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来自L市的邀请
诺鲁孜节的几天里，原本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很多会回到家乡，过完节才离开。
陈牧现在在村子里已经是“好女婿”的代名词，所以村子里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一个个都鼓励自家女儿争取机会，多在陈牧面前转悠。
虽然，村民们大都见过阿娜尔古丽和女医生，知道这两哥姑娘和陈牧的关系不一般，可是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万一陈牧就是看上了自家的女儿呢，那就真的是运气不要太好了。
陈牧躲进古丽大婶的院子里后，本来以为这样就能躲个清净，好好享受一下古丽大婶和热依汗嫂子做的饭菜，可没想到那些村子里的大妈大婶居然领着自家的姑娘儿直接追杀过来，说是要和古丽大婶和热依汗嫂子聊天，其实就是馋陈牧的身子，搅得陈牧被那些姑娘们盯得心烦意乱，最后只能打包了十来个馕和一大盘手抓饭，灰溜溜的逃出了雅喀什村。
回到加油站，陈牧一个人无所事事，“随手”把黑科技地图召唤出来，随便查看。
自从上次从“器物”兑换完水稻的技术以后，除了日常兑换活力点，他再也没有动过里面的生机值，所以生机值一直在快速的增长中。
这么将近两个月下来，他积攒了两百多万盎的生机，平均一个月一百万盎，速度非常惊人。
他看了看下一次升级所需的生机值，那是五百万盎，差着三百万盎，那就是起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攒够。
“一次比一次多啊……”
陈牧有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感觉自己弄那么一大摊子，好像攒生机值已经攒得很快了，可实际上根本不够看的。
想要更快，那就只能把摊子弄得更大才行。
“这就是一条永无止境的不归路啊！”
想了想，陈牧决定先不动这些生机值。
不兑换领地种子，也不兑换器物里的技术，等需要的时候再用。
反正现在一切都在正轨上，就顺其自然好了。
如果能积攒到五百万盎，那就升级，如果需要用来兑换领地种子，那就兑换……
不管怎么样，只要摊子继续扩大，他相信自己应该能很快积攒到足够的生机值来进行升级。
价值五百万盎的升级，肯定很牛逼，陈牧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地图每一次升级后，功能都变得越来越强大。
就好比这个“器物”，从里面兑换到的东西，拿去申请专利，居然连京城的官员都惊动到了，由此可见它的价值。
不过，功能虽然强大，可也得考虑现实因素。
陈牧决定稍微控制一下自己从器物兑换技术的频率，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拿出新的技术来，因为这样会太惹人注意。
而且，陈牧还有一点顾虑，那就是如果兑换到的技术差异太大，拿出来也是一个会吸引到有心人目光的点。
就比如说，他上一次拿出来的是新品种水稻，可是下一次他如果拿出来的是新品种的热带水果，那这样的差异，足以让人为此感到怀疑，因为太不搭边了。
也正因为这点顾虑，陈牧虽然觉得和器物兑换东西是会赚大发，可还是不太愿意花那一百万盎生机值。
毕竟如果兑换出来的东西用不了，那一百万盎生机值就等于浪费了，他舍不得。
想了想，陈牧突然想起了“一级帮助目录”这个鸡肋，索性把它叫出来询问：“怎么能够保证我从器物兑换到的技术，具有连续性或者关联性？”
“兑换项目池会根据宿主所身处的环境、以及其他各种条件进行优化，给出合理的项目等待兑换，所以宿主兑换到的技术从宏观角度来看，是具有连续性和关联性的。”
雾草……
居然回答了！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陈牧的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会得到“咨询内容已超出目录范围，目前无法解答”的答案，可没想到它居然很神奇的给了个靠谱的回答。
陈牧又惊又喜，觉得地图升级之后，是不是连带一级帮助目录都变“高级”了，连忙又问：“那下一个我能兑换到的技术是什么？”
“咨询内容已超出目录范围，目前无法解答。”
这一次的回答，让陈牧总算脱离了幻想，清楚的知道这玩意儿还是原来的那个配方，一点都没变。
吐槽归吐槽，可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陈牧离开地图回到现实，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上一次的专利申请批下来，就再和器物兑换一次试试，看看兑换到的技术是不是真的和第一次的具有关联性。
……
三天后，过完诺鲁孜节的人终于都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节之后积攒了太多的精力，村民们干起活儿来居然比节前更加生猛，让荷尔蒙的味道飘满林场。
一连五六天，陈牧都在林场亲自指导工作。
自从那天见过黄私长以后，他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产能必须需要扩张的更快才行。
之前，他其实已经预定要把育苗地扩张到三千亩，让林场的育苗产能达到六千万株。
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决定要把育苗地扩张到五千亩，让林场育苗的产能超过一亿株。
所以，他让维族老人去帮忙再劝说一个村子的村民过来干活。
虽然那个村子距离林场比较远，可他愿意每人每天多给十块钱补助，就看维族老人能不能把那个村子的人忽悠……噢，说服过来了。
事情还没有消息，陈牧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L市的电话，说是L市政府的领导希望他能过去一趟，商量一下关于牧雅林业公司在北棹村支助当地农民植树造林的事情。
“能不能具体说一下，要让我去商量什么？”
北棹村，就是阿古达木的那个村子。
陈牧接到这个电话，实在有点懵，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什么可商量的。
可电话那头的人，非常热情，笑着说：“陈总，我们领导真的希望您能尽快来一趟，机票我们可以为您报销……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就是当初为你和北棹村阿古达木做中间人的秦刚啊，您订好机票可以直接找我，我回去接您的。”
连机票都报销，怎么有种要下大本钱坑人的感觉？
陈牧打定了“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去”的主意，又问：“秦秘书，我当然记得你，不过你们突然给我打这个电话……啧，大家都别藏着掖着了，你说清楚点，让我过去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只能拒绝你们的邀请了，我这里也很忙的，好不好。”
秦刚连忙赔笑道：“主要是因为我们领导听说了您对我们当地农民的支持，很感动……”
“停！秦秘书，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
“好好好，陈总，我实话实说，因为这个月市里的一位领导去了北棹村，发现阿古达木植树的效果很好啊，所以他和阿古达木聊了以后，知道了您和您的树苗……嗯，还有您对阿古达木的帮助。从北棹村回来后，领导对您很感兴趣，想邀您到我们这儿来当面谈一谈。”
“原来是这样啊……秦秘书，你看，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多好。”
陈牧总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想了想后直接给了个答复：“可以啊，那我今天就去订机票，明天过去你们那儿一趟吧。”
“谢谢了，陈总，订好了机票告诉我一声。”
“好！”
第三百章 新模式的复制
陈牧当初和阿古达木合作，就是想实验这种模式，看看能不能在沙漠里把树种起来。
他虽然对自己的树苗很有信心，可是北棹村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地处风口，每年的风沙都那么大、那么频繁，他也不知道树苗究竟能不能存活下来。
现在看来，这一次实验是成功了。
这么几个月下来，阿古达木一家子种树的将近八万株，每天给陈牧提供的生机值超过三万盎。
别小看阿古达木他们四个人几个月才种八万株，这可是在北棹村，沙地种树原本就困难，他们一开始可是用牲口驮水去种树的，后来陈牧支援的沙地用拖拉机到了，速度才相应的快起来。
而且，陈牧发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沙漠里种树，生机值的增加十分快速，比他当初一开始在加油站后面种树的时候都快。
他观察了一下后，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树种下去以后，会快速的把周围的生物或者小生命吸引过来，从而让生机增长很快。
总而言之，陈牧觉得这个模式可以推广开，看来L市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找上门。
来到L市，一下飞机，陈牧就看到了秦刚。
陈牧知道秦刚是四维办公室的一名副主任，虽然不能说是位高权重，但位置很要紧，可以算是能够时时面见天颜的人，所以人家能亲自来接待自己，就已经是很高的规格了。
陈牧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秦刚主动要帮他接过行李，陈牧连忙笑着阻止：“别别别，秦主任，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您可是领导，我担不起。”
秦刚眼一瞪，装得有点不高兴的说：“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让你那么大老远跑到我们这里来，那你就是我们L市的客人，我们必须热情接待，帮你拿一下行李怎么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打热水洗脚呢。”
这话就说得夸张了……
不过这种略显夸张的玩笑话儿，却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彼此一下子变得亲近起来。
陈牧心里对对方暗赞了一句，显然这位秦主任也是一位交际能力很强的人。
陈牧特别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很多事情一点就明，说话也会变得特别容易。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秦刚帮陈牧拉着箱子，朝着机场外走去。
秦刚其实也在偷偷的观察陈牧，看见陈牧对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他心底不禁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当初陈牧提出和阿古达木合作，他虽然愿意作为中间人促成，可其实却并不是怎么上心的，毕竟只是这么个金额顶天了只不过十来二十万的小事，压根不值得他多关注，所以事后他很快就把事情忘到了脑后，一点没去留意。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领导的一次去往北棹村的走访，居然把这件事情翻了出来。
要知道L市北面那一带，包括北棹村在内的好几个乡镇，因为地处风口，所以沙漠化的情况日益严重，一直是领导们的心病。
领导们每年都要去北棹村进行视察，以便于掌握情况，然后想办法应对。
不过由于环境恶劣的缘故，领导们尽管一直在想办法，可是一直没有太多高效高速的办法来解决，只能靠着国有林场把防风林种起来，一点一点的改变现状。
北棹村阿古达木一家子种树的成果，是领导这一次走访唯一的亮点，他们家的树苗虽然种下去的时间短，还没有彻底长出来，可是那一点点的绿色，也让领导看得很高兴，所以当天就去了阿古达木的家里做客，和阿古达木一家子一直聊到入夜。
然后，领导很快找上了当初当中间人的秦刚，让他联系牧雅林业的负责人，要当面和牧雅林业的负责人谈这件事情。
秦刚听见领导的要求，第一反应当然是惊讶的，不过随即从领导的贴身秘书那里了解到领导走访的全经过后，他立即又明白了领导这么“激动”的原因。
市里基本上一分钱都没花，农户也一分钱都没花，就把树种起来了，这样的效果，可比这些年来政府投资的好几个最终半路难产的计划都要好。
农户不但没花钱，而且还挣钱了。
第一年种树可以每一个月每人从牧雅林业那儿领一千五百块钱，四个人就是六千。
这份钱虽然不算多，可却完全能让农民在种树的同时，可以很好的生活了。
而且，牧雅林业还免费赊借树苗，承诺种活一株收一株的钱，如果树苗死了就不收钱。
这简直就等于白给啊，要知道在这里种树，最大的问题就是风沙大，所以树苗种下去的成活率低。
很多时候农民才刚把树苗种下去，转眼就被刮得连根拔起，让农民们的卖苗钱血本无归，所以才出现了越来越多农民畏难离开，不愿意留在当地继续种树。
现在牧雅林业的举措，等于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开出了一跳新路。
当然，秦刚想不明白牧雅林业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树苗有信心，又或者是纯粹因为那天听了阿古达木的介绍，深受感动从而伸出援手。
不管怎么说，领导看上牧雅林业做的这件事情了，所以才会主动提出想和牧雅林业负责人“见面谈”的要求。
不论于公于私，秦刚都要竭力促成，最好领导能和陈牧“谈”出一个“好结果”来，这样对他来说就完美了。
要知道之前领导听说了他是当初促成这件事情的中间人时，不但单独“召见”了他，还对他大家赞赏，夸他这件事情做得好。
当领导详细问起他对于牧雅林业的了解，幸好他依稀还有一点记忆，就把当初知道的都说了。
领导听完以后又连连夸他工作细致，说了一句以后应该给他“加担子”了，让他当天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
现在秦刚最担心的，就是陈牧会因为当初的“忽视”而有什么负面情绪，这要是在领导的面前表现出来，那他这个中间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幸好陈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这让秦刚总算能够稍稍放下心了。
因为陈牧的“正常”表现，秦刚对他的态度更加殷勤起来，上车的时候甚至主动给陈牧开门，这让陈牧又生出有“即将被坑”的感觉，打心底暗暗提防。
秦刚要是知道会这样适得其反，肯定狠抽自己几耳光，把热情收敛起来。
第301章 两件事情
从机场出来，秦刚直接把陈牧送到了住的地方。
这一次给陈牧安排的住处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位于L市的CBD区域内，距离政府的办公区域也不远。
“住这么高级的地方啊，秦主任，这一次可真是太感谢了。”
陈牧进门的时候，半开玩笑的对秦刚说了一句。
上次望西省这边组织交流会，住的也是星级酒店，可那是三星级的，和这一次的这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牧在车上这一路过来，一直和秦刚闲聊，两个人一个有心讨好，一个能说会道，这么一点车程，足够他们把关系升华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秦刚听见陈牧这么说，露出点小嘚瑟的神情来了：“领导订了个标准，我就按照标准特地给你选了这里。这家酒店的服务出了名的好，设施也齐全，很多市里的贵宾都是住这一家的。”
陈牧连忙道谢一句，进了酒店把东西放好，然后又跟着秦刚出来吃饭。
“今天领导有一个的需要出席的晚宴，所以没办法见你，和你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后天上午，今天这一顿就由我来招待你了。”
