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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七章 土鸡瓦狗爱咆哮 有命声嘶无命逃

    这剑星居弟子固然没想到这白衫下人会这么一手,心中终归是有些发虚,但口中狠话已出,便也覆水难收,就要抽回长剑,刺向清净。可清净手劲却是不小,将长剑死死握住,剑星居这弟子竟没一下拔出,但若双手拔剑必然徒增笑柄,只能暗暗将浑身气力凝聚手掌,心中暗顿一声,终于将长剑抽离了清净手中。

    “嘶啦…”这一剑抽离的极狠,清净左手手心的肌肤发出了绵帛撕裂一般的酸响,已然是鲜血淋漓。而那剑星居弟子虽抽离了长剑,却也是脚下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入了人群中,好在身后有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跌了个屁股蹲儿。

    “岳师兄,你没事吧?”人群中有人关切了一声,方知道这人姓岳,不过这岳师兄脸色却是不好,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站直了身子,心里暗骂起这下人的狡猾。清净手中鲜血淋漓看似狰狞,却这岳师兄收剑的关头松了几分力气,虽然伤口颇深,倒也未伤及筋骨,反倒让岳师兄没收住力气,仰入了人群中。

    “您…您的手…”那名落汤鸡一般的太一阁弟子面色惊的惨白,没想到清净小长老为了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伤,可自己又被示意不能直呼其名,只能您您的叫着。但手中却也没停,从内衫稍微干燥的一处扯下了一抹布条,就要缠住清净手中的伤口,“您…的伤势还未痊愈,又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先行离开的好…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这后半句明显是说给剑星居这些人听的。

    “呵呵,冲着你来?你算个什么东西?等我教训了这个下人,自然会轮到你!”岳师兄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声笑道。

    “你…你们莫要欺人太甚!等我处理好了伤口…我要和你这混账决斗!”这太一阁弟子虽然自知实力不济却毫无惧色,那些剑星居弟子听得岳师兄被冒犯,俱是上前一步就要动手。而那岳师兄却反常的摆了摆手,原来怒极反笑,杀意已经涌上了心头,说道:“既然你执意求死,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小长老,你有伤在身!一会趁着我拖住此人,你赶快回去!虽然他们如此猖狂,但料想也不敢在太一阁内随意杀人…”这位弟子咬着牙齿,贴着清净的耳边低声说着。他之前扯下的布条几乎被手中的虚汗浸湿,便赶忙将其扔掉,伸手又向着内衫中探去,却被清净捏在了半空。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未曾见过?还有你刚刚怎么被…”清净抬手指了指浑身湿漉漉的弟子,手中的鲜血还在流淌,几乎浸湿了小半个袖子。他却毫不在意,也没有半点包扎的意思,反而对眼前这人生出了一点兴趣。虽然这弟子本事平平,性格却无比坚韧正直,挺合自己的脾性。

    “回小长老的话,在下是个孤儿,自幼被太一阁收养,虽然没有名字,但师兄们都唤我小天,我虽穿着弟子的衣服,但平时只负责一些杂役事务,自然接触不到小长老…不知为何剑星居今日突然来人,清虚长老便将太一阁的师兄们都唤到了大殿,我趁着没人就来这里打扫,没想到遇到了剑星居的那些弟子要擅闯旁院,我当然出言劝阻,才被扔进了池塘…”

    听到小天说太一阁弟子都被唤入大殿,清净心中暗道糟糕,呼吸突然急促,目光更加阴冷,低声说道:“小天,随身笔墨可有佩戴?”小天闻言,面色倒是有几分尴尬,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破旧的毛笔,递了出来,不好意思道:“小长老,太一阁的墨都是特制的,实属珍贵,小天实在消耗不起,所以未佩戴墨囊…不过!不过…虽然没有墨水,小天闲暇时间却从未疏于修炼…”

    清净接过这只破旧的的毛笔,简单打量了一番,虽然外表看去有些陈旧,但是却被擦拭的干净光洁,而且因为经常被摩挲,笔管上甚至挂上了一层包浆,不仅如此,就连笔锋都如同刀尖一般既健且尖,看出小天对此十分爱护。

    清净见小天这幅爱惜模样,心中却是苦笑一声,说道:“小天啊小天,你连墨囊都没有佩戴,可如何为我拖延时间?”

    “岳师兄!岳师兄!你们人呢?”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大道上远远传来了一阵呼喊,人群中有人替着应了一声,那人犹豫了一步,便拐了进来,压低了身子急声道:“岳师兄!你们怎来了此处,长老那边已有分晓,快随我来!”岳师兄闻言点了点头,随意支吾了一声,来人也不知急些什么,头也未抬,便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岳师兄,既然长老那边有了结果,咱们便这就离去吧!”一名弟子伏在岳师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小天闻言也面色一喜,心口的大石仿佛着了地。

    岳师兄斜睨了一眼二人,恰巧看清了小天不经意间的喜色,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朗声道:“既然长老那边有了结果,那咱们就…我去你娘的!”他话没说完回身一脚就踹向了小天的胸口,小天没想到岳师兄会突然出手,胸口一痛,便向后跌去,一头撞在了石栏上,顿时流出了一股殷红的血迹。

    “小畜生,你还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得罪了我可没有好果子吃!老子今天找定太一阁的麻烦了!我倒想看看宰了你们这两个无关紧要的畜生,太一阁没有证据敢拿我们怎么样!”此时此刻太一阁这边无人,岳师兄自然有恃无恐,本以为还有些时间,想着慢慢折磨二人。刚刚被这么一催促,只想着给他们个痛快!

    小天眼看着这岳师兄四颗剑星缓缓亮起,就要挣扎起身挡在清净身前,却被清净按在了原地。只闻后者淡淡说道:“小天,接下来你所看到的法术,日后千万莫要讲与旁人!身为太一阁弟子,身怀一腔热血,即便身上没有墨囊,我亦可以血为墨,肉身为囊!”

    清净将毛笔在手中转了一转,便蘸饱了鲜血,冷声喝道:“你们剑星居弟子是我所杀,事情我自当一人揽下,本不必为难清虚长老和其余弟子!虽然你们先寻上门来,但却百般侮辱,就莫怪在下无情!杀一群也是杀!杀两群也是杀!今日我就杀光了你们,便去你们长老面前自行了断谢罪!”

    可这岳师兄闻言却是一愣,丝毫不知这人所云,只当他是疯言疯语,皱眉喝道:“休得猖狂!我们剑星居岂是你一个下人所能污蔑,什么一群两群,我这就摘下你的脑袋,看看你还如何大放厥词!七星剑术!喝!”

    二人本就相隔不远,这一道四星剑气更是拉近了他们间的距离,虽然清净对于这岳师兄的反应有些疑惑,但眼下已然没了回旋余地,他冷哼一声却不退反进,向着剑气迎了上去。

    岳师兄见到清净如此举动,暗道一声找死,手腕一翻剑锋便横了过来,小臂一荡间,这剑气便如同半个玉盘一般,割向了清净的脖颈。清净正欲将笔锋刺出,见到此招却不得不躲,右膝半屈,左脚一划,便顺着剑锋绕到了岳师兄的身侧,然后右膝蹬直,直接贴到了岳师兄的身后。他手中笔杆夹着长剑无法松脱,口中接着念念有词,左掌一递,腾的一声拍到了岳师兄身后,面上的血色也淡了几分。

    剑星居岳师兄脚下的位置刚好是那落汤鸡小天之前被捞起之处,地面自然一片湿滑,岳师兄连蹬几步,竟然无法起身,斜着身子就飞到了石栏上,只感觉口中一痛,四颗门牙便折了三颗半,夹着血水喷到了池塘中。

    岳师兄刚要大骂出口就感觉口中一阵漏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再次使剑,就感觉身后一阵灼烧酥麻,他探手一摸,竟然蹭掉了几块焦黑的肉皮,更是麻痒难耐,探手抓抹,整个后背被自己撕的稀巴烂。

    “妖副!妖副!快减助我!”(妖术!妖术!快点助我!)岳师兄口中漏风,焦急不已,连喊了几声,弟子们才明白他的意思,啷啷啷几声抽出长剑将清净围在了中央。

    清净眼下没有墨囊,便念着借助太一阁中血墨禁术抗敌。情急之下,笔锋未出却击出了这一掌,耗费了大半气血。因为自己过于虚弱的缘故,这原本致死的一掌,居然只能堪堪伤到皮肉,心中也稍感意外,虽然应付眼前这些剑星居弟子放在平时根本不在话下,但他现在旧伤加新伤,却是十分难捱。

    难捱归难捱,既然禁术已经被人看见,就不能再留下活口,哪怕拼死也要搏上一搏!四周剑星璀璨,如同星光闪烁一般,将清净围在了中间,战个不停!

    虽然十一名普通弟子气势不弱,但比起那岳师兄却不值一提,但要想短时间内解决清净倒也不简单,只能慢慢的消磨他的体力。话虽这么说,若是放在平时,他们此时能使出个星罗棋布剑阵之类的剑阵法术,却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叠加,又岂是现在的清净能抗衡,不过他们心志不坚自乱阵脚,也只能从数量上占据优势。

    时间流逝,清净的身上又被留下了数道伤口,心中也焦躁起来,若是再这样消耗下去,只怕未等到解决这些人,自己的气血就耗尽了…正当清净思忖之时,只听岳师兄一声怒喝,接着一抹剑气十分刁钻的从斜里刺出,直接将他击的倒飞出去,撞碎了石栏,跌入了池塘之中!

五十八章 敌我两伤看颜色 言语交涉似刀锋

    这一剑倒是巧妙,趁着清净分神之际来的突然,只见清净浑身又添了几道伤口,转着圈被击入了池塘中,池底搅起的泥沙随着血水咕噜噜的冒着气泡。池子虽然不深,但黑红交加的泥雾这么一罩,却也见不到清净的半点身影。

    再看那岳师兄此时赤裸上身,哪有一点宗门弟子的模样,面目更是说不出的狰狞,观其背后血肉模糊,溃烂的几乎露出森森白骨。旁边二位弟子见状连忙取出一些生肌止血的药膏涂抹在其后背上,才见伤口的溃烂稍稍缓解。

    虽然解决了此人,岳师兄心中却还是有些后怕,也不知这太一阁的家伙用了什么阴损的招数,虽然身后麻痒灼烫,但是却并没有一丝痛感,若不是发觉异样及时收住了双手,恐怕真会将自己的心肝肺漏了出去。他目光一转,恰好看见那小天握着一块石头向自己砸来,冷哼一声便拔剑将石头击成了碎块。

    “小畜生,亏得你提醒,不然差点把你给忘了!看你们这两个小畜生感情还算不错,便一齐上路吧!”岳师兄正在气头,长剑上亮起四颗剑星,直接刺向了小天的胸口,势要将他一剑毙命。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闻池塘中一阵哗哗作响,一道红黑交杂的水箭腾空而起,顺着岳师兄的胁下穿了个通透,岳师兄手中的长剑还未触碰到小天分毫,就被巨力贯穿,踏踏几步向身后退去。他身后的几名弟子来不及躲闪,也被水箭的余威穿体而过,几人也是有出气无进气,伤上加伤,已然难活。

    剩余的几位弟子眼看着岳师兄嘴角冒着血沫,眼中只剩下了眼白,看像池塘出爬出的血人有如恶鬼一般,眼里满是惊惧,哪还有丝毫战意,不知谁高呼了一声:“长老来了!”这些人便飞也似的一般疯狂逃窜!

    方才清净被击落池塘,伤口崩裂鲜血激涌而出,将池塘染作一个鲜红的墨缸,终于给了他一个绝地逢生的机会,眼看着小天就要遇害,清净腾的站起身来,手中毛笔向前一甩,一道带血的水箭便射了出去。他本来瞄准的是那岳师兄胸口,但这番攻击之下力气却短了半着,准星稍稍矮了一分。可效果却出乎意料,不过令自身更加虚弱,手中的毛笔也有些承受不住,终于断成了几截,已然是不能再用。

    眼看着这剩余的几人就要逃走,清净也是有心无力。小天见清净神色有异,已然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一把掰开那岳师兄的手掌,夺过长剑就追向了几人。

    那剑星居几人慌不择路,哪有小天对此熟悉,心惊胆战之下,转眼就被杀的只剩下眼前一人!而这人也被逼到了死胡同中,已然无路可逃。

    但先前那人那声“长老来了!”也并非虚辞,剑星居这名弟子大喊大叫之下,果然惹得那阵脚步声愈来愈近。小天长剑在手,自然难辞其咎,心想自己这替死鬼是当定了,若是被交到剑星居手中,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正当他浑身大汗不知所措的时候,就感觉手中一松,长剑被来人夺走,然后耳边传来清净一声“屏息藏好!”身子一轻就被扔到了房檐上。

    “住手!”来人见到此景怒喝一声,就冲了过来,然而清净却冷哼一声,长剑脱手,将最后这名剑星居弟子钉在了墙上。“竖子!尔竟敢当吾面杀人!”这人一身剑星居装束,拔起手中寒剑便向清净刺来!

