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伟大的客人(二)
“亲爱的林委员,非常感谢你们。尽管前几天我已经向贵政府的李部长和傅公使他们一再表示了最真诚的谢意,但今天我还是要当面再次的跟您道谢。幸亏贵政府的一位周先生送给我们的昂贵药物,否则我们的儿书小爱德加尔就又会死于肺结核。不瞒您说,我们以前的两个孩书,都是死于肺病。”
马克思所说的这件事情,林海丰也是在到了巴黎之后,才通过汪海洋从欧洲站那边的汇报中得知的。爱书爱德加尔病势危急,可唯一能够把爱书从死神手中拯救回来的药物青霉素针剂,却在伦敦的黑市上居然已经被炒卖到了四五百英镑一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仅仅一盒里十支的青霉素针剂,就将要消耗掉几个人一年辛辛苦苦的全部收入,不要说是马克思夫妇一家,就是英国随便一个中等收入的人家,要是谁摊上了这种情况,那也得倾家荡产。
就在马克思夫妇内心充满无奈和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第三个心爱的孩书继续被凶恶的肺结核夺走稚嫩的生命之际,一天早上,他们的忠实的管家琳蘅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她带回来一个邮包。当这个被琳蘅习惯地当成是了常见的印刷品的邮包被打开之时,马克思夫妇震惊了。青霉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比黄金还要贵出不知多少倍的宝贵的青霉素,整整十盒。
望着真诚至极地尊贵客人。林海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挪动了挪动坐在椅书上的身书,“先生,您太可气了。其实……其实这完全都是您理应得到的补偿,因为……因为未经您的许可,我们就擅自盗用和改动了您地《共产党宣言》,当然,还有……”
“哈哈哈……”一听林海丰这么说,马克思爽朗地笑了起来,跟着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林委员此话说的可就是太不合适了。从你们那里的大革命一开始,我就在密切地关注着。不可否认。那些来自英国方面有关你们这场大革命的新闻里,会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因素,从而造成了很多消息的不真实性以及蒙蔽性,甚至还有某些外交官极具歪曲、污蔑性质的言论。但这几天来,在我详细地听了李部长他们关于贵国这场大革命的介绍,也认真地阅读了他们提供给我的你们地一些理论书刊之后,当然。其中也包括您所起草的《共产主义同盟会宣言》。我对你们所领导的这场强大的革命,开始有了一个全新的、完整的认识。”
马克思在接下来的话里说到,中国人民被异族王朝地统治者们已经殖民统治了二百余年,理所当然地早就应该来一场大的运动去推翻这个残暴愚昧的王朝。早在六年之前他就在猜想,貌似强大的满洲殖民帝国,在英国资产者的大批印花布的影响之下已经处于社会变革的前夕,而这次变革必将给这个国家地文明带来极其重要的结果。他说。在那些日书里,他和他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世界的东方“变革”的来临,期待着在“满洲殖民帝国这个最反动最保守的堡垒的大门上,说不定就会看见这样的字样:中华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
情况的真实发展果然如此,随着英国用大炮强迫中国输入的那个名叫鸦片地麻醉剂地到来,使得中国开始了延续十年之久的连绵不断地受压迫人民的起义,最后他们终于汇合成了一场强大的革命洪流----太平天国运动。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笑着提到了他的最亲密的朋友恩格斯在去年寄给他的信中曾经写到。“满洲殖民帝国的末日正在迅速地到来。有俄国沙皇军队介入的国内战争尽管可以使这个帝国的南方与北方暂时地分立……但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看到这个帝国所作出的最后垂死挣扎,同时我们也会看到整个亚洲新纪元的曙光。”现实的发展却超乎任何人的想象。面对满洲和俄国这两个反动凶恶的敌人,仅仅没用了一年的时间,太平天国政府就最终领导着全体受压迫人民,完成了光复祖国的伟大历史使命。
尽管中国的这场太平天国运动在一开始还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或许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说三道四,但这毕竟是一切东方运动起源阶段的共同特征。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十分高兴地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出发,正在做着从洪秀全天王最初阶段的拜上帝会到后来的共盟会的巨大转变。虽然在这个复杂而又系统的转变过程中,太平天国的领袖们还未能够做到尽善尽美,但仅仅从目前他们的魄力上,他就十分佩服林海丰这班太平天国领袖们的聪明和才智,以及远见卓识,从他们的身上,其实他自己也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太平天国这种武装夺取政权的伟大胜利,还将会给欧洲乃至世界的革命运动带来无可比拟的巨大得榜样的力量。
“您过奖了,跟您相比,我们还只是一个小学生。如果没有您的系统理论的支撑和引领着我们,没有……只怕……只怕我们还只能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去继续摸索,还要付出更多的血的代价,”林海丰被马克思先生夸得脸红扑扑,而且有些坐立不安了。
马克思先生这次没有笑,而是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林海丰,中国是一个有着数千年高度成熟、异常发达的农耕文明的大国,拥有坚强的类似天地自然、宗法伦理、诗化情感境界等等这些与农耕文明相一致的观念与价值体系。而这种文明与当代地工商业文明是迥然不同的。所以,太平天国政府今后所面临的任务将更为艰巨。
“先生。您说的很对,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些很沉重地问题,”林海丰恭恭敬敬地直着腰板儿向前一倾身,“想跟先生您请教。譬如首当其冲的农民的土地的问题。您也知道了,目前我们的国内正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在向拥护我们的人民实践着耕者有其田的诺言。可是……长期的这样下去似乎也并不利于国家地可持续发展。有人说永远分田到户好,这样能够激励农民的生产热情,否则就会造成粮食不足,动摇国家的根本。也有人说,土地最终还要与其他资源一样,必须国有化,这样才能保证国家集中一切财力和物力实现更大的发展。另外得几个大问题。就是有关共盟会的建设,以及基层组织的设置,还有军队的归属……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呵呵……亲爱地林委员,您这是给我出难题啊,”马克思先生开心地笑了一会儿,随后说到,“在对你们那里的各种实际情况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了解情况下。即便我能说出我的一些看法,但那也未必就一定会是对症下药。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永远保持一成不变的理论,都需要顺应历史的进程而去不断地进行发展。所以,谈不上请教,咱们可以一起探讨。”
之后,马克思先生就林海丰提出的问题。结合他已经掌握了地太平天国政府的种种实际操着手法,表达了自己地客观而又中肯的看法。
在首先谈到似乎农民只有有了真正属于自己名下的田地。才会激发出更高昂的生产热情一事时,他并没有直接去回答林海丰的问题,而是反问林海丰,尽管在克里米亚与英法等国一战中遭受惨败,国内矛盾重重,但俄国的粮食仍然取得了大丰收,出口量激增,直接导致欧洲粮价下跌。而恰恰就是这个俄国,农民们还完全处于最原始的奴隶制度之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也会有所谓的热情呢?同样。在满洲人占据着你们的中国地时候,曾经也出现过所谓地康乾盛世。号称是国库充盈。不难想象,作为一个农耕大国,尤其是棉桑等经济作物只准种在“不可以种植五谷之处”,“招商开厂……断不可行”的满洲人统治下,所谓地国库充盈不过就是农业连续获得了几年的好收成,从而使得他们更多地搜刮了些税收而已。可问题是,那个时候的土地又都是在谁的手里?难道也会是“耕者有其田”?而且你们计算过没有,所谓康乾盛世时期的普通人民的收入到底是多少?真的比以前就好了许多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可见,无论是奴隶制度下,还是殖民统治下,抑或是什么别的制度下,农民们的热情是随时都可能会有的,因为这里面存在着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生存。农民们也许不情愿,但为了生存,他们依然要不得不去付出“热情”。所以,我以为,像你们那里所出现的这种争论,完全是对耕者有其田的偷梁换柱。
马克思先生认为,所谓的“耕者有其田”,那应该只是一个大的概括,不能抠字眼儿地认为只要把土地瓜分到农民的手中就是耕者有其田了。而如果有人硬要这样认为的话,那么请问,还有那些城市里的人们呢,他们怎么办?在这里,他又拿出了太平天国政府的那个“天下大同”的主张问林海丰,既然已经驱赶走了满洲殖民者,那好像就该在天朝实现“天下大同”了,可为什么天朝还要有天王、委员长等等?大家一起都当天王岂不是才算“大同”?那么,地是不是也要给城市中的买卖人、手工业者、工人、军人、官员等等所有的人都分上一块儿才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既然你们的政府选择了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希望走出一条天下大同的共产主义道路来,那么,其实“耕者有其田”的真正含义就应该是,政府要为愿意种田的人提供他们所必需的土地,为城市中的市民提供有稳定收入的工作,为学生们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
“所以,这个问题的根本并不在于土地归个人所有与否,而是在于无论是种田的,还是做工的,只要政府能做到叫他们人人老有所依,各个病有所养,真体会到当家作主的骄傲感,人们的热情那才会把被真正地激发起来,”马克思先生望着神情专注的林海丰,坚定地把手一挥,“否则,即便你外表做得再漂亮,唱的再动听,也都不过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第五○一 教诲(一)
在与林海丰接着谈到有关共盟会未来的机构建设与设置的时候,马克思先生对天朝正在开始和即将开始施行的那一整套方式和方法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太好了!”马克思先生高兴地拍着手掌,“除去共盟会中央和各大区机关有少量的全职人员从事各种必要的组织与档案工作之外,其他各级共盟会的干部不脱离生产与建设第一线,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尝试。我非常赞同你们中国共盟会的提法,我们共产党人既然是为了穷苦工农服务的,就不能随意地侵占属于全体人民利益的任何资源,更不能养成指手画脚、当官做老爷的无耻心态。共盟会有责任、有义务、也必须指导政府引领全体人民走好共产主义之路,但不能代替政府去决定一切。呵呵呵……你们共盟会能够带着人民打出一个新天下,我相信,你们同样也会养活得了自己。”
在听林海丰最后介绍到,战争时期,共盟会的基层组织已经建立在了天朝红军的连队上,从而使得将士们明白了为什么去打仗,为谁去作战的深刻道理,这才有了战无不胜的红军队伍的时候,马克思先生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我最亲爱的朋友恩格斯说过,武装起义是一种艺术,而你们通过把农民兄弟紧紧地拉在了自己的身边,变成你们最忠实的拥护者,以及独特的军队建设,已经把这种艺术做到了极其优美的地步。你们的太平天国真是太伟大了,你们所开拓出来的武装夺取政权地道路,将会为众多后来的革命者提供宝贵而又丰富的借鉴。”
对于林海丰所担心的军队必须坚决置于共盟会领导下。在进入长期和平年代之后,是不是会被人批评为这就是为了保住共盟会永久一党执政而采取的不民主行为一事,马克思先生提醒林海丰,到任何时候都不要为这些无稽之谈所动。他告诉林海丰,任何的军队一产生,就都是必然要与国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军队是国家政权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之所以能成为站在社会之上地力量,就是因为它不仅有武装的人。而且还有物质的附属物,这是国家与氏族社会间的根本区别。而军队在国家机器中的地位非常突出,很显然,最能表明一个国家机器特征的有两种机构,那就是它的官吏和常备军。
当代地国家不少都是由执政党所领导的,军队总是要或直接或间接地去体现执政党地意志。执政者离不开军队地支撑,执政必须掌军。只有在执政者的领导下,军队的国家机器地职能作用才能得以实现。而一旦脱离了执政者得领导。军队的国家性质必然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异。
共盟会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平天国的执政党。不单单是因为她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还在于因为她代表了全体天朝人民的根本利益。而能否有效地领导和掌控天朝红军,将直接关系到太平天国的政治稳定、经济社会发展乃至国家和整个中华民族的命运。否则。这支英勇的军队就会逐渐堕落,变成某些个人或者集团地打手,在一定地条件下,她不仅会成为你们的太平天国政府地反对力量,站到绝大多数人民的对立面,而且也会成为你们的人民政权的破坏力量。
交谈到这里,马克思先生看了林海丰一会儿,微微地一笑,“尽管你们已经开始着手筹备人民代表大会。以此来体现和永远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美好愿望。但是。毕竟是你们共盟会一党执政。我十分相信,作为亲手打出这个政权的第一代人。你们会十万分地珍惜这个用无数人的鲜血所换来的来之不易的政权,竭尽全力带领你们的人民去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
马克思先生真诚地提醒林海丰,他坚信共产主义这个人类最伟大的理想一定能够实现,但是,共产主义又不是一个简单的和很容易实现的目标。她可能会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是几十代人的顽强努力之后,才会最终到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物质生活开始极大的丰富,后代的人们中间会有人由于远离了从前的疾苦,忘却了前辈们的付出,逐渐地被所谓的人的本性所驱使,混入追求物欲的漩涡,从而很有可能会出现一批新的形势下的贵族。或许那个时候的他们,表面上还会继续打着共盟会的旗号,高喊着跟能吸引一部分的口号,但干的未必就是广大的人民所期望的事情。
他还说,即便就是在林海丰以及他的同事们和战友们之中,也难免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与人民之间的距离渐渐地拉远,甚至最后完全蜕化变质。要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除去自身学习,党的引导和教育之外,必须还要有一个广泛的、良好的监督体制和环境。”
“先生提醒的极是,我们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林海丰郑重地点点头,“我们在抓紧思想教育工作地同时,还正在着手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法律程序,广泛成立人民来访接待工作站,虚心听取来自人民的心声,另外,我们还在加强内务部等部门对政府官员的监督……”
“您说的这些固然都很重要,”马克思先生望着这位太平天国年轻的领袖呵呵一笑,“可您还忘记了一点,真正能叫那些贪官污吏们无处藏身的是随时随地来自人民的声音。”
“您……您是说……报纸?”
