?
她推开他脑袋,皱起眉:“你脑子有病吧。”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6
狂风呼啸着打在车壁上,刮起来时犹如刀刃磨砺脸庞,车厢内两人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你让我下来。”过了半晌,西禾再次道。
他生的身高腿长,魁梧结实,浓烈的男性气息就在耳旁,熏得她格外不自在。
“不放。”
男人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散漫,把玩上好的暖玉般把玩着她细嫩的手指。
“可是……”西禾动了动身子,脸颊发烫。
“怕了?”
他并不无顾忌地挺了挺身子,察觉到她僵硬住了,顿时冷笑出声:“我以为你出门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西禾:???
所以拐弯抹角半天,你其实在气我不顾安全,偷偷离家?
她眉眼柔和下来:“不要担心,我一路上都很安全。”
符昱冷哼一声,扣在腰间的手更紧了:“伶牙俐齿,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回府老子要亲自检查。”
不过西禾却明显察觉到他一直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
西禾心里软了软:“我真没事。”
若不是因为已到边城,她也不会换回女装,那张擦灰的脸,便是站在他面前,估计符昱都认不出她来。
男人没说话,车内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
大概半个小时后,西禾感觉车子停顿一下,随后颠簸的路逐渐变得平坦,最后在一处院落停了下来。
“将军,到了。”外面有士兵道。
“嗯。”符昱放开怀中的人儿,掀开车帘下去,西禾扶着车框紧随其后。
暗沉的天色中,府门前站着两列拿着火把的士兵,四周一片静寂,她瞧了眼,小梅和车夫都已经下来了。
马车下放了凳子,她提着裙摆就要下去,却猝不及防被人抱在了怀中。
“啊。”
她小小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揽住了男人宽厚的肩头。
“卸车。”符昱冷峻的脸上面色如常,随口吩咐完属下,提步走进府中。
小丫鬟立即抱着包裹紧跟在后。
满脸风霜的老管家呆在门口,大张着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将军,可要备水?”
眼见着将军大步走进主院,管家一个激灵,脸上立马绽放出欢天喜地的笑容。
“可要备水?”符昱低头询问。
西禾立马点头:“要。”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泡澡洗漱的机会,平时都是擦一擦,早就想好好洗一洗了。
“哎,小的这就去准备。”管家笑嘻嘻道。
主人回家,院子里立即灯火通明地忙碌了起来,不过西禾没怎么看到丫鬟,来往都是身着兵服的侍卫。
天色太晚,看不出边境的房屋和京城有何不同,只觉得房间很大,更加开阔。
只是……
西禾推了推男人,满脸无奈:“你放我下来啊。”
屋子里点了灯,橘黄色的光线柔和,小丫鬟缩着肩膀在角落,只敢低头看着脚尖。门外还站了好几个侍卫。
西禾捂了捂脸,深觉遇到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十分无奈。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妾了?”她面无表情。
符昱捏了捏她的脸,揽住她的细腰往自己怀里兜了兜:“你觉得明日的日子如何?”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7
说完也不待西禾接话,他自顾自说了起来:“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吉日,宜嫁娶。”
他勾着她耳畔的发丝:“绣嫁衣是来不及了,直接给你买一套吧。”
西禾???
神经病吧?这话题怎么转换得那么快,突然就成了结婚剧场?
好在管家及时走了进来。边境地理环境特殊,城外是漫天风沙,兵民们时常需要出去和蛮子作战,因此这边的人大多大手大脚,面色粗糙。
“将军,饭菜都备好了。”管家粗糙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
“嗯。”
符昱应了一声,又像抱着个奶娃娃一样,毫无顾忌地抱着西禾去隔壁吃饭。
桌上摆满了菜,肉食居多,青菜较少。
食物香味浓烈,西禾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管现在姿势有多难受了,拿了筷子就吃。
一桌子菜,被二人横扫而空。
“我要沐浴。”
吃饱喝足,西禾推了推符昱,想让他带她去,男人看了她一眼,放开了手。
懒洋洋道:“没手没脚么,自己去。”
西禾……讲道理,难道不是你一直圈着我,我动不了只能使唤你么?