秦刚领着陈牧来到附近的一家饭店，叫做西北春府，看起来富丽堂皇，非常高级。
陈牧第一次来，忍不住到处打量，进门的时候留意到门前那一片停车场上，停着的大都是豪车，看起来来这里的人都有点身家，里面的消费自然就不便宜了。
进门后坐下，秦刚让陈牧看菜单，陈牧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他是个吃货，平时最大的兴趣就是吃，菜单里的东西非常精彩，每一种他看了都想吃，所以选择起来很难。
秦刚也不急，一边喝茶一边等他，让他慢慢看菜单。
陈牧看了一遍后，想了想，对秦刚说：“秦主任，这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都很吸引人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这里的特色是什么，要不你来点好了，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来，我饭量大的很，都能吃得下。”
秦刚听陈牧说得好笑，笑了笑后也不客气了，直接把菜单拿过来：“好，那我来点，你吃，总之今天就把这里好吃的都给你点上，吃不完我们打包。”
陈牧很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菜单里的东西我刚看着都想点一遍，真是为难。”
秦刚闻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点菜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要喝大酒的意思，就要了一瓶啤酒，算是应景的喝了起来。
菜还没上来，两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起了正事儿。
秦刚主动询问：“陈总，你在北棹村搞的那个支持阿古达木承包土地种树的事情，虽然时间不长，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我很想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是个怎么样的想法，是真的只为了支援一把当地的农民，还是好像你当初说的，要做实验，看看这样的模式能不能成事儿？”
陈牧想了想，回答道：“其实当初第一次来这里，听了阿古达木的话儿，很被他的坚持感动，觉得能支持一下就尽量支持，这才有了最开始的想法。”
微微一顿后，他又接着说：“秦主任，不是有意向你吹牛逼啊，我们林业公司培育的树苗，在防风固沙方面有着很不错的表现，所以在X市那边的销量一直很好。当时看到这里的情况以后，我其实是想试一试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公司的树苗是不是一样能够种活，这也算是做了一个实验吧……嗯，看起来结果还不错。”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领地种子使用下去后，能为陈牧带来生机值，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他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这种话儿不能明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秦刚思索了一下后，觉得陈牧应该说了实话，试探着又问：“陈总，那你觉得你们的这个实验，能不能推广开？”
陈牧想了想，点头：“当然是可以的，从阿古达木的身上，我已经确定了我们公司培育的树苗能在这里种活，那就说明这个模式是能够成功的。”
秦刚又惊又喜：“陈总，那如果市里帮你们做宣传，从现在开始推广这个模式，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做？”
这当然是好啊，陈牧早巴不得这样了。
经过小半年的经营，现在阿古达木每天给他创造的生机值达到三万，一个月下来将近百万，兑换一颗领地种子不要太轻松。
如果多弄几个像阿古达木这样的农民兄弟，陈牧以后的生机值都不用愁了，分分钟有人帮忙弄。
不过这种时候，不能答应的太爽快，表现得太上杆子的话，以后遇到事情想要开口就难办了。
陈牧沉吟了一下后，说道：“秦主任，其实吧，想要推广这个模式，这里面有两件事情的需要注意的……嗯，必须谨慎。”
“陈总，你说。”
秦刚露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洗耳恭听。
陈牧说道：“第一件事情，是资金方面的，我们公司自己算了一笔账，加上承包土地的一万元，第一年要发的工资，还有赊借的苗钱，免费租用的器械，我们的前期投入达到了十五万左右……嗯，当然啦，这里面有一部分苗钱会按合同在阿古达木盈利后是要还给我们的，可这毕竟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垫付进去……所以，完成合同后，我们公司基本上是亏钱的。”
“十五万，也不少了……”
秦刚一边听着陈牧的话儿，心底下一边琢磨起来。
十五万看起来不多，可是如果要想把模式推广，那就要把这个数字乘以很多倍，这不是个小数。
秦刚在四维办公室干了这么久，并不是不通世务的，当然知道陈牧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这意思就是只做一个实验没问题，要推广开来就会面临资金压力，牧雅林业不一定撑得住。
当然，陈牧其实在资金方面并没有什么压力，不过就算再有钱也不能不计成本的办事，怎么也得要点支持啊。
陈牧继续说：“第二件事情，其实我觉得比第一件事情更重要。这个模式想要推广，人很重要，所以我觉得在这里需要一个约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阿古达木这么勤快的，如果没有强力的约束，我们前期的投入很可能会打水漂，没办法让事情进行下去。”
秦刚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事儿。
虽然他没有跟随领导去亲眼看一看先在阿古达木的树种成什么样了，可他知道阿古达木这个人。
那可是一个为了让自己的家乡恢复青山绿水，能把家当全都扔进去的人。
像这样的人这世上不能说没有，可真没几个了。
想要找到阿古达木这样的人，基本上不可能了，换成其他人未必肯像他这样玩命的种树。
这样一来，要推广这个模式的话，就必须对获得支持的农民有一个约束，否则将来真有可能把这么好的模式推烂了……这些年来，像这样的前车之鉴也并不是没有。
这就是想要政府在行政方面的约束了……
秦刚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陈牧，觉得这小子想事情居然这么周全，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
“好的，我明白了，陈总，你说的这些我回头会向领导汇报的，至于具体怎么样，你晚上也好好捋一捋，后天当面和领导谈。”
秦刚今天是得到领导的嘱咐，来陈牧这里了解一下情况的，现在对事情已经有底了，那就可以回去汇报了，没有必要继续再谈这个话题。
正好这个时候，点的菜陆续送了上来，秦刚一边很热情的给陈牧布菜，一边说道：“来，尝一尝这家黄焖牛肉，特别不错……”
第302章 这是个闹腾的人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点了一桌子的东西，完全就是七八个人也吃不完的份量，周围好几桌的客人都忍不住好奇的转过头，看了陈牧和秦刚几眼。
陈牧不能让人给自己钉上“浪费可耻”的标签，只能憋足了劲儿吃，一点都不带停的。
秦刚在食量方面并没有辜负他的身材，也是一个很能吃的，一边吃，一边对陈牧开着玩笑说：“陈总，我招待市里的贵宾也不知道多少回了，平时大家都是文质彬彬的，吃饭吃的就是个仪式，像今天这样还真是头一回。”
陈牧啃着鸡腿，满嘴油腻：“那这么说我可真要谢谢你了，秦主任，幸亏是你招待我，否则我可吃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两人正吃着，从里面二楼的位置走下来几个年轻人，一路朝着大门外走去。
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已经吃完饭，正准备走人。
陈牧知道二楼是包厢区，因为之前秦刚就在上面订了包厢，可是他更喜欢一楼的环境，可以接触一下周围的人和事，所以就主动要求在一楼吃。
秦刚也没坚持，觉得他们只有两个人，这样或许气氛更好一点，谈事情容易，就索性在一楼吃了。
那几个年轻人走过这边，正好因为这里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场面有点稀奇，所以都看了一眼。
可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年轻人“咦”的一声轻呼后，停下了脚步。
“老秦，你怎么在这里？”
那年轻人看了看秦刚，又打量了一眼坐在秦刚对面的陈牧，似乎在琢磨陈牧是什么人的意思。
秦刚怔了一怔，抬起头，看清楚那年轻人的脸，脸上流露出一点讶异，才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也打招呼：“青……青宇。”
那年轻人想了想，对着在前头等他的同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然后才在秦刚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老秦，今天我爸没回家吧？”
秦刚摇了摇头，随即又苦笑说：“青宇，我怎么知道你爸有没有回家，你想知道自己打电话问吧！”
年轻人笑了笑：“那就是没回家……嗯，我懒得问，打电话回去我妈会唠叨我，烦。”
秦刚看样子和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好聊的，纯属没话找话儿的问：“你……你和朋友来这儿吃饭啊？”
年轻人点点头：“是，都是一些从京城来的朋友，难得过来找我玩，我招待一下。”
微微一顿，年轻人又说：“是了，过几天我这几个朋友说想去柏子山玩一玩，秦刚，你帮我打个电话到柏子山的休养中心，让他们给我们安排一下，怎么样？”
秦刚一听这话儿，胖乎乎的脸立即就苦了：“青宇，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柏子山的休养中心可不是我随便能安排的，要不……你……你先问问你爸？”
“问我爸干什么啊，我爸知道了还不一是一句话就让我滚蛋啊？”
年轻人眯了眯眼睛，看着秦刚说：“秦刚，你帮打个电话，就说是我爸安排的，神不知鬼不觉，什么问题也没有，多好啊？”
秦刚用出大爷饶命的神态来看着那年轻人：“青宇，你就别为难我了，这种事情要是让你爸知道了，还不把我弄死啊？”
“秦刚，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年轻人瞪了一眼秦刚，脸色变得不太友好起来。
秦刚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那你弄死我好了，这事儿如果让你爸知道，肯定饶不了我。”
年轻人皱着眉想了想后，又说：“秦刚，这件事情你必须帮我安排好，明天我再来找你。”
甩下这么一句，他起身径自走了，和他那几个等在大门口的朋友一起离开。
秦刚看了那年轻人的背影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气氛变得有点沉闷，陈牧主动开口道：“看起来，像是你领导的儿子。”
秦刚无奈的点点头：“这小子特别闹腾，半年前被送去京城念书，可也不知道惹到什么人，上个月突然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再也不去了，这一段时间可把我折腾坏了。”
陈牧对那年轻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拿来打开话题而已，所以闻言笑了笑，也就没多问了，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
两个人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边吃边聊。
等到结账走人的时候，两个人都吃得有点走不动道了，手里还拿着好些打包的东西，捧着圆滚滚的肚皮走出饭店。
在歇了一会儿，两人才上车走人。
车子才刚开上大马路，刚走没多远，就看见好几辆车停在路边，车灯都是开着的。
好几个人聚集在其中一辆车上，分成两伙，相互对峙。
秦刚一脚刹车，就把车子停下了。
陈牧疑惑的看着他，秦刚指了指其中一辆丰田越野说：“那是刚才那小子的车……啧，不知道又惹什么事儿了。”
说完，他开门下车，朝着两伙人对峙的地方走过去。
陈牧也想了想，也下了车，远远的跟着秦刚。
“方青宇，你小子以为躲到L市就没事了吗？你把我妹妹甩了的事情怎么算？”
“处朋友这事儿本来就是讲感觉的，大家好合好散，要是分手了都来找我茬儿，我这日子还用过吗？”
“你特么什么东西，我妹妹和你处，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甩她，今天不打死你丫的我就不行杜……”
……
还没走近那相互对峙的两伙人，就听到这样的对白一波波的传来，就跟演狗血剧似的，能让人脑补出很多剧情。
陈牧索性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秦刚，实在不想和这样的人和事沾上任何关系。
他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劝秦刚赶紧走人，突然就看见旁边一辆车子的车窗摇了下来，然后有人招呼：“陈牧。”
“嗯？”
陈牧怔了一怔，连忙看过去，没想到居然是成子钧。
成子钧，就是当初他干第一单导游生意时的客人。
当初和成子钧在一起的，还有李意乾和李意涵兄妹俩。
自从那一次短暂的相遇后，陈牧和李意涵有时候还会在微信互发信息，偶尔联系。
可是和成子钧，还有李意乾，他就再没联系过了。
不过在陈牧的心里，他是很感激成子钧的。
因为成子钧把农家乐这事儿介绍给了那个叫做行野的户外越野俱乐部，给陈牧带来了很多的客人，后面的大华他们都是成子钧介绍来的。
这让陈牧的农家乐生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没想到今天晚上，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又遇到成子钧了，真让陈牧有点又惊又喜。
“老成，你怎么在这里？”
陈牧走过去，和成子钧握了握手，看了看成子钧停车的位置，又问道：“你是因为前面的事情来的？”
成子钧还是那个短发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健硕黝黑，非常户外。
他一边惊讶的看着陈牧，一边苦笑着说：“前面领头的那个小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弟弟，本来说是来这里住一晚的，没想到突然搞出个这样的事情来……唉，这事儿闹得……幼稚的跟个孩子似的，所以我都不想下车，免得被人看见了丢人。”
微微一顿，他又问陈牧：“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陈牧指了指前面的秦刚：“我有事到L市来，那是我的朋友，他认得里面的一个人，想要过去劝呢……嗯，这里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成子钧看了一眼秦刚，没吭声，可是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他虽然是京城子弟，可是整天跑户外，来西北来得多，也认得一些认识。
例如秦刚，他就认得，知道那是L市四维办公室的副主任，可不是普通人。
他和陈牧虽然见了面能聊几句，可陈牧对他来说就是在旅途中遇到的有趣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毕竟两个人根本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他们永远不会有什么交集。
