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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陆四二章 查无此人寻无迹 一纸真名散阴云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此时本应该是午间小憩时刻,但这间客栈前却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不少人在对着里面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这位阔少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突然间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厮在抽什么风,我才好不容易睡着,就被他给吵醒了…”旁边一个披着单衣的光头男子抱着膀子说道。

    光头旁边的一人貌似与他相熟,用肩膀蹭了蹭光头的胳膊问道“我说…才这么一会不见,你怎么又多长出了一个脑袋来?”

    旁边那群人听闻此言,一齐向着光头看了过来,只见光头的脑袋上正顶着一个碗大的包,也是发出了一阵嗤嗤的笑声。

    这光头性格也是粗犷,丝毫没有在意旁边这群人的态度,而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无奈道“嗨!别提了,我刚刚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巨响,本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才一开门就被里面扔出来的东西砸到了脑袋,真是倒霉催的!”

    “哎哟!这砸到脑袋可不是小事?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脾气,没有找他算账?”旁边那人颇感意外,惊呼道。

    光头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那人见砸到了我,直接甩手扔给我了一个钱袋就让我关门滚蛋,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旁边一群人见到了钱袋顿时两眼放光,甚至有几人将脖子探得老长,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上去挨砸的准备。

    “这位客官!还请您手下留情啊!我这小店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一个像是掌柜模样的老者哭丧着脸从外面赶了进来,扒开了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向着里面喊道。

    “老子心情不好,想砸什么就砸什么!我管你是谁,都给我滚蛋!”屋里那人头也未回,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团成一团砸了过来…

    见到掌柜的匆匆忙忙从里面躲了出来,几位伙计急忙围了上去,将这老者扶到了一旁桌前坐下。

    “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驶如此行为,真是世风日下!我去帮你教训教训他!”旁边有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状况,忍不住开口劝道,几位伙计也是随声附和。

    反观掌柜却是一脸风轻云淡“年轻人,你们要记住,我们做生意的,要秉承顾客至上的原则!只要客人能够满足,就算是将老夫这间客栈拆了也是无妨啊,哈哈哈哈…”

    旁边几人闻言暗道这掌柜的还真是胸襟宽广,顿时满脸敬佩。

    而后,只见这掌柜的在众人目光中从怀中取出了一团银票,笑眯眯地在眼前铺展开来…让刚刚说话那几人一阵瞠目结舌。

    那身材壮硕的男子见状顿时面色一僵,直接将衣服一扯两半,拨开人群中挤了进去“我身子结实!尽管来砸我吧!”

    “我平生最瞧不起你这种见钱眼开之人,不行…要砸也得砸我!”“砸我砸我!”

    客栈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与此同时,得到赏赐的店小二正一脸激动地走在路上。如今赎回棺材铺的资金已是足够,他总算能够重操旧业,再也不必像之前那样跑前跑后,忙得焦头烂额。

    虽然他现在这间店铺与棺材铺皆是在泱都边缘,但却恰好是被分隔在了两端,他只能从闹事之中穿行过去,准备去看看棺材铺最近是如何状况。

    可就在他刚刚回到主路上时,却见到远处一家客栈前面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心中也是羡慕无比。暗道没想到此处位置的生意竟会如此兴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为了节省银子选到那个偏僻地方。

    不过羡慕归羡慕,如今的他经历了这番挫折,也是对家中祖训牢记在心,再也不敢对其他生意泛起心思。

    不过人总是喜欢凑热闹,他倒想看看这家客栈当中有什么名堂?

    可他越向前走越感觉不对,他凑到人群之后,仗着自己身材高大踮起脚尖看去,便见到客栈当中已是一片狼藉。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群围观的人非但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还时不时地传出一阵欢呼,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些人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店小二浑身恶寒准备忙办自己的正事时,却见客栈大门中有一道怒气冲冲的人影走了出来,他只是一脸阴沉地环视了一周,便拨开人群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店小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见到这人气势凌厉,一看就不好惹,便随着身边的围观群众退到了两旁,为眼前这人让出路来,目送着这人向着城外大步流星的离去。

    可是就在他将目光落在此人身上上下打量时,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转过身子反向跑了回去…

    …

    “这干涸的血液上,怎会有如此锋锐的气息?”吕纯的手中捏着一个信封,正在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刚刚他感到脚下刺痛传来,便挖开了身下的木板,意外地发现此处地面之下竟然有着拳头大小的一个空间!而且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正折叠着一个信封。

    虽然它仅仅是一枚信封,却让吕纯感受到有一种特殊危险的气息存在!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信封拿到了手中,发现刚刚那种锋锐气息竟然是从这信封当中传来。

    若是寻常人在此,倒也无法感受到有什么异样,只是吕纯如今身怀正炁,自然能感受到与自己互相排斥的气息,所以才察觉到了此处地面下的不同,将这信封寻了出来。

    只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信封里面的东西貌似已经被人取走,仅剩下了一个沾满血污的空壳…

    吕纯将这信封倾斜了几分,在阳光的反射下,这信封上干涸的血迹竟然映出了点点微光,就好像是几道星辰躲藏在了红云当中。

    “此种血液当中蕴藏着某种极阴的血脉之力,而且这血脉给人的感觉十分古怪,就好像是它本不应该存在于这片东方大陆之上…真是奇怪!”吕纯一边变换着角度,一边喃喃自语。

    “咦?此处…好像写着什么东西?”借助着阳光,吕纯隐隐看见这信封血液干涸的地方有一些凹痕存在。

    “狼…赟…亲…启…”又多仔细分辨了片刻,他才渐渐分辨出了这几个字眼,“狼赟亲启?这狼赟又是谁?”吕纯有些愣神,一张长脸上堆了一半褶子。

    可就在这些褶子即将堆满脸庞的刹那,却是瞬间齐齐地摊平开来,然后就见吕纯的两个瞳孔开始颤抖起来。

    “狼赟…赟狼…云浪…难道说狼赟就是云浪?呆子林,你看到了吗?”将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吕纯已经是激动地泪流满面。

    因为太过激动,吕纯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近些年来他对云浪的怀疑与日俱增,也在暗中调查过云浪的事情,可每次的结果皆是查无此人,如今他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又怎能保持平静?

    “吱嘎…”

    就在吕纯全神贯注之时,一道推门声突然从楼下传来,瞬间就让他从激动当中平静过来,急忙将信封用袋子封住气息,然后揣入了怀中隐蔽起来。

    这道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停到了吕纯的房间门口,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只见一个脑袋缓缓探了进来。

    “哎呀妈呀!”

    吕纯见到来人眉头一挑,直接现出身来,反倒将来人吓得惊呼一声,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前…前辈!您怎么躲到门后去了,小的刚才还以为您已经离开了呢!真是…吓死我了!”店小二被吓得不轻,脸上的血色都淡了不少。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吕纯一边不经意地将屋中地面恢复原样,一边开口问道。

    店小二闻言啪的一拍巴掌,急声道“前辈!我刚刚…看到那个凶手了!”

    “凶手?什么凶手?”吕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却是呼吸一滞“什么!你确定是他?”

    店小二连连点头,三言两语将自己刚刚亲眼所见之事道了出来。

    “前辈,我是一千个确定,一万个确定!刚刚他从我身边路过时,恰好被我看见了他身上的黑色玉牌,因为我担心认错,还又刻意多打量了几眼,竟意外发现他的玉牌上面好像刻着一个…对了,是一个‘颅’字!”

    “颅?”吕纯闻言眉头一皱,之前他曾从那“双臂”、“双足”四人口中得知,他们队长的代号正是这个字眼儿!

    因为他从这四人口中得知,他们的命令都是队长下达。既然如今得到了此人线索,他倒是想知道这所谓的“颅”当初为何要对自己下手!

    “你可记得这人往哪边去了?”

    店小二想了一想,然后指向了大路方向“他从那客栈出来,就一直沿着大路方向行走,看样子像是从那边出城去了…”

    “前辈,用不用小的帮您打听一下…前辈?”店小二话没说完,吕纯便消失在了他面前的房屋当中。

    吕纯刚一离去,店小二便感觉屋中有凉气直吹后脑勺,自然再也不敢多待。只见他双手合十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然后一溜烟地跳下楼去匆匆逃开,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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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三章 雷霆之音斩臂膀 心慌意乱把家还

    在客栈中胡乱砸了一气,吕童总算是发泄掉了心中怒火,但脾气刚一消去,剩下的便是浓浓不安。

    之前他也曾调查过泱都城的状况,所以自然没有蠢到要在城中直接下手。他知道这城中的守卫将军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万一到时候再引来了金鹏族人,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所以这天夜里他见到二公子带人出了城去,也是暗道天助我也,让“双臂、双足”跟随了出去,而自己雀跃不已,彻底放纵起来。

    一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与吕纯的失意模样,吕童心中便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可是黑色玉牌上的标记消失却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彻底将他从美梦当中淋了出来。

    之前遇到紧急情况时,吕童都会用契约之术将“双臂、双足”除掉,自然没有后顾之忧。可这次的“双臂、双足”死得突然,却让他的心头一阵狂跳,总担心他们会留下蛛丝马迹会将自己的私心暴露。

    毕竟他这次前来泱都是奉了男觋之命前来处理一些事情,若是自己利用公事之余处理私仇可就糟了!

    “嗯?”就在吕童心事重重不知要作如何解释时,却感受到黑色玉牌上面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急忙拿起玉牌一看,只见上面竟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泽。

    “难道还有人活着?”吕童见状不敢犹豫,急忙循着这点信号的方向匆匆赶去。

    他避开大路,小心翼翼地向北赶去,按照信号的指示来到了一处乱石堆中。

    “这信号明明是从此处发出…为何却不见任何踪影?”吕童四处看了看,除了一地碎裂的乱石之外,倒也没有发现哪里有人。

    “队长…大人…”吕童在这片乱石堆中绕了几圈,终于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出来。

    “你这家伙倒是挺会躲藏…害我白白浪费了这么久时间!”吕童定睛一看,才见到乱石的阴影当中坐着一道人影。这人的一袭黑衣完全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色,若是不仔细看的确不易被人发觉。

    “你这是…怎么回事?”吕童凑到近前,却是呼吸一滞,只见面前这人七窍之上皆有鲜血干涸痕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也满是裂痕,“怎么只有你在这里?他们人呢?”

    若是吕纯在此,倒是对此人不会陌生,这形容狼狈的家伙正是之前与他对话的那位“双足”之一。

    “他们…他们都死了…”这人惨声说道,然后哀求起来,“队长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吕童蹙了蹙眉,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放心,我不会对你放任不管的…”然后又继续追问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何方高手,竟然会将你们伤成这样?”

    听闻此言,地上这人的面色忽然惊恐起来:“是雷霆…是雷霆之音!”

    吕童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这人在说些什么,心想难道这“雷霆之音”也是某种代号不成?

    “那你们可与这什么‘雷霆之音’泄露过我的身份?”

    这人闻言只是颤抖,连连摇头:“队长的事情我们不敢泄露半点,雷霆之音…雷霆之音就要来了!队长!我不想死!队长救我…呃…”

    这人话未说完,便有一块巨石当头落下,接着便是一片红白黑几色掺杂流出…

    “队长可不忍心见你如此痛苦下去,还是给你一个解脱更妥当些!”吕童冷笑一声收回脚去,然后掸去了身上的尘土,面色阴沉地离开了原地。

    …

    吕童前脚才刚刚离去不久,头上顶着乌云的吕纯便追了过来。

    “哎哟…你这黑猪能不能下手轻一点,我这脑袋都快被你薅秃了…”吕纯感到头上一痛,又是一阵轻呼,不悦地嘟囔道。

    吕纯刚刚速度已是不慢,只可惜此刻正是泱都热闹之时,想在人群当中找到一个符合店小二描述之人虽说比不上大海捞针,结果却仍然是猴子捞月。

    本来他还抱着希望,沿途询问了一路。只可惜这些人却皆顾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打量他人。

    而就在吕纯束手无策之时,本来耷拉在吕纯肩头的乌云却突然止住了鼾声,向着他的头上招呼了几下。

    吕纯已经习惯了乌云这种架势,还以为自己的话语惊扰了后者,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它跳上了自己的脑袋拉扯起来,他才明白乌云是在为自己指引方向。

    按照乌云的指使,吕纯来到了这处乱石岗。可惜此处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自己注意不说,头皮上却一直火辣辣的疼。

    “都说了让你轻点…咦?此处怎么有这么浓的血腥?”吕纯皱了皱眉,然后一脸纠结地看向了乌云,“我说你这黑猪该不会是…将他们几个给生吃了吧?”

    乌云闻言低吼一声,抡起一爪拍在了吕纯眼眶,将吕纯的左眼拍得一片淤青…

    “这家伙也死得太惨了…”吕纯敢怒不敢言,一脸郁闷地循着血腥气味方向赶去,只见眼前这人的上半身几乎被砸成了烂泥,只剩下了一对双腿露在外面。

    虽然这人死相凄惨,但一想到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吕纯心中的那丝怜悯也淡去了几分。

    他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对着乌云问道:“黑猪…这里怎么就剩下了他一个,你可知道其余几人哪里去了?”

    没有了林子岱作翻译,这一人一兽沟通起来十分困难,乌云比比划划费了好大功夫,吕纯才明白乌云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昨夜你明明已经将这几人全部解决…刚刚却感受到了其中一人的微弱气息,所以才要带我过来。只是你也不知道这道气息为何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吕纯一脸得意,看来自己终于明白了乌云想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意思…

    开始时,乌云对吕纯的理解的确颇为满意,但是听到后来它却一脸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它指了指砸死那人的那块石头,又指了指远方,然后再次跳上了吕纯的肩头,扯起后者的头发来。

    也许是因为痛得厉害,吕纯终于“开窍”一回,痛呼道:“哎哟!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快放手啊!”

    …

    “站住!此处是巫图窟!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巫图窟前,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两道呵斥之声。

    “速速离去!莫要在那装聋作哑!”来人身后的一名巫图窟弟子见到这人没有任何反应,便与身旁那人眼神示意,要一齐上前将来人控制住。

    可是就在面前这人转过身来的刹那,这名弟子却忽然面色一白,拉着身边那人躬下身去:“拜见…通信使大人…”

    来人只是淡淡扫视了他们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消失在了巫图窟的入口处。

    “怎么回事?这人你认识?”另外一名弟子一脸迷茫。

    这名弟子擦了擦汗,见到来人没有理他也是如释重负,低声道:“唉…新来的你不知道…刚刚那位通信使大人,是咱们巫图窟的吕童师兄…”

    来人正是吕童,他原本计划处理好了泱都的事情后回到家中看望母亲,便从泱都雇来了两个车夫,已经他们将自己买的东西提前先送过去,却没想到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因为“双臂、双足”突然遭遇不幸,让他心中一阵没底,再也不敢在外多待。所以他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总算是安然无恙回到了巫图窟中…

    “这次损失太过惨重,男觋大人若是问起也不知该要如何解释才好…唉…”

    回到了巫图窟只能是暂时避避风头,吕童更加担心男觋那边会质问起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对手让他难以作答。

    “大哥!您回来了!”吕童前脚才刚刚踏入房间,门外便有一阵脚步声匆匆赶来。他向着院中看去,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弟子大呼小叫地赶了过来。

    吕童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问道:“最近可有什么状况?”

    “有谭才在这,大哥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这贼眉鼠眼的弟子点头哈腰道。

    说起谭才其实并不陌生,之前他还曾与那吴礼一起陷害过吕童。只是因为吕童的“不计前嫌”之举让他感激涕零,便将吕童认作了大哥,哪怕他的年纪并不在吕童之下。

    也许是因为有了吕童这个男觋的“通信使”作为靠山,谭才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是十分潇洒!虽然不敢说是唤风得风唤雨得雨,但在巫图窟中却再也没人敢来惹他的麻烦。

    比起之前那精瘦模样,谭才整个人不知圆润了几圈,更有了几分奸商的味道。

    吕童看了看天色还早,就算此时躺下也无心安眠,他对着谭才挥了挥手:“你去,帮我准备一些饭菜…然后带我过去看看…”

    “好的大哥!那您先歇着,小弟我去去就来!”谭才闻言不敢犹豫,他将地上的脏衣服夹在身上,然后一溜烟儿似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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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四章 巫图窟里躲灾祸 地牢试药血蛊丹

    越向南行,四周的植被越是茂密,它们甚至已经将脚下的地面遮蔽,让人不得不放缓步子才能通行。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比那万蛇谷还要难行?”吕纯一边挥刀分割着脚下的藤蔓,一边骂骂咧咧道“我亲爱的黑猪大兄弟,你真的确定那真凶是往这里来了?”