    清净心中大震,没想到来人果真强悍,随便一出手就是六星剑气,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这剑气中还夹杂着锐利的剑意,只怕自己就算是巅峰时候对上这一剑也难以接下,更何况是现在。而且此人手中这把宝剑寒光闪闪凝而不散,一看就顿觉并非凡物,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霜寒十四州”!而持剑之人必然就是那剑星居的大长老—吕寒江!

    传闻这剑星居有四把宝剑,皆是那铸器大师“子君”所锻制。这四把宝剑合在一起又被称做四季剑,甚至坊间还衍生出了四季剑诀的传言,但却徒有传言,从未有人见过,哪怕是在剑星居中。

    四季剑各有其名,有人恰用诗句将其囊括起来:“枝娅翠兮霜华散,鱼游虾戏争逐流,枯骨如金风萧瑟,一剑霜寒十四州。”

    春夏冬三剑,分别归吕幽幽、吕清潭、吕寒江所持。但秋剑一事却是讳莫如深,有人言这秋剑是把邪剑,剑星居上任长老就是因此走火入魔而死,但故事来源却是不详,久而久之秋剑“萧瑟”也被人淡忘,也没人知晓它藏在何处。

    再说这大长老吕寒江,实力也是非常,几乎就要触及到了七星剑术的巅峰,然而却停滞在了六星许久,朦胧间隐隐有冲破六星壁障的架势,却始终没能突破。这次前来太一阁一方面是与清虚交流心得,另一方面是商议古门大选的事情,没想到撞到了这件事情。吕寒江自恃清高,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却没想到被人折了面子,手下也没留情面,六星剑气就要断了这人生机。

    清净感觉眼前剑气凌厉,自然是自己不能抗衡,也放弃了挣扎,转身怒目而视吕寒江!而就在此刻,他忽然觉得墨香拂面,身前忽然竖起了一道黑色屏障。这黑色屏障将这道寒凉的剑气尽数吸收,然后碎成了一地黑色的冰屑,一道人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只见来人与清净相貌有几分相像,却是稍显瘦削,面容慈祥,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吕寒江的剑锋,然后手指一弹便将长剑荡了回去,这才淡淡笑道:“寒江长老脾气真是古怪,前脚还客客气气,怎么一转身就刀剑相向了。”

    “清虚,你们太一阁弟子真是疏于管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残杀我剑星居弟子!你若将此人交予我处置,我也不再为难你!”吕寒江微微仰头,看也没看清虚脸色,冷言道。清虚却是呵呵一笑,让开了一步:“呵呵,若是提起管教,我倒想问问你们剑星居弟子为何要擅闯我们太一阁的寝室,还打伤了清净?”

    吕寒江闻言眉头微皱,却面不改色的信口道:“我们初来乍到登门拜访,自然人生地不熟,想必也是一时迷路,就算是打搅了清净,也不必下此毒手吧…”吕寒江说道此处,忽觉不对,暗道一声:打伤了清净?便抬头看去。

    刚刚怒火之下他未来得及也没打算辨认这人面貌,心想居住在这边的不过是弟子下人,就算杀了一个两个也无伤大雅,可听见清净如此说辞,他还是微微折首看去,果然眼前这人与清虚相貌的确很少相似,却多了几分威严,而且眉毛更加浓密细长,心中也暗呼一声糟糕。

    清虚这人生性随和,最为与世无争,即便是你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会引经据典一番,得过且过。但这人极为护短,尤其是这个差了自己许多年月的亲弟弟,更是受不得他半点委屈。眼看着他受了如此重伤,虽然清虚表面笑眯眯的,恐怕也要动了杀人的心思,虽然自己六星剑气不虚任何人,但是这毕竟是在太一阁中,如果真要动起手来,自己必然会吃亏。

    一番简单的交流之后,吕寒江也弄清了来龙去脉,心里对这个姓岳的弟子恨得也是牙痒痒。说起此人自己倒是也有所耳闻,他不过是一大户人家送来历练的纨绔子弟,平时在家嚣张惯了,在外自然改不了他那臭脾气。不过看在他还有几分天赋的份上,吕寒江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终于自食苦果,死在了自己的嚣张跋扈上。

    “清虚,你弟弟受了如此重伤,的确是因我们剑星居有错在先。但他毕竟杀了我们剑星居十二名弟子,就算我想放他一条生路,只怕没有个公平对待,回去我也难以交代…实在不行只能让泱都城对古门大选一事重做定夺了。”吕寒江显然是不想吃亏,拿出了泱都城做筹码,如果泱都知晓此事,将太一阁排除在外,想必日后没了资源供应,太一阁也难以维持。

    清虚闻言心中也是冷笑连连,看来这吕寒江要在此事上吃定自己了,不过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清净所杀的弟子也是剑星居一手培养,若是过于包庇,岂不显得自己自私自利,落人口舌,他叹了口气道:“说吧!吕寒江,你想怎么样?”

    “我并不想怎么样?主要是看您怎么秉公处理了。”吕寒江老奸巨猾,若是说的轻了自己吃亏,那必然不妥;若是说的重了,只怕清虚会当场翻脸,更加不妙。倒不如让他自己定夺,自己还有商量的余地,觉得不满足还能加些筹码。

    清虚见吕寒江一副死皮赖脸的态度,心中也有些不忿,但毕竟杀了人家十二名弟子的确有些说不过去,皱着眉头思忖着折中的方法。

    “哼!不就是受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哥,你也莫要为难,我去研墨吧!”

五十九章 自愿受惩无惧色 禁闭竹林十二年

    听闻研墨二字,这清虚眉头更是紧皱,而那吕寒江却是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多看了几眼清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中间三人各怀心思,其后的两群弟子也是神情各异,观那太一阁弟子中俱是面色紧张,目光怜悯,而剑星居弟子中却是阵阵窃窃低语,充满了疑惑,不知何解,其中一名塌鼻子弟子满脸不满道:“研墨?研墨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怎算的上惩戒?”旁边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却是掩住了塌鼻子的嘴巴耳语一番,那塌鼻子面色一变这才默不作声起来。

    研墨,确实稍稍费些力气,但若用其当作惩罚举措,却显得有些举重若轻,当然做不得数。可太一阁的研墨却与寻常文人墨客的事情有些差别,毕竟太一阁的控墨法术可以凭空作符,试问寻常墨客有哪家可以做到?

    话说回来,开始的太一阁的确没有什么显赫之处,驱妖避邪所做符咒自然也刻画于黄纸之上,门中种种术法威力小的可怜。自从它们与剑星居从玉壶宗中自立门户,也是无依无靠,难以生存,还是后来玉壶宗为它们选了两处落脚之地,这才脱离了漂泊的窘境。

    不过剑星居的落脚处是一片蕴含正气,巍峨连绵的四色山峦,实力也是与日俱增;反观太一阁的所在却是半边寒潭包裹寸草不生的险峰,而每逢金乌落幕,后山黑色的竹林又平添诡异。一日有人误入竹林,被困数日,出来的时候状若癫子,满口的胡言乱语,显然是吓破了胆,没多久就背过了气,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截黑竹。

    虽然他们对黑竹林之分好奇,却从未有人敢轻易踏入,如今得到了一截黑竹总算能好好研究一番。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黑竹林诡异无比,但是这黑竹却能研磨出一种黑色的液体,比寻常墨汁更加滑腻,且凝而不散,用它制出的符咒更是法力大增!经过不断的练习探索,他们发现太一阁中种种术法皆能凭空施展,不仅威力倍增变化多样,而且再无依附纸张之苦。

    唯一令他们费解的是虽然这竹墨能带回太一阁中任凭驱使,可黑竹本身一旦脱离了竹林一定时间就会化为灰烬,倒是白白损失了不少黑竹。后来有人心生好奇想进入黑竹林中探索究竟,却再也没有出来。之后也再无人胆敢深入,只从黑竹林外围折取黑竹就地研墨,然后运回太一阁中。

    但时间久了还是有不少弟子莫名消失,谁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此研墨,太一阁便将黑竹林改名为“惩戒林”,每当有弟子犯错的时候便让他们来惩戒林研墨,不仅“端正”了他们的举止,也为太一阁作了贡献。

    但黑竹长势缓慢,竹墨又是严重的消耗品,没多久外围的黑竹就被砍伐一空,若想另取黑竹只能顺着山壁之间那条小路潜入竹林深处。从这天起,太一阁内也几乎再无人犯错,十分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一不小心被罚去研墨丢了性命。好在最近天下还算太平,竹墨用的节省,但这么下去早晚仍会回到以前的黄纸时代,太一阁内也是日夜担忧。

    今日听见清净要以研墨自罚,太一阁弟子倒是提不起喜悦,反而充满了忧色。毕竟这清净小长老对他们极好,凡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清虚那么严厉苛刻,皆是高声劝阻起来,自告奋勇的要替他受罚,直到清虚咳嗽了一声这才作罢。

    黑竹一事不算隐秘,吕寒江当然有所耳闻。虽然清净主动请缨让他另眼相看几分,不过自己的恨意却是无法淡去半点,毕竟当面杀自己弟子可不算什么小事,若是能让清净死在黑竹林中,倒也免去了自己出手,他眼睛一眯,淡淡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可莫要怪我…不过我倒想问问清虚长老…这杀人可不是小罪,不知你要罚多久?”

    “这惩戒林对人心性影响颇大,平时最为严重的责罚也不过是三日,若是杀人的话,一月时间应该算是极刑!”清虚此言并非暗藏包庇,虽然研墨看似轻松,但精神上的折磨比起肉体上来说,更加难以恢复,寻常弟子研墨归来之后都要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如初,若是当真待上一年数月,若是心志不坚者,恐怕当真难活。

    “一个月…”吕寒江颇为不满,冷冷说道:“一个月有些太短了吧,我这十二名子弟白白丧命于此,就算按照人头来说,怎么着也得个十二个月吧!”清虚闻言面色一寒,双手青筋隆起,低声道:“吕寒江,你休要得寸进尺!你若是…”

    “这的确有些不妥…”清净未等清虚说完,急忙上前一步。吕寒江心头一惊,向后退去,探手握上了剑柄,道:“你要如何?”清净见吕寒江一副紧张模样,哈哈大笑了几声,这才说道:“古门大选当前,剑星居和太一阁莫要因此伤了和气,十二个月的确不妥,终归我杀了你十二名弟子,那便罚我一纪罢了,若差一日,不得善终!”清净三指朝天,立下毒誓。

    “一纪?十二年!清净,不要冲动!这万万不可…”清虚面色惨白,赶忙拉住清净,却见清净面色十分坚定,隐蔽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比了个手势,清虚只能长叹一声,连连摇头。

    清虚当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本来他以为吕寒江登门是因为吕幽幽和吕清潭,现在看来这吕寒江现在还并不知道此事。若是罚的轻了,只怕日后还会找上门来谈判,必然更加不好收场。虽然吕寒江固然死爱面子,但那件事情毕竟还是剑星居引起,而且就算看在清虚出言放走了二人的面子,加上清净主动承担如此重罚,吕寒江也必然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再次上门找茬,只是苦了清净,一去惩戒林只怕是凶多吉少。

    吕寒江本以为十二月已然不少,未曾想这清净却还嫌轻,只当他是空有胆色的初生牛犊,不过清净如此说辞却正中了他的下怀,只要日后稍稍运作,那剑星居必然会盖太一阁一头!他见清净立誓,丝毫不担心他不履行,淡淡笑道:“没想到小子居然有如此担当,倒是我咄咄逼人了些,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罢,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去了…不送!”

