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 不是来送死的
虽然手段很不堪,可当时的仲天庆,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骆清心永远在他的身边!
可是骆清心发现那个基地,发现他在拿活人做试验之后,竟然决绝地引爆了,炸毁了整个基地,炸毁了他整个希望,也炸毁了他的梦想。
他很愤很恨很不甘,或者,是因为这份恨与不甘,他得以在这个世界重生。
可是骆清心仍然心中没有他,而且,竟然还和他敌对,他心里怄得很。他试图再次说服:“清心,这个世界,只有我懂你,杀了我,难道你不会感觉寂寞?合我二人之力,明明可以横扫天下,为何你竟然这么执迷不悟?南陵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要和我两败俱伤?”
骆清心冷冷道:“不管南陵有没有给我好处,我也不会与你这样的人为伍。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楚宁修,你去死吧!”
她的声音毫无温度,暗夜之中,那幽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冷意,还有一份他很熟悉的,曾经见过的决然。
楚宁修很不甘,他试着再扳动这个绞盘。
已经扳动一半的绞盘,要放手,他不甘。
可是,骆清心的匕首就在他的脖子上,胸口,太阳穴,可以让他一次而致命的地方打转,稍有不慎,就得死在那柄匕首之下。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来送死的。
楚宁修怒了。
看来女人真是宠不得,他把她当成心尖上的宝,她却把他当成路边的草,她眼里心里没他,是觉得他不如她吗?
欠收拾!
他心中涌起滔天的怒意。
他非把她收拾得服服贴贴不可。
骆清心很强,他知道。
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以一人之力,能把一个组织严密,高手如云,杀手如云的残忍训练他们的基地给掀掉。靠的,是高明的身手,精准的算计,惊人的智慧,和强大的勇气。
能成为让人闻之色变的杀手之王,能让别人以亿为单位请她出手杀人的骆清心,又怎么可能不强?
可他也很强。
上辈子,他从没有和骆清心真正过招。
骆清心视他为友,两人只是曾经并肩作战。
所以,他对骆清心是欣赏,是喜悦,但是,他不比骆清心差。
现在看来,他非得拿出手段,把这个女人折服不可。
反正有骆清心的攻击如影随形在,他现在也无法开第三个闸。
他索性放开了绞盘,丢掉了手中的刀,从贴身处拿出了匕首。
杀手拿到什么都能成为自己的武器,但是,最锋利方便最容易携带的,还是匕首。
所以,骆清心平时带着寒雪,而楚宁修,手中也一直有一对匕首。但是,能逼得他拿出匕首的人,还真不多。
楚宁修冷下脸道:“既然你执意与我一决高下,那就来吧!”
他不会手下留情。
只有收伏了骆清心,才可以谈其他。
如果说杀死骆承业是原楚宁修的执念,那么,控制并得到骆清心,就是他的执念,两辈子的执念!
他不怕这些守坝的兵士,也不怕即将到来的五千人。
第1073章 较劲
冷兵器时代,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这对他不难,那么要脱身而去,自也一样容易。
既然骆清心死缠着他不放,那他就在这里与她一决胜负。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于他又如何?
他楚宁修有的是保命手段,想到这里,楚宁修心中一片狠戾。两人在这不宽的坝上,展开殊死之斗。
那些幸存的兵士看见紫影飘逸,接着,便有人阻止了那个黑衣人推动绞盘,却仍处于惊愕状态。
那是一个女子?
月光之下,那个女子容貌倾城,肌肤如雪,身形飘逸如仙,身姿灵动如舞,那真的是一个女子吗?
不,那一定是仙女。
那黑衣人想要水淹乾宁城,连天上的仙女都看不过去了,赶来阻止了。
两个人越打越快,身形如烟似雾。
这些兵士有心想上前帮忙,但是,举着刀,却忘了挪步。
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清打斗中的人影了,那是两团影子,倏忽在左,倏忽在右,他们就算上前,也完全帮不上忙。
谁见过身形这么快的?谁见过匕首之光如同天上云团的?
他们互相看着,擦着眼睛,又看看天上的月亮,那位女子,是从月亮上下来的广寒之仙吗?
骆清心最常用的是匕首,那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
虽然没有匕首,她也能杀人于无形,不过面对高手的时候,这寒雪,杀伤力更强。
楚宁修虽然想得到骆清心,可他下手却是狠厉毒辣,招招必伤。
两人打得日月无光,不知时之所逝。
楚宁修的匕首,冷光闪烁,在骆清心侧身弯腰的时候,自下而上撩过来,匕首锋利寒凉,只要稍稍抹中,定然皮绽血流。
骆清心身子偏斜,急忙在地上击了一掌,像个陀螺似的一旋,避开这一抹,脚下横扫。
楚宁修身形一起,踩在绞盘上。
这正合他的心意,刚才放弃绞盘,那绞盘又要回到原位了,他脚下猛地用力,内力到处,绞盘又动了。
然而,这时候骆清心跟身而上的攻击也到了。
骆清心怎么可能让他在眼皮底下把绞盘扳开?