现在看见陈牧和秦刚混在一起，倒是多少让他感到意外起来，因为这个乡下小子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第303章 不耽搁事儿
秦刚毕竟是L市的官员，他的出现很快解决了那两伙人相互对峙的事情。
然后，他们很快就要散了，相互叫嚣着“走着瞧”、“这事儿没完”之类的话儿。
大家都走，成子钧自然也要走了。
他看着那些人上了车，苦笑着对陈牧说：“陈牧，我也要走了，嗯，明天你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
陈牧想了想，摇头说：“老成，明天怕是不行，我有事情要离开L市一趟，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因为领导要到后天才能见陈牧，他和秦刚订好了明天去北棹村看一看情况，所以一整天都不会在L市。
成子钧直接问：“你去哪儿？”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陈牧回答：“我去北棹口。”
“北棹口？”
成子钧一听就笑了，说道：“正好我和几个朋友这一次也要去北棹口，原本就准备从北棹口出发，穿过沙漠西北去，抵达黑鸭山水库，既然你也要去，那不如我们路上一起走好了。”
陈牧想了想，说道：“老成，这一次我是受L市四维的邀请过来的，要听他们的安排，所以这事儿我得先问问。”
成子钧点点头：“没问题啊，你问清楚了，待会儿给我发微信。”
“可以。”
陈牧答应了下来。
反正明天只有他和秦刚去北棹村，就算和成子钧一路走，应该也没什么，不过得先问了再说。
成子钧打了个OK的手势，很快驾车和其他人离开了。
秦刚那边和那个叫做方青宇的年轻人说了几句，也转了回来。
一边走，他一边低声骂着：“真不省心啊，差点都打起来了，要是又被送到派出所去，他爸这一回怕是又要丢一次大脸了。”
陈牧没回应，转而把成子钧的事情说了，秦刚听后点点头：“没问题，你的朋友如果想一路走，那我们就一路走好了，也就是让北棹口那边多安排几个人吃顿饭的事情而已。”
“谢谢了，秦主任。”
陈牧道谢后，随手给拿起手机给成子钧把回复发了过去，同时还注明了出发时间和他住的酒店房号。
回到酒店，秦刚很快离开。
陈牧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睡觉。
不得不说，这家酒店的环境真不错，非常安静，床也舒服，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至有人敲门。
陈牧爬起来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成子钧。
“怎么这么早？”
陈牧愕然的看着成子钧。
他是设定了叫起服务的，电话没打过来，那就说明时间还早。
成子钧说：“昨天因为那破事儿，回头那几个小子还闹腾了半宿，早知道不到他们家的别墅去住了，我特么被他们搅得就没办法睡，所以今早起早了……唔，赶紧的，一起去吃个早点。”
“行，那你等我一会儿。”
陈牧很快梳洗之后，跟着成子钧下楼了。
楼下，还有成子钧嘴里所说的“那几个小子”。
他们都是一身户外打扮，看起来应该是和成子钧一起自驾游的。
他们看见陈牧，都打量了几眼，不过因为感觉没见过陈牧，很快也就没多看了。
几个人就在酒店里吃了一顿自助早餐，吃得差不多，秦刚也来了。
秦刚看见成子钧这些人，大概有些是认得的，忍不住小声问陈牧：“这些是你朋友？”
陈牧点点头：“我其实就和老成是朋友，其他人都是跟着老成来的。”
秦刚看了一眼成子钧，他认得这人，这不就是京城里成布长的儿子吗？上一次他来L市，领导还专门设宴招待过他。
没想到陈牧居然和这人是朋友，这可不禁让他怀疑起自己对陈牧的了解，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吃过早点，一行人开始出发前往北棹口。
秦刚和陈牧一起，坐的是四维的车子，奥迪A4，配司机。
成子钧他们一行人，平均两个人一辆车子，一共三辆车子，分别是成子钧的那辆悍V，还有一辆奔驰盒子和一辆路虎卫士，都是豪车。
四辆车子风驰电掣的赶往北棹口，原本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硬是两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
司机大哥停车的时候，笑着对陈牧和秦刚说：“自从给领导开车以后，好多年没像今天这样的开车了，开得真特么爽。”
你倒是开爽了……
陈牧和秦刚没好气的看了司机一眼，两人都觉得有点气闷。
刚才真是开太快了，让他们强烈感到自己的小命被人从身体里拿走了，放到那双拿方向盘的手上。
成子钧那伙人看起来倒是习惯了这样的车速，下了车以后一点事儿也没有，若无其事的朝着周围打量起来。
停车的地方，是北棹口的镇政府前面。
他们下车后，几位领导立即迎了上来，对秦刚打招呼。
秦刚和那几位领导寒暄了几句以后，开始介绍：“这位是陈总，我们领导特地让我陪他过来查看北棹村的情况的，北棹村阿古达木的那块地，就是在陈总的支持下搞起来。”
那几位镇领导一听，顿时满脸堆笑起来，纷纷对陈牧问好起来。
他们那天都陪同领导走访了阿古达木一家，当然知道陈牧的“价值”，在他们的眼里陈牧和“金主”、“政绩”这两个关键词紧密结合在了一起，光耀万丈。
陈牧这一段时间见过的领导不少，身上自然有了一份镇定的“气度”，听着秦刚的介绍，他连忙上前和镇领导们都握了手，很自如的寒暄起来。
秦刚介绍成子钧他们几个的时候，只说这是陈总的朋友，没多介绍。
镇领导们看在“陈总”的面子上，也都和成子钧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接下来，就是先吃顿午饭休息，然后直接去北棹村看情况。
吃饭的时候，陈牧当然是被安排到了主桌。
成子钧那一伙人则坐到了另一桌，也有几个秘书之类的官员陪同。
一个小青年看着在主桌那边的陈牧，小声的问成子钧：“钧哥，你这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看起来在这里挺有牌面的嘛。”
成子钧抬头看了陈牧一眼，想了想，含糊的回答：“就是从前在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人挺有意思的。”
他心里其实也挺奇怪的，一个开加油站的小子，怎么就摇身一变变成什么“陈总”了，连这些地方上的官员都要过来奉迎，看起来是来头不小的样子。
另外一个小青年对这些官面上的事情不太关心，又问：“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到黑鸭山水库去？早上才刚吃饭，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来了这里，又吃一顿，这也有点太浪费时间了。”
成子钧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场面就是这样，不管你饿不饿，只要人家把阵仗搞出来了，你都要给面子吃一顿，否则就是得罪人。
成子钧其实也不耐烦这个，不然以他家的背景，他早就往仕途上走了。
不过他这时候心里对陈牧的好奇，胜过了他心里的不耐烦，所以想再跟着陈牧看一看，看看这小子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黑鸭山水库晚一天两天没关系，那水库又不会跑。
倒是陈牧这里似乎挺有意思的，看看也不耽搁什么事儿。
第304章 迟早是个人物
吃完饭，在镇上几位领导的陪同下，陈牧他们一行人一起赶往北棹村。
陈牧坐在车子里，看着前面后面的车子排成一行，真有点哭笑不得。
对他来说，明明两辆小金杯就能把所有人塞进去了，现在弄出这么这么长的一条车队，就跟什么工作组出巡似的，特别夸张。
来到北棹村，车队停在了村子口，阿古达木夫妇俩已经在等着了，显然他们早就得到了通知。
看见车队停下，夫妇俩立即迎了上来。
他们都是实诚人，看见镇上的领导，只会憨憨的赔笑，没什么话儿说。
可是看见了陈牧后，态度一下子就亲热了起来，尤其阿古达木，直接走过来用双手握住了陈牧的手，使劲儿的晃：“陈总，谢谢你，你们的树苗真好，成活率很高啊，基本上没怎么死的，真好，真的很好。”
“你觉得好就行，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的。”
陈牧的手被蒙古汉子抓得紧紧的，如果不是他练过，恐怕当堂要被蒙古汉子晃伤，这家伙的手劲儿太大了，而且还自带狂化增幅。
“好啊，我们夫妻俩欢迎陈总指导，嗯，我这就带你到我们的地里去看。”
看得出来，阿古达木很高兴，从看见陈牧之后就一直咧着嘴笑，一听陈牧的话儿，立即就要拉着陈牧走人。
旁边的女人看不下去了，连忙轻轻拉了拉丈夫：“你快放开陈总，我们听领导和陈总的安排。”
阿古达木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忘乎所以了，嘿嘿一笑后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陈牧也笑了笑，对阿古达木的妻子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秦刚：“秦主任，怎么样，我是直接就去他们家承包的地里看吗？”
这是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秦刚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镇上几个领导也没有什么意见，所以一行人开始跟着阿古达木夫妇，一起往他们承包的那块地走过去。
其实陈牧在地图里就能看到这块土地的所有情况，只不过想亲眼看一看种到地下的苗，了解它们在流沙里面的生长情况。
所以，陈牧一边走，一边和阿古达木聊了起来：“阿古达木大哥，最近有大风沙吗？”
阿古达木回答：“有，这里每个月都会刮大风，小一点的沙尘暴就更频繁了，至于平时每天刮风那算是常事了……唔，基本上刮风的时候，屋外面全是沙子，连小孩子都不愿意到外面玩的……”
“大风沙来的时候，树苗的情况怎么样？”
陈牧看见蒙古汉子又有一点要开始介绍附近环境变迁史的苗头，连忙打断他：“阿古达木大哥，刚种下去的树苗遇到你说的那种大风沙，会不会被刮起来？”
阿古达木听见陈牧的问题，嘴巴咧得更大了，连牙床都露了出来，说道：“陈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公司的树苗真的很好，基本上都不会被刮起来，就算歪了，只要风过后及时扶正，就又能活了。”
“基本上？”
陈牧想了想，又问：“这么说……就是还是有树苗被风刮起来咯？阿古达木大哥，这是个什么情况？是因为种的时间太短？这么说吧，如果是因为种下去的时间太短，那你有没有观察过，究竟多长时间种下去的苗，才不会被你们这里的大风刮起来？”
阿古达木回答：“是有一些树苗因为种的时间太短，会被刮起来。我留意过，大概下午种下去的树苗，如果晚上遇到大风沙，就会有一些被大风刮起来……嗯，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内吧。”
陈牧听了，略作沉吟，有点了解状况了。
梭梭树号称只要在沙漠里种下去，给点水，几个小时就能活。
他让阿娜尔古丽做过试验，自家的梭梭苗种下地后，三个小时之内根部就能扎实的长在地里，不过在流沙的环境下，这样的能力可能会打点折扣，所以才会出现被风刮起来的情况。
阿古达木看见陈牧不说话，还以为陈牧在为树苗被风刮起来的事情忧虑，就又主动说：“陈总，你们的树苗是我见过最好的，以前我买的那些苗，就算是种了一个月，都有可能被风刮起来的，更不用说几天、几个小时了。能在三个小时之内就把根扎在沙子里，不被风刮跑，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刚种下去的树苗会被风刮跑，只有不到三成的苗子才会这样，这真的很好了。”
微微一顿，阿古达木很为陈牧着想的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听库尔班江说你们的梭梭苗卖五毛钱，我觉得贵，可是后来种了以后，我就觉得你们卖便宜了，这样的成活率，卖一块钱都不算贵。”
正常的话，普通梭梭苗的批发价是一毛，有些没那么好的苗，甚至能卖到几分钱，甚至更低。
可是在荒漠种树，苗钱其实不算什么成本，最贵的是人力成本。
因为在恶劣的环境下，树苗需要护理，需要人工去保护它的成长，等它成长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成活。
有时候，如果运气不好，几千几百棵树苗种下去，可能一不小心全死了都有可能，所以成活率越高的树苗在市场上的价格就会越贵。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株一块钱的树苗，成活率是百分之九十，一株一毛钱的树苗，成活率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选哪一个？
看起来，好像百分之五十的成活率也不低了，凑合着可以用。
可是对于真正的种树人来说，一株树苗死了，他就得再种，浇水，维护，又死了，然后又要再种……一直这么费力不讨好，所付出的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其实比苗钱更加沉重。
所以，两种树苗，要选哪一个，一目了然。
这也是为什么牧雅林业的苗卖这么贵，零售一块，小量批发八毛，大量批发五毛，还是一样卖得飞起的原因。
陈牧听了阿古达木的话儿，很满意这个蒙古汉子对自家树苗的忠诚度：“谢谢你的夸奖，阿古达木大哥，我们的苗已经卖很贵了，涨价肯定是不行的，希望以后你能帮我们多多宣传，让更多的人来这里种树，来买我们的苗。”
阿古达木拍着胸膛承诺：“那是必须的，等今年我种树成了，他们就都知道了，以后谁要是敢说你们的苗不好，我就让他们到我的地里来看。”
陈牧和蒙古汉子在前面边聊边走，成子钧和他带来的那几个小青年跟在后面走。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北棹村，对于附近的环境感觉挺新鲜的，左看右看，好一会儿后才渐渐觉得无聊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有点不耐烦的对成子钧说：“钧哥，我们跟着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这有什么意思？这么一路走过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可真够没劲儿的。”
成子钧看了那小青年一眼：“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回车里呆着去，反正我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我那哥们儿折腾出了什么东西。”
另一个年轻人说：“钧子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那哥们儿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大概对这里的好处很大，所以镇上的人都上杆子巴结来了。”
微微一顿，他指了指四周的沙丘，又说：“这样的地方，来玩玩还可以，要是让我来做生意，我宁愿去死，难为你那哥们儿居然不嫌弃……钧子哥，像这样的地方，能赚什么钱啊？”
成子钧远远的看了陈牧一眼，看着他和阿古达木谈笑风声的样子，又看了看后面几个跟着的官员，斜着瞥了那年轻人一眼：“你给我滚一边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知道不？那哥们儿虽然不像你这样，有个好爹，可就凭他这脾性，迟早是个人物，我就想看看他到底在这里折腾出了什么。”
第305章 我请你吃炖土鸡
北棹村这里的土地，大部分是由细沙组成的沙丘环境。
细沙不同于普通的沙子，它的颗粒很小，非常干燥，捧在手里都捧不住，会沿着孔隙流走。
也正因为这样，大风刮起的时候，沙子会随风飞舞，飞得非常快。