    乌云闻言只是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然后索性眯起眼睛打起了呼噜,让吕纯一脸无奈,只能按照乌云先前指引的方向继续开路去了…

    此处的木灵及其旺盛,这种天然的属性克制让他的心里压抑无比。不过好在他现在拥有的是天地正炁而非体内气力,身体上倒是没有半点虚弱之感!

    感受到此种状况,吕纯心中又惊又喜,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对这正炁了解不少,却没想到每天都有新发现!

    想到此处,吕纯不由得暗暗琢磨起来既然运用正炁驾驭的法诀不会受到天然属性克制,岂不是说自己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将多种属性法诀融为一身?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能达到明远老祖的同种高度?

    吕纯越想越是激动,到了最后甚至忍不住偷笑起来。

    “何人在此做声?此处是巫图窟!闲杂人等速速远离!”就在吕纯渐渐得意忘形之时,却有一声冷喝将他从美梦当中叫醒过来。

    “师兄,你是不是听错了,这里明明什么人也没有啊。”两名巫图窟弟子突然出现在了吕纯刚刚站立的位置,后面那人打量了一眼四周状况然后疑惑问道。

    “不可能…”前面那师兄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地上的脚印,“若是没人怎么会有足迹留下?”

    “是吗?”另名弟子凑上前看了看,然后试探问道“师兄,会不会是你多心了…你看这脚印的方向恰好通往巫图窟大门,也许是那通信使大人留下的吧!”

    “确有这种可能…”师兄说着说着语气忽然一顿,然后猛然抬头看向了头顶树上,结果依然是什么也没有发觉,“是我有些多疑了咱们,回去吧…”

    二人简单清理了一下此处的足迹,然后转身向着巫图窟的大门方向返去。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那师兄抬头看向头顶的刹那,有一道黑影轻飘飘地从他们背后落下,已经先他们一步闪身遁入了巫图窟的大门之中。

    “这两个小家伙倒是警觉,老子差点被他们给发现了…”其实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现在的吕纯只想跟上当初想要陷害自己的真凶问个究竟,并不想节外生枝。

    “没想到巫图窟竟然会在这个地方…”吕纯打量了一眼四周,忍不住暗暗咂舌。心想若不是这两个弟子现身为自己“引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无法察觉。

    不过此时的他也不想耽搁,趁着现在路上人少,遁入了阴影当中。

    …

    “谭才。”

    “怎么了大哥?”

    “巫图窟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吕童与谭才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

    “回大哥,其实不仅仅是今日,最近时间巫图窟中一直如此!”谭才闻言连忙回道,“具体原因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前段时间有什么人来请求巫图窟的帮助…”

    因为人们大都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而在这之后遗留下来的麻烦用明面上的方法又难以解决,所以经常会有人来寻找巫图窟帮忙。吕童早已习惯了这些事情,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二人沿着陡坡一路下行,又穿过了一片乱草,终于来到了一处密室之前。

    听见有人靠近,守在密室前的几名弟子瞬间警惕起来,但当他们见到来人是谭才时,这才收起了戒备躬身行礼起来。

    “谭才师兄!”“师兄,您来了!”

    谭才微微点头,对着几人挥了挥手,他们便识趣地背过身去,直到二人进入到密室中才再次转过身来。

    此处密室当中潮湿无比,虽然四周墙上有着灯光照亮,却无法驱散笼罩在其中的压抑气氛。尤其是随着他们向前行去,一股腥臭的味道开始变得浓烈起来,呛得吕童有些睁不开眼睛。

    “大哥,这个给你…”

    吕童闻言转头一看,只见谭才手中正托着一个手帕,便随手接了过来捂住了口鼻。等到呼吸顺畅了一些,他才向着谭才伸出手去“东西拿来,门外等我。”

    谭才不敢犹豫,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恭恭敬敬地递了出去。吕童接过包裹,便进入了面前的空间当中。

    “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

    “卑鄙小人!你会遭报应的!”

    就在铁门打开的刹那,里面突然传来了一片声嘶力竭的咆哮。虽然这阵嘈杂马上就被铁门隔绝,但每次听到这些声音,谭才总是会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甚至噩梦连连。

    “多日不见,你们的精力还是如此旺盛,哈哈哈哈…”反观其中的吕童却是一脸嫌弃,看着眼前的状况捂着口鼻嘲笑道。

    这扇铁门之后的,是一方不小于外面的空间。此时此刻,这里正摆放着一排排四四方方的铁笼,在这些铁笼当中关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不知可不可以用“人”来形容的怪物。

    虽然他们形状各异,双眼却皆是同样的血红,正在恶狠狠地看向来者。

    “杀!杀了你!去死…嗷…”

    沿途的吼声仍然咆哮不停,但吕童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来到了最深处的一个铁笼之前。

    “师兄,这段时间我可是常常念叨着你呢,你最近状况可好啊?”吕童对着笼子里侧,背对着自己的人影轻声说道。

    里面的那道人影闻言只是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回话的意思。

    “唉…看来师兄还在怪我,既然师兄不愿理我,那我只能先行告退了…”言罢,吕童叹气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我…我不怪你…你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笼子里的人影终于忍受不住,缓缓转过身来。

    “哦?不知师兄要对我说些什么?”吕童闻言笑眯眯道,站回了笼子之前。

    “我想说…去死吧!你这个混账!”笼子里的人影眼中精光一闪,五道利爪直接挖向了吕童的胸口。

    “嘭!”

    这人的力道太大,整个身子直接撞到了铁栏之上,拼命地将手指向前探去。他的指尖距离眼前的吕童仅有一寸之遥,但仅仅是寸许距离却让他再也无法逾越!

    吕童躲也不躲避也不避,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吴礼,亏我还以为你会幡然醒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可恶!你这畜生!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自从那日吴礼他们得罪了自己,吕童就一直怀恨在心。当着巫王的面吕童假意与众人冰释前嫌,背地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他的确想将这些得罪自己的家伙置于死地,却又不想让他们死得那么痛快。

    吕纯在玉壶宗当上长老的事情一直让他愤愤不平,但是自己派出的手下惨死让他知道如今的吕纯再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于是他便对“血蛊丹”有了想法!

    只要自己能将这血蛊丹炼成,功力大增,又有何人能与自己争锋?

    但是想归想,做出来却是两码事情,因为这血蛊丹毒性极大,一旦失败便会成为一种极强的蛊毒,让服用者心智迷失,再也与人性无缘!

    于是吕童便将对自己感激涕零的谭才扶持起来,利用后者的职务之便,在此处暗牢之后开出一片新的空间。然后,他又设计将当初得罪过自己的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禁锢在这个监牢当中…

    等到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他便一边摄取这些人的心头精血—“活血”作为血蛊丹的素材,一边将练好的血蛊丹逼迫这些人服下,让他们帮助自己试丹。

    一开始吕童无法确定蛊虫与活血的比例,炼出的丹药非但没能让人实力大增,反而让他们身体上发生了巨大变异,更有甚者甚至暴毙在了当场。

    好在他一回生两回熟,尝试着减少了血蛊丹配方中蛊虫的比例,才再也没有死亡事件发生…

    刚才吕童的和颜悦色只是装出来的,听到吴礼的咒骂愈加刺耳,他终于本性暴露,直接抽刀向前挥去“吴礼师兄,身为巫图窟弟子要记得保持好个人卫生,你这指甲太长了,就让我来帮你修修吧…”

    伴随着一声惨叫,只见地上齐刷刷的多出了四根手指,而这手指的主人在重负之下已经不堪忍受,奄奄一息地栽倒在了地上。

    “师兄!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见到吴礼的惨状,最靠近此处的笼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颤抖的求饶声。

    “吕童!我们发誓,只要你能放我们出去,我们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巫王…”接着又有人出声哀求。

    “出去?呵呵…你们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吕童闻言笑着打开了手中的包裹。

    “不过既然想要出去,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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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五章 千折万返寻正路 得来恶讯六神惊

    这群巫图窟的弟子自从被关到此处,就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每天到了固定时间,便会有人从头顶的孔洞中倾倒一些残羹剩饭下来,已然是将他们当做了牲畜对待。

    虽然他们心中有着无数抱怨,却无处发泄,只能不甘的蜷缩在铁笼里头。他们想要出去,但又希望眼前的铁门永远不要打开。

    吕童的到来点燃了他们的怒火,短暂地激发了他们心底的兽性。但等到吕纯打开了手中包裹,这群人的目光当中又满是恐惧,希望今天的幸运儿不会是自己。

    “刚刚…是哪个嚷得最大声?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让我取了活血,出去的希望就会增大一分…”吕童攥着一枚两根手指长的细针向着四周指去,只是无论他指到哪个方向,那边便会垂下头去,再也不敢对上吕纯的目光。

    “既然没人答应,我可就自己选了啊…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怪我不给你们机会,哈哈哈哈…”吕童的笑声虽然是从眼前发出,却好像是来自九阴之地,让人无限胆寒。

    “天打雷劈的畜生…你可敢给我一个痛快!”就在吕童挑选着今日的倒霉蛋时,却听到一阵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说吴礼师兄,蝼蚁尚且贪生,你这又是何苦呢?”吕童蔑视地看着地上的吴礼,口中发出了一阵冷笑,但还是将手中的取血细针递了过去。

    吴礼心中恨不得将吕纯大卸八块,当然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为吕童提供血蛊丹的素材!只见他将银针拿到手后立刻反向一转,就要刺向吕童眉心。

    可惜吕童早已看穿了后者的伎俩,自然有所防备!随着一声冷笑,便见吴礼身上有一道黑影如同藤蔓一般缠绕起来,让吴礼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吴礼瞬间慌乱起来,可他话未说完,便是双目圆睁,惨叫声声振寰宇经久不息。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亲自动手了…”吕童已经将细针夺回,反向插入了吴礼胸口,便见一滴滴鲜红色的血液从细针末端流淌出来。

    眼看着活血已经流出,吕童自然不敢浪费,急忙取出了一个玉瓶将其收集起来,直到玉瓶就要填满才将细针从吴礼胸口拔出。

    “哈哈哈哈…不管怎么说,你这家伙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若是将你弃之不顾倒显得我太没人性…”吕童又从怀中取出了另外一个玉瓶,将一枚腥臭暗红的丹药塞入了吴礼口中。

    “这枚血蛊丹可是我改良了好久的配方才完成,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吕童喃喃道,也不知这句话是与吴礼还是与丹药在交流。

    …

    这巫图窟当中结构复杂,每条道路尽头都有数条分支向外蔓延,而这些向外的分支又有分支,使得整个巫图窟好似一张巨大的蛛网,让吕纯彻底迷了路,又何谈寻到那队长踪迹?

    正在他心急如焚,犹豫着要不要原路返回将门口那两名守卫弟子挟持起来逼问那人去向的时候,却听到远处传来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赶来。

    “糟糕!难道是我在此处停留太久被人发现了不成?”吕纯暗道一声不好,眼看四处实在没有什么藏身之处,他只能效仿之前的举动,蹭蹭几下躲藏到了头顶的枝干当中。

    而他才刚刚将身形隐蔽好,便见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了过来,虽然这些人的服装各异,却是同样的上了年纪。

    “咱们没事掺和这个烂摊子干什么?依我看倒不如直接动手,直接将那玉壶宗覆灭算了!”一位毛发斑驳,相貌不善的老者破马张飞道。

    但是这人毫不遮掩的态度却将身后一人吓了一跳,快走几步来到了他的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老东西!你自己想死可别拖我们下水了!”

    前面那人闻言怒目圆睁,张开虎爪就扯向了这人的胸口“混账东西,竟然和你爷爷如此讲话!别以为巫王将咱们聚集起来,你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就算是那巫王…”

    眼看着二人就要争执起来,本来走在前面的一位蓝袍老者急忙拦在了二人中间,打断了这位暴脾气的话语“咳咳…老哥哥息怒,老哥哥息怒啊!”

    那暴脾气老者见到来人面色变了几变,动了动嘴唇却再也没有出声,只是一脸不忿地怒视着对面之人。

    “老哥哥,这位兄台虽然话糙但是理不糙!咱们平日里私下抱怨几句发发牢骚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毕竟是在巫图窟的地头。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是这些闲话被传到了巫王耳朵里,咱们可是谁也别想好过!”

    见到暴脾气老者面色松动,目光闪烁,蓝袍男子也是继续劝道“而且巫王也说了,如今玉壶宗真实状况未明,咱们一切行动都要建立在稳妥的基础之上!虽然咱们这次去玉壶宗假扮长老看似毫无作用,实际上却是为了打探虚实,功劳一件!”

    “此话当真?”暴脾气老者收回了怒目,眼睛滴溜溜地看向了蓝袍男子。

    “自然当真!玉壶宗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只要咱们能完成此次重任,关键时刻还要辛苦老哥哥多出几分力气。”蓝袍男子笑眯眯道。

    “嗯,你这小子说话我很是爱听…”暴脾气老者捋了捋乱糟糟的毛发,然后对着蓝袍男子另一边那人朗声道“这位朋友,刚刚是我多有得罪,等待会儿出了巫图窟,随你处置便是!”

    “呵!我才懒得与你这疯狗计较!”对面这人撇了撇嘴,对着蓝袍男子行了个礼后,便再也不理此人。

    “疯狗又如何?你现在不还是得乖乖地与我这疯狗为伍?哈哈哈…”这暴脾气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哈哈一笑便随着大部队继续前进了。

    “覆灭玉壶宗?”虽然下面这群人已经回归了平静,有说有笑的继续向前,但头顶的吕纯却是被惊得够呛,心绪久久难平。他来到此处本是想寻到那所谓队长一报旧日暗杀之仇,却不想竟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

    眼看着这群人渐行渐远,吕纯的心中却丝毫没有感到半点轻松,他在私仇与玉壶宗两者间斟酌几番,终于咬了咬牙跟了上去,准备再打听一些更多消息。

    因为如今的吕纯体质特殊,完全可以将自己体内的正炁与外物融合,所以自然不必担心被人察觉到自己气息,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弄出任何声音。

    只可惜这群人结束了之前的话题之后便再也没有多提一句,只是互相插科打诨,在两名巫图窟弟子的带领下向着巫图窟外走去。

    “各位前辈,前面就是出口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远送,还请前辈们见谅!”此处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两名弟子便停下脚步对着这群人行礼道。

    “辛苦了,你们回去吧!”那蓝袍男子倒是很好说话,挥手将两名弟子送走,便带着这些人远远离去了。

    若是再继续跟上去,就一定会被门口的守卫弟子发现,此行到最后也只能是白忙一场。正在吕纯犹豫着要不要暂时放弃“队长”这条线索的时候,路过两名弟子的交谈却再次带给了他新的希望。

    “你快点跟上啊!送饭时间快到了!”前面这位身材矮小的弟子脚下频率极快,几乎就要小跑起来。

    “唉,这一天都快要累死我了,到底要不要这么匆忙?反正通信使大人也不在,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后边这人本来就不紧不慢的,此时索性躺倒地上翘起二郎腿来。

    “通信使大人对地牢那边要求十分严格,咱们若是去得迟了,耽误了通信使大人的事情,恐怕会遭受责罚啊!”矮个子面色焦急道“我听说之前有几名弟子就是因为偷懒才被通信使大人带走,然后就音信皆无了!”