她脚下一点,身子急掠而起,一匕首当胸刺到。
楚宁修脚下用力,绞盘在这力度下,又压下了一些,但是他也不得不借力跃起,落到另一个点。
那个点不好借力用力再压绞盘,却能避开骆清心的攻击。
骆清心追击,没有给他喘息之机,匕首寒芒闪烁,与他又对了五招,人也顺势落到另一边。
在骆清心来之时,楚宁修就已将这绞盘开了一半,被她阻止,离开绞盘之后,绞盘正在慢慢回到原位,可是刚才这一力压,绞盘又开到一半了。
骆清心皱眉,落到另一边。
楚宁修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整个人执着匕首向她冲去,手中匕首刷刷刷不离她的双腿,似要将她双腿削断。
骆清心脚下连动,好像踏着什么节奏一般,踹踢翻掠……
不过,在楚宁修急风骤雨一样的攻击之中,她还是踏中了那边的突起。绞盘受力,回归原位。
第1074章 丧心病狂
楚宁修大怒,他好不容易制造的局面,因为骆清心,就要毁于一旦。
他猛地向骆清心推出一掌,人也借力后掠,踏上另一边,运起所有内力,猛地踏下,绞盘又开一线。
骆清心神色淡漠,眼神清冷,吸气沉身,开启一线的绞盘,再次缓缓回归。
楚宁修调动内力,按压,但是,才开一线后,又被骆清心按回原位。
他明白,若是绞盘开到一半时,这样和骆清心角力,骆清心是没有胜算的。可现在,偏是已经回归原位后,骆清心占了天时地利,反倒是他没有胜算。
楚宁修猛地一掌劈在绞盘上。
既然无法在角力上胜过占了地利的骆清心,那他就毁了这绞盘。
毁绞盘之后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卡死在这里,再也开不了;要么是绞盘在强大的外力之下,运起反向之力,反倒将闸口洞开。
楚宁修手一动,骆清心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她想也不想的身形一起,匕首划出,阻止他破坏绞盘。
然而,楚宁修占了先机,而且,他使的,又是破釜沉舟的招式。
骆清心怒道:“楚宁修,你简直丧心病狂!”
轰地一声巨响,铁制的绞盘中心,竟硬生生被他强劲的内力震断。绞盘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缓缓动了起来。
竟是向楚宁修那边而去。
楚宁修大笑道:“骆清心,你看见没有。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逆天而行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吗?什么叫丧心病狂?南陵不是我的国,这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等这天下成了我的天下,我自会疼爱我的子民!”
骆清心扑向绞盘,难道她昼夜兼程赶来阻止,最后还是阻止不了楚宁修的手段?
楚宁修哈哈大笑,道:“骆清心,你别白费力气了。乾宁城很快就是一片汪洋,乾宁城的百姓要死,骆承业要死,你骆家,也会全死光。就算我不杀他们,南陵的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难道还看不清,谁才能给你真正的尊荣和风光吗?”
骆清心不理他,她的匕首猛地划向正缓缓向着开启方向移动的绞盘。
哪怕让这绞盘卡死,也绝不能在已经开两闸的情况下,让它开启。
乾宁城的百姓虽然走了大半,可还有数万在城里。一旦三闸全开,生灵涂炭,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能想像。
楚宁修冷笑连连,看着骆清心徒劳无功的模样,明明焦急,却偏还冷静的想着对策。
她就是这样,不到最后的时刻,永远不愿意认输。不到最后的那一刻,就还不肯放弃。
在她眼里,似乎就没有失败。
以一个人之力,挑战对抗整个基地,在密如雨点的追杀之中,仍是坚持自己的路,那是怎样的疯狂?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那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疯了,她是嫌命长了。
可是,她却真的成功了。
她成功地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成功地揭露了基地的凶残和阴谋,成功地摧毁了那个让他们窒息而恐惧的基地。
第1075章 又见闪雷
因为骆清心的一往无前,因为她的决不认输,所以他才会那么疯狂的爱上她,才会在爱而不得时,宁愿用极端的方式。
可是,她却选择了同归于尽。
他心里涌起一股爱而不得,恨而不舍的情绪。
这种性格,真是叫他又爱又恨又难以割舍。
此时,看着她整个人扑向绞盘,他藏在袖中的三枚带毒铁蒺藜,怎么也出不了手。
心中明明有一个声音,叫他杀了她,杀了她,这个世间,不会再有人是他的对手了。杀了她,以他的能力和手段,霸东楚,兼三国,一统天下,在有生之年,必然能登上荣耀之顶,至尊之位。
可是,他竟然下不去手。
迟疑只是一瞬间,他就看见骆清心整个人往那绞盘左边压下去。
该死的,她又要用自己的命来填这个绞盘?他想也不想地飞跃而起,抓住她的衣袖一带,要把她拉离。
但是就在这时,骆清心却反倒拖着他一起,向着那边落下。
两人此时都是携着内力,在这样的大力之下,已经坏了的绞盘震了震,突然又震了一下,接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
就这么沉了下去。
卡死在中间了。
楚宁修的脸色黑沉下去。
他万没料到,明明胜券在握,已经尘埃落定的事,竟然又被骆清心逆转了。
功亏一篑,竟然这样功亏一篑,如何甘心?
他眼里闪过一缕狠厉凶光,杀气凛冽。而这时,骆清心在听到绞盘卡死的声音时,唇角突地扬起一抹笑,手中的匕首扬起,落下,向楚宁修扎来。
楚宁修气得几乎吐血,他右腿一勾,盘在绞盘之上,手中突地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咬牙切齿地道:“骆清心,你既然不知好歹,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那是闪雷。
原来他的手中,还有一枚闪雷。
骆清心眼神微眯。
她不怕同归于尽。
但是,她担心楚宁修会用这枚闪雷来炸坝。
闪雷的威力很大,不过这坝也很大,所以,楚宁修之前才没有用闪雷,而是自己过来开闸。毕竟,一枚闪雷,未必能让整个坝毁掉。
可现在不一样,那边两闸已经开了。
如果坝被炸毁,哪怕刚才阻止他开第三闸了,也是无用功。
看着骆清心眼里闪过的一抹深色,楚宁修冷笑道:“你也知道怕了吗?”
