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四章“雷雨计划”(十六)
朝军第四军团的一师师长崔成林,就出生于釜山城一个小商人的家庭。为了生计,其父常年奔跑于釜山和上海之间,从事往来贸易。钱虽然赚到了一点儿,但由于过多的奔波和劳累,其父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
一八五二年的崔成林,已经十七岁了。就在这年的秋天,希望子承父业的父亲第一次带上了他,一起乘上了前往上海的商船。
可遗憾的是,就当他们所搭乘的商船眼看着要抵达上海的时候,一艘横冲直撞而来的英国人的军舰,竟然将这艘“不肯及时避让”的商船撞了个粉身碎骨。
大难之下的崔成林虽然侥幸逃生,但他的父亲,却自此与他阴阳两隔。
就这样,生性倔强的崔成林没有急着去返回釜山的家中,而是怀着对海盗般的英国人的满腔刻骨仇恨,成为了将他从大海里搭救起来的天地会上海分支——小刀会的一员,并追随着刘丽川和潘起亮等人,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于次年轰轰烈烈而起的上海小刀会大起义的队伍之中。
无论是起义伊始,还是在小刀会后来顽强保卫上海的历次作战中,作为潘起亮部属的崔成林,始终表现出了一种不畏生死的勇猛精神。在配合随后的天朝红军大战黄浦江上的英军舰队的时候,崔成林更是舍生忘死,表现得尤为突出。
上海成功光复后,尽管崔成林的身上留下了五处刀伤和枪伤,但同时也得到了身边的战友们的齐声赞誉。
其后的崔成林。无论是在警备上海的复杂环境下,还是在红七军的序列内。北上战山东,出关斩沙俄。又立下了一次次的功勋。
一八五八年,已经成为了太平天国**同盟会的光荣一员的崔成林,进入红军大学深造。在完成了两年的学业之后,重回早已由红七军变成了农七军的老部队的崔成林,担任农七军最精锐的特务团一营的中校营长。
一八六三年。崔成林就任特务团团长,同时晋升上校军衔。
时光一去十六载,当阔别家乡十六年之后重新踏上故土的时候,崔成林感到所获得的,又将是一次至高无上的荣耀。
因为他要和战友们一起,亲手斩杀那些还在蹂躏和涂炭着自己的家乡及亲人的日本强盗。彻底解放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们。
其实,西乡隆盛之所以会把他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队伍,也一股脑地驱赶出釜山城,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由于想当初他的这支驻朝派遣军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悍。而且还根本就没有什么来自海上的后顾之忧,所以,从最初占领釜山那天开始,除去对釜山城曾被损毁的城墙大致地做了些修修补补之外,西乡隆盛就没有再做过更多的考虑。
也难怪,曾经是一个心思都用在了想着该如何进攻,而且整个的朝鲜眼看着就都会很快就要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的他,是没有什么理由来为自己屁股后面的事情瞎操心的。
即便到了后来。朝鲜半岛上的战局已经打成了僵持的时候,西乡隆盛也仅是要求一线。或者靠近一线的各个支撑点都必须得加固城池,以防万一。但对于他自己坐镇的釜山。他还是没太在意,毕竟那个时候他的舰队还在。
直到今年的头几个月,当井上磬海军大将的朝鲜派遣军的海军舰队已经全军覆灭的时候,西乡隆盛终于感到自己也得该好好地考虑考虑屁股后面的事情了。
于是,西乡隆盛下令对釜山的各个沿海炮台进行了加固和改造,并按照实战的需要,又精心赶工了釜山抗登陆防御线。只是对于釜山城,他还是没有采取更多的实际措施。
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对来自于本岛的大力援助存在着相当的幻想。
因此,当他眼看着他的那个所谓的抗登陆防线就要轰然崩溃的时候,深知完全退守釜山城只能是死路一条的西乡隆盛,就只能寄希望于对朝军进行全力地反扑。
但西乡隆盛没料到,他遇上的对手不仅极其凶悍,还同样对釜山城有着相当的了解。
而西乡隆盛更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的身边儿,还一直埋藏着一颗更厉害的炸弹,就等着轰然一响的那个最佳时机呢。
安仲文,出生在安徽合肥郊外的一个穷秀才之家。没能够像父母眼巴巴地所期望的那样,通过舞文弄墨就可以博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他,由于家境实在是过于贫寒,却仅仅就是为了能够混上一口饱饭吃,仅十八岁的那年,他一咬牙,就做了李鸿章和他爹的练勇。
随着李氏父子的兵败,安仲文也不得不跟着李鸿章的残兵败将,先是背井离乡逃窜到了黄河以北,接着,又成了这位李鸿章大人的忠义救**的一份子。
这一回,安仲文没有再追随着李鸿章大人去逐个地品尝与太平天国红军作战的苦果,而是相当幸运地入选了赴英留洋的名单。
在英国学习海军知识的安仲文,经过一次次地交往,先是与同窗好友范增成了莫逆,最后,又成为了范增的志同道合之人。
“大清国”彻底倒塌之后,在太平天国内务部的统一安排下,安仲文与范增等人一起,以“誓与同太平天国不共戴天”的大无畏气概,进入日本海军。
以安仲文为首的这批“大清国的海军精英”,没有像范增等人那样,可以驾驭着战舰驰骋在湛蓝的大海之上,而是作为海军的勤务人员,坚持战斗在日本海军的后勤战线上。
日军对朝入侵开始后,安仲文小组又顺利进入了井上磬的日本驻朝派遣军海军舰队的后勤总部。
在井上磬全军覆没之后,借助于西乡隆盛的大力协助,本来此时已经是无所事事的安仲文,先是积极帮助大山岩打造新船队。
等把大山岩和他的船队彻底送进龙宫,他又夜以继日地拼命苦干加巧干,不仅帮助西乡隆盛再度组建起来了一支巡逻船队,还取得了这支船队的绝对指挥权。
西乡隆盛之所以事前对朝军的舰队行踪没有丝毫的了解,也自然而然地都是拜托了这位始终积极、踏实、肯干的安仲文少佐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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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五章“雷雨计划”(十七)
当韩正熙所率的舰队即将开始扑进釜山港的时候,早就弃船上了岸的安仲文少佐,已经带领着他那个小组的二十几个成员(这其中既有安仲文曾经在大英留洋的同窗,也有后来被发展进他的小组的日本好友),“缩”进了釜山城内。因为在这里,他们还将接着要完成另外一件艰巨的任务。
崔成林终于重新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不过,现在的崔成林还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地感受感受脚下故土的温暖,而是与所有第一师登陆的官兵们一样,立即就甩开双腿,向着溃散的日军,向着前面的釜山城猛扑。
于是,西乡隆盛临时拼凑起来的那万余援军,连靠近他那道所谓的海岸抗登陆防线,就与尾追他们的一线溃兵而来的动作神速的崔成林第一师遭遇。
两军正面相遇,已经被如同是疯了的兔子似的溃逃下来的败兵冲击的队伍有些混乱的日军援军,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该赶紧摆上个怎么样的阵型来迎击这些骤然而至的对手,第一师的官兵们早已经呼啸着,杀进了他们的队伍之中。
被崔成林的第一师一下子就给死死纠缠住了的日军愈发混乱,大批的日军见势不妙,开始掉头又打算再往釜山城里跑。
显然,这种效果,也正是此刻的崔成林所最希望能得到的。他指挥着已经与日军“混战”成了一团的第一师官兵们,一面继续凶狠地冲杀着,一面随着日军的败退步伐。朝着釜山城一步步地靠近。
而此时正站在釜山城头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的西乡隆盛。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咬着牙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必须立即关闭城门。
西乡隆盛当然很清楚。一旦城门这一紧闭,他的那大批根本退不进城来的官兵们,就再也没有了生存的希望。而丧失了这些官兵们的釜山城,若还想在如此凶猛的朝军攻击之下能够得到保全,根本也是如同白日做梦一般。
然而。西乡隆盛同时还更清楚的一点是,如果他舍不得断了城外他的那些官兵们的退路,那么,只需要转瞬之间,眼前这座暂时还能被他踩在脚下的釜山城,就会彻底变成朝鲜人的囊中之物。
釜山的南城门混乱不堪。临死前日军官兵的惨叫,受伤日军官兵哀号,以及急于进城求条暂时的活路的日军官兵的哭骂之声,不绝于耳。
在得到了西乡隆盛明确指令之后。城内的日军为了自己生存,竟然毫不手软地朝着正在把一个城门洞已经挤得是水泄不通的同类们,不是抡起了手中的刀,就是叩响了怀中的枪机。
南城门那两扇沉重的大木门,开始一点一点地合拢。
“朝军已经杀进城了!”
正在这时,突然间的一阵声嘶力竭的喊叫,如同是半空中响起的一颗炸雷,猛地落在了城门内外那些还在进行着殊死的你争我夺的日军官兵的脑瓜顶上。
而随着这阵叫喊之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枪弹,嗖嗖地落到了正拼尽死力想把城门关上的日军士兵身上。轰隆一声,两扇刚刚才合拢了一半的沉重大木门。陡然大开。
这一下,釜山城可是热闹到了家。
好不容易终于能够涌进城来的日军们,把所有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人,都当成了“已经杀进城了”的朝军,不由分说地是抡刀就砍,端枪就放。
城内的日军见状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反过来又把到处乱窜的这一群群看似穿着与自己相仿家伙们,当成了伪装而来的朝军,同样是打你、杀你个没商量。
而在最初高喊完“朝军已经杀进城了”,并打倒了几个试图关闭城门的日军士兵,接着就开始一会儿朝着涌进城的日军溃兵放上几枪,然后再“引导着”涌进城来的日军,疯狂砍杀城内的日军的安仲文和他的战友们,则是开心地笑个不停。
已经想到了自己很可能会失败,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败得如此之凄惨,甚至是如此之莫名其妙的西乡隆盛,看到眼前这一幕混乱的大戏,终于彻底地绝望了。
由于卫队的大部分官兵都已经被他支派着去抢关南城的城门了,现在的西乡隆盛身边儿,仅剩下了不足的十个的跟班儿。
他先是带着这几个跟班儿,朝着自己的派遣军司令部猛跑了一阵子,而在奔跑之间,来自城内外的乱兵们的枪弹,还数次掠过他的头顶,险险没叫他那个准备要跑回到司令部,再自裁以报德川大将军曾经的厚望的想法早早地就成了泡影儿。
可眼看着就要跑到了他的派遣军司令部的时候,累的已经快要吐血了的西乡隆盛,在捂着肚子,弓着腰地牛喘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在坚持着还能最后跟他一路跑来的五个跟班儿那诧异的目光之下,西乡隆盛虽然还在大口大口地牛喘个不停,但却能刷刷两下,就很干净利落地撕下了自己领口上的那两片大将军衔的标志牌,再连同头上那顶已经跑歪了的镶有金色穗带的将军特殊军帽一起,随手都丢进了身边儿的一个小臭水沟里。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西乡隆盛狠狠地大喘了一口气,再朝着他那五个还算是死心塌地的跟班儿瞅了一眼,费力地起抬手,向着不过就在几十米开外的司令部指了指,“不……不回那……那里了,咱们……咱们……赶紧……赶紧直接出……出北城……”
在韩正熙舰队突然进抵釜山港,并以西乡隆盛前所未见的密集程度,又对釜山的岸边防线实施凶狠的打击开始了没多久的时候,西乡隆盛在即刻着手组建“增援军团”的同时,还派人飞马奔了密阳,严令刚刚移驻密阳的第三十四师团,务必火速赶回釜山增援。
因此,现在的西乡隆盛觉得他责无旁贷地应该即刻去拦下很有可能已经开始南下增援釜山的这个第三十四师团,并会同釜山城以北的各地零散驻军,赶紧着手在密阳、马山等地做好一切就地防御的准备。
在西乡隆盛看来,釜山肯定是难以收复了,倘若还要拿着鸡蛋往釜山这个大石头上撞,甭说是翻盘的奢望了,就连做困兽之斗的本钱,也都将会因此而彻底地损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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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六章“雷雨计划”(十八)
第五五六章“雷雨计划”(十八)
崔成林部冲杀在最前面的,完全是由原红七军特务团所转成的现朝军第四军团第一师的第一团。
这支优秀的团队,始终继承了当年曾在上海掀起那场反洋反清大起义的小刀会的英雄本色。
尽管随着岁月的流逝,如今的太平天国红军已经从过去那支更多地还是依靠着刀矛剑戟等冷兵器武装,真正转变了一支拥有着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的现代化军队。但是,作为一个在上海大起义中的血雨腥风中所铸造起来的团队,一团的官兵们,却从来也没有因此而抛弃掉自己的优良传统。
在所有太平天国红军的部队中,只有一团的官兵们身上,自始至终地都装备有一件额外的东西,那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鬼头大刀。而且,无论是上至团长,还是下到任何一个普通的一团士兵,人人都使得好一手由他们自创的凶狠鬼头刀法。
现在,杀进了混乱的,甚至是已经变得拥挤不堪的日军人粥之中的一团官兵,恰好充分地发挥起了他们那近身搏斗的特殊才能。他们就如同是进了菜地,一千多把在阳光下泛着骇人青芒的鬼头大刀,令人眼花缭乱地在一个个日军的头顶和身子上不停地翻飞,硬生生地以日军官兵所流淌的污血,为自己,也为身后的主力,铺就了一条通向釜山城的,长长的“红地毯”……
事实证明,西乡隆盛那个果断地撕扯下并丢掉一切象征着他那尊贵地位的物件的行为,应该算是一种相当聪明之举。
因为,当看到自己的部队所亮出的那庞大的“刀阵”,就将靠近城门的时候,早已经跑到了南城的城墙上,一直在想找个机会跟西乡隆盛“好好聊聊”,却不见了西乡隆盛踪迹的安仲文,在留下大部分的同伴,继续坚持不懈地给日军制造着混乱之后,他自己则带上了几个人,也在急火火地扑奔了西乡隆盛的司令部。
此时,为了给崔成林师创造更好的夺城条件,海面上韩正熙舰队的部分舰只,已经靠上了釜山港的海岸,釜山城内,开始落下了朝军各种口径舰炮的密集炮弹。本就已经被一个个,乃至一群群没头苍蝇似的日军所充斥着,到处都是横飞的互射弹雨的釜山南城区,愈发乱得一塌糊涂。
这样一来,安仲文等人即便就是再心急火燎,那也难以直接地奔往西乡隆盛的司令部。为了躲避头顶上那呼啸而来的炮弹和随时可见的日军乱兵,他们只能东拐西绕地朝着西乡隆盛司令部的大方向转。
当刚刚绕进了东北城的一条街筒子里,已经连续跟几拨日军的散兵都做过了短促的冲突,身边儿不仅只剩下了两个同伴,自己的左肩之上也受了一处刀伤的安仲文,一抬头,迎面又看见了五六个正闷着头,也跟他们一样跑得是呼哧带喘的日军士兵。
背兴!