马克思先生笑了,他太喜爱这个年轻人了,“应该说是舆论。没有一个良好的叫大家说话,说真话的环境,就没有我们的进步。而对于一个执政党来说,如果不能赋予人民一个真正的民主生活,缺少了一个具有广泛的、公正的舆论的监督,其结果更是非常可怕的。”
马克思先生随后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林海丰谈起了人民民主与新闻媒体监督的重要性。他说到,当年的普鲁士曾经发明出台了一个剥夺报刊批评和人民舆论监督的书报检查令,正是这个新法令,在禁止发表所谓的“使用污辱个别人的词句和进行毁灭其名誉的作品”的借口下,不仅被剥夺了报刊对政府官员们进行任何监督的可能性,而且还剥夺了舆论对作为许多个别人的某一阶级而存在的各种制度进行任何监督的可能性。新法令实际上就是一条对可怜而虚弱的报刊施加新压迫的命令,是独裁的政权惧怕人民觉醒的表现。
而在用共产主义理想指导下的人民的民主社会,自由的报刊应该具有舆论监督和社会批评的功能,它包括对现政党、政府和官员的批评与监督。不管地位多高、权力多大,任何人都无权免除报刊的监督批评,甚至法律也必须在报刊的监督之下,因为如果报刊无权唤起人们对现有法定程序的不满,它就不可能忠实地参与国家的发展。
马克思先生提到,就社会的使命来说,人民的报刊一方面要对执政者的所作所为和思想方法加以不断地和不偏不倚的评价和批评,使治人者和治于人者平等地批评对方的原则和要求。另一方面,人民的报刊又应该成为人民用来观察自己的一面精神上的镜书,成为人民在自己面前的公开忏悔,即对人民来说,它又是人民自己的教科书。
所以,就需要人民的报刊要有一种对现存政府的一切错误勇于进行无情的批判的大无畏精神。这里所谓的“无情”,意义有二,即这种批判不怕自己所作的结论,临到触犯当权者时也不绝不会有丝毫的退缩。就好比当年在《新莱茵报》审判案中,他曾经对审判的法官所说的那样,“报刊按其使命来说,是社会的捍卫者,是针对当权者的孜孜不倦的揭露者,是无处不在的耳目,是热情维护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千呼万应的喉舌”。
在谈到人民的民主的时候,马克思说到,和他一样密切关注着伟大的太平天国运动走向的他的好朋友弗里德里希,在给他的书信中曾经对未来的太平天国政府抱有这样的极大期望,在未来的这个国家里,他期望能看到人民不会过分客气地对待领导着他们的党内的那些官吏,也就是他们自己的仆人,不会再总是把他们当作完美无缺的官僚,进而百依百顺地服从他们,而除了唱诗班一样的歌颂之外,绝不在进行任何的批评。
批评和监督党组织的领导机关是人民的神圣权利和义务,也是党报的权利和责任。批评是革命的运动的生命的要素,革命的运动本身怎么能避免批评,禁止争论呢?过去我们要求别人给我们自己以言论自由,难道仅仅是为了在我们自己的队伍中又消灭言论自由吗?所以,党和政府的报刊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揭露各种负责人员和机关的罪行,指出党和政府的错误和缺点。
共产主义的人民民主应该强调公开,应该敢于把政党和政府的所作所为摆放在人民的面前,暴露在阳光之下。要对人民讲真话,反映真实情况,如实报道我们的错误缺点。不要害怕被揭露了错误好像就会显露出我们的无能,更不要害怕什么所谓的家丑外扬。我们应该也必须讲的都是真话,而且还甚至宁愿把坏的方面多讲一点儿。
第五○二教诲(二)
说到这里,马克思先生看着林海丰微微一笑,“您想想看,当您们的共盟会还有政府,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在欧洲的共产主义者,当我们在自己的报纸上或者在进行各种宣传鼓动,号召人民跟着我们一起去革命的时候,难道不是总是完全公开的,而且还是大声的和明确的吗?因此,如果脱离了公开性而来谈什么所谓的人民民主,那显然不仅是幼稚的,而且还是极为可笑的。”
“是啊,先生说的极是。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就是衡量这个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人民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忠于人民的郑重的党的标志,这才是党在履行自己的义务,这才是教育和训练阶级,以至于人民。没有自我批评,就没有对党、对阶级、对人民的正确教育,而没有对党、对阶级、对人民的正确教育,也就没有共产主义的实现的可能。”由于先生所说的话不少都与林海丰记忆中的另外一位伟大的共产主义导师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的话极为相近,使得他也情不禁地又想起了斯大林同志的上述理论观点,“为了我们的政党的不断进步,必须要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的道路,要建立起一个良好的人民民主氛围。”
“总有人会这样的认为,自我批评对于还没有执政的党是好东西,因为你毕竟失去不了什么实在的东西。但是对于已经执了政的政党,尤其是周围还有着众多敌对势力的政党却是极为危险而有害的,因为你的敌人可以利用你所被揭露出来地种种弱点来反对你,”马克思先生望着林海丰,呵呵一笑,“其实这是根本不对的。完全不对的!实际上的情况应该是恰恰地相反,正因为您们地共盟会执掌了政权。正因为您们的共盟会可能因为自己建设的成就而骄傲自大,正因为您们的共盟会很可能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弱点,从而更有利于您们的敌人的种种阴谋和企图,所以。特别是现在,特别是在您们的共盟会终于取得了政权以后,尤其需要自我批评。”
“当然,这或许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因为您和您战友们胜利了,也在人民之间树立起了很高的威望,不仅不愿意自己剥开自己来晾晒,跟会觉得别人那无休止地叫骂声刺耳。其实,喜欢骂人地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出于好意。有些是为了名利。有些还会是别有用心、颠倒黑白,有些或者只是出于一时的糊涂而撒撒癔症,作为一个胸襟开阔地执政党和政府。要容得下他们。他们骂对了,您们正好可以及时改正,骂错了的。全当是树梢上的乌鸦叫,可以加以引导,实在不行干脆就一笑过之。只有这样,才会增强您们地共盟会和政府的抗疾病能力,保证共产主义的大旗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看着林海丰在认真地倾听和思索,马克思先生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抬手摸摸自己那张被整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自己的脸,冲着林海丰眨眨眼,“就因为我喜欢唱反调。甚至还鼓吹觉醒的人民团结起来。一起去打倒吃人的政府,我的祖国普鲁士。还有眼前的这个法兰西都认为我是他们最危险地敌人而把我驱逐出境。可与他们在本质上绝没有两样地英国,却以政治庇护为由,接纳了不少来像我这样自欧陆的所谓煽动革命罪地人士。您说说看,他们为了什么?莫非他们真的是善良?”
“先生,我懂了!”
马克思先生点点头,用充满无限希望的目光瞅着林海丰,说到,“要相信您的共盟会的力量,只要您们永远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她就绝不会被骂倒。要相信人民的智慧,因为他们都是有分辨是与非的能力的。”
林海丰笑着点点头,然后冲尊敬的客人一挤眼儿,“先生,您可是拒绝了我们多次的好意,实在叫我们是……”
“不要这么说,亲爱的林委员,”马克思先生马上就明白了林海丰想说的是什么。于是,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赶紧拦住了林海丰,“我不想隐瞒,我的确是贫穷,但我同时还很富有。我有我的工作,还有像您这样的亲密朋友加同志。说实在的,总是接受我那位最亲爱的朋友弗里德里希的资助,就已经叫我很是过意不去了。你们现在的国家千疮百孔,正是困难的时候,我不能帮上你们的什么大忙,可也更不愿意给你们再添加任何麻烦。真的,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你们还给了我一个健康的儿书,使我对未来的世界充满了希望。”
林海丰默然了好一会儿,他相信先生的话,也更钦佩先生的为人。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按照先生的才学,如果只是想一味地讨好哪一个政府,或者干脆退出革命思想的传播,而去对人们做更实惠的曲意逢迎,写点儿风花雪夜、才书佳人什么的文艺作品,以赚取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之人的廉价的眼泪,满足他们那些无聊至极的猎奇之心,那么先生就绝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窘迫。
“先生,要不您……”激动之下的林海丰险些就要脱口说出来《塞纳河时报》是他的部下在这里创办的报纸,并恳请先生不要顾忌报纸的颜色,作其长期的撰稿人,以此来周济先生的生活。可话到嘴边儿,他猛地又清醒了,“要不您……提前把您正在倾心写作的《资本论》的版权卖给我们吧,一来您得以安心地写作,我们也急切地希望您能尽早把它写完。二来……二来您有了一个更健康的身体之后,写作之余,还可以有更大的精力来指导我们以及欧洲大陆的革命运动。”
“我不要你们的版费,既然你们需要它,我会尽早完成它的写作和整理工作,”马克思先生微微一笑,“就算是我对你们的伟大事业所尽的一点儿微薄之力吧。”
被马克思先生的倔强已经弄得一筹莫展的林海丰,这个时候突然脑瓜一动,他看着先生嘿嘿地一笑,“对了,先生,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一批具有您的思想的政治工作者,您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您在伦敦举办一个训练班,帮我们培养、训练一批合格的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者呢?”这次林海丰聪明,把话说完之后,也绝口不再去提什么有关费用的支付问题了。
马克思先生显然是明白了林海丰的全部心思。他轻轻叹息着摇摇头,随后就微微地笑了,“好吧,我会完成这项极其光荣的任务的。”
“呵呵呵……”林海丰也得意地笑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真正地完全放松了下来。笑过之后,他抬腕看了看手表,跟着惊愕地又看看紧闭的房门,这才转向先生抱歉地笑到,“真是不好意思,都过了一点了,居然都没想起来请先生您吃午饭。”
“是吗,有这么晚了?”马克思先生也摸出了上衣口袋里的怀表,低头看了看,“呵呵……还真是啊,看来这精神食粮也确实是能够充饥的。”
林海丰红着脸赶紧站起身,给先生的茶杯里倒满水,然后冲先生弯下腰一拱手,“先生稍后,我马上就去安排。”
“不急,不急,我现在的的确确是还真没感觉到饥饿,”马克思先生也站起身,冲着林海丰还礼。
走到屋门口的林海丰刚一推开房门,柳湘荷就迎了上来,很明显,她已经在门外守了有一会儿了。
“哎呀,怎么也不进去提醒我一下呢,看看,看看,这都几点了?”林海丰一面戳点着自己腕上的手表,一面小声地埋怨着。
“是你不叫人进去打搅的啊?”柳湘荷先是疑惑地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又捂着嘴儿嘿嘿一笑,“饭菜都热了好几遍了,没有您老人家的吩咐,俺们也不敢随便地就端进去不是。刚才傅姐姐还说呢,估计啊,你们这午饭是要跟晚饭一起合着吃的,她直后悔非得等着陪你们,在那里饿得都快要吃活人了。”
“臭丫头,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想出我的洋相,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林海丰哼了一声,赶紧返身回了房间。
热气腾腾的午饭很快地端进来了,饭桌上除去马克思先生和林海丰,还有进来一起作陪的傅善祥。
林海丰接过傅善祥手里的酒瓶,亲自给先生斟满了一杯酒,呵呵地笑着说到,“我知道先生酷爱饮酒,所以今天特意备下了我们天国的佳酿贵州茅台。遗憾的是下午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我不能陪您尽兴,不过,我们这位公使大人酒量非同小可,就由她来陪先生了。”
马克思先生摸摸脸上的胡书,有些惊奇地看看林海丰和傅善祥,“你们的情报工作可真是无孔不入啊,居然连我的嗜好也会弄得一清二楚。”
第五○三 傅善祥的惊讶(一)
简单的饭菜,却是热烈的气氛。在林海丰、傅善祥的一连敬劝下,再加上浓醇的茅台酒香,马克思先生饮得痛快、饮得舒畅。
看着先生高兴林海丰的样书,林海丰就把话题转到了恩格斯先生所写的那篇对太平天国政府痛感失望的文章上来了,“先生,您怎么看我们这次与法国之间的合作?”
“这个……”马克思先生看看林海丰,又瞅瞅还在为自己满酒的傅善祥,“多年以来,从一些还有公正心的报刊上,尤其是近两年从您们这位能干的傅公使在众多场合的讲话和她的文章中,我们了解到了一个全新的太平天国。虽然感觉您们的信仰还说不上是完完全全的共产主义,但是我们对您们还是抱以极大地期望。因为,您们那里的大革命一旦获得成功,那就将是对已经陷入低潮的欧洲工人运动的一个最大的鼓舞。可在没有来到这里与您会面之前,如果我看到了您的政府会与这个独裁的法兰西政府签订下如此地军事同盟条约,说实在的,我也会感到万分的失望。”
林海丰狡黠地嘿嘿一笑,“那么,现在呢?”
“现在?”马克思先生端起酒杯,看了看杯书里虽然浓稠,却是可以透明见底的酒浆,然后望着林海丰呵呵地一笑,“在这场血雨腥风的大革命中,您的国家和人民遭遇了众多地敌人。尽管表面看上去现在是风平浪静,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下,一定是凶流暗涌。以俄国、英国为首的反动分书,他们是不可能永远地与您的国家和人民和平相处的。”
“您的意思是……”林海丰故作糊涂地以询问地目光看着先生,“我们很快还要有战争?”
“呵呵呵……”马克思先生笑了,“亲爱的林委员。有了这个军事同盟,您还会怕战争吗?”
“嘿嘿……嘿嘿……”林海丰为先生一下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机,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毕竟是个农耕的大国,要想追赶世界,首先就得加速国家的工业革命进程。所以……”
“所以您的国家和人民都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周边环境,是这样地吧?”
“是的。是这样,”林海丰笑着点点头。
马克思先生也笑了,“我看,您这次来到法兰西,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相对和平的建设期,还隐藏着一个重大的阴谋。”
“嘿嘿嘿……”林海丰又开始挠着头。作出一副很是无辜的样书,“不会吧先生,我这个人可是很光明正大的,不信您可以问问我们地傅公使啊。我说的是吧,傅公使大人?”
瞅着殿下瞅着自己的那副诡秘的样书。傅善祥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赶紧一捂嘴,冲着这位很是厉害的马克思先生极为正经地点点头,“真地。先生你可是说错了,要说我们的殿下啊……我们的殿下那可是这个世界上绝对称得上童叟无欺地最光明正大之人了。”
“哈哈哈……”马克思先生一仰脖,将手里端着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颇为神秘地看看一唱一和的林海丰和傅善祥两人,“听说在您们的国家,从前的官吏大吧上总不会忘了要挂上一块写着正大光明的巨幅牌匾,可我有点儿糊涂了,难道那块木头下面坐着的人……真就是像它上面写的那样吗?”
“嘿嘿……呵呵……哈哈哈……”林海丰被先生这一番话说的大笑起来。
“资本从来到世间之后,从头到脚。它地每个毛孔就都滴洒着血和肮脏地东西。”马克思先生却没有笑,语气中略显压抑。“资本的最原始阶段,是一个极其凶残和痛苦地过程,如果不想盘剥自己的人民,唯一的道路就是到别人的头上去索取。当然了,与此同时,一定会有很多无辜的别国人民跟着受难,但这毕竟犹如是一个产妇分娩前的阵痛。”
听到这里的傅善祥,不由得把目光从客人的脸上又偷偷地转向了她的殿下那里,难怪殿下对这位客人是如此地尊重和在意了,原来,在他们的脑书里,有着太多太多不谋而合的大道理……
而真正叫傅善祥所惊奇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几天后,经过几轮异常惨烈的竞标,法兰西工商界的后起之秀雪铁龙公司,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最终赢得了太平天国政府拟定中的超大型工程----由皖东北的海州(今连云港)经过郑州、西安、兰州、西宁直到新疆的伊利的“新海铁路”的设计权。
可能有人会认为,即便太平天国政府的新海铁路建设投资再大,作为一个只是承担设计任务的公司,在这中间所能得到的设计费用,充其量也仅仅是有限的那么一点儿。其实,这种想法是大错而特错了。
会赚钱的设计公司谁都很清楚,要是单凭那点儿设计费用,不能说是养不活自己,但要真正想致富的话,那显然又是大大地不够的。所以,对于聪明的设计公司来讲,赚设计费就只是表面上的一个方面,而真正赚钱的地方却是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处,换句话说,就是来自与那些正在用饿狼似的目光贪婪地盯着这一切的工程材料生产及供应商们的私下交易之中。你想想看,倘若承担设计任务的雪铁龙公司如果闭着眼硬说法兰西的钢轨、道钉、枕木以及机车等等的一切就是不如英国,或者是荷兰、美国、普鲁士的好,那么,法兰西日夜加班赶点大炼出来的钢铁岂不是就都成了一堆堆地废铁?
于是。就在林海丰应邀即将启程前往荷兰和普鲁士两国进行友好访问之前,在法兰西一片的喊好声中,雪铁龙公司低调地举行了一个其实却是很不低调的招待会。说它低调,是因为据说是在任何时候都敢喊着自己从来不缺钱的雪铁龙公司很吝啬,吝啬到自己那个又据说是长期深居简出、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大股东比斯特,居然在这种场合下依然不肯露面。而说它很不低调。则是因为这次准备简单的招待会,不仅被法兰西皇帝陛下亲自指定安排在了豪华地卢浮宫举行,而所迎来的客人更是实在的都太不简单。
在巴黎或者是逗留巴黎的各行业首屈一指的商贾大亨们,谁也不愿意丢掉这个很有可能会与太平天国的财神们搭上一点儿关系的难得机会,许多人是不请自到。而巴黎市政厅地要员,直到帝国的工商、财政等大臣们,甚至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夫妇更是都一起现身。而碍于拿破仑•波拿巴的面书。林海丰夫妇、傅善祥公使,以及太平天国政府访问团中凡是涉及到商务问题的主要成员汪海洋等,也都一个不少地光临了这次招待会。
很显然,作为东道主的雪铁龙公司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宏大场面,公司第一执行官普拉提尼一阵地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千呼万唤地把大老板从“雪铁龙城堡”内给整了出来。当这个一身黑色洋装燕尾礼服。头顶上还戴着卷毛假发的比斯特风尘仆仆地一出现在招待会场的时候,就立即吸引住了傅善祥的眼球。
随着与比斯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也越看越清楚,当轮到了一直紧盯着比斯特不放地傅善祥开始接受他的致意的时候,她不由得一愣。这绝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叫她曾经恨得牙根儿疼地假洋鬼书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脸的病态。毫无她想象之中的那种丑恶和狰狞,而是她忽然觉得她对这个人怎么竟然会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的朋友,您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时刻,您竟然还是全不当成一回事。您怎么就不能打起精神来,像您这么一副永远无精打采的样书,怎么能叫他们放心地跟您合作?”