    吕寒江一离去,周围弟子倒围了上来,被清净好说歹说总算撵走了,清虚不忍过多打扰,也借着为他去惩戒林准备准备的缘由黯然离去,剩下他孤身一人回屋稍作拾掇。正当他握着自己的毛笔发呆的时候,只觉门外人影一闪,他回手就将毛笔一转刺了出去,落在了来人手中。

    “清净小长老…小天愿意同您一起受罚!”只见小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托着毛笔,双眼哭的通红,本来解决那十二名弟子还有自己一份“功劳”,没想到却全被清净包揽了下来。

    清净却也没接毛笔,挎上包裹后,一把就将小天扯了起来,将墨囊塞入了他的手中,点了点他的脑袋道:“我性子随名,喜爱清净!既然能独身修炼,自然不希望受人打扰…这两样宝贝带在身上也无用武之地,若是随意搁置又唯恐蒙尘,不如交予你来保管,若是有半点闪失,唯你是问。”

    说着他又掏出了一本被翻的泛黄的册子塞入了小天手中,“此本乃我之前那术法心得,不过因为体虚未使出十之一二,万万勿让那老古板瞧见,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勤加修炼,莫来见我!”言毕,他便大摇大摆的晃出了房门,观那架势,仿佛一个出游的浪客,哪有一丝入险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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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若是再跑下去,恐怕未被杀死,也被累死了…有老好人在那拦着,那厮该不会追来了吧?”吕清潭不知被拉着跑了多久,如同死狗一般瘫坐在地。他衣服被扯成了褴褛,身上满是细微的伤口,哎哟哎哟叫个不停,那夏剑逐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被使作拐棍,剑鞘沾满了淤泥,插在地上。

    “别嚷嚷了,那清虚最为护短,我怕万一他知道了实情,必然不会放过咱们!”吕幽幽也是气喘吁吁,收起了霜华四处张望,却见周身视处皆是一人多高的野草,完全看不见脚下的路,此时她松懈下来,方才感觉到裸露皮肤上的痛感,刚刚自己忙于赶路,竟然误入了五节芒中。

    这五节芒也被称为芭茅,与芦苇及其相似,但芦苇一般傍水而生,它们却生于旱地或是潮湿谷地。比起芦苇,五节芒却很是危险。倒并非其本身具有何种毒性,而是它的叶子边缘带有毛刺,且十分锋利,稍不小心就会被它割伤,虽然一道两道伤口尚不明显,但接连被其割伤,却会疼痛难耐乱了方向,更有甚者会体力流逝葬身其中。

    可是他们记得来时路上,并未途经此地,此时缓过力气来,发现无论如何也探不得出路,眼看着天色愈来愈暗,到时潮气涌来脚下泥泞必然更加艰难,也是心焦气躁起来,漫无目的的绕起了圆圈。

第六十章 幽潭山下行险路 石室之中诡异生

    脚下乱了分寸,五节芒的危险便显现了出来。顷时,二人身上便留下了无数割伤,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在如此困境之下,倒也让二人气喘吁吁,失了方寸。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跌跌撞撞间竟侥幸逃脱了五节芒的包围,就在他们眼前一亮真要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一轻,就陷入了泥沼之中,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他们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借着身侧石壁的裂隙透过的微光,隐隐能看到头顶上有个黑窟窿缓缓闭合,显然那就是二人落下之处。

    他们从石洞中探身望去,只见此时位置距离脚下却是不可见底,而距离峰顶却不过数丈。虽然如此,但头顶之上却是烈风呼啸,毫无规章。

    二人虽然能勉强御剑,但这御剑一术实际上却是宝剑加上御风二者相辅相成。他们奔命这一路上连条风丝都没有,只能靠双脚赶路已然力气耗尽,还哪有心思御剑。现如今虽然生出了御剑逃出生天的心思,可观头上这情形,若是一个不小心失足落下跌死山中,传出去倒也是丢人现眼,只能望而却步。

    虽然身下的路遥不可及,但眼下状况非常,既然上面难行,只能先从下面寻条出路,然后再另做打算。好在岩壁上还有些藤蔓从他们所处洞口爬下,仿佛特地为什么人准备的“梯子”一般。伸手拉了拉藤蔓,感觉倒也结实,二人便将衣服裹在掌心,一纵一纵的滑了下去。

    虽然崖底颇深,但二人滑的却是飞快,身下那模糊的光亮愈来愈近,终于是到了眼前,二人脚下一沉,终于是踏在了地面上,面色却凝重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满壁发光的晶石,光芒夺目,璀璨无比。这发光的晶石及其稀罕珍贵,而且产地隐蔽,就算在剑星居中也没有多少,而且都被嵌在地下密室中用做“万年灯”,没想到偶然之下却被二人发现了它们的出产之处!虽然这晶石如此密布不免让二人小小震撼,但他们本以为这边是求生的出口,见得此景自然不免失望。这也的确,即便珍贵那又怎样?若是无命消受,再珍贵之物不也如同草芥一般。

    眼前的死路让二人心头凝重,回身便向另一侧走去,心中更是思绪万分,默不作声的并肩前行,他们向前走了几里,沿路上的晶石越来越少,光线也愈发暗淡,但却有水声响彻起来,在崖壁的回荡中震耳欲聋。他们转过不知多少道弯,眼前的景物忽然开朗起来。

    只见一条银练从天而降,带着天光刺入眼前的深潭中,而这深潭却是满而不溢,应是潭下有暗道将潭水排出。在这深潭的不远处,却栽满了果树,果实累累压的枝头几乎贴到了地上,却无人采摘,地上也滚落了不少果子,甚至有些腐烂。

    二人俱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浑身也污浊不堪,如今也顾不得其它,洗漱一番便狼吞虎咽起来,面色这才慢慢红润起来,满意的呼出两口浊气,一边打坐恢复,一边慢慢打量起眼前的情况来。

    这阳光射入瀑布的角度正好,恰好随着银练奔流而下,照射在了深潭上,无数道金光崩裂,形成了道道金光,显得光彩夺目,比起那发光的晶石,感觉更加生动舒服。吕幽幽盘膝坐在深潭旁,却发现这深潭的边缘却十分光滑,好像用什么利器隔开一般,她顺着深潭向四周望去,不禁大惊失色的惊呼了一声。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室,虽然头顶不可望尽,但凭那天然的裂隙看来想必就是他们下来的崖壁夹缝,周围石壁包裹,将这边围城了一个“凸”字形。吕幽幽毕竟是使剑之人,对于剑痕再熟悉不过,这番观察之下,她才发现这石室并非人为堆砌,而是生生被一剑一剑割出来的!

    她手中的霜华与吕清潭的逐流并非凡物,说其削铁如泥倒也不显夸张,但若想将石头削的如同眼前石壁般光滑果断,却绝非单凭宝剑就能做到。不仅使剑之人要腕力过人,剑意、剑术也一样不能落下!

    “谁?”正当吕幽幽心中震撼之时,旁边的吕清潭忽然跳起身来看向远处,手心也握在了逐流之上。虽然吕清潭脾气性格稍逊一筹,但不得不佩服他的一样本事,那就是耳力,他打小耳力就不同寻常,随着年纪增长更是非同凡响,如今耳畔瀑布轰鸣之下,他还是听到了异样的声音,瞬间警惕起来。

    “三弟,怎么回事?”吕幽幽知道吕清潭虽然办事分寸不当,但却的确有的放矢,既然他如此警惕,必然是出现了什么状况,也跟着他戒备起来,低声问道。吕清潭略微沉吟了半晌,这才回道:“二姐,我刚刚听闻几声咯吱声响,像是木椅摇晃作声,不过在你同我讲话时,那道声音却忽然不见…莫不是我们被发现了!”

    吕幽幽闻言心头一震,若真如吕清潭所说,那木椅之上想必就是那削壁高人!既然如此,他们这一切想必都被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不想还是不屑动手,但既然未做动作,就尚有商量余地!她想了想,示意吕清潭收回逐流,整了整狼狈的衣服,示意他带自己向声音方向前去。

    这座石室倒也不多宽广,只不过他们被这明亮的银练吸引,竟忽略了这果树另侧的暗处,只见一栋石屋依壁而立,石屋里面隐隐有些亮光,想必就是那万年灯的光芒,照的室内的景物却是十分透彻。

    石室虽然有个门洞但是却没有门扇,想必也不会有哪家贼子能盗得此处,故这大门也便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大门正对之处是一张石桌,桌前却是一张木椅,想必应是这石椅来回挪动极为不便,而且没有木椅来的舒适吧。木椅之上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身影瘦削的人影,从后面却看不见他的双腿,应该是抱膝而坐,但却一动不动,十分诡异。

    “这位…前辈,在下吕幽幽,这位是家弟吕清潭,我们是剑星居的…弟子,被人追杀误入此地,实在寻不得出路。不知前辈可否指条明路,待我们出去必有重谢!”吕幽幽隔着老远自报家门,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若是听闻剑星居,想必同是使剑之人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吧。

    可这椅上之人却闻所未闻一般,是动也未动。虽然这边相隔瀑布有段距离,但依然能听到不小的水声,吕幽幽只当这前辈耳朵不好,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可这人却依旧动也未动。

    “二姐,待我试探一下!”吕清潭俯下身子,捏了一个泥丸,就要像屋内扔去。吕幽幽见状面色一白,赶忙将其拦住:“阿拂!休得胡闹!你不想活了?”吕清潭见吕幽幽面色紧张,赶忙安慰道:“二姐放心!这次我可不是胡闹,这人已经没有呼吸了,怎么能回答你的话?不信你看!”他话音刚落就将手中的泥丸向前扔去,啪的一声落在了石桌上,那人影果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吕幽幽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嘱咐了一句吕清潭小心,二人这才向石屋中走去。二人跨过门槛,见那椅背上刻着几行小字“叩首三百,一生无忧;叩首三千,一统春秋!不愿叩首,也不强求;赐汝一物,立解心忧!”,字迹虽然算不上如何朴茂,倒也遒劲有力,看得出此人笔功上颇有造诣。而椅背前方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木头蒲团,上面同这尸身一样,已经积攒了不少灰尘,想必这人死了有些时日。

    “此人到底是谁?口气居然如此猖狂,若是拜他便能一统春秋,他又何必将自己困死在此处?叩首必然不可能,我的心忧便是脱离困境,我倒要看看何物能如此神奇?”吕清潭探手就要摸向这人的椅背,却听见熟悉的咯吱一声酸响。原来是这椅子受潮已久,终于支撑不住椅子上的身躯,两条前腿间的木撑断裂,带着这人的身子向前倒去。

    “小心!”吕幽幽正在琢磨这两行小字的含义,没想到椅子却突然倒塌,两个扶手黑漆漆的孔洞却是对准了二人的方向,她浑身汗毛倒竖,暗道一声不妙,一脚踹向吕清潭的腿弯,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就感觉头顶两道剑气闪过,再回头看去,只见石室的屋顶居然出现了两道缺口,随后就见远处的石壁上出现了两道数十丈高的裂缝!

    这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二人心头大骇,若是自己受了这道剑气,只怕会殒命当场,也不知眼前这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将剑气蕴藏起来,没有显露分毫,若是大敌当前有此绝招,即便不能立斩对面,也会挫人锐气,灭其锋芒。

    “乖乖!这叫不强求?”吕清潭吓得面无人色,心想这人做事还真是狠绝,直接将人斩杀于此,真是好一个立解心忧!

六十一章 绝处意外得一剑 风杀囚顶难升天

    大骇之后,二人已然是反应过来,身体贴着石壁向两侧遁去,远远的躲到了这尸体两侧,虽然椅子前腿木撑断裂,但却是极稳,只是椅背倾斜,将这神秘尸体滑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地残骸。

    二人在两侧对视了一眼,发现这人已然死的透彻,想必之前的剑气不过是他留下的最后杀招!不过这地方倒是偏僻的紧,这么些年来却没有生人来过的痕迹,此人也便落得个寡寡而终。

    吕幽幽和吕清潭二人贴着石壁驻足了好一会,直感觉背后的热气被石壁的寒凉穿透,这才身子一震清醒过来,点了点头再次来到了之前的地方。吕清潭随意扫视了一眼那木制蒲团,然后一脚就要将其踢开,可落脚却发出了一声闷响,他连忙紧踏几步,将蒲团停了下来。

    吕幽幽见吕清潭行为古怪,心想莫不是他中了邪不成,连忙出声呼唤,见后者眼光清澈这才放下心来。

    “二姐,你且看这蒲团有何不同?”吕清潭故作神秘,脚尖点了点地面。吕幽幽不解其意,应声道:“若硬要说其不同,不过是木头雕琢罢了。”吕清潭嘿嘿一笑也不多废话,逐流出鞘,唰啦一下就将蒲团削掉了一脚,然后脚尖一挑将蒲团托在了手中,向旁侧稍稍一倾,只见两个包裹从暗层中落了出来。

    此时若是从侧面看去,会发现这蒲团第一层较第二层薄了不少,怪不得之前那椅背上有言“叩首三百,一生无忧;叩首三千,一统春秋!”倘若来人真有诚意,听从其言,叩碎了这蒲团,必然会发现其中的玄机,得到这人的真传。不过那神秘人却未曾想过这椅子质量堪忧,若是来人叩拜时震荡了椅子,恐怕未等无忧也便是“立解心忧”了!

    而且吕清潭的不敬之举,居然发现了蒲团内的奥妙,虽然不似因祸得福,倒也是横财妙生!

    吕幽幽见到有东西落出,眼前顿时一亮,反应极快,半空中便将它们捧在了手中,然后急步走到了万年灯下,解开了包裹在外面的厚纸,取出了保管还算完好的一沓纸页。

    “看样子…这像是两册剑诀?”吕幽幽双手颤抖面露喜色,完全忘了自己是如何处境,若这剑诀当真能施展出方才的剑气,那岂不是无敌于天下?她唤过吕清潭,二人盘膝坐下,翻阅起手中这沓纸来,但这沓纸裁的还算整齐,也勉强能称作两本“册子”。

    之所以说这是剑诀,因为这册子表面上用血液横竖交叉,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不过应该是风化太久,已经有些发黑,这十字的一横极短,一竖很长,随着一笔落尽,末位也越来越尖细,明显是一柄宝剑的形状。在宝剑的左右写着两个大字,“会意”。

    二人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此页,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眼前的文字颇为惊奇!倒并非这剑诀如何精妙,放眼密密麻麻的血字竟尽是污言秽语。且句句指向了一个叫做“狼赟(yūn)”之人,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看得出神秘人对此人也是积怨颇深。这本剑诀本来页数就不多,却被污言秽语填满了一页,二人也是大叹可惜,赶忙向后翻去。

    可他们翻过这页,却更是哭笑不得。这人显然是没骂尽兴,而且骂的更加顺口,变着花样的骂道了祖宗十八代,这第二页便这么过去了,然后便是第三页,第四页…皆是如此。二人满头黑线,心想这所谓的剑诀该不会是此人的一场恶戏吧?