    “有巫王大人在,哪里会出现此种事情?不过你自己吓唬自己罢了!”地上那名弟子一脸不屑,打着呵欠道“你也别再劝我,就让我在此‘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见到怎么劝说也不顶用,这矮个子弟子只能跺了跺脚,转身先行离去了。

    因为从二人交谈中听说了通信使的字眼,吕纯心想只要跟上前面那名弟子便有机会问到这人消息,便闪身跟了上去。

    只是当他见到地上这名弟子时,却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一句“这天下的懒人果然是一般模样…”当初吕纯初入玉壶宗时也曾经自暴自弃过,但好在林子岱对自己从未放弃,才让他告别了旧日的颓废。

    吕纯一路尾随着这名弟子,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去到一处房中,不一会儿就提着两个大桶走了出来。

    吕纯从高处向下一看,只见这两个桶中盛满了食物残渣,甚至还有不少发烂的菜叶漂浮其中。也许是因为闷得太久,两个桶中竟有一种酸臭的气味飘散出来,呛得吕纯胃中一阵翻涌,险些呕吐出来。

    “这也能叫做送饭?明明就是两桶泔水嘛!难道说这巫图窟同玉壶宗一样状况不佳,已经操办起了副业不成?”

    吕纯被呛得两眼泪花,忍不住嘀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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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六章 窥得真相五灵恼 波涛未起恨难平

    “怪不得都说巫图窟行事神秘无常,竟然连养个牲口都要弄得如此隐蔽…”

    吕纯本来打算跟着这弟子到了隐蔽处再动手,却没想到这家伙越走越偏,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钻到了后山这荒芜人烟的地方,也是起了怀疑。

    可是他见到这名弟子并非在故意误导自己,四周又没有任何埋伏,也是暂时放下了顾虑,准备看看这小子究竟要去往何处。

    “今天怎么就你自己?”

    见到这名弟子绕过了拐角,吕纯正要现身跟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询问声,也是急忙将身子贴回山壁。

    “别提了,那个家伙偷懒去了…”询问之后,便是那名矮个子弟子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没…”

    可矮个子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别乱说话,大人在里面!”

    “什么?”那矮个子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又连忙将声音压低了下去,“大人他来了多久?”

    “有一段时间了。”l

    “那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矮个子弟子继续问道。

    “你若是能早来一些,怕是就说不出这种话来了…”回应矮个子弟子有些后怕地嘀咕一句,“闲话晚些再聊,你也不怕误了时间!”

    “哎哟!”矮个子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便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慢着点!这东西都溅到我身上了!”

    “抱歉,抱歉…”矮个子弟子的声音越来越远,此处再次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吕纯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只见那矮个弟子弟子正沿着一条小路向上攀行,也是感到有些奇怪。心想既然这家伙明明来到了门前,为何又要向上行去?

    一开始听到大人二字,吕纯还颇感诧异,心想这巫图窟还真能折腾,连养牲口都要另外分出个职位来!但是听到后来他才渐渐明白,原来这所谓的“大人”说的就是通信使大人,也就是那颅队长!

    他见拐角外面的视野十分开阔,若是那大人从里面出来,自己第一时间就能捕捉得到,倒也不怕再次跟丢!于是便就近寻了另外一条路线,沿着矮个子弟子前行的方向追了过去…而这次还没过多久,那矮个子弟子便停了下来。

    吕纯从矮个子弟子身后绕到近处,只见此人左右看了一眼,便从地上搬起了一块隔板,之后便看也不看地将两桶泔水尽数灌入隔板下的孔洞之中!

    吕纯随着这名弟子走了一路,也没有看到他露出半点疲色,但仅仅是在倒入两桶泔水的短短时间里,他却像是掉入了水坑一般,整个人变得大汗淋漓。

    忙完了手上的活计,这弟子的面色才变得轻松起来,盖上隔板便匆匆逃离了此处…

    见到门口还没有人出来,吕纯便来到了刚刚那弟子所在的位置,想打开隔板看个究竟,是否巫图窟在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就在吕纯捏着鼻子向那孔洞中看去时,双眉却是紧锁起来,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这一道墙表面上分隔的是他与地牢,却好像分开了人间与炼狱一般。

    吕纯终于明白那名弟子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原来此处地牢中饲养的不是牲口,而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这些人的处境却比起牲口还要恶劣几分。

    “泯灭人性!实在是畜牲行为!”吕纯暗骂一句,强忍着震怒四下打量起来,终于见到了一道人影站在地牢末端。

    这间地牢当中也有不少油灯照亮,但这些光芒比起天空当中那轮火球却是微弱太多,对比之下显得地牢当中无比昏暗,让吕纯难以看清下面这人的相貌如何。

    虽然如此,这人腰上黑色玉牌的反光却让吕纯完全确认此人就是那店小二说的颅队长无疑。

    可就在吕纯准备进去地牢了结旧仇之时,却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然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老朽已经说过不止一次,在外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这次的事情姑且放你一马,若是再有下次,老朽也不想见到你能活着站在我的面前!”

    “男觋大人,我这不也是立功心切嘛…在下向您保证,再也不会让您费心!”

    “罢了…”男觋叹气一声,继续道“既然你们认识,老朽便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觉得这人老朽该如何处理?”

    “男觋大人不要误会,虽然您说的这位玉壶宗的长老的确是我那不争气的表哥不假,但我与他早就断了任何联系!所以大人您不必照顾我的薄面,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便是!就算是把他给宰了都无所谓…”最后这句话吕童自然不好直接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念叨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吕纯终于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然后便听到了面前不远有两道交谈声音。

    这男觋是依附在自己老太公身上存留,所以他的声音自己自然印象深刻。但奇怪的与男觋交谈这人的声音自己也有些耳熟,尤其此人的最后这句话,更是让他心中一惊!

    吕纯睁眼一看,只见面前一位面容白皙俊俏的男子,正是那吕童无疑!但此时让他心惊的并非是见到故人,而是这故人腰间佩戴着的那枚黑色玉牌!

    见到这枚玉牌的刹那,吕纯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忍不出惊呼出声“吕童!竟然是你!”

    身旁的惊呼,让男觋与吕童立刻止住交谈转过身来,只是二人面上表情各异,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咳咳…吕纯表哥,真是好久不见啊!”吕童虽然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当着男觋的面却还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表哥,你说你放着好好的玉壶宗长老不当,为何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这双臂双足是男觋培养出来,本领自然是不会寻常。所以他们的同时出事也让男觋一直心神不宁,担心是吕童捅出了大娄子,这才赶来巫图窟询问状况。

    可当他循着吕童身上玉牌气息来到地牢附近时,却见一人正鬼鬼祟祟地从地牢孔洞向下张望着。他本来的意思是想将这人随手解决毁尸灭迹,只是当他看到吕纯的相貌时,却不知为何没有忍心动手,而是将其打晕生擒了起来。

    听到吕童如此发问,男觋也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吕纯,想到看看他究竟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也许是受到了林子岱的熏染,如今的吕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冒失举动,只是深吸口气便冷静下来,然后面色渐渐激动起来“吕童表弟…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就说我不会看错!”

    说到一半,他好像才发现男觋一样,也是惊呼出声“男觋大人?真是好久不见!您怎么会在巫图窟?”

    听到吕纯好像与男觋相识,吕童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没由来地一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让男觋直接动手。

    “不用管我,我也想知道你为何会在这里?”男觋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淡淡开口道。

    “回男觋大人,玉壶宗的状况您也是知道的…我这次出来本是想打算找些有天赋的弟子,想着让他们在古门大选到来时,为玉壶宗争得一些好名声…只可惜我寻了一路也没有任何收获…”

    “不过就在我回到泱都的时候,却碰见了一个熟人!这人说他见到了我失散多年的表弟,我便按照他指示的方向寻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闯入了巫图窟…”

    “颅,虽然老朽答应过这次不再与你计较…但是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如此张扬,后果你自己知道…”男觋闻言眼睛一眯,冷冷看向了吕童。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了…”吕童瑟瑟发抖,连忙跪倒下来。

    “颅?属下?”吕纯一脸糊涂道“吕童,刚刚我就有些疑惑,你不是巫图窟的弟子吗?为何会与大人相识?”

    “马上你就知道了…”未等吕童回话,男觋便抢先开口。只见他双手拍了三声,便有四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介绍一下…”男觋向着几人歪了歪脖子,“这二位是打手,代号双臂,而这二位负责打探消息的,代号双足!”

    “见过四位前辈!”虽然吕纯心中早已知道这几人身份,但是为了隐藏心思还是刻意放低了姿态,无比谦卑道。

    “而你的这位表弟吕童…”男觋面上的失望一闪而过,“是他们的队长,代号是颅。”

    “啊!”吕纯佯装大惊失色,面色登时煞白“吕童表弟…不不…颅队长…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见到吕纯对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样,吕童心中积压多年的阴云终于散开,一抹得意的笑容从嘴角绽放开来。

    “哈哈哈哈…表哥你说这种话可就见外了!虽然咱们此刻的确身份悬殊,但毕竟还有着多年的交情存在!我希望咱们私下里要将亲情放在首位,不要因此疏远了关系,你说是吗?表哥…”

    “表弟…”

    吕纯为了适应此时气氛,也挤出了满眼泪花。

    一时间,温情四溢,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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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七章 腹背相连有鳞甲 心口不一怀鬼胎

    男觋这次带着“双臂、双足”四人亲自降临,本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什么状况发生,既然只是一场意外倒也不想多留。将“双臂、双足”为吕童留下,他便随着一阵黑雾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表哥,你到底是如何与大人认识的?为何之前从没听你说过?”吕童有些摸不清二者间的关系,见到男觋已经离去,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吕纯闻言思索片刻,然后淡淡笑道:“表弟,其实不是我想瞒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啊!”他叹气一声,便将男觋要他潜入玉壶宗寻找五行鼎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吕童闻言情绪一阵低落,心想自己才惹大祸不久,既然这吕纯与男觋关系同样不浅,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对吕纯下手了。

    “那表哥你可有寻到那五行鼎的线索?”吕童现在夹在巫王与男觋两边左右横跳,一听到五行鼎三字便是两眼放光。

    吕纯摇了摇头:“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五行鼎会在北峰,但直到北峰出事我也没有见过五行鼎存在的迹象!但是我总觉得它应该是在玉壶宗出事前被藏到了某个隐蔽之处!”

    “你确定?”吕童捏了捏拳头,呼吸开始有些匆忙。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吕纯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既然如此的话…表哥,你想不想做件大事?”吕童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问道。

    “大事?”吕纯一脸不解,“不知表弟的意思是…”

    吕童转头瞥了一眼“双臂、双足”四人,后者便识趣地转身走到了地牢外,又随手关上了大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表弟竟然会有如此威严!”见到四人乖乖离去,吕纯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寒芒,但还是及时地拍了一句马屁。

    “表哥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吕童虽然面上没有表示,心里却十分受用,暗暗得意道:就算你吕纯能当上玉壶宗长老又能如何,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向我低头。

    正所谓是:腹背相连有鳞甲,心口不一怀鬼胎!

    假意谦虚一句之后,吕童终于回归正题:“看在咱们表兄弟的份儿上,我透露给你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太过惊讶!”说道此处,吕童阴沉的笑了笑,然后低声说道:“玉壶宗就快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吕纯心中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情,正愁无处询问,没想到竟会被人送上门来!他急忙装出一副沉不住的样子,惊呼道:“什么!你说玉壶…唔唔…”

    未等吕纯说完,吕童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表哥!都说了让你不要太过惊讶,此事目前还不是定数,要是传出去可就糟了!”

    “抱歉,抱歉…”吕纯连忙表达歉意,然后眉头一拧问道:“可是表弟啊,你说这灭顶之灾到底是什么情况?”

    吕童闻言心里一阵冷笑,心想:既然这跑堂的也在男觋大人控制之下,身边保不准也有类似“双臂、双足”的监视存在!所以自己若是直接出手必然会引起男觋大人的怀疑,从而降罪自己。但只要自己能够借题发挥,利用好这次古门大选,将灾祸引到玉壶宗头上,到时候就算是男觋大人,也只能舍弃掉落在玉壶宗的这颗棋子!

    “什么情况?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虽然吕童心里这么想,但是嘴里却不能这么说,他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

    “不瞒表哥,自从五行鼎的消息传开之后,玉壶宗已经成为了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所有人自然是虎视眈眈!凭我现在所知道的,就有巫王要用五行鼎唤醒阿宁夫人,男觋大人要用五行鼎增进实力等等…但是五行鼎毕竟是玉壶宗的镇派之宝,自然不可能被如此轻易贡献出来,所以这场争夺必将一触即发!”

    “我刚刚从一名弟子口中听到,你们玉壶宗之前曾派人来找巫王寻求帮助。而巫王也召集了一些人马,准备支援你们玉壶宗即将到来的宗门比武!不过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说是支援,实际上却是受到巫王命令,前去打探虚实!一旦他们弄清了玉壶宗的真实状况,便会即刻制定方案,对玉壶宗发起进攻!”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吕纯闻言面上一阵惊慌,坐立不安起来。

    “哈哈哈…有我吕童在此,表哥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乖乖地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到时候我不仅能保你安然无恙,还可以引荐你加入到巫图窟!”

    “真的吗?谢谢表弟!我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吕纯面色激动无比。

    “其实也没多么复杂,只要你这般如此…咱们便可里应外合,彻底解决掉玉壶宗这个祸患!”说着,吕童便贴在吕纯耳边低语起来,后者闻言连连点头,丝毫不敢怠慢。

    “这些安排我都记下了,表弟你尽管放心!表哥绝对不会辜负了你的期待!”吕纯信誓旦旦道。

    “记下便好…”吕童随便应付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地牢大门道:“还有就是男觋大人的眼线众多,今天咱们兄弟二人间的交谈出了地牢之后万万不要再提,若是被男觋大人知道我对你徇私之事,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吕纯连连点头,脑子都快甩筛了糠。

    “咱们若是在此停留太久,只怕会引来外面怀疑,还是先出去吧…”吕童交代结束,便再也不想在此多待。

    “那个…表弟,你等一下!”

    “表哥,还有什么问题?”吕童感觉自己今天说了太多的肉麻字眼,心里几欲作呕,强忍着不爽回复道。

    “啊!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下表弟你,那间地牢里面是什么状况?”吕纯指了指一处隐蔽的石门问道。

    “你…全看到了?”吕童面色一沉,表情开始难看起来。

    “嗯。”吕纯点了点头,“表弟,我很好奇为什么巫图窟中的地牢之中还有地牢,难道说这些人有什么奇特之处不成?”

    “表哥你误会了,这外层地牢只是作为惩戒弟子的临时思过之处,而你刚刚看到的内层地牢关押的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吕童连忙掩饰道。

    “原来如此…”吕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常言道相由心生,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我还以为这些家伙之所以奇形怪状,是因为表弟用他们做了某种试验所导致的呢?”

    “咳咳…”吕童闻言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表哥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啊!”

    “表弟你别误会,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吕纯说着然后嘿嘿一笑:“日后还要仰仗颅队长在巫王面前美言几句,能让我以后混得一个好职位!”

    “那是当然!”吕童僵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带着吕纯来到了地牢之外。

    他们在地牢当中停留太久已经习惯了其中味道,此时一来到地牢之外才觉得浑身上下臭气熏天。尤其是吕纯刚刚被男觋擒来扔在地上,半个身子上已经沾满了污秽,气味更烈。

    “吕纯,我让手下带你去找个地方洗洗吧…”来到了外面,吕童便恢复了他趾高气昂的模样。

    “用不着几位大人费心…颅队长您只需要告诉我出口方向,让我自行离开便好!”吕纯也十分识趣地没有再套近乎。

    见到吕纯如此上道,吕童心中更是暗爽:“左足右足,你们姑且送他一程吧。”

    “那就多谢二位大人了…”吕纯向着二人道谢一句,然后便与吕童告辞离开了。

    等到三人走远,吕童的面色才阴沉起来:“谭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才闻言急忙凑到近前躬身解释起来:“大哥,事情是这样的…”

    刚刚谭才守在地牢密室门外,忽然听到地牢外面传来几声招呼,也是面色一惊急忙敲门使出暗号。吕童这边才刚刚将血蛊丹为吴礼服下,听到谭才的信号便险之又险地赶了出来,才避免了自己暗中试验丹药的事情暴露于众。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行踪并未暴露,而是那送饭的将这玉壶宗的家伙引来?”吕童闻言面色更加阴沉,“这怎么可能,我已经告诉过他们来到此处时一人干活,另外一人检查四周,既然这样又如何能发现不了来人?”