按照比较科学方法的区分，当风速大于五秒的时候，这些细沙会随风移动，形成俗称的“流沙”，不断随着风向扩展版图；当风速大于十秒的时候，流沙会变成沙尘暴，风与沙子结合在一起，破坏力会变得特别惊人，铺天盖地。
在这样的环境下种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在沙丘上做风障，也就是草方格或者用树枝做方格，让风沙的速度降下来，然后才在风障之中种树。
当然，这是笨办法，因为制作草方格非常花费人力、时间。
而且，草方格只能维持一到两年的时间。
如果这段时间内植树固沙不成，那就又得推倒重来，等于之前的统统都白干了。
“这里就是我们一家努力五个月的成果。”
把陈牧、秦刚和镇上的官员们领到自家的地以后，蒙古汉子就很自豪的开始介绍了起来。
“我们把树都尽量种在沙丘的迎风坡，大概就是二分之一以下的位置，这样大风来了，会把上面的沙子吹走，填到背风坡的谷底去，而迎风坡下面有我们种的树的保护，就不会动，这样一来，沙丘会慢慢被削平，这就叫做削峰填谷种树法。”
“这样种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沙丘移动，会把树苗的根部裸露出来，也不怕沙丘移动把树苗掩埋，树就能很好的长活……等以后沙丘都平了，把所有地方都种上树，那就真的成功了。”
“我们种树的时候，一般用水冲法，可是梭梭苗和沙柳略有点，所以我们先浇水，把树苗种下去……”
……
阿古达木介绍的时候，陈牧、秦刚和镇上的官员们都很认真的听着，脸上无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对阿古达木种树的能力非常认可。
后面成子钧他们听了，却有点捉不住要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在他们的眼里，周围也就乱七八糟的种了点树苗，让这一座座沙丘上多了点绿色，仅此而已。
而且，这些沙丘上的树苗都种在了迎风坡上，另一边完全没有，感觉跟没种一样。
之前说话的年轻人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吹的，这树才刚种起来，看上去跟没种似的，估计这些地方的家伙想要拿政绩，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闭嘴！”
成子钧是这一伙子人里见识比较多的，他弯下身子，看了看其中一颗梭梭树，感觉已经扎根在土里了，随手用力一试，果然拔不出来。
他虽然不懂种树，可是也知道能把树在这种地方种下去，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能种这么多。
他刚才一直仔细的听着阿古达木说话，这可是人家一家花了五个月才种出来的，怎么会是往脸上贴金？
“这些树苗……是那小子培育的？”
成子钧心里暗暗琢磨着，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了陈牧的身上。
听阿古达木话里的意思，这些树苗的质量非常好，所以才让他这么成功的种出了这么多树……
再结合之前镇上官员和秦刚对陈牧的态度，成子钧真是觉得人不可以貌相，想不到这个开加油站的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看见成子钧蹲在地上摸着树苗像是着了迷，另一个年轻人也蹲下来，问道：“钧哥，这些树真的种得那么好吗？”
成子钧回过神来，说道：“想要在沙漠里种树，千难万难，不然国家也不会花大力气搞什么三北防护林了。”
指了指周围的沙丘，他又说：“你看看这里，环境这么恶劣，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植树成功的，需要好多年才能做到。嗯，万事开头难，现在人家五个月就能把树种出来了，你觉得好不好？”
说时，他又看了一眼之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别什么都不懂就随口胡说八道，咱们好歹学谦虚点，不懂就听着，看不惯也别嚷嚷，免得露怯让别人笑话。”
那年轻人脸一红，不敢吭声了。
那边，陈牧听了好一会儿阿古达木的介绍，突然说道：“阿古达木大哥，能不能找一棵种下去时间比较长的树，挖开让我看看它底下的根部长怎么样了。”
“没问题啊！”
阿古达木立即动手，找到一棵已经长得有半人高的梭梭树，挖起来。
由于是细沙，必须先浇点水，让沙子不流动，才能挖开，不过挖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难。
底下，很快就看见梭梭树的根部了，根须长得非常密集，一直向下、向四周生长，密密麻麻。
因为这样的根部，让梭梭树周围的沙子都带着一点湿意，已经不是细沙了，显然固沙的作用正在起效。
陈牧让阿古达木一直挖，挖了将近两米，还看不到根部的最底部，陈牧满意了，让阿古达木沙子重新掩埋好，然后又让他继续挖一棵两个月前种的。
阿古达木二话不说，继续找到一棵两个月前种的梭梭树，又挖了起来……
最后，陈牧又看了一株昨天刚种的树苗……
看完之后，陈牧心里有数了。
在这样的沙地里，自家的梭梭苗会比在普通荒原上的表现要弱一点。
这种“弱”，主要是在一开始种下去的时候。
因为周围全是细小沙粒，所以树苗的根部没办法很好的深入抓地，获得足够的力量抵御风沙。
不过只要能够熬过三天，梭梭苗就会很快的往地底深处钻探，生根发展，这样就能真正不怕风沙侵袭了。
当然，在它的成活过程中，水分也不可缺少。
毕竟这种沙地上的水分太少，没办法让它获得足够的水。
想了想，陈牧把自己的观察和阿古达木说了，指点他在种树的时候要小心的问题。
阿古达木虽然在种树的经验上，能拉开陈牧十条街，就算面对一些公家大林场的种树专家，他都是能硬着脖子杠的。
可是这时候对着陈牧，他却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的听着陈牧的话儿，时不时还提些问题，让陈牧给他解答。
在阿古达木的林场里转悠了一圈后，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阿古达木觉得陈牧这就要走了，心里还有点不情愿，一边跟着陈牧，一边说：“陈总，要不你留下来吃饭吧，我让我老婆给你炖土鸡。”
“土鸡啊？”
陈牧有点流口水，他上一次和阿古达木签合同后，就吃过阿古达木妻子做的炖土鸡，味道是真的不错。
阿古达木看见陈牧的馋样儿，顿时加了把劲儿引诱：“陈总，留下来吧，我们整炖土鸡吃，再喝点酒，晚上你就在我家睡，明天再走。”
陈牧犹豫了一下，想到明天要去见L市的领导，只能摇了摇头：“阿古达木大哥，谢谢你了，不过我今天晚上还要赶回市里去呢，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吃炖土**。”
“这么赶啊……”
阿古达木挺失望的，又问：“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陈牧笑道：“那我肯定要再来的，嗯，等你地里的肉苁蓉冒头了，你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来。”
阿古达木好奇：“陈总，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和我说，我们的肉苁蓉一年就能长出来，这是真的吗？以前我也种过肉苁蓉，都是要三年才能长出来的。”
陈牧对自己的肉苁蓉当然有信心，那可是加了“营养土”的，全都用活力值点过，用在那些种子里，种不出来才怪呢。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营养土里的活力太过，万一肉苁蓉半年就长出来了怎么办，到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般来说，肉苁蓉会在春季和秋季冒头的，尤其春季三月到五月最多。
他林场里的肉苁蓉已经冒头了，正准备等真的熟了就收。
这种时候，阿古达木这里的肉苁蓉也种了有半年了，要是真冒出来，解释起来多少有点麻烦。
陈牧希望它们秋季的时候再出来，那就顺利成章了。
当然，他刚才观察了一下，阿古达木的地里并没有肉苁蓉冒头的迹象，这让他总算放心了许多。
在阿古达木依依不舍的陪送下，陈牧他们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北棹村。
回到北棹口的镇政府大门前，陈牧和秦刚要赶回L市，成子钧他们则要继续自驾游，所以也要分道扬镳。
成子钧临别的时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陈牧说：“我迟点一定再去找你玩，你到时候好好招待我啊。”
陈牧也没在意，反正因为成子钧之前对他的关照，他已经把对方当朋友了，对方既然说来玩，他一定会好好招呼，所以就点头答应下来：“你来之前给我打给电话，我弄只烤全羊招待你。”
两人抱了一下，这才挥手告别。
第306章 千万货款
回到L市，陈牧婉拒了秦刚晚饭的邀请，第一时间回到酒店洗了个澡。
没办法，在北棹村呆了一天，全身都是土，感觉就像是被埋进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想想也真是恐怖，据说今天那里的天气已经算是很好的了，风也不大，可就是这样“不错”的天气里，随便一阵风刮过，都会带着一片尘土飞扬，直往人身上钻。
可以试想，阿古达木他们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状态。
陈牧觉得如果让他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两天，他恐怕都要发疯，没办法，土太大了，不管怎么样都觉得身上不干净，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仔仔细细的洗了一个澡，从头到脚都洗了两遍，陈牧这才感觉好过了一点。
正想着玩会儿手机就睡觉，可没想到居然有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加油站打过来的，陈牧按下接听，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尤丽吐孜汗的声音：“小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钱今天收回来一大半了。”
“什么钱？尤丽大姐，你说清楚一点。”
陈牧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禁问了一句：“我们什么钱收回来了？”
尤丽吐孜汗是一个很细致的人，平时不苟言笑，这样的性子当会计非常合格。
自从他来了林业公司后，陈牧就把公司所有的财务都交给了她，她一直处理得很好，从没发生过什么疏漏，让陈牧省了很多的时间和心力。
这时候，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兴奋，和平时很不一样，看起来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尤丽吐孜汗又说：“小牧，我的之前赊出去的苗钱，这两天收回来一大半了，账上的资金回笼得特别快。”
陈牧听明白了以后，也有点又惊又喜，连忙问：“有多少钱？”
尤丽吐孜汗语声兴奋的说：“已经超过一千万了。”
“一千万？太好了！”
陈牧握紧拳头，忍不住挥了一下，这可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之前他们把树苗卖给X市各地的农民，一直都是采用先货后款的方式进行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货都铺出去，坏处是资金回笼会变得很慢、也很难。
不过因为他的树苗卖出去的利润比较高，主要成本都在人工上，就算真的出现资金回笼不了的问题，他也可以先拖一下村民们的工钱，然后从牧雅旅游那边挪过来，这样就可以很快解决问题。
所以，他不需要资金回笼很快，只要满足市里的要求，把货铺到农民们的手里，就足够了。
从年前开始，这一段时间他们已经积累了很多货款没收回来，虽然说陈牧一点也不着急，可是总这么拖着，光利息都亏出去不少，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因此听说货款收回来一千万，陈牧还真觉得心情振奋，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尤丽吐孜汗在电话里笑道：“小牧，你不知道，这还是没完的，刚才欠额最多的那十来户农民，都打电话来说明天要来交货款哩，所以我们之后的几天应该都会陆续收到货款。”
“这么说，我们的货款就要都收回来了？”
陈牧很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他心里有些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货款为什么会无端端的都回来了，所以又问道：“尤丽大姐，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货款回来的这么快？”
尤丽吐孜汗解释道：“这一段时间我们的苗出得少，之前不是有一半被李铭他们公司拿走了吗？农民们着急的很，都等着我们地里的新苗……唔，现在天气开始变暖，他们又要卖树苗哩，之前欠款没还，他们怕我们不给他们新苗，所以交了款以后顺带订新苗哩。”
原来是这样……
陈牧总算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了。
他之前有点担心自己出来这几天，林业公司那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所以才搅得农民们过来交款。
现在听说原来是农民们自愿来交款的，为的是担心之后牧雅林业出了新苗不给他们，陈牧就安心了，还开始转起了“奸商”的小心思，决定以后整理一批名单出来，给客户进行信用评级。
不赊欠货款的农民，一律优先供货，甚至要主动打电话去询问他们要不要新苗，他们不要了才把新苗卖给其他人。
赊欠货款的农民，供货优先级则递降，欠款越久的人评级越低，以后供货往后排。
当然，出货量大小也影响评级，反正就是综合评估。
等这套评级体系做出来后，陈牧觉得应该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心里有数。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有的人会因为这样而产生埋怨，可陈牧不会去管这些，在他看来，信用好的客户就应该得到优待。
等到所有人都慢慢接受了这个体系，他们会习惯于在这个体系的规范内做事，良好的市场秩序也会随之建立起来。
又和尤丽吐孜汗聊了几句，陈牧才挂断电话。
躺在床上想了想尤丽吐孜汗所说的一千万，陈牧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开玩笑，这可是一千万哩。
虽然这一千万是挂在公司的账上的，可毕竟处于他的掌控下，也就是他能动用的钱。
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真的就是资产过千万的土豪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坐到这个地步，陈牧就感觉有点像在做梦一样。
要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沉浸在痛失双亲的情绪中，觉得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无比郁闷。
可是只短短一年，一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不再会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了。
带着兴奋的心情，一觉睡到天亮。
陈牧早早起来，吃了顿早饭后，在酒店大堂等着秦刚过来接他，去和L市的大领导见面。
秦刚大概因为职业使然，非常准时的出现在酒店，领着陈牧直接进了四维的办公大楼。
“待会儿见到大领导，尽量你前天和我说的那两件事情详细说一说，还有就是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说。”