眼看着一场遭遇战又将难以避免,安仲文在暗骂了一声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一阵的紧抽。这下可好,想贪吃的那口额外的肥肉不仅难以吃上,搞不好连自己也得要搭进去了。
“朝军已经攻破了东城门,森木大佐还在拼死抵抗,急需援助!”
仅仅是稍稍地一愣后,情急之下的安仲文就一咬牙,又继续迈开了脚下的步子,同时高举起右手中的战刀,一面朝着东面乱舞,一面在嘴里发着嘶喊。
在安仲文看来,他这种绝路求生的一招,还真是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当面的这几个日军果然没有像其他的那些乱兵一样,不由分说地就把他们当成是敌人,而仅仅是在以一种充满了惊恐的目光,朝着东城门的方向仓皇地扫了一眼之后,接着还是自顾自低头继续跑起了路。
万幸,实在是万幸!
与这几个日军终于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的安仲文,紧绷的心顿感一松,脚步也瞬间变得轻快了许多。
然而,就在一马当先地带着那两个同伴又跑出去了十几步之后,安仲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回身,朝着已经跑到了街筒子口的那几个日军一眼,随后猛地用右手中的战刀,在自己的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娘的,中间那个光着脑袋,咧着怀之人,不正是自己急着要找的西乡隆盛吗!
“快,刚才过去的人中,没了帽子的那个就是西乡隆盛!”
西乡隆盛惨了。
百密一疏的西乡隆盛,只想到了撕下军衔和丢弃帽子就能够暂时隐瞒起他的真正身份,却忘记了他的那张脸并没有经过专家的整容。而此时急于想跟他“好好聊聊”的安仲文,偏偏又是一个早已熟悉了他那张嵌在一个猪头似的脑袋上的大脸之人。
虽然双方相距不过仅仅三四十米,但是,对于已经奔跑过了相当一段路程安仲文三人来说,要想追上已经如同是受惊了的兔子般的西乡隆盛等人,显然也已经不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
“八嘎,该死的朝鲜人,杀死这些该死的朝鲜人!”
于是,安仲文故技重施,一面拼了命地向前移动着自己那两条越来越变得沉重不堪双腿,又一面继续扯开嗓门,带着两个同伴一起,嗷嗷地嘶喊起来。
安仲文三人的嘶喊,最终起到了作用。
由于实在是没心情把眼睛朝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看看,西乡隆盛根本不知道刚才那三个人中为首的,就是他熟悉安仲文海军大佐。
等到这三个人忽然又折身冲着自己猛追而来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想回头做个解释,已经跑得都感到快要吐血的西乡隆盛,又实在害怕一旦停下了脚步,就再也没有了重新奔跑起来的气力。所以,西乡隆盛只能是本着假的真不了,真的自然也假不了的原则,坚持不管不顾地低头猛跑。
倒霉的是,好不容易才跑出了这条难得清净的街筒子的西乡隆盛,刚一向西折进了下一个街筒子,迎面就撞上了几十个乱哄哄的日军士兵。
而更倒霉的,偏偏这几十个家伙不仅是第一批从南城门外费劲了辛苦才夺门逃回来的,而且还是曾在南城门亲耳听闻过那一阵阵朝军已经杀进了城的惊恐嘶喊,亲眼看到,甚至亲身体验过已经“伪装成了日军”的一股股朝军人马的攻击,不久前又不得不凄惨地接受了一番朝军那无情的炮火洗礼的,如今也跟西乡隆盛等人一样,都成了受惊了兔子的日军败兵。
……
第五五七章“雷雨计划”(十九)
第五五七章“雷雨计划”(十九)
眼看着对面的乱兵们还真就开始把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西乡隆盛终于被迫放慢了他的双脚。
他弓着腰,一手紧紧地捂在他那由于跑岔了气儿,而正在拧着筋地痛的左下腹上,同时,再赶紧将另一只抖个不停的手,吃力地举过头顶,并胡乱地摇摆着,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我……不是……我是……我是……西……乡……隆……盛……”
什么什么,你是西乡隆盛?哈哈,那老子们还是伊丽莎白女王呢。
瞪着血红的眼睛的乱兵们在把大嘴不屑地一撇之后,乒乒乓乓地就用一通乱纷纷的枪声,对这些连他们的西乡司令官的名号都敢公然抬出来妄想继续行骗的“十恶不赦的朝鲜人”,予以了果断的回答。
可怜的西乡隆盛,竟然连中了自己手下的六七颗枪弹。他那原本已经弯成了个大虾似的身子,被打得陡然变直,再重新弓起,随后,就带着一脸的惊诧,缓缓地软瘫在地……
二十六日下午三时,在已经被收拾利落,并进行了简单的重新布置的原西乡龙胜的司令部内,刚刚还是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意的崔成林,在送走了半个膀子都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安仲文之后,整个身体就像是失去了支柱似的,一下子瘫软在了桌边的木椅上。
此时,他的第一师不仅已经收复了整个釜山城,而且还在拖着数百门由打战船之上拆卸下来的舰炮的登陆水兵们的配合之下,乘胜夺取并控制住了釜山城周围的所有的防御要地。而且贼酋西乡隆盛还正暴尸在他的司令部的院落之中。
然而,即便是如此重大的战果,崔成林却始终难以真正舒心地笑的出来。
因为,尽管已经经过了他的部队的一再细致搜索,在釜山城内外,除去仅仅发现并解放了几百个被“圈养”着的朝鲜年轻妇女,以及与被囚禁一般无二,各个已经形同枯槁的一千多曾经的朝鲜轻壮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任何他的家乡同胞。
其后,崔成林通过安仲文,才终于弄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
自从倭奴们盘踞朝鲜南部伊始,大批未能来得及与当年的朝鲜李朝溃兵一起北撤的朝鲜百姓,就饱受了倭奴强盗们的肆意屠杀和蹂躏。而像釜山和蔚山等这些朝鲜李朝军队曾经做过激烈抵抗的地方,更是受到了倭奴们的血腥报复。
而随着年初倭奴们在各地开始实施的,以大肆驱逐城镇之中的“无用”朝鲜百姓,来最大限度地减少各类生活必需品之消耗的疯狂举动,不单单是像釜山和蔚山这样的重灾区,就是其它各地的朝鲜百姓们,也再度被投进黑暗的地狱。
用安仲文的话说,如果不是倭奴们还有用得上釜山城内这被囚禁和圈养着的不足两千的朝鲜男女,如果不是这些饱经苦难的朝鲜男女们拥有着超强的生命力,只怕在釜山城内,即便就是这点儿人,你恐怕也是难以见到的。
曾经满怀亲手解放自己的母亲和一家,解放自己的家乡同胞的激情的崔成林,此时的心里在流淌着殷红的血。
“师长,准备去对马山的日军进行劝降的几个战俘,我已经都挑选好了,是不是立即把他们放出去?”
“立即,马上就叫他们给我滚到马山去!”起初连头也没抬一下的崔成林,在吼完这一嗓子之后,紧跟着突然从木椅上跳了起来,同时扬起右手,朝着院落里一指,“叫他们带着西乡隆盛的那颗狗头,一起去!”
“那……”望着崔成林师长这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这种暴怒,一团长不由得愣了一下,“至于……至于其他那两千多的战俘,还真的就把他们都送到海军的战船上去?”
“嘭!”
崔成林的拳头在身边儿的桌子上狠狠地一擂,整个的脸都在扭曲着,牙齿更是咯嘣作响。
他恨啊,以他现在的心情,甭说是什么两千多狗屁的倭奴战俘,哪怕就是二十万,他们的最好归宿,也照样应该是排着队地,一个个地都立即毙命在他的第一团官兵们鬼头大刀之下。
“不把这些狗东西送到战舰上去还能干啥,留下来你养着啊!”