骆清心突地道:“炸吧!”
楚宁修一怔。
骆清心淡淡地道:“如果你能为了东楚,不惜自己的命,那我为了南陵,不要自己的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身死之后,这坝是毁是存,死人是没有知觉的!”
楚宁修:“……”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怎么忘了,骆清心在上辈子能有那样的成就,靠的不仅仅是武功。她奸狡诡谲,从来不是善类。
她说得没错,闪雷一响,他固然和骆清心同归于尽了,可是,谁能保证,他们还会在别的世界,再来一次重生?
也许这一次,就是真正的死了。
为东楚不惜命?楚宁修觉得这话很讽刺!
第1076章 震撼
楚宁修怎么可能为了东楚不惜命?
如果命都没有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这东西,本来是他用来最后保命的,吓唬一下骆清心而已,没想到骆清心根本不受吓。
他从没做好舍身的准备,他是要完完整整回去,继续做他的东楚皇子,以后的东楚皇帝的。所以,他脸色难看地瞪视着骆清心,手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骆清心面色清冷,其实心中未尝没有几分庆幸,庆幸楚宁修怕死,庆幸他惜命。如果他豁出去了,骆清心还真拿他没办法。
楚宁修既然不能按响闪雷,只能继续与骆清心缠斗。
骆清心虽知道他惜命,可是闪雷在他的手中,终究还是要担心,得找机会抢过来。
楚宁修换了五种攻击方式,但哪怕他换招再是诡谲,出手再是刁钻,都被骆清心险之又险地避过去。骆清心的还击,也是如影随形,在难以想像的角度,方位,时间出手。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打到后来,只见影子不见形。
这时候,驰援的五千铁骑已经到了。
铁骑踏地,声音震动,哪怕是洪水倾泻而下的巨大声响之中,仍然听得见。
而后,那些兵马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向坝上推进。
弓上箭,剑出鞘。
只是,看着那两团光影,他们无法分辨。
之前手肘断了的校尉,此时强忍着疼痛,向那参将汇报这边的情形。
那参将却是一挥手,让弓箭手对准正打斗中的两人。虽然那个紫衣女子可能并不是奸细,但是,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楚宁修一看这情形,就讥诮地对骆清心道:“你以为你阻止了我,这些南陵人就会感激你?他们只想把我们一起射成刺猬而已。”
骆清心不说话,手中的攻势却越发凌厉了。
楚宁修却似看见这世间最好笑的事,道:“你说,我要是把这闪雷掷到他们面前,效果是不是很震撼?”
骆清心还是不说话,那五千人集结在一起,把坝下围得严实,一颗闪雷,至少能收割三百人命。
骆清心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她眼神微微一冷,突地道:“仲天庆,亲手把自己的父母拖进水中溺死,你还记得他们临死前的脸吗?”
楚宁修骤然听他叫上辈子的名字,不禁一怔,接着,脸色顿时变了,道:“你……你怎么知道?”
和骆清心不同,仲天庆从小被拐卖,对于父母记忆模糊。把他们抓去训练的基地,给他下达的一个任务是杀死一对中年夫妇,他亲手把丈夫溺死在水中,又一刀割了妻子的喉,他不过接过多少这样的活,原本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那妻子在临死时候,叫着他的小名,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全家福。
而他对父母记忆不多,偏对那全家福还有印象,后来经过暗察,才知道,基地让他杀死的那对夫妻,是他的父母。
在他被拐卖后,变卖家产,走遍天下寻找他的父母。
第1077章 太顺利了
因为他的父亲查到了一些线索,所以基地才派人灭他们的口,所派之人,正是他们寻找的失散多年的儿子。
得知真相后的仲天庆从此就怕水了。
最开始是一看到水,他就会想到他亲手杀死的那两人死亡时的情形。
后来,便在心里形成了障碍,他用了很多办法,也没能克服。只不过,知道的人极少。
他万料不到,骆清心竟然知道。
就在他震惊之下,略略怔神之时,身形不由一滞,骆清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的脚尖,恰到好处地踢在了楚宁修手中的闪雷上。
那黑黑的一团在天空中抛出一道抛物线,落到滚滚白水之中。
楚宁修待要抢回,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在闪雷离手的最后的一刻,他下意识地按了那个突起。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那奔泄涌流的水中,轰地一声,掀起一片冲天巨浪,水柱高高扬起,像海啸一般。
如果这东西不是掉落水里,而是落到人群之中,会是什么后果?
在场的众南陵军脸色都有些变色。
楚宁修保命的东西被骆清心在他一个分神之际就破除了,他心中大怒,再看向骆清心的目光就充满了凶狠,不过,骆清心并不怕他,因为,她从楚宁修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那掀起的巨浪,那奔涌的水流,使他又产生了一丝晕眩感。
虽然,只是一瞬,虽然,以他的身手,原本这一丝晕眩感是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后果的。但是他面对的是骆清心。
一直关注着他的每一个反应,借着场所中细微之处就能扳回局面,控制器局面的骆清心。
这晕眩的一瞬,足够骆清心一脚把他踹下去了。
“不……”身子腾空的楚宁修发出一声惊惧的大叫。
那是水,那是他不敢亲近的水。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整个身子从空中掉落,落在刚刚闪雷激起的滔滔白浪之中。
或者此时,他该庆幸只开了两个闸,毕竟,两闸开启,水流还在沂河的承受范围之中,河水分两道,顺着河道奔流而下。
看着楚宁修的身子消息在白水之中,甚至都没有扑腾,就被激流卷走了,骆清心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
这一切,真顺利。
如果不是她恰恰好知道楚宁修的弱点,只怕还有得打呢。
怕水的楚宁修掉落沂河,想必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吧?