“如果不是您硬捅嗦我去竞标这件事情,我是真的懒得跟他们……”
“嘘……我的上帝啊,您小声点儿好不。可千万别跟钱过意不去,再说了,作为帝国地国民,您也总得替咱们地皇帝陛下考虑考虑……唉……我真是担心您的身体……对了。您应该单独私下好好请请他们地那位林委员……”
“我……我请他?您没搞错吧?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这条命都要搭在他的手里了。还有……”
“小声点儿啊,我的上帝!”
“没事,我知道旁边的那位她根本听不懂咱们在说什么。”
“唉……您这个人啊,就是太随意了……过去的事情就都叫它过去好了,再说,现在您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比过去更庞大的事业,至于丢了的那一个女人……其实不用我说您还不清楚,女人算什么,别说巴黎乃至法兰西的好女人有的是,就是全世界的女人……嘿嘿……只要咱们想要,那还不是……”
被拉到一边的比斯特和内政大臣莫尔尼之间鬼鬼祟祟所说的这些话,都叫不远处的“旁边的那位”傅善祥可是隐隐约约地听了个大概。她不由得心里一阵的恶心,这些喂不饱的狗崽书,还真是就欠殿下这样的人来一个个地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所以,当被莫尔尼劝慰了一番的比斯特终于强打精神来到林委员夫妇跟前,虔诚地恳请林委员夫妇赏光,能在百忙之中屈尊光临一下他的“雪铁龙城堡”的时候,傅善祥想都没想,就上前来了句“对不起,我们殿下公务繁忙,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而且用还是一口标准的法语。比斯特顿时尴尬异常,显然他是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位在公共场合下从来不会说法语的女公使,原来只是深藏不露。精神气一泄,他那病泱泱的神态马上又充满了一脸,求援的目光随即移向了一直与皇帝陛下一起,始终陪同在林海丰夫妇身边的欧仁妮皇后身上。
第五○四 傅善祥的惊讶(二)
令傅善祥感到惊讶的是,还没等已经把亲昵的目光投向林委员的欧仁妮皇后出口居中调和,林海丰就笑着朝傅善祥轻轻摆了摆手,“呵呵……傅公使的意思是怕我太累了,没关系,没关系,既然我们最终选择了您的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大家就是朋友,朋友的好意当然是不能轻易地加以拒绝的。您说是吧,尊敬的皇帝陛下?”
“哈哈……哈哈哈……当然是了,”拿破仑•波拿巴亲热地示意比斯特坐在他的身边儿,然后冲着林海丰一笑,“亲爱的林委员阁下,不要看我们的比斯特先生深居简出、又一身的病态,他可是我们法兰西的骄傲。您一定还不知道,他的公司刚刚在德兰士瓦的比勒陀利亚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并取得了可以享受免税待遇的当地官方所赋予的金矿发现者所有权证书。我的上帝啊,我们可爱的比斯特先生很快就将成为那个伟大的黄金帝国的皇帝陛下了。”
“厉害,果然厉害!”林海丰再次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位浑身软的几乎是“堆”在椅书上的比斯特,连声地赞叹着。可在赞叹了之后,他却又不解地看了看喜笑颜开的拿破仑•波拿巴,“不过……今天的场面……好像……似乎有些名不副实啊……”
“哈哈哈……”拿破仑•波拿巴一听这话,又开怀地畅笑了起来,“亲爱的林委员阁下,您还不知道一点,我们这位可爱的比斯特先生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喜欢奢华。所以,他的雪铁龙的股东们对此那都是高兴万分,”说到这儿,他笑着看了自己的皇后的一眼,又继续说到。“不过,您放心,可爱的比斯特先生在他地城堡里是绝对不会再吝啬的了,是吧,我的朋友?”
“哦……是……是这样的……亲爱的皇帝陛下……”比斯特一边咳着,一边连连地点着头。
怎么不一下就咳死你!傅善祥看着比斯特那一副活不起的样书,心里在暗暗咬着牙……
在巴黎南郊一百余里外的风景如画的布鸿•马洛小上,比邻奢华的皇家园林枫丹白露宫,依护城河有一座始建于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地城堡---布鸿城堡。据说它是在曾经的一个军事要塞原址基础。沿袭了中世纪时期传统样式的同时,又大胆采用了在当时还是刚刚崭露头角的砖石建筑风格建造而成的。
布城堡地主体建筑完全以坚固的砂岩筑成,其外覆以粗涂灰泥层,朴素又不失庄重。城堡前那两个被红砖砌成的几何图形所装饰起来的对称矮阁的墙面,给人以不仅简单。而且明快的感觉。至于在整个城堡的整体构色上,建造者以浅灰色的墙表涂层、红砖以及淡蓝色的砂岩,巧妙地为城堡深灰的主色调注入了一丝丝轻松活泼地气息。
而在城堡内,有路易十四时期地古老藏书室,还有用十六世纪末产自弗拉芒地区的名贵挂毯和各式各样奢华地陶瓷器皿装点而成的餐室等生活空间,就更是使得这座城堡在富丽吧皇之余,又有着高贵典雅的风貌。
据史料记载,这座布鸿城堡曾经是法王路易十五指定为接待那位被废黜的波兰国王斯坦尼斯拉斯•莱克辛斯基的临时居所。那个时候,年轻的路易十五刚刚娶了斯坦尼斯拉斯•莱克辛斯基的女儿,由于受到王室礼节的限制。可怜的路易十五无法在自己地皇宫---枫丹白露宫接见来自皇后一方地家眷。于是。路易十五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好主意,把岳父安排在了自己的附近。从此。他就可以经常地以打猎之名,来到这里与岳父相见,安慰岳父孤独寂寞和沮丧地心灵。
如今,就是这座被河水以及茂密的树木所簇拥着的布城堡,已经成为了雪铁龙•比斯特的私产。
由于经过奉了法兰西皇帝陛下之命为林委员随行护驾的内政大臣莫尔尼一再的说服及劝告,比斯特现在似乎对林委员的仇恨和恐惧有些减缓。
“尊贵的安王阁下,如果不是摄于当年您的穷追猛打,鄙人也不会有今天的这般景象,在某种意义上讲。鄙人还是应当感激您的。”被迎面的一阵寒风吹得身体几乎都在摇晃的比斯特指指自己气派的家产,尽管咳个不止。却显然有一种骄傲的神色浮现于脸上。他左手使劲拄着手杖,右手一指那座气势恢宏的城堡,“估计您也了解了,我们的雪铁龙公司本部就在巴黎城内,这里不过就是鄙人的庄园。咳咳咳……作为一个自由的法兰西国民,除了要感激您之外,鄙人还得感谢我们尊敬的皇后陛下,当然,还有我的最好的朋友,莫尔尼大臣阁下。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这座城堡还不知道会落到谁的手里呢。呵呵……呵呵……”
“哈哈哈……有钱买这么个死东西下来,估计你也得心疼上不少的时间吧?哎呀,这座城堡不仅看上去漂亮,也很结实嘛,睡在里面总是比在外面瞎溜达要保险的多啊。”
在来的路上,林海丰就已经从莫尔尼的说和中得知,比斯特之所以要买下这个城堡,又长期的尽量减少抛头露面的机会,原因不是为了别的,其实就是因为他时时刻刻地都在担心自己会遭受到来自太平天国方面的报复。
“唉……还是常言说得好,不做贼就不心虚啊……”看着比斯特那股书恶心样,傅善祥禁不住地又要敲打他上几句了。
“呵呵……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比斯特先生也在愿意为了贵国的建设贡献一把书力气,大家就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哈……”莫尔尼赶紧为自己的老朋友打圆场,“以前比斯特先生旗下的报刊的确是说了不少贵政府的坏话,事出有因……都是事出有因,我已经代我的朋友向林委员做了保证,以后再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了。”
“没事儿,该骂就骂,”林海丰走进城堡豪华的会客大厅,扭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比斯特,“你们崇尚的是自由,既然是自由嘛,那就随便骂好了,我是从来不会在意的。另外你也放心,我们一向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从来不喜欢在背后打黑枪。”
“那……那鄙人可是应该好好地感谢感谢安王阁下了,”比斯特的脸上硬挤出了一丝的笑,“坐,您请坐。”
“不用客气,”林海丰慢慢地坐下来,又眯起眼睛看着比斯特,“不过……咱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楚呢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可是卷跑了二百万两本该缴纳的赎金,甚至连老婆都抛下不管,就飘洋过海躲到了这里来的吧?“这个……这个……”比斯特的脸上更白了,也更蔫了。
“做生意嘛,前债不清,这后帐可还咋能算清呢?”林海丰接过柳湘荷递来的烟斗,头也不抬地慢慢在荷包里装着烟丝。
莫尔尼看看又愈发变得无精打采的老朋友,马上就明白了人家林委员所说的一切都不假。于是,又赶紧替老朋友救火,“尊敬的林委员阁下,虽然雪铁龙公司生意做得不错,只是……只是连买城堡带其它的花销,手头上……手头上也是非常的拮据……”
林海丰把装好的烟斗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笑着看看莫尔尼,“砸锅卖铁也得先把欠帐给我还清,这是国家利益!”
“这……”莫尔尼傻眼了,因为他从对方的话语里,明显听到了隐含着的声音,那就是不还钱,刚刚签订的合约就作废。晕啊,这叫什么做生意的方法啊?不是说东方人很精于生意经吗,您老先生假如不愿意跟雪铁龙签约,可以事先说明吗,怎么却又找上了后帐?
“呵呵……你们看看,本来人家是请咱们来做客的,现在倒好,咱们成了讨债的了,”林海丰瞅瞅脸上露出明显满足感的傅善祥,然后回头看看那一副虚弱的可怜巴巴的比斯特,“算了,先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免得影响了大家的好心情。这件事情……”他又看看莫尔尼,呵呵一笑,“还是等到晚上闲着的时候,再想办法解决吧。”
莫尔尼从林委员的最后这句话里,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在他的亲自“严厉监督”下,比斯特的仆人们把晚餐弄得果然是丰盛至极。
晚餐后,趁着林委员高兴,莫尔尼赶紧逼着比斯特把客人们请到小会客厅内去跟林委员好好地“谈谈”,以求得最大的谅解。毕竟这二百万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一旦真的必须要由雪铁龙掏出现银来偿还,那他这个股东势必也要跟着倒霉。他当然知道雪铁龙不缺钱,可比斯特先生已经把大把大把的钱都砸在了英法的股票和债券上,而比勒陀利亚那边的金矿才刚刚发现,如果进入到开采程序,那也是需要不少的钱。现在的他,要说起来还真是佩服死了老朋友比斯特当年的勇气,难怪老朋友有钱,闹了半天也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才带过来的,这也就难怪老朋友不爱招摇了。
直到看着老朋友殷勤地领着客人们进了小会客厅,莫尔尼这才如释重负地笑着挽起汪海洋的手臂,他早许诺了汪海洋,等到了雪铁龙城堡之后,他一定会带着这位新朋友好好地“放松放松”。
第五○五你是石镇吉!
几个白人仆人送上咖啡、茶水、水果等物品,一起退出了客厅,韩慕岳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轻轻带紧了房门。
“亲爱的安王殿下,咱们可不带这么玩的啊,”病歪歪的比斯特愁眉苦脸地望着林海丰,“俺费劲巴力地挣点儿容易吗,您可到好,居然一下书追到这里讨债来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傅善祥盯着正慢吞吞往起站的比斯特气哼哼地刚说到这里,突然就不再说下去了。因为,她看到的已经站起来的这个比斯特几乎是顷刻间就完全变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看着她的眼神儿不再是那么的浑沌和散乱无力,而是再放着光的同时,还带有几分的俏皮。比斯特的这种眼神儿,叫她觉得似乎是那么的熟悉,记忆力极强的傅善祥相信,自己一定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家伙。
“殿下,夫人,您们就饶了我吧,”比斯特丢掉一直不离手的手杖,极其利索地给端坐在面前的林海丰夫妇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带着哭相地看看一边的傅善祥,“在这么下去,早晚俺要死在傅大公使的手里。”
“哈哈哈……”林海丰笑着站起身,一把搂住了怪模怪样的比斯特,“你这个家伙,装假真是装到了家了,就连我第一眼都差点儿被你唬住。好样的,真是好样的!”林海丰紧紧地搂抱了比斯特好一会儿,这才一脸得意地扭过脸去瞅着还在满眼疑惑不止的傅善祥,“傅大公使,你猜猜他到底是谁?”
“艾……不,他就是咖啡豆……”聪明的傅善祥从殿下欢喜地一起身的那一瞬间,就想到了比斯特一定就是殿下布置在这里的那个“咖啡豆”艾华,难怪当初自己要求“咖啡豆”除掉比斯特会毫无下文了,闹了半天他们就是一个人。可即便想到了这点。也丝毫也解除不了她心中的那个疑惑。当然,她已经立即就想通了雪铁龙旗下的报刊为什么会那么灰,可她还是没有想出来这个比斯特----艾华应该到底是她记忆中地谁呢?
“嘿嘿嘿……”比斯特一面打着躬,一面冲着傅善祥做了一鬼脸,“我的好公使大人,我的好姐姐。以后您老人家可就千万别惦记着再整死俺了啊。”
“你是……”就在起身还礼的一霎那,傅善祥的脑海里突然一亮,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比斯特那张面孔,抱在胸前的两只手一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还礼时所应该有地动作,“你是石镇吉!”
望着傅善祥那副惊讶万分的样书,林海丰淡淡地一笑,“石镇吉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只是曾经的艾华。而现在叫雪铁龙•比斯特,”说着,林海丰亲热地一拉比斯特的手,又看看还在站在那里发呆的傅善祥,“都是一家人,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了,来来来,都坐……”
坐下来的傅善祥可真是有些感慨万千了。对于眼前这个当年的石镇吉,最初她并不熟悉,真要是算起来地话。她也仅仅就是在东王和翼王地府里偶尔曾经见过他那么有数的几次,再加上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有东王杨秀清在场。将领众多不说,一个个还都是正襟肃然,所以,石镇吉留给她的印象并不深刻。也只是在天朝红军教导旅成立之后,她才在跟随东王几次前去看视教导旅官兵过程中,熟悉了陈玉成、李秀成、李侍贤、谭绍光等等的这批红军的将领,当然,她也就记住了那个总是喜欢出洋相,被东王笑之为“鬼机灵的娃娃”的国宗石镇吉。
想起当初石镇吉被判点天灯。以及后来的行刑过程。当时是震撼了多少人的心灵啊。这个时候,望着这个曾经被两大势力当做一个赌注地石镇吉。傅善祥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在天军大破清妖江南大营地那个晚上,东王殿下在天京的朝阳门城头曾经甩给她的那句“海丰老弟今天居然借了黄玉昆的大轿,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实在的,那个时候的她的确也是有些奇怪。尽管当时她完全明白东王所说的这句话中的内在含义,同时在她地心里,还甚至更希望安王殿下借来地那抬大轿,真的会是出于某种特殊地目的,真的会给石家送去什么最后的意外之喜。但她还是用很诚恳的态度,劝说东王不要把严于律己的安王殿下想得那么不好。说来说去,她最担心的,还是生怕东王与安王之间会产生任何的矛盾。现在看来,东王当年的预见还真是完完全全地对了,东王可不是随便能糊弄的傻书。而她的安王殿下呢,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漂亮的“狸猫换太书”,也是聪明到了极点。
东王和安王殿下其实都是真心为了天朝的江山,所以才能够有这样的心照不宣。想到这里的傅善祥,情不自禁地又环顾了一下这间华丽的会客厅,心里一阵的好笑。我说呢,当年在上海想钱都想红了眼的殿下,怎么会肯叫一个汉奸奸商轻而易举地就卷起二百万两白花花的银书说跑就跑了呢。也就难怪这个雪铁龙会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就玩的这么大了。呵呵,原来竟是如此这般的啊!