又是一声无奈的暴吼之后,崔成林虚脱般地重新瘫软在了木椅上。
他只能这样。
不得虐待和擅杀战俘,这本就是红军至高无上的军纪。更何况早在投入作战之前,战区总部还曾下过严令,在他的作战方向上的所有战俘,必须统交给海上的舰队去管理。
其实,即便西乡隆盛还能活过来,可当他真正看到了眼下所发生的一切实际情况之后,估计他还会更乐于接着就地一倒,选择继续去死。
因为在死前还曾打算着要豁出命地往北跑,以便在半途就能迎到那支正在按照他的严令,迅疾火急南下增援他的釜山城的第三十四师团,并会同釜山城以北的各地零散驻军,还期望着要在密阳、马山等地做好一切就地防御准备的所谓设想,不过都是一场大梦而以。
西乡隆盛根本就不知道,其实早在釜山遭受到朝军的大举登陆攻击的前两天,也就是六月二十四日的凌晨,大邱西面的重要屏障居昌城,就已经在朝军第四军团的凶猛攻击下彻底土崩瓦解。
而已经把山县有朋的东线军团这块大肥肉,美美地吞咽进了肚子里之后的朝军铁石军团,也骤然间再发虎威,仅仅两天的时间,不仅就彻底清理干净了大邱城以北的所有日军外设防御要塞,还于二十五日一举功攻克了位于大邱和蔚山防线中央关键位置上的永川城。
迫于形势的压力,大邱城内的高杉晋作一面指挥部下做着拼死也要守住大邱的准备,一面直接就把已经被调至了密阳的第三十四师团,火速填补到了大邱与蔚山之间顿现的防御空挡之上。
所以,当西乡隆盛的那个所谓严令送达密阳之时,密阳城内仅剩的,也仅仅就只是一些暂时还没有来得及追随主力北上的勤杂人员,甭说没有南下来救釜山之危的能力,甚至根本连一个南下的想法都没动。
西乡隆盛的“严令”唯一起到的作用,那就是让密阳的这些勤杂人员,以更快的速度一哄而散,有的奔着师团主力而窜,更多的,则是干脆直接就往大邱跑。毕竟大邱那边儿的同类更多,抱起团来感觉自然也是更温暖。
……
第五五八章“雷雨计划”(二十)
对于密阳所出现的这种状况,韩正熙和崔成林是没有提前想到的。
理由其实很简单,无论是釜山还是密阳,那可都是眼下的日军极其重要的物资储备基地,这两个地方要是一下子全丢了的话,剩下的这十几万日军,那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因此,釜山登陆部队在拿下釜山之后的首要任务,那就是奔袭密阳城。
也正是为了不使奔袭密阳的行动失去突然性,将要肩负起这次奔袭重任的崔成林,才会对西面马山一线的日军,大张旗鼓地去进行劝降。
二十六日的夜幕刚刚完全笼罩了釜山城,将失去全部亲人的悲痛都深埋在了心里的崔成林,与他的一师主力一起,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他们在冲破了釜山溃退下来的败兵们所临时盘踞的地域之后,先是向着东北一阵的急进,做出一副剑指蔚山的架势。其后,主力就脱离了少量前卫部队的足迹,掉头开始朝着西北方向悄然猛进。
而与此同时,不仅已经得知了釜山遭遇朝军的突袭,还知道了密阳也已几乎成了空城的高杉晋作,在暴跳如雷地拿着几个窜进大邱城的密阳守军的头脑折腾了一阵子之后,也在遣人催马地连夜朝着密阳紧赶。
昏暗月光笼罩下山峦间,两支人马如同是两条长蛇,向着同一个地点翻滚着。
这是一场时间和耐力的大比拼。
二十七日上午十一时,尽管是还走过了一段的“弯路”,但崔成林和一师的官兵们却跑完了近一百六十里的艰难征程。抢先抵达密阳城下。
而此时由大邱方向赶来的日军,才刚刚“跑”完了他们那不足一百三十里的全部行程的一多半。
由于釜山遇袭所造成的过度恐慌。不仅使第三十四师团的滞留人马早已先后跑了个精光,就连本是担负着密阳城防卫要务的那些防兵们。也有不少趁乱玩起了脚下抹油。
结果,崔成林的人马一到,城内的那几百个日军仅仅比划了几下,做了做抵抗的样子,就都呼啦啦地一转身。搞起了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把戏。崔成林部顺利抢占了密阳城。
六月二十八日上午,出现在了大邱前线的陈廷香,以朝军总司令官李昰应的名义,向城内的高杉晋作发出了劝降信。
在这封劝降信中,陈廷香首先明确告诉高杉晋作。太平天国政府不仅已经正式与以英国为首的协约国集团宣战,且已彻底歼灭了英国人的那支所谓远东舰队。眼下,无论是东边的鲸海,还是南边的朝鲜海峡。都任由朝军自由往来。至于在双方交手的战场上,继居昌被朝军光复后,邻近的安义也重新回到了朝鲜民众自己的手中,如今还残余在朝鲜的日军,已经彻底被切割成了东西两半。
最后,他提醒高杉晋作,万勿心存侥幸,同时又极其善意地劝诫高杉晋作。还是应该舍弃一切一己之私,真正以十几万日军的生命为重。尽可能地为日本的今后多留下一些有用之士。
在没有得到高杉晋作的明确答复之后,六月二十九日上午。陈廷香再次发出一封劝降书。
这次的劝降书内容极为简练,首先,他第首次正式提醒高杉晋作等日军官兵,如今威严屹立在他们面前的,是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钢铁之师。随后,他勒令高杉晋作等人,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做出明确的投降答复,天朝红军将会以自己的荣誉来保证所有日军官兵的生命安全。
否则的话,所有的侵朝日军都将会一个不留地送进地狱里面去。
从高杉晋作的本心来讲,他是打死也不肯向朝军投降的。但是,已经由马山那边儿辗转而来的西乡隆盛的那颗断头,尤其是釜山和密阳这两个各类物资补给地的完全丢失,早已彻底瓦解了他的军心。
当接到城外送进来的第一封信的时候,曾经以持续沉默来对此作为答复的高杉晋作,就细心观察到在,连他周围的那些最亲近的日军官兵之中,很多都对他这位钦差大人开始变得贼眉鼠眼起来。
于是,当一看到陈廷香的这第二封劝降书,高杉晋作终于死了心。
对于西乡隆盛和高杉晋作等人来说,朝鲜战场上有太平天国人混在其中的这个问题,其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多少年来的朝鲜就跟安南一样,那本就一直是中国的一个属地。在最关键的时刻,太平天国人连安南的那个阮氏混蛋都能伸出不吝之手,更何况对于这个向来都还算是比较乖巧的朝鲜了。
所以,甭管太平天国人表面上怎么骂,甭管太平天国人怎么说是不理不睬,但作为老子的太平天国人,照样还得偷偷地帮上朝鲜一把。
因此,对于太平天国人会出尔反尔地现身于朝鲜战场上的这件事情,无论是他们的主子英国人,还是他们自己,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因为你喊也好,骂也罢,不仅不能解决什么根本问题,一旦惹毛了太平天国那边儿,弄不好那些太平天国给你来个“将错就错”,还真就大举举兵入朝参战,岂不是得不偿失。
然而,高杉晋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出现在朝鲜战场上的太平天国人,可不像他们那个亲密盟友的大英帝国,只是整了几个趾高气扬的什么顾问团入朝,而是把整建制的精锐军团(作为有识之士或是有心之人的高杉晋作,曾经利用一切能够得到资料,潜心研究过太平天国针对满清所展开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史诗般的反侵略战争。对在那场战争中所涌现出来的名将和铁军,大致都有了些基本的了解。陈廷香和他的红八军,自然也是高杉晋作的“熟客”),都派进了朝鲜。
我的日照大神啊,难怪咱们会败得如此之惨!
所以,宁死也不会向朝鲜人示弱的高杉晋作,却甘心情愿地拜倒在太平天国红军的精锐第八军的脚下。
而这其实也正是日本人的真实本性。
他们只会臣服于更强者,却从来都绝不会向弱者低一下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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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九章“雷雨计划”(二十一)
第二部 沃土]第五五九章“雷雨计划”(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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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九章“雷雨计划”(二十一)
大凡有心之士,一般都会有个记日记的好习惯,以便随时对自己每天的所作所为进行总结,或是反思之类。
而高杉晋作恰恰是这样一个的人。
六月二十九日晨,天空略显阴沉。而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内心折磨,再加上整晚都没能歇息好,内心中的那种沉重,自然要比天气阴沉了更多。
在独自一人味同嚼蜡吃着已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早餐的时候,以松本造作、甲板二为首的几个中下级军官,又来到了我这里,目的还是一个,宁愿像山县有朋的东线军团的那数万官兵一样为德川大将军和天皇玉碎,也绝不能向卑贱的朝鲜人投降。
对于这几个形同疯子似的家伙的胡搅蛮缠,我仅仅是报以了一种带有嘲弄般的沉默。
玉碎?哼哼,说着是多么的简单。我倒也想学着山县有朋那么做,可大海在那里?
八点,正当我还在为究竟该以何种方法来彻底破解眼前所遇到的这种基本上已是无解了的困境而极度痛苦的时候,城外的第二封信又送进来了。
不知怎么的,在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这封由中国红军第八军的军长陈廷香将军亲笔手书的来信之后,一种奇怪的解脱感,竟然从我的心底油然而生。
九点多,脸上带着燥热,心中怎么说也都还是有些忐忑的我,走出了已经大开的大邱北门。当我深深地弓下腰,再把自己的那把佩刀用双手捧送到陈廷香将军的面前的时候,令我极感意外的是,陈将军竟然用双手接过了我递过去的佩刀。
那一刻,我感到一股热流从脚底一直冲到头顶……
六月三十日,整整一天,天气都还是有些阴沉,但我的心里却是格外地清爽,这倒并不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用为那纷乱复杂和变幻莫测的战局而伤脑筋了,而是我和我的所有官兵们,都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归宿。
从主动放下武器那时起,我们这些曾经的敌人,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中国红军的“客人”,受伤的有人医治,生病的有人管,不仅没有谁会对你横眉立目,而且他们吃什么,我们就也能吃上什么,除去失去了以往的自由活动空间之外,一切都比不久前的那种艰苦生活还要好。
晚饭后,陈廷香将军来到了我的房间。这已经是陈将军继昨晚之后,第二次来到我这里了。
极具儒雅风度的陈将军照例还是先关切地询问我,是否吃的习惯,住的习惯?如果感觉到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可以直接,或是通过战俘营的管理人员们转告给他。
随后,陈将军又告诉我,由于我的帮忙,第三十四师团已于今晨全部放下了武器,蔚山的守军也与今日的下午,开城投降。
当提到光州大鸟圭介的西线军团的时候,陈将军的脸上露出了遗憾之意。他告诉我,由于大鸟圭介一再拒绝放下武器,天朝军队被迫对光州实施了强攻,至今日上午十时,光州之战已经宣告结束,大鸟圭介死于乱军,天朝军队开始围剿罗州等地的残余日军。
对于陈将军的叙说,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惊异之处。甚至连大鸟圭介的拒不投降,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因为对于大鸟圭介我还是有点儿了解的。这个人带兵打仗虽然很差劲,但对恩惠于己的幕府,却有着一种近乎是病态的狂热的同时,还相当热衷于追逐名望,完全是个只要自己能成名,就不管他人之死活的短视之辈。
然而,令我吃惊的问题却是,对于数百上千里之外的战局发展,陈将军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就了如指掌。
当我思虑良久,最终懦懦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并断定陈将军一定会旁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没想到,陈将军竟然开心地笑得像个小孩子。
原来在中国红军的手中,还有着一种比任何凶悍的武器都更为值钱的宝物,那就是无线电报机。
对于电报机,我也是有所了解的。但对于陈将军所说的,这种竟然可以随身携带,随处使用的什么没有线的电报机,我是闻所未闻。
在本就是瞬息万变,军情胜似生命的战场上,若是跟这样的军队为敌再要不失败,那简直就是天理都不容了。
如果昨天我选择了出城投降,还仅仅是迫于战场上的极度不利局势的话,那么到了今天的晚上,我已经输的是彻彻底底地心服口服了。
于是,当陈将军在即将起身与我告别之前,再次问到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时候,已经被这位中国将军彻底折服了的我,终于诚惶诚恐地问出了我仅剩下的,其实也是两天来一直都最想问的那一句话。
“将军今后准备怎么安置我们?”
听到我的这句问话,陈将军先是哈哈地一笑,“怎么,难道在这里住着还不舒服吗?”