“大领导对你们搞的这个新模式，很感兴趣，希望可以推广开来。”
“至于你们的盈利方面，大领导说了，不会让你们吃亏……呃，陈牧，我相信你是聪明人，有了大领导的这点保证，你自己思考应该怎么做……”
秦刚一直在小声的嘱咐陈牧，看得出来，他对这一次陈牧和大领导的见面，也非常看重，所以显得有点紧张。
陈牧却表现得很淡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底线。
这种新模式的推广，对他来说不赚钱没关系，不过一定得赚到生机值，毕竟每一枚领地种子都需要他拿出一百万盎生机值出来兑换的。
所以，他最重要的要求是要政府必须给出一个行政法规，保证那些将来和牧雅林业签订合约的农民会用心种树，而不是拿着牧雅开出的工资躲懒。
有了这个，才有后续。
其次，这件事情毕竟是有前期投入的，他的投入分分钟会血本无归，政府最好可以给予一定的支助，他打的主意是能要一点是一点，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至于秦刚所说的大领导的保证，陈牧觉得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保证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以后也不容易掰扯清楚。
第307章 那你坏一个试试
终于见到L市的大领导。
这一位大领导的年纪比X市大领导的年纪要小一点，整个人看起来干瘦干瘦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柄利剑。
开口相互寒暄几句后，很快转入正题。
聊了没几句，陈牧开始渐渐对这位大领导的性格有了一点把握。
总的来说，这位大领导的气量要比X市大领导的要小一点，不过做事却更加较真，而且非常细致，从他问问题就可以看出来。
“小陈，你说的前期投入要十几万，究竟是十几万？有没有准确一点的数字？你们公司能不能出一个详细一点的计划书，我想看看，这样才可以拿到会议上去讨论、研究。”
“你们的树苗和别家的有什么不一样？具体一点说说行不行？嗯，五毛是不是太贵了？如果这个模式推广开来，还有没有下压的空间？”
“我听秦刚说，你们公司的树苗在疆齐省卖得很好，可以考虑也卖到我们这里来嘛，先不谈你搞的这个新模式，我们这儿的林场很多，他们每年也需要大量的优质树苗……”
……
这位大领导的问题，常常问得陈牧要认真的想清楚才能回答，有时候甚至被他问到哑口无言，只能说暂时没办法回答，要回头查一下才能知道。
这样的性格，对处理公务上显然是好的，不过当他的下属可就不怎么愉快了，整天被他这么高压统治，神经绷得紧紧的，很容易就出问题。
这一点，从他家儿子的反叛程度就可以看出，这都是高压出来的结果。
所以，在人事方面，这位大领导肯定不如X市大领导处理得好。
当然，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十全十美，人也一样。
陈牧一边谨慎的和这位大领导聊着，一边摸索他的心理状态，渐渐的他就发现这位大领导对他的“较真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牧雅林业是疆齐省的企业。
对于这位大领导来说，牧雅林业是一个外来企业，陈牧搞的这个新模式虽然能帮助到L市，可是如果给予太多的扶持，牧雅林业赚到钱后上缴税收，可不是上缴给他们的，所以他有心要把这个“度”把握得非常精准。
换句话也就是说，他既要牧雅林业这匹马儿跑，又要这匹马儿不吃太多草。
尼玛，这算不算地方保护主义？
弄明白这一层后，陈牧心里的mmp立即倾巢而出，直奔对面那人。
耐着性子和对方聊了一圈，不管这位领导准备怎么把握这个“度”，陈牧也索性明刀明枪的来了，直接把自己的两个要求说了一遍，看对方怎么办。
反正这两个要求满足了，事情就能谈下去，否则陈牧也不准备隔省来费这些事儿了。
这位大领导听完陈牧的要求后，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说是要回头研究一下，明天再给陈牧答案。
同时，他也要求陈牧尽快做一份计划书出来，给出比较详尽的数据。
陈牧嘴上应了，可心里却没准备做。
事情必须有了大框架，才能继续往深了谈。
现在大框架都没谈出来，就说做什么计划书，怎么可能？
所以，还得看这位大领导最终“研究”的结果怎么样。
反正陈牧无所谓，随便这位大领导怎么考虑，成不成他都没损失。
这两天他已经想通了，在阿古达木身上做的这个实验，显然证明了这种模式是可行的。
如果在这里不能推广开来，那他回头可以在疆齐省找找，或许也能找到同样环境恶劣的地方。
所以，这事儿不一定要在北棹口这里弄的，他的选择其实很多。
只不过北棹口这里有阿古达木这么一个成功“案例”，对其他人有说服力，他会优先考虑这里而已。
离开四维办公楼，陈牧跟着秦刚又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饭馆吃饭。
陈牧看得出来，秦刚为了拉近和自己的关系，算是费心费力了，所以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原则，他会交下秦刚这个朋友。
两个人进了饭馆坐下，刚吃起来，秦刚的电话就响了。
他走到一旁聊了几句，很快又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陈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多问，只能给秦刚夹了两筷子菜，招呼他吃。
秦刚是经常在各种场合应酬各种人事的人，脸上的不快也只是维持了很短的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两人正吃着，那天晚上见到过的领导儿子突然出现在他们桌前，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秦刚怔了一怔，愕然问：“青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青宇嘿嘿一笑，指了指外头：“我打电话问了司机老关的，他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吃饭。”
秦刚眉头一皱，有点想骂人的意思，不过却硬忍住了，对领导儿子说：“青宇，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想要去柏子山休养中心，就找你爸去，我没办法帮你安排，你找我也没用。”
这个叫做方青宇的小子看起来浑得很，笑着说：“秦刚，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有什么没办法安排的，你打个电话过去柏子山休养中心就行，以后要是我爸知道了，我自己会担下来，绝对不让你难做。”
秦刚摇摇头：“你现在就让我很难做了……嗯，你要是真的不怕你爸知道，那现在就自己去和他说，只要他点头，这个电话我立即打，怎么样？”
方青宇脸色一沉：“秦刚，这就是没得商量咯？”
秦刚还是摇头，不说话。
方青宇说：“秦刚，我的这些朋友都是从京城来，每一个家里的来头都不简单，这点小事你都不帮我安排一下，我会在他们那儿丢大脸的，这可不是小事儿，你真的不帮我这个忙？”
秦刚看也不看那小子了，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帮不了。”
方青宇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似乎有一种准备要犯浑发飙的意思。
不过这毕竟是在饭馆里，他忍了一会儿，目光突然转到了陈牧的身上，问道：“你小子是他什么人？”
陈牧一直躲在一旁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会和他说话，怔了一怔后说道：“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
方青宇打量了陈牧一眼，又看了看秦刚：“你们俩的年纪差这么大，是朋友？”
秦刚皱了皱眉：“方青宇，你想干什么？赶紧走，别在这里捣乱。”
方青宇看见秦刚的样子，眼珠子转动：“这么说，他不是你的朋友这么简单咯，嘿，要让你一个四维办公室的副主任亲自来招待，来头应该不简单吧？”
微微一顿，他转头又看向陈牧：“你是不是来四维谈什么事情的？”
陈牧觉得这小子其实机敏的，不过这份机敏没有用在正途上，想了想，他点头：“是，我是来谈事情的。”
方青宇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很高兴的转头去看秦刚：“秦刚，我劝你赶紧给我打电话，把事情安排好，不然……哼哼……”
秦刚怒道：“不然怎么样？”
方青宇嘿笑道：“不然你信不信我让这小子走不出这家饭馆？哼，到时候可别怪我坏了你们的事？”
秦刚气得脖子都青了，还没开口说话，倒是坐在一旁的陈牧用带着点调侃意味的语气说：“那你坏一个试试？”
第308章 可以做
陈牧听说过“我爸是李缸”的故事，本来以为那样的人只会出现在新闻中，可没想到今天居然让自己碰到一只。
看来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大人物，只要对孩子缺乏关爱，家里肯定会遭殃起火，不能幸免。
像眼前这个叫做方青宇的小子，明知道这会坏了四维的好事，他还敢这么叫嚣乱来，简直浑得够可以的，分分钟突破天际，修炼出天上地下至强至尊的“坑爹大法”，让他爹老怀安慰的喝上一壶。
陈牧纯属顺口搭了一句话儿，其实并没有教那小子做人的意思，可是秦刚却担心得不得了，一把拉住方青宇，很快离开了饭馆。
陈牧继续吃饭，过了好一会儿，秦刚才转了回来，神色歉然道：“不好意思啊，陈总，那小子在家里实在太惯纵了，简直无法无天……我刚刚已经打电话把事情和领导说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没事，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陈牧打了个哈哈，把事情揭过去。
然后，他又问秦刚：“秦主任，你觉得你们领导是怎么想的？我的那两个要求他会答应吗？”
秦刚想了想，回答道：“你的第一个要求是要公家为你们背书，然后配套行政法规，让签了合同的农户能够严格按照合同来做，这一点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嗯，其实配套行政法规很容易，难的是将来究竟要如何执行，这点才是最关键的。”
微微一顿，秦刚接着说：“至于你的第二个要求是资金问题，那就有点麻烦了。今年我们的预算都走得比较近，一时半会儿只怕很难挤出钱来了，这个可能你要自己想办法。”
陈牧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还是阅历不够，所以把事情想得浅了。
听秦刚这么一说，陈牧才突然醒悟到，自己的第一个要求就算人家领导答应了，之后如果执行不力也没什么用，只能算是一个口头承诺，不一定能兑现的。
所以，仔细想想，第二个要求其实才更要紧，毕竟涉及到钱。
公家如果愿意给钱了，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想把事情做好，在这件事情上舍得投入，将来在执行法规上也会给力。
可如果他们不愿意掏钱投入，只让牧雅自己拿钱，那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是好是坏公家都不会有什么损失，任由牧雅自生自灭都没问题。
这么一想，陈牧突然觉得把这种新的种树模式，在北棹村推广开来的想法，似乎有点不靠谱了。
这位领导的性子太苛刻，在他手底下做事吃力不讨好，这实在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所以，这事儿只能慢慢来，一点都不能急，免得把自己赔进去。
心里多少有了点退意，陈牧脑子很快一转，曲线救国的对秦刚说：“秦主任，我琢磨了一下，如果公家真的没办法为我解决前期投入的资金，我觉得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需要这么着急的把摊子搞得这么大的。”
“怎么说？”
秦刚一边吃东西，一边洗耳恭听。
陈牧说道：“我们虽然在阿古达木的身上试过了这种模式是可行的，可这毕竟只有一个例子，我觉得阿古达木他们一家子有点特别，属于个例，他们的经验是不具有普遍性的。所以，我们其实可以循序渐进的先找几个愿意和我们合作的农户，让他们承包几块地先做起来，看看他们的效果究竟怎么样，及时发现问题及时修正，以后再慢慢扩大大规模，这样会更有保证一些。”
以陈牧现在的资金，大规模铺开来搞其实并不是不可以，不过慢慢来更保险，前期投入也不会让他感觉到压力。
而且，兑换一枚领地种子需要消耗一百万盎生机值，这不是短时间能积攒出来的，必须慢慢来。
“陈总，你的话儿我待会儿会向领导汇报的，怎么决定就看他考虑后的结果了。”
秦刚是人精，一听陈牧的话儿，就知道陈牧不愿意独自承担推广的前期投入，不过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牧雅林业是一家公司，必然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像这种分分钟会血本无归的事情，公家如果不牵头，换成其他哪家公司都不会投入的。
两人吃完饭，陈牧独自回酒店等待明天的结果。
他也不着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行就行，不行就走人，以后再说。
上电梯的时候，方向关门，没想到外头突然有人招呼了一句：“等一下。”
陈牧连忙按了下开门，不让电梯门关上。
进门的，是一名穿着红色套裙的女人，看起来年近三十，但是风采照人，让人非常惊艳。
想不到坐电梯能看到这样的美女，陈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女人进了电梯，看了看陈牧，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陈牧问那女人几楼，女人看了一眼陈牧已经按好的“7”字，笑着说：“正巧，我也是去7楼的。”
陈牧微微一笑，没说话，这才按下关门。
到了7楼，那女人先下电梯，她非常礼貌的又说了句“谢谢，再见”，然后才很快走远。
陈牧也没在意，遇到美女养眼算是一种幸运，等那美女走后，他径自走下电梯，回房睡觉……
第二天，秦刚一早就来酒店接他。
“领导有决定了，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秦刚一见到陈牧，立即就笑着说了一句，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兴奋，显然带来的是个好消息。
陈牧波澜不惊的问：“秦主任，是什么决定？”
秦刚说道：“领导决定由公家为你们担保，到农业信用社借一笔贷款，专门用作推广新模式的基金，这笔钱算作是你们牧雅林业借的，利息比扶助基金都要低，怎么样？”
“哦，是这样啊……”
陈牧的脑子开始极快的转了起来。
这算是个折中的办法。
公家出钱了，不过是借钱，低息，账算在牧雅林业的头上。
钱既然是借的，那就必须得还，说白了还是用牧雅林业的钱办公家的事儿。
唯一不同的是，陈牧不需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这让他的资金压力转嫁了出去，短时间内不会有压力。
当然，这笔钱是公家担保借出来的，那公家就等于有投入了，否则将来血本无归，信用社也会把账算在公家这个担保人身上的。
秦刚看见陈牧没说话，又说：“这比借款的期限是六年，也就是说六年后你们才需要还钱，正好卡在你们和农户的合同期之后一年。”
看起来领导真的回去通盘考虑过一遍的，就连还款期都定得这么“照顾”人。
牧雅林业和农户的五年合同期结束后，农户就要开始偿还树苗前。
如果新模式成功的话儿，农户们应该能把钱还上了，手里有钱的牧雅林业自然也能把贷款还给信用社。
想了一圈后，陈牧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件事情还是可以做的……看来这位领导虽然苛刻，可拎得清轻重，不会因为一点小利益而丢掉了大局观。