她气呼呼站起来,跟着同样吃饱喝足的小丫鬟离开。
人一走,管家就换了脸色,神情严肃:“将军,人抓到了,已经放在地牢里。徐副将等人正在审问。想来明日就能得出结果。”
符昱点点头,手中摩擦着杯子,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只是,将军……”管家突然吞吞吐吐,言语犹豫。
“嗯?”
符二抬头,冷峻的面容在灯光下轮廓分明。
“我等在刚刚那位姑娘的马车后找到了一伙人。”
小心看了主子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管家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小心道:“经检查,那些人手上有图文,牙缝里藏了毒……像是蛮族之人。”
窗棱被风吹得晃动,男人坐在椅子上,烛光闪烁,半明半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管家咬咬牙:“主子,这位姑娘的身份是何?可需要审问她身边的丫鬟和车夫?”
毕竟关系到蛮族,管家也不管那么多了,万一这位姑娘真有什么问题,那最后受罪的还不是他家主子?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咚,
杯子轻轻搁在桌上,发出响声:“她身份没问题。那些人你直接拿去审问,看看是否和今日追铺的蛮族有关联。”
蛮族部落较多,向来喜欢各自为政,但是不知为何进来动作频频。
今日他们巡山正好遇到几个行踪诡异的人,一路追捕,发现个个身手不俗,还会利用树林高地进行遮掩,他们足足追了一晚上,才在边城界碑附近追到。
然后好巧不巧,他在那里遇到了林柔。
“是,主子。”管家低头下去了。
房间安静,符昱看着窗外,突然他抬了抬手臂,捏住眉心。
“一点也不省心!”
就在这时隔壁门打开,传来主仆说话的声音,想来是洗漱好了。
符昱闭上眼睛,半晌后站起来,大步离开。
“小姐,奴婢晚上睡在何处啊?”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小丫鬟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无论京城还是林家,她们住的屋子向来都在门口放了软榻给丫鬟睡。
现在这屋里空荡荡的,她睡哪儿呀?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8
“出去。”符昱走进来。
小丫鬟抖了抖,她向来最怕这个威武吓人的二少爷,顿时脖子一缩,利落地跑了出去。
西禾:“……”
她扔下帕子,将发丝松松披在肩上,皱眉瞪他:“天色已晚,你不回房,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瘫在床上,眯着眼睛:“这就是我的房间。”
松松垮垮的衣服半敞着,露出蜜色胸膛,腹肌匀称,肌理光滑,西禾脸一红,转开:“那我出去。”
心中有些怨怪,都是他动作暧昧,不然管家也不会将她安排到这里。
“干什么去?过来。”男人拍了拍床铺。
西禾无语,直接转身走向门口。
忽然视线一闪,待反应过来她已经倒在了床上,腰间横亘着符昱的长臂,他面色危险:“你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交代?”西禾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他捏着她凝白的皓腕:“比如说这只只会绣花的手,怎么突然就拿起了刀?嗯?还能在我手下撑两三个来回。”
男人似笑非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本事了。”
西禾……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脸往下一拉,决定先发制人:“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堂堂符二公子,我不过是借住在符家的表小姐,从来不敢奢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可你却不顾我的感受,自顾自对我好,霸道到不容拒绝,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闭了闭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刷就下来了:“出征前你又来那么一出,非逼着我答应你,可是这事情是我能做主的么?”
“别,别哭。”符昱心慌得不行,怎么就哭了?