随后,陈将军又抬起他那唯一的右手,轻轻地在我的肩上拍了两下,他说他很理解我的心情,毕竟我和我的那些官兵们在这块土地上所曾经犯下罪过实在是太多太多,一旦以前逃亡的民众们都回来了,难免会群情激奋,很有可能会遇到许多的麻烦,乃至生命的威胁。
接着,陈将军就劝我放心,并希望我继续做好其他官兵们的工作,他说他已经对此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即不久之后,就会派遣船只把我们这些战俘先安全地送到济州岛上去,等到中国政fǔ与日本幕府之间所产生的问题彻底化解完了之后,再将我们全部送回日本的本岛。
我哭了。
我甚至感觉着此刻拍在我肩上的那只温暖无比的大手,就跟我父亲的手一般无二。
以上内容,完全摘录自高杉晋作所遗留下的日记,绝对未作任何的删改,或者是润色。
而且,正是由于高杉晋作这种对日记的酷爱,使得其后所发生的,有关八万余侵朝日军战俘的最终结局,得以公正而清晰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同时也给了那些试图以此来对纪律严明、英勇绝伦的太平天国红军官兵进行扒灰的后世“精英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
第五六○章“雷雨计划”(二十二)
第五六○章“雷雨计划”(二十二)
一八六九年七月二十三日,三万多已经成为战俘的日军西线军团官兵,在李范晋所率的一支朝鲜舰队的押送下,由丽水港出发前往济州岛。然而就在当晚,这支庞大的船队却遭到了暴风雨的袭击,满载着日军战俘的近百艘船只全部沉没,所有日军战俘无一生还。
八月二日,高杉晋作等四万余官兵登上了釜山港停泊的三十多艘运输舰,在专程奉命而来的红海军琉球舰队的护送下,前往目的地济州岛。
但在离开釜山港的次日,“大蚊子号”运输舰上日军战俘,居然借着开晚饭的时间突发暴乱,并以在手的红军士兵所胁迫,先是控制了全舰,继而又要求红军官兵必须从所有载运着日军战俘的运输舰只上撤离。
为了挽救“大蚊子号”上几十个红军官兵的生命,红海军琉球舰队被迫接受暴乱日军战俘的要求,下令所有在运输舰上的红军官兵离舰。
然而,在已经切实掌握了这三十余艘运输舰之后,暴乱日军的战俘却并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急于要回归故土,而是又纷纷打响了舰炮,悍然炮击红海军的琉球舰队,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在这种情况下,红海军琉球舰队不得不奋起还击,四万多参加暴乱的日军连同那三十几艘运输舰,一起沉入大海。
七月二十五日……
晚上,陈廷香将军又来了。他是特意向我告知二十三日那晚所发生的一切的。载运着被俘官兵的运输船只尽数沉没,担负押送任务的,实在是太年轻了的朝鲜舰队也损失不小,在跟我缓缓地讲述着这一切的时候,陈将军的脸上布满了沉痛感和自责之意。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起来,开始不停地对这位胸怀坦荡的敌方将军,反复进行着劝解。
天意,或许这一切本就都是天意。
八月二日,天气格外地晴朗。
尽管到处都是抬头可见的,在阳光下泛着刺眼光芒的枪刺,还有那一个个神情威严的中国红军官兵,但离开了怎么说也是有些压抑的战俘营,再次来到“阔别已久”的釜山港上,迎面吹来的习习海风,还是令我感到了一种难得的清爽之感。
当然,此时令我更感到清爽无比的,还是釜山港内停泊着的那一艘艘红色旗帜迎风飘摆的舰船。
陈廷香将军果然是个言出必践的君子,为了确保我们这些无用之人能够完全抵达济州岛,陈将军没再使用现成的,“年轻的”朝鲜舰队,而是调来了红海军的琉球舰队担负全程护送。
临登船之前,我又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陈将军,令我感到无比感动的是,日理万机的陈将军竟然就是特意为我送行来的。
陈将军顾不得抹一下自己的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儿,却一面细心地替我弹去上衣上的一片灰迹,一面劝慰我到了济州岛那边儿以后,要好好地保养身子,还要更多地注意学习。
随后,陈将军又第一回相当诚挚说,其实我是一个很优秀的军事人才,只可惜生不逢时。如果不是我们能够好好地检点检点自己,如果我们不是过早地就与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的天朝红军相逢在战场之上,我们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用陈将军当时的话说,如果我们不是这么急于穷兵黩武,而是能潜心地再好好发展上二十年左右,我们就完全可以打造出一支堪与他们天朝红军相媲美的强悍军队来。
我听得出来,作为我的曾经的敌人的陈将军,此时却很希望我能够好好地生存下去,以便为今后的日本国更好地服务。
那个时候,我甚至曾经有过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那就是要将一个已经被我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里好几天的大秘密,全盘托给这位心地无比宽广的将军。
按照陈将军的特别吩咐,我很荣幸地被安排在了崔成林将军的座舰——“乌鸦号”运输舰上,并还与这位崔将军共用一室。
与所有担负本次运输任务的舰只一样,“乌鸦号”也是一艘由英制二级战列舰临时改装而成的运输舰。为了能够腾出更多的载人空间,除去顶层的舰艏之外,舰上原有的大炮都已被撤去。
这样的战舰若是放在我们的舰队里,那绝对是宝贝,可在如今的中国红海军的眼中,很显然就是一些随时将要被都丢弃到破烂堆里去的烂货。因为中国红海军对这些舰船实在是太蔑视了,蔑视到甚至连将舰上原有的标志都懒得去处理一下,中日两国的差距,的确是太大太大了。
两三千的我军战俘被分别安置在几层通彻的船舱之内,自然有些拥挤,但毕竟不算是很难过。因为他们虽然失去了想活动的更多空间,却得到了一种更难得到的东西,那就是人的尊严。
与在战俘营时的一样,舰上的红军官兵待我们如同自己的兄弟。
白天还好,可以帮着舰上的红军给各层舱室内的同胞们送送水,送送饭,再不就跟同样也是相当热情的崔将军谈谈天,说说地,尽量地不叫脑子空闲下来。但到了晚上就难熬了,因为心中那个始终说不出来的大秘密,又开始在缠绕着我。
日照大神啊,如果你真的无处不在,那就保佑我能安全顺利地到达济州岛吧!
八月三日,一上午晴空万里无云,可到了中午,突然乌云密布,一场大雨整整下了两个多小时。
在这样的鬼天气下,能够呆在通彻的船舱之中的战俘们,尽管拥挤了一些,却避免了大雨的浇淋。而此时绝大部分都只能坚持在甲板上无遮无挡的那些红军官兵们,就显得极为不幸了。
大雨到来之后的崔将军,一直没有回到我们的舱室。一个人在舱室里闷呆了一会儿之后,我也不好意思地跑上了甲板,来到正陪着自己的官兵们一起淋雨的崔将军的身边。
“呵呵,高杉将军,你没有必要这样,还是赶紧回去,免得伤了身体。”
对于崔将军好心,我没有接受。毕竟主人都这样了,而我这个现在连个仆人都称不上的低贱的战俘,哪里还有去躲避的理由。
看着雨中的崔将军,望着雨中坚守在各自岗位,继续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的红军官兵们,我深刻地领会到了在昨天的“闲聊”中,这位崔将军始终引以为自豪的红军优秀素质的真正内涵……
我在无比的悔恨,悔恨不该跟这样高尚的族群为敌。我还有一种渴望,那就是要永生永世地与他们和睦相处,再也不见刀兵。
但是,晚饭到了的时候,那件我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终于爆发了……
……
第五六一章“雷雨计划”(二十三)
第五六一章“雷雨计划”(二十三)
十几天前,当第三十三师团师团长松本造作少将在战俘营的一次放风过程中,由于通过跟高杉晋作闲聊而偶然得知了全体战俘不久后都将被“礼送”至济州岛暂住的时候,松本造作的脑子里就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之后又经过了与甲板二等人的一通筹划,松本造作那个试图在被押往济州岛的半途,组织战俘举行暴动,并夺取船只以重返本岛的想法,则更是不可抑制。
于是,为了能够把更多的战俘都拉进暴动的行列之中,松本造作利用又一次放风的机会,把他们的想法向高杉晋作做了全盘托出,希望高杉晋作能够挺身而出,率领他们完成这一壮举。
尽管通过在战俘营中的一系列亲身体会,甚至连高杉晋作都觉得松本造作等人的这个大胆行动,也真的很有可能会成功。不过,高杉晋作还是在犹豫再三之后,一口回绝了松本造作。不仅如此,高杉晋作同时又好言相劝松本造作,千万不要有太多的非分之想,以免害人不成反害己,使更多的同胞蒙受不必要的伤害。
但在感到自己的那一番苦劝注定是做了无用功的时候,高杉晋作在长叹一声之后,却对松本造作做了这样一个保证:
我虽然不会参加你们的行动,但有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那就是我也绝不会出卖你们。
如今,一听到松本造作等人果然开始了行动,高杉晋作的心骤然一紧。因为他已经认定,由于“大蚊子号”上所发生的战俘暴乱,必然会促使天朝红军对包括他在内的战俘们,立即实施紧急应变行动。
在高杉晋作的日记中,详细记载了当晚在“乌鸦号”运输舰上所发生的一切。
在通过担负护航的红海军琉球舰队旗舰所发来的消息,得知了“大蚊子号”运输舰的日军战俘发生暴动,并已将舰上自己的几十个一团官兵作为了人质之后,崔成林下令“乌鸦号”就地抛锚,并立即中断对舰上日军战俘的晚饭供应,同时关闭所有战俘舱。唯一例外的,是没有对此时还跟在身边儿的高杉晋作做任何的限制,仿佛这位高杉晋作根本就不是个日军战俘一样。
就这样,高杉晋作有幸成为了见证这场暴乱与反暴乱的唯一一个“局外人”。
他亲耳听到那位黑沉着脸,如同一根石柱子般地挺立在舰首的崔成林将军,为了能够保全那几十个已被劫持的自己部下的性命,而与红海军琉球舰队的指挥官之间所爆发的几乎是带有火药味儿的争吵,听到这位崔将军不容置疑地要求红海军的指挥官们,必须听从他的意见,立即接受“大蚊子号”上暴乱日军战俘的条件。
甚至到了最后,这位崔成林将军还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说到,“如果你也想参加这场暴乱的话,我和我在这艘舰上的部下们,也可以按照你的那些暴乱部下的条件,马上撤离此舰。”
高杉晋作怔住了。
但在怔了好一阵子之后,高杉晋作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天朝红军太善良了,我不愿意与这样一支还能给予一个战俘以人的尊严的伟大军队为敌!绝不参加暴乱!
高杉晋作不仅是这样说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
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也为了能够给在如此紧急情况下还会一日既往地无比尊重自己的崔将军解忧排难,高杉晋作亲笔手书了一封劝告“大蚊子号”上的他那些部下,应该立即放弃愚蠢至极的暴乱行为,切勿误己误人的信。
然而,利令智昏的暴乱日军战俘并没有领天朝红军方面以及高杉晋作的情,反倒把这一切的善意,都当成了是软弱可欺。他们不仅依旧我行我素,迫使红军的押送人员及水手们从一艘接着一艘的运输舰上离去,到了最后,还以一种不抛弃、不放弃的顽强精神,就连早已表明态度,绝不参加暴乱的“乌鸦号”也不放过。
崔成林和他的部下们真的要离舰了。
就在崔成林即将离舰之前,在强烈的责任心驱使下,已经抓紧时间赶写完了八月三日这篇日记的高杉晋作,亲手将自己的日记郑重地递到了崔成林的手中,“崔将军,请您务必将我的无比歉意带给陈司令官廷香将军阁下!”