    “大哥,我刚刚问过了地牢守卫,今天另外一人他…他并没有来…”谭才沉声道。

    “什么?”吕童闻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混账东西,竟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懒!快去!把这家伙给我带过来…”

    谭才见到吕童动怒,面色已然吓得惨白,急急忙忙向着拐角方向奔去,可他才刚刚从拐角探出头去,却又匆忙折身返了回来:“大哥,应该不用我去找了,那个人来了…”

    话音落下不久,一道哼着小曲的人影便从拐角处现出了身来。

    “这家伙还真是个死心眼儿,反正偷懒也没人发现,早一分晚一分又能如何?”来人模样懒散,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二位守卫兄弟,那个死心眼儿人呢?你们怎么不说话…啊!通信使大人…通信使大人饶命!”

    吕童面无表情地向着身后的“左臂、右臂”二人摆了摆手:“那个吴礼应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由你来顶替他的位置吧…”

    “不要!通信使大人,不要啊…啊!”

陆四八章 能屈能伸思良策 身污遭嫌心底哀

    “辛苦二位大人,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告辞了“左足、右足”,吕纯总算是脱离了巫图窟的范围,大步流星地向着远方赶去。又过了没多一会儿,就见一道黑影迎头落下,稳稳地踩在了吕纯的肩膀之上。

    之前在男觋出现刹那,乌云就已经提前发现情况不妙,先人一步离去躲藏了起来。虽然男觋那时也注意到了乌云的身形一闪而过,但是巫图窟附近本来就有野兽不少,他才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乌云见到吕纯被人安然无恙带出,这才一路尾随而行,见到此处距离巫图窟已经有了不近距离,才再次现出了身来。

    可是乌云才刚站立吕纯肩头,还没等后者搭话,便被吕纯身上的味道呛了一个跟头,直接从他的肩膀上栽了下去,趴在地上连连作呕。

    吕纯本来还对乌云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举动有些怨言,但是见到眼前状况却是乐翻了天:“哈哈哈…没想到你这黑猪也有今天,来打我呀,你倒是来打我呀笨蛋!”

    乌云闻言虽然气恼,奈何吕纯就好像是在粪坑里浸润过一般,让它有心出手,无力近身。它只能咬牙切齿低吼了几声,发泄一下心中怒火。

    虽然吕纯面上看似轻松,还有心思与乌云调笑,心中却是压抑无比。

    他这次追随着“颅队长”前来,本来只是了解旧时仇怨。却没想到最后他不仅仅弄清楚了此人身份,又牵扯出了更加难缠的问题来!

    从吕童的话语当中,吕纯已经了解到玉壶宗的灾祸无法避免,既然如此的话,是否有着某种方法能让损失减到最小?

    可是他思前想后实在没有半点头绪,尤其是身上的臭气又时不时地钻入到鼻孔当中。他也只能加快了步子,向着泱都城中寻找个沐浴更衣之所,来解决掉现在最棘手的难题。

    吕纯在利用正炁加快步伐,速度自然不慢,若是此时有人恰巧经过只能感受到一种滔天巨臭席卷而过,甚至连半个人影都捕捉不到。

    而跟在他身后的乌云虽然身材臃肿,好似一坨扶不起的懒肉,但奔跑起来速度竟然也不差分毫!

    见到此景,吕纯心中忽然燃起了一丝比试的欲望,想看看自己与这乌云到底谁的速度更胜一筹,便全力运转起正炁来,与乌云化为了两道虚影向着泱都赶去!

    若是放在之前,吕纯要凭借气力支撑肉体,如此远的距离怎么着也要个几日功夫,但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经过正炁洗礼,仅仅才花费小半天的功夫就到达了泱都城。

    因为此时的泱都已是深夜,想从大门进入已然是不可能,吕纯四下一看,见到泱都一角的城墙之上稍有破损,心中便马上有了主意。

    “我说黑猪,刚刚比拼速度咱们可是没有分出胜负来,不如现在再来比比,谁能先到达城墙之上如何?”

    此处城墙上的破损虽然不少,但间距却是颇大,吕纯手长脚长自然可以利用这些凹槽攀行而上。但反观乌云就算扯平摊开了也不过寻常人的小臂大小,吕纯已经提前做好了嘲笑它的准备。

    可是吕纯话音刚落还未得意太久,便见乌云四个爪子上面寒光一闪,竟然生出了四副倒钩来!然后它又向着吕纯嗤笑一声,便沿着墙壁蹭蹭几下爬了上去,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吕纯先入为主,在用自己的角度考虑事情,千算万算竟然忘记了这一茬,只能感叹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然后再也不敢犹豫,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虽然乌云在城墙上爬行如履平地,但它毕竟奔跑了太久,已经有些疲惫,爬到后来也只能暂时稍停片刻歇息下来。而吕纯体内正炁运转不停,手脚并用倒是同样速度不慢,竟意外地被他追了上来。

    “嘿嘿,我说黑猪,你该减减肥了…”吕纯见到胜利在望,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乌云嘲讽起来,“你慢慢歇着,我要先走一步…哎哟…”

    吕纯话未说完,便见乌云从墙上横向一跃,直接踩到了自己头顶,然后四肢一蹬,接力跳到了城墙上。

    “你这黑猪!竟然耍赖!不算不算!”吕纯被蹬的两眼发黑,险些掉落下去,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反应过来时,乌云已经站到了城墙之上,气得他歪着鼻子低声骂道。

    可乌云却也没有理他,只是突然身子一转消失在了吕纯面前。后者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加快了速度,手臂一撑翻了上去…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城门之上,几名士兵正在巡逻,忽然有人停下了脚步举着火把回头看去。

    领头的一名队长模样的士兵闻言示意几人停下,然后侧着耳朵听了过去,果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城墙外面传来。

    这队长急忙示意几人将火把熄灭,然后将手掌放到腰间佩刀之上,探着身子向外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只见城墙边缘上正有着两道金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也是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让几人戒备,便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吕纯才刚翻到墙上,便见面前地上正横七竖八地倒着几道身影,也是忍不住惊呼起来,可是当他检查过几人鼻息,发现这几人只是昏迷过去,这才放松了不少。

    “黑猪…这是什么情况?算了,管它什么情况,咱们快抓紧离开,不然就麻烦了!”吕纯左右打量了一眼,然后带着乌云从城墙外的一道阶梯上匆匆逃开。

    “去去去…我们这打烊了!别打扰我们做生意…这位客官里面请!”一位店小二模样的人见到浑身臭气熏天的吕纯,急忙捏着鼻子前来撵人,然后又对着旁边一位身着华丽的公子哥笑脸相迎。

    “我说你这家伙…”吕纯还没等进入客栈就被人差别对待,心中自然十分不满。他本来想要动粗,但是仔细想想谁都不容易,只能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不想再为难此人,“唉…算了…”

    “都这么晚了…这是哪里来的臭乞丐,真是晦气!”那店小二见到终于将这瘟神撵走,也是松了口气。

    为了得到吕童几人的信任,吕纯可谓是下了血本。临别前,他将自己身上的钱财全部用在了讨好双足二人身上,自己一点也没有多留。

    此刻的吕纯十分后悔,早知道无钱难倒英雄汉,他还不如留下一些钱财,也好万事不愁。

    “对了,不是还有那小子呢嘛!希望他不要和这家伙一样势利眼…”吕纯心里暗念一句,然后向着前日他落住的那家客栈走去。

    “这位客官…你有什么吩咐?”相比之前那家客栈,这家店小二的态度就好了许多,虽然他的面色难看,却也能挤出一丝笑容与吕纯打着招呼。

    “伙计…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身上暂时没有钱财,想先借你这宝地洗漱一番,日后必将加倍补偿,不知行不行的通?”吕纯问道。

    店小二面色一阵犹豫,心想谁人出门在外都有落难时刻,便要开口答应。

    可他还未开口,就听见大厅当中传来了一阵叫骂:“格老子的!哪里来的恶臭味道,真是扰人胃口!”

    “死乞丐,想讨吃喝就去后面的泔水桶,别在这污染气氛!”

    “店小二,你理他干什么?赶紧给他赶走!晦气!”

    “这…”店小二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略带歉意地看向了吕纯。

    “罢了罢了,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就是老子现在脾气好,若是换做以前,定要拔了你们一层皮!”吕纯虽然身上污秽不堪,但气势却是还在,这一声冷哼下去,却是再也没人敢多吭声。

    “算了算了…我还就不信在泱都城中寻不到一个容身之所!”吕纯对着店小二抱了抱拳,就要转身离去。

    可是他还没有离开多久,就听到身后有人招呼自己,竟然是刚刚那店小二追了上来。

    “前辈留步…前辈留步…”

    “什么事?”

    “我见前辈气度不凡,一定绝非凡人!但是当今世道就是如此,饶你是天王老子,没有钱财也难以成事…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希望能够帮助前辈渡过难关,以解燃眉之急…还请前辈笑纳!”说着,店小二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递了过来。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听了一番话,吕纯本来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是他非但没接,反而用手推了回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前辈是嫌少不成?可惜我只有这么多了…”店小二感到一阵失落。

    “哈哈哈…小子不要误会!常言道礼轻情意重,你的这份恩情我已经记下了!”吕纯笑着安慰一句,“只不过这些毕竟是你的全部财产,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他人蒙受损失!”

    “没关系的,前辈…”店小二稍稍安心,但还是要将钱送出去。

    “这些钱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必要…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需要你的帮助…”吕纯又是拒绝,然后开口道。

    “好吧…”见到吕纯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店小二只能将钱收了回去,严肃道:“前辈有事尽管吩咐!”

    见到店小二的紧张模样,吕纯也是一阵莞尔:“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找来一个人…”说着,吕纯便将之前与自己有过接触过的那店小二模样描述出来。

    “哦,前辈问的是他啊…”店小二恍然大悟,然后又是一脸遗憾,“若是前辈早些来的话还好,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吕纯满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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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九章 阳槛阻拦邪莫入 阴槛大开百鬼行

    吕纯前日来到泱都,为的是弄清楚林子岱为自己留下的线索,却没想到他住下的这间客栈中的店小二竟然与这件事情渊源不浅,帮了他一个大忙!

    一来这店小二对他帮助不小,二来店小二是故人八字胡的后辈,吕纯当然不忍心见到他继续艰难下去,便提供了他足够的钱财去赎回棺材铺,希望他以后能重回正轨,再也不忘父辈嘱托。

    他所以要找到此人,是觉得反正赎回棺材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而且这店小二也不算外人,倒也没有“钱财就是泼出去的水”一旦给出就无法收回的顾忌,准备去将自己的钱暂借回来,等自己处理好了麻烦回到玉壶宗,再派弟子将钱给送来…

    只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一个白天分别时还是活生生的人,为何到了此时却已不再…

    “他…他出了什么事…”吕纯面色沉重道。

    “唉…我只是知道他忽然间得到了一大笔钱,因为太过激动,结果就…”

    “这么说来…是我害了他啊…”听到此处,吕纯一阵懊恼自责,喃喃自语道,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因为突然暴富而英年早逝。

    也许是天色太暗,眼前这位店小二倒没有注意到吕纯的面色有异,而是喘了口气继续道“结果就果断辞去了这家客栈的工作,去赎回自家的棺材铺了…”

    “咳咳咳…”吕纯本来还在伤感,但听到此言却是被一口气呛得连连咳嗽,心想这小子说话怎么还带说话大喘气的?

    “前辈?您没事吧?”店小二见到吕纯连连咳嗽,急忙关切问道。

    吕纯被惊得不轻,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事?”

    得知店小二口中的“不在”仅仅是“不在此处”的意思,吕纯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与一脸茫然的店小二告辞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这小子动作倒是麻利,才短短半天工夫就将事情办理妥当了…”吕纯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念叨,毕竟他曾经在泱都城做过生意,知道这种事情光凭手续流程就要办理不少日子,所以这小子的手段倒是让他格外惊奇。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那棺材铺已经被他接手,如今倒是能有地方容我收拾一番…”身上的臭气积攒许久,已经让吕纯感觉到身子发痒起来再也不想忍耐,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虽然吕纯的确曾在泱都贩卖自制药品不假,但他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将摊子摆在闹市,而是秉承着愿者上钩的原则,在一个鲜有人经的地方悠闲自在。

    那八字胡的棺材铺位置就在他的摊子附近不远,所以吕纯对路线并不陌生,一路径直行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棺材铺之前。

    “有人吗?”吕纯见到眼前的棺材铺房门虚掩,其中却没有半点灯光,也是趴在门口出声问道。

    “难不成是此刻天色太晚,这小子已经离开了?”吕纯见自己接连询问几句都没有半点回应,也是忍不住嘀咕出声。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身后的乌云却先他一步从门缝中跃了过去。

    “黑猪!你…”吕纯刚要劝阻,却见乌云已经消失在了一片漆黑当中,再也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再次将吕纯身上的味道卷入鼻腔,他皱了皱眉头叹气道“罢了罢了,反正看这架势今夜也是无处可去,不如就在这件棺材铺勉强对付一下得了…而且我记得八字胡以前曾经找人在院中挖过水井,也不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这井还在不在…”

    一边说着,他便缓缓拉开铺门跨了进去…

    之所以说用跨过去,实在是因为八字胡家的棺材铺门槛颇高。至于为何此处会有如此高的门槛,吕纯倒是恰巧有所耳闻…

    他记得当年有位送货的帮忙搬送木材时蒙蔽了视线,在过门槛时磕掉了半颗门牙,而后便与八字胡抱怨,让后者将门槛降低一些。

    但八字胡却连连摇头,说这门槛的高度是祖训规定,万不能矮上毫厘!然后便解释起了缘由…

    因为这棺材铺属于阴阳交汇融合之所,来来往往的客人当中难免会掺杂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棺材铺的生意不像其他,来客总是寥寥无几,就连外面是青天白日,里面都会显得有些阴森!只是此时毕竟阳气旺盛,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一到夜里,棺材铺里便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不过这种热闹的意思只是说看上去“人多”罢了,这些夜里“来客”几乎从未有过交流,而是各自站在棺材面前沉默不语,这一站就是一夜,直到鸡叫时分才会缓缓离去。

    因为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夜里,一开始倒也无人察觉,直到那天八字胡先祖家的伙计因为突降暴雨不得不留在此处过夜,才发现了这种诡异之事…

    那天的天气阴得厉害,更是不可能有什么生意存在,所以那位伙计索性早早地在楼上账房打了地铺偷起懒来…

    也许是因为窗外的雨声太过舒服,他这一觉昏昏沉沉竟然睡到了下半夜。见到外面暴雨连绵,再想离去也是不可能,他便将八字胡先祖的告诫抛在了脑后,翻个身子准备在此凑合一晚。

    只是他才刚刚躺下,便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暗呼一声“坏了!”,然后急忙抄起棍子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奔下楼去。

    伙计反应如此剧烈并非是在担心窃贼,毕竟也没有那个蠢贼要在夜里偷盗棺材铺沾染霉气!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实际上是在担心店里会有老鼠存在…

    这棺材铺前日才刚进了一批木材,若是惨遭老鼠“毒手”的话,那种损失可不是自己一个伙计能够承担得起!想起自己今日因为偷懒忘记了更换鼠药,他的心里更是担忧,暗自祈祷自己能够发现及时…

    可是他才刚刚下到一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只见有一道道虚影正围在那批木材前指指点点,好似在为他们自己挑选商品一般。

    此时恰好有一道雷光闪过,虽然这惨白的光芒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却将这处空间照的通明,伙计只见到这些虚影皆是踮着脚尖飘在空中,一看就不是活人!