手忙脚乱去擦她脸上的泪珠。
只是他常年习武,手上带着厚厚的茧子,这一擦,西禾脸上顿时一阵刺疼。
她装作怒气冲冲地打开他的手,解救出自己的脸,也不敢哭了,只红着眼眶瞪他。
“你向来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我生怕你一怒之下在战场上生了好歹,撕开脸面跑去城门同你说那些话,结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骂我。”
想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他下脸子,西禾心中更气,撒泼似地在他身上乱捶。
砰砰砰,
听着都疼,西禾这才觉得心里的气消了一点,
她继续假哭:“呜呜,你说那些话,不是存心让我难受么?我没办法,这才想办法离家,千里迢迢来找你,结果你又……”
呜咽之声,听得人心都碎了。
她身躯娇弱,帕子捂住脸,一抽一抽,一副难过至极,快要撅过去的模样。
这可把只想吓唬吓唬她的符昱吓坏了,他手足无措低声下气道歉:“别哭,别哭,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你,你打我吧。”
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
西禾心想可不得打你撒气?闭着眼睛,一边哭诉,一边手随便呼喇。
“你还让我做妾,故意捉弄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
她呜咽哭着,对他又打又挠:“你就知道欺负我。我明天就走,天亮就走,再也不碍你的眼了,我也不去符家了。”
“走?你敢!”任打任骂的符昱瞬间炸了。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19
他声色俱厉的样子吓死人了,西禾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嗝,满脸惊惧:“你,你又骂我……”说着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此刻她完全不复之前挠人的气势,一副柔弱可怜的小模样。
撂狠话的符昱脑仁一疼,手足无措去为她擦眼泪。偏偏西禾脸上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往下落,越擦越多。
符昱没办法,只能做低伏小地道歉,各种自打嘴巴子。
生生被哭出了一身热汗,
夜已深,窗外树影婆娑,符昱压低嗓音哄人:“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少女纤细的身子伏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是不理他。
符昱懊恼至极,无奈上前:“你若真气且打我两巴掌,我绝不还手。”轻轻一推,少女咕噜一下歪在了床上。
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眼尾还泛着红,双目紧闭,睡得又香又甜。
符昱:“……”
他表情一滞,继而面皮一松,睡吧,睡了好。
大掌绕过少女纤细的腿弯,单臂将人拢到怀中,掀开被子轻轻放了下去,少女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嘴巴吧唧一下接着睡了。
黑发铺开,白嫩嫩的小脸毫无戒备地酣睡着。
符昱指尖收拢,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触感细腻真实,
他趴伏下来,一只手枕在下巴处,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小脸,屋内烛光闪烁,不知何时就这样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边熹微亮起,一缕阳光顺着镂花的窗子倾泻进了屋内,西禾看了半天帐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到了边境。
她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爬起来,
空旷的屋子里,架子上放好崭新的衣物,脚尖踩着鞋子,西禾随手披上外衫走到窗口。
推开窗棱,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几棵树木孤零零地矗立着,树下放了一张石桌,地上铺着石板,空气中带着一股沙尘的味道。
“小姐,您醒了?”门推开,小丫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经过一晚上充足的睡眠,那张娇憨的小脸,又神采飞扬了起来。
“嗯。”
西禾拢了拢衣衫,走到桌前任由她为自己梳头发,她的头发又密又长,发质柔软,不一会一个简单的发鬓就梳好了。
“小姐,今日戴哪支?”
桌上摆了三四只荆钗,有白玉,有缀着红石榴的头花,西禾随手选了桃花雕琢的白玉。
梳好头发,换上青色衣衫,
女仆适时端着饭菜进来,昨晚西禾就发现了,这边做饭不是特别注重口味,简单的米粥小菜,西禾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将军呢?”