崔成林也离舰了。可当载着崔成林等人的小艇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停泊在漆黑的海水中的最近的一艘红海军的战舰的时候,“大蚊子号”上的暴乱日军,竟然向海面上的红海军舰队打响了第一炮。
紧跟着,一艘接着一艘已被日军控制的运输舰上,纷纷火光闪闪,炮声连连。
忍无可忍的红海军琉球舰队终于不再沉默……
于是,本是一场日军战俘的海上大暴乱,在多少年后的中国,忽然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桩所谓的“公案”。
有人号称在经过了无比细致的深入研究之后,已经完全明白无误地揭开了这场日军战俘暴乱的真正的谜底。
而按照这些善于给自己的先辈们扒灰的“精英们”的说法,这场最终导致了四万余日军战俘魂归大海的所谓日军战俘的海上大暴乱,其实完全就是一场由中国那支所谓的精英军队,自导自演出来的惨剧。
他们甚至还坚定不移地认为,最后导致了这场大悲剧的所谓“大蚊子号”运输舰上的日军战俘暴乱,其实就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不过只是担负着此次押运任务的中国军队打着日军战俘的旗号,所搞出来的最无耻、最卑鄙的,最不可见人的勾当而已。其根本目的只是一个,即以种种掩人耳目的手法,达到彻底消灭所有日军战俘的阴险目的。
结论自然很明白,林海丰这个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刽子手,而在他直接领导下的那支所谓的中国人民的工农武装,根本就是一支纯纯粹粹的法西斯军队。
可是,就在与这些所谓的国人精英们同时代的日本国,不管是对于三万多日军战俘因风暴而消陨,还是四万多日军战俘由于暴乱而尽忠,多少年来却始终都保持着同一种声音,而这种声音的发源地,就是那本已经被珍藏在日本国国史馆之中的高杉晋作的日记。
真的是无语了。
……
第五六二章“暖流行动”(一)
第五六二章“暖流行动”(一)
朝鲜的所有沦陷区全面被光复,二十余万侵朝日军全部被就地歼灭,如此空前的大胜,令整个的朝鲜地区霎时之间欢腾的犹如一口煮沸的大锅。
而作为朝鲜地区实际的最高掌权者,李昰应自然就更是喜不自胜。
大喜之下的李昰应,不仅赶紧开始调动起各方面的力量,组织起目前在他手中的那一切能够调用的物资,犒劳所有参战部队。尤其是对于志愿赴朝的天朝军事人员,李昰应则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在李昰应的督促和安排下,朝鲜地区从上到下所有有头有脸的高官们,都纷纷带上各自的慰问队伍走进铁石军团,朝军四军团和五军团的每一个营地。
至于他自己同样也不列外,他亲自带领着一支慰问队伍,来到陈廷香的所率的红军指挥机关及陆顺德所率的军事顾问团的驻地,不是唱大戏,就是打牙祭,轰轰烈烈地一连闹腾了十好几天,以表达他对天朝恩人的衷心感谢之情。
与此同时,李昰应也没有忘记此时此刻他更需要的感谢的,还有远在北京的伟大的天朝政fu。
一八六九年七月六日,李昰应即急急火火地组织起了一个朝鲜感恩团,开始启程前往北京。而且,这个感恩团的规模不仅庞大,上上下下总计两千余人,档次也更是高的邪乎。
因为李昰应居然把这次赴京感恩的领衔重担,放在了他那个已经十七岁的二儿子,也就是朝鲜的现任国王——高宗李熙的肩上。
而陪同着他的这位二儿子国王一同出发的,既有掌管着国王亲军卫队的他的长子李载冕,也有他的得力助手,左议政金炳学等要员,同时还有诸如兴寅君李最应等一干的皇亲国戚。
当然,在他那位儿子国王怀中的最贴心之处,还揣有一封他亲笔写下的,致天朝政fu的杨秀清主席、石达开委员长、林海丰委员长及郑南总理所代表的“全体天朝亲人”的无比感恩之信。
但在北京,当朝鲜战区的最后捷报传来的时候,无论是杨秀清,还是石达开、郑南和林海丰等人,却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兴奋。
不仅如此,就连太平天国政fu的各大媒体,对于这件大事也好像缺少了许多的热忱。
七月一日的《红星报》,仅仅只是在头版左下角的位置上,刊登了篇不过三四百字的“电讯”,对朝鲜地区军民同心协力最终光复全岛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报道。最为关键的是,文章通篇不仅没有出现过有关天朝红军将士参战的一个字,甚至就连天朝志愿人员的参战情况也没做任何的渲染。
而同样是当天的《红星报》头版的绝大篇幅,刊载的却是一篇叙述太平天国红军的美洲战区部队,正在向着加拿大的腹地大踏步前进的精彩文章。
该文的题目是:
任何艰难险阻都难以阻挡我英勇红军将士的步伐。
其实,朝鲜战场上所取得的任何一个胜利,对于杨秀清、石达开、郑南和林海丰等人来说,那都是胸有成竹的事情。至于他们现在的目光,早就都聚向了美洲战区,当然还有那个很快就会彻底安静了的马六甲海峡。
就如同法兰西方面早在四月就第一时间得知了太平天国红军已经正式吹响了向加拿大进军的号角之时的反应差不多,对于可能会遭受到来自阿拉斯加地区的太平天国红军方面的打击,无论是那位深受迪斯雷利首相信任的,年富力强的亚历山大?乔治?伍德福德爵士,以及他的两位高参——颇负盛名的老陆军上将,西顿男爵和爱德华?布莱克尼爵士,还是那位总习惯于自诩为是个大大的中国通的大英帝国的加拿大总督阿礼国,最初谁都没有看好太平天国红军的这一举动。
当然,已经切切实实地与太平天国军民成为了同一个战壕中的真正战友的那位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三世,自然是很清楚如今兵出阿拉斯加特别区的太平天国红军的力量会有多强大的。但对于这位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来说,他同时可又清清楚楚地知道,在加拿大北部那大片的空旷荒野之上,还有着多么险恶的自然条件。更何况太平天国红军除去必须要与这极端恶劣的环境进行苦斗外,还得随时随地都要准备着与那些正在以逸待劳的英军们做生死的搏杀。
没个一年半载的,恐怕太平天国红军都贴近不了加拿大的腹地,就更甭说还指望着太平天国政fu的这一手,会给自己在美洲的军队,以及那个早已经渐渐难以支撑的美利坚同盟国减压了。
唉,中国人就是会耍滑头啊!这哪里是在开辟什么第二战线嘛,若说是开辟了个第二娱乐线,那倒还真是有点儿差不多。
与拿破仑三世的法兰西方面相比,主持大英帝国美洲远征军工作的伍德福德上将,以及他的那两位高参,再加上一个阿礼国总督,对阿拉斯加特别区内所拥有的太平天国军队的真实力量的认识,却是一直就欠缺的厉害。
关于太平天国方面成立了红海军的太平洋舰队,并已经声势浩大地公开进驻了位于阿拉斯加南部的唯一不冻港——北宁港的情况,伍德福德等人自然是清楚的。
接着,关于太平天国政fu又把原本是驻扎在宁远半岛(堪察加半岛)上的红一骑兵军,移防到了他们的阿拉斯加特别区的情况,伍德福德等人自然也是清楚的。
尽管伍德福德等人始终都没有忘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地探听着任何一条来自阿拉斯加特别区方向消息,但是,他们对于太平天国方面在阿拉斯加特别区的军队部署情况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
当然,他们后来还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太平天国方面唯一的一支海军陆战旅,已经被调离了阿拉斯加。
于是,在他们的脑子里,太平天国方面在其阿拉斯加特别区所拥有的武装力量,除去一支貌似还算强大的红海军的太平洋舰队之外,在陆地上,不过也就仅有一个数量大致在两万人左右的“最精锐的骑兵军”而已。
毕竟身边有了那位所谓已经深谙了太平天国革命史阿礼国总督阁下,所以,有关这个红一骑兵军的渊源,伍德福德等人自然也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在他们看来,这支曾经为新生的太平天国红军贡献出了数不胜数的优秀基层作战指挥官的教官旅(教导旅),毫无疑问地就是太平天国军队精锐中的精锐。
太平天国政fu既然能把一支精锐的海军舰队,连同一个最精锐的骑兵军团摆放在他们的阿拉斯加特别区,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要确保他们这块飞地的安全。
要知道,那个什么美利坚同盟国眼下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太平天国人又怎能不会为他们的飞地而担心呢。
……
第五六三章“暖流行动”(二)
第五六三章“暖流行动”(二)
虽然伍德福德等人感觉着在阿拉斯加的那点儿中**队,应该不会对加拿大有什么的大动作。9v k 。 首发但是,鉴于曾经有过的那个“箱馆事件”的教训,伍德福德等人谁也不敢就此担保,一旦狗急跳墙之下,中国人还会不会再玩出啥新鲜的把戏来。
因此,在西顿和布莱克尼这两位高参的一再坚持下,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伍德福德,也不得不忍着疼痛,将正与约翰?海勋爵的北美舰队一起,已经把法兰西及美利坚同盟国在大西洋上的海上力量压迫得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的杰弗里?霍恩比爵士所统帅的太平洋舰队主力,早早地从大西洋调回了太平洋,并开始日夜不停地瞪大着眼睛,坚决不许发生在箱馆的远东舰队主力身上的那一幕惨剧,再在温哥华岛上重演。
至于在陆地方面,伍德福德等人也没疏忽,而是同样认真地做了一番精心的部署。
还在去年的时候,尽管手头上的兵力本就不是那么充裕,但伍德福德还是咬紧牙关,拿出两个军团的近六万人马用于了西北地区,而且其中的大部分还更是都摆放在了纵深近百里的边界一线防御地带之上,并于大凡是紧要的关隘所在,都构筑起了一个个的防御堡垒。
而到了今年的年初,再次得到了来自帝国政府的大批兵员援助的伍德福德,不仅向西北地区新派了两个军团,使得整个西北地区的兵力就已经超过了十万之众,同时还更是对加拿大全境的军事防御,都做了相当系统的部署。//《》.《//
在伍德福德等人的心里,在经过了如此一番的精心部署之后,他们是真的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后来的无情事实却将告诉伍德福德们,他们还是错了。
沿着红五军所打开的通道飞马南下的刘明远和他的红一骑兵军,在最初那几百里的行程间,可没少遭遇到来自沿途的各英军据点的像模像样的抵抗。甚至仅仅是在一座只有一百多人驻守的连级堡垒面前,犹如滚滚铁流般的红一骑兵军,也曾不得不停流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这座依着山势而建,恰好堵在南下通往白马城(怀特霍斯)必由之路上的“小堡垒”,完全由一块块一米多见方的山石垒驻而成,再加上在这里驻防的英军官兵又与先前所遇上的那些英军据点一样,也是早已有了充分的准备,竟使得红一骑兵军的前卫团在数小时之内的多次连续猛攻都无功而返。
遇到了这种想绕过去不打都不成的硬骨头,若不是准备充分的刘明远及时果断地给他的前卫团送去了一种大杀器——燃烧弹,刘明远和他的铁骑们不知道还要在此会耽搁上多长的时间。
不过,凶悍的燃烧弹虽然能令一百多个死硬的英军官兵,统统地都变成了焖炉烤鸭,可那经久不息的炽热的火焰,也毕竟延迟了红一骑兵军将士们前进的步伐。
所幸的是,随着凶猛的红一骑兵军的越来越深入,英军有准备的抵抗反倒愈来愈变得脆弱起来。
当然,红一骑兵军将士们的这种“幸运”,其实也是一种必然。
毕竟身处在“大后方”的英军各要塞,都还只能通过原始的通信方式来与前方的各防御据点之间保持联络,所得到的那些所谓的“最新消息”,本身就难免会产生时间上的误差。
偏偏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红一骑兵军这样进展神速的钢铁之师,实际所发生的情况与他们所得到那些最新情报相比,偏差自然就更是大的邪乎。
还甭说是得到了类似前面某某据点正在遭受到中**队猛烈打击的这种具有实际性质的情报,往往还是在他们刚刚只是得知了前边的某某据点即将可能成为中**队的下一个攻击之时,而实际上的这个“某某据点”,可能早就已经被红一骑兵军的铁蹄无情地践踏过了。
于是,四月二十三日,当仅用十九天的时间,就跋涉了近九百里的加拿大苦寒山地的红一骑兵军的官兵们,把兵锋指到了加拿大的西北重镇——白马城的城下的时候,驻守在白马城内的大英帝国美洲远征军的第十七军团的那些可怜的将军们,甚至连百里外的英军要塞已于几天前就遭遇到了中**队打击的通报,都还根本一无所知,更甭指望着他们会在白马城内做什么系统的应敌准备了。以至于第一拨发现了奔驰在白马城下的红一骑兵军的一小队飞骑的英军官兵,居然把这十几个一身灰突突的骑士,当成了是由前面跑下来的本方人马。
在这里,需要额外说明的一点是,由于随着战事的无限延长,伍德福德的美洲远征军早已成为了一支拥有着近百万兵员的庞大军事集团。但受制于英国国内及各个殖民地的极度不景气的经济,却又使得伍德福德不得不天天地为了整个远征军的后勤补给而愁眉不展。
在这连整个的远征军的后勤补给都处于捉襟见肘的恶劣情况下,本就身处“次要”角色,却又散布在地广人稀的西北地区,远离任何一个补给基地的,与第十七军团同样的各个英军军团,所能够得到的补给就更是少的可怜。
好在白马城所处的地区各类野兽众多,吃野味,穿兽皮,也就成了第十七军团的英军官兵们的一个挚爱。
偏偏一路杀来的红一骑兵军的官兵们身上的标准配备,也是毛皮在外的短羊皮袄,黑色的皮马裤,外加一双又厚又暖的毡靴,再经过了二十几天的大自然之手的刻意装扮,一旦不经心的话,远远看去,还真与身裹着各式野兽皮毛的英军官兵没啥更大的区别。
当先冲至白马城城下的这一小队红军官兵,其实仅是红一骑兵军前卫团的一支已经前出主力至少三十里的侦察分队。
但是,当这支仅有十七人的侦察分队按照事先的打算,在白马城外快速地兜了一个圈子之后,就纷纷准备着要调转坐骑开始回返的时候,六七十米外的白马城北城头上出现的一个意外情况,却使得他们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这一小队铁骑竟然像是一团飓风,猛地刮向了还在大敞四开的白马城的城门。
第五六四章“暖流行动”(三)
第五六四章“暖流行动”(三)
因为他们不仅看到了正四敞大开着的白马城的北城mén,同时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城上那为数并不多的几个懒洋洋的英军士兵,居然朝着他们这里表现出了相当友好的神态。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拿下北城mén,为随后而来的主力完全打开通向白马城的坦途。
这就是十七位红军勇士此刻唯一的心愿,或许他们也已想到过这一去很有可能是等同于自入绝境,但是,他们却依然向着他们的目的地,义无返顾地冲了上去……
当红一骑兵军的二师四团紧追着侦察分队的足迹,也接近了白马城的时候,在白马城的北城mén处所发生的一场实力极为悬殊的jī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曾经jī烈得犹如炒豆一般响的根本分不出个个数来的枪声及爆炸声,也已变得稀稀落落。
为了最后的胜利,敢于藐视一切的那十七位红军勇士,在与十几乃至几十倍于己的敌人的疯狂反扑下,已经有十六位先后倒都在了血泊之中。