东楚的皇子之中,最具野外心的楚宁修一死,边境能换来几年太平。
但是,似乎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人难以相信。
骆清心站在坝上,衣袂飘飘,虽是夜里,却仍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骆清心收起自己复杂的心思,顺着坝堤走下去,那参将带着五千人仍是如临大敌地看着她,弓箭森寒的箭尖,仍是对准了她。
只要那参将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发,坝上的骆清心,会是唯一的目标。
骆清心皱了皱眉,站在坝上,神色淡然地看着那参将。
参将沉声道:“你是何人?快快束手就擒,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第1078章 土匪
骆清心拿出一块令牌,清声道:“奉骁骑将军之令,执行公务!”
她倒是没有生气,虽然她的确是在阻止楚宁修开闸,然而当时情形有些复杂,这些人谨慎一些也是正常的。
听说是奉骁骑将军之命,那参将半信半疑,夜里,又隔得太远,他们看不清骆清心手中的令牌。
骆清心对一个坝上兵士招了招手,把令牌递过去,示意他拿去给那参将。
那兵士看着骆清心的眼神如同看着仙女,充满了敬畏,拿了令牌,立刻就送去给参将。
参将接过令牌,脸色一变,急忙下马,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道:“不知姑娘原来是奉骁骑将军之令行事,多有得罪!”说着,双手送回令牌。
骆清心接过,看着那滔滔白水奔涌的闸门,道:“无事!关闸之事,就交给你们了!”
那参将连忙答应。
骆清心也无心多留,向参将要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回骆承业养伤的民宅去。
一天之后,她到得民宅,却未见到骆承业。
原来,骆承业已经于两个时辰前赶往丰邵府去了。
骆承业的伤还没好,现在急急地赶去丰邵府,必然是有事。
不过,骆承业怕骆清心担心,虽是急匆匆离去,却留下了孟扬等二十人等她。
骆承业的亲兵多数派去守粮仓,身边不过五十多人,还被楚宁修的人杀了几个,又留下二十个,他带去的人,怕还不足二十了。
骆清心道:“我也去丰邵府看看吧。”
这话正合孟扬心意,他立刻备了马,骆清心便带着这二十人一起,也往丰邵府而去。
虽然三郡县形成夹角之势,而且,是在丹丘郡内,但却也不那么安全。
在即将到丰邵府的地界时,骆清心忽地勒住了马,这里有些不对劲,似乎为了应证她的猜测,路边草丛,树林里突然涌出一大群人。
足有三百,个个手执武器。
人数上,对方完全碾压。
很显然,这股土匪地形很熟,就算不是一直在这里盘踞,也有一段时日了。
骆清心心中微微一沉,骆承业只早她两个时辰出发,他又受了伤,他现在会在哪里?
发现对方竟然有这么多人,孟扬也是一怔,当即就道:“奶奶的,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帮人?”
少将军来时都没有,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对方就集结了这么多人?
骆清心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以前这里没有土匪?”
孟扬道:“当然没有,要是有,少将军早剿了!”
本就是边疆动荡之时,哪里能容土匪在这里集结?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毫无准备。
孟扬心里有些急,想必少将军经过的时候,也没想到这里会多了一支人马。自己这边的人都穿着军衣,既然他们现在敢拦,少将军过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拦了。
那些土匪在人数上远占优势,丝毫没有顾忌,见这边一个少女领头,后面二十人排在她的身后,停步不前,那头领大声道:“识相的快快下马,省得性命不保!”
第1079章 冲杀
骆清心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人趁着边疆不稳,军队没有空理会他们的时候,集结在一起做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勾当,这种人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不是什么善类。
骆清心刚才骤然停马,就是因为看见了这路边疑似有打斗痕迹。
孟扬大怒,道:“混帐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做这种勾当,少将军不会放过你们!”
那头领冷笑数声,道:“什么少将军,阶下囚而已,快快束手就缚,让你们跟他们做个伴!”
孟扬脸色大变,低声道:“姑娘,我们怎么办?”
其实他年纪比骆清心大了不少,而且还是军营里出身,平时也是个狠角色,不过,听说少将军竟然在他们手中,他顿时有些慌神。
而且,又见识过骆清心的身手,知道她本事了得,自然就忍不住问她了。
骆清心目光清冷,道:“少将军在哪里?”
那头领上下打量着骆清心,见是个娇滴滴的女子,说话就有些没了顾忌,哈哈笑道:“怎么,那病鬼是你的相好吗?你要想他活,乖乖的听话,说不准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他!”
骆清心眼神一厉,喝道:“冲杀!”
说话间,她一磕马腹,那马顿时向前冲去。
孟扬一众听说少将军竟然被他们所擒,又怒又恨,也是毫不犹豫地冲向前来。
这头领大概没料到骆清心这边说冲就冲。
三百人和二十一人,人数上差距这么大,他们是要发动自杀式冲击么?