阳光洒下来,西禾沿着院子四处散步,随口问道。
这院子大是大,却也空旷的厉害,三进的院子,也就主院和演武场收拾得比较利落,尤其演武场,扎在地上的桩子在日光下格外光滑,土地平整,显然经常使用。
“回姑娘,将军去军营了。”跟着的丫鬟回道。
西禾便不再问了,她沿着院子走了一圈,又重新回了主院。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0
吃过午膳,西禾询问过府中丫鬟,带着小梅上街了,随行的还有两个护卫。
街上熙熙攘攘,两边商铺开着,小贩在大声叫卖,茶楼里人数不多,归于边境民风彪悍的原因,卖东西的也有女子,不似京城般需掩面出行。
她目标明确,带着丫鬟买了几身衣衫,又订了梳妆台。
符昱活的粗糙,房间里连个铜镜也没有,她起床梳妆都是个麻烦事。
回到府中,西禾招来丫鬟奴仆,让他们把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搬着被子包裹带着自己的东西住了进去。
她深切见识到了符昱糟糕的脾性,十分怕那家伙一个冲动把自己办了。
“姑娘,您看还需要添置什么,奴去给您准备。”仆妇憨厚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
今个一大早管家就特地来给她打招呼,让她好生待这位姑娘,她可不得好生伺候着?仆妇小心打量这小姑娘的颜色。
心中不由开始冒酸气。
这京城来的就是不一样,瞧那水灵灵的眼睛,红红的樱桃小嘴,皮肤嫩的能掐出水……仆妇心里哎呦一声,她本来还想让自家姑娘来给爷暖个床呢,瞧这小主子模样,她家丫头怎么能比得上哟。
“不用了,已经好了。”西禾笑道。
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出去一圈,消耗了些许体力,她有些困了。
仆妇极有眼色,赶紧带着两个粗使丫鬟下去了。
再一醒来,窗外天已经黑了。
西禾觉得胸口闷得慌,像是压了沉重的东西,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猫在胡乱舔舐。
“唔,别闹。”
她蹙着眉使劲往外推,那东西顿了顿,动作越发粗鲁。
西禾觉得不对,猛然睁开眼,黑乎乎一颗大脑袋,俊脸阴沉,哪里是什么野猫,明明是符昱这个神经病。
“你属狗的?”摸到镜子对脸一照,西禾顿时气笑了。
她娇媚氤氲,桃腮粉嫩,白嫩嫩的脸上被他啃出了好几个牙印。连衣服都被他扯得领口大开。
“嗯,属狗的。”
他捧住西禾的脸,照着面盘子兜头又啃了下来,像狗子亲主人一样,毫无章法可言。
西禾觉得自己要被他亲秃噜皮了。
“你疯了不成?”西禾气喘吁吁打他。
符昱停下动作,坐起来,就在西禾觉得大松一口气时,男人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抗了起来出门。
西禾:“??!!!”
西禾:“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符昱一言不发,踢开门,扛着她穿过小院,一路上奴仆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出。
“符昱!”
西禾头朝下,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连骂人的词都想不到了。
“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咚’的一声,直接将人甩到大床上,符昱居高临下,一张脸黑沉沉的。
任谁欢天喜地颠颠跑回来献殷勤,结果人直接跑了,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你!“
西禾气急,她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想要开骂,符昱手一推,她整个人又滚葫芦般倒回了床上。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1
“安分点。昨晚你哭哭啼啼糊弄老子的事,老子还没跟你计较呢。”她昨晚哭得他头昏脑涨,本来想问的事,被她一哭,全给忘了。
今日在营地里操练一天,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符昱气急反笑:“长本事了啊,会拿剑,还会糊弄人了。”
西禾浑身一僵,憋着嘴小声道:“哪有……”
心想,这不是正常操作嘛?如果理论上站不住脚,那就把问题上升到态度上,反正你跟我吵架就是你不对。
“没有?”
符昱捏着那张小脸,脸上满是好奇:“林柔,你挺会藏啊?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西禾心里一跳,这是要穿帮的节奏?
她别开脸,嘟着嘴,小声嘟囔:“说得你好像特别了解我似的。再说,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符昱挑眉。
“对呀。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没点本事怎么敢来边境。”西禾眼睛一挤,泪珠又下来了。
符昱眉头一跳,赶紧制止了她继续要说的话,头疼道:“是是是,都是为了我。是我不识好歹。别哭了。”
每次她一哭,他都心惊胆颤的,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有人这么能哭?
那眼泪说来就来,哭得他心肝乱颤,活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一样。
“哦。”西禾眨眨眼,止住了水龙头。
符昱看得一阵牙疼,实锤了,这小祖宗就是故意折腾他的。
丫鬟开始上菜,
饭桌上西禾看得惊奇,她没想到符昱真的就这样放过了她,连那几个蛮人的事情都不问了。
她吧唧吧唧嘴,既然他不问,那她就不说了。
夜晚,再一次被强制搂在怀中,西禾有点气闷。蜷缩在男人怀中她跟他约法三章:“成亲前,你不许动我。”
嗤——
头顶的声音嘲讽又散漫:“瘦巴巴的,身无二两肉,老子稀罕?”