但是,就在北城mén的城墙之上,却还有一位年轻的红军勇士,仍然在顽强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尽管他已经是拖着一条断tuǐ,尽管他的半边脸连同一只眼睛都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所覆盖,尽管连自己的那杆马枪都已经再难以举起,尽管他已需要用两只手才能勉强握牢从腰间费力拨出的那支曾经是轻飘飘的六轮短枪,尽管随着每一次枪机的叩响,就都会有一股热血顺着他那条空了一半的kù管中骤然涌出,可他的枪声却依旧不停,直到枪膛里的子弹全部被打光。
出生于江西洪都郊区一户农民的家庭,年仅二十岁的赵兰蕙,不仅是家中的独子,还是一个三代单传的家中的宝贝疙瘩。就是这样一个被视为是老赵家千倾地上的一根独苗儿的年轻人,却硬是在两年前隐瞒了自己独子的身份,毅然选择了报名从军的人生之路。
而当他那被隐瞒起来了的真实的独子身份不幸被“戳穿”的时候,十八岁的赵兰蕙居然又动员了父母双亲,三口人一起来到征兵办,不吃不喝地玩了整整一天的“坐地泡”,并最终成为了光荣的红一骑兵军的一员。
现在,已经感觉着自己的全部力量都被耗尽了的赵兰蕙,终于从他趴伏着的,那个就是由几具僵硬的英军士兵尸体临时“构筑”起来的掩体后面坐了起来,在吃力地蹭动了几下身子之后,“舒适地”依靠到了身后的垛墙上,嘴角儿带着得意地微笑,望着对面那几个虽然在朝着他bī近,脸上却还带有明显的畏惧之sè,如同是猥琐的叫huā子般的英军士兵。
他似乎是听到了来自身背后的那一阵阵急促的,震撼的大地也为之抖动的自己的团队的铁蹄之声。
他的耳边,同时似乎又响起了当年的父母双亲在听到自己一心想参军报国之时所说过的话,“咱们的地,是天朝给的,咱们的好日子,是天朝给的,咱们应该报恩!”
当然,他还想起了,在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红军骑兵军服就将告别慈爱的父母双亲之时,曾经说给父母双亲的话,“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英雄,为爹娘,为咱老赵家争光!”
作为全军的前卫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红四骑兵团,长驱九百里,早已历经了大小十余战。虽然每战都总避免不了会有一定的伤亡,但一战就会失去十七个优秀官兵的生命的局面,却还是头一次。
但是,十七个曾经是生龙活虎的、年轻的红军官兵的牺牲,却为他们的战友们争取到了胜利的关键。
因为当这十七位红军的勇士刚一冲进白马城的北mén之内的时候,他们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已经绑成了捆手榴弹,把白马城北mén的那两扇厚重的大mén,炸成了铺满一地的木屑。
正是沿着十七位同伴用鲜血铺成的这条胜利之路,四团得以顺利地一举杀进了白马城。
如果全面而客观地来评价一下如今的太平天国红军和英军的整体实力,曾经叱咤风云整个世界多少年的大英帝**队,只能算作是日暮西山之流。
而如果要是再用眼下白马城内的这个本就是英军的二三流军团的第十七军团,去与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这支jīng锐中之jīng锐的红一骑兵军相比,那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甭说是整体的装备,单单就是只谈一个技战术方面,英军第十七军团的那些将军们,根本也难望红一骑兵军的将校们的项背。
坐落于育空河西岸,堪称是英军在加拿大的整个西北地区第一重镇的这个白马城,东西宽一千余米,南北长近一千六百米,再加上又经过了英军长达三年之久的jīng心构筑,早已不可不谓是城高墙厚。
而更重要的一点,就与地广人稀的加拿大西北其它地区一样,即便是算上那些如同是虱子一般地寄生在英军第十七军团的身上,一心指望着要发第十七军团的官兵们的财的商人和妓nv们在内,偌大的一个白马城之中,能够称得上是所谓的平民的,仅仅也就是不足三千之数,至于拿着枪的英军官兵们,却已是逾一万之众。
这样的一个白马城,可真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了。
也正因如此,尽管仅仅十几个“投机取巧”的中国士兵就曾能把一个白马城搅合得几近昏天黑地,但是,已经从梦中惊醒的第十七军团的将军们,虽然也为之耗费了不小的气力,可在他们的jīng心组织之下,毕竟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五团的官兵们已经杀进,并牢牢地控制住了白马城的北城,可第十七军团的将军们还是仍然有理由相信,只要他们付出了努力,就同样能够获得他们理想中的那个伟大战果。
尽管轻易地就占据了北城,可五团的指挥员们,却并没有仅以他们那九百多官兵的力量,继续地去乘胜扩大他们的战果。而是面对着数倍于己的英军的不断的反扑,开始了逐街逐屋的誓死争夺。
五团的这种打法,恰恰顺应了第十七军团的将军们的心理,已然生起了超强的斗志的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开始张开血盆的大口,把一支接着一支地的武装力量,不停地投入进“生死攸关的”北城的争夺战之中。
洪灾,令人哀叹不已。
在此,谨向所有罹难的同胞们表示深切的哀悼!
洪灾过后,各类“英雄壮举”需要文字总结,捐款等各类事项也紧随其后。尤其是天还要下雨,过去曾经疏忽了的那各类的灾害预防工作,一旦想起来了要做,肯定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唉,更新缓慢已经是在所难免。
小nv子在向各位忠实的朋友们表示感谢之余,还得要再致以真诚的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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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五章“暖流行动”(四)
第五六五章“暖流行动”(四)
四团的打法,让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着实是感到了甜头。
虽然这一打就是近五个钟头,从上午一直打过了中午,而那些该死的“中国佬”却还依旧赖在城内,打死也不肯挪窝儿。但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还是很有些满足,因为,毕竟他们已经坚决地遏制住了中国佬们的攻势,毕竟他们已经将这些不请自来的,而且又是相当不地道的“客人们”,都紧紧地压缩在了北城的那一隅。他们相信,只要耐心的他们能够再付诸些时间,只要他们的手底下再加上一把子力,这些“中国佬”们的厄运就将最终到来。
于是,发生在白马城北城的这场生死攸关的大巷战,居然出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奇特景象。
由于信心十足的英国将军们早已断定,这座白马城不久就将会重新完整地回归于自己。因此,为了随后的长久打算,也就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再给那些胆敢兵临城下的中**队以迎头的棒喝,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打心眼儿里是真诚地希望,能够保护好整座白马城内的“一草一木”。
而占据着北城“一隅”的四团,似乎也大有与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英雄所见略同”之势。毕竟在满眼都是被积雪覆盖着的荒山野岭的西北地区,城高墙厚,且各类设施又是比较完备的白马城,到底是个少见的“宜居”之所在,毕竟要是白马城一完全拿下,由五月直至十月的这五个月里,大批从阿拉斯加特别区启运的各类军需物资,就可以免去翻山越岭的艰难,而直接改经育空河溯流而上。
如此的好地方,一旦要是给完全打毁了的话,还真是由不得人不心疼。
就这样,无论是在思虑缜密的将军们的一再严格要求之下而参与反扑的第十七军团的英军官兵,还是“赖”在北城的那一片区域内死活就是不肯离去的四团将士们,双方虽然虽然打得是轰轰烈烈,却谁都没肯把大量的重武器拉上逐屋逐户争夺的战场。
当然,尽管已经有了双方之间的如此“默契”,但在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的看来,那些闯进城来的“中国佬”们,还是很有些“崽卖爷田心不疼”。
因为中**队还是使用了不少的重家伙。
尽管一个个建筑物还能侥幸逃过,但院落里,街道上,却总会有时不时的炮弹或者是各种杀伤力强悍的爆炸物,落进英军的密集队伍中间。
对此,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虽然恨的是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哀叹一声,无可奈何。谁叫咱的炮弹偏偏打不了那么的准呢!
那就暂时先叫你们好好地乐上一会儿吧,哼,娘的,等着瞧,等到你们落入咱的手中的时候,保管叫你们各个地都好好尝尝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儿。
可惜的是,第十七军团的这些英国将军们实在是把问题想得太乐观了。他们可不知道,谁要想把进了城的红军官兵再赶出城去,那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因为,还早在接到了自己的四团攻进白马城北城的消息之后仅仅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郑玉阳和他的骑二师主力,就已经赶到了白马城的城外,只是他们还不想早早地进城而已。
在刘明远的最初设想中,未来的对白马城一战,他将要采取的仍是一种三面包围,而独留一个“放生”缺口的老战术,逼迫白马城内的英国守军弃城难逃,从而充分发挥己方骑兵的优势,以达到野外全歼白马城英国守军的目的。
然而,英军的极度松懈,以及红军将士们那敏锐的洞察力和高度的责任感,却令他的计划变得滞后了许多。
得到二师前卫团已经提前攻进白马城的电报后的刘明远是一喜一忧。
喜的是,二师前卫团没费多大的气力就杀进了他志在必得的白马城。
而令他担忧的却是,一旦白马城的英军过早地弃城南逃,他那个试图聚歼白马城英国守军的通盘计划,势必也会落空。
对于刘明远来讲,作为未来的各类物资转运枢纽的白马城是必须要得到的,而为了减少他的大军南下的难度,驻守在白马城内的那万余英军官兵,他更是必须要彻底地吃进肚子里去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急电二师师长郑玉阳,电令已经杀进白马城的四团,要尽一切力量牢牢地黏住白马城的英军主力。同时,他则率着红一骑兵军的主力,也开始全速朝着白马城疾进。
当四团的将士们依据白马城的北城部分区域,挑逗着城内的英军进行了七个多小时的激烈缠斗的时候,刘明远和他的红一骑兵军主力,已经在白马城的城外,为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挖好了深坑。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时三十分,曾经故作渐渐不支状,并有意地丢给红了眼的反扑英军几粒诱饵的四团开始转入反攻,而郑玉阳的二师主力,也突然现身白马城的北城。
顷刻间,冲锋号的激昂之声响彻白马城的上空,潮水似的红军滚滚铁流涌进白马城。
本曾是热血沸腾的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犹如掉进了冰窖,一下子冷彻了心肺。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激情满怀的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霎那间被绝望所笼罩。
绝望之后,剩下的自然就是赶紧跑路。
于是,北门像是遭遇到了涨潮的汹涌海水猛灌的白马城,南门那里,却如同是打开了泄水闸,大批大批的英军嘶喊着,唯恐落后地争抢着拥挤而出。
以皮草著称的白马城肯定不缺山,同样也更不缺少水。
自白马城往西看几百里,是太平洋的阿拉斯加湾。而那条有着北美第三长河美誉的育空河,则由数百里外的南部起源,再于白马城东边的几十里之外,自南向北,一直流淌进太平天国的阿拉斯加特别区,并最终汇入极北的白令海之中。
弃城而逃的白马城英国守军们是很不幸的。
因为他们这次跑路的时间,实在是相当地不对头。
如果提前一个月就想到了该跑路的话,那么他们大可以不必蜂拥而挤出白马城的南门,而是只要一窜出东门,再疯跑上个几十里的路,就完全能够凭借着那坚硬的冰层,轻轻松松地一步跨越看似宽阔的育空河,然后像鸟儿一样地,自由翱翔在南逃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征途之上了。
但现在晚了。
四月底的育空河上面,虽然还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面,但很可惜,那都是仅供游人欣赏的美景。如果谁要非想一脚踏上去,唯一的去处,也就只能那座位于河底之下的育空河老龙王的龙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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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六章“暖流行动”(五)
第五六六章“暖流行动”(五)
曾经为了能够保住一个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那个完整的白马城,尽管手中拥有着数以百计门的各式大小火炮,却连一声炮响都没舍得放的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将军们,如今更是早已顾不上这些累赘之物,而是相当轻车简从地就汇进了那股近万乱兵所掀起的大潮,由白马城呼号着倾泻而出。。。
至于这一跑到底该是跑到哪里算一站,他们也根本没有工夫去细想,因为在眼下的他们脑子里,暂时还就只存在着一个念头:一直向南跑,跑得越快,能离开中**队越远,那就是胜利。
不过,第十七军团的英国官兵们的这种美好的愿望,在拥有着一万多精锐铁骑的刘明远将军的面前,就变得是相当的不靠谱。
此刻已经立马白马城城西的山林间的刘明远,透过手中的望远镜,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马城中的英军溃兵,先是像一股股汹涌的浊流,以不可阻挡之势由白马城狂啸着夺门而出,随后,再开始从白马城南门外的旷野上陡然间弥漫开去。
直到最后一股英军的汹涌浊流被旷野上的英军弥漫着的溃兵大潮所融汇,刘明远这才举起了悬在手腕上的马鞭子,冲着正没命前涌的英军溃兵浪潮一指,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个恶狠狠的字眼儿,“杀!”