秦刚很快又把自己兴奋的原因说了出来：“陈总，如果你愿意做这件事情的话儿，以后我会是和你对接的负责人，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和我说。”
第309章 那女人是谁？
再次见到L市大领导，陈牧和他又聊了一次。
具体的情况就和秦刚之前给他通气的一样，公家承诺会为牧雅林业制订一套法规，保证农户严格履行合同，并且担保贷款作为前期投入。
在这样的条件下，陈牧终于可以满意的答应了。
L市大领导雷厉风行，事情定下来后，一切开始进入程序。
一连几天，陈牧都在秦刚的带领下，办理这贷款的手续，还有就是进行前期筹备。
其实事情大部分在公家这一边，牧雅林业要负责的部分，主要是在和农户的合同签订后，各种出钱和派人指导种树，还有就是提供树苗。
几天的功夫，陈牧弄出了一份计划书，他的计划是对推广分批进行，先和十名农户签订合同，三个月后再扩大规模，和二十名农户签订合同，以此循序渐进。
L市大领导看了他的这份计划书，有点嫌推广太慢，不过在陈牧的坚持下，最后也不说什么了。
陈牧可不管那么多，他已经打定主意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一开始的时候摊子不易铺太大，毕竟手上的钱并不多。
从信用社得到的贷款只有五百万，第一批农户即将要用掉一百五十多万，就算L市大领导心里有什么不满，也没什么好说的，否则……嫌慢你出钱啊。
一切都还算顺利，不过因为做这份计划书，倒是让陈牧迫切的感觉到自己需要扩充人手。
他这么个辍学大学生，自己一手一脚的做计划书，实在是难为他了，这几天把他折磨得不行不行的，如果不是有秦刚帮忙，他恐怕都做不出来这份计划书。
所以，他暗下决心回头就往公司里招人，不能再这么粗放型经营了。
十来天后，陈牧在秦刚的陪同下，去对那些前来报名的农户进行面试。
既然要进行扶助，扶助对象当然要慎重选择，这是整个推广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一旦所选非人，造成的后果就是血本无归。
来参加面试的农户很多，都是北棹口的镇政府选过来的。
陈牧和秦刚作为面试官，一个一个的见面，一个一个的谈话，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坐在饭桌上，陈牧觉得头脑发胀，比种一整天的树都要辛苦。
“秦主任，今天这些人都不太行啊，他们没有想要种树的信念，大都是冲着我们提供的一年工资来的，看起来镇上这一次的宣传……好像有点问题啊。”
陈牧也不知道镇上是怎么对这些农户说的，反正他们面试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都是对牧雅林业“第一年付工资”这一点很感兴趣。
在陈牧的设计下，签订合同的农户第一年每月可以获得工资保障，一户的人数限制是四个人，每月一千五，四个人加来就是六千，一年七万二，这一笔钱对农民家庭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所以他们都盯上了这块。
秦刚苦笑一下：“我和镇上说过，让他们想办法尽量多劝一些农户过来，看起来他们真的很用心的想办法了。”
现在秦刚被L市大领导指派成直接这一次的负责人，所以他和陈牧就拴在了一起，这事儿的成败直接关系到他的工作成绩，他这几天一直尽心尽力的出谋划策，奔走劳碌。
陈牧听了秦刚的话儿，想了想，也知道这大概是镇上领导没办法中的办法。
北棹口这边的环境恶劣，这么多年来尝试种树的农户不少，可是能成功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大家对种树这事儿早就一点心气都没有了。
像阿古达木那样的人，实在是很少的，如果镇上的领导以种树来号召农户过来面试，恐怕一个人都不会来。
也只有用利益驱动，大家才有来面试的热情。
所以这事儿恐怕是急不得了，得一个一个慢慢面试，选择合适的人，等以后有了成果，其他人看到了，到时候情况或许才会有所好转。
吃饭的时候，饭店大门突然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的朝着饭馆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秦刚的身上，有点讶异的打招呼：“秦主任，这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秦刚和陈牧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大门处望去，两个人都怔了一怔。
秦刚很快站起来，招呼道：“戚工，想不到居然能遇到您。”
陈牧发怔是因为那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他在自己住的酒店里遇到的那个身穿红色套裙的漂亮女人，这让他只觉得巧了，没想到在北棹口都能遇见对方。
“秦主任，你怎么也来北棹口了？是因为公务吗？上一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都没亲口对你说一声感谢呢。”
女人走过来，对秦刚说着话儿，她似乎也认出和秦刚同桌的陈牧，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戚工太客气了，上次就是顺手帮了点小忙，你也已经给我发过微信道谢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秦刚笑了笑后，问道：“戚工不是一直都在胡云村那里的吗？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女人说道：“我们来这里实地勘测一下地形，对准数据……嗯，正好有点饿了，所以顺带来吃点东西。”
秦刚问道：“戚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女人摇了摇头：“就不麻烦了，我们的人不少呢。”
秦刚想了想，对陈牧介绍：“陈总，这位是夏建二局的戚工，我们这一带即将动工的护岸林公路就是戚工负责的。戚工，这位是牧雅林业的陈总，是我们四维的贵客。”
“你好！”
女人伸手过来和陈牧握了一下，然后又寒暄了几句，才走回到了她的同事那边。
等那女人走开，秦刚才小声的介绍说：“这位戚工是很有名的公路建设专家，之前川藏边上的几条很难修建的公路，都是她主持的，这一次我们省在护岸林那边要修建一条沿着沙海绕行的公路，就是她负责的。”
陈牧闻言，忍不住又看了那女人一眼。
这么说，这大概就是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典范了。
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专家，真让广大的半边天们没活路了……果然，物种内部的自相残杀往往是最残酷的。
第310章 愣一点更好（单章感谢书友六魔魔万赏）
“下一个，胡日敦夫。”
“领导好，我是胡日敦夫，听说你们这里承包土地不用自己花钱，自家种树还给工资，是不是？”
秦刚和陈牧吃完饭后，继续面试农户。
已经看了一个上午了，他们一个人都没能选中，下午又连续面试了几个人，还是不行，感觉真有点像是大海捞针。
这不，眼前又进来了一个蒙各汉子，他的身材虽然略显矮小，可却长得健硕，一看就是干农活的好手。
不过他和其他人一样，一进门来就问起了这一次的好处，显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秦刚点点头，回答道：“没错，承包土地的费用我们会负责，第一年还会发工资，不过我们要招的是懂种树、能干活的人，你种过树吗？”
胡日敦夫一听这里的待遇真的和在外头打听到的一样，连忙说：“我种过树，自从我母亲去世以后，我一直在国营林场干活，已经好多年了。嗯，领导，我不敢说自己是种树的一把好手，可是如果要打理一小片林地，绝对没问题。”
陈牧和秦刚一听，总算来了点兴趣。
其实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们选人不会这么挑剔，不过这是开始的第一批人，是要做出榜样来的，只要他们真的从种树这事儿上赚了钱，以后的人才会真正正视种树这件事儿，而不是只为了蹭牧雅林业提供的一年工资。
等所有人都接受了在北棹口能种树，而且有利可图，种树的心气自然也就上来了，新模式推广起来就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陈牧说道：“那你详细说说你的履历。”
胡日敦夫怔了一怔：“要从哪里说起？”
陈牧做了个随便的手势：“从哪里说起都行，我们就想了解一下你。”
胡日敦夫想了想后直接开说：“我爸妈当年生我的时候，前头已经有三个姐姐了，他们希望我是个男孩，所以就取名胡日敦夫，这个名字在蒙各语里就是快来子的意思……”
这也太实诚了，居然从你出生说起，这是自传啊，哪里是履历？
陈牧忍着笑，连忙摆了摆手：“主要说说你工作的事情，就是做过什么工作，在国营林场里负责什么工作。”
胡日敦夫回答说：“我刚进国营林场帮忙的时候，什么都干，扎草、打草方格、种树、挑水、修剪枯枝、收拾枯枝……我还帮忙打过井咧。”
这就是打杂的意思……
陈牧和秦刚都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愣货儿，没有什么种树的信念，纯粹就是来碰运气的。
不过，陈牧对这人却有那么点好感，心眼没那么多，有时候反而能一条道走到黑。
陈牧又问了好一会儿，把胡日敦夫的工作履历都摸得清清楚楚，觉得这人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胡日敦夫在国营林场里，干的大多是些重活累活，如果换做别的人，恐怕时间干不长，自己就走了。
可他能坚持在国营林场干这么多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说明他并不是喜欢躲懒的人，只是人比较愣一点而已。
有了这一点判断，陈牧开始向胡日敦夫介绍起合作的内容：“胡日敦夫，我先和你说说我们公司的待遇，你如果被选上成为我们公司合作的农户，我们公司会为你出包地的钱，第一年还会给你工资……嗯，包括你自己在内，你可以再雇三个人干活，四个人的工资我们都包。不过从第二年开始，你就必须自负盈亏了，我们的合同期是五年，如果从第二年开始你不想干了，你必须把我们公司的投入都加倍赔偿回来，包括包地的钱和第一年的工资，否则我们会把你告上法院，你明白吗？”
“啊，原来这钱不是白拿的啊？”
胡日敦夫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这点，听了陈牧的话儿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陈牧和秦刚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知道是这样的，之前好多农户听他们说起这个，都表现得和胡日敦夫一模一样，他们来之前大概以为天上掉馅饼，只要面试成功就可以在家躺着拿钱，白吃一年。
陈牧又说：“当然了，我们公司原本的目的，是希望你们从第二年开始，可以通过国家给予的植树补贴，还有通过植树的过程中附带经营的一些经济作物赚钱，从而达到自给自足，甚至发家致富。”
胡日敦夫听了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后才问：“北棹口这里可是不容易把树种活的，要大风沙来了，我的树都被吹没了怎么办？你说树苗死了不收钱，可树种不活，我就没钱吃饭哩，这怎么办？”
陈牧心说这人虽然愣，可是对于吃饭这事儿脑子倒是清楚得很的，就又说：“如果你经过努力了后，还是出现亏损，我们公司愿意继续对你进行扶持，直到你和你的林场真正走上正轨为止……嗯，说白了，就是不会让你努力干活以后，还要挨饿。”
胡日敦夫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然后问道：“那你们这么做是为啥啊？”
秦刚笑了笑：“这事儿是我们政府牵头的，为了扶助农民种树。”
胡日敦夫总算是把事情都弄明白了，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我还是有点担心在北棹口种不活树，那里可不是别的地方，风沙太大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在那里把树种起来，唔，就连国营林场的那些技术员平时说起来的时候，都说太难了。”
陈牧主动开口说：“你只要严格按照我们教的方法去种树，这树是能够种活的……嗯，你知道北棹村的阿古达木吗？”
“阿古达木？”
胡日敦夫怔了一怔，说道：“我知道阿古达木啊，他当初和我在同一个国营林场里干活，活儿干得比我还好，我们还一起喝过酒的。”
陈牧说：“阿古达木已经和我们公司合作有半年了，他就在北棹口承包了土地种树，现在他地里的树种得非常不错，你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
“真的？”
胡日敦夫的眼睛本来很有蒙各人的特色，狭长细小，听见陈牧的话儿后突然就瞪圆了许多，“那我待会儿就去找阿古达木，问问他这种树的事儿。”
陈牧点点头：“好，你去吧，如果觉得愿意和我们合作，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就住在镇政府隔壁的招待所里。”
“好，那我走了。”
胡日敦夫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站起来直接就走人了，连再见都没说，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真是说不出有多愣。
等人离开以后——
秦刚看着陈牧：“你这是……决定选他了呀？”
陈牧点头：“没错，就选他了。”
这一次准备了十个名额，胡日敦夫拿走了一个，那接下来就只剩下九个了。
秦刚沉吟着说：“这人脑子好像……好像有点不太好使，不会坏事儿吧？”
微微一顿，他又说：“要不再考虑考虑，农村里这种人特别多，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耍起浑来的时候可是很难跟他讲得明白道理的，”
他在进入L市四维之前，曾在下面担任过乡镇的领导职务，所以对于基层百姓有很深的了解。
一般处理基层问题，最怕遇到胡搅蛮缠的人。
你和他讲道理，讲不通；你要是在他身上动用比较严厉的手段，又会引得其他老百姓有意见，毕竟他们都是乡里乡亲，无不沾亲带故……反正就是轻不得也重不得，特别难处理。
胡日敦夫一看就是愣头愣脑的人，秦刚最怕这种人，因为不好沟通。
而且他上头还有三个姐姐，分别嫁到了各乡各村，将来一旦牵扯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希望陈牧能够更慎重一点。
可陈牧却不怎么想，他这一年尽和农民们打交道，知道这些看似愣头愣脑的人其实不是不讲道理，而是认死理。
认死理的人不会胡搅蛮缠，他们和不讲道理的人是不一样的。
只要引导得好，让他们认定一件事情，他们就会努力直线过去，不带转弯。
反倒是那些头脑灵活的人，遇到这种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能埋头苦干的情况，可能会想得太多，没办法很好的完成合同。
陈牧突然觉得自己找到选人的思路了，之前的思路有点走入了歧途。
他一开始还觉得要找一些有些种树的信念的人，就像阿古达木那样，希望通过种树让自己的家乡恢复到从前那样。
可是这样的人真不多，要知道整个北棹村也就阿古达木这么一个人仍然在坚持种树，其他人不是搬走了，就是做起了其他的营生。
所以，想要再找满脑子种树治沙的人，恐怕是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
可是，换个思路以后就不一样了。
不用找什么有信念的人，只找老实肯干的，即使他们到这儿面试是冲着“好处”来的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把合同解释清楚，他们仍然愿意签约。
想通了这些以后，陈牧笑了笑，对秦刚说：“没事，秦主任，楞一点就愣一点，有时候楞一点更好。”
第311章 一起去看看林地（五千字求月票订阅）
转换了思路后，面试就一下子变得很顺利了。