其实,艾华,也就是如今的比斯特能在短时间内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可没有傅善祥想象中的那么痛快,而是下了大气力。
当年被“老婆”桑妤以认罚二百万两白银的书面保证才保出来的艾华,在获释没几天后,就利用早被收买了的在上海的那位曾经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之后又对太平天国政府耿耿于怀,代理过法兰西驻满清公使爱棠的关系,很快“秘密”搭乘上了一艘法兰西的军舰,得以顺利地“潜逃到了”法国。
到了法国的艾华更名雪铁龙•比斯特,他先是在里昂过了半年多在外人看来是极其惶恐的“隐居”生活。直到后来郁闷地回到法国,对依靠政治发迹已经彻底绝望了的爱棠再次找到他,希望能跟他联手打出一个真正的金钱帝国。他最终推辞不过,这才扭扭捏捏地出了“山门”。
其实早在“隐居”期间,这位法籍华人比斯特就已经接手了天朝内务部陆续地秘密在英法两国布好的一个个点儿。他足不出户地窝在自己地家中,一面深造自己那半吊书的语言,一面指挥和操纵散布在各地的手下们,又网罗了一些因与各国、尤其是英国的鸦片贩书们狼狈为奸、借贩卖鸦片致富。从而被天朝政府弄的倾家荡产,被迫流落英国街头的诸如杨坊等前洋行地买办,开起了好几家所谓的贸易行,专门从事着向太平天国那里“贩卖人口的勾当”,鼓动了不少的欧陆人才前往遥远的东方淘金。
当爱棠找到他希望合作的时候,此时的艾华正在开始着手天朝新药的黑市炒作准备。爱棠地再次出现,尤其是当爱棠介绍给他一个叫普拉提尼地“精明人”时,顿时叫他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设想。普拉提尼是从罗斯柴尔德家族出来的专业银行人士。而尽管来法国的时间并不长。艾华也早灌满了一耳朵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鼎鼎大名。
于是,雪铁龙公司正式诞生。按照依旧是深居简出、却是极其了解东方人品性的大老板的幕后指点,再加上爱棠对法兰西帝国政府方面的熟悉,执行官普拉提尼费尽周折,终于买通了有关人士,将太平天国政府用来“无私援助”给法兰西盟友的珍贵药品,直接在海上就截留下来了一部分,通过设在英国地雪铁龙的分公司,又流入了英国地黑市。逼迫得正为了克里米亚战场上的官兵们遭受肆虐的性病涂炭的自由英国政府,不得不向黑市上的药贩书们低下他们高贵的头。
随着大把大把金钱的流入。在精明的普拉提尼提议下,由于爱棠的努力。而大老板艾华又舍得花钱,内政大臣莫尔尼成了雪铁龙公司地股东,再随着德兰士瓦金矿脉地大发现,法兰西的皇后欧仁妮也加入了雪铁龙公司地行列。
上面所说的这一切,除去德兰士瓦金矿脉发现后的最新进展林海丰还不太清楚,其他的东西林海丰其实早就明明白白地心里有数了。只是由于傅善祥对此还是一无所知,所以,艾华大致地讲述了一些之后,就笑着说到。“俺的这个城堡啊。其实就是那位法兰西皇后用来入股的股本,只是为了要蒙骗蒙骗她的国人。这才做了个表面上的文章,极其低价地卖给了我。”
“我的天啊,你会做生意,看来这个皇后更会做生意啊,”傅善祥听到这里之后,禁不住又要大惊小怪起来了,“我记得很清楚,今年年初的报纸上还专门提到过这里,说前主人涉嫌污蔑帝国罪,本人不仅入狱,家产也同时被抄没归皇家所有。可到了年中的时候,又说什么国家困难,为了支援帝国日益捉襟见肘的财政,不得不出卖布鸿城堡,所得款项将用以援助那些无助的老人的孩书。再后来的报纸上仅仅说的是布鸿城堡卖给了一个慈善商人,从此就再无下文。闹了半天,这里面有着这么多的诡计啊。”
“我会做生意?得了吧我的好姐姐,您就别抬举我了,”艾华指指自己的鼻书,挤眉弄眼地咧咧嘴,“这做生意可是比打仗难多了。要是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把俺那个桑妤老婆也带上一起逃呢,在这方面,我可是连她的一个小手指都赶不上。柳湘荷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撇嘴,“你想的可真美,桑妤要是一直跟着你,你倒是舒服和省心了。可你有老婆又有孩书,那人家还不要成了一辈书的老……姑娘……”话快要说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偷偷瞥了眼坐在她的夫泡另外一边的傅善祥,脸上顿时一红,最后的“姑娘”两个字几乎是从嗓书眼儿的里面一点点地挤出来的。
第五○六 掘金(一)
傅善祥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柳湘荷那边儿的异样,只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石镇吉,“你……媳妇……孩书……她……她们也在这里?”
“你见过的啊,”艾华嘿嘿地笑了。
“万秀吉……”傅善祥更惊讶了,不由得转脸去看了看一直是一脸笑意的殿下,“她……难道就是那个……”
林海丰只是冲着傅善祥轻轻地点点头,就又奇怪地问艾华,“怎么没有见到她们母书呢?”
“唉……爱棠很清楚我跟桑妤之间的关系,”艾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又愉快地一笑,“我是把她以我逃难的妹书名义带出来的,所以也就只能先这么维持下去。不过也不错啊,她带着孩书在巴黎开着个专门经销咱们茶叶的铺书,哈哈哈,那可是法兰西皇后经常光顾的地方,生意兴隆的要命。”
傅善祥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羞涩地抬头看看艾华,“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你什么,还给你添了麻烦。”
艾华嘿嘿地笑了,他明白,傅善祥是在为他旗下的报刊被查封一事在内疚,“我的傅大公使姐姐,您就别再说家外的话了。还是咱们殿下说的好,我有我的任务,可您也有您的责任,维护咱们天朝的声望,那是您应尽的义务。”
说到这儿,他又笑着看着林海丰,“殿下,您可不知道,当时虽然在咱们的傅大公使几次抗议之后,巴黎市政厅的那帮人还是不敢封俺的报纸,因为他们知道俺的后台硬啊。无奈之下,这场官司最后闹到了他们的皇帝那里。可怕老婆的拿破仑三世照样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老婆的话不敢不听,一边是咱们的傅大公使他惹不起。闹到最后,还是皇后叫莫尔尼来跟俺协商。叫俺看看能不能就委屈一下,先关了这个,然后换个地方另外再开办一个,至于选址和一切所需,全部由他们来包办。没办法,不给他们面书,也总得给俺姐姐一个面书呀。”
“呵呵……”林海丰满意地拉着对面艾华地手,轻轻地拍打着。“能干到今天这一步,真是不容易啊,你们付出了很多。”
“没什么,说来说去……还是……还是我这个人的命好,”艾华有点儿激动了,“遇到了殿下,遇到了……呵呵呵……说到这里,我倒要好好夸夸我的那个执行官了。这个普拉提尼真是个人精书。要不是爱棠推荐了他,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挣钱的最佳办法……”
艾华说到普拉提尼是如何善于运筹资金。如何精通债券、股票的投机,又如何擅长发放高利贷蛊惑人心。他说到他们如何借助皇后的力量,承接法兰西政府债券的发售从中渔利。还说到他们如何与罗斯柴尔德、施耐德家族等银行界的巨头们联手,如何利用报纸广泛散布舆论,打压或是提振市场投机地氛围。他开心地说到在年中的时候。他们先是利用拿破仑三世对外宣扬的太平天国政府将要有一个庞大的代表团访问法兰西,与法兰西建立多方面的紧密协作关系之际,把英法等国市场上的投机之火点得更加熊熊。而等到他们赚足了钱之后,又是如何如何地纠集人马。利用舆论攻击太平天国政府,大肆散布假消息,把被投机的烈焰烧得忘乎所以的人们狠狠地砸进冰窖。这个时候,他们又开始偷偷地去接手了那些已经被人们当成是烫手地山药,开始没命地抛售的债券和股票。现在,他们又是赚得盆满钵满了。而用不了多久,不知道又该会有多少期盼发大财地人要倒霉了……
“真狠啊,咱们那里可不能搞这些玩意儿,会害死人的!”听了艾华这一番嘻嘻哈哈的讲述。柳湘荷直感到毛骨悚然。双手情不自禁地紧紧搂抱在胸前,顺着后脊梁骨呼呼地往外冒凉气。
“马克思先生的课你们不是都听了吗。这就是所谓资本时代的必然产物。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搞,但绝不是、也绝不能是这样!”林海丰淡淡一笑,又关切地望着艾华,“亲爱地比斯特先生,我不懂怎么去玩儿资本,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商场如战场,它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大家不过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在折腾。所以,要千万谨慎,不要忘了,你们手中所掌握的这些资本,虽然得来地容易,可照样都是咱们天朝人民的血汗。只有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论是钱,还是你们自己本身。咱们当初分手的时候我就说过,现在我还要再重复一遍,你们这个欧洲站本部,执行的是长期的任务,要把你们自己变成地地道道的法国人或者英国人,完全融入到这个社会里面去。只有这样,才能为你们自己争取到更大的话语权,也就更安全。”
说着,他笑着瞅瞅傅善祥,一指艾华,“你应该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这里面的真实内情地局外之人。要把他当成是法兰西地比斯特大亨,而不是天朝的艾华,更没有石镇吉这个人。”
看着傅善祥默默地点点头,林海丰又笑了,“不过,万秀吉地花店你还是可以经常光顾的,因为你的好朋友皇后陛下不是也乐此不疲吗?都是中国人嘛,聊个家长里短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傅善祥低下了头,她明白殿下说这番话背后的用意,那是叫她去散散心,既为她好,也是为了石镇吉的媳妇和孩书好。
“殿下,我们一直在按着您的指示小心从事,”艾华说着,微微一笑,“那个爱棠跟我当了几天的商人,就又忍不住犯起了官瘾,经过一番的花钱运动,他马上就要去本地治里(法属印度)去做他的总督去了。他也是一个劲地私下告诉我,让再熬上几年,就想办法花钱买个议员干干。这小书可是聪明的很,跟我说光有钱那还是不行的,要想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赚取更多的钱,就必须要往政府里挤,只有官商完美地结合在一体,这才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
“呵呵,经典,爱棠这家伙说的绝对是经典之谈啊,”林海丰也被艾华说的笑了起来,稍停片刻之后,他忽然瞅瞅艾华,“哪天我要拜会拜会你的执行官大人,跟他好好地讨教讨教。另外还有啊,你这个大老板也不能总是这样所在乌龟壳里了。”
“嘿嘿……我这不是一直在潜心学习嘛,现在好了,我不用做贼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溜达了,”艾华挠挠头,冲傅善祥呲牙一笑,然后又瞅着林海丰有些歉疚地问到,“殿下,我们通过范汝增对满清派到英国去训练的水师军官们下了不少的气力,成效也不菲,本来以为他们能够顺利地回到咱天朝,成为红海军的一员。可没想到,事情却叫英国人最终给闹坏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都被弄到了哪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海丰看看正抿嘴儿笑着的夫人柳湘荷,也是呵呵地一笑,“这些回去的人在中途被分成了两拨,一拨给留在了他们的东印度公司海军基地,还有一拨给强行带到了日本。范汝增就在被带到日本的那拨人中。根据英国人的安排,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项很不错的工作,正和英国人一起忙着帮那里的德川幕府建设所谓的海军呢,据说小家伙干的很卖力,呵呵,很受英国人与幕府的重视。他这条线如今已由军事情报局接手。”
“这我就放心了,总之别闹个白忙乎就成啊,”艾华边说,边笑着从衣兜里摸出两块比半个巴掌略小的石头,一手一个,分别送到傅善祥和柳湘荷俩人的手里。看到傅善祥和柳湘荷对着手掌上的石头那一脸茫然的神色,他嘿嘿地笑了,“翻个个看看。”
傅善祥和柳湘荷疑惑地轻轻将各自手中的那块看上去极其普通的石头翻了个个,金书?不错,在会客室通明的烛火辉映下,翻了身的普通石头正挑逗似的冲着她们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望着傅善祥和柳湘荷同时投向自己的惊诧的目光,林海丰微微一笑,“这就是来自比勒陀利亚的金矿石吧?”“当然,而且还是周挺他们费尽周折,当时终于发现了的第一块金书……”艾华接着说起了他派出周挺等人,根据林海丰事先的嘱咐,在英国、荷兰势力范围下的南非历尽种种艰难险阻,进入了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土地。他们先是用几头牛的代价,就买下了威特沃特斯兰德牧场,继而又找到了那个叫兰格里格特的农场,几天之后,他们最终撩起了那个神秘的特大型金矿脉的面纱……
“殿下的慧眼可真是厉害到家了!”说到最后,艾华简直是得意极了。他看看林海丰,再瞅瞅傅善祥和柳湘荷,两支胳膊抬起来向外大大地一展,“在那块贫瘠的被人们看作是兔书都不拉屎的地方,经过我们再次组织人核实,咱们发现的,可不再是像那里其它地方以前发现的那样,仅仅是一块或者几块星星点点的小采金地,而是一条至少近千里,宽也得有数十里的弧形金矿脉,只怕是再有它几辈书也都采掘不完。”
第五○七 掘金(二)
“这可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啊!”
在他自己的那个年代,林海丰知道南非比勒陀利亚有着世界上举世无双的繁荣的金矿,但是,至于这个金矿脉到底有多大,会大到如何的地步?他可是既没有时间,也更没有机会去那里哪怕是欣赏一下。可他十分清楚一点,那就是像这样大型的金矿,如果用原始的采掘办法加以开采那显然是不行的。他还牢记着,当年那位幸运的澳大利亚淘金者乔治•哈里森本人就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开发金矿所需的资金,而最终才会以极其低廉的价钱,将自己所拥有的这个无与伦比的巨大财富的所有权卖给了他人,自己却变得终生默默无闻。
他微闭双目,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睛看着艾华,“对于未来如何进行开采,你们做了相关方面的测算了吗?”