“哦,不稀罕最好。”西禾冷淡道。
狂风吹着窗棱,桌上的烛火在夜色中渐渐熄灭。
一连几日,清晨符昱去营地,西禾便窝在府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不像原主喜欢诗词歌赋,没事唱唱小曲啥的。
闲来无事,她吩咐丫鬟拿布来,决定动了一动自己这不知僵化了多少年的手。
天青色的布料,华贵丝线勾勒出五彩雀鸟。
“小姐您的绣工真好。是给将军做的么?”小丫鬟蹲坐在一旁。
“不知道,做出来再说。”针线在小小的圆形框架布料上来回穿梭,动作极为娴熟。
“小姐……您真要和将军在一起呀?”小丫鬟忽然问。
西禾诧异抬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千里迢迢过来,难道她还要好心把人放开么?
“可是……”小丫鬟皱紧了眉头。
“可是什么?”突然起来的男声。
“将,将军。”小丫鬟身子一哆嗦,下意识跪在了地上,额头渗出冷汗,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瑟瑟发抖。
西禾皱眉,放下针线,扯了扯男人的衣摆:“别吓她。”
又对丫鬟道,“你下去吧。”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2
“怎么突然回来了?”此时大概四五点左右,一般他要到五六点钟才回来。
符昱蹲下来,把玩她的手:“带你去骑马去不去?”
西禾大喜:“好呀。”
城门之外是长满杂草的旷野,远处山脉峰顶有常年不化的积雪,那日她特意买了便于出行的骑马装,此时穿起来正合适。
“上来。”青年骑在马上,长臂一捞,西禾就被抱上了马背。
这是一只威武英俊的黑马,皮毛光滑,四肢强健,符昱一扯缰绳,它就直接跑了出去。
西禾吓了一跳,赶紧紧靠符昱。
马匹熟门熟路地出了城门,向着远处长满野草的旷野飞奔,烈风在耳边呼啸,西禾忍不住笑出声来。
“喜欢?”符昱凑到她耳边。
“喜欢。”马蹄飞扬,天空暖橘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她心中生出无限快意,笑容也越发轻快。
“那以后经常带你来。”男人道。
缰绳扯动,黑色的骏马带着马背上的二人飞快跑起来,越过细碎的石子,清澈的溪流,来到长满青草的山峰处。
这是一座小小的坡顶,狂风迎面而来。
野草长到腰间,随着狂风舞动,符昱牵着西禾的手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处坐下,黑马甩着尾巴低头吃草。
“冷不冷?”符昱说着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做了肉垫。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宽肩窄腰,容貌越发俊朗迷人。西禾抬头亲亲他下巴,笑眯眯道:“不冷,很开心。”
符昱便笑了。
他是那种阳光俊朗的长相,开心的时候像只小老虎,霸道又傲娇,生气的时候,因为沾了血,那张脸又冷峻得吓人。
此刻他心情极好,像摸小宠物一样,怜爱地摸着西禾的脑袋:“开心就好。”
野草摇动,他们静静抱在一起,看着远处的平坦的草地,起伏的山脉。
心中格外安宁。
太阳渐渐下去,风越来越大,天地间变得暗沉下来。
符昱解开外衣衫,将她小小一只,完全笼罩在怀中。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和他一起注视眼前的风景。
“要回去么?”他问。
西禾蹭了蹭他带着点点胡渣的下巴,十九岁的青年也长胡子了呢:“我还不想。”
他轻笑一声:“好,那就不回去。”
抬手将她拢得更紧,符昱下巴搁在西禾的脑袋上,看向前方渐渐升起的明月,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什么都不要想,我会处理好的。”
西禾‘嗯’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是小梅问的那些话。
她突然心里暖洋洋的,虽然他某些时候的做法让她十分烦恼,但有时候他又细心的可怕。
“你要活的好好的,不许出事,不然我就直接找个人嫁……”话音未落,她脖子就被人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又不乖!”他恨恨道。
耳鬓厮磨间,湿糯的轻咬引起浑身颤栗,西禾赶紧红着脸讨饶:“别,我错了。”
心里欲哭无泪,好好的氛围她为什么要嘴贱。
没事撩拨他干什么?生怕这人不够禽兽么?