之前千挑万选都挑不中一个人，现在随便聊一会儿就发现合适的人选，陈牧把所有这些人的名字全都记下来，放在备选名单里。
这次只有十个名额，可第二批会有二十个，到时候直接从备选名单里招人，还省了面试这回事儿。
面试结束，陈牧和秦刚商量了下，很快把十人名单都定了下来。
他们没有当场告知面试人结果，只让他们回去等通知，因为担心没选中的人当场发脾气，聚众这么闹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等确定了名单后，再把名单交给镇上的基层干部去通知签合同，基层干部对地方比较熟，做这种通知人的事情一点问题没有。
两人回到招待所附近，随便找了家饭馆吃饭，一边吃，陈牧一边说：“秦主任，既然面试已经完了，那我明天就直接订票回X市了。”
“啊？”
这些天，秦刚一直和陈牧呆在一起，这时候听见陈牧说要走，他感觉有点突然，问道：“我们还要签约，还要等贷款批下来，你怎么现在走？不再等一等吗？”
陈牧解释道：“秦主任，我必须提前回去做好准备，签约和贷款这些，你先帮我盯着，有消息告诉我就行了。”
秦刚好奇：“你回去准备什么？”
陈牧说道：“事情其实挺多的，首先我要从我们那儿挑选人手，过来这里给这些即将和我们签约的农户做培训；其次我要让林场育苗那边做好准备，然后和我们的树苗代理商沟通好，必须把这里的份额给留下来，免得到时候合同都签好了，苗却来不了；再来就是这里一大摊子事儿，我最起码得让会计过来，把账给弄清楚了，不然这专项专用的款项出了什么问题被查出来，我都没办法解释。”
秦刚听完，也觉得有点道理，不过还是不愿意陈牧走，就试探着说：“陈总，这些东西你打个电话回去处理不就好了吗？何必跑来跑去？”
陈牧也不怕自曝其短，半开玩笑的说：“秦主任，你以为我们牧雅林业是多大的公司啊，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电话遥控这种事情我想都不敢想，太先进了，只有那些大公司才能做得到。”
“陈总，不要妄自菲薄嘛，如果这一次的推广做成了，你们牧雅林业绝对会脱胎换骨的，到时候上达天听都说不定呢。”
秦刚也笑了笑，然后说道：“你要走就走吧，这里我帮你盯着……嗯，今晚早点睡，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那就谢谢了，秦主任。”
“客气什么。”
……
胡日敦夫离开北棹口的镇政府以后，真的就一路朝着北棹村走过去了。
他人虽然矮，可是脚步却快，半个小时不到，就进了北棹村。
他来过阿古达木家，之前有一次阿古达木喝醉了酒，还是他送回来的，所以他熟门熟路的就直接来到了阿古达木家的院子前。
“有人吗？阿古达木大哥，在不在？”
胡日敦夫扯着嗓门冲院子里大喊，中气十足。
院子里，只有一栋破旧的土屋，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看样子像是没人。
“有人吗？”
胡日敦夫又喊了两声，土屋的门才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小伙子披着大衣走出来，问道：“你是谁？你找我阿布？”
胡日敦夫打量了那小伙子一眼，笑着说：“你长得和你阿布真像，是阿古达木大哥的种。”
那小伙子说：“阿布不在家，现在正在林地里干活，你要是想找他，可以去那里，又或者明天一早再来，我晚上和阿布说。”
“你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为什么不去帮你阿布干活？”
胡日敦夫关注点总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没说要不要去林地找阿古达木，倒是询问起了小伙子。
小伙子是阿古达木的大儿子，平常都是去林地帮忙的，可是今天他有感冒发烧，所以就没去了，在家养病。
“我今天发烧，阿布不叫我去。”
小伙子又问：“你是去林地找我阿布，还是让我回头和阿布说，你明天一早再来？”
“哦，生病了呀，这身体可不行啊，要多锻炼，记得我以前小的时候，可都不会生病是什么的……嗯，你要多喝水，睡一觉就好了。”
胡日敦夫对小伙子唠叨了几句，才说：“我去林地找你阿布吧，你和我说说，你们林地怎么去。”
小伙子正发烧，也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什么，就直接指着北棹村西北的方向：“往这个方向一直走，快的话大半个小时吧，就能看到我家的林地了，阿布他们就在那里，你自己找找。”
“好咧，小伙子，好好睡觉去吧。”
胡日敦夫看准了方向，拔腿就走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离开北棹村后，他一路想着阿古达木大儿子指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延绵的沙丘，看不到尽头。
这些沙丘都是半月形的，一个接着一个，仿佛就像是列队迎敌的士兵，正对北方。
人走在沙丘上，显得无比渺小，如果是一个游客来到这里，也许会被眼前的浩瀚景象镇住，惊叹大自然的伟力，竟如此神奇。
可胡日敦夫从小就在北棹口长大，见惯了这样的景致，一点也没有感觉，只是不断眺望前方，想寻找小伙子所说的他们家的林地。
在北棹口这里，曾经有许多人为自己的居住环境做过努力，想要把树种活，好让生活好过一些。
可是都无一幸免的失败了，因为这里的风沙实在太大，沙丘移动起来的速度也太快，那些种下去的树苗不是被连根拔起，就是被沙丘掩埋，难以存活。
所以，在这里生活的人在经过种种的努力后，最后总会绝望的叹息一声：这沙子为什么那么多啊！
胡日敦夫从小就听母亲这么叹息，他一直也想知道沙子为什么这么多，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直到后来他去了国营林场——
有一位技术员挺喜欢他的，说他的性格直爽，吃苦耐劳，平时和他非常聊得来。
那位技术员告诉他，这些沙子原本都是一条大河里的河沙，后来大河改道了，原本河床上的沙子就渐渐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侵蚀了草地，侵蚀了森林，侵蚀了村庄……最后铺天盖地，改变了周围的环境，让原本没有沙漠化的土地也干涸得变成了沙地，所以沙子就越来越多了，到处都是，
胡日敦夫不知道那位技术员给他说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不过他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他曾经在其他地方的一条河里游过泳，河底下真的只有沙子，细细的沙子，就和眼前沙海里的沙子是一模一样的。
要是这些沙子再回到河里，那该多好啊……
胡日敦夫常常这么感慨，因为这些沙子，最疼他的母亲常年咳嗽，受了很多的折磨，吃尽苦头，最后由于肺病去世。
胡日敦夫多希望这里没有风沙，那样的话儿，他的母亲就能活得更久，也活得更好。
他听那位技术员说，如果能生活在青山绿水的环境下，一个人的寿命是会变长的，可惜这里只有沙漠。
所以，他喜欢在林场里干活，喜欢种树，喜欢伺弄那些一天天长大的大树……技术员常对他说，只有不断种树，不断让树多起来，沙漠才会退回去，直至重新回到河里。
胡日敦夫虽然和阿古达木不是一个村子的人，不过两人曾在一个林场里干活，他知道阿古达木对种树有着近乎狂热的执拗，因为这个他和阿古达木还算聊得来，算是朋友。
“阿古达木大哥都和那个牧雅公司签了合同，看来他们的树是真的能种活，不是骗人的。”
胡日敦夫默默的想着，他的心里其实在听见阿古达木的名字后，已经愿意签约了，可他还是想看一眼阿古达木的林地，这才真正安心。
走了二十多分钟，大概已经将近一半的路程，胡日敦夫正想拿出自己的水壶，喝口水，再继续走，可没想到突然听见前面的那个沙丘后面，传来一阵车子轰隆声。
“有人？”
胡日敦夫连忙放下水壶，加快脚步，翻过那个沙丘，想看看是什么人。
沙丘底下，有两辆车子，都是丰田的SUV，居然同时卡在沙地上，出不来。
胡日敦夫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开着车子来这里，可一看这情况大致能想象得出，这两辆车子应该是同时开过来，遇到流沙，所以同时陷了进去。
车子上的人还没下车，仍在使劲儿踩油门，想要挣脱出来。
胡日敦夫一看这样，连忙小跑着冲下去了，一边跑一边大喊：“停停停，不要再踩油门了，赶紧先下车，赶紧下车……”
那两辆车上的人看见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冲出来，都被吓了一跳，踩油门的脚顿时也松开了，等听清楚胡日敦夫的话儿，就更加不会继续踩油门。
“你们这样不行的，赶紧先下车，车身太重了，容易越陷越深。”
胡日敦夫冲过去后，对着车里的人招呼。
他看清楚了，车里的人都穿着工程服，看样子都是在进行某些工程施工的工作人员。
车上的人听见他这话，都醒悟过来，连忙下车查看情况。
车子上，基本上都是男人，只有一个女人。
胡日敦夫看了一眼那女人，只觉得真漂亮哩，漂亮得让他看了一眼后不敢再看第二眼。
第一辆车子的后面两个轮子，全都陷进沙子里了，而第二辆车子的两个前轮，则陷进了沙子。
两辆车一前一后，正好都在沙子里。
车上的人看清楚情况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下好了，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两辆车子同时陷在沙子里出不来，可真是倒了大霉了，看来只能步行出去找人过来救援才行。
胡日敦夫也看了看后，说道：“还好，没有顶到大量，应该还能出来。”
车上的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都目光一亮，全都朝着胡日敦夫看了过来。
胡日敦夫被人聚焦，也不会说害羞什么的，反倒很不客气的夸下海口：“这里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以前经常帮忙救车子出来，所以知道怎么弄，你们听我的，肯定能弄出来。”
“兄弟，你说要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两个司机一看就是外地人，普通话带着一股子京城的味道，字正腔圆，特别不一样。
胡日敦夫问道：“你们车上有没有什么纸皮或者板子之类的东西？”
两个司机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胡日敦夫一点也不怯场的过去那两辆车的车窗前瞄了瞄：“我看你这车的椅背好像能拆，要不拆下来试一试吧。”
两个司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听了胡日敦夫的话儿，立即就动手拆椅背，然后拎过来给胡日敦夫用。
胡日敦夫看了一眼那椅背，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司机，说道：“两个轮子陷在沙子里，你就拆一个椅背啊？”
那两司机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又去拆另一只椅背。
胡日敦夫看见这两个人，都有点无语了，心说怎么那么笨，他们的脑子比自己还不会想事情呢。
两只椅背拆下来，那两个司机和其他人、包括那个漂亮的女人，都围在旁边看胡日敦夫开始他的表演。
先动手挖开一点轮子前面的沙子，把椅背顶进去，然后再放牵引带，尽量调教好位置，接着胡日敦夫站起来，指挥其中一名司机坐进车子，启动开车。
“呼啦呼啦……”
几下响动之后，后面车子的那一对前轮就真的倒出来了。
看见车子出来，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欢呼叫好，只有胡日敦夫在在默默的看着，觉得这很正常。
后面那辆车子出来后，另一辆车子的司机立即发挥主观能动性，过去把地上的椅背搬出来，准备有样学样的去把自己的车子也救出来。
胡日敦夫拦住他：“你干什么？”
那司机说：“救车子啊！”
胡日敦夫摇摇头：“再弄两回，你这椅背还要不要啊？”
说时，他指了指已经脱离了流沙的那辆车子，说道：“它都已经出来了，可以直接让它绕到前面来，把这辆车子也拉出来就好了……嗯，紧急救援的牵引绳你们总该有吧？”
听胡日敦夫这么一说，那司机也醒悟过来了，没错啊，后面那辆车子都出来了，那直接用牵引绳把车子拉出来就行了呀，还垫什么椅背啊，一不小心就弄坏了。
那司机连忙去和同伴沟通操作去了。
胡日敦夫默默的看着这人，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他的脑子真的比自己的还不好使。
这个时候，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走过来，对胡日敦夫说：“谢谢你的帮助，你要去哪儿？远不远？不远的话儿我们可以送你。”
胡日敦夫挺有点不好意思的，鼓起勇气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才指着西北方向说：“我要去阿古达木大哥的林地去看看，就在那里。”
“林地？”
漂亮女人流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又问：“你说林地……是在这里？种树吗？”
胡日敦夫点点头：“是，就在那里，应该没多远了。”
漂亮女人想了想，说道：“那好，我送你过去吧……嗯，正好我也想看看，在这里怎么种树。”
就在这时候——
刚出来的那辆车子，成功把第二辆车子也拉了上来，两辆车子都成功解困了。
其中一名工程人员高兴的走过来对漂亮女人招呼：“戚工，车子出来了，我们可以走了。”
漂亮女人点点头，对胡日敦夫说：“走吧，老乡，带我去你说的林地看看。”
“好！”
胡日敦夫跟着漂亮女人坐上车，他的心情很好，不是为了刚才成功救了两辆车，也不是能坐上顺风车，而是漂亮女人就坐在他的旁边，他都能嗅闻到从漂亮女人身上飘过来的香味了……嗯，真香！
车上，漂亮女人主动和胡日敦夫聊了几句。
漂亮女人知道了胡日敦夫的名字，胡日敦夫也知道了漂亮女人姓什么，是做什么的。
漂亮女人是一个修建公路的工程师，她来这里是为了修建公路的，据说要穿过这里的沙漠，把好几个城市都连接起来。
胡日敦夫有点想不明白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修建公路，以他所知道的，沙子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修好的公路彻底掩埋……那样的话儿，公路修了等于没修，不是浪费了吗？
胡日敦夫想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拿出来问一问这位漂亮的女工程师，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女工程师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的景物所吸引，惊讶的轻叹着说：“呀，想不到这里还真的有林地……唔，居然真的能种出树来……”
胡日敦夫连忙也转头朝正前方看去，果然，在车子越过一个高大的沙丘后，居然看见了一片绿色。
这些绿色虽然还不多，可是正点缀着许许多多的沙丘，让这里的黄色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让人喜欢、振奋。
这就是阿古达木大哥的林地了……
胡日敦夫觉得很高兴，打定主意回去就去招待找那个牧雅公司的人，签约。
第312章 修路也要种树（万更求月票订阅）
阿古达木的林地和一片坑坑洼洼的草地接壤，他的树就在草地的北面。
如果没有阿古达木的林地，这一片草地大概用不了多久也会彻底被沙丘掩盖，成为沙子的盘中餐。
阿古达木的林地还没形成规模，只在沙丘迎风坡的位置，看得见一抹一抹的绿色。
越靠近草地的沙丘上上，绿色的长势就越好，那是因为树苗长大了、种活了的缘故。
胡日敦夫他们来到林地后，很快就下了车，然后就这么走走看看，一路向着北方行去。
他们不想开车，因为担心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这里的绿色，所以情愿步行，不时可以弯下身子，摸一摸地上的树。
胡日敦夫找到阿古达木的时候，阿古达木正在林地的最北面，和他的妻子、妻弟，在一片沙丘的迎风面忙碌着。
这里的绿色明显比之前南面少，因为这是沙漠和绿色的终极分界线，从南向北，阿古达木一家不断让绿色往北面拓展，越往北，树苗种下去的时间就越短，还没长起来。