头领眼中现出一丝鄙夷,对身后吩咐:“这么烈的娘们,正合胃口,围起来!”
众匪们发出哄笑,前面数十人立刻扯起了绊马索,向这边冲来,余下的呈半圆形想要包围。
骆清心冲在最前面,本来骑在马上,忽地双手按住马鞍,脚已脱蹬,在马上一借力,顿时冲进了匪群。
两队人相距不下二十米,可骆清心冲得太快,而且,她在马上借力,整个人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向着众匪弹射而去。
那头领吓了一跳,道:“快动手!”
自己却是一闪身,退到后面去了。
骆清心冲到前面时,手中的寒雪丝毫也没有留情。
她心中甚是恨怒。
国难当头,不思对抗外敌,反倒成为自己人的肘腋之患,已有取死之道,如果骆承业有什么闪失,把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见骆清心一出手竟然连杀三人,这边孟扬众人也个个争先恐后杀入匪群。
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人,面对东楚大军都不怕,更担心骆承业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他们是骆承业的亲兵,若是骆承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光只是想一想,已经叫他们难以忍受了。
孟扬等人个个都红了眼睛,像虎入羊群。
那头领万没料到对方只有二十人,竟然敢对他们三百人发起这样猛烈的冲击,而且,还在他眼皮底下杀了三人,如果不是他刚才闪得快,只怕也要死在那少女的匕首之下。
他脸色铁青地道:“把他们剁成肉泥!”
第1080章 遍体生寒
骆清心是真怒了,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她的匕首带出的风透着冷厉肃杀,就像她上辈子独自完成任务,面对一群精壮凶残的打手时,仅凭一把匕首,娇小的身影原本像飘在空中的柳絮,在一大帮杀手面前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弱小,但是,却偏是这单薄弱小的身体里,暴发出无穷的能量。
像一阵风,怒涛急卷,收割着人命。
那二十个亲卫此刻也如虎入羊群。
在战场上,他们配合默契。聚而不散,结成一个方阵,层层向前推进。
他们手里的刀,却如死神手中的收魂器。
三百人的优势很快就不复存在。
因为骆清心的一番冲杀,和二十亲卫的方阵切入。
已经把他们分成两半,首尾不能相顾。
那个头领看着自己这边死伤惨重,觉得晦气极了。
骆承业带着十几个亲卫从这边经过的时候,因为骆承业的伤没有好,对方人数又多,众亲卫们拱卫着他,试图和这帮土匪们谈判。
然而,那头领早已经悄咪咪的叫人在上风口放迷药粉。
这些战场上拼杀的铁血军人,又怎么会想到土匪的卑鄙龌龊无耻?
不过,那头你虽然把人全部都迷晕了,毕竟他是军人,他们也不敢把十几人全部杀掉,而是捆绑起来带到贼窝去了。
可骆清心说冲杀就冲杀,他的人还没走到上风口,连迷药都没来得及放。
见骆清心面如寒霜,如地狱走出来的女杀神,随便出手,就能收割一条人命,那头领也慌了,先是不断地退进人群之中,但是见能挡在他面前的人越来越少,他的队伍也越来越稀薄,这么下去,他的人会被杀光。
他眼神一厉,恨声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把那什么少将军杀了!”
骆清心目光森寒,锁定了他,直接向他杀去。
那头领被她眼神扫过,只觉得遍体生寒,不过,他是这帮人中武功最强的一个,对方又是女子,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骆清心顺手又收割了两个土匪的命,寒雪匕首不沾血,可是,那白晃晃的光,反倒更让人惊惧。
她这样的强,以至于走上前去,她前面的匪众都不敢挡,几乎是自动地退让出一个半弧形。
那头领手中握着一把刀,带着满眼的凶光,向骆清心劈去。
骆清心往旁边一让,匕首一撩,极轻的哧地声响,他只觉得手中一轻,刀已经断成两半。
骆清心目光幽深幽冷,看着他的目光像看着一个死人,那头领心里寒气直冒,急忙大声叫道:“撤,撤!”只有快回到寨子里,拿那十多人做人质,才能阻止这个煞星。说着,他转过身就跑。
然而,他的撤声才喊出来,骆清心的寒雪匕首已经脱手。
一道白光去似流星。
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寒雪匕首正插在他的后心。
他扑腾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众匪一看这架势,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不过是借着乱势仗着人多打家劫舍,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第1081章 大功
这些匪众人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何况现在头领已死,而对方却这么强,哪怕人数悬殊,但一旦心生胆怯,便再没有斗声。
他们纷纷溃逃。
骆清心走过去,拔下寒雪匕首,随手抓了一个匪众,雪亮的刃锋贴着他的喉:“你们抓的人关在哪里?”
那匪众吓得几乎失禁,指着一个方向:“寨……寨子里!”
骆清心淡淡地道:“带我们去,饶你一命!”
那匪众哪里敢说不,那边,众匪或被杀,或逃了,清点人数,亲兵死了三人,轻伤三人。人人浑身浴血。
毕竟,那帮贼匪刚开始还是挺凶残的,何况人数又多。
那贼匪战战兢兢的把骆清心一众带到山寨。
山寨里原本留了二十多个贼匪看守,此时也都被制住。
骆承业和他的亲兵们被关在一间大屋子里,五花大绑,暂时还没醒。
见骆清心面色不好,那贼匪吓坏了,急忙道:“他们只是晕过去了,泼一些水就醒!”