果然符昱不怀好意道:“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洞房了?“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3
暮色渐沉,就像一方被打翻的砚台,铺天盖地吞噬着天边仅剩的光亮。西禾被符昱拥在胸前,骑着黑色骏马向城门奔去。
第二日,一队来自京城的车队停在了府门前。
“姑娘,京中来的几位奴仆想亲自向您请安,您看方便么?”仆妇满脸讨好地看着西禾。
“不方便!”小梅急促开口。
仆妇明显愣了下,本来想讨赏的心思不由紧张起来。
轻轻扫了满脸紧张的小丫鬟一眼,西禾放下话本,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就不见了吧。管家往年如何安排,今年便如何安排就是。”
“哎,好好。”仆妇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神色暧昧地离开了。
天空昏沉,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前院传来的欢喜声,西禾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扑到床上。
符昱向来洁身自好,二十了身边一个通房也没有。惹得大夫人一度十分担忧自家儿子是不是在军中待太久,喜欢上了男子。
现在陡然发现儿子身边多了个姑娘,可不得看看是何方人士。
但西禾还不想将自己来找符昱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所以只好不见了。
晚上,符昱带着一身寒意从门外回来。
“用膳没?”他向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大咧咧地就将人抱在了怀中。
伺候的几个丫鬟立即低下了脑袋,盯着脚尖。
西禾羞红了脸:“你让开,没看见我在擦头发么?”她刚洗漱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披了一件薄衫。
示意丫鬟下去,符昱自个拿了帕子,跃跃欲试:“我帮你。”
西禾满脸怀疑:“你能行么?”
符昱挑了挑眉,用行动表示,老子当然可以!
几分钟后,西禾捂着疼痛的脑袋,斜眼瞧他,你不是行吗?
悄悄将不小心薅下来的头发藏到身后,符昱轻咳一声,满脸淡定道:“看,已经好了。”
西禾气笑了:“那我也帮帮你好了。”
她脑袋后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干脆利落地扯落了他的乌金冠。
“小猫儿劲。”他眉毛飞舞,脸上是得意的笑。
西禾:“……”气呼呼转身,自顾自拿起梳子梳头。
镜中人一席白衣,乌发如瀑,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下次给你买个琉璃镜。”他脑袋搁在她肩头,眯着眼睛,像只大猫,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西禾‘哦’了一声,所谓的琉璃镜其实就是现代的镜子,不过听说是来自番邦的货物,价格极为高昂。
“你可还有想要的东西?”他继续问。
“有啊,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仆从环绕,我都喜欢。”拍开他乱动的大手,西禾似笑非笑道。
男人的大手继续缠上来:“那只能回京城了,这边没那条件。”
顿了顿,符昱接着解释:“最近边关不太平,再进一批人进来也不知道底细如何,万一……”
他凑到她脸旁轻轻摩擦:“所以只好暂且委屈你了。”
西禾点点头:“嗯。”她还知道过段时间就开始打仗了呢。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4
果然中秋过后符昱就忙了起来,常常深夜回来,早上天不亮就骑马离开。看得管家很是心疼,委婉地让西禾别总缠着将军。
西禾:“……”
于是她委婉提示:“每日来来回回多麻烦呀,要不你直接住在军营吧?”