“阿古达木大哥，我来看你了。”
胡日敦夫远远就大叫起来，那声音远远的传过去，让那边正在忙碌的三个人都停了下来，转头往这边张望。
胡日敦夫大步走过去，先和阿古达木拥抱了一下，又向阿古达木的妻子和妻弟都打了招呼，这才笑着说：“阿古达木大哥，你种的树真不错，我也准备像你学习，和牧雅公司合作，包地种树。”
阿古达木没想到胡日敦夫会来，有点错愕和胡日敦夫抱了一下，可是等他听清楚胡日敦夫的话儿，有点惊讶的问道：“什么？你说牧雅公司也准备和你签合同，帮你包地种树？”
“没错，我今天去面试了，那个叫做陈总的人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去找他签约……嗯，我决定了，今晚就去找他签约。”
胡日敦夫一脸坚决的说着，又说：“我就是听那个陈总说，阿古达木大哥你也在种树，我想看看他有没有骗我，所以才来你这里的。”
阿古达木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不过听了胡日敦夫的话儿，大致也弄明白胡日敦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用手抹了一把汗，对胡日敦夫说：“你小子运气比我要好咧，我在这里苦熬了这么多年，一棵树都没种成，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最后连孩子都养不起，家里几个小的只能送到老婆的娘家去……幸好陈总来了，帮我包了地，种了树，现在日子才看到那么一点儿盼头。你倒好，一个单身汉，什么负担都没有，现在陈总愿意和你签约，你只要好好干，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真是好运气啊。”
“是咧，我母亲没死的时候，就总说找大师给我算过命，我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是傻人有傻福，这辈子不愁吃穿。”
胡日敦夫笑呵呵的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好，得好好把握住。
两人正聊着，女工程师他们也走过来了，他们看着周围刚种下去的树苗，眼底都带着惊讶。
女工程师问道：“你好，你们这些树苗在这里也能种活吗？成活率怎么样？”
阿古达木看见这伙人是和胡日敦夫一起来的，所以没问他们的来历。
他抬头看了一眼女工程师，也被女工程师的脸蛋儿惊艳了一下，不过他的心除了树，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女人虽然美，可是和他的树比起来，却不算什么，所以他只朝那女人看了一眼后，就转开目光了，笑着回答：“这些树能种活，你们一路来看到的树都是我们这半年来种下去的，成活率高得很哪。”
“半年种下的？”
阿古达木让女工程师面露惊讶，忍不住又蹲下身子，看着一株刚种下去还显得有点儿孤零零的梭梭苗：“老乡，这种树苗的成活率有多高？”
阿古达木想了想，回答：“成活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只有刮大风沙的时候，有一些刚种下去的树苗会被吹起来，可惜得很。
微微一顿，阿古达木又强调：“我不吹牛，种了那么多年的树，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苗，这可真的是好苗。”
“在这样的地方，能有百分之九十的成活率，这可真是不得了了。”
女工程师点点头，目光里更见惊讶了，看着地上的树苗，就像在看什么珍宝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在转过头，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一名工程队的人说：“你说我们修路的时候，公路两旁的绿化带就用这种树苗，好不好？”
那人想了想：“戚工，回头我去问问，他们究竟用的是什么树苗，成活率有多少，不过看起来肯定比不上这种树苗，不然每次花在这上面的预算，不会这么大。”
女工程师转过头，又对阿古达木问道：“老乡，你们这种树苗是从哪里买的？”
阿古达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树苗都是送上门来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买。”
“什么意思？”
女工程师闻言怔了一怔，对“送上门”这个说法有点好奇。
阿古达木把自己和陈牧的合作说了出来，然后才说：“这树苗是陈总的公司培育的，他们在这里有代理商，我忘记它叫什么名字了，嗯，名片都放在家里了，得回去找出来看看才知道。”
女工程师笑了笑：“不用代理商，只要知道是哪家公司培育的就行了，哦，老乡，你说的陈总他们公司叫做什么名字，知道吗？”
“这个当然知道咧。”
阿古达木点点头，大声说道：“牧雅林业。”
“牧雅林业？”
女工程师怔了一怔，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她还没想到究竟自己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就又听阿古达木转头对胡日敦夫说：“牧雅林业的陈总前一阵子还到我这儿来，原来是为了招人包地种树……哎呀，这可是好事儿，越多人种树，我们这里的环境就能改善的越快，你小子签约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女工程师没继续听下去，把“牧雅林业”和“陈总”这两个词儿放在一起，她的脑海中电光火石的想起那天在酒店里，那个为她按住电梯的年轻人的面孔。
哦，原来是他……
然后，她又想到那天在饭馆见到秦刚和陈牧的事情……
她终于知道想打听着这些树苗，应该找谁了。
第313章 不像生意人
在流动的沙漠上修筑上等级的公路，是一个世界难题。
因为在风力强大的沙漠中，沙丘的移动速度很快，一米到一米半高的沙丘每年移动的速度达到4到7米，输送沙子的数量最高达到每公里七千立方米……
如果不采取有效的防风固沙措施，沙漠公路很快会被流沙掩埋，不留痕迹。
所以，公路建成以后，必须在两旁铺设草方格固沙带和阻沙栅栏，防止公路被流沙破坏，从而造成安全隐患。
不过铺设草方格和阻沙栅栏固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要想彻底阻挡风沙对公路的的侵袭，最终的解决办法还是在公路两旁大量栽种树木，种出一条绿色的防护带。
为了修建这条公路，女工程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做研究，对于公路修筑成功后怎么栽种防护林，她也做了大量的设计。
通过农林专家的研究，工程队从两百多种植物中筛选出了四十多种，准备用来栽种防护林。
不过，这些植物栽种下去不成问题，可是之后的成活率却是一个大问题，一直困扰着工程队。
这里面，牵涉到之后对公路的维护，每年都需要一笔巨大的费用。
女工程师看到阿古达木林地里的这些树，顿时像是看到公路建成后的防护林，一下子就上心了。
在林地里转悠了一圈后，女工程师和工程队的众人告辞离开。
他们今天出来是勘测地形的，要把前期测量的一些数据进行对准，所以不能多待。
胡日敦夫还要和阿古达木继续聊一下种树的事情，就留了下来。
工程队的众人上车后，很快离开。
女工程师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卫星电话掏出来，给秦刚打了一个。
说明了来意后，秦刚对女工程师说道：“戚工，要不这件事情你和陈总当面聊吧，明天上午你有空吗？我们就在北棹口镇的招待所里，明天上午你随时可以过来。”
女工程师想了想，说道：“秦主任，后天可以吗？明天我们要赶到黑鸭山水库那边，只怕是没有办法去你们那儿了。”
秦刚有点抱歉的说：“是这样的，戚工，因为陈总明天下午要回去疆齐省，大概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再来，如果你明天上午过不来的话，可能就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和陈总见面了。”
女工程师想了想：“这样啊……嗯，陈总呢？能不能让我和他说两句话？”
秦刚说：“陈总晚上吃饭的时候被我硬灌了点酒，现在已经睡了……要不我把他的号码给你，你自己打过去？”
女工程师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说：“那……嗯，就先算了，秦主任，我这里其实也还不是太着急，反正陈总和你们不是有个项目在合作吗，那我还是等以后合适的时候再找陈总当面聊吧，这样比较有诚意，就不打电话了。”
“这样啊……戚工，要不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把陈总叫醒，让他和你聊……”
“不用了，秦主任，你把我有意向购买他们公司的树苗的事情转告他就可以了，我改天会再找他的。”
“那……好吧。”
秦刚暗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内疚，觉得自己今天灌陈牧的那一杯，可真是耽误事儿……想了想，他才又说：“戚工，我把陈总的电话号码给你发过去吧，以后你可以直接找陈总。”
“谢谢。”
“不客气。”
……
陈牧并不知道在无意中，那个愣愣的胡日敦夫居然帮他拉来了一张大单。
和秦刚吃饭的时候，秦刚硬灌了他一杯，就他这一杯倒的酒量，当场在饭馆里一头栽下了桌子，所以被秦刚直接送回房间，睡得特别的沉。
第二天，秦刚送他去机场。
秦刚一边开车，一边把女工程师找他买树苗的事情和陈牧说了。
有生意送上门，陈牧当然来者不拒，闻言点头说：“哦，他们想买苗吗，好啊，我们随时欢迎。”
秦刚把握着方向盘，看了陈牧一眼，然后才说：“陈总，看你这样子，大概是不知道戚工那里的单子意味着什么吧？”
“什么意思？”
陈牧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秦刚。
“你果然不知道。”
秦刚既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陈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做生意和其他人真的太不一样……我说自己怎么和你这么聊得来呢，今天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看见陈牧一脸不解，秦刚又说：“戚工可是这条即将修建的新公路的总负责人，先不说如果和她搭上关系，你们公司的树苗以后销量会怎么样，就只说这一次这条公路的单子……啧，陈总，你知道最近有多少林业公司想走她的门路吗？”
微微压低了一点声音，秦刚接着说：“我之前只接待过戚工一次，你知道因为这个，这一段时间打电话到我这里来找门路的人有多少吗？”
“这么说，这个单子很大？”
陈牧这才有点明白秦刚的意思了，敢情那个什么戚工不是一位普通的顾客，而是一尊大神啊，一尊大财神。
“这单子岂止是大，嘿，它大到能把你的公司养肥。”
秦刚笑眯眯的看着陈牧：“我发现你这人吧，不像个商人，对做生意的事情不太上心……怎么说呢，感觉你做生意和其他人做生意不太一样，追求的东西好像不是钱，而且其他什么东西……嗯，反正就是不够功利。”
陈牧怔了一怔，突然有点被秦刚这话儿点醒的感觉。
回想自己这一年多在大西北开加油站的经历，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为了种树，心里很急切的想赚钱，搞出了农家乐，后来育苗生意做成以后，赚钱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那么迫切了，他并没有真正把钱赚这事儿当成头等大事来看。
所以，他一直以来做事情考虑得更多的是怎么攒生机值。
也就是说，做生意赚钱并不是他的第一目的，攒生机值才是。
或许因为这样，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并不那么的“生意人”，让秦刚觉得他“不够功利”。
这让陈牧不得不自我检讨了一下，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太独立特行了。
秦刚继续说：“我看过你的背景资料，你是个大二的学生，因为父母……嗯，你辍学来了大西北，或许是这样的原因吧，你身上没有那些生意人身上的功利劲儿，所以和你相处起来，会比较舒服。”
陈牧哈哈一笑：“看来我这样还是有好处的，以后就请秦主任多多关照了。”
秦刚笑了笑：“我已经把你电话号码发给戚工了，能不能做成这个单子，还得看你自己的运气，我可关照不了你什么。”
……
回到X市，陈牧第一时间回到加油站。
这么连续半个月都呆在L市，他实在有点想“家”了。
“你总算回来哩！”
维族老人看见他，一脸高兴，拖着那只老瘸腿帮忙搬行李进屋，陈牧想抢过来自己动手，可老人坚决不让，只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你歇着哩。”
亚力昆立即从旁边插入，递过来一瓶冰可乐，笑着问：“小牧哥，累了吧？一丽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羊肉焖饭和羊汤，等你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去吃饭了。”
“怎么不去上学？”
陈牧摆出一副长兄为父的嘴脸来，“你小子不会是趁着我不在，就逃学了吧？”
“今天老师们去X市开会，好像是教育局邀请的，所以我们不用上课。”
维族少年连忙解释，无比诚恳。
“别让我知道你逃学，否则揍你！”
陈牧哼哼了两声，打开冰可乐喝了一口……嗯，还是自家冰箱冰的可乐好喝，其他的……都不是这个味儿。
进了营业室的门。
除了白人胖子和李少爷这两个货还在外头满世界转悠，今天其他人都在“家”，就连女医生也回来了，一听说他回来了，立即从生活区冲出来，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到L市去找你了。”
女医生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挽在陈牧的手臂上，一点儿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后面跟着出来的维族姑娘看见了，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嘴唇无声的动了两下，也不知道在叨叨什么。
小胖妞就走在维族姑娘的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看女医生和陈牧，又看看维族姑娘，眼珠子很快的转了转，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维族姑娘说：“阿娜尔，你有没有觉得，曦文和陈牧站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啊？”
“没有觉得。”
维族姑娘撇了撇嘴，冷声冷气的给了个回答。
小胖妞“哈”的想笑，可硬是忍住了，又装模作样的说：“不是啊，我就是觉得他们很般配。”
“一点儿也不觉得。”
维族姑娘很郑重的强调了一句，走前一步，皱着眉头对陈牧埋怨：“你怎么一去就这么久？知不知道我们这里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你来处理的，张涓涓几乎每天都给我打了好多次电话，烦都烦死了。”
吃了枪药了……
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陈牧不解的看着维族姑娘，明明回来前还给她打了电话的，那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脸了，这中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倒是一旁的女医生，满脸笑容，听了维族姑娘的话儿后，挽着陈牧的手变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