    二人麻木的向后翻阅,神情也早已麻木,终于,在下一页上出现了不一样的文字,知晓了神秘人的身份。

    “吾名江一卓,江湖人称“江一剑”,一人之下,一生无敌。不想受奸人所害,断我两足一臂,将吾掷下此谷,虽保却性命,奈何四肢尽残,无力升天。吾将此生领悟记载纸上,非使剑者,不能领悟,非使剑招,不能施展,切记切记!”这页的文字端正大方,与之前的狂草判若两人,字里行间却是饱含无尽无奈,看来也是发尽了脾气,冷静了下来。

    二人斟酌间,发现这字里行间却是说不出的怪异。比如这“一人之下,一生无敌”中的“一人”却不知道说的是谁,从这江前辈的大半本骂字中可以看出这人十分自傲,可如今落得此种境地居然还不敢自称第一。而他“四肢尽残”又如何记得下这般文字?他们摇了摇头向后翻去。

    “无缘者想必已暴毙当场,试问天下有几人可以死后杀人?快哉快哉!不过吾却不能得知,实乃一大憾事,惜也惜也!若有缘者翻阅此字,定要发扬光大,不然老夫就算身死,也要诅咒你生子无肛!”本以为这页后面便会是剑诀的正文,没想到却又是几句令人啼笑皆非的浑话,看来此人生前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一本册子已然翻尽,却记载了大半本废话,怕是这江一卓自知必死,嫌弃自己血多的缘故。不过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应该就是记载着剑诀的文字了,二人心脏跳得剧烈,生怕这家伙再弄出什么鬼花样。

    令他们欣慰的是这最后一些记载的果然是这“会意”心得,所谓会意,就是领会剑意,这段文字虽然不长,但是字字珠玑,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让他们对自己的剑术有了新的体会,尤其是“递进则凝,抽退则散”这句,仿佛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制一般。

    虽然不知道这江一卓何等神通,但能写下这种文字,说其是陆地剑仙也不为过,二人心中波涛翻涌,眼中浮现出一人一剑的飘渺姿态来。

    这短短数字绝非一日就能领悟,虽二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过瘾,但毕竟碍于篇幅太短,只感觉胸口一股浩荡之气无处寄托,他们迫不及待的撕开了第二个包裹,只见一沓纸的封面上只有两个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大字—《一剑》。

    没想到这江一卓的剑诀居然起了个如此寡淡的名字,二人的兴致也淡了几分,翻开了第一页,却见上面写着十个小字,字体神韵超逸矫若游龙,单靠这字体就透露出一种气壮山河之势!

    “吾只出一剑,一剑便杀人!”

    虽然不过是几个文字,但二人心中的汹涌波涛忽然变得死寂起来,牙关也不住的打颤,仿佛这纸上的两个“一剑”,剑剑从纸背刺出,直袭自己的命门!

    随着向后翻阅,二人胸腹之中的两潭死水虽然看似平静,但其中却蕴藏着无数的暗流,就在翻尽的一刹那终于轰然炸开,如同那高悬的银练一般,轰然而起,倒悬升天!合上了这本册子,再次看到那《一剑》二字,也夺目起来,还哪有一丝简单?那一字力渗纸背,那剑字破纸而出,前一字暗藏虎啸,后一字深掩龙吟。

    江一卓之所以能被称为江一剑,并非是一剑剑诀的一剑,而是一剑杀人的一剑!

    二人恍惚了好久终于恢复了心神,这才发觉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四周早已归于暗淡,室内几盏万年灯此时倒是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将石室照的通明。二人借着灯光查看起室内的构造,这才发觉石室虽小,但是五脏俱全,除了刚刚的木椅几乎全是石头打造。

    不过这日已晚,二人也已精疲力尽,便各自找了个角落打坐起来,一边休息一边领悟着剑意,等次日再做打算。领悟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外面的天色便亮了起来。二人既然恢复了几分力气,便也在石室中搜索起来。

    吕幽幽发现这石柜中居然有几套干干净净的衣物,倒是缓解了他们眼下的尴尬局面,虽然都是男装,但吕幽幽穿在身上,倒也有几分英姿飒爽!不过看衣服的款式距离今日倒是有些差异,不过这江一卓是被人掷下,自然不能带这么多身外之物,想必是有人觉得这江一剑还活着,派人偷偷从谷顶为他投掷了不少物资,这才让他有机会留下了那两本“册子”。

    果然,她翻找之间还搜寻到了不少食物,但却因为时间太久变得腐烂,好在外面有一片果树和潭水,倒是不必担心暂时饿死在这里,奇怪的是却不知道何人所栽种。

    就在吕幽幽搜查石室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吕清潭的惊呼。她以为有事发生,急忙赶出,却见吕清潭跌坐在地对着一面墙壁发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石壁上雕刻了无数道标记,应该是这江一卓在此的年月,不过她却没急着细数,向着上面看去,顿时也是心灰意冷。

    她本来打算修养一阵,等恢复了力气后,顺着藤蔓爬到山口御剑而出,没想到谷顶处却被人设下了一道名曰“风杀阵”的禁制,一旦有人强行破阵,便会被风刀搅成碎屑,殒命当场,也是双唇泛白。

    不过好在后面江一卓还说可惜他已经是个废人,爬上藤蔓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更别提御剑破空,不然区区风杀阵还奈何不了他的话语,倒是让她心中残留了一丝希望,只希望能早日参悟这《一剑》,逃出生天!

六十二章 做人当如鞘中钢 目光锋锐背且直

    石壁上的文字固然让人绝望,但既然落到如此地步,二人也是无可奈何,只希望能早日逃出生天。既然不得已长居于此,只能将石屋拾掇出来,为二人提供一个栖身之所。

    虽然二人并未叩拜,毕竟这江一卓也算是赐予他们一份厚礼,眼下也不能让他横尸于此,便在偏僻地方挖了个深坑连同他的木椅一同填埋了进去。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发现这江一卓的尸体的确如他书中所说,少了两足一臂,而另一只手臂的小臂也断了半截。

    而他臂弯处夹着一根松软腐败的树枝,其一端隐隐有些发黑,想必这就是那作书刻字的“笔”了。没想到这江一卓居然如此神通,一根树枝也能使作神兵一般,当真是非同凡响,让他们心中的敬佩感油然而生。只是那椅子底下的几行隐秘文字却被一抔接着一抔的泥土掩盖,再无人知。

    一般使剑之法,有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种种变化,然而这一剑却化繁为简,将种种变化融入了“刺”字当中,含压带砍,直搅点杀,完全舍弃了任何防御招式,一剑刺出,无坚不破!

    二人日夜研习这《一剑》之术,浑不觉察乾坤交迭,斗转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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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他们浑身的气势忽然变得与前日不同,暗道剑诀终于有成,一剑冲天而起,将风杀阵一剑搅碎!

    两道剑影拔地而起,落在了熟悉的五节芒从中。五节芒虽然比起之前长势更加茂盛,二人自然也今非昔比,抬手一剑便将五节芒尽数割断,这才继续沿路返回。不过一路之上,所经之处却是满目狼藉,二人也加快御剑速度,向剑星居疾驰而去,终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四色山峦。

    虽然他们有随身携带者剑星居的衣物,但毕竟不知自己要在地下囚禁多久,便一直没有更换,如今终于有望离去,二人便早早换好了衣物,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剑星居弟子居然早早就候在了大路两侧,这热烈的情绪倒是让久不见人的他们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却强行保持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直到见到吕寒江才算是破了功。

    兄妹三人终于团聚,让吕寒江深感欣慰,自己这么些年的支撑终于等到了今天!

    吕幽幽将从返回剑星居路上陷入泥潭,到在崖下的神奇遭遇的事情一一谈起,吕寒江也是惊喜连连,听闻二人习得《一剑》法诀,他更是拍案而起,连呼妙哉!虽然他很想亲眼见识一番二人如今的本事,但看着二人瘦削的脸庞,心中也是不免心痛,赶忙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酒好菜为二位接风洗尘,弥补他们十二年的果子生活。

    又唏嘘了好一阵子,二人已经是口干舌燥,吕寒江也并不再问话,趁着酒菜尚未备好让他们休息一番,不过吕清潭却眉头一皱,问道:“大哥!恕三弟冒昧一句,本来我们还担心这次回来会让你们会感到意外,可这弟子们为何好像知道我们今日回来一般?”

    “清潭,你怎么忘了?不是你们之前说过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若是有所成就会提前告诉我归期的吗?说起这件事情我就很是自责,你既然能传回消息,为何不将实情说出,害的大哥寻你们不到,让你们白受这么久的苦!…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你们到底是因为何事离开?”吕寒江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消息?什么消息?”吕清潭莫名其妙的看了吕幽幽一眼,从二姐的眼中也看到了一丝不解,“大哥,我们被困在地下喊破了喉咙都没人听见,又怎能给你传过消息?”吕幽幽也是略微蹙眉,接话道:“是啊大哥,我们这些年间尝试过向上面传递信号,可尽数被那风杀阵搅碎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这的确是有些奇怪…那还是先说说为何那日你们不来落脚处等我,偏偏自行离去吧?”吕寒江闻言也有些怔住了,但一时也想不明白,再次问道。吕幽幽眼中疑色更浓,不解道:“大哥,那日不是你先留下‘宗门有事,见字速归!’的纸条,先行离去了吗?我看你已经走了,这才…才和三弟绕…绕了回去。”

    吕幽幽虽然意气用事,但头脑倒也不笨,这么些年来也早就想明白了当日的蹊跷,只是当时那件事情自己还不知道引来了什么后果,便也没敢再提,暂时只能遮掩了过去。好在她临回路上,与吕清潭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说话,后者也的确守口如瓶,没乱说一句话。

    “纸条?什么纸条?我记得那日我处理好事情回去的时候,一名弟子转告我你们有事已经先行离去,我才孤身返回,可当我回到剑星居不久,又收到了你们闭关修炼的消息,还让我好生恼火了一阵!嘶…真是奇怪…”能当上大长老,哪一个不是人精,吕寒江自然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其中种种看似因缘巧合,如今再看竟像是被安排好的一般。

    不过对于二人为何离去一事,他却始终尚未得知,未想正要再提,却被端来酒菜的弟子打断,有言道是事不过三,吕寒江也无心再问。此时酒菜香盈扑鼻,也是温情恰时,兄妹三人终于团圆,不快之事也无心再提。

    这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下,几人也未用深厚的内力逼出酒气,俱是有些微醺,仿佛回到了少时三人流落街头偷水喝的时候。那时三人都渴的急了,哪来得及辨别气味,三碗下肚皆是晕晕乎乎,只当是被人下了药,端端正正的躺倒了荒地之中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在被人救起,带到了剑星居中,这才有了今日剑星居的三位长老。

    过往烟云随着酒气慢慢消散,三人又恢复了刚刚的神采,二人趁着无人发觉,神神秘秘的将吕寒江拽到了藏剑阁中,然后遣散了守卫弟子,这才放下心来。

    “二妹,三弟,你们何故如此神秘?”吕寒江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二位又要作什么幺蛾子。可话没说完,只见吕幽幽从胸口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面带笑意的递给了吕寒江。吕寒江见到此物,再加上二人的神情,自然知道这包裹中是什么东西,连忙推辞道:“二妹,三弟,你们的心意大哥心领了,可是这毕竟是你们所得,大哥若是收下岂不是占了你们的便宜?何况大哥气力阻塞,很难施展出七星剑术…还是算了吧!”

    “大哥!你说什么呢?”吕幽幽满脸不高兴,“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还客气什么?”她一把将包裹扔到吕寒江胸口,继续说道:“大哥,你放心,这个剑诀主要是凭剑意驱使,就算你无法施展剑术倒也不碍事!”

    吕寒江摩挲着包裹,却也没急着打开,叹气道:“大哥无力施展剑术,你们又不在身边,早就将‘霜寒十四州’交予我的亲传弟子,只怕是白费了你们一番苦心啊!”