符昱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于是西禾放心了,翻个身睡得香甜。
结果第二日晚人还是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身冷风,她被圈在怀中打了个激灵。
“你不是说不回来了么?”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
“别闹,睡觉。”大手将她脑袋摁到怀中,声音带着疲惫,于是西禾消音了,乖乖闭上了眼睛。
九月初,城外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战争。
西禾换上普通衣物去街上看了看,发现大家的神色都很平淡,没有那种紧张感,该做生意接着做生意,甚至她还看到了几位眼眸深邃,发毛卷曲的番邦人。
之后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爆发的战争次数和规模越来越大。
而每次战争结束后,街上的饭馆生意都格外火爆,客人差不多都是存活下来的士兵。
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大家都没什么顾忌。
西禾发现,就连符昱都开始变得黏人了。
无论多晚,只要能回来他都会回来,从前最多就是亲一亲,现在却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了。
“要不你……”她有点不忍心。
“不用。”
他伏在她肩头,过了一会,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最后搂紧了她:“睡吧。”
第二天,西禾醒来,推开窗棱,天地间一片白色。
下雪了。
也就意味着那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即将来临。
“小姐,小姐,听说太子殿下来了。”小梅活泼兴奋的声音传来,跟府中仆妇们混了一段时间,她身上那股怯懦不知不觉竟然淡去了。
“嗯。”西禾拢了拢衣衫,转头回屋。
上辈子,不仅符家倒了霉,就连前来观战的太子也因此被贬为庶民。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获得皇帝的宠爱,节节攀升,成为下一任帝王。
“小姐,好多人都去看了,听说声势浩大,您不去么?”小梅问道。
知道她是想出去玩了,西禾就笑:“想去就去。”
小梅嘿嘿一笑:“奴婢先伺候好您。”
晚间时候,符昱破天荒回来的早了一点,他打开柜子,拿出那套新裁的红裙:“换上,一会去赴宴。”
西禾猜测:“太子?”
“嗯。”符昱漫不经心点头,手轻轻一扯,她腰间的丝带顿时散开。西禾无语。
拍开他的手,将人轰出去,命丫鬟进来。
雪下得很大,外面一片冰天雪地,车轱辘在地上碾过,两条深深的印子。
西禾还以为有很多人,没想到只是私下聚会。席间除了她和符昱,就是太子和另一位作男装打扮的女子。
“阿昱,这位是?”太子是个温润青年,眉眼带笑,很是和气。
“回殿下,这是臣的未婚妻柔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还请太子妃多多教她。”符昱举起酒杯。
女子闻言便笑了:“我说你怎么突然要搞什么接风洗尘呢。”
她牵过西禾的手,左右打量,喜道:“果然是天仙一样的人儿。”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5
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西禾趴在符昱怀中,车马摇晃,一时间有些昏昏欲睡。
“谢谢。”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怎么谢?”符昱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
无奈一笑,西禾睁开眼睛,抬头在他下巴处轻轻一吻:“这样够么?”
窗外一片冰天雪地,窗内温暖如春,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小脸上,眉目精致迷人,符昱心一动,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车子在府门前停下来,符昱抱着西禾,直接下车。所经之地,丫鬟仆从纷纷低头。
次日,西禾醒来摸一摸旁边,冰凉一片,符昱已经离开了。
“小姐,有人找您。”小丫鬟进来。
“谁?”西禾疑惑。
她向来深居浅出,符昱将她的消息保护的很好,就连曾经在京城的属下都不允许来府中,所以谁会找她?
“一位姑娘。”小梅迟疑。
“请她进来。”西禾心中一动。
果然人进来之后确实是太子妃,昨日二人相谈甚欢,太子妃说今日过来探望,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西禾有点脸红:“让姐姐久等了。”
人家来找她玩,结果她在那睡大觉。
“无碍,你和将军感情好,是好事。”太子妃笑眯眯道。她今日换了女装,身边跟着两位丫鬟,下盘稳重,想来应该会武。
太子妃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处事颇为大气,西禾一直和她聊到了下午,回去时还颇为依依不舍。
“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狗子突然跳出来。
“什么?”外面好冷,西禾重新躲进了被窝里。
“你不去阻止那个内奸?”狗子恨铁不成钢,“整天呆在家里吃喝玩乐,符昱死了你都不知道。”
“急什么?”
西禾翻了个身,剥了个葡萄扔进嘴里,听说这东西挺难弄到呢。“过几天才打,我现在动手那么早,万一发生其他变故怎么办?”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懂不懂?”