刹那间,又是气吞山河的冲锋号声冲天而起,从白马城西南的山地丛林之间,从白马城的城内,一队队红军的铁骑,如同是神兵天降般喷涌而出。
骤然现身的红军铁骑们先是一声不吭,只顾紧催各自坐下的战马,顺着英军溃兵大潮的外围疾驰,很快形成了一条看似正在与疯跑的英军溃兵们竞赛的长龙。
随着这条钢铁长龙的形成,红军铁骑们手中的马枪也在成排地举起。
哗……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成排带着无比仇恨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地扫向无遮无挡的英军溃兵们。
几轮密集的枪弹横扫之后,红军铁骑的长龙突然昂首一摆,原本的那条巨龙猛然间已化作了数条蛟龙,在紧紧地卡住了英军的去退之路的同时,中间则开始实施凶猛的冲断。
顷刻间,喊杀声,如同平地的惊雷直刺苍穹,翻滚的铁蹄似是擂响的战鼓震撼大地。
一万多铺天盖地而来的彪悍的红军铁骑,一万多把在落日的余晖下闪动着血色冰冷寒芒的无情战刀,在逃窜的英军群中,卷起一团团犀利的红色狂飙。
公正地说,作为美洲远征军中的二三流部队的英军第十七军团,虽然其整体的素质实在是很难恭维,但在掌控着它的那些将军们中间,其实也还是不乏智慧之人的。
比如詹姆斯?普鲁斯中将。
若是相比起他的兄长,也就是那位继承了家族的额尔金伯爵头衔的詹姆斯?布鲁斯来,这位詹姆斯?普鲁斯先生的名头似乎还不够很响亮。
但不要想看的是,这位詹姆斯?普鲁斯先生也绝非泛泛之辈,那也是曾干过了几件“相当漂亮”的大事情的。
想当年,在陪同着那位大英帝国驻“大清国”的公使阿礼国阁下,由打“大清国”接收了台湾岛的威武舰队的行列之中,不仅就曾出现过这位大英帝国的詹姆斯?普鲁斯上校的身影儿,而且在随后的能够促使整个台湾岛很快地就“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大英帝国模式的秩序化”的“伟大行动”中,作为陆战队总指挥官的詹姆斯?普鲁斯先生肋下的战刀,更是无数次地被中国民众的鲜血所浸泡。
也正是凭借着如此的“光辉业绩”,詹姆斯?普鲁斯不仅仅是在台湾岛上早已扬名立万儿,还很是被他的女王陛下当面地夸耀了一番。
可詹姆斯?普鲁斯又是很不幸的。
因为就在被他的女王陛下召见并猛夸了一通之后,这位詹姆斯?普鲁斯上校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铁卢也随之而来。
太平天国红军光复了整个的台湾岛。而偏偏在这种最关的时刻,统率着近万陆战队“精锐”官兵的詹姆斯?普鲁斯上校,却连个招呼都没跟“组织”打,就牛气哄哄地擅自跑到了日本,去跟慕名已久的,传说中那是相当温馨的日本艺妓搞交流去了 。
结果,这位着实体验过了日本岛上的艺妓的那万种风情的詹姆斯?普鲁斯先生,自然就成了台湾岛丢失的最大罪人,成为了阿礼国等人千夫所指的对象。
可怜的詹姆斯?普鲁斯不仅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即将到手的少将军阶又转瞬而飞,就连本来扛得好好的上校军衔,也立即被人扒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一八六五年轰轰烈烈而起的这场世界大战爆发,这位詹姆斯?普鲁斯上校注定就要以“詹姆斯?普鲁斯先生”的身份,在极度的悲哀与抑郁中去度过他那凄惨的后半生了。
实在应该好好地感谢上帝令自己还是赶上了一个好时代的詹姆斯?普鲁斯先生,又重新戎装披挂一身,以往的一切荣誉,自然也得一个不少地都被归还了回来,他成为了大英帝国美洲远征军第十七军团五十师的少将师长。
而且就在一八六八年的圣诞节前夜,仅仅才彻底告别了“詹姆斯?普鲁斯上校”两年多的詹姆斯?普鲁斯少将,更是又进一步,摇身又变成了詹姆斯?普鲁斯中将,并获得了以军团副司令官来指挥原属于自己的第五十师的崇高身荣誉。
相比起军团最高层的其他将军们,至少有着那么一点儿经验的詹姆斯?普鲁斯中将,对于本军团可能会遭到来自阿拉斯加方面的中**队的打击,还是有些预感的。
虽然无数次的情报都在明确地表示,阿拉斯加地区的中**队数量根本不足以支持中国方面对他们发动一场超大规模的“入侵”行动。但是,饱尝过中国人之狡诈阴险无比的詹姆斯?普鲁斯,却始终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也正是在他的屡次建议之下,第十七军团才会把大部的力量都安置在了与中国交界的近二百里纵深地域,并在所有交通要道,均构筑起了大量的,很有层次感的大小堡垒。
但又与第十七军团的其他将军们类似,很有智慧的詹姆斯?普鲁斯,也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那就是绝没有料到中**队竟然会玩起突破一点,死命穿插的这种极富危险性的把戏。
尽管已经数天就已经准确得知了中**队的突破方向,尽管同僚们使尽了软缠硬泡等各种手段,但詹姆斯?普鲁斯将军依然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就是不肯将手中本是作为机动力量的他的第五十师撒出去,而是死掐着他那一万两千多的官兵,坐在白马城内耐心地等待着大批中**队所出现的真正的冲击地域。
其实,詹姆斯?普鲁斯之所以会这样做,那也是很有其道理的。
自从红一骑兵军登上阿拉斯加特别区的那天起,这支原本就是脚杆子上面绑了大锣,走到哪儿响到哪儿的精锐之师,更像是一张摊明了大王牌,一直摆在那里供世人所“观瞻”。
而受制于情报来源的极度闭塞,再加上那些首遭红军部队重拳打击的一线各要塞官兵,又习惯成自然地将打击自己的对象——曹伟人的红五军,竟然隶属给了红一骑兵军。所以,第十七军团的大部分将军们也就自然而然地顺着认为,这是中国的那个什么第一骑兵军,正在进行着一次“贼胆包天”的孤军冒进。
但清醒的詹姆斯?普鲁斯将军却认为,所谓中国这支骑兵军的孤军冒进,其实完全就是中国人最爱玩弄的一种小儿科的诱敌把戏——声东击西。他坚信,一定还有一支始终隐藏在暗处的,更为庞大的中**团即将登场。
要知道,红五军所清理出来的那条可供红一骑兵军一时长驱直下的通道,不过仅仅连英军第十七军团所居防线的六七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歼敌的数量更是不足两三千人,在一线的众多完整的防御区域内,英军的实际力量至少还有超两万之数。
难道远离己方根基的这支中国骑兵大军,就不怕肉包子打狗一去难回?
细心的詹姆斯?普鲁斯正是看到了这些,所以才敢稳坐城头观山景。
但令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希望看到的那支隐藏已久的庞大中**团还未出现(其实已经出现了,只是由于红一骑兵军的进展速度实在是太过神速,以至于一线的报警消息还根本来不及传输到他们的手上),可“小儿科”的红一骑兵军居然已经如同是插了翅膀的雄鹰,转瞬间就真的杀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直亲临第一线,指挥着部下对不经同意就敢“擅自”进城的少量中**队,仅凭借步枪和刺刀进行疯狂反扑的詹姆斯?普鲁斯中将,逃跑起来却是相当地狼狈。
当军团司令部的其他同僚们还能在仓皇间为各自找到一匹代步的坐骑的时候,詹姆斯?普鲁斯副司令官却连头驴都没时间去找,就在哭骂声惊天动地的溃兵们的拥搡之下,紧靠着两只脚,汇入了那道撒丫子狂奔的逃亡大潮之中。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他那些能够骑上战马狂奔的同僚们,命运也绝不会比他这位甩开两脚猛跑的人更好。
由于红一骑兵军一上来就实施了抢着拦头的战术,骑着高头大马的英军官兵,自然就成了红军将士们的首先关照对象。再加上即便是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担负追击红军将士们又具有着超强的责任心,和不抛弃、不放弃的崇高精神,越是跑得快的,活命的机会反而还就更是少的可怜,甚至连个想顽抗一下的工夫都没有。
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大批耀武扬威的中国骑兵铺天盖地而来的詹姆斯?普鲁斯,至少还是有点儿工夫选择顽抗的。
跑得已经是嗓子眼儿一股一股地不断翻涌起腥咸的怪味儿,外加脚软筋麻的詹姆斯?普鲁斯,情知已是在劫难逃,却不甘心就此默默地死去。
在他的拼力吆喝和以身作则下,数十个同样是狼狈不堪的部属,跟在他的后面,奋力攀上了就近的一个高地。
然而,几乎就要吐血了的詹姆斯?普鲁斯和他的这几十个部下,才刚刚为自己选好了最佳的位置,还没能来得及把他们手中拿沉重无比的长枪在隐身之处架起来的时候,一队太平天国红军的铁骑,也已如同一阵飓风似的猛刮而来。
刀起,寒光闪闪。
刀落,血流如注。
一把雪亮的马刀,顺着詹姆斯?普鲁斯惊恐间捂在脸上的双手所留下的缝隙,准确地将这位大英帝国中将的那张丑陋的面孔,劈成了两半。
在红一骑兵军将士们这种连兜头带截尾,再加上中间凶猛冲断和砍杀的骇人打法面前,转瞬间早已被切割的七零八落,既找不到“组织”能够作为依靠,又根本得不到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至少还可以去为自己寻觅到一个好地势哪怕就是暂时据守一下的英军,更加变得是溃上加溃,已经完全丧失了任何的抵抗能力。
在红一骑兵军将士们那无情的马刀面前,英军的官兵们要么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要么就是在无比的眩晕之中,品尝着锋利的马刀切开自己**的滋味儿。
而更多的,则是干脆往地上一跪,双手紧抱着脑袋,大瞪着一双双蓝汪汪的,恐怖里又掺杂着哀求的眼睛,裂开大嘴呜呜呀呀地嚎哭失声……
当刘明远和他那英勇的红一骑兵军的骑士们,在夜幕下一声声战马的得意长嘶,以及此起彼伏的英军伤兵的哀号之中,开始悠闲地擦拭起各自那还在不断滴血的战刀的时候,时钟才刚刚指向一八六九年四月二十三日的十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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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七章“暖流行动”(六)
第五六七章“暖流行动”(六)
“刘明远他们的手脚果然是够麻利!”