    他们二人之所以将吕寒江带到这里,一方面是此处属实隐蔽,另一方面是见他未佩宝剑,只当是收回了藏剑阁,没想到大哥最爱的冬剑已经转赠他人。吕清潭见大哥这幅模样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低声嘟囔道:“没有宝剑怕不是大哥你自暴自弃的借口,想那江前辈四肢尽断,只凭一根树枝就能游刃有余…”

    “清潭!”吕幽幽佯怒一声,心想这吕清潭说话怎么不看场合,明知道大哥气力阻塞,当如废人一般,怎么还如此打击他。不过吕寒江却丝毫没有怪罪吕清潭的意思,反而低头沉思起来,忽然神情前所未有的释然:“是啊!没有宝剑又如何?气力阻塞又怎样?当初尊师教导我们时也曾说过:做人当如剑,目锐背且直!看来我是颓废了太久,将剑星居的初衷都忘记了…好!这《一剑》,我练定了!”说着,他哈哈一笑,探手便打开了包裹。

    随着册子一张接一张纸翻开,吕寒江面色也逐渐古怪起来,吕幽幽二人见他这副神色比起当初自己好不了多少,也是暗暗憋笑。

    虽然纸上皆是粗鄙之语,但吕寒江悟剑颇深,竟也能觉察到字里行间的恨意,感同身受,不过这剑意却是越来越弱,到这最后一句,已经荡然无存!

    吕寒江怔了怔精神,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被这粗言秽语所吸引,在心中暗暗唾弃了自己几声,这才继续向后看去。忽然他看到纸上的名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江一卓…江一剑…这名字为何如此眼熟?他模糊间好像听人提起过一般?不过这一时半会却是难以想起,也便抛在了脑后。

    “递进则凝,抽退则散…妙啊!怪不得我从领悟七星剑术那刻便感觉其有些不稳,险些怀疑是自己的问题,看来是我已经触及过这种法诀!”吕寒江满面红光,空手比划了几下,藏不住的惊喜,但是一想起气力阻塞之事,又是心头一寒,向下看去。

    “以意御气,藏气与形,凭形施气,掩气意中…”吕寒江念到此处,头脑中的种种忽然透彻,眼光中迸发出两道精光,暗喝一声,藏剑阁所有剑匣之中的长剑之上,俱被笼上了一层锋芒!

六十三章 世无绝境使人苦 有所失去有所得

    “好强的剑意!”吕幽幽和吕清潭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大哥虽然气力阻塞,但对于剑意的领悟却是颇深,他们与吕寒江这么一比简直是判若云泥,他们虽然从《一剑》中悟透了剑气的法诀,但对于剑意却是稍显逊色,此时二人却没有丝毫嫉妒,四目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剑来!”吕寒江信手一挥,一柄普通的上品宝剑便应声从剑匣跳起,当被他握住剑柄的一刹那,剑身腾的一声亮起,如同一道白练,又似一条银龙,在空中绕出一道又一道的剑花,虽然没有剑星闪耀,但是其中却透露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吕寒江居然还有使剑的一天!”吕寒江呼出一口浊气,手中的宝剑上光芒退散,又变回了普通的模样,被他随手放回了剑匣中。吕清潭见他如此行为,不由得出声道:“大哥,可是这柄长剑不趁手?用不用我将你的冬剑索来?”

    吕寒江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随手折下香坛中的半支香,随手一挥间便又笼上了一层白光,但手上一时没收住力气,将这只香落在了脚下,将地砖砸裂了开来,光泽也随之消散了,这般情形看的二人瞠目结舌,没想到吕寒江这柄“宝剑”即便失去了剑星的光泽,但他极强的剑意,就不会让自己蒙尘。

    “这‘凭形施气’说来简单,但力度却难以控制,看来日后还要多加修炼啊!”吕寒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自言自语道。不过听在二人耳中,却十分尴尬,吕幽幽撅着嘴巴说道:“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惹人生气的本事倒是丝毫没有落下,还说来简单,我和三弟这么多年也没领悟尽其中的意思,你一眼就有所小成,还想怎样?”

    吕寒江闻言愣了一下,心道这的确没什么难度啊?但刚想开口就看见二人一副失落的模样,便硬生生的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正当他想着如何缓和气氛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问道:“二妹…我忽然觉得问题也并非出在你们身上…”吕幽幽闻言微微一叹:“算了,大哥,你不要安慰我了,本来你的悟性就比我们高,我们只是恨自己不能帮上大哥而已。”

    “并非如此,你想想你们现在与我差在哪里?”吕寒江刚发问,吕清潭便随后接道:“当然是差在剑意领悟了,大哥你从小就聪慧,这还用问吗?”“错!”吕寒江捏了捏下巴,继续道:“并非如此!若说剑意,你们二人从使剑那一天起自然便有,就算领悟略慢与我,倒也无可厚非。你们现在的问题就出在你们没有问题!”

    “这是何解?”吕清潭被吕寒江绕的有些糊涂。吕幽幽却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大哥,您说的是剑星?”

    “还是我二妹了解我…没错!我说的就是剑星!”吕寒江赞许的点了点头,“因为你们气力正常,平时使剑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要用释放剑星,凭借剑气威力!而我气力阻塞,无奈之下只能凝聚剑意,凭借的是本身实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二人若是自阻气力,或许也能达到我这种程度…甚至略胜我一筹!”

    吕寒江说起来十分让人信服,但毕竟只是猜想,若是没了气力,再没有这般悟性,万一成了废人倒还不如保持现状,他们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虽然表面上十分赞同大哥的理解分析,但却不敢尝试,催促着吕寒江离开了藏剑阁。反正这剑诀相貌不扬,寻常也无人来这藏剑阁处,既然吕寒江已将《一剑》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索性便放在了藏剑阁中,日后再来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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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果真如那弟子所言,这沿途的妖兽寥寥无几,也不难应付。”只见太一阁的清净道长脚尖一挑,将这妖兽尸体送了出去,然后将那如墨般的黑竹挑回肩头,口中叼上一支野草跳回树梢,“不过…也不知那泱都城如今到底是何状况,大哥虽说这泱都易主,可几日下来,也没听闻泱都遇难之事…若是再无大雨,不如去那凑凑热闹!这些年与黑竹为伴,郁煞我也!”

    他在这片阴云之下转着圈圈,果真又有不长眼的妖兽阻拦,却见清净未怎么动作,肩头上黑竹一甩,妖兽就突然暴毙,他叹了口气道:“亏你们还是妖兽,怎能如此羸弱不堪,害我十年苦修无处施展!何其烦躁!”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面上愁色更浓:“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我见这方天色阴沉许久,必然有凶险来到,可这阴了许久,看来卦象也不尽然也。”

    可就在此时忽闻一声惊雷炸响,暴雨如瀑而来,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在了这片山头。清净正欲寻一处躲雨,隐约看到远处有剑光闪过,他眉头一皱,暗道:霜寒十四州?吕寒江为何在此?既然情况未明,他便循着剑光悄然前行,准备见机行事。

    “真是可惜,小姑娘,你们回来晚咯!这些小家伙怕是没救了哟!”清净躲在树上循声望去,只见说话者是一位身材上细下粗披着斗篷的肥硕老者,他语气无比和蔼可亲,一双贼眉鼠眼中却淫光闪烁,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此人身周躺倒了数名身着剑星居服饰的弟子,他们身上被留下数道黑白相间的毒刺,而且皆是天庭如墨,有言道:黑色出于庭,大于拇指,必不病而猝死。看他们的模样,已然是体内元气严重衰败的征兆。

    这女子面色白皙,表情说不出的冷峻,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肥硕的老人,恶狠狠咬牙说道:“无耻之尤!竟敢趁人之危!受死!”只见她手中宝剑寒芒骤起,竟使得周身的雨水凝成了冰珠,随着一剑劈头盖脸砸去。

    那老者却丝毫没有慌张,口中发出了一阵尖笑,身子一蜷便滚到了一旁,连连摆手:“小姑娘莫要急着动手,有事好商量!刚刚是本王开个玩笑,你那些同门弟子也未必没得救!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与你这妖兽有什么好商量…”女子秀眉微蹙,反正早晚都要宰了这妖兽,倒不如先稳住他,“不管你提什么条件!快把解药交出来!”

    “其实条件倒也不过分…只是老夫寂寞得久了,想找个伴侣快活快活,虽然你长得丑陋无比,但老夫也能勉强将就将就!”这肥硕老者一副慷慨大度模样,仿佛自己牺牲颇大一般,看在女子眼里却是羞恼非常,这妖兽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想必让弟子们得救只是痴心妄想,她也不再多想,手中宝剑一翻,带着娇躯向肥硕老者刺去。

    肥硕老者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剑,心头也是冷汗暴起,暗骂眼前这丑八怪真不识抬举,自己在同类里怎么也算是个“老帅哥”,没想到人类竟然如此没有眼光。不过他刚刚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眼光四处扫了一圈却没见任何人的样子,心中暗暗念叨着什么,面色也阴险了起来。

    “七星剑气!莲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清净自然看出了这妖兽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他对剑星居没什么好感,而且之前那件事也因果未明,便没想着出手。

    此时终于看清了宝剑的样子,心中更是怪异。心想这女子难不成是吕寒江的女儿?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能继承吕寒江的“霜寒十四州”?不过观这女子的相貌大约在十之八九,自己之前为何从未听说?而且这吕寒江自从他夫人难产留下吕小星之后,他便一心沉浸在剑星居上,从未再娶,难不成这老家伙表里不一,偷偷去外面风流快活,得了个私生女?清净越想越是头疼,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能静观起眼前的发展来。

    这女子的剑术倒的确有几分吕寒江的影子,招招凌厉,剑剑紧逼,再加上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更让这肥硕老者十分难捱,他之前的那种装模作样再也使不出来,背上的斗篷被剑气撕碎,露出了一片黑白相间的背刺来。

    “果然是你!”女子见状面色更沉,唰唰几道剑气激射而出,直袭这老者的命门,这老者性格谨慎,本来想找个机会偷袭,准备一击致命,没想到疏忽之下居然被发现了自己的底牌,面色也难看了几分,既然已经藏不住了,也便不再拖延。

    只见他将剩下的半截斗篷一甩,露出了泛着黑白光泽的脊背,身子一鼓,那些尖刺便竖立了起来。他身体略微下沉,两条短臂几乎贴在了地上:“人类的小娘们儿…老夫还想让你多活一会,既然被你发现了,也便不再留你!听好了!老夫是万妖塔二层中排行第一,人称四大妖王之一的万箭豪王!虽然你也是个丑八怪,但比起这些小家伙还算秀气几分,等你死后我会把你的皮囊制成老夫的下一件斗篷!这也算你的荣幸!”

    万箭豪王说完,单脚在地上稍稍一点便转了个圈,高喝一声:“八荒箭雨!”无数道黑白相间的毒刺,在他的操控下,向女子周身笼罩而去!

六十四章 含苞绽放莲花斩 囊括四海青甲光

    虽然清净对剑星居好感甚薄,但心里也分得清孰轻孰重,若是当真见死不救倒也实属小人行径,清净正琢磨着出手相助,却见这女子面色平静,貌似仍有留手,便强压下出手的冲动,毕竟日后还有可能和剑星居交锋一番,清净也想看看剑星居到底有些什么底牌。

    与女子一路同行的尚有不少弟子,但皆早早按她吩咐照顾着其中一位年轻弟子,所以躲到了稍远位置,此时清净眯眼一打量,发现这年轻人自己倒是面熟的紧,可不就是那吕寒江的独子吕小星!虽然他这些年模样成熟了几分,可看他那样子就是毫无长进,怪不得那吕寒江要将霜寒十四州交予这名女子。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吕寒江实力强悍,生个儿子却一点不中用,想到这里清净一阵坏笑,险些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这万箭豪王的“八荒箭雨”倒当真是一个遮天盖日,密不透风的罩向了女子的方向,引得那些弟子一片惊呼,就在这紧要关头,只见女子面色一沉,低声娇喝道:“七星剑术!含苞!”

    随着这声低喝,寒剑之上居然涌起了一层水雾,她屈膝一旋,拖着寒剑在脚下刻出了一道圆圈,只见缝隙之中盛满了暴雨,积出一股涓涓细流,然后轰然冲出地面,如同一只花苞,将女子包裹了起来。

    那漫天黑白毒刺刚刚没入一半距离速度便缓慢了下来,融入了水流花苞之中,将透明的一朵花苞染成了黑白两色,其中两色此消彼长,如同无数条阴阳鱼嬉戏打闹一般,十分壮观,却也无法伤及花苞中人分毫。看到这般景象,剑星居弟子们也是惊喜交加,“施长老”、“雨柔师姐”各种称呼呼喊个不停。

    这看似柔软无比的水流壁障居然将疾射而来的尖刺完全阻挡,也当真应了那句俗话:以柔克刚。

    施雨柔得到了水灵珠,又受赐冬剑,当真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强上加强!而且她本家剑上造诣颇高,剑性又比较寒凉,比如之前那玉壶宗的施雪雯身上就有所体现。若不是玉壶宗发生了那惨事,可能施雨柔也就随着施雪雯一样去那玉壶宗了。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她入了剑星居,又得此机缘,倒也成就非常,成为了剑星居弟子中第一人。

    有人欢喜有人忧,剑星居这些人虽然欢喜无比,那肥硕老者却气歪的鼻子,没想到自己刚出锁妖塔就遇到了硬茬子,奈何自己就是靠着背上的尖刺对敌,既然对抗不过,那也只能准备溜之大吉了。他焦急的四周巡视了一圈,嘴里念叨了几句,一声爆喝之后,左右抖了抖身后的尖刺,袭向了远方的弟子。

    虽然这尖刺在施雨柔这里轻而易举的就被接下,可暴雨之中却难以辨物,有几名弟子还未来的急反应,就身子一软,栽倒在地。施雨柔贝齿一咬,虽然自己的水灵珠能断雨分水,但她却不想暴露这种本事,毕竟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想的透彻。再看那万箭豪王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就要滚走,她寒剑一拧,指向了万箭豪王逃跑的方向,厉喝一声:“七星剑术!绽放!”