    当时的他吓得浑身酥软,手中棍棒一松便骨碌碌地滚下了楼去…

    突然的声响自然引起了这群“来客”的注意,纷纷转过身去看向了伙计,只是他们脸上遮蒙着的黑雾甚至比夜色还黑…

    伙计哪里见过这般状况,直接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直到次日八字胡的先祖到来,才哇哇大哭起来,将自己前夜所见的景象道了出来。

    八字胡先祖早就告诉过伙计要在入夜也就是酉时前离开此处,但事情已经发生也是无法弥补,便与伙计解释起来…

    他告诉伙计,这些“来客”虽然看似恐怖,实际上却没有恶意,他们只不过一缕留在人间不忍归去的残魄,之所以要来到棺材铺只是想看看自己的“久居之所”。

    而这些“来客”的数目往往与棺材铺中打造的棺材数有关,只要其中多出一副棺材,便会多出一位“客人”,至少减少一副棺材,结果自然反之。

    前日棺材铺刚进了一批木材,所以才将这些“来客”吸引过来,想看看自己以后的“住处”材质如何。而碰巧又被这名伙计见到了如此壮观之景…

    八字胡先祖之所以从未透露此事,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情是家中秘闻,就算外人夜间在此,也只能感到毛骨悚然,并无法看到这些“来客”!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伙计与他们家族中人一样,竟会拥有着阴阳眼…

    听了八字胡先祖的解释,伙计心中的恐惧虽然未有完全消散,但却多出了一丝同情之心来…

    八字胡先祖本来以为这伙计知晓真相后会不辞而别,却没想到后者在几日之后竟然返了回来!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后者这次竟然将自己的铺盖卷带来,要准备在此住下,态度坚决!

    问过之后,八字胡先祖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伙计一直在心里做着斗争,躲在暗处盯着棺材铺中的动静。他发现“来客”并非仅存在于夜间,就算是在白日里也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前来端详…

    白日里阳气正盛,“他们”的出现非但会对本身造成无法逆转的影响,而且又会让途经店铺的人受到阴气侵扰,所以伙计便想留在店中,保护这些“来客”走好最后一程。

    直接交流的话自然并不可行,伙计通过观察这些“来客”的行动方式,终于灵机一动,在这棺材铺的门口横上了一道齐膝高的门槛!

    因为这些“来客”皆是踮脚走路,是飘行而来,并不能像活人一样跨越而行,所以他们遇到阻拦也只能转身离去。而一到子时,伙计便会将这道门槛搬来,让所有的“来客”进来安心挑选“住处”,而自己也能按照他们的意愿,去与这些人的家人沟通,让阴阳两方都能满意…

    伙计拥有阴阳眼之能,却遗憾不似八字胡家族一样有着阴气抵抗之躯。因为沾染了太多阴气,他的身子日渐虚弱,最终再也难以支撑,魂归黄泉…

    为了纪念这位伙计对棺材铺的贡献,八字胡先祖便按照他的意愿为这门槛取名“阴阳槛”,又在祖训之中多加了一条,让世世代代将这条规矩传承下去…

    而在阴阳槛上,有着伙计临死前留下的十六个大字。

    “阳槛一拦,万邪莫入,阴槛一开,百鬼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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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零章 五大三粗虬结绕 一根巨木耍轻盈

    虽然故事篇幅不断,却仅仅是吕纯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念头。故事起前,吕纯正迈起了一条腿,故事落尽,吕纯后一条腿也迈入了其中。

    迈过“阴阳槛”时,吕纯不经意间在门槛上摸了一把。却意外发现这阴阳槛上光洁如新,连半点灰尘都没有留下,就好像前刻才有人细心擦拭过一般。

    “嘶…难道说那八字胡讲的故事不是编的…”吕纯刚一踏进门中,便觉得屋中温度骤降,惹得浑身一阵恶寒。他向着四外张望了一周,只觉各处漆黑的角落里好似有着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呸呸呸!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洗洗身子要紧…”吕纯一想到自己的浑身恶臭,简直比那不干净的东西还要不干净,应该是没人胆敢冒犯,念叨一句后便匆匆向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吕纯一眼就见到了水井周围醒目的水渍,心中顿时被激动填满,哪里还有半点怀疑,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了近前。

    他低头一看,只见漆黑的井壁深处是一道有着豁口的银鳞光华,而多出的那道豁口便是自己探头张望的倒影。

    “哈哈哈…真乃天无绝人之路也!”吕纯文绉绉道,此种语气倒与那林子岱颇为神似。

    他直起身来,正准备在周围寻找着水桶,余光却扫到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身后!虽然吕纯并没有仔细分辨,但一眼就能看出这道硕大黑影并非乌云,倒更像是一片积雨云!

    随着黑影而来的还有一道恶风呼啸,吕纯虽然并未亲眼看见,却也知道这道攻击并不一般!他来不及回身打量,只能急忙俯下身去,两手撑住井口一个飞扑,顺势一个前滚来到了水井另侧。

    而就在他刚刚将身子掩藏在井口之后时,身后恶风也终于席卷过来,吹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吕纯努力将眼睛眯开一道缝隙,从井口上探出半个脑袋看去,只见一根约莫一人环抱粗细的巨木正从刚刚自己站立的位置扫过,也是口中一干。

    然而这还不算完,黑影见到自己一击未成竟然生生将动作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然后脚尖点地跃过井口向着自己当头砸来!

    刚刚吕纯是背后遭袭没有防备,如今正面迎敌也是冷静了下来。虽然此刻的攻击已经近在了眼前,吕纯却丝毫没有任何慌张,而是看准了巨木落下的位置侧身一躲,接着使出土刺向着黑影面前刺去,一气呵成!

    黑影攻击力道奇大、凶猛无比,按理来说自然无法使出防御。可就在吕纯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反击即将命中对方的刹那,却见来人忽然低吼一声,在巨木落地的瞬间身子一扭,再次硬生生地将这道攻击停止下来!

    只见他将势头一转,把巨木横向抡去,吕纯的几道土刺便被轻而易举地分崩瓦解,再也没有了半点威胁…

    “这…还能这样?”吕纯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会用如此野蛮的方式破解,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头顶的一片阴云渐渐远去,惨淡的月光终于得到机会流淌下来,涤净了眼前的黑影,让他的本来面目渐渐清晰起来。

    眼前这人生得五大三粗,裸露在外的双臂上更是青筋暴露虬结。尤其是此时,在月光照射之下,这道道青筋竟然映出了一层阴影,此种高低起伏就好像是一条条蔓延在身体上的丘陵,单凭视觉上就给人带来了无限冲击,顿时心生孔武有力此般形容。

    吕纯再仔细一看,只见此时的壮汉正单手提着一个包裹,而刚刚袭向自己的“凶器”巨木正被死死地箍在另外一条手臂之下,几乎要与地面齐平。

    发觉此人刚刚仅用一条手臂就能将这几人才能扛起的巨木挥舞的轻松自如,吕纯顿觉其膂力惊人,总有一种眼前这家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的错觉。

    因为此人相貌陌生,吕纯自信从来没有见过,便准备要开口解除误会,将大事化小。只是他还未等开口,就见到这壮汉手中提着的包裹正滴答滴答地渗漏着鲜血,便再也不想善罢甘休。

    “可恶!你这家伙…是吕童派你来的,对吧?”这壮汉手中提着的包裹正是自己当初交给店小二赎回棺材铺的本金!

    若是放在之前,吕纯倒也不会生出此种联想,只是他亲眼所见了吕童在地牢当中用人试丹的事情,实在是很难不把眼前这“野兽”与吕童的“试验品”联系起来。

    而这位壮汉极有可能是与那双臂双足一样,皆是受到吕童的命令,来到泱都进行夺财的勾当,而他极有可能是因为见财起意,才让店小二遭了毒手!

    “女童?我…我才不知道什么男童女童…”壮汉闻言瓮声瓮气一句,然后一抬巨木指向了吕纯怒喝道:“你这恶贼!我本来…本来想将你驱逐此处,却没想到你…你竟敢还手,看我怎么教训你!”

    “呵!真是好一个驱逐手段…”吕纯冷笑一声,心想若不是自己躲得够快,怕不是此时已经回到棺材铺里为自己挑选“久居之所”了!既然这人如此大言不惭,自己倒也没有了留手的余地。

    “既然过往恩怨早晚都要了解,我就先用你来开刀!土诀!土囚笼!”

    之前吕纯对上云浪时,所用的土诀是强行施展炁医门禁术提升实力才能施展出来的。当时的攻击气势虽然看似惊人,实际上却也只是外强中干,无法支撑太久不说,只要受到攻击就会支离破碎。

    虽然仅仅相隔月余,如今的吕纯却与当日已是云泥之别!伴随院中一阵隆隆作响,只见道道泥土竟然如同藤蔓一般蔓延起来,蜂拥一般向着壮汉身上缠去!

    “妖术!这是什么妖术!”壮汉本以为眼前这人还要像刚刚一样用那暗器偷袭自己,所以对接下来的状况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半个身子却已经被死死束缚起来,再也无法挪动丝毫。

    “你这家伙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不如乖乖地做回你的活靶子吧!”吕纯冷笑一声,将一道手臂粗的土刺凝结出来,就要向着壮汉面前刺去。

    “恶贼!休得猖狂!”壮汉第一次遇到此种状况,行动受限自然十分慌张,但是当他见到身下的泥土“藤蔓”仅仅是将自己包裹起来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心中的慌乱也随着时间流逝烟消云散了。

    只见壮汉将手中包裹一甩,用双手死死掐在了巨木之上高举过头,然后狠狠向着地上砸了下去,口中也低吼一声:“给我…破!”

    吕纯的土刺本来是要刺向壮汉,只是突然间的地动山摇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手上一歪便将这道攻击偏离了一些距离,直接钉在了远处墙上,半截土刺更是深深没入了墙中。

    可是吕纯还没来得及再次使出土诀,却被眼前的状况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大脑竟然一片空白…

    只见眼前这名壮汉双臂上的“丘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了几分,甚至又沿着脖颈蔓延到了额角之上!随着这声低吼,只见缠绕着壮汉下身的道道“藤蔓”竟然开始寸寸崩裂,最后哗啦一声碎成了一些残渣。

    这壮汉并非修炼之人,体内没有半点气力存在,但他竟能依靠蛮力从吕纯土囚笼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这也行?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这家伙…难道真是野兽不成?”吕纯没想到自己的土囚笼会被如此简单的方式破解,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摆出如何表情来。

    “你这恶贼!竟敢捉弄我!讨打!”壮汉哪里受过如此委屈,他好不容易才从土囚笼中挣脱出来,面色更是羞愤无比。

    虽然他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但是二者之间的地面却已经乱成了一团,已经再也没有了多余的活动空间。他便将手中巨木在地上一顿,然后单手一推,竟然以木当剑直直地“刺”向了面前的吕纯。

    吕纯一时间没有从失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也不知道脑袋里搭错了哪根筋,竟然要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短剑。可他的手才刚刚搭在剑柄却才反应过来,心想自己又不是南峰施雪雯,哪里精通剑术?此举虽然算不上如何多余,结果却只能是螳臂当车。

    面前的巨木不会因为他的思绪暂停,虽然吕纯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巨木却已到达了身前!

    再想躲避已然是来不及,情急之下吕纯忽然灵机一动,直接将正炁运转起来保护在了周身之上,接着又用土诀凝成一道土盾挡在了身前,准备硬碰硬地挡住这道攻击。

    可就在土盾才与巨木接触的刹那,吕纯心中竟然开始后悔起此刻的举动来…

    之前吕纯与壮汉交手时,一直在有意地躲闪对方攻击,对壮汉的膂力了解也止步在异于常人的地步。此时,在亲身经历下,吕纯总算是感受到了这人力量到底恐怖到了何种程度!

    他的土盾才坚持了片刻便再也支撑不住,随着表面上蛛网般的裂缝越来越多,终于碎裂开来。吕纯迫不得已,只能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在巨大的力量压制下向后退去,消失在了一片断墙碎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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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一章 肌肤幻化灰白色 土刺如雨不可击

    “胡说八道!那锁妖塔被控制得好好的,哪里来的妖兽之说?”

    将军府中,魏正祥正在房内与人把酒言欢,却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音打扰,也是有些不悦地冷哼一句。

    “可是将军,我是真的看见…”守卫队长话未说完,便见房门打开,魏正祥从里面走了出来,也是急忙将身子躬了下去。

    “不必多说,我这就安排个人跟你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魏正祥皱了皱眉,径直走出大门对着墙根下的阴影开口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魏正祥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铁索哗哗作响,只见那墙根下的阴影中忽然冒出了一道人影来。此人头戴斗笠,看不清相貌,但是一身黑黝黝的铁索却在倒映银光。

    这人的出现,将前来此处的守卫队长吓得不轻,面色甚至比见了所谓的“妖兽”还要难看。

    但这拖着铁索的斗笠男仿佛早已习惯此事,只是对着魏正祥咧嘴一笑“大哥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可就在魏正祥刚将事情交代结束,准备返回房中时,却见远处又有两名巡逻士兵匆匆忙忙奔了过来“将军!将军有鬼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魏正祥见到二人面色慌乱,也是出声呵斥了一句。心想今日又是妖兽又是有鬼,怎么全赶到一块儿了?他蹙眉问道“说吧!你们两个这边又是怎么回事?”

    “将军…我们刚刚在巡逻时见到街上有两道黑影到处游荡十分可疑,便跟了上去准备看看到底是何状况…谁知道这两道黑影越走越偏,到了最后竟然在拐角处消失了踪影…哎哟…”二人说到最后,这才见到旁边的斗笠男子,也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一起处理了吧…”魏正祥闻言只觉得这两人只是在大惊小怪,无奈叹了口气,对缠着铁索的斗笠男摆了摆手吩咐道。

    “好嘞,大哥!”斗笠男对着魏正祥点头应下,然后看向了两名巡逻士兵“这点破事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口中说的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斗笠男正要抬腿,却还是先开口问了一句“先和老子说说看,那两个黑影是在哪里消失的?好让老子提前规划规划路线…”

    “回镖头,那两个黑影的消失之处是在…是在那棺材铺门口…”巡逻士兵对着斗笠男行了个礼,支支吾吾道。

    “棺材铺?”不止斗笠男、魏正祥,就连屋中的二人听到此言也是惊呼一声从房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大门前。

    见到房中出现的二人,外面几人顿时呼吸一滞就要躬身行礼,却被那人止住了动作“祥叔,反正咱们也谈得差不多了,不如一起过去看看,权当活动活动身子如何?”

    “好!”魏正祥不敢有半点犹豫,急忙应了下来,“王三江,这里没你事了,回去把屋子收拾一下…”

    “大哥…我…”斗笠男闻言,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

    “还不快去!”

    “…”受到魏正祥呵斥,这斗笠男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房屋当中。

    “二公子!末将要先走一步,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魏正祥对着身后的两人告辞一句,便在后来的那两名巡逻士兵的带领下,向着棺材铺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

    棺材铺的内院里,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尤其是其中一面墙壁实在无法承受迎面而来的巨力,在冲击之下哗啦一声垮塌了下去。

    墙壁一倒,随着就是尘土飞扬,几乎将小半个院子覆盖起来,就好像是卷起了一场沙尘风暴一般。

    而就在这片尘土当中,此时正有着一道人影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虽然此时还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面目,但光凭姿态就能看得出来,这人现在十分狼狈。

    而他,正是吕纯。

    吕纯以为巨木脱离了壮汉掌控,力道可以稍弱一些,这才决定用自己的身子硬接过这道攻击!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一根巨木虽然看似与寻常木材,实际上却不知厚重几倍,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本来他的打算是用土盾将这道攻击停住,然后趁着来人没有依仗发起还击!只是因为巨木的力道太大,使得这道攻击就好像黏在了自己双臂上一般,让他再也无法脱离出去,竟然直接被巨木镶进了墙面当中!

    此时的吕纯只感觉一阵七荤八素,甚至在从墙面中跨身出来的第一时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墙上的人形凹槽,怀疑自己三魂七魄与五脏六腑是不是已经被震得透背而出,俱被镶在了身后墙上。

    “可恶!竟险些栽在一个莽夫手上!”