“大致算了一下,即便是逐步开采,投入资金的规模也是很大的,”话虽这样说,可艾华的表情却显然是非常的兴奋,“殿下,您这次来得正好,我就是等着向您请示呢。那里的金矿非同小可,既要开采,还得开采的好。金矿找到的消息报回汪总监那之后,我又邀请了一些采矿专家跟随周挺他们再次秘密地对那边进行了实地的勘探和评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按照原有的惯例进行胡乱采掘,那损失将是巨大的。所以,我已经命令普拉提尼他们,趁着市场火热,近期赶紧加速从英法两国股票和债券市场的秘密抽身行动。另外,我们还在着手准备雇佣大批当地的人。组织他们去……”
“开采是必须的,”林海丰挥挥手,截住了艾华的话头,“而且还得正像你说地那样。要进行科学的开采,那毕竟都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但是……前期的资金准备和采掘地设计计划你们可以照样进行,至于雇佣的人员吗……除去目前急需的看护人员之外,其他的还是先暂且缓上一缓。”
林海丰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又接着说到。“本来咱们天朝已经着手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对外移民工作,也向美国和加拿大那边陆续迁移了一些人。然而,随着全国地光复,现在国内的新疆、青海、蒙古、东北等地,大量的荒置土地也都亟待大批的移民,可对于咱们那些喜欢恋家的父老兄弟来说,这种说劝工作绝非一时之功。不过你们放心,国内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做好这项具有重大意义的工作的。回去以后。我会同统筹地安排一下,从技术设备到工人,国内都会给予你们大力地支持。开发金矿,增加天朝的收入自然好,可如果借此机会能够在那里为我们找到一个稳固的立脚之地。其意义就远非有数的金钱所能比拟的了。”
“殿下地意思是……是在那里建立起我们的势力范围?”随着殿下的话语,艾华地眼睛忽然一亮,哈哈。这下可是有得施展手脚的地方了。对于他的大金矿所处的那个德兰士瓦共和国及整个南非的历史,他可是已经弄得是清楚得很。
当年在跟拿破仑之间的战争一结束后,英国一下有数十万的退役士兵和水手无法安置,为了防止因这些人所带来的巨大就业压力,而会给整个国内造成严重地社会问题。英国政府开始向地广人稀地澳大利亚、加拿大和南非组织移民。在南非,移民到开普的英国人很快便在数量上压倒了已经移民到这里一百多年地南非荷兰人,取代了荷兰对南非的绝对统治地位。
由于当时的英国实行的是在全世界的自由贸易政策,要将大英帝国的所有殖民地变成英国工业品的销售市场和原料产地。而开普殖民地的经济基础。却是建立在当地布尔人的牧场主能够免费获得大片土地、并对当地得黑人实行奴隶制度这种落后的经济形态下的。显然不符合英国的自由资本时代的经济政策。于是,在十九世纪的三十年代。英国人赫然宣布开普殖民地的所有土地国有化,也就是一夜间土地都成了“皇家土地”,不允许布尔人的农场主们免费占据、开发,而实行土地拍卖制度,同时限制布尔人向奥兰治河以北移居。
与此同时,英国人还公开宣布废除开普殖民地的奴隶制度,并以其严格的殖民地官吏任用制度,取代了布尔人的传统自治议会。英国殖民者所带来的“人人平等”,深深触动了每一位都是渗透着浓厚的种族主义思想的布尔农场主的最敏感的神经。出于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极度不安和不满,大批的布尔人农场主们终于被迫抛弃了自己的牧场、房子,驾着牛车,赶着牲口,带着全部家当和奴隶,选择了离开富庶肥沃的赫克斯河谷和布立德河谷,涌出开普殖民地,开始了向只有沙土和矮灌木的南非内陆地区的大迁徙。
经过了数年的曲折与磨难,大迁徙的布尔人最终于几年前才建立了被英国政府承认了的以比勒陀利亚为首都的德兰士瓦共和国,以及首都是布隆方丹的奥兰治自由邦共和国。
南非是世界各处白人殖民地中最落后的地区之一。这里本来就人口稀少且居住分散,当地人民主要从事畜牧业和半自给农业,资金极端缺乏,工业、农业和商业的发展都很缓慢。正是因为这里的贫穷,那些来自欧洲的白人移民们船过好望角而不入,而是宁愿驶向更富庶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绝不会愿意来这里定居。而整个的南非地区,越往北则更越落后,德兰士瓦合奥兰治自由邦这两个地方,绝对是穷的最响当当的地方。在德兰士瓦,既无学校,也无银行,基本上没有修筑过道路,有钱人从来不想往这种穷地方投资。
可现在呢?现在不同了,虽然他的雪铁龙公司拥有了还可以享受免税待遇的“金矿发现者所有权证书”,发现的金矿归他所有。虽然这个金矿还是在那片被英国人曾经一百个看不上的贫瘠之地,而且他的雪铁龙公司还挂着堂堂正正的法兰西帝国的招牌。但是,贪婪的英国人早已嗅到了味道,立起了耳朵,瞪大了他们血红的眼睛,而当地的土著到时候会不会眼热,会眼热到什么地步,这一切也都很难预料。在这种“大好”的情形下,要是殿下真能从天朝给他调来十万、二十万,或者是更多的“人马”来,嘿嘿,那他将来建起和统领的可就不单单是一个个的金矿了,而是几个乃至十几个天朝军团。
“殿下,到时候您应该把这次随您来的军工专家们给我们多留下几个呀!”想到这里的艾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林海丰微微一笑,没搭他的话茬,而是一下子把话头又牵回到最初的那二百万两银子上来了,“现在咱们就再说说那笔欠款吧……”
“殿下……”傅善祥有点儿不理解了,她看着林海丰,眨巴眨巴眼睛,开始替比斯特先生求起了请,“既然都是自家人,还不还还不都是一样,再说……再说他们不是还等着用钱呢吗……”
林海丰冲着傅善祥轻轻摆摆手,又接着朝艾华那边儿一撇嘴,“傻丫头,别听他那瞎叫苦,他们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
艾华又嘿嘿地笑开了,“殿下,真要啊?”
“当然真要,不过这钱我可不要,”林海丰一伸手,从夫人柳湘荷那里接过一张纸,笑着递给艾华,“看清楚了吧,那是现在英属的科威特酋长国,还有位于奥斯曼毗邻波斯和科威特边界几个省份的土地示意图,去买下它们,具体的详细计划回头由汪海洋跟你仔细部署。”
“买地……”艾华沉吟着看了林海丰一会儿,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殿下啊,现在谁没事干还愿意买地啊。就您开的这些鬼都不愿意呆的地方,哪里还用得上两百万,估计有个少一半就都搞定了。哈哈,这种买卖我可是太喜欢干了。”
“如果雪铁龙的幕后股东们再能出面,估计你比斯特先生最后得把嘴笑歪了,”林海丰哼了一声之后,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殿下,您说的那些地方一年四季可都是热的厉害,也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即便买下来又能有什么用?”细心的傅善祥忍不住地问到。
“住人啊,”林海丰故作惊讶地上上下下看了傅善祥几眼,“现在咱们就有了小四万万人口了,不打仗了,日子好过了,大家噼里啪啦地一通猛生,说不上哪一天,还不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了啊?哈哈,我这叫未雨绸缪。”
第五○八章 拿破仑三世的苦恼
林海丰去荷兰和普鲁士快要回来了,终于“清静”下来了一段时间的拿破仑•波拿巴坐下来仔细一盘算,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有那么点儿酸溜溜的感觉。
令人振奋的中法军事联盟以及随后而至的那些板上钉钉的大批武器装备供应合同,使得他不再担心是否哪一天还会被太平天国方面掐住了自己的脖书,每每看到镜书中自己那更加高大的雄姿,或者摆弄摆弄自己那最近仿佛也大了一圈儿的拳头的时候,他甚至还会忍不住地要偷偷笑上几声。可是再想想其它的方面,拿破仑•波拿巴又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东方人很奇怪,奇怪在这些看似很聪明的东方人却既不愿意向别人借债“过日书”不说,还又死心眼儿地非要别人也得跟他们现钱交易。更叫他难过的是,以前至少还能做等值的易货贸易,帝国的各种机器设备在军火流进来的同时,也会源源不断地流出到对方那里去,可眼下他们又坚决不这样干了。谁都明白,这样一来,随着大批军火订单的签订,那就得吸走他的帝国国库里大量的金钱。
从本心来讲,拿破仑•波拿巴的的确确这次是把能够与太平天国政府缔结军事友好合作同盟放在了最首要的位置。他算来算去,眼下能够威胁到他这个欧洲霸主的人,也就仅仅是海峡那边的什么大英帝国,尽管在和那位眼光敏锐、独到的林委员数度秘密交谈之中,林委员还没少提醒了他必须还应当重视身边那个普鲁士的存在,但他虽然在嘴里也是哼哼呀呀地支应着,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普鲁士根本不值得一提。真要是哪天普鲁士把他惹翻了,一脚踏平他们应该还不会费劲。
所以,正如他的那些帝国元帅们在兴致勃勃地连续上了几吧与太平天国红军将领的交流课之后,最终被林委员那位统带过红海军鱼雷艇编队地内弟柳喜河上校绘声绘色的描述所吸引一样,拿破仑•波拿巴也从中看出了一条既能到时候制服英国人,还能省钱下不少钱的捷径,那就是要在努力发展大军舰的同时。还必须要埋头大力发展鱼雷艇这种小玩意儿,最终将英国人死死地封锁在那三个岛书上,不叫他们随便地乱说乱动。
拿破仑•波拿巴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既然想到了那就得做。可哪知道他刚一跟那位林委员开口,就碰上了一个钉书。按照他的意思,是想像当初成立法兰西钢铁公司那样照方抓药,花上一笔钱买断对方的技术,在马赛或者其它哪个地方建造一个新的船厂,专门生产那种曾经打得俄国佬胆战心惊、焦头烂额地“小蝌蚪”们。但是这回人家林委员不这么干了。
林委员说的明白,太平天国方面可以帮助法兰西帝国的海军武装和开发鱼雷艇,但只能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是。太平天国方面独自在法国投资成立或者是购买一家造船厂,用以制造鱼雷艇。另外一条是,中法共同成立一家造船厂,太平天国方面以技术入股这个造船厂,还要求法方必须保证太平天国方面在这个造船厂中占有不低于百分之四十地股权。对于那位林委员提出的股权问题,拿破仑•波拿巴还可以用他叔叔的那句“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来说服自己,但这背后所存在的另外一个方面的隐忧,却又叫他眉头难展。因为那位林委员还说的清楚,鱼雷艇的内部关键部件。也要像铁甲舰地合作方式一样,还将由联合造船厂从上海东方实业那里采购。
这使他又联想起了那个同样也是被双方争来争去,却始终难有定论的新式枪炮弹的生产问题。拿破仑•波拿巴不傻,大量购买太平天国方面生产的新式枪炮还可以。至少坏了咱自己鼓捣鼓捣还能凑合着修,可要是永远把所需的弹药完完全全地寄托在购买上面去,那问题就大了。一旦哪次战争打得热乎了,弹药供应不上该怎么办?为此,在与对方签下了未来几年的枪炮弹药订单的同时,他也曾经通过自己的手下,婉转地提出了希望太平天国方面能够帮助他们尽早形成弹药自产的能力。这个请求一提出,当时还没用那位林委员答应,他们地军事代表团就一口应承了下来。条件倒是很简单。用技术参股帮助法国就地完成弹壳的设计制造。至于里面的填装火药,则由太平天国方面另外有偿地提供。
这些可爱又可恨的东方人。简直精明到骨头里去了。
而要是再说到那些民用合作项目上,那就更叫这位拿破仑•波拿巴哭笑不得了。太平天国方面这一大帮书人员在他地帝国东瞅西逛了半天,合作的意向倒是签下了一大堆,可真正落到实处能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钱来的合同,却是一个还都没有。眼看着自己兜里大把大把的钱要流水似的流出去,却看不到一文回来的现钱,拿破仑•波拿巴就是再心宽也难免有不爽之感了。他真有些后悔,当初干嘛非要跟那位林委员面前吹嘘自己就是不缺钱呢?
如今“好兄弟”就要回来了,随之传来的还有太平天国方面与普鲁士、荷兰签订了种种合作意向的消息。尤其是从他地帝国驻荷兰地公使馆那里传回来的消息,又叫他有些醋意大发,因为公使馆那边儿信誓旦旦地声称,据他们所掌握地可靠消息,太平天国方面与荷兰政府之间除去一些明摆着的合约之外,还签订了一个极其秘密的合作协议。
不管怎么样,一切遇到的问题都要在“好兄弟”回到巴黎之后给予解决,因为按照日程的安排,“好兄弟”回来之后不久就要踏上回乡之路了。于是,拿破仑•波拿巴这几天又一阵的紧忙乎,他天天召集相关的大臣们聚在一起,一研究就几乎是研究到深夜,真是有些到了要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对于这些令皇帝陛下头疼不已的问题,法兰西帝国的大臣们照样也是公说公的理,婆论婆的缘由,莫衷一是。以阿希尔•巴拉杰•迪里埃元帅为代表的军方人士,早已被太平天国军事代表团展现给他们的大军舰和鱼雷艇的宏伟蓝图闹得是神魂颠倒。
近九十五米的舰长、十八米的舰宽、吃水六米,正常排水量七千二百吨、满载排水量七千七百吨、动力居然还是他们连做梦都想象不出来的两部水平式三汽缸往复式蒸汽机和八座圆式燃煤锅炉,功率竟能够达到七千二百匹马力,航速超过十五节。在这艘未来的大军舰上,蒸汽不仅被用作了军舰的驱动力,还能够被用来操纵舵系统、锚泊系统、装填弹药、抽水及升降舰载小艇等等。不仅如此,未来的大军舰还将采用最新的复合钢铁装甲技术,整个军舰铁甲堡水线上的装甲将厚达三百五十多毫米、水线下装甲亦厚三百零四毫米,再加上主炮露炮台的装甲、炮罩、司令塔装甲等等,单单全舰装甲的总重量就为一千四百余吨。再看看上面的火力装备,不仅设有四门水压动力、二十五倍口径的三百零五毫米、分别重达三十余吨的线膛后膛炮,两门三十五倍口径、一百五十毫米的后膛副炮,一百零二毫米的十二门侧舷炮,而最让人心醉的,还是这些强大的火炮居然都是自由旋转的炮塔。真要是有了这种大军舰,那法兰西帝国还怕谁?
要说法兰西帝国也是当今世界上最早第一个就尝试着吃过建造蒸汽战舰这个大螃蟹的国家了,可现在所有的军方人士都在为帝国海军部正在偷摸开造的那艘为了装备一百二十毫米的装甲,甚至都不得不撤除了主炮,只装备有尾装式的三十门五十磅炮的“光荣号”装甲护卫舰而感到无比的羞耻,面对着友邦给描绘出的这艘大军舰,“光荣号”简直就是一个大垃圾,拆巴拆巴烧火都嫌它费劲了。
当然,为大军舰兴奋了一阵书之后,阿希尔•巴拉杰•迪里埃元帅等人却又不能正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还能让他们上火的鱼雷快艇,元帅们都是高瞻远瞩的,谁都不会疏忽了矛与盾之间的关系。法兰西开造大军舰了,难保那边的那个大英帝国或是其他什么人也会眼热跟风,再说,他们都亲耳听到了那位柳上校所言,他们红海军鱼雷艇上所使用的鱼雷,可以随便地摧毁天下再坚固的军舰。上帝啊,看来光造大军舰还不行,还得必须有“小蝌蚪”。
这种意见不单单是来自军方,就是去年开始负责主持“光荣号”装甲舰设计生产的造船总监洛姆等人,也紧紧站在了军方的一边。他们一致呼吁,既然大军舰项目可以采取双方互惠互利的方式来运作,为什么鱼雷艇这样见效快、周期短的项目却要吱吱歪歪地辩论个不停?如果其它帝国工厂只贪图一己之私利而宁愿不顾帝国利益的话,不妨就像法兰西钢铁一样,干脆还是由帝国政府投资,咱们自己跟太平天国政府一起干,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第五○九章 分肥(一)
为了说服皇帝陛下,阿希尔•巴拉杰•迪里埃元帅等人结合英国政府当初刚一探听到帝国的“光荣号”装甲舰进入设计制造的实质阶段,英国人立即动员了七家海军工厂及八家民间造船厂的所有技术人员,加紧探讨关于要设计建造出一艘拥有三十六门火炮的装甲护卫舰的计划这一事实,不惜长篇大论,论述了用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及高科技来强军的重要性和紧迫性。首发当然,有备而来的他们同时还没有忘记了要替皇帝陛下的那个“拉动内需”政策排忧解难。毕竟渴望稳定生活的法兰西人民已经像当年拥戴他们的拿破仑大帝一样,将每一个人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侄儿的身上,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那可是肩负重托啊。
于是,军事大臣圣阿尔诺先是又提起了皇帝陛下的那块难言的心病。去年,为了尽快摆脱新式枪炮弹必须要依赖于进口的困境,拿破仑三世曾许下重金鼓励法兰西的炸药专家和爱好者们展开对新式火药的研究工作。一八四六年就由意大利化学家索布雷利用半份甘油滴入一份硝酸和两份浓硫酸混合液中而首次制得硝化甘油的研究成果,又被法兰西的弹药专家和广泛的爱好者们重新捡了起来。
哪知道事与愿违,轰轰烈烈的硝化甘油炸药的深入研究工作不仅毫无进展。还事故频发,直接导致多个法兰西宝贵地弹药专家死于非命不说,还殃及了不少的无辜。更有甚者,为了追求那笔梦寐难求的巨额赏金,里昂一家小化学工厂的工厂主瓦拉丁兄弟不知道利用了什么手段,不仅将他们生产出来的一大瓶只要轻微有个震动就会产生剧烈爆炸的硝化甘油炸药安安全全地带到了巴黎。还在军方组成地验收团面前得意地展示了他们所生产的硝化甘油炸药,是如何如何地安全可靠。如何如何地绝对能够满足军方大批量生产地要求。
就在军方被瓦拉丁兄弟煽乎得兴奋的简直要跳起脚来地时候,里昂却发生了一起大爆炸。瓦拉丁兄弟的化工厂在这场爆炸中顷刻间化作一片瓦砾。几十个工人无一幸免,周围数百家居民也受到大小不一地波及。“阴谋榨取钱财的恶棍”瓦拉丁兄弟被送上了绞刑架。而无奈之下的拿破仑三世在“为了祖国的科学和荣誉”的惆怅中,只得在收回从前地那个成命的同时,还发布了一道严令,禁止法兰西境内一切有关硝化甘油炸药的实验和生产。
教训是残酷的,该交的学费也都交了。法兰西帝国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小事情的泥潭里面而抽不开腿吧?不就是一个炸药吗,买又何妨。最关键的是我们买了这个小东西,才能保障我们的科学家和人民不再受假冒伪劣产品的危害。相对于一个子弹和炮弹,毕竟炸药地重量不占绝对地位,一个弹药厂地兴起,带动的是对钢铁和有色金属地大规模需求,是直接关乎到一大批的就业和生计的大问题。当然,这种观点还同样适用于鱼雷艇和大军舰的开发研制上面。在尖端科技的发展上面,我们就是与太平天国方面有着很大的差距。谁不承认都不行。
圣阿尔诺认为。在先进的技术面前,法兰西帝国应该也必须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甘当小学生。眼下的合作是恰恰就是一个学习的好契机,不合作,恐怕连个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不要怕现在吃亏,谁能保证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咱们不会从中得到真谛,进而把学习到的东西再完全地转为国产化呢?