孟扬急忙去准备水,好像那些劫匪抓人的时候,下手虽然不轻,却也只是让他们受了一些皮肉之苦。
骆清心扶起骆承业,将水洒在他的脸上,骆承业迷茫又懵懂的理来。
骆清心道:“哥,你感觉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骆承业左右看了看,道:“他们没事吧?”又道:“妹妹,多谢你救了我们。”
如果不是他的伤不适合动武,区区几百贼匪,要抓住他们哪能那么容易?
说到底,还是他的伤连累了大家。骆承业心中很不是滋味,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他是少将军骆承业,这些年来,骆家父子守护边疆,东楚,虽然蠢蠢欲动,却不能前进一步。
如果不是在那闪雷之下受了伤,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骆清心道:“随你来的兄弟都没事……”
说着,把他们遇到了那些贼匪的情形说给骆承业听。
听说这帮贼匪已经被骆清心狠狠教训了,头领已死,余下四散,已经不足为惧,他也放了心,道:“京城来了旨意,爹爹着我前去商议,你回来的正好,随我一起去吧!”
骆清心道:“好!”
众人整顿上路,兄妹俩带着三十多亲兵,加快速度往敖新县去。
在路上,骆承业问起骆清心追击楚宁修的情形。
骆清心道:“他已经死了!”
骆承业一怔,颇有些难以相信的道:“当真?”
骆清心道:“他开了两个闸,还好我去的及时,他掉进了沂河里,水流那么急,他应该不会活命了。不过还是要沿路留意,不见尸首,终究不能确定!”把当时的情形简单的告诉了骆承业。
骆承业高兴地道:“还真是死了,妹妹,你可算是立了一大功了。东楚虽然虎视眈眈,但是我骆家对手的却只有这个楚宁修。倘若他真死了,边境安定。这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你说的对,没见尸首终究不是太放心。待到了敖新,将此事禀报爹爹,他会第一时间处理的。”
第1082章 胡言
半夜时分,他们赶到了敖新县骆景山行辕。
众军士看见骆承业竟带着一个女子匆匆而来,不禁都有些诧异。
骆承业却是直接带着骆清心进了中军大帐。
撩开帐帘,他大步走了进去。
骆景山和骆阳州都在,不过此时两人脸色沉沉,显然没有什么好消息。
骆景山六十岁左右,面如重枣,头发花白。大概是年年战事,殚精竭虑,神色有些苍老,但精力尚好。
骆阳州四十余岁,魁梧威严,眸中精光闪现。
看见骆承业到了,父子两个一起看过来。可很快,他们也看到了他身后跟着一名女子。
骆阳州尚未细看,脸色一沉,喝道:“承业,军营重地,岂是外人来的地方?你带着一个女子前来,可知轻重?”
骆承业还没说话,骆清心冷笑一声。
这一声让骆阳州更加不悦,竟然有如此大胆而且不知规矩的女子。
他严厉的目光看过去,正要斥责一番,可是目光落到骆清心心的脸上,不禁呆住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神之中,一片激动之色。
骆景山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意外和疑惑,不确定地道:“莫不是……清心?”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摇头道:“我真是糊涂了!”再看向骆清心心的眼神之中,就带了几分冷意。淡淡地道:“承业,军帐之中,不能有外人,你先把她送出去吧!”
骆承业急道:“不是外人,她就是清心,爷爷,爹,她是妹妹清心啊!”
骆景山不悦地道:“承业,你糊涂了不成,京城到边疆,千里迢迢。你妹妹在将军府好好的,怎么可能到边境来?再说她只是一个深闺弱女,就算想来也走不到!承业,边境形势如今十分严峻,你怎的如此没有警惕心。”
他转向帐门:“来人,把这奸细拿下!”
骆阳州回过神来,忙道:“爹,还是问清楚再说!她,她好像……”说着,挥手让进来的两个亲兵出去了。
骆清心冷冷一笑,道:“在京城好好的?如果你们觉得缺衣少食,无人问津是好好的,如果你们觉得被逼代嫁,不能自主是好好的,那我也无话好说!”
如果是原身在这里,大概更多的是委屈,可骆清心却只有从心底升起的冷意。
她对亲情原本就没有什么期待,骆承业当她是妹妹,他便认这个哥哥。
如果骆景山父子只有冷漠,那她就会更加冷漠。
骆清心的话让骆景山父子都是一怔。
骆阳州沉下脸道:“胡说,我一品军候府还会缺衣少食?我骆阳州的女儿还会被逼远走边疆?一派胡言!”
骆清心只是冷冷一笑,她来这里的确是来帮忙的。让原身可以见到父兄爷爷,她对原身的承诺也就算完成了。
至于骆家父子什么态度,她还真的不在意。
她清冷地嗤笑一声道:“既然你说我是胡说,就当胡说吧。这儿我还真不想来,我现在就走!”
第1083章 虐待
见骆清心说走就走,骆承业拉住她,道:“爷爷,爹,我怎么可能认错妹妹呢?妹妹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万宜芳逼得她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四个字让骆清心有些囧,不过这么说也没毛病。
骆阳州脸色微沉,当年,他最好的兄弟战场上替他挡刀而死,临死之时告诉他有个私定终身的意中人已经怀孕,请他将其娶在身边为妾,有将军府的庇佑,他的妻儿才会过得好,他才会瞑目。
骆阳州原本只想认为妹子,架不住他临死的恳求,不得不同意。虽然,他照救命恩人的遗愿给万宜芳将军夫人的名伤,但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可万没想到,她竟会虐待他在京城唯一的女儿。
骆承业继续道:“她更不可能是奸细啊,楚宁修亲自去刺杀我,如果不是妹妹救我,我早就死在楚宁修的手中。如果不是妹妹,我们的粮草也被他烧了。她要是奸细,只要袖手旁观,我们就已损失惨重!”