    若是换做之前,吕纯受到了此种攻击,恐怕是早已心肺同酥、肝胆皆裂再也没有半点生还可能。好在现在他有着正炁针藏在身体当中,能一边转化着正炁保护脏腑,一边修复身体外表伤痕。所以仅仅在喘息时间过去,吕纯的伤势便恢复如初。

    “哎呀!好像闯祸了!”壮汉见到自己的一击造成了此般后果,面上竟突然出现了一种紧张来。

    可就在他向前大踏几步,准备清理自己的“犯罪现场”时,却忽然感觉到尘埃当中有一道危险气息传来,也是下意识的侧了开去,却见一道土刺从眼前的模糊当中破空而来,擦着自己的耳边呼啸而过。

    险些命殒当场,壮汉眼中却没有半点恐惧,而是完全被难以置信填满“你…你这恶贼竟然没死!”

    “呵!我这条命是别人给的,想让我死倒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去问问他答不答应?”

    一道冷哼过后,又有几道土刺在半空当中凝结出来。只见这几道土刺的攻击角度十分刁钻,皆是从壮汉的视野盲区刺向他的命门,已经完全将他的退路封绝,避无可避!

    “难道说…你这恶贼刚刚都是故意演给我看的?”此时的壮汉突然发觉,眼前这人刚刚那道攻击虽然看似杀意十足,是靠着自己反应及时才勉强躲过。实际上却是他在刻意的吸引自己的视线,让自己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眼前,而忽略了周围状况。

    壮汉一直以为这人的偷袭只能正面施展,直到此时被包围其中,才终于了然。

    “你猜?”吕纯拳头一捏,便见无数道土刺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下一刻就将中间的壮汉裹成了刺猬!

    意外总是常伴意外,既然石力士胜券在握的一击能被吕纯完全抵挡,那吕纯巧使计谋的土刺围剿也不会得逞得如此简单。

    虽然这一片土刺出现突然,就像是疾风骤雨,哗啦啦地降临在了壮汉身上!但想象中的皮开肉绽并未出现,只见这壮汉青铜色的皮肤竟在瞬间变成了一片灰白色,完全将吕纯的土刺抵挡下来。

    “呵!恶贼!这招你总想不到吧!”虽然二人同样抗住了对方的攻击,但这壮汉的状态却比吕纯轻松了不少,身上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

    交锋艰难到了如此程度,就连平时嘴上不饶人的吕纯都有些语塞。眼前这莽夫单凭力大无穷的本事就够自己吃上一壶,如今再加上一个“刀枪不入”,更是让他不知该要如何出手。

    “可恶,那个无情无义的黑猪也不知躲到哪里享清福去了…”吕纯虽然想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是自从乌云先他一步进入此处后便下落不明,他又实在不忍弃之而走。

    “恶贼!今日…你必死无疑!”这壮汉可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见到攻击结束便撸起袖子直接撞了过来,看这架势是要与吕纯贴身肉搏。

    吕纯有正炁护身,自然不用担心后者单凭肉身就能伤害到自己,但他也不会糊涂到与一个刀枪不入的躯壳近身相接,还是抽出了腰间装饰功能居多的短剑,叮叮当当格挡起对方的拳脚来。

    要说却也神奇,一开始吕纯还怀疑是不是此人身上携带者某种护身法宝,直到与他近身过了几招才发现此人身上空空如也。

    既然此种状况不是护身法宝起的作用,那就应该是某种术法。可是吕纯上上下下打量过此人不止一次,却始终无法在这人身上找到半点气力的痕迹,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的状态。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只见吕纯再次堪堪躲过这人一拳。只可惜在他身后的墙壁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哗啦一声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来。

    “咳咳!怎么着?难道吕童是派你来拆墙的不成?”吕纯已经完全被笼罩在了飞扬的尘土中,一开口便被呛得连连咳嗽。

    “你管我!”壮汉闻言又羞又恼,掀起巴掌便拍向了吕纯胸口。

    吕纯本想从墙下跳跃出来,然后横向躲避出去,却没想到他一时疏忽了脚下,竟然一个踉跄跌到了壮汉面前。

    “来得好啊!着!”壮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胯下一拧又增添了几分力气,看这架势是要将吕纯再次嵌入墙中。

    吕纯心里暗骂一句倒霉,然后丝毫不敢犹豫地将正炁汇聚到了胸口,心想自己既然都能与巨木抗衡,被这人击上一掌应该也是无伤大雅。

    可就在他已经做好了与身后墙壁亲密接触的准备时,面前的壮汉口中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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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二章 正炁光芒如烟起 熟人现身化嫌疑

    吕纯发现,自从有了正炁针埋藏体内,任何伤势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只要对方不能在瞬间取走自己性命,让他得到喘息机会,就能活蹦乱跳痊愈回来。

    所以别说挨上一拳,就是百拳千拳他都有信心扛得住!只要自己能支撑到这人皮肤表面的灰白恢复正常,到那时便是自己的反击时刻!

    他既然生出了如此想法,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想象中的难捱之感非但没有传来,反倒是眼前这人痛呼一声倒退了出去,让吕纯颇为意外。

    “黑猪?”吕纯下意识惊呼一声,还以为是那乌云良心发现出来相助,但是眼前的空空如也却让他大失所望。

    “你这恶贼竟然辱我!你这又是什么阴招…竟能破了我的石肤护体…”壮汉还以为吕纯是在出言嘲讽,双目霎时气得一片血红,但他掌心的汩汩鲜血在灰白皮肤的映衬下,却比那双目颜色还要鲜艳。

    壮汉又惊又怒,双眼已经瞪得浑圆,但吕纯面上的惊讶也是不小,心想自己刚刚比起缩头乌龟就差负壳在背,还哪里有心思耍弄阴招?

    虽然壮汉的伤势并不致命,但现在的他比起之前心虚了不少,一时间竟然再也不敢轻易发起进攻。而吕纯也趁机退到一旁摸向胸口检查起来,却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带着任何锐利之物。

    “难道是因为正炁针!”吕纯忽然灵机一动,他记得初林子岱曾与自己说过,这正炁针十分排斥外物,一旦受到惊扰便会自主发出攻击。而吕纯是福大命大才在机缘巧合“走了狗屎运”的情况下得到了正炁针的认同。

    自从吕纯得到正炁,就一直在用正炁伪装气力施展土诀,还没有尝试他能将正炁使到什么程度。既然如今有这么大的一个活靶子送上门来,吕纯心中也是蠢蠢欲动起来!

    “嗖!”吕纯这次没多废话,直接效仿之前林子岱曾经使用过的手段,使用正炁化针刺了出去,接着便听壮汉痛呼一声,小臂上再次出现了一个血洞。

    “你这恶贼!到底使用的是何种妖术…你…我饶不了你!”

    这壮汉未见对面吕纯如何动作便将自己弄伤,心中也是惊惧无比,心想若是继续下去自己只会陷入到被动局面当中!

    想到自己刚刚手持巨木将这人逼得步步退缩的场景,壮汉眼中忽然闪出一抹精光,直接身子就地一滚,再次将那巨木挟在腋下向对面那人身上抡去,故技重施!

    只是让他感到诡异的是,对面本应逃窜躲避出去的家伙此刻竟然在原地站立了下来,双手之上也笼上了一层淡淡金光。

    “装神弄鬼!就算是钢筋铁骨都曾被我砸成烂泥!何况你这肉体凡胎!”壮汉只当对方逞强,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腰上再次增加了几分力气,让处在半空中的巨木多出了几道残影。

    而就在巨木与手掌相接的刹那,果然响起了壮汉心中期待的那种骨头碎裂的声音…

    壮汉见到自己一击得逞,面上的得意已经从嘴角扩散开来,眼看着就要拉扯到了后脑勺…但下一个瞬间他便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住了。

    清脆声刚一结束,漫天的木屑便纷飞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它们就好像是一片片白雪,向壮汉讲述着自己的冤屈之情。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壮汉的“巨木”武器已经被人削烂了脑袋,远向他的一端已经四分五裂开来,就好像似被白蚁掠过一般,腐朽不堪。

    “看来…又轮到我出手了!”吕纯在此停留越久,便越担心乌云的安危,想着要一鼓作气解决掉眼前此人!

    他话音刚落,便见空气中那一片片“白雪”亮起了无数道金光,好像之前的土刺一般,再次将壮汉包裹起来。

    眼看着刚刚那一根结实无比的巨木在对面这人手中化为了残渣,壮汉竟头一遭对自己的石肤护体产生了一丝怀疑,额上渗出一丝丝的冷汗来。

    “嗖嗖嗖…”就在壮汉紧张之时,却有一道道破空声从他的耳边掠过,直直地袭向了眼前尘烟当中。

    壮汉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对面这人已经发起了袭击,直到摸索遍浑身上下,见到体表没有再多受伤才算是放松下来。

    “老兄!你没事吧?”

    壮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急忙回头看去,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靠到了近前。

    来人正是魏正祥,他见到院中一大一小两道黑影斗得正凶,而那身材硕大的身影已经出现了败状,也是急忙使出黑箭令召出十二黑箭对着那道稍远一些看不清相貌的身形发起了进攻。

    “魏将军?您怎么来了?”壮汉再得喘息时间,也是疑惑问道。

    壮汉刀枪不入的本事魏正祥自然有所耳闻,若非亲眼所见,魏正祥几乎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状态下让他受伤…

    “这个待会儿再说,你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壮汉的惨状,魏正祥也知道那巡逻士兵所言非虚,心想这下可是麻烦大了…

    “魏将军?”尘烟中的吕纯受到攻击正要还手,听到了来人的声音也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收起了攻击,“你这出场方式还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魏正祥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收回了十二黑箭向着尘烟当中迎了几步。当他看清了来人的相貌,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前辈…怎么又是您…”

    …

    “咦?怎么现在又突然没有声音了?”两道身影正从街角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向着路上的棺材铺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有魏正祥做了打头先锋,二公子两人倒是也没有太过匆忙,直到棺材铺方向突然的巨响传来才让他们加快了脚步。

    虽然他们距离棺材铺的距离不近,但疾行之下却也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前一刻还有声响传出的棺材铺此时竟然安静的反常,让二公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二公子…会不会是咱们听错了?”远远看去,棺材铺中并没有任何异常存在,让旁边那人偷偷地松了口气。

    “但愿如此…”二公子微微点头,然后淡淡道“不管如何,咱们既然已经来了,还是过去看看再说。”

    “二公子所言极是…”旁边那人应了一声,然后向着四处看了看,低声嘀咕一句“这人又跑哪去了?”言罢,他见二公子已经到了棺材铺门口,也是急忙跟了过去。

    可二人才刚推开铺门跨了进去,便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只见棺材铺中央的一副棺材上,正坐着两道壮硕的身影,他们的身子俱是板得端端正正,面色也是紧张无比。

    “祥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哥,你在这干什么?”他们双双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

    可面前的二人还没等回话,就听见楼梯上有一道怒骂伴随着脚步声传了下来“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若是被我逮到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它!”

    “什么人!”见到棺材铺中还有“第三者”存在,二公子也是目光一凛。可当他看清了提着油灯走下楼来的身影时,面色却是突然激动起来“前辈!您原来在这啊!”

    而二公子身边那人见到吕纯,面上的喜色却是更浓,高声呼喝起来“前辈!您总算是回来了!您可让我好生担心啊!”这人正是当日那店小二。

    虽然二公子与店小二皆是面露喜色,反观屋中另外两人却如同火烧腚一般蹭蹭两下从棺材上面跳了下来,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前辈恕罪!我们并不是忘恩负义,这…这只是一场误会啊!”

    吕纯在棺材铺中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乌云的影子,嘴里也是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可刚一下楼,却见到棺材铺中又多出了两道人影,气氛好像也微妙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吕纯本来只是让魏正祥与这壮汉在下面等着自己,却没想到会发生如此状况,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听过了吕纯的解释,二公子忍不住莞尔一笑“原来前辈说的是那位黑朋友…祥叔,你比我们先来一步,可有注意到过?”

    魏正祥此时正在心虚,闻言只是摇头。

    “大哥,刚刚我与二公子在来的路上,曾经听到这边有些响动,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边二公子正在对魏正祥吩咐着什么,店小二却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壮汉闻言心虚地看了吕纯一眼,然后支支吾吾道“那是…刚刚…刚刚是我回来时,与前辈发生了一些误会…”

    店小二闻言大惊失色“大哥!咱家能赎回棺材铺,大部分都是前辈的功劳,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言罢,他又急忙向着吕纯行礼道“前辈,这就是小的之前与您讲过的家兄!小的这大哥人不错,就是性格有些鲁莽,刚刚多有得罪,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既然已经明白只是一场误会,吕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意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我也有错在先,只怪我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来借用水井,才会引起这场误会。”

    “借用水井?”店小二打量了一眼吕纯顿时明白了后者意思“前辈见外了,这里就是您的家,何来借用之说…”可他话未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急忙解释道“前辈不要误会,小的是想说…您完全可以将这棺材铺当作自己的家…也不对…”

    吕纯闻言哭笑不得“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水井恐怕已经用不了…”

    “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此处被搁置了许久,但是水井我才刚刚清理…过…”

    店小二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后院大门,只见原本平整的石板地面几乎被开垦成了一片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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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三章 生时谋划久居所 只怕厄至无商量

    通过与几人交流,吕纯这才知道,这店小二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里将手续办好,其中主要是二公子的功劳…

    那日自己与店小二打听到了背后真凶的离去方向,便风风火火地追了过去,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来路,而后便知道了这人就是吕童。

    而在前日夜里,受到吕纯搭救的二公子总觉得有愧于人,没能报答于他实在说不过去。便让魏正祥为三公子送去小松鼠之后,再找机会打听一下这前辈的下落,也好能为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当他次日得知这位前辈回到了当日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那间客栈入住时,便二话没说赶了过去!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这位前辈竟然在一位店小二的带领下离开了此处。

    等到二公子好不容易得到消息,寻到了那间客栈时,这才知道那位前辈已经追着当日陷害自己的幕后指使离开了此处。

    二公子虽然心中遗憾没能帮得上前辈的忙,但听说这前辈与眼前这位店小二有些渊源,便让魏正祥动用关系去将这棺材铺的事情给办了下来。

    而事情办理妥当之后,二公子又将这店小二约到了城主府,想打听一些更多前辈的事情,却没想到这缘分就像一个闭环,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的确是麻烦你了…”棺材铺事情的完美解决,也算是对他当年让八字胡服用泻药跑肚拉稀的糗事得到了补偿,吕纯心中自然无比欣慰。

    “前辈言过了,麻烦倒是算不上,我也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二公子不敢揽功,急忙解释道:“如今的泱都城有金鹏王护佑,已经再无外来入侵之忧!百姓生活富足,衣食无忧,也很少有伤病困扰之苦,所以这棺材铺的生意…”

    虽然二公子没有再说下去,吕纯却也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虽然棺材铺已经被人接手不少时间,但是商铺性质却很难变更,所以此处便被一直搁置下来。听说我们要将棺材铺重新收回,那人也乐不得将这烫手的山芋转交出去,所以晚辈才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麻烦…”

    “原来如此…”吕纯闻言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哥,都怪我太过冲动,才惹出这般祸事来…”那壮汉耷拉着脑袋,一脸愧色地道歉不停。

    店小二虽然已经满腔怒火,但却发泄不出,只能哭丧着脸看着残败不堪的后院连连摇头叹息。但当他将目光落在那棵四分五裂的巨木上时,却也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愤:“这…这块上等木材可是我在好友那里寄存许久都没舍得使用,才刚刚将其取回准备重整旗鼓,却没想到…没想到如今再见,却只能用来当做柴禾烧了啊!”