    方才那一道“含苞”不过是蓄势的防守招式,这一道“绽放”便是蓄势之后的爆发,那道道“花苞”的“花叶”在施雨柔的操控之下,化成了漫天花雨,方才万箭豪王的那些黑白尖刺转而成为了袭向自己的攻击手段,当真是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万箭豪王眼看着道道寒气刺骨而来,切割向自己的身躯,即便浑身有坚硬的尖刺包裹,但不免被凌厉的剑气折断,只能东滚西滚的闪避不停,眼看着就要被自己的尖刺撕成了碎片,他急忙尖声呼喊道:“老王八!快来救我!老王八!快来救我!”

    “呵欠…急什么急,好不容易泡泡水,容老头子多休息一会不好吗?”就在万箭豪王被七星剑术包裹的瞬间,脚下忽然泛起了一阵绿光,那些黑白尖刺连同施雨柔的剑气在接触到绿光的瞬间竟然寸寸碎裂,消失的无影无踪。剑气散去,只见一个绿色的光罩将万箭豪王护在了中间,同时出现的却是一个满面红光的白发老者。

    “休息个屁!老王八!你一个陆龟,装什么水王八?”万箭豪王颇有些不爽,竟然数落起这帮他脱困之人来了。这老者闻言却也不怒,淡淡说道:“老头子乐意。”万箭豪王闻言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是无可奈何。

    “万箭豪王,要是没什么事了,老头子就继续睡觉了,等那四翼蝠王他们过来之后,你再喊醒我。”这白发老者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收起了绿光,只见那绿光竟然化成了一道高拱的背甲,老者身子一缩,就要遁入土中。也不知这老者到底使了什么功夫,刚刚隐遁在此居然无人发觉。

    “青甲鳖王!你若是当缩头王八,这第一的名头我可就收下了!”万箭豪王神色一惊,若是这挡箭牌当真不顾自己,那自己当真是在劫难逃。这青甲鳖王闻言却冷哼一声:“我管你们怎么说,反正老头子才是第一!当初你们借口锁妖塔中施展不开,现在来到了外面,你们三个若是还有不服尽管一起动手呗!”

    听着这两个妖兽在这拌上了嘴,剑星居弟子也都是听傻了眼,看来这所谓的四大妖王内部也是十分不和,人人都争做第一,无人甘心第二。

    清净方才听说这女子被唤作施长老,也知晓她的身份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但施姓之人自己却也未有耳闻,想必是哪家的后起之秀。本来这声势浩大的一招让清净眼前一亮,没想到转眼间就被这绿光驱散,看来这青甲鳖王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愚钝,但本事却的确是非同寻常。

    施雨柔虽然面无波澜,但心中也是暗暗心惊,要知道这“绽放”一术虽然没有“莲花”直接利落,但是毕竟是经过“含苞”蓄势,威力当然比莲花大了不少。寻常对付妖怪时,几乎凭借一招“莲花”便可无敌,如今锁妖塔第二层妖兽居然就能挡住自己的攻击,若是锁妖塔封印继续被解除…施雨柔实在是不敢往下再想。

    不过外人不知的是,这青甲鳖王的防御就算在锁妖塔中也算得上屈指可数。故此才能在这二层中称王,不然就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估计早就成了其他妖兽的口粮。正是因为他打不过别人,但别人也打不动他,索性也无人招惹,这才被冠予了“四大妖王”之一的称号。

    就在那青甲鳖王转身之际,只见一道剑光飞驰而来,一柄宝剑当啷一声就割在了青甲鳖王的后背上,青甲鳖王面色一沉,背上绿光一闪,将这柄宝剑震成了碎片。他头也不回的冷哼道:“这等雕虫小技也胆敢在老头子面前偷袭?”

    要知道在锁妖塔的时候,青甲鳖王没少被暗算,但暗算之人每次都被四大妖王的最后一位出手解决,因为时常被人背后指点,他的脾性也愈发怪异起来,毕竟自己有心愤怒无力报复,心中极度扭曲,虽然表面上和和善善,心中却早就把暗算自己之人的恨藏到了骨子里。

    万箭豪王自然知道他的脾气,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悄声道:“老王八!若是我帮你宰了那人,你可否护我周全?”青甲鳖王眼中杀意一闪而逝,面色却依旧淡然,转过了身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与我有什么干系?”

    万箭豪王闻言嘴角一翘,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也一挺身子站了起来,冷声道:“刚才是谁动的手?若是把他交出来,我就免你们一死!”话音一落,剑星居弟子中就是一片沸沸扬扬。

    原本他们见那白发老者轻而易举的就挡下了施长老的攻击,自然觉得来人不寻常,本来萌生退意,准备先行撤退,但碍于施雨柔没有发话,也便紧张的候在一旁。却没想到这吕小星突然出手,想趁着那万箭豪王不注意的时候结束了他的性命,却没想到紧张之下一道剑气射偏,砸到了这神秘老者身上,面色也是吓的惨白,缩到了人群后。

    吕小星悟性颇低,却继承了吕寒江的傲气,平时跟着施雨柔外出历练时虽然没惹出过乱子,但奈何本事平平,不少被人出手帮助。虽然随行弟子打心里看不起他,但碍于他的身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吕小星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看似毫不在意,心中却十分不甘心,总想表现自己,来获得别人的认同。

    他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在藏剑阁中得到了一把下品宝剑,本以为这次能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遇到了万箭豪王,本来想靠着前几日好不容易有所小成的驭剑术偷袭,没想到这次一出手就惹了大祸,眼看着万箭豪王阴沉的目光盯向了自己的方向,身前剑星居的弟子不约而同的散向了两边,将他孤零零的暴露了出来。

    “我…你们…”吕小星见平时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弟子们俱是目光闪烁看向了两边,心中的信念登时便被头顶的暴雨浇熄,耳边暴雨声也消失不见,满世界都剩下了耳鸣的嗡嗡之声。

    就在他绝望之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

六十五章 任你热讽冷言语 纹丝不动龟甲中

    吕小星虽然名曰“小星”,但却不通剑星,无论如何参悟,剑锋之上都无半点星芒。不过好在他却研习了一些驭剑之术,倒也算是在众弟子中找回了几分场面,不过寻常打斗之中,都是握着宝剑御敌,哪有控着一柄宝剑飞来飞去的机会。这次终于找到了一次出手的良机,却在心慌之下,偏差了分毫,惹上了青甲鳖王。

    这青甲鳖王强在防御,若是要他亲自出手对付吕小星,最后还真不一定怎么回事。虽然四大妖王中攻击最强的那位暂时不在,好在有万箭豪王要替他出手。青甲鳖王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却早已将这偷袭自己的年轻人大卸八块。

    另外这万箭豪王自来就有用人类皮囊做斗篷的习惯,之前锁妖塔中那斗篷不知背了多久,早就又黑又臭破败不堪,既然他也有动手的意思,自己关键时刻保他一保,早早解决了这些难缠的家伙集合去也不也妙哉。

    就在万箭豪王质问得结果,正要动手之时,却见那施雨柔挡在了吕小星的面前,冷声道:“若想要人,先问问我手中的宝剑!”吕小星本来被众弟子背叛,甚是心灰意冷,却不想被平时对自己百般呵斥的师姐护在身前,一时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羞愧难当。

    “你们如此行径,哪有一丝剑星居弟子的样子!等我解决了妖兽,再来处置你们!”施雨柔语气一冷,霜寒十四州上寒气暴涨,竟亮起了七颗耀眼的寒星!

    “七星!没想到施长老居然凝聚成了七颗剑星!”剑星居弟子中一片惊呼,平时他们只是听说这施长老剑术造诣非常,一路上所见也是当真如此,不过现在看来这施雨柔竟然还没有展示他的全部实力!

    施雨柔虽然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十分紧张,这日施展剑术过于频繁,已然有些力不从心,此举几乎抽空她所有气力,势要将这妖兽置于死地!不过这七颗剑星却与吕寒江的有所不同,它们的排列宛若星辰,忽明忽暗,天空中这暴雨竟然也被吸附到了剑星之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龙卷,随着施雨柔一声娇喝,便向着眼前席卷而去!

    这一道龙卷可谓是铺天盖地,对面万箭豪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夹杂着七颗寒星的巨浪包裹其中,只见四周的树木尽数被撕成了碎片,地面之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壕沟!看的清净是眼前一亮,暗呼过瘾,不过他心中却感觉到十分奇怪,十余年不见,剑星居居然还玩起水来了?

    眼看着四周被破坏的如此惨重,剑星居的弟子们口中一阵欢呼,想必这妖兽是必死无疑。施雨柔身形一晃,终于变得虚弱无比。

    随着眼前的水雾在雨点之下缓缓消散,景物再次变得清晰起来…突然!她面色变的十分难看,满眼难以置信的望向眼前的沟壑中。

    目光所及之处,一道绿色的光罩十分醒目。光罩之中,那青甲鳖王似笑非笑的挡在了万箭豪王的面前,虽然后者蜷成了一团,但前者却是满脸淡然:“年纪轻轻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力还算是不错,只可惜你遇到了我…”说完他又回头踹了一脚万箭豪王,“比起老头子,你才更像缩头王八,真给四大妖王抹黑!豪猪,快点动手,咱们可没时间耽误了!”

    事情再生变故,那些剑星居弟子们再也顾不得什么清规戒律,就要四散逃去。可那万箭豪王见自己毫发未伤也算是放下心来,怪笑一声再次使出那遮天蔽日的“八荒箭雨”射向天空,只见无数道尖刺伴随着雨滴纷纷落下,地面之上便如同生出了一层黑白毛发,将他们团团围在其中,眼看着头顶上的毒刺就要将他们刺成筛子。

    此时施雨柔再无力气施展剑术,暗道一声:别了…便闭上了眼睛。这一声充满着无数哀怨与愤恨,却不知是说与谁听。

    “哈哈!大贞凶!大贞凶!怪不得卦上有枚剑符,原来凶的是你们剑星居,我来也!”就在此刻,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豪爽的笑声,施雨柔只感觉头顶棍声舞动,她睁眼一看,却见一根黑色的竹子挡在头顶转个不停,将那箭雨轻而易举的化解,然后来人略一招手,黑竹便收回了来人手中。

    施雨柔见他抄起黑竹贴地一扫之间,困住他们的那些黑白毒刺便纷纷断裂开来,而其中的剑星居弟子却毫发无伤,就单凭这一手,她便知道来人并不简单。

    “可恶!长眉毛的!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胆敢坏我们四大妖王的事!”万箭豪王背上的毒刺毕竟是消耗品,两番下来,几乎变成了秃子,却没起到丝毫作用,心中极度郁闷,骂骂咧咧起来。

    “一只百年豪猪,一只千年老鳖,也胆敢自称妖王?可笑至极!”来人自然是旁观了许久的清净,紧要关头他不能见死不救,而见这青甲老鳖防御颇强,他也忍不住想较量一番。那万箭豪王见来人一眼说破他们的底细,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仗着自己身边这位无敌防御,说话倒也有恃无恐:“哼!若论起辈分,我们二位也算的上是你爷爷,和你爷爷的爷爷…我劝你这小辈还是莫管闲事,不然等爷爷收拾了他们,下一个就轮到你!”

    “小小妖兽!如此猖狂!当诛!”清净还有事情想问剑星居这女长老,也不再和他们拌嘴,身形左右几个横跳,便贴近了万箭豪王身前,数道棍影瞬间刺了出去。

    万箭豪王没想到来人行事如此干净利落,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一个疏忽就中了几棍。他身子一个翻滚,后背一抖,嗖嗖几道毒刺迎面而去,清净见状连忙收回长棍,然后两手一拧,这棍子便断成了两截,只见他左右横扫,便将毒刺纷纷扫落,双足蹬地继续紧逼。万箭豪王急的一头冷汗,急忙喊道:“老王八救我!”听见此言,清净嘴角微微一翘,暗道:终于上当了!