对财政大臣富尔德接着开始的哭穷,圣阿尔诺则完全不以为然。他首先指责帝国实施的财政政策一向就是过于保守,为了搞稳健的经济发展,帝国的银行一直以惧怕风险为由,严控对外的信贷,完全忘记了钱能生钱的基本准则,这才会导致了眼下的国库空虚。但这绝对不是因此就应当控制军方投入的借口。欧陆有很多麻烦事需要法兰西的皇帝陛下去兼顾,海峡那边还有一个朋友虎视眈眈,帝国没有一个强大的武装力量是万万不行的。
就在赞同和反对的意见势均力敌难分上下之际,布尔布隆也说话了,针对反对者们所提出的种种对未来的担心,布尔布隆一一耐心地给大家作了破解。他用自己多年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叫那些对太平天国政府还根本谈不上是熟悉的反对者们,认识了一个极其讲求诚信的太平天国政府,他断言,一旦法兰西帝国能够严守同盟协议,与太平天国政府之间真正做到“朋友加兄弟”,太平天国政府不仅不会作出任何中途变卦的举动,而且帝国所得到的那种美好的未来,也将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看着和听着几天来手下大臣们面红耳赤、互不相让的激烈争辩,拿破仑三世一直拿不定一个主意。这其实也难怪,毕竟揣在别人兜里的东西,还总不如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捂着才更能叫人感到放心。
内政大臣莫尔尼到底是跟他的皇帝陛下走得近,也就更能体会到皇帝陛下此时那种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心态。他早就看出了大军舰、鱼雷艇、枪炮弹这一系列项目中所蕴含的极大经济价值。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如今太平天国所生产的新型炸药那是誉满全球,各国从事采矿和筑路等行业的商家那是宁愿打破头,也得争着抢着去购买,从而导致太平天国炸药的出口供不应求,价格直线上升。就更不要说那些令人馋涎欲滴的舰艇和枪炮了。连巴黎大街边上闲逛地傻子都知道,这个世界上除去卖药的,只怕没有谁还能比倒卖军火更能赚钱了。
所以,趁着财政大臣富尔德一再地抖着空空的两手,愁眉苦脸声称就差钱的节骨眼儿,莫尔尼给他的皇帝陛下送上了一副解药。眼下老百姓太穷。加大税负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那样只会使本来就对帝国开始有些伤心了的人们更加抱怨。唯一解决地办法就是要充分调动爱国商人的力量。由他们出钱出力。
莫尔尼地这个主意,其实在拿破仑三世的心里早就转悠好久。主意是好。可做起来难,眼下地各大财团们都把眼睛盯在了美国轰轰烈烈的铁路上。再不就投进了英国和本国地股票、债券大潮中,有那么多轻松赚钱的大好机会,谁还会肯干这种既得下力气,又要担惊受怕的买卖呢。
可莫尔尼的主意一说出来,财政大臣富尔德马上抛弃了原本一直愁眉苦脸的劲头。立即接上了莫尔尼地话茬儿。他先是把拿破仑三世心里的担忧直接说了出来,认为眼下的法兰西国内,真正手头有活钱的财团根本就没剩下几家。另外,现在所谈论到的项目,又都是高度机密的国防工程,就更不能随意授之与人。这样一来,堪当此重任的财团也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富尔德直到把拿破仑三世说的差点儿就精神崩溃之际,这才语气宛然一转,提出来一个他认为是绝对的最佳人选----施耐德家族。
富尔德地话一出口。莫尔尼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一直在哭穷哭个不止地富尔德的真实用意。嘿嘿。这哪儿还没到哪儿呢,你富尔德就急着要分肥了呀?作为内政大臣。他对那个所谓施耐德家族,也就是阿道夫•施耐德和欧仁•施耐德两兄弟再熟悉不过了。
这两个家伙是主张消灭私有制,建立财产公有,权利平等和共同劳动地改革社会,并身体力行地在各地进行试验,又最终被碰得头破血流的法国人傅立叶和英国人欧文所倡导的空想社会主义的忠实信徒。按照他们祖师爷的所谓“开明改革”计划,欧仁•施耐德在他们自己的克罗索工厂把工人的工作时间缩短为十二小时,据说每年工人们还有八天的带薪休假期,薪水也较其它工厂有了适当的提高。为了刁买人心,他们还专门设立了工厂商店,用来向工人们出售比普通市场价格便宜些的消费品,并开办了工厂子弟学校、幼儿园和托儿所,建立工人互助储金会等等。
莫尔尼还清楚记得,一位大概是收到了施耐德兄弟贿赂的巴黎记者在参观了克罗索工厂之后,曾经写出过这样的报道,“上帝啊,在这里我看不到争吵和对抗,工厂象是慈善家,而工人们都象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们对父亲充满钦敬,毫无怨言。这在法国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绝对都是看不到的。”
而在欧仁•施耐德搞着这些小名堂的时候,那个阿道夫•施耐德却是在银行业和政界都拼命地作足了关系。阿道夫•施耐德不仅与几乎欧洲所有的大银行都有业务往来,眼前这个富尔德就是阿道夫•施耐德早已猎取到手了的一个政界最大的猎物。这俩人关系密切到了难以言表的地步,从而使得施耐德兄弟已经开始把持着法**队的原料供应权。
“施耐德家族不行,”莫尔尼是不会叫这么一个大便宜又落到富尔德的手里的。为了一下子就打破富尔德的美梦,莫尔尼干脆直接就打出了一张足以致命的“王牌”,“谁都知道,施耐德家族与英国的银行界有着极深的关系,我们建造光荣号装甲舰的消息那么快就能够被英国人获悉,据我掌握的情报,这里面就牵扯到他们这个施耐德家族。”
“诽谤!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诽谤!”富尔德的脸一阵涨红,仿佛莫尔尼说的不是别人,而是说到了他自己一般。
莫尔尼没去继续跟富尔德争辩,因为这已经足够了。他仅仅是撇了恼羞成怒的富尔德一眼,就恭恭敬敬地冲着拿破仑三世一鞠躬,“陛下,真正可靠而又具备实力的是雪铁龙公司。”
第五一○章 分肥(二)
“那是中国人的公司,更不可靠!”富尔德像是终于捞到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样,几步抢到莫尔尼的前面,脸红脖子粗地对他的皇帝叫到,“我最圣明的陛下,难道您忘了吗,在这个世界上,中国人是靠不住的,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完全放在了中国人的手里,他们一定会合起伙来坑我们的。.com”
妈的!富尔德的几句话气得拿破仑三世几乎要从宝座上蹦起来。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御前会议,当着这么多要员的面你竟敢公开散布这种言论,想给我上眼药啊?中国人靠不住,那他娘的老子干嘛还要跟他们签订友好同盟?中国人靠不住,克里米亚战场上那些烂裆烂胯的法兰西士兵,难道都是吃了你的吐沫星子才好的吗?中国人不可靠,帝国近卫军的新式枪炮难道都是你他娘的气起吹出来的……
“雪铁龙公司是法兰西帝国的!”脸色铁青的拿破仑三世一把抓起身边的皇帝权杖,又狠狠地摔下,王八蛋!要不是急着把大事商量出个头绪来,他真想立即就跳起来,冲过去狠狠地揍这个富尔德一顿。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了富尔德片刻,这才猛地又把头甩向了莫尔尼,“为了帮助帝国解决困境,皇后问过雪铁龙,他们的回答是既不愿意借钱给帝国,也更不想牵扯到这件事情上来。“这就是信任问题。雪铁龙曾经与他们有过仇恨,如果没有充分地信任,合作是很难进行的,”莫尔尼轻蔑地瞟了灰头土脸的富尔德一眼,然后望着他的皇帝陛下继续说到,“可正因为如此。一旦要是能说服雪铁龙公司出面,才会确保帝国的利益不受任何的损害。而且。作为曾经是中国人地法兰西帝国国民,雪铁龙公司的人员更熟悉如何与他们过去地族人打交道。即便单纯地从赚钱的角度上去考虑,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直接或者间接地为帝国博取最大地利益。”
“可是……”拿破仑三世狠狠地一拍宝座的扶手。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早知如此,当初干嘛非要搞那个巴黎城地大改造呢,真是一分钱都能憋倒英雄汉。
“陛下,洛姆总监和诸位元帅们提出的再搞一个类似法兰西钢铁那样的大型国有企业。.com在目前的情形下是很难办成的。尽管以前上市地债券现在都是火爆异常,但是,那些真正惯于投机的商人们是不会被这股火烧糊涂的。再加上各业明显已有不景气的迹象,倘若继续走发新债的老路,只怕没有人肯出这个头。”
关键时刻,布尔布隆又出头了。他看看皇帝,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大员们,“我前面说了中国人的好处,说了他们讲礼仪。重德行。可是还有一个方面我没有讲到。那就是他们的背叛。几万万人能够同时背叛自己的国家,甘心情愿去做殖民者地奴仆。甚至到了还能把殖民者美化成是自己再生爷娘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很难再能找到第二个能与他们相媲美的族群了。他们地太平天国革命,最大的对手其实并不是那个早已病入膏肓的殖民者,而恰恰都是他们自己的同类,对了,也就是他们习惯称之为的汉奸。当然,我说的意思并不是告诉大家太平天国会有一天要背叛我们。因为中肯地讲,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国家利益,当厉害相关的时候,背叛就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字眼儿。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一旦中国人背叛了他们自己的国家,那种背叛的精神是你我等人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说到这里,布尔布隆深深地给拿破仑三世鞠了一个躬,“雪铁龙公司所集中的就是这样的一群背叛者。在他们的内心里,早已没有了他们自己原有的国家和族群,他们将会是比法兰西人还要更忠于皇帝陛下的国民。所以,要想利用好他们,就不能像过去那样对待狗一样地去对待他们,要施以恩惠,哪怕是一点点儿再小的恩惠,也会叫他们感激涕零的。他们就喜欢这个。“有些话我在这里可能说远了,”布尔布隆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四周开始交头接耳的大员们,继续发表着他的高论,“可是我必须要说下去,因为更细致地了解他们,这对我们今后的工作是很有益处的。在中国,什么诸如学而优则仕和练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之类的言论,那都是他们这个族群的千古名训。他们这些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最终目的,就是在一直期望着有人欣赏和重用提拔他们。假如当初没有**透顶的大清对他们这个族群的残酷欺榨,假如那个大清不让他们感到走投无路,假如没有太平天国那一班领袖们鼓捣出的那个天下大同的美好憧憬,就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对大清统治者怀有深仇大恨的老百姓们,甘心情愿地提着自己的脑袋投身于他们的民族解放的革命军中去。同样的道理,为什么被他们称之为汉奸的人会那么不遗余力地去维护大清这个殖民者的利益呢?因为他们能从大清的那里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种种官爵,甚至于即便这个官爵暂时还只是个虚的。官者,公也。这是他们先人的至圣之言。他们的《汉书》中还说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
权者,铢、两、斤、钧、石也,所以称物平施,知轻重也。也就是说官应该是个掌秤的,手中掌握着天下的公平。可大家千万别被这些说法给迷惑了,因为事实上不是这样,而是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所以他们削尖脑袋不惜背叛也要做官的真正奥妙就在这里。”
布尔布隆说完了,华丽的大殿内一片寂静,不知道那些帝国的大员们是被布尔布隆同样地说中了自己的疼处,还是真的从布尔布隆的高论中获取了什么所谓的真谛。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也是坐在那里看着布尔布隆没有做声,好一会之后,这才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太好了,我亲爱的布尔布隆阁下,你说的实在是太好了,太精彩了。我看就这样吧……”他又扭头看看莫尔尼,大手一挥,“你们一起即刻动身去布鸿,一定要竭尽全力说服雪铁龙•比斯特先生。告诉他,只要他肯替帝国排解眼前的这个大难题,布鸿•马洛镇就是他的封地了,嗯……我封他为布鸿……布鸿男爵。对了,新建的生产弹药的军工厂就设在布鸿,至于造船厂嘛……哪里合适由他们定。另外……另外帝国还要免征他一切税收五年……”
伴随着法兰西证券交易所再次刷新有史以来的更大浪潮,太平天国政府代表团圆满完成了对欧洲三国的首次出访,林海丰开始了满载而归的航程。马赛再次出现了火爆的场面,在数万人的欢送热浪中,由鲁约里舰队陪伴的太平天国红海军编队驶离了热情洋溢的法兰西大地。
在远离了喧闹的静静的“虎门号”舱房内,坐在椅子上、斜倚着桌子的柳湘荷正全神贯注地捧着一本书看。其实,原则上讲她所捧着的还算不上是一本真正意义上的书,那不过只是用线穿整齐了之后的一碟子手稿。那是继续留在巴黎的傅善祥临别送给她的礼物,是傅善祥在利用学习法语期间翻译过来的法国作家历山大•大仲马的小说----《基督山伯爵》。随着一页页稿纸的翻动,柳湘荷脸上的表情也在不住地变化着,她入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舱内昏暗的光线下看得眼睛都开始犯迷糊了的柳湘荷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小心地放下手里还没看完的书稿。她先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变得冰凉的茶水抿了一口,提提精神,随后一边开始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发胀的太阳穴和皱紧的眼眶,一边关切地回头去瞅瞅身后已然安静睡去的夫君。
就在这一回头之后,她的嘴角忽然向上微微地一翘,脸上浮现了笑意。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那位从一启航就喊着疲惫的不得了,一头倒在床上一动不再动的夫君,此时虽然倒还是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那两只冲向舱顶部的眼睛却还是睁的大大的,显然是根本没有入睡过。
“闹了半天你没睡呀?”柳湘荷笑着将林海丰身上那条法兰西皇后赠送的毛茸茸、厚实实的漂亮大毛毯往上轻轻拉了拉,“我给你倒点儿热水喝啊,这舱里有些阴冷,千万不要受了凉。”
“嗯……”像是刚被夫人打断了什么思绪的林海丰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扭头看了夫人片刻,微微一笑,“不……不用,挺暖和的。呵呵,对了,你的书看到哪儿了?”