    后院的满目疮痍本就损失不小,这棵巨木就好像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二人听到后院有哭声传来,便停止了交谈赶了过去,可二公子正要开口询问,看到眼前的景象却是有些触目惊心。

    虽然刚刚魏正祥与自己汇报时,已经大概解释过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比自己想象之中的场景还要惨烈几分…

    墙壁上的几个窟窿虽然不是吕纯所为,但地面却被他用土诀之术“犁”了一遍,可还没等吕纯开口,二公子便从惊讶当中缓和过来。

    “哈哈哈,二位不必担心,如今咱们也算是成了一家人,你们的事情我又怎能置之不理?”二公子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安慰道,然后对着身后招呼了一句:“祥叔。”

    魏正祥几次得罪吕纯,不敢与其对视,只能躲到了门口,如今听到二公子招呼,也不得不凑了过来。

    “祥叔,你手下那押镖队经常走南闯北,可知哪里能找到上好的棺木?”

    魏正祥思索片刻,便急忙开口:“末将曾听我那兄弟王三江提过一句,他说沙漠那边有个卖胭脂的六子,这六子曾经与他讲过一种什么乌木…哦,对了!是金丝楠阴沉木!而且民间还有这样一句话形容它,叫: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想必它应该是极为贵重的!”

    二公子正要点头,却见店小二面色一僵,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金丝楠阴沉木可是金贵至极,非富埒王侯难以承担!我这一个小棺材铺可承受不住!而且据说它可以吸引龙脉风水,若是被传出去我有这东西在手,以后的日子可就别想安宁了!”

    “哦?还有这种说法?”因为几人都不谙此道,倒是没有想得这么多。

    “没错!而且就算咱们抛开这些暂且不提,这东西的产量十分稀少,是可遇而不可求,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得到的。”店小二苦笑一声。

    “那檀香木或者黄花梨木如何?”魏正祥继续问道。

    店小二又是摇头:“魏大将军,这些木材当然材料上乘,只是这泱都大都是平民百姓,又有多少人能负担得起啊!我口中的上好木材仅仅说的是红心柏木诸如此类…”

    “人要有野心才能成长,谁说你这棺材一辈子只会服务于平民百姓?说不准哪天我就需要你来帮我打造一副久居之所…”

    未等二公子说完,店小二便是面色惨白:“二公子可是福寿齐天,长命百岁,这话可不敢乱讲!”

    二公子不置可否,只是哈哈一笑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向吕纯道:“若是前辈不嫌弃,不如先到晚辈那里休息几日如何?”

    终于有了安身之所,吕纯当然不想拒绝。只是他总觉得眼前这位二公子对自己有些过分热情,一看就是有求于人,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反正眼前这些人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们二位…也随我们一起去吧?”二公子见到吕纯答应下来,也是松了口气。他见院中一片残破不堪已经是不能住人,便对着店小二与壮汉说道。

    “多谢二公子惦记…”店小二躬身行礼道:“这店铺刚刚接手,还有许多事情要提前打点。再加上院子里搞出这么大乱子,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脱身,二公子就不用为我们费心了!”

    “好吧,待会儿我让祥叔派人前来帮你…”二公子点了点头,便带着吕纯离开了此处。

    …

    “不知阁下是…”就在二公子带着吕纯返回城主府时,忽然有一道人影从阴影中现出身来。

    “大哥?是我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二公子看见来人,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尴尬笑道。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清闲,没事只会在外面会那些狐朋狗友?”来人逐渐靠近,相貌也渐渐清晰起来。虽然他的身材比起二公子挺拔不少,但二者眉眼之间却是无比相似,不用猜就知道这应该就是那大公子了。

    “行行行!那咱们可说好了,下次让你去替我去掺和那些家族酒局!”二公子也是顶嘴道。

    “不去,头疼。”大公子耸了耸肩,冷冷甩出几个字来。

    “那你还话那么多…”二公子小声嘟囔一句,然后急忙让出身子来,“大哥,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位救命恩人!”

    “我知道。”

    “知道你还问?”

    “我又没问你。”

    “…”

    大公子瞪了二公子一眼,然后急忙走上前来行礼道:“抱歉,舍弟给前辈添麻烦了。”

    吕纯淡淡一笑:“一群虾兵蟹将而已,还算不上什么麻烦。”

    “那样便好…”大公子看了二公子一眼,然后继续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来自何处?”

    吕纯此行已经将身份刻意隐藏,听到大公子的突然提问,面色也是迟疑起来。

    见到对方沉默,二公子急忙开口缓和:“前辈!大哥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中好奇!您不方便说也是无妨…”

    “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见到面前二人神色紧张,吕纯也是无奈笑笑,“我此次前来是出于私人原因,一开始实在不好暴露身份…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办妥,倒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吕纯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我姓吕,单名一个纯,来自玉壶宗,是玉壶宗的西峰长老。”

    “玉壶宗!前辈居然是玉壶宗的长老!”大公子闻言身子一震,激动之余竟然还夹杂着一丝其它的复杂情绪。

    “那敢问前辈,您是…一个人来的?”强行冷静下来之后,大公子左右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声音当中满是期盼。

    吕纯不知道这大公子为何会问出此种问题,但是他转念一想,或许是他觉得自己此行应该会有弟子跟随,也是点了点头:“没错,我此行的确是孤身一人。”

    “可惜了…”大公子闻言面色一阵失落,叹气道。

    可身旁的二公子闻言却是惊呼一声:“活神仙!活神仙!”

    大公子被二公子这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后者的嘴巴:“大晚上的发什么疯,若是父王在这,又要教训你了!”

    二公子激动得面色涨红,指着面前的吕纯说道:“活神仙!活神仙没有说错,就是他!那个人就是他!”

    吕纯闻言一脸疑惑,怎么聊着聊着怎么又蹦出一个活神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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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四章 筝埙齐奏灵山曲 飘然婉转响悠扬

    二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子之后,那大公子本来平静的面色也瞬间激动起来,与身边的二公子一同,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吕纯,盯得后者一阵恶寒。

    “那个…前辈…实际上我们有一事…”二公子按奈不住情绪,心里有话便脱口而出。

    “咳咳…老二,现在天色太晚,有什么事情不能明日再说?”未等二公子说完,大公子急忙出声打断后者的话语。

    “也对…是我疏忽了…”二公子一拍脑袋,“前辈还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您准备换洗衣物…”

    “要等到你准备好,天都要亮了!”大公子训斥了二公子一句,然后对着吕纯恭敬道“前辈,您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妥当!而且门外还有侍者守候,无论您有什么要求都可随时吩咐!”

    “大哥…您都提前准备好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这么晚了我在这里干什么?”

    “…”

    一夜无言。

    虽然昨夜吕纯睡的已经很晚,但此处毕竟环境陌生,倒也不能像往常那般懒散。所以天刚蒙蒙亮吕纯便再也躺倒不住,翻身坐了起来。

    “前辈…您醒了?”听到屋中的动静,屋外忽然传来了两道温柔的声音。

    “啊…醒了…哎哟…”吕纯下意识回答道,可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阵不妙。

    果然,就在吕纯回答之后,只见两道倩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就要搀扶吕纯坐在桌前。

    吕纯哪里经过这般事情,一张长脸急得通红“二位姑娘,我也是有手有脚的正常人,这些事情用不着你们受累。放下,放下就好,我自己来…”

    昨天夜里自己刚刚扒得精光泡入木桶,就被这二位姑娘闯了进来要为他清洁身子,吕纯是好说歹说才算是将她们劝走。本来他以为这就完了,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又来了两名壮汉,气得吕纯险些发飙。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挑选了之前两位比较养眼的姑娘留在此处。又以自己要练习功法为由,让她们守在了睡房之外,万万不能靠近半步。

    “前辈,您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二位姑娘再受阻拦,眼圈一红就要落泪。

    吕纯生怕被人误会,大脑飞转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解释“二位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修炼一夜腹中空虚急着用膳…不如你们趁我洗漱更衣的这段时间里去将饭菜准备好送来如何?也好为我节省一些时间…”

    “是,前辈…”二位姑娘这才释然,匆匆忙忙准备饭菜去了。

    “唉…这身份地位真的是个好东西,有人生来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为此一生劳碌奔波却到了成空…啧啧…”吕纯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归来,只能一边快速更衣,一边感叹道。

    因为自己之前身上污浊,也没有了那么多顾忌,一路上随行随坐,完全可以不顾所处环境。如今他突然换上一身锦衣,竟然有些浑身不自在…

    果然,没过多久,那二位侍女便带着一行下人匆匆赶来,饭菜也是摆满了一大桌。其品类丰盛的程度,就连曾经的玉壶宗都有些自愧不如。

    熬不过二人的服侍要求,吕纯只能让她们站在了身旁,然后在她们的注目之中,十分艰难地用过了一餐。

    “敢问姑娘,那二位公子可有说过他的人什么时候来到?”吕纯吃的肚子溜圆,只想到外面活动活动,但是主人未到自己也不好乱走,只能开口询问一句。

    二位侍女摇了摇头“前辈尽管在此安心等待便好,有事我们会及时通知前辈的…”

    吕纯闻言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返回屋中等待起来。

    昨夜,吕纯见到大公子与二公子面色有异,还以为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便对他们解释说玉壶宗那边还有要事等着自己处理,并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完全无需顾忌,尽管开口便是。

    但是二人闻言却是连连摇头,说他们需要帮助不假,但却不是现在。他们之所以要吕纯留下,是想为他引荐一个人,所以耽搁不了多久时间。

    吕纯本来想问问这人是谁,可是二人却神神秘秘地再也不肯开口,只是说明日他就会知道了,让他安心在此住下便好。

    可是吕纯等着等着却是渐渐不耐烦起来,毕竟乌云这家伙一直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因为他知道这乌云的来历特殊,完全拥有自保的本事,所以比起担心后者会遇到危险,他倒是更担心这家伙为自己惹来麻烦…

    “前辈,您要去哪?用不用我们陪您一起…”吕纯听到外面没了动静,便想打开门来透透气,却没想到才刚一推门就见到两位侍女一左一右地看着自己。

    “我哪也不去…”吕纯说着就要关门回屋。

    “前辈,您定是在房中太过憋闷,我们二人这就来帮你解乏…”二位侍女咯咯一笑,就先他一步进了屋子。

    吕纯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二人抢先一步,也是头疼无比。这二位侍女只要一与他见面便是问东问西喋喋不休,他觉得能让自己清净就是最好的解乏手段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就听见房中传来了一阵丝竹之声,也是口中一阵惊咦,急忙看了过去。缘是二位侍女不知从哪取出来了两件乐器演奏起来。

    只见左边那位身前横着一架十三弦的蚕丝筝,其声醇厚柔和,让人闻之有一种飘然之感;而右边那位的乐器倒是十分小巧,是一枚六空白玉埙。其声婉转悠扬,好似那凤凰之音,引得百鸟入林。

    这醇厚柔和与婉转悠扬的声音刚一交叠,便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意境来,让吕纯再也无心阻止,沉心闭目陶冶在了其中。

    虽然此时的吕纯并没有去刻意运转体内正炁,它们却在以一种柔和的方式从体内蔓延开来,就好似那氤氲雾气,环绕在了吕纯这一座“灵山”之周。

    而这二位侍女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气质也产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前辈还真是好雅兴啊…只可惜我这粗人就没有如此福分…”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两道仙音渐渐淡薄之时,便有一道粗犷的声音伴随着掌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魏将军?”吕纯闻言转头一看,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魏正祥,也是随口打起了招呼,“没想到你们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就连侍女都能演奏出如此天籁之声…”

    “哈哈哈…前辈不愧是玉壶宗的高人,竟能听出如此层次!只可惜魏某不过一介粗人,只会觉得嘈嘈切切,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魏正祥直白道。

    “多谢前辈夸奖!”见到魏正祥,二位侍女也是终止乐声,对着吕纯躬身示意,然后看向来人玩笑道“常言道善弹者多,能听者少。将军没有此种悟性,分不清乐曲的珍馐与糟糠之别自然并不奇怪。”

    “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本将军只是谦虚一句,用得着你们来多嘴拆台?”魏将军与二位侍女关系融洽,只是摇头笑骂一句并无半点怒意。

    这二位侍女本就是乐师出身,演奏功夫本就不俗,今日他们小露一手,非但寻到了“知音”,也在不知不觉间为自己带来了一场造化…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魏正祥正色起来,两位侍女也没有再多打趣,对着吕纯深深鞠了一躬便双双离去了。

    等到二位侍女离去,吕纯才算是松了口气,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魏正祥,然后挑了挑眉毛道“他们两个说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魏正祥咧嘴一笑“前辈说笑了,末将有何德何能让二位公子举荐?这边请,我现在就带您过去!路上我再与您解释…”

    …

    自从住处出来,吕纯便寸步不离地跟在魏正祥身后沿着大路方向走去。随着周围的守卫越来越森严,眼前的大殿也是越来越近,吕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魏将军,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见城主吧?”

    魏正祥正要开口,恰好有一队巡逻士兵经过了此处,魏正祥上前与那打头一位交流了几句,这才带着吕纯离开正路,向着另外一侧走去。

    “回前辈,若是城主知晓此事,怕是昨天夜里就已经迫不及待过去见您了…我这次带您来到此处,其实是受到嘱托,要将您介绍给三公子认识。”魏正祥沉声道。

    吕纯微微颔首,然后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见他们二人过来?”

    魏正祥闻言叹了口气“前辈有所不知,不是他们不愿,实在是…他们不能啊!”

    “哦?愿闻其详。”

    “末将身份低微,按理来说这件事情不该多嘴!但是我觉得既然是有求与前辈,咱们之间就不该有半点隐瞒,所以这就将其中缘由尽数解释给前辈!”

    “末将记得清楚,那应该是三公子降生三月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那天,泱都城中来了一位自称‘活神仙’的年轻算命先生!这人逢人就要生拉硬扯为人卜算,影响十分恶劣!为了不打扰到泱都百姓正常生活,我便让巡逻士兵关入了牢中,让他冷静些日子。谁知道这人到了狱中还不老实,竟然渐渐传出名气,将所有狱卒都给卜算一遍,结果从来没有出现误差!”(三篇一三七章)

    “当时我觉得此人一定是在弄虚作假,也是怒气冲冲地寻了过去…可是我最后还是没忍住…”

    “你没忍住出手教训了他?”吕纯哈哈一笑。

    “不是,是我没忍住…找他算了一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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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五章 世间修行独一种 偏偏人心无尽颗

    一开始,吕纯还以为魏正祥要对自己说的是这城主家中不和,自己也没想太多。毕竟他也知道,但凡涉及到继承事宜,往往都会将人利欲熏心的本性暴露出来,所以亲人反目也是司空见惯。

    眼下偌大一个城主之位摆在这里,三位公子没有争得头破血流已经有些超乎常理,就算其中有些间隙也在理解范畴当中。

    只是当吕纯从魏正祥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心中的震惊却是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完全想不到这几位并不普通的普通人竟然能在关键时刻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唯一的希望共同留给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婴孩。

    而这些年来,他们为了隐藏这种感情,只能选择独自承受亲人疏远之苦,从来没有让三公子知道任何真相。

    “难道此事就没有什么破局之法?”吕纯如今有了正炁在身,心想能伤人性命的无非奸人作祟,只要谨慎一些,便可免受伤害。

    “唉…”魏正祥长叹一声,“前辈,同种问题我自然问过,但是后者只说天命难违,一切只能顺势而行!若是凡人不自量力擅自更改变数,只会引来更加无法预测的后果…”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吕纯闻言双眉紧蹙,双拳也是紧握起来。

    那日他从巫图窟中听说玉壶宗覆灭之事,本来想的要回去加紧防范。但如果这玉壶宗的覆灭已成定数,那么自己擅自插手此种天命,岂不也属于不自量力之举?

    尤其联想到是明远老祖的匆忙离去、北峰的惨祸突然…更加让他觉得以往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皆是玉壶宗的覆灭预兆,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起来。

    “只希望日后三公子遇到危险时,能得到前辈帮助…到时候…前辈人呢?”魏正祥一边走一边念叨,转头却见身边这人不见了踪影,这才急忙向后招呼起来。

    “前辈,前辈您怎么了?”见到吕纯面色有异,魏正祥急忙凑到近前。

    “无妨…只是想起了一些闲事…”吕纯摆了摆手,示意魏正祥不要在意。

    “不行,我们玉壶宗眼看着就要覆灭了,现在我都是自身难保,你这忙我可帮不了!”