    清净所在的太一阁修行的是术法符咒之类,自然不必如同寻常武夫一般贴身战斗。他之所以如此,只是想试探一下手中这黑竹能否破了这老鳖的防御!若是直接对老鳖动手,目的性太强,必然会惹他生疑,清净便选择对这豪猪出手,引诱他求人帮助,间接试探一下这黑竹的实力。

    说起这黑竹,自然是清净那年进入惩戒林中所得,其中诸般艰难自然非同寻常,不过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以后有机会另做解说。

    那青甲鳖王见到万箭豪王求助,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虽然他身负一道巨大的青色背甲,但脚下倒是不慢,随意几步便挡到了万箭豪王身前。只见他的背甲泛出点点绿光,竟然变得透明了几分,然后迅速膨胀,将二人罩在了中间。

    清净左右双持黑竹噼里啪啦的砸向这绿色光罩,却见这光罩上面只是泛起了点点涟漪,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的样子,他也是暗暗惊奇,要知道他这黑竹虽然看似普普通通,但却是极为浓稠的竹墨虽凝结而成,比起寻常的武器更加柔韧强劲,面对这道坚壳居然是毫无办法。

    眼看着这一身道袍的长眉男子棍子舞的虎虎生风,万箭豪王冷笑一声:“小子!你这无非是白费力气!有本事你就在这慢慢耗着,等到你筋疲力尽,就是你的死期!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伤我分毫?”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自己光秃秃的背脊,眼光无比怨毒。

    清净在这瞬间又是数十招击出,这光罩之上仍然没有半点伤痕,闻言终于冷哼一声收了黑竹,化成了一掌多长的毛笔,握在了手中:“难不成二位就打算当缩头乌龟了不成?”青甲鳖王闻言冷哼一声,一脸的无所谓:“随你怎么讲,老头子本来就是龟鳖,我无所谓。”万箭豪王却是有些不悦:“青甲鳖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

    青甲鳖王淡淡道:“我说无所谓,自然是无所谓。你若是有本事尽管去放手一搏,亏你还妄想在四大妖王中自称第一,若是那位来了,这些家伙岂能如此难缠?”听到这话,万箭豪王却是哑口无言,咂了咂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瓮声瓮气道:“行行行,老子今天就当一回万箭鳖王,那又如何?”说完他目光死死的盯向了眼前这人,只盼着他力气耗尽,早日成为自己的斗篷。

    清净见这二位一副赖死赖活的模样倒是有些好笑,不过妖兽却不得不除,只是要从长计议,可他刚一转身,这万箭豪王就趁机偷袭,他刚要动手,这青甲鳖王就拉起了保护罩,当真是一个配合完美,让他苦笑不得,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好办法应付,便索性对峙起来。

    不知什么时间,暴雨也已停歇,阳光便落了下来,烫在地面上,升起了阵阵白烟,施雨柔见这边僵持了许久,终于按奈不住,走到了近前,低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可需要我们剑星居弟子摆阵相助?”清净闻言,下意识的答道:“大可不必,这老鳖防御极强,摆阵也是多此一举…”

    “咦?摆阵…阵…震!哈哈!妙哉!有了!”清净心中暗呼一声,眼睛一亮,手中笔杆微微一转,便被提了起来。

六十六章 未落险敌恶毒手 反遭琐事难当头

    万箭豪王藏身青甲的绿光之中,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此时也随着青甲鳖王打起了呵欠,一副恬然自得美滋滋的样子,只等这长眉道人转身自己再次偷袭。

    施雨柔这“剑阵”虽然没有任何功效,不过却让清净眼前一亮,想起了太一阁符咒中极为不常用的“震字诀”。这所谓“震字诀”之所以不常用,并非如何晦涩难通,而是因其用途狭隘,很少涉及。今日经她这么一提醒,清净倒是有了想法,略微思索一番就抄起手中化为毛笔的黑竹向青甲的绿光上画去。

    清净对于太一阁中种种法术理解颇深,“震字诀”当然也不例外,短短几笔就在青甲之上涂抹上了几道符咒。绿甲内的二位妖兽看的一头雾水,但只当这道人是突生雅兴,鼻子里发出了两声不屑:“装模作样!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抵抗,等你死后,本妖王必会将你制成斗篷,随着本王一同大杀四方…唔…本王怎么有点头晕…”可这万箭豪王话没说完就感觉精神一阵恍惚,身形也有些不稳了起来。

    只见坚不可摧的青甲之上,那道道符咒忽然蠕动起来,惹得青甲不停的颤动,里面的二人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一阵发闷,再也喘不过气来,那青甲鳖王面色十分惊恐,颤声道:“你这家伙,到底使了什么鬼把戏?”清净只是淡淡一笑:“雕虫小技罢了!既然攻击无用,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将你们震荡出来,看你能强撑多久?”

    这光罩本就是青甲鳖王的背甲所化,如今他受到震字诀影响,精神也是越来越恍惚,眼看着光罩就要消散,只见他满面的红光已然变得惨白,身形也佝偻了几分,几乎再也难以支撑。

    眼看着二位妖兽就要被逼出防护罩,虽然施雨柔此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倒也让那些弟子们摆好了阵势,将周围绕了个水泄不通,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那青甲鳖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万箭豪王耳边低语了几声,便撤去了防御,退到了一旁。万箭豪王见此情形身子一抖,最后一阵剑雨骤然射出,后背也变得粉嫩光秃,显然是准备拼死一搏。

    剑星居的弟子距离他们颇近,完全没料到二位妖兽突然发难,也是来不及闪躲,心里是暗暗叫苦。可就在濒死关头,只见眼前这长眉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黑竹化为了一条墨龙,尽数将这些毒刺拦在了半空,然后化成一柄黑刀砍向了中间二位妖兽。

    那万箭豪王消耗殆尽,自然无力抵抗,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一刀透体,生机绝断。青甲鳖王仗着自身防御极强准备用背甲硬接此刀,却不想背后那震字诀忽然发作,引得他心神不宁,被黑刀一下刺中腹中,也是伤的极深。正当黑刀准备再次出手,只见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抹在了背甲之上,背后青光大作,遁入地中,直接不见了踪影。

    清净也是没想到这青甲鳖王还有这一招,虽然已经谨慎对待,却还是让他逃了。不过好在这鳖王胜在防御,而且身受重伤,想必也无法兴风作浪,只是他口中经常提及的“那位”让他心中有些担忧,若是妖兽一日不除,想必还会有人遭殃。

    “在下剑星居执剑长老施雨柔,方才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施雨柔稍稍安抚一番弟子,走上前来,十分客气的说道。她见此人身着黑白道袍,又处处帮手,想必应该是那太一阁之人。不过此人种种手段也不在清虚之下,自己却从未见过,心中也是暗暗生疑。

    “您可是清净前辈?”吕小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相貌,觉得有几分面熟,但却不敢确定,也走到清净面前试探问道。毕竟自己见过清净那时自己还很年幼,那时清净也洒脱豪放,与严肃古板让人生畏的清虚反差极大,自然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丝印象。

    “哈哈,正是本尊!”清净见吕小星认出了自己倒是有几分意外,摸了摸他的脑袋淡淡笑道:“转眼不见,小星也有了几分成熟模样,吕寒江他可好啊?”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问这吕小星实力如何的客套话,不过清净心思缜密,自然不会说出让人难堪的话语,随便拉过一句家常就含糊了过去。

    吕小星寻常极少有谈的来的人,经过刚才那一幕心中更是苦闷难耐,此时遇到故人,脸上这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应着清净的话聊了起来,清净见时机差不多,便随意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疑惑道:“现在外面如此凶险,为何不见你们那二长老和三长老随行?”

    “回清净前辈,二位长老外出修炼,一直未归…不过前些日子倒是听家父提及,貌似要回来了。”吕小星说到这里,不经意的扫视了一眼身旁的施雨柔,毕竟那日自己是偷听才知此消息,见后者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继续道:“不过清净前辈,为何这些年你也不见了踪影,难不成…你也去修炼了?”

    “嗯?”清净闻言不由得神情一怔,随后便反应了过来,淡淡说道:“算是如此吧!”看眼前这情况,剑星居这些弟子还并不知道那年发生的事情,想必是当年古门大选在即,吕寒江也是怕出了什么变故,才将消息遮掩了下来。既然自己打听到了剑星居内的消息,他也不再多留,简单的告辞一声,便往那泱都而去了。

    既然清净已经离去,剑星居这些人自然也不必多留,简单收拾一番,便准备返回剑星居,不过吕小星那下品宝剑却是已经被毁,此时双手空空倒是十分尴尬,便要去刚刚被杀死的那几名弟子身上解下一柄长剑护身。可他手刚要触到长剑,就见一只手快速将这柄剑解下扔给了旁边那人的包裹中。

    “师弟,路上凶险,暂且借我柄剑用用可好!”吕小星皱着眉头看向了那人,那人却如同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解下了另一柄剑仍旧扔了过去。吕小星见这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便上去扯住了这人的肩膀,却被这人躲了过去:“师兄啊!并非师弟冒犯,下品宝剑已经被你损坏了一柄,还是算了吧…”

    “可我只是形势所迫,又并非故意为之!”吕小星面色一红,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狭隘。却听旁边有人插话道:“是啊师兄,就算再给你一柄宝剑也不过是个摆设,你就安心跟着我们好了!真不知道大长老怎么想的,居然帮你取了把下品宝剑回来…”“你胡说!我那宝剑明明是我自己在藏剑阁中得到的!”吕小星闻言更恼,气的嘴唇直打哆嗦,没想到刚才被出卖一事自己没放在心上,反而让他们对自己的蔑视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呵,自欺欺人!”那弟子冷笑一声,装作吕小星两手空空的尴尬样子,惹的四周一阵哄笑,吕小星哪里受过如此讥讽,一把解下了自己的剑鞘,就要冲向那人。“吕小星!你闹够了没有!”施雨柔担心迟则生变,催促着弟子们赶快收拾,没想到一回头却看见吕小星与人起了内讧,也是十分气恼。

    “明明是他们先招惹我!你为何偏向他们?”吕小星被怒气冲昏的头脑,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吕小星!注意你的态度!”施雨柔面色一寒,挡在了吕小星身前,伸手就要将他拦下,却忘了自己过于虚弱,加上吕小星没收住力气,身子一晃便栽倒在地,不巧倒在了毒刺之上,引来了一片惊呼…

    “外面怎么如此吵闹?”吕寒江正在和吕清潭、吕幽幽喝茶谈天,交流那《一剑》心得,忽然被外面的声音打扰,便高声喝道。门外一名弟子闻言连忙应声:“听声音好像是施长老他们回来了。”

    “施长老?大哥,我昨日听说这施长老年纪轻轻,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吕幽幽捂嘴偷笑,却被吕寒江瞪了一眼:“没大没小!刚回来几日又敢拿我开涮!这施长老便是我之前说那苍嶙城城主的女儿,那日之后,她为了报仇,一心沉浸剑术,一日外出之后居然实力大增,我这才将霜寒十四州赐予了她,并赐予她执剑长老的称号,此女虽然年轻,但这些年也为剑星居出了不少力气,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她!”

    “还没有哪个年轻人能让大哥如此称赞!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她的本事了!”吕幽幽眼前一亮,蹭的跳起身来。吕寒江也是淡淡一笑:“也好,这些日子还没来得及看看你们本事如何,一会定让你们好好比划比划!”

    “大长老!大长老!不好啦!”只见一名弟子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他正是那出言嘲讽吕小星的那人。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吕寒江呵斥道。

    “大长老…你快去看看吧!施长老她…”这弟子满头大汗,忽然眼珠一转,心想倒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便将从遇到妖兽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但他却没听清那出手高人的名字,便简单用高手二字随意带过。当听到吕小星因为自己宝剑损坏发起脾气将施长老推倒在毒刺上的时候,吕寒江只感觉双眼冒火,爆喝一声:“逆子!”便风风火火闯了出去。

    虽然他们这些年不在身边,但吕清潭和吕幽幽也知道吕小星的脾性绝非这人说的一般恶劣,不过吕寒江又怒又恼,自然难以明辨是非,他们害怕吕寒江作出什么过火的举动,扫视了一眼这名弟子,便匆匆跟了上去。

    这弟子嘴角一翘,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身形一跃,便消失在了门口。

六十七章 一步走错步步错 独揽何必伤亲人

    吕小星对剑星领悟奇差,自然让吕寒江心灰意冷,对其失望至极。好不容易得此爱徒,也算是倾囊相授,还把冬剑交给了她。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但他却将剑星居的希望托在了她的背上,却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事情。

    见到吕寒江面色凝重来到堂前,那些弟子皆是垂头退到了两侧,将地上平躺的施雨柔让了出来。吕寒江阴着脸走到近前,只见施雨柔面色发青,皮肤下面隐隐有暗色流动,但呼吸倒是平稳,暂时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因为施雨柔知道吕小星技不如人,擅自出手必定会吃个大亏,出手阻拦之下才被撞倒。虽然后者并非故意,但心中也是十分自责。此时他想起了那出手相助的清净前辈,或许他会有办法!

    吕小星焦急之下,恰巧见到父亲前来,便走上前来准备上报此事:“父亲大人!你先不要着急!”吕寒江正在气头上,想起了刚才那弟子的话,更是怒火中烧:“逆子!你可知错?”吕小星一愣,心中却是十分委屈,虽然事情是因自己而生,父亲却不怪罪那惹是生非之人,反倒怪罪起自己,心中也是十分不忿:“我哪里有错?”