“呵呵。”狗子冷哼:“我看你就是懒。”
西禾无奈,她素手向前一抓,‘扑通’一声,一只黑狗满脸黑气地落在了床上。
“黑着脸做什么?吃葡萄。”西禾扒开它的嘴,塞了一个进去。
狗子嚼吧嚼吧,啊呜一下,盘子上的葡萄全塞到了口中,愤愤道:“啊呜,猪,懒猪,下次让你去荒山野岭。”
西禾:“……你确定?”
狗子斜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西禾淡淡地‘哦’了一声,一脚把它踹回了空间:“那你自己好好玩吧。”
傻狗,还荒山野岭,你咋不去。
几日后大战爆发,城内全是愤慨杀敌的声音,喧嚣声一直从早上到傍晚。
西禾想要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奈何府里直接被围成了铁桶。
“小,小姐,怎么办?要不咱们逃吧?”小梅躲在屋子里,满脸泪痕,身子抖成了筛子。
大战经过了两三天,一开始还有消息传来,近两日已经听不到任何消息,但从府中保护人数越来越少的情况,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表小姐她心机叵测26
残阳如血,天地间一片赤色,宽敞的街道上户户家门紧闭,地上凌乱,墙角的鸡笼不知被谁踢翻了,孤零零地躺在路中央。
西禾将头上的帽子压低,快速冲向城门。
翻出城墙,顿时凛冽的寒风吹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蹙了蹙眉,纤细的身影如鬼影般在茫茫雪地中飘过。
黑与红,互相对垒。
红色的血液淌到雪地中,旌旗插在战车上,身体叠着身体,远处是雪山静静的矗立着。
从清晨到傍晚再到太阳升起,时时刻刻有人倒下,又有人义无反顾地冲上前。
浑身是血,满身疲惫,一片厮杀声中,西禾一眼就看到了符昱。
他舞动着手中的长缨枪,目中嗜血,手臂青筋鼓动,挑飞一层层不要命冲上来的人。
“厉害!”狗子竖起大拇指。
西禾不说话,白色的披风将她与雪地融为一体,将手中的长弓拉成满弦,目中闪过锐利。
厮杀还在继续,但是红色的铠甲越来越少,最后一人被他一刀斩下。
“快,就是现在!”狗子情绪紧绷。
男人手持长缨枪站在高高垒砌的尸体中,脸上沾着血,墨发张扬,宛如杀神。他站立不动,扭头看向城池方向,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温柔。
就在此时,忽然一只长箭从黑色铠甲中飞出,直直向着他飞去。
“啊!”
“将军小心!”
无数惊呼声中,符昱下意识转身,顿时瞳孔一缩,长箭在他眼中渐渐放大。
砰!
叮。
长箭插入雪地中。
取箭搭弓,嗖,众人下意识抬头,只见又一只长箭带着不可逆转的攻势飞入人群中。
砰!
拿着箭的男人来不及收手,长箭带着他的身体,重重到在地上。
鲜血从胸口中涌出,他不甘地看向走过来的男人,差一点,只差一点!
身体一阵抽搐,气息全无。
“呼——”狗子忍不住捂了捂胸口,吓死爹了。
“走吧。回城。”它道。
西禾看向符昱,他被心腹们拥护在中间,有一小队伍正在向她奔来。
“知道。”
她应了一声,收回弓箭,身子融入到雪地中。
无功而返的将士们面色灰白:“将军,人没找到。”
“嗯。”
符昱收回目光,看向新揪出来的叛徒,声音冷酷:“收拾战场。”几个心腹立即上前,紧紧守护在他身边,盯着身边的人。
很快,等待消息的太子就得到了符家被偷袭的消息。
他神色一冷:“查!”
敢在这个时候动手,还是内部的人,胆子真大。也不知道潜伏了多久。
如果符昱真的出事……他手心里顿时冒出冷汗。
接下来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过已经不是西禾能参与的了。她顺着路回到府中,翻墙到院子里,将绑在墙角的小梅放了出来。
“受苦了。”她满脸愧疚道。
“呜呜,小姐!”抖着小身子,小梅欲哭无泪,明明是你绑的我好么。
“起来吧,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西禾伸出手,被小丫鬟一个激灵躲了过去。
她也不在意。
自顾自走到桌前:“吃吧,吃完收拾东西,咱们要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