    不管是昨日的大公子、二公子,还是今日的魏正祥,只要他们一提到此事,眼中就满是期盼之情。所以此种残忍的话语吕纯实在是无法说出口来,只能叹了口气道“三公子在哪,你先带我过去吧…”

    “嘭!哗啦…”还未等魏正祥回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响。

    魏正祥尴尬笑笑“前辈…三公子就在那边了…”言罢,他便加快了脚步,向着嘈杂来处赶了过去。

    “三公子,你没事吧?”二人打开房门,一路穿过厅堂来到后院,入眼便是一片横七竖八的木头,而在这片木头当中,正躺倒着一位年近弱冠的少年。

    少年的相貌与那大公子二公子相似不小,但是眼神却多出了一种常人没有的澄澈,让人一看看去便觉得他灵气十足。

    “祥叔?你怎么来了?哎哟…”少年见到魏正祥到来,声音惊喜无比。只是他才跳起身来,却是脚下一歪,痛呼一声捂着脚踝坐了回去。

    魏正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稍微有些扭伤而已,三公子你起身活动一下试试…”

    三公子起身跺了跺脚,然后颇为惊讶“祥叔,你这手法好生神奇,竟然不疼了!”

    “哈哈哈…以前外出打仗,此种小伤小痛都是在所难免,时间久了也便有了应对之策,如果三公子想学,末将可以传授与你…”

    “唉…祥叔你也知道家里禁止我习武,就算学到了这种治伤手法也没有用武之地,以后再说吧!”三公子苦笑一声,耸了耸肩。

    “只要三公子开口,末将就不会有半点隐瞒…”魏正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院中的木堆问道“三公子,末将愚昧,不知您这是在做什么?”

    三公子眼睛一亮,哈哈笑道“祥叔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这东西叫做猫架!”

    “猫架?”魏正祥挠了挠头,心想什么狗架猫架的,自己的确从未听过。

    “没错,就是猫架!这还是之前览山先生在时,我在他借给我的那本《外邦风物志》上见到过的!”三公子兴致勃勃道“书上说,这猫架仿照的是自然环境,能让习惯了野性的狸奴在被圈养时避免情绪失落!而且制作猫架所需要的材质也极为特殊,需要在保证本体坚固的同时还要有足够的耐磨性可以让狸奴打磨脚爪…”

    虽然魏正祥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能看出三公子是做足了功课,不过听到后来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也是急忙问道“可是三公子,末将昨日带给你的明明是个松鼠,咱们要去哪里抓来狸奴?”

    “祥叔难道不知?你看,这狸奴不就在那里吗!”三公子笑笑,指着身后的房道。

    魏正祥闻言抬头一看,然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黑…黑朋友!”

    吕纯不知魏正祥要如何为三公子引见自己,索性一直没有出声,摆出一副高人姿态站在一旁。可当他听到这声“黑朋友”却忍不住拔长了脖子向前看去,然后却是再也忍不出叫骂起来“你这黑猪,竟然在这里躲清闲!老子还以为你早就被人拔毛炖了去!”

    眼前的乌云正抱着个浑圆的肚子在屋顶晒太阳,吕纯的叫骂让它两耳一动,直接翻身从屋顶跃下,向着吕纯扑了过来…

    …

    “祥叔,你说这位是玉壶宗的前辈?”听了魏正祥的解释,三公子再也顾不上手里的“猫架工程”,急忙来到吕纯面前就要躬身行礼。

    吕纯一边抚平着被乌云抓的乱糟糟的头发,一边上前扶住了三公子“三公子万金之躯,万万不必行此大礼!”

    三公子也曾接触过金鹏王,早就习惯了所谓的高人气息,但是眼前的这位玉壶宗人竟让他有一种无法看穿的感觉。虽然他们之间仅有咫尺距离,中间却仿佛隔着一团迷雾。

    “前辈,家父最近因事外出,如果前辈不急的话,我这就让祥叔去为您安排住处…”三公子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就要吩咐下去。

    “不必麻烦,我这次来是见你的。”吕纯刚从住处“挣脱”出来,可不想再反身折回。

    “见我?不知前辈找我何事?”三公子闻言颇为意外,如今的自己可是爹不亲兄不爱,平时只有魏正祥将军与自己有着亲密往来。所以他便以为魏正祥只是带着这位前辈路过此处,被自己弄出的动静吸引过来。

    “这个…”吕纯是受到几人要求才来到此处,听到三公子问话才下意识脱口而出。只是他又哪里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一时间也是语塞起来。

    “说起来还真是缘分啊!哈哈哈…”看见了吕纯的求助眼神,魏正祥急忙将话题接了过来,“三公子,那日这位前辈本想离开泱都城办事,只可惜恰巧赶上城门关闭将他挡在了里面无法通行。”

    “末将年少时也曾值守过城门,自然没少与玉壶宗人打交道。而且末将知道玉壶宗为泱都曾做过不少贡献,这点小忙若是帮不上实在说不过去,便亲自前去为前辈验明了身份,才让前辈离开。”

    “因为城主不在,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泱都大路上设了不少暗哨关卡,我担心前辈遇到麻烦,便一路将他送到了远处才分开…”

    “在路上时,我与前辈交谈甚欢…当前辈听说了次日就是三公子您的生辰时,便顺路捉了一只小松鼠当做礼物…又说等他回来时再来看您…呼…”魏正祥绞尽脑汁,总算是将谎话圆满,也是憋得满头大汗。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的礼物…”三公子闻言倒也没有怀疑,急忙对着吕纯道谢道。

    “嗨…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吕纯也是笑笑,“只可惜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有随身携带什么大礼…”

    “前辈言过了,晚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无比珍贵了!”三公子受宠若惊。

    “一码归一码,我说的大礼并非指的你的生辰贺礼,而是三公子你帮我找回黑猪的答谢!”吕纯指了指头顶上的乌云,淡淡道。

    “前辈,您这位…这位黑朋友当真不是狸奴?”一开始三公子还有些不确定,但听到吕纯三番五次地称呼这团毛绒绒的东西为黑猪,也是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自然不是狸奴…当然,它也不是什么黑猪,你就叫它乌云好了。”吕纯哈哈一笑,心想这家伙的身份估计没有人能猜得出来,也怪不得三公子会产生误会。

    “虽然我身上没有任何大礼,但是我会记住欠你的这个人情!无论多久,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助,便在心中呼唤三声我吕纯的名字,我便可以前来助你!”

    “呼唤名字,仅此而已?”见到吕纯态度坚决,三公子只能答应下来,只是对这种方法却还是有些怀疑。

    “仅此而已。”吕纯闻言笑笑,“不知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前辈这一个人情已是极其珍贵,晚辈万万不敢再多奢求!”三公子急忙摇头,“不过…晚辈倒是有一个问题。”

    “三公子但问无妨。”

    “前辈,晚辈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三公子迫不及待道“初时人们修行,都说要用一己之力打破旧局,但是他们终于修行成功时,却依旧在固守旧道…所以我不是很理解,是不是人们一旦拥有了实力,就会忘记初心?或者说,这世上根本就有两种修行?”

    吕纯没想到三公子会抛出一个如此深奥的问题,一时间也是沉默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他年少时也曾经想过,人们在成功之前都有着拯救苍生的魄力,但有朝一日实权在手,就连迈开步子都要无比小心。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世间修行确有一种,人心却不止一颗。初时人们身处低谷,自然想要改变低谷。可一旦他们来到高处,却再也不舍用自己的利益将低谷填平。”

    “修行,呵,不过只是修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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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六章 身非狸奴喜猫架 言语不通半句多

    泱都城,两道身影并排着走出了西门之外。

    只见左边那人身材壮硕,一身盔甲映着日光闪着银鳞光泽威武无比,此人正是魏正祥。

    而右边那人虽然衣着华丽,身上却有无数枝条横七竖八地向外张牙舞爪。看着地上的影子,就好像是一个蜘蛛精,此人便是吕纯。

    “前辈,当真不要末将派人送你?”魏正祥帮吕纯捆扎了一下身后的枝条,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点东西才有多少分量,不必麻烦了。”吕纯掂了掂背后的枝条,觉得它们应该再也不会松散,也是摆了摆手,“而且不怕说句打击人的话,他们几个只会耽误我的时间。”

    “这倒也是…”想到眼前这人可是能在半天时间里往返巫图窟的存在,魏正祥只能尴尬笑笑,然后偷偷遣散了尾随在身后的几名精挑细选的探子。

    “对了前辈,末将十分好奇,刚刚您说过只需呼唤姓名便可现身帮助的到底是何种神通…”之前三公子与吕纯的交谈十分深奥,让魏正祥脑袋一阵阵地发胀,实在是插不上话,直到现在大脑才冷静下来。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神通,只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吕纯不知如何解释,只能随口说道。

    其实并非吕纯不愿说出实情,而是此种方法确确实实是吕纯的突发奇想。

    刚刚就在吕纯接触到三公子的瞬间,他突然感受到后者体内的气息紊乱无比。虽然气息紊乱在短时间内不会威胁性命,但是长久下去一定会受到影响。中文wa

    既然要帮人帮到底,他便在不经意间施展了埋针之术,将一丝正炁藏在毫针之内为三公子调理起来。

    可就在他将三公子体内的紊乱解除,准备将毫针收回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每当三公子呼唤自己时,体内的那枚细针会随着情绪波动受到影响,所以他便将这细针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哈哈哈…没想到前辈的突发奇想如此了得!佩服!末将佩服!”魏正祥以为此术过于隐秘,吕纯不方便多说,也是急忙搪塞过去,然后面色突然多出了几分失落来“如果有朝一日连末将也…三公子就劳烦前辈多多照顾了!”

    感受到魏正祥的语气变化,吕纯拍了拍后者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既然吕某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食言。”

    “那前辈路上小心!末将就不远送了…”魏正祥再次道谢几声,便向着身后远处尾随的几人挥了挥手,然后一同散去了。

    等到魏正祥已经走远,吕纯才一脸郁闷地对着趴在自己肩头的乌云抱怨道“我说你这家伙难道还真把自己当作了狸奴不成?依我看就是那三公子眼神不好,你这模样无论怎么看上去明明都是一头黑猪…哎哟…”

    乌云闻言怒哼一声,抡起爪子就给了吕纯一下,后者这才没有继续嘲讽下去,而是出声抱怨起来“不是我吕纯唠叨,人家三公子建造猫架是为了狸奴戏耍,你说你非让我将这些木头背回玉壶宗去作甚?若是被旁人看见,还以为我们玉壶宗已经落魄到要外出拾柴了呢…”

    乌云闻言没有搭理吕纯,而是示意后者抓紧赶路。

    虽然魏正祥刚刚的确已经将吕纯背后的木头捆绑结实,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粗人,并不擅长这些细活。所以吕纯还没疾行多久,背后的绳索便松散开了。他只能就近寻找了一些地藤,一边重新将木头紧实,一边嘟嘟囔囔抱怨道。

    “我是造了什么孽,还要浪费时间照顾你这小畜生…”抱怨归抱怨,但是此种吸引仇恨的话语他却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声。

    “吼…”就在吕纯将背后的木头捆扎结束之时,乌云却忽然从吕纯肩头跳了下来,向着后方低吼起来。

    “黑猪,你又要干什么去?”吕纯向后看了一看,却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也是疑惑问道。

    可那黑猪却没有回话,而是嗖的一声钻进了远处的林间。

    “回来!哎呀…”这乌云三番五次地玩失踪,让吕纯十分头疼,恨不得找个链子将他们拴在一起。但是好在此时正值初春时分,林间的枝叶才有盈盈春意,吕纯一眼就捕捉到了乌云去向,便二话不说追了上去,毕竟他可不想再因为乌云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乌云才刚从自己眼前拐角消失,下一个瞬间就有一阵打斗声响传来。吕纯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是乌云发现了什么危险?

    吕纯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从树后探出头去,然后却是瞳孔一紧,缩起了脖子,便见一块大石擦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轰隆一声砸在了自己身后的大树上,瞬间将后者砸得四分五裂。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吕纯没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竟然如此凶险,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心想自己难道就如此惹人厌恶,为何每刻都在吸引杀招?

    他寻到了一个安全角度,再次探头向前张望,然后却是有些瞠目结舌。只见此时的乌云竟然再次化成了原形,背后生出了五条尾巴来,而环绕在它身周的是道道雷霆之音,带着凛凛威风。

    而与乌云打斗在一起的另外那人吕纯倒也不陌生,只见这人身材壮硕,浑身一片灰白色彩,看上去就好似一座小山一般,他正是那店小二的大哥—大力士。

    化为了原形的乌云虽然爪牙锋锐无比,但它的攻击却只能在对面这人身上留下道道白印,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居然是他!”确定了来人,吕纯的眉头立刻深拧起来,心想怪不得这家伙之前曾对自己下如此重手,看来他一定是别有居心。

    “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不死心,还敢追到这来!既然是你不仁在先,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虽然大力士有石肤护体,但吕纯已经知道破开此种防御的方法,便将正炁运转成刀,准备与乌云联手,将此种隐患解除。

    “可恶!你这畜生还我兄弟命来!”大力士的力道虽大,身法却是笨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虽然这些白痕无法对他造成任何损伤,但自己几招出手连对面的身子都无法碰到,也是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感受到背后又有杀机来临,大力士也是眉头一皱“你这畜生还有帮手?”言罢,便也不顾乌云攻击,抡拳向着身后砸去。

    可当他看清了身后来人的相貌时,面色却是突然一僵,急忙止住了自己的攻击“前…前辈?”

    …

    “所以说…你并不是想来对我出手,而是跟着黑猪来的?”误会解除,吕纯也是无奈笑笑,指着化为了黑球模样的乌云说道。

    大力士看着地上的黑球连连咋舌,虽然刚刚的那般变化是自己亲眼所见,但他还是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听到吕纯问话,大力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啊前辈!一开始我还好奇有谁能穿的如何华丽外出拾柴,既然是前辈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吕纯闻言面色一阵不爽,“什么叫既然是我就不奇怪,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怪人不成?”

    “咳咳…前辈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只有前辈能做得出来…不对…”大力士嘴笨,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解释,急得满头大汗。

    “罢了罢了,拾柴就拾柴吧…”吕纯不想在这种烦心话题上纠缠下去,急忙问道“你刚刚说…让这黑猪还你兄弟命来,快和我说说!那店小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吕纯对乌云十分了解,这家伙性格顽劣,又喜欢对自己出手又爱玩失踪,但就算它惹事也是一些小麻烦,从来不会随便出手伤人,当然,除了威胁到自己的家伙。

    大力士摇了摇头“前辈,您误会了!我说的兄弟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啊?”吕纯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乌云,而后者正在效仿着狸奴行为,在装模作样地梳理毛发。

    “前辈,我已经将我这位兄弟带来了,还请前辈出手,救救我的这位兄弟吧…”大力士继续道。

    “那好,你快带我过去看看…”吕纯也有些好奇,这位大力士的其他兄弟到底是谁。

    “前辈,我来帮您背柴…”大力士毕竟有求于人,就要接过吕纯背上的木头。

    “无妨,无妨!你尽管带路就好…”既然对方误会已深,吕纯也不想再多解释,只能瞪了一眼乌云,便让大力士带路去了。

    大力士见到拗不过后者,也只能搓了搓手走在前面,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吕纯抬头向前看了过去,只见河边地上正躺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这人面色铁青双目紧闭,嘴唇也是有些发紫,一看就是受到了重创。

    常言道能者尽用其劳。如今的吕纯有了正炁,便也不忍见死不救。他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发现这人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留下,也是缓缓松了口气。

    他将正炁在此人体内游走一圈,发现这人气息平稳,倒是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心跳有些混乱,看上去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放心吧,你这位兄弟没有性命之虞!”吕纯收回手来,对着大力士道“我已经出手将他的情绪平稳,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醒来…”

    可吕纯话未说完,就见地上这人蹭的一下跳起手来,左手攥着拳头上下挥舞,口中惨叫起来。

    “啊!雷霆之音!是雷霆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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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