“什么,你说楚宁修去刺杀你?”骆景山和骆阳州都大吃一惊。
骆承业道:“是的,因为妹妹救我,他没有得手。他又意图毁坏青阳坝,水淹乾宁城,被妹妹打入沂河。”
骆家父子听得一怔一怔的,道:“楚宁修死了?”
骆承业摇头,道:“尚未见尸首,不能确定!请务必派兵在沂河两岸严密搜索。”
骆景山语重心长地道:“承业,若你说的是真的,她不可能是你妹妹。清心丫头才十六岁,武功平平,怎么可能把楚宁修打下河?”
骆景山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原身的确是办不到。
骆清心冷笑道:“说的好像你们很了解我。你们信不信,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走了。”
若是骆家父子不认她,她乐得清闲,毕竟,她仇人只有楚宁修一个,战场上的事,劳心又劳力,能不管就不管,谁还上赶着去管呢?
骆阳州道:“爹,她是清心!”
骆景山笑道:“这倔脾气,还真是一样。”他看着骆清心道:“都已经来了,难道还会不认你?就不用编故事说什么把楚宁修打下河了。骆家男丁在战场浴血,那是职责。骆家的女儿不需要投名状。”
骆清心:“……”
所以他们觉得,楚宁修被打下河,是兄妹两个编的故事。为了怕被赶回京城?
骆清心其实是真的想走,但是脑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弱弱的恳求她留下,毕竟是父兄爷爷呢。
骆景山看着骆清心,温和地道:“丫头,你也莫生爷爷的气。爷爷不是质疑,不过你来得也太不巧,另外现在边境形势复杂,爷爷身为主帅,不能不多多谨慎。军营不可以有女子,爷爷着人把你送回京城去。好不好?”
骆阳州苦笑道:“爹爹,现在送不送到京城去已经不重要了。清心来得正好,我们一家人真正在一起,如果败了,战死沙场,总好过回京城被砍头。若是侥幸胜了,再回去和那万氏算账!”
第1084章 并不正常
骆景山轻叹了一声,却瞪了骆阳州一眼,道:“战场上的事,自有骆家男儿承担,清心丫头来到军营的事,严密封口,不许人泄露半句。过两天,我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护着她先行离开,自此隐姓埋名,至少能保一条命!”
这句话一说,骆家父子爷孙三人脸色都有些沉郁,骆承业更是变了脸色,难以相信地道:“形势……竟已如此严峻么?”
骆景山叹气道:“比你想像的更加严峻。”
他从桌案上拿了一个卷轴递给骆承业,骆承业打开看来,顿时脸色又变。
骆清心凑过去看了一眼,圣旨是对骆家七战七败的斥责,措辞十分冷硬,语气十分严厉,并将派辅国大将军,清阳郡王祝征出兵,骆家父子以待罪之身,在清阳郡王尚未到时,要谨守丹阳郡,若再失一城一池,满门抄斩!
等接替的清阳郡王到了之后,骆家父子将被押解进京,听候圣裁。
这可算是相当严厉的斥责了。
而且,连接替的将军都已经定下来。
若不是清阳郡王的封地离这里遥远,只怕将随圣旨而到。
骆承业不岔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为何如此严斥?”
骆景山看了他一眼,道:“镇守边疆,是我们的职责,如今七战七败,丢了邯化坡,石川道半数之地,退守丹阳郡,原本是大败之势,皇上斥我等守护不力,原也正常!”
骆清心淡淡地道:“这并不正常!”
爷孙三人都看过来。
骆清心慢吞吞地道:“听说皇上病重,这圣旨,应该不是出于皇上之意!”
九璃赶也赶不走,却经常失踪,也不知道它怎么办到的,每隔半个月,就会给骆清心叼来一张纸条,那是端木北曜给她的信。虽然信中大都只是倾诉相思之情,思念之意,但也会偶尔提到京城之势。
加上司马初雪,辛文轩,凌枫等人传来的消息,京城里的情形,她多少知道一些。
皇帝现在连汤药进食,都有困难,怎么可能还理朝事?既然皇帝在病中,这圣旨当然不可能是皇帝亲自颁发,而且,若皇帝病重驾崩,太子未定,也许京城里会有新的动荡变化。
骆家父子忠心耿耿,一向深得圣眷,骆将军府在京城里地位超然,虽然这次七战七败是诡异了一些,可也断不会有语气如此严厉,并在临阵换将的决定。
那清阳郡王,一直是支持端木正炜的。
虽然端木正炜表现得只爱风雅不爱权位,但现在皇帝病重了,想必,都耐不住了。
若是骆家父子七战七败,难挽局势,而清阳郡王却大获全胜,这对端木正炜来说,意义非凡。
骆景山虽是军中之人,不涉朝政,但是不代表他对朝局就一无所知,听了骆清心的话,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骆家一向中立,只忠于君。
朝中谁当皇帝,他们绝不参与嫡位之争。
但现在,他们却成为嫡位之争中的棋子,不得不说,这是武将的悲哀。
可战败是事实,却也只能认。
第1085章 奇怪的感觉
骆阳州道:“爹,既是如此,还是赶紧着人先把清心送走。这战场上战势随时会起,刀兵无眼,她一个弱女子,在这里太危险了。”
骆景山也点了点头,道:“对!”