当白马城内的刘明远和红一骑兵军将士们暂时告别了近二十天的风餐露宿,终于可以用英国人早就提前给他们备下的各类野味儿加食物,大嚼起一顿香美的野味儿饺子宴的时候,已移驻阿拉斯加特别区比邻加拿大边界地域的太平天国红军美洲战区司令部内,获知了白马城大捷的谭绍光,也是欣喜非常。
白马城一战,与敌数量基本相当的红一骑兵军,一举全歼包括英军第十七军团军团部、第五十师一个师部在内的英军官兵总计近一万五千余人,其中击毙三千余人,俘虏英军官兵近一万两千人。
如此的战果,绝对堪称辉煌。
然而,对于谭绍光来说,白马城一战大胜的重要意义,还不仅仅在于此。
首先,红一骑兵军的长驱直指白马城得手,已经使得位于一线边境筑垒地区的两万余英军第十七军团的官兵们,后路完全被切断(对于边境地域的防御工作,同时地处西北第一线的英军第十七和第二十军团有着严格的分工,即育空河以西归第十七军团负责,以东则由第二十军团承担)。只要正在沿着红一骑兵军所闯之路疾速前行的红五军倒着往回一卷,这两万多英军就将被南北对进的曹伟人的红五军和曾天诰的红二十七军所形成的夹板,夹成童叟无欺的肉饼子。
其次,英军第十七军团在白马城内所积存的各类物资,尤其是粮草,虽然对于担负着长期戍边重任,且又拥有着三万八千余人的官兵,及数千各类随军人员的英军第十七军团来说,难免要有一种入不敷出之感,但对于轻骑疾进的红一骑兵军,这却是一种巨大的收获。
有了这些“白来的”粮草做接济,红一骑兵军的将士们自然就免去了一时的后顾之忧,大可以继续着他们那高歌猛进的态势,制造和利用英军的混乱,加速“暖流行动”的进程。
当然,谭绍光也更清楚接下来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为了最大程度地迷惑英军,他下令已经在育空河以东对英军第二十军团完成突破的右路军“二吴”两部(红七军的吴定规,红九军的吴定彩),不仅要加快南进的步伐,更要拿出一副将要直捣加拿大中腹的宏大气势来。而为了能够实现这个目的,他自己的美洲战区总部,也将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右路军的行列之中。
同时,谭绍光又下令给那支早就已经把眼睛瞄准了盘踞在温哥华的英军舰队,摩拳擦掌了许久的红海军太平洋舰队,依旧一如往常地巡游在距离温哥华岛数百里外的太平洋之上,除去严打英方的各类运输舰只之外,尽量避免与英军太平洋舰队的主力碰面,继续示弱于敌。
吴定规麾下的红七军,是在太平天国最高统帅部决定要以入朝参战的,由潘起亮所帅的原红七军为基础,编练出朝鲜的第四和第五两军团之后,又以红七军的番号,重新组建起来的一支年轻的部队。
在眼下这支红七军的序列之中,除去不到三分之一个原红七军的军部之外,各师团均是由地方部队升级,再加上补充而来的大量新兵所组成。
尽管如此,在经过三年多的埋头苦练之后,在吴定规这位拥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原红七军老副军长的带领下,三万多“年轻的红七军”的官兵们,却为他们这支英勇的部队,继续增添了无数的光彩。
一八六九年三月三十一日,当右路集群曹伟人的红五军已经大举越过边境,正在为红一骑兵军清理出一条南下通道的时候,左路集群的吴定规不仅也指挥着红七军的将士们与吴定彩的红九军一起,开始了对当面英军各个防御要点的逐个清除,该军的红二十六师,还承担起了一个更为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长途奔袭英军第二十军团的军团部所在地——阿克拉维克城。
在各个友邻部队的紧密配合下,凭借着自身平时练就的机智与果敢,红二十六师以主力近六千将士,一路之上演绎出了众多的传奇故事,并成功越过重重险阻,跨过层层障碍,五天五夜的强行军近四百里,突然出现在阿克拉维克城下。
红二十六师的将士们虽然没有遇上红一骑兵军在夺取白马城时的那样的好运气,但由于前卫部队的超人机敏,硬是忽悠了城内的守军,顶着高悬在天空正中央的那明晃晃的太阳,大摇大摆地将驮在两口骡子上十几个炸药包,送至了阿卡维拉克南城门下。
当城内的英国守军正在为“因纽特人(当地土著)”这种主动上门的慰劳而感到欢欣鼓舞的之际,两口骡子驮来的炸药,就在刚刚被打开了一条缝的阿克拉维克南门的门边,轰然炸响。
红二十六师杀进了阿克拉维克。
之后在阿克拉维克城内所发生的巷战,一连持续了近五个小时,战况也是极其的惨烈。
阿克拉维克城内英军的数量尽管并不比红二十六师的将士们超出很多,但既占据着以逸待劳之优,又有着“背水一战”的那么一股子精神气儿(阿克拉维克东靠加拿大的第一长河马更些河,北去是大海,西面是双方本就你死我活杀的正酣的战场,现在南面偏偏又来了太平天国的红军堵门,到底还叫不叫人活了),于是,城内的英军开始了疯狂的垂死挣扎。
于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英军第二十军团的指挥官们,甚至不惜代价,纠集起成批的英军士兵,对又是枪打,又是炮轰,攻势猛烈的红二十六师展开近身反扑。
于是,在这场惨烈的阿克拉维克争夺战中,曾经出现过好几次双方数以百计的官兵“狭路相逢”的震撼场面。双方的官兵们端起一把把上了冷气逼人的枪刺的长枪,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沉闷地低吼或是嘶喊着,绞杀在一起。
……
第五六八章“暖流行动”(七)
第五六八章“暖流行动”(七)
根据太平天国工农红军所颁布的步兵训练大纲,队列、射击、刺杀、技击、越野等技战术,是所有红军陆军部队将士们的必修课。
一说到队列训练,估计某些人就会嗤之以鼻,在这某些人看来,即便你就是把队列走的再整齐,再漂亮,也肯定不会把你的敌人走倒。
可一支钢铁般的军队到底是怎样练成的?首先,这支军队的所有成员都必须要具备高度的组织和纪律性,队列训练的目的,恰恰就在于此。
毕竟军营不是用来开“派对”的大娱乐场,在这里,需要的都是一切行动听从指挥的铁血将士,而不是整天只会唧唧歪歪,懒散成性的少爷和公主。
也千万别以为穿上了一身的军装你就真的成了一个兵了,严格的队列训练,才是把你从一个普通百姓向一个合格的军人的转变之中,所迈出的第一步。
作为一支已经由冷兵器完全进入到了热兵器时代的军队,太平天国工农红军的各部队、各兵种,从上到下都对射击训练拥有着近乎是疯狂的热衷。
就连身为国防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林海丰元帅,每年铁定也得拿出一定的时间,与红军各总部、各大军种机关的将军们一起,参加春秋两次的“法定的”射击训练,并必须接受实弹射击的考核。
如果在实弹射击的考核中,有人的成绩达不到合格的标准,除去必须要“荣登”《工农红军报》考核不达标的榜单之外,还将因此而被“罚俸”半月,而所得款项则统一进入了一个账户——红军优秀士兵奖励基金。
既然总部机关的将帅们都拿自己开了刀,下面各部队的将领们自然不甘落后,即便是再忙,射击训练也必须去参加,实弹考核一旦被“烤糊”,就是硬装,也得做出一副很心甘情愿的样子,将自己半个月的薪水,统筹进红军优秀士兵奖励基金里去。同时还得把自己的深刻自我批评,通过各部队自己的宣传刊物,呈现在下属官兵们的面前。
当然,能够享受到“罚俸”和“通报”这两种同时处罚的人,还仅仅局限于军级以上各机关的将领们。若是再从师级往下,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
红军各部对于师级以下军官们的考核,尤其是各师旅团营连排级的主官们,实施的是射击考核的一票否决制,是要射击考核这一项不达标,立马你就得“卷铺盖卷儿走人”,降级一等。
其实,在经历过了无数的血雨腥风的红军各级将领中,“有几把刷子”的人那是大有人在,比如陈玉成、陈廷香、谭绍光等人,那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神枪手。只要他们没有被长期的和平生活所腐蚀、所麻痹,只要他们始终能继续地保持着战争年代所具有的优良传统,一个小小的实弹射击考核,根本不可能会打倒他们。
而事实也证明,虽然林海丰参加训练的积极性相当地高,军阶也很耀眼,见过枪的时间也又他的那些战友们长了许多,但毕竟专门抄家伙的机会还是太少,于是,在“奖励条例”初颁的头几年,做过的检讨和接到的罚单,林海丰元帅居然也是高居榜首。
不过,甭管是之后已就任国防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林凤祥,以及李秀成和黄再兴等人,抄起枪来那可绝对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一八六零年,在太平天国工农红军举行的首次大比武中,作为工农红军总参谋长的黄再兴力压群雄,荣获了手枪比赛的一等奖。而国防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林凤祥,竟然也能在步枪射击赛中表现不俗。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各级军官们既然都能如此地以身作则,全军的训练热潮那是如同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在各部五公里,乃至十公里的武装大越野行列中,经常会出现不肯落下一步的,同样是全副武装的军师级将领。
在刺杀和技击的训练场上,同样能看到与生龙活虎的年轻士兵们呼呼拼杀或“殊死”搏斗成一团的红军的各级指挥员们。
提到刺杀和技击这两项训练科目,在红军的各部队,尤其是陆军及海军陆战队之中,那是与射击有着同样的热衷。
“武术”一词诞生的年代虽然已经很久远,但在眼下的太平天国,却很少能看到这个字眼儿。
当初在主持制定红军训练大纲的过程中,李秀成曾经提议将有关近身肉搏的训练科目,也正式命名为很有文雅味道的“武术”。对于李秀成的这个提议,早已对“武术”一词熟得透透了的林海丰和郑南,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议。
不过,这个提议却遭到了石达开、林凤祥、苏三娘,以及黄再兴、洪宣娇等一班子红军将帅的一致反对。
理由很简单,“武术”,稍微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会被误听为是“舞术”。作为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近身搏击之术,怎么能与舞蹈之术混为一谈,又何谈发扬光大。
于是,“技击”一词最终入选训练大纲。
当然,在若干年后,“武术”一词还是得以风靡海内外。原因是由于文化宣传领域的大繁荣,小说、电影界都有一大批描写武侠类的文艺作品开始相继问世,为了更多地吸引读者和观众的眼球儿,“武术”不仅终于荣登大雅之堂,还被某些文化人天马行空地进行了大胆的神话,什么五大门派,什么江湖仇怨,什么侠女情缘等等子虚乌有之类,也统统地一并得以出炉,很是忽悠了相当一大批海内外的“有志之士”。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那同时也是由于后来的太平天国政fu,出于占领海外文艺市场的总体目的。
不管是在欧美还是拉非,不管是信仰基督耶稣还是忠诚于真主佛爷,中国版本的武侠小说无处不在,成了世界各地、各阶层人士的必读之物。
而首次将活动的人物搬上了银幕的太平天国人,不仅用“折磨”的世界人民茶饭不思,万人空巷挤影院,还把“电影(dianying)”一词输进了各个语系的大辞典之内。
到了一八九一年,始终领先着世界电影新潮流的太平天国人,更是以一部武侠力作《千古少林》,将武侠文化推上了极致。
在那之后,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你就总会看到像是玩自由体操,或是芭蕾舞般的练中国武术的人们,还是老少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