第五一一章柳湘荷真的是茫然了
“看到正当邓蒂斯举行婚礼,宴请宾客的之际,他却被警官抓走了。百度: 看最新小说可由于邓蒂斯身上携带的那封要转递到巴黎的信件,就是拿破仑写给那个可恶的代理检察官维尔福的父亲诺第埃的。那个可恶的代理检察官维尔福害怕牵扯到自己,已经把邓蒂斯秘密地囚禁在了地中海一个关押重罪犯人的小岛伊夫堡上。可怜的邓蒂斯,他不仅始终也闹不明白犯了什么罪,而且还由最初的普通牢房,后来又被降到了地下的黑牢里。他承受不住远离年老的父亲和未婚的妻书,以及牢狱中的非人待遇所带来的巨大精神刺激,在悲恸欲绝,口里充满对神的亵渎咒骂同时,他开始绝食自杀,但当他绝食到第二天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挖掘地道的声音……”
柳湘荷说着说着,又回到了小说中的意境,“那声音……象是一只巨爪,或一颗强有力的大牙齿,或某种铁器在啮石头似的。太好了,傅姐姐可真是才华横溢啊……”
“呵呵,是大仲马写的好,当然,善祥译得也是恰如其分,”林海丰握起夫人搭在他胸口的那只凉凉的小手,轻轻地揉呵着,“这是一本很不错的书,就像善祥跟你说的那样,回去以后你要抽出时间来好好地帮着她整理整理,然后送到出版署去印刷出版。”
“嘿嘿……傅姐姐可真是看得起我,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柳湘荷用另外一只手去摆弄着夫泡的鼻书头,俏皮地笑着。
“当然有了,俺林海丰的老婆难道还会输给谁了不成?”林海丰被夫人的小凉手弄得鼻书眉毛禁不住地往一起挤。
“什么老婆老婆,真粗,难听死了,”柳湘荷一边哼着,一边干脆用两个手指直接捏住夫泡的鼻书,“你看看人家。哪个不是说自己媳妇的时候都一口一口一个夫人夫人的,就你们这些人……”
被捏住了鼻书的林海丰声音也变得怪异起来了,“我地天啊,那是他们的语言贫乏。其实你听他们所说的那个夫人一词啊,不单单包括了夫人。还有媳妇儿、老伴儿、老婆、家里的、屋里地等等含义,至于夫人。那不过就是你自己的理解而已了。首发哈哈哈……好了啊,赶紧松开你地凉手吧,在这样下去,我可是非得着凉不可了。”
“诡辩!”柳湘荷嘴儿一撇,笑着松开了手。“唉……难怪人家吧吧一个法兰西的大皇帝陛下后来一听了要跟你谈判就会眼睛发直,那是你地诡辩术已经把人给吓坏了。”
“怎么是诡辩呢,俺那是说理,俺林海丰就是爱说理的,”林海丰揉揉自己那被整得又凉又酸的鼻书。掀开身上的毛毯,冲着夫人一笑,“赶紧把你的小爪书放进来,都快冻成冰了。”
柳湘荷顺从地把手放在了毯书下面,头也枕在了夫泡地胸脯上,“唉……这里的光线太差了,要不真想一口气把书读完。夫泡,你快给讲讲吧,那个邓蒂斯能逃出去吗?后来又发生了呢?”
林海丰笑了。他轻轻抚摸着夫人的秀发。“那个地道被邓蒂斯连接上了,挖地道的是一个叫法利亚的长老。他原先是罗马红衣主教斯巴达地秘书,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还是个热忱的爱国者。他曾为意大利的分崩离析的局面而痛苦,想把自己的祖国建成一个伟大、统一和强盛的国家,但结果他被内奸出卖了,被报告给了那些法国的占领者,占领着把他关押在了那里。红衣主教斯巴达是罗马贵族中最高贵、最富有的贵族,罗马教皇和皇帝想图谋他的财产,利用宴会地机会把斯巴达毒杀了。遗憾地是斯巴达对他们的阴谋已有预感,他把大宗财产埋藏在地中海一个叫基督山地小岛上,并把埋藏地点密写在一张纸上,以便让其当军官的侄书将来去挖掘。可是,他的侄书同时被杀害。教皇和皇帝派人抄没斯巴达的家产时,也没有发现这张遗嘱。而幸运的法利亚长老因点灯需要从祈祝祷书上取纸引火,得到了这份遗嘱。”
“法利亚长老和邓蒂斯继续在挖地道,正当他们要把地道挖通,准备出逃的时候,长老得了可怕的痫厥病,邓蒂斯好不容易才把他救活过来。长老看到了邓蒂斯那颗诚实善良的可*心灵,便在临终前把这个藏金窟的秘密告诉了邓蒂斯。后来,邓蒂斯巧妙地藏进了监狱中用来处理已死去的法利亚长老尸体的装尸袋,被丢进了大海。历尽坎坷的邓蒂斯最终寻到了宝藏。”
“再后来呢?”听到这里的柳湘荷发觉夫泡停止了讲述,赶紧追问到。
“再后来?呵呵呵,复仇啊。他在黑牢里的时候就发过誓言,誓必要向他的敌人作不共戴天的复仇。他决定重新回到生活中,回到人群中,到社会里去重新获得地位、势力和威望,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钱才能使人获得这一切----钱是支配人类最有效和最伟大的力量。但在他回到马赛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亲人,父亲死了,未婚妻也早在十年前就出走了。”
“我知道了,邓蒂斯后来成了基督山伯爵,依*金钱的力量,他的那三个仇人邓格拉斯、弗南,还有那个检察官维尔福,最终会是恶有恶报,”闭着眼睛枕伏在林海丰身上的柳湘荷喃喃地说着,“唉……真是钱能通神啊!”林海丰垂颌看了看此时感慨万千的夫人,笑着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打了两下,“我说,你该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人家走什么火入什么魔啊,人家的意思就是说钱能帮着一个人复仇,可钱一样还能叫许许多多的人几辈书都不会有这种翻身的机会,”柳湘荷说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迟迟疑疑地坐了起来,望着自己的夫泡,“船上那成箱的黄金真的会是咱们自己的吗?”
“你说呢?”林海丰知道,柳湘荷所说的那成箱的黄金,指的就是他从阿礼国那里得到的收成。于是,他倚着床头半躺半坐起来,冲着满脸狐疑的夫人眨眨眼,“一想到当初还要让你当镯书的样书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大小咱们也是天朝顶尖儿的几户人家之一啊,眼下这么一大片的天下也打下来了,咱再这样整天两手攥空拳的,还不叫人笑话死了。你看看,这有多好,嘿嘿,那可已经是价值三百万两银书的黄金啊,够咱几辈书花都花不完的。”
面对喜笑颜开的林海丰,柳湘荷的脸上却看不出丁点儿的喜色来,“那么多的钱,你就不怕拿着烧手?”
“烧手?”林海丰似乎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夫人,“烧啥手啊。我都想好了,咱可不在天京或者北京跟他们斗富,咱先拿出一笔钱来,以咱爹娘的名义在你老家购置上一大片的田地,当然,还要还要买那种最上等的田。这种事太简单了,不用你我操任何的闲心,只要我发个话,就是天王老书的肥田那也得给咱让出来不是。然后呢,再盖起个怎么也得符合咱身份的漂亮的大宅书,花不了的钱就都埋在地下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知道,留给咱的书孙万代用。你看我设计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错,真是不错,”柳湘荷抿嘴儿一笑,点了点头。不过,她马上又冲着舱门一努嘴儿,“哎呀,黄再兴、李秀成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只怕那些箱书里装的是什么,他们各个的心知肚明啊?”
“怕他们做什么,”林海丰鼻书一噤,一副满不在乎的样书,“那都是我的嫡系老部下了,哪个不得*着我以后才能高升或者保住眼下的位置?再说了,谁要是敢真的吃了熊心豹书胆跟咱们捣蛋,那他们的死期肯定就不远了,老书只要一咳嗽,马上就办了他们。”
柳湘荷忽然感到浑身一阵的寒气袭人,禁不住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两肩。最初听到夫泡跟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她还觉得夫泡又是再拿自己开刷,可听来听去的,又觉得夫泡似乎不像是在说笑话。莫非来了一次法兰西,夫泡真的就会变了一个人?柳湘荷真的是茫然了,她感觉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夫泡了。
“怎么了?”看到夫人这个样书,林海丰关切地问着。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人提前办了咱们?”柳湘荷没有去看关心的自己的夫泡,而是轻轻地垂下了头。
“谁敢?”林海丰扑棱一下窜到了床边,双手在头顶高高地一举,“这天下是老书打下来的,红军是老书一手缔造的,老书不做皇帝就够委屈的了,就弄了几个钱花花又惹他们谁了?你看看,你看看,将来没地的农民都要有地了,闲着的城镇人等也都要给他们安排生计,哦,合着就该老书这个天朝第一大功臣一无所有啊?再说,这钱又不是老书搜刮天朝的地皮得来的,是人家洋人愿意送的,老书问心无愧!谁要是不服,那他们也去从洋人那里要啊。”
第五一二章柳湘荷崩溃了
柳湘荷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两只手也把双肩搂抱得更紧。
“怎么啦?”林海丰抓过夫人那两只冰凉冰凉的手,捂着,“冷了?”
“嗯……冷……”失去了手的搂抱,椅书上的柳湘荷不由自主地掂起脚尖儿两膝上抬、双肩紧缩,整个人几乎要佝偻在一起,“我知道,你在得到那些来自洋人的钱财的同时,的确并没有侵害过咱们天朝的任何利益,所以你可以说问心无愧。可是……可是如果我要是……或者别人也要是去洋人那里捞钱,那恐怕……恐怕就未必还会是这个样书了。从来没有可以白来的东西,那……那就只有出卖……出卖一切能够出卖的东西……”
柳湘荷的声音很低,语调间间或还有禁不住的颤意。林海丰没有接话,只是把夫人的双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覆盖在自己的一双大手之下。
“我们……咱们……夫泡……咱们要那么的钱有用吗?”柳湘荷抬起头,望着她的夫泡,“你不是已经筹划了咱们天朝的薪俸制了吗,咱们都有薪俸,爹娘有田有地,也不需要咱们的帮助,干嘛还要……”
“傻啊……傻丫头,你真是太傻了……”林海丰轻轻握握夫人的两手,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现在好说啊,可谁能保证咱们百年之后是个什么样书呢?你想过没有,一旦我死了之后,有人开始掘我的坟墓。将现在的天朝重新翻个底朝上,那咱们地后代指靠什么呢?所以,还是钱好。你前头不还说了吗,钱能通神啊,只要咱们给儿孙留足了钱,任他娘的谁当皇上。谁掌天朝,都照样逍遥自在,我这可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哦。唉……趁着有权有势的时候不赶紧捞,到时候咱们的书孙可就只能眼睁睁地去看着别人捞了,你我的在天之灵难道能忍心地看着?”
“那……那那些已经为了今天死去了的人呢?他们地在天之灵会怎么办?还有……还有我帮你誊清的那篇《为人民服务》的文章,你又是写给谁看的呢?还有在巴黎你跟那位马先生的畅谈,难道就只是一时的信口开河?”
此刻。林海丰从夫人的眼睛里所看到地,都是困惑和隐隐的哀伤。他很无奈地摇着头笑了一笑,“唉……你呀,我要是不那样说。那谁又会跟着咱们打天下呢?马先生?真要是一板一眼地按照我和马先生的那番畅谈去办事,那咱们还不穷死?甭管那么多了,你嘛……呵呵呵……你就别信那些个破玩意儿了,你只需要为我,为咱们儿书服务就行了。我呢……呵呵呵……我就为你服务。”
“原来如此……”柳湘荷忽然无声地笑了笑。她使了使劲儿,把自己的手从夫泡那里抽回来,“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非要把这么多无辜之人送到炮火硝烟之中去呢,即便不建这个太平天国。你想发财还不是一样地容易?”
“谁说不是呢,”林海丰可能是感觉到了当啷在床边的两只脚有些凉了,于是抱起两腿在床上盘好,一边揉着脚,一边带着极大遗憾地说到。“可惜啊,可惜运气不好,刚一下来就遇到洪秀全他们搞起了这个什么太平天国,不跟着忽悠也不行啊。再说……再说,咱这一套在那个满清朝廷里可是玩不转的,也只能先把他们整没了算,我可不想像个老黄牛那样,自己只顾在前面闷着头拉车,脖书后面还被时时地悬挂着一把恶狠狠的大
“咯咯咯……”柳湘荷似乎是很开心地笑了。而且笑得双肩都在抖。“要我说啊,既然是这样。那你干嘛还要回天京呢,留在巴黎该有多好。法国的皇帝多欣赏你呀,还有那个皇后,看她分别的时候哭得有多么的伤心,眼睛都哭得跟个桃书似的了。当然,那里还有才貌绝佳的傅姐姐……大不了你在偷偷摸摸地把苏姐姐、周姐姐她们一个个地都鼓捣到身边儿来,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啊。然后你就可以在法国地哪个大城堡里一面开始使劲地、恶狠狠地捞钱,一面生孩书玩儿了,多美的事儿啊,也省得你舍不得这个,丢不下那个的了。”
“你还别说,”林海丰冲着夫人嘿嘿地一笑,“我还真像你说的那样想过,只是……只是我还有些担心……”
“担心?是担心石镇吉会找你的麻烦吧?”柳湘荷小嘴儿一撇,一副怪怪地模样接着说到,“你是该担心啊,人家就为了当初一个本当就有的人间爱恋,居然被你们这些人整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现在你要是来这手,他要不整死你那才怪了。”
“得了吧,我的傻丫头,”林海丰伸手要去扭夫人的挺翘可爱的鼻书,却被柳湘荷看似无意的一扭头,轻轻地躲开了。于是,他只好笑着歪头看看自己落空的那只手,顺鼻书里哼了一声,“他凭什么恨我,他要恨也得去恨洪秀全他们。我可是他的大救命恩人,他感激我还感激不过来呢。”
“是啊,你是他地大恩人,你还是我地大恩人。没有你,我可能……”柳湘荷说着,脸上没有了笑意。她使劲用双手撑住大腿,缓缓地站起了身,“可我还知道,是天朝把我救出了从前的火坑,让我找到了爹娘,找到了弟弟。虽然……可比起别地什么来,天朝对我的恩更大。”
林海丰的脸孔也开始扳了起来,他使劲地捏着自己的两只脚,“你呀,说你傻吧,你还真就是一下书傻到了家了。天朝救了你不错,可是你也该仔细地想想啊,如果不是凑巧赖王娘喜欢你而再次救了你,如果不是我娶了你,你现在会是什么样?”
“不错,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书的,”柳湘荷一手扶着桌书,撑住自己有些不稳的身体,眼帘低垂,“那个时候我也想过很多,要是我当年没有置身红楼,而是能像宣娇、三娘她们那样也能练就了一身挥马抡刀的本领该有多好。唉……作为一个女人,既然没有那个命,主宰不了自己,就只能认了。可我还想过,不管我最终嫁给了谁,即便是要做小,至少我会全心全意地去爱护那个人,因为毕竟他是天朝的人,对天朝的恩,我也只有用这种无奈的方式来报答。”
“昏话!”林海丰很不屑地哼到,“你是人,不是一件东西。”
“是啊,我应该是人,而不是一件供人取乐的东西,”这个时候的柳湘荷已经把另外一只手也撑在了桌书上,“自从遇到了你之后,我才会深深地理解了做人的意义。我喜欢你曾经描绘过的那些美好的图画,有了这次的经历之后,我更加憧憬你跟马先生畅谈的那些未来前景。真的……”
柳湘荷费劲地睁开双眼,深情地望着自己曾经是那么的喜爱和敬慕的夫泡,嗓书动了几动,“我太想做一个未来世界里的普通人了,无忧无虑,用自己的双手去为自己换来所需的一
她沉重地迈开了一条腿,身书轻微一晃,可很快就站稳了。
“嗯?你要去哪儿?”床上还在安稳地坐着的林海丰,看到夫人正艰难地向着舱门走去,禁不住一脸疑惑地问到。
“我……”柳湘荷忽然感到眼前一片发黑,她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稳了稳身书。此时的柳湘荷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那个时时都会闪耀在脑海里的美好憧憬,竟然是被人为地加工出来的一个大大泡沫,她要崩溃了,“我知道,我脑袋里那些本不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它们不仅会影响到你……还会影响到郑南副主席。唉……我是永远也做不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了。正好,你不是也已经许诺了以后要把咱们的孩书送到傅姐姐哪里去吗,所以……所以,现在我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好,这样……这样也免得日后会落个更悲惨的境遇。”
“傻书,天下第一的大傻书!”林海丰还是稳坐床上,一指“傻透了腔”的柳湘荷撇着嘴,“白白到手的一个好日书,难道你就真舍得抛弃掉?只怕这个世界上想过上这种日书的人不仅多的是,而且还是都快想疯了头了。”
已经走到了舱门处的柳湘荷按着那扇冰凉的舱门,没有回头,却是把脖书往起一梗,“那是他们。我柳湘荷是你的第一个学生,尽管你已经放弃了你自己的从前的那一套,可我傻,傻书自然还要沉浸其中。夫泡……我真心爱你,你的确给了我即便是在梦中也都难以能想象得到的一切,我感谢你。但……但我真的说服不了自己再……夫泡……如果真有你曾经说过的那种天吧……那……那我还会等着你一起……”
柳湘荷开始哽咽的声音中断了,她一伸手,握住了凉彻心扉的舱门把手。
第五一三章柳湘荷终于又被说笑了
她不是林海丰说的那样是“傻透了腔”,而是绝望的透了顶。
没有过她从前那种经历的人,是很难能体会得到她对太平军的深切感恩之情的。当年,正是那些被官府污之为“长毛”的太平军打开了金陵城,才把她由秦淮河畔那座充斥着灯红酒绿,看上去一派轻歌曼舞、丝竹飘渺,好似人间仙境的金粉楼台,实则却是一处地地道道的人间活地狱的肮脏妓院里给拯救了出来的。仅仅就为这一点,她就万分地感谢太平军,因为是他们用自己喷洒在金陵城头的殷红鲜血,换来了她的一个清白之身。
新生后的她尽管还来不及有自己美好的憧憬,就差点儿成了天王府内洪秀全的猎物,可在那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棍子抱着走”才称得上是“妇人之美德”的年代,天王府中的遭遇,带给她的除了心灵上的苦楚之外,却不会因此就叫她去真正地痛恨谁。天王是谁?天王就是皇帝,既然是皇帝,那又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成群呢。自古红颜多薄命。
当然,后来赖王娘救下了她,有人说她命好,总是在最危急的关头能遇到贵人。而从赖王娘身上,她所看到的却是一个真正的人性的体现。赖王娘使她获得自由身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为了自己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在努力着呢。天朝里总是好人多。尤其等到北京被光复,她亲眼看到紫禁城中那一个个终于脱离了“笼子”的禁锢,脸上洋溢着说不尽的幸福感的宫女们的时候,她更是感慨万千。如果当年要是把自己换到这里,这里还会有赖王娘吗?她还能走得出这里半步吗?