他看向骆清心,眼神之中是一抹慈爱与无奈,轻叹道:“清心,我们对你照顾太少,让你受苦了,你千里迢迢从京城到边疆,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累!若是在平时,你爷爷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撑起一片安定之地,让你在这里好生生活,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战事一起,我骆家也许从此不复存在。但是,你是我骆家唯一可以活下去的骨血,爷爷会着人护送你离开,就算以后没有爷爷和父兄的护持,你也要好好活着!”
骆清心眨了眨眼睛,她心里生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骆景山的板脸不认让她心中生出一股冷漠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答应原身的办到了,是骆家父子不认她,与她可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消转身离开,骆家的事,就可以抛在身后不加理会了。
可是骆景山和骆阳州虽然刚开始质疑了几句,但是却就那么接受了她,此刻,形势严峻之时,他们竟然首先在想着为她安排退路,让她好好活下去。
在他们眼里,她是需要呵护照顾的弱女子。
这种感觉,好奇怪。
除了之前端木北曜把她护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闪雷掀起的余波时让她心中震颤之外,此时,心中竟有同样的震颤的感觉。
那是有人护着,有人关心着,疼爱着的不同感受。
有点酸涩,有点暖!然后,慢慢地填满了整个胸腔。
骆清心道:“我不走!”
如果楚宁修没死,能对付楚宁修的,也许只有她。
如果楚宁修已死,那东楚军还有什么威胁?她在这里,总归是帮得上忙的。
骆阳州急了,道:“清心,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也不舍得让你走。但是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骆家父子爷孙三人早以将边疆当成家,战场上马革裹尸是我们的宿命,但是你不同,你是我骆家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人。你别任性了!”
骆景山也道:“是啊,清心你放心,爷爷会为你安排好后路的,你别怕,以我骆家的底蕴,要让我唯一的孙女儿一生衣食无忧,做个平凡人,这点爷爷还是能办到的!”
连骆承业也道:“清心,哥哥知道你有武功,能自保,可战场上形势太过残酷,一人之力,斗得过十人百人,但斗不过千千万万人,你是骆家大小姐,本应是养在娇闺,锦衣玉食,但是没想到万氏那么歹毒,若是有机会,哥哥会为你讨回公道。现在你已经脱离了京城骆家,正好,不用背负着骆家战败的耻辱,从此以后,过普通人的生活,好好的生活!”
骆清心吸了口气,压下心中微微翻涌的酸涩和柔软,坚定地道:“我说了,我不走!”
第1086章 打开方式不对
骆家父子把原身放在京城里不管不问,几年不回京城一趟,骆清心只当他们对原身毫不关心,想必原身在思念父兄爷爷的同时,心中亦有怨气。
不过现在想想,未必是对原身不关心,只是父子三人一心里系着他们的职责,而这东北边疆的战场之上,战事几乎没有断过,而他们以为万氏定会感恩,会对骆清心好,谁知万氏却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骆景山抖着胡子斥道:“胡闹!你不走,难道准备跟我们一起死在战场吗?”
虽是含怒斥责,骆清心却并没觉得刺耳,她道:“我来,不是来寻求庇护的,是来与你们并肩作战的!”
骆家爷孙三人不禁互看了一眼。
骆景山摇头笑道:“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骆家有男儿在,哪里轮到女子上战场?”
骆阳州叹了口气,道:“清心,爹对不住你。你受的委屈,爹爹竟一无所知,甚至以后也不能补偿你,你若能好好活着,不被我们战败连累,哪怕战死沙场,为父也能瞑目,为父才有脸去见你娘亲!”
骆清心有些无语,只得道:“这些年我在府里并不是白待的,兵书战策,谋略武功,一样都没落下,现在是骆家存亡之际,你们叫我离开,好好生活,难道明知父兄爷爷生死一线,我能心安理得的离开吗?既然姓了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就一起生,死就一起死!”
骆景山皱眉,甚是不耐烦地道:“丫头,听话,你在京城受了委屈,爷爷已经深觉对不起你。如今战场这般混乱,若还不能安顿好你,爷爷这个边帅,岂不是白吃干饭的?”
骆阳州与骆承业同样相劝。
骆清心:“……”
好吧,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在父兄爷爷眼里,她只是个十七岁不到的小丫头,女子之身,战场上的事,在他们眼里,那根本没有女子什么事。
再加上,骆家父子是不可能从这战场之上为自己想退路的,那就只能为她安排好退路。对骆家父子来说,安排好她的退路,一来,是为骆家留一点血脉,哪怕她是女子,终是姓骆的。二来,也是对她的一份补偿。三来,大概是骆家父子的一点念想。
他们态度那么坚决,骆清心知道再坚持下去,也不能如愿留下来。她无奈地道:“要走可以,明天再走,现在你们谈你们的,我保证不打扰!”
见她不再坚持,骆家爷孙三人这才松了口气,明天就明天吧,这也没有什么,清阳郡王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到,清心多待几天也好,毕竟,也许这一别,从此生死相隔,若非情形不允许,他们也舍不得她就此离去。
骆清心不愿意出帐,爷孙三人虽要商量军情大事,也没有避她。
骆清心方才知道骆家父子的七战七败是怎么回事。
原来,自骆承业被闪雷所伤送到乾宁城养伤守粮之后,骆家父子与楚宁修决战于战场,战场冲杀之时,楚宁修故技重施,用了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