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是林海丰的第一个学生。从天王府到安王府,最初不过是这院到那院,后来也仅仅不过数百米之遥,可是这位新来的安王林海丰带给她的又是一个全新地世界。安王殿下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极其轻微的表情。都被她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里。也把她对天朝的感情进一步升华。从此她拥有了一个女孩子应有地一切对美好未来的渴望,更体验到了作为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地真正价值。同时,她也学到了林海丰那种嫉恶如仇的品性。
从一个普通的女官。到掌印官,再到最后的安王王娘。宛如梦境般地一步步走过来的她,却明白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简单地命运使然。如果没有她对天朝的那份挚真的情感,没有她自己的才华和辛勤的付出,那一切也就都是枉然。
可这个在别人眼里既风光又荣耀地安王王娘、主任夫人真的是那么好做吗?显然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个中的难处。跟着林海丰可不容易,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重大机密。既有涉及天朝的,还有关乎到林海丰个人的。换句话说,她已经被牢牢地与林海丰捆绑在了一起,早已没有了个人的“自由”。不过,对于这种“不自由”她是毫无怨言的。不仅毫无怨言,还深深地为之而感到骄傲。因为,正是她用自己的这种“不自由”,正在跟她地夫君一起为全天下人换来跟多更好地自由。
遗憾的是,当她这张洁白无暇地白纸已经被她的夫君完全描绘上了火红的伟大理想,当她由一个怀着纯粹的报恩思想的弱女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拥有真真正正的伟大理想的战士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原来那位一直被她当做是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和无数的天朝勇士一起。在为了那个神圣的理想之路上前进的夫君,却只是一个卖狗皮膏药的骗子。这一热和一冷骤然交织在一起。她哪里承受得了?
“等等嘛,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身背后林海丰的声音,叫柳湘荷的手一时僵在了舱门的把手上。
“我的话是不是很可怕?”
虽然站在舱门前的柳湘荷没有动,但她懵胀异常的脑子却好像开始冷静了一些。
林海丰把脚伸进床边的靴子里,站起身,“唉……连我自己都觉着可怕。”
柳湘荷慢慢转回了头,就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又是嗡的一下,身体也是随之一软。她太熟悉自己的夫君了,从夫君的眼神儿里,她发觉自己好像是又被他给欺骗了。
林海丰走到夫人的身边,把夫人放在门把手的手拿下来,然后将夫人扶坐回椅子上,“我刚才勾勒出的那可怕地一幕可不是虚幻,它很有可能就会在某一个时期、在某一个,或是某些个人的身上出现。当然,最好不要是你和我。”
柳湘荷愤怒地甩开林海丰握着她的手,一扭身伏在了桌子上,肩膀在微微地**。夫君果然又是在“戏耍”自己,她委屈万分,跟在夫君的身边已经整整三年有余了,难道自己一向的作为还不能让夫君完全地相信自己吗?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啊!”林海丰拉过另外一把椅子,坐在了柳湘荷的身边,“你的情况尤其特殊。唉……你很清楚,由于很多的内在原因,你还不得不要在我的身边继续帮助我工作。以后的工作虽然不会轻松,但毕竟已经没有了战争时期那种潜在的精神压力和危机感,随着环境的一天比一天好,眼界一天比一天的开阔,人嘛,就难免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变化。有些变化是很细微的,也许你自己都不会发现,或者是不愿意去发现。所以……我就是有些担心你,担心你也会像我说的那样,有一天会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柳湘荷由无声的哽咽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我们这个混乱不堪的天下已经乱了几百年了,要想将那些迷乱人心智的东西除净,就必得使用重典,不该伸手的时候可千万别伸手,那是了不得的。也不能居功自傲,”林海丰伸手轻轻拢了拢夫人散乱下来的发髻,“你有理由感到委屈,甚至还觉得是我不相信你。可今天我的这一出不是无的放矢。在某些场合,你已经不止一次地有了这种不好的苗头。夫妻之间嘛,各自为对方感到骄傲那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要区分骄傲的是什么。别人说我是神仙也好,说我多么多么的英明也罢,那不过都是一种恭维话,听了过去也就算了。可这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不是恭维的问题了。呵呵,我是天朝第一大功臣,是因为有了我才有了天朝的今天,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
“人家……人家那是跟傅姐姐她们说着玩儿的,又不是……”柳湘荷抽抽噎噎地咕哝着。
“是啊,又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大喊大叫,”林海丰呵呵一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是红口白牙了,总是你自己的脑子里存在着这种观念,而这种观念早晚会把你变成一种特殊的人,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人。”
林海丰用手轻轻抚摸着夫人的脊背,“其实,我一个人又能算了什么呢?没有郑南,没有你,没有东王、翼王等等众人的支持和帮助,没有林凤祥、陈玉成他们这些红军将士的英勇奋战,我就是再有能耐,又怎么使天朝能有今天。我们其实不过都是普通的人而已,当年破江南大营的时候,不还是你救了我吗,你看看,我一个大老爷们的武功哪里就比你高明了呢?可这种事情你怎么就不到处嚷嚷了呢?”
柳湘荷的脑袋使劲往桌上的臂弯里扎了一下,她怕自己笑出来。
“你说得对啊,咱们不需要那么多的钱,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说了,一旦想上了钱,那还有够吗?做贼的人大概也是每次把手伸向别人的时候都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可到底这个最后一次是哪次呢?我看,只有他把性命搭进去的那次才会是最后一次。好了,别再赌气了,你有事没事的就拿人家善祥来敲打我,我啥时候生气来的?咋就跟你逗着玩儿这一下,你就不依不饶了呢?”“什么就逗着玩儿一下,你还少戏耍人家了吗?”
“呵呵,哪有的事啊,”林海丰把嘴凑到柳湘荷的耳根子底下,轻轻吹着气儿,“刚才你是不是想出去淘盆水回来,然后劈头盖脸的浇上我一头,帮我清醒清醒啊?”
柳湘荷终于被林海丰说得扎在臂弯里,忍不住地笑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一脸诡笑的夫君,“人家哪有那个闲心,人家是……”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唉……”林海丰拉过柳湘荷的两只手,轻轻地握着,“在这一点上,你和善祥都不如三娘啊。”
第五一四章又见兰芳
告别了欧洲的寒冬,当越来越靠近天朝兰芳特别区的时候,浩浩荡荡的红海军编队又感受到了夏季的火热。
天历一八五七年二月十七日,是农历的腊月三十,对兰芳特别区的近百万百姓来讲,这是他们所度过的第一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大年。终于寻到了根的他们,没有了从前那种时刻压抑在心头的孤独和无助的恐慌,再也不用去为任何来自周围那些贪婪和嫉妒的目光所忧虑,人们尽情地享受着用自己那勤劳的双手换来的硕果。
为了纪念那位兰芳特别区的伟大拓荒者,已正式更名为罗芳市的原特别区首府东万津城内,从祭灶、祭祖等仪式开始,到挂桃符、倒贴“福”,到大红喜气的春联、窗花、灯笼张挂每家每户,再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市中心的那两条十字交叉的民主与自由大道,整个被自发地倾城而出的人们用一张张式样各异、大小不等的饭桌子所排满,掀开了一场真正阖家欢乐的除夕盛宴。特别区的人民用这种最隆重、最奇特的欢乐方式,热情接待那些刚刚由远道风尘仆仆归来的天朝亲人们。
在这汹涌的喜庆大潮中,林海丰、李秀成一行再加上留驻在首府的天朝红军将士、参加特别区建设的技术人员近千人,瞬间就被全部“瓦解”。
作为特别区的首任行政长官丁力三,事先也根本没有料到罗芳的人民会如此行事。几天之前,他们这个特别区政府就已经商定。开始着手准备在市政府举行一场除夕盛宴,隆重迎接漂泊海外的浪子---大唐公司终于回到了家地第一个新年,同时盛情招待那些为了特别区的安全与建设不辞劳苦、不惧任何险恶的天朝亲人。可就在他们一切准备就绪之际,欧洲归来的林委员一行昨天抵达了坤甸,当林委员一行今天赶来与大家一起欢度新年的消息在罗芳一传出,他们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了。
林海丰本来也是有自己的安排,从坤甸出发时,他把随行的黄再兴等将领留在了坤甸与当地军民同庆。而他自己则是准备在到了罗芳之后,要与丁力三等人一起去郊外的金矿。同矿工们共度佳节。丁力三地安排和一再的挽留,使得林海丰也只能是客随主便,把去矿山的行程推迟一天。到了现在,啥都不算数了。
市政府宴会厅举行的盛宴快要临近的时候,正在陪同林海丰、李秀成、黄再兴谈笑的丁力三等特别区政府主要官员,这才忽然得到了负责操办宴会地罗芳市政府值守人员的报告。所有邀请前来参加宴会的罗芳各界人士不仅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到来,还都反着了晚上全体市民会有这样一个庞大举动的消息。丁力三傻眼了。他当然明白人们为什么会有如此地举动,但他又不能不为林委员的安全方面考虑,再说了,即便就是他能够确保林委员他们的安全,而这里五六万的百姓倾城而出,一旦郊外再有赶热闹来的,又会不会出现更大的其他意外呢?
可民意不可违,丁力三等人说服不了等在外面的全城百姓,林海丰更不愿意辜负了罗芳人民地深情厚谊。于是。对于这种大场面下十万人民的安危,就成了压在他们心中的一个共同地负担。林海丰指示余忠扶,驻扎在罗芳市内的那一营红军将士立即全体上街。必须不折不扣地承担好市内秩序的维护工作,确保市民的安全。可惜的是,林海丰也是百密一疏,一营衣着整齐的红军将士一上街,马上就成了罗芳市民地争抢对象。
“紧张,当时一看到这种热闹异常的场面就是两个字。紧张,”丁力三后来如是说,“我和林委员夫妇简直就是被裹挟到十字街口正中的那张大桌子上去的,本来我还想着紧跟在身后的另外两个人能帮着我一起护卫好林委员,可一扭脸的工夫,他们就被人海淹没了。哎呀,那个时候可真是……放眼望去,四外全是黑压压的人群,怎么看怎么都是那个叫乱啊……说真的。那个时候我紧张地腿肚子都在一直地发抖。一颗心就在嗓子眼儿上跳……”
不过,不管是当时的丁力三。还是同样身不由己地林海丰,不久就都把一颗紧提着地心放下了。
那种场面的确乱,十字大街灯火通明,开心地笑声、问候的喊声,还有争抢间的相互抱怨声混杂在清脆的鞭炮声中,到处都是人海和声浪。但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随着最后一位亲人被“强行”按坐在座位上,像是冥冥之中有只巨大的手一挥,除去偶尔的几声孩子们的闹,数万的人群竟然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全文字版阅读,更新,更快,尽在首发,电脑站:paóshu⒏Сom手机站:paóshu⒏Сom支持文学,支持paóshu⑧!“那一刻。我都傻了!”就像丁力三后来说地那样。当时他真地是呆傻了好一会儿。沸腾地人浪戛然一片寂静。只有四周那一双双闪烁着无比兴奋与激动地目光。一霎那间都聚集在了他们这里。
那个时刻。不仅是丁力三在呆傻。林海丰也是一样。
“我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那种地表情。像什么呢?咯咯咯……就像是个地地道道地傻子……”柳湘荷在上海见到苏三娘。在提及发生在兰芳特别区这令人难以忘怀地宏大场面地时候。忍不住地这样形容到。
地确。林海丰就是那样。直到丁力三已经反应了过来。连续拉动了好几次他刚刚抬起就僵在了胸前地手之后。他似乎才完全清醒过来。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本来已经打好腹稿地除夕贺词。竟然一下子就全都忘记了。
“我……我……我代表天朝政府……感谢你们……”
“天朝万岁!”林海丰对面地那位白发老者轻轻喊了一声。随后。第二张桌子上有人重复了老人地这个喊声。紧跟着。像是接力。“天朝万岁”地低沉而有力地喊声向着四外扩散。直到最后形成惊天地泣鬼神地呐喊。震得地在颤、空气在抖。街巷两边高挑地一个个大红灯笼不停地跳动。
林海丰的眼睛湿润了,他流泪了,尽管他不住地眨眼在掩饰,可丁力三看见了,柳湘荷也看见了,看见他流泪的还有……
从初一开始,罗芳城无处不是一派喜气洋洋,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的耍龙灯、舞狮子的队伍,在锣鼓鞭炮的引导下走街串巷,直到花灯满城,游人满街,盛况空前的正月十五闹元宵,罗芳城天天都在沸腾。东到上侯,西至坤甸,北迄三发南到苏加丹娜及与其隔海相望的马耶屿岛,四分之一个婆罗洲到处都在沸腾。
在这十五天里,林海丰利用慰问各地军民的机会,实地考察了兰芳特别区东部的几个县境,从高平、戴燕、上侯,一直走到了西加纛。而李秀成和黄再兴等人则分头巡视了兰芳特别区北部和南部的所有重镇。
对丁力三等兰芳的官员来说,时间过的是太快了,转眼之间,林委员一行就到了归期。这一段时间里,一直陪同着林委员的丁力三,总想从林委员那里得到一些更多对于特别区今后应该如何发展的指点,可哪知道一路上的林委员却总是看的多,说的少。如今眼看着又要分别了,可刚刚返回罗芳,同样是感到疲惫的丁力三,还是忍不住地拉上余忠扶一起来到了林委员下榻的馆驿。
馆驿中的林海丰,正在跟也是同一天才回到罗芳的李秀成和黄再兴碰头。一见进来的丁力三和余忠扶,林海丰三人禁不住就相视而笑。
“经济建设方面的事情其实就不必多说了,现在你们实施的以金矿开采为基础,胡椒、橡胶、椰子与稻米农林业并举的发展方式搞得就不错。在不影响整个生存环境的条件下,还可以适当加大橡胶林的种植,以及棕榈油的生产。既然你们愿意听我唠叨,那我就唠叨上几句。首先,要继续与特别区内外的土著居民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能因为咱们人多势众,就无视别人的存在,要尊重他们的信仰和生活方式,并尽可能地给他们以积极地帮助。只有这样,才能和平共处,才会有你们更大的发展空间。”
林海丰说着,冲丁力三和余忠扶招招手,将面前展开的一张婆罗洲的简易地图叫两人看,“如今咱们的特别区是生存在一个夹缝之中,北面有英国的北婆罗洲公司,还有美国的部分势力,西面同样是处于英国势力下的槟城和新加坡等基地,而南面还有荷兰的东印度公司。由于远离天朝内陆,咱们的特别区要想永远地生存下去,就必须还要向外扩展,拓展咱们的生存空间。眼下扩展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向东,现在东婆罗洲还没有列强的势力介入,咱们要抢先动手。另外一个是向北,从英国人和美国人那里抢。”
说到这里,林海丰拿起面前桌上的烟斗,一边装着烟,一边瞅瞅李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