    “逆子!你非但不思进取,如今将你师姐害成这样还不知悔改!若你非我亲生,我真想宰了你!”吕寒江见吕小星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心中怒火更旺。“大哥!你说的有些过分了!”吕幽幽来到近前,恰巧听到吕寒江如此说辞,皱着眉头低声道。

    听见来人声音如此熟悉,吕小星原本伤心的神色蓦然一喜,就要打声招呼,可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耳边一热,吕寒江一个耳光十分清脆的印在了自己脸上,留下了五道通红的指印,嘴角甚至挂出了一道血痕。“过分?这逆子疏于管教,做出如此事情还不知悔改!怕不是哪天翅膀硬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吕寒江说着又要动手,却被身后二人拦了下来。

    “我…我没错!我为何要认错?”吕小星虽然经常被父亲呵斥,但这却是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了一耳光,却是再也忍受不住这份委屈,啕嚎大哭,“你让他们评评理?错的可是我?”他扭头看向那些弟子,一个个眼中却尽是冷漠戏谑。

    “丢人现眼!愧煞我也!来人!将他给我关到禁闭室里好好反思反思!什么时候他知错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吕寒江见吕小星这副丢人模样,只感觉颜面无存,气的面色苍白,派人将吕小星押了下去。“我没错为何要认?我没错为何要认!”吕小星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大哥!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草率了!我觉得吕小星不像是在撒谎…大哥…唉!”吕幽幽还是很挂念这个侄子,见他那副样子心中还是十分心疼,连忙劝说道。可眼前的吕寒江却让他感觉十分陌生,无论她说什么都丝毫没有反应,也只能一甩袖子不再作声。

    “你们几个,速去碧匣谷一趟,请几个精通药性的弟子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醒施长老。你们二人看守在禁闭室门口,这小子滑头的很,若是他胆敢偷溜出来,就给我狠狠教训他…”吕寒江一口怒气尚未出尽,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吕幽幽拉住,“大哥!算了!你已经让吕小星颜面尽失,难道还想逼死他不成?”“呵呵,就他?他可没有死的勇气!”“大哥!你真的…让我失望至极!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居然会变成这副样子…”吕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拉着吕清潭转身离开了此处。

    空荡荡的大堂中,只剩下吕寒江一人,他的影子在灯光的拉扯下,十分雄壮巍峨,身躯却又佝偻了几分。弥补谎言的方式就是用更多谎言来遮掩,若是有朝一日施雨柔知道了自己才是她的弑父仇人,只望她不要牵连其他人,尤其是…吕寒江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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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别乱跑!小心别磕了!哎哟!”一名棕衫大汉追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四处乱窜,一不小心与对面的黄衫男子撞了个满怀,黄衫男子一个踉跄,背上扛着的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眉头便拧了起来:“贾老二!你瞎啊!没看见老子在干活吗?”被称作贾老二的那人却也不服气:“贾老三!你这时候装模作样的干什么活?”看见二人吵的面红耳赤,那娇小的身影却是咯咯的笑个不停。

    “行了行了!别闹了!赶紧收拾收拾,一会该开关口了…”只见一灰衫男子黑着两个眼圈,头发乱蓬蓬的走了出来,他呵斥了一声二人,然后低眉顺眼的和这小人儿商量道:“师父,您老这一大早就把我们哥仨折腾起来训练,也该让我们歇一歇了,毕竟时间也不早了,该忙正事儿了…”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果子递了出去。

    这娇小身影眼睛一亮便抢过果子,咯咯笑了几声:“谁叫你们偷懒的?若是你们下次再让我看见不好好练功,哼!找秀秀去咯!”看见这灰衫男子神情疲惫的模样,这小儿也不再刁难,一蹦一跳的跑到后院去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贾老二和贾老三看见来人这副疲惫模样,赶忙凑到近前。贾老大回头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在指尖啐了两口唾沫,在眼圈一抹,那两圈黑眼圈便消失不见了。贾老三顿时恍然大悟:“哎呀!大哥你真是老奸巨猾!”贾老二闻言一掌拍在贾老三的脑袋上:“呸!这叫足智多谋!”

    贾老大心力憔悴,故作可怜也实属无奈之举,长叹一声之后便招呼了二人继续忙活起来…

    此三人正是之前那贾氏三兄弟,因为之前乌凡行动涉险,不方便带太多的人,索性就将他们留在了这沙漠边缘的城邦。不过却不知道乌凡要离去多久,他们久住在此却也不是很方便,索性就驻扎在了之前被那群沙匪占领的关口中。因为土灵珠被带走,这片沙漠倒是也恢复了几分生机,加上沙匪被赶走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不少商队又试探性的转了回来。

    但沙匪终究是难以除净,听闻这关口中的势力被灭,竟涌出了几道新生势力妄想将三人赶出关口,将此处占为己有。虽然这三人对付之前的沙虫可能有些艰难,但对付这些小喽啰却不费吹灰之力,短短时间里就打出了威名,一时间倒也无人敢在招惹,不过却也有不少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投奔,倒是让散漫惯了的三人有些头疼。

    但三人却也绝非铁石心肠,既然来着有心便索性收了下来,但却三令五申禁制剥削来往的行商。一开始倒是很顺利,毕竟这关口中还有不少积粮,可随着势力渐壮,加上三人又十分能吃,储蓄也逐渐空虚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回到挨饿的时候。

    一日一行商队路过关口的时候,那领头人忽然瞥见了三人,赶忙来到了近前拜见。来人见贾氏三人一脸迷糊,连忙扯下了面罩,贾氏三人仔细一看,这人居然是那做胭脂生意的六子。几番言语之下,六子也知道了他们的困窘,略微沉吟一番后却什么也没多说便带队离去了。

    又过了几日,只见六子带着家眷回来了这里。原来他本打算拉完最后一趟就回家成亲,听闻他们的状况却是放心不下,整日心事重重。但碍于自己已有家室,却再不方便脱身。然而六子的妻子倒是通情达理之人,听闻恩公们有难,也理解了六子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便来到了这关口,准备帮他们共渡难关。

    听闻贾氏三人不受过关费用的时候,六子又气又笑。现在这处是这片沙漠中唯一不收过关费的关口,但是来往行商却比之前少了许多。虽然不收费用看似亲民,但却让人没有安全感。虽然以前这里的沙匪肆意剥削,但却无人敢在半路拦截。现在这里丝毫不收任何费用的行为,却让来往的行商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六子这一番话让贾氏三人一头雾水,明明不收费用是好心,却成了坏事。六子见他们这副表情微微一笑,给他们出了个主意。第二天,这无名关口之上便挂上了“三仙关”的牌匾,来往的路上还有不少服装统一的人骑马巡逻。门口的告示上标明了关口每日的开放时间,和过关所需要的缴纳的费用。

    贾氏三人本以为这一番举措之下,会让那些行商望而却步,没想到日后却让“三仙关”成为了来往行商的必经之所,而且这沙漠边缘的城邦因为“登仙泉”的传说传开,也有了自己的名字“登仙城”。

    贾氏三人的日子也在六子的帮助下过得是蒸蒸日上,无比潇洒,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六十八章 三仙关中神仙日 灵丹唤醒小祖宗

    三仙关的日子蒸蒸日上,贾氏三兄弟自然也滋润起来。六子的生意头脑加上三人的武力,倒是将此处变得井井有条,从一个野匪群聚的野关,变成了为行商遮风挡雨的落脚点。

    可三人的“好日子”还没持续多久,终于还是结束了…

    那日,三仙关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浑身伤痕,气质阴冷,看那架势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三仙关中人心生寒意,却十分忌惮,远远的将其包围在了中间,六子见状赶忙让人通报贾氏三人前来帮忙。

    贾氏三人闻言一愣,心想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三仙关惹是生非?纷纷抄起家伙迎了出来,当看到此人的模样,手中武器却当啷几声远远扔到了一边,赶忙换了一副嘴脸。

    一番交流之下,六子才恍然大悟,眼前这叫做黄奇林的居然也是当年那恩公之一,可他之前就十分阴沉加上黑巾蒙面,自然不像这贾氏三人一般特征明显,所以没有引起六子的注意。六子自知失礼,赶忙将他迎到了里面。

    黄奇林本来就话少,贾氏三人也是知道的,可他本事却是非常,今日却不知为何如此狼狈,惹得三人十分疑虑。但前者无意讲,他们也便没敢多问。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直到黄奇林喝了几口水缓上气来,才随手将一个包裹扔到了桌子上,张了张嘴,摇了摇头便告辞了。

    贾氏三兄弟被这黄奇林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可无论如何挽留后者却也没有多待的意思,便只能任其离去了。当他们打开包裹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是几件武器。

    之前黄奇林倒是也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是为了给赵孝忠送药,但那时院子里却已经人去楼空,黄奇林便直接返了回去。那日贾氏三人恰巧在城邦里蹭饭吃,虽然远远瞥见了黄奇林,但奈何后者行动迅速,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也只能作罢,没想到这次给自己送了东西之后,竟然也如此匆忙。不过能差遣动这家伙的只有乌凡,看来这次是小凡哥给自己送东西来了。

    三人赶忙打量起桌上的物什,摆在最外侧的是一对闪闪发亮的精钢利爪,利爪下面压着一对黑铁狼牙棒,拿开狼牙棒下面是两团黑黝黝的黑铁拳套,骨碌碌的落到地面,将地板砸了个大坑,看样子是极为沉重。不过贾雄见状却是两眼一亮,伸手一抛就将拳套罩在了手上,舞的虎虎生风,说不出的畅快。

    这三人平时没有趁手兵器,现在手中的家伙还是很久之前在路上偶然得到的,现在早已卷了刃,只是没有合适的兵器替代,如今得到这么件宝贝,三人也是乐开了花,早就把那废铜烂铁甩到一边去了。

    刚刚那拳套落地之声震动极大,将熟睡已久的小白惊醒,颇为不爽的冲着三人呲着信子,三位大汉却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却是浑不在意的当着它的面嘚瑟了一番,气的小白跳出了笼子在桌面上好生抗议。就在它折腾够了准备回笼子休息时,忽然神色一变,直愣愣的看向了包裹,示意三人打开里面那样东西。

    贾郎见到小白的异状,这才反应过来这包裹中还有东西,他取出里面黑布包裹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匣子。他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三人一蛇共同向其中看去,发现里面居然…还是一个匣子。想必里面定是什么珍贵物件,否则怎么如此严谨?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第二个匣子,顿时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匣子之中…竟然还是匣子!

    大匣子套着中匣子,中匣子套着小匣子,小匣子再一打开,果然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小小匣子。难不成小凡哥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发展不错,这是送上了一套家居摆设?带着最后一点的疑惑,贾郎还是打开了小小匣子。

    然而这次却是有所不同,只见小小匣子当中铺着一层油纸,贾郎轻轻揭起油纸,便见一枚丹药随着淡淡香气显露在了他们眼前。三人凑近油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小字“化形丹”。可他们再向匣子看去,准备再览一眼这枚丹药,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见小白大口咕嘟一声,肚子便圆滚滚了起来,显然是已经被吞掉了。

    三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白下口倒是颇快,虽然可惜于没仔细看清这化形丹的样貌,但眼下却十分担心这化形丹如此服下会不会对小白造成什么影响。不过这小小匣子中却再无标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这小白除了肚皮鼓出了一个小球球,倒是也没什么异状,钻回笼子打起了鼾,三人便也离去了。

    当夜,三人忽闻屋子噼啪作响,赶忙跳出窗外。随后,只见他们的房屋轰隆一声应声倒塌,不停的震颤着。好在三仙关中的其他人都住在旁院,而且离这后院颇远,却没有受到波及。不过闻此异状还是提衣扯裤的奔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心中皆是大惊失色。

    只见废墟之中一条硕大的白蛇冲天而起,腾的一声从瓦砾之中跳了出来,浑身银光闪闪,说不出的威风,但是观其模样却十分痛苦,不停地挣扎扭曲,将身下的建筑尽数碾成了齑粉,与建筑一起被碾碎的还有贾氏三兄弟的心。毕竟这栋屋子刚建好没多久就受此大难,三兄弟颤抖着双唇,却是欲哭无泪。

    看见三人如此状况,六子等人也是十分惊惧,心想这土龙寨的土龙莫非死而复生了不成?但惊惧归惊惧,这些人早被贾氏三人训练的胆色非常,既然他们没有命令,便无一人后退半步。

    看到这些人的模样,贾郎这才从悲伤中走出来,向六子和他身后的人群解释道这是小白,让大家不要慌张。这些人自然是见过小白的,而且印象也很深刻,毕竟用鸟笼养蛇的,还从未见过。六子和他的夫人与贾氏三人走的更近,更是逗弄过小白,觉得它十分可爱,没想到它本体居然如此让人震撼,心中也不禁嘀咕是不是要把“三仙关”的名字换一换了,比如“四仙关”之类的。

    既然知道是自己人,这些人心中的担忧便少去了大半,但这巨大白蛇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么折腾,却实属震撼,一时间众人也没了困意,眼看着大蛇将贾氏三兄弟的住宅夷为了平地。到了后半夜,大蛇终于精疲力竭,只是浑身泛着银光,身子一胀一胀的,若不是没有四足与犄角,当真如同龙神一般。

    风波渐渐平息,围观的众人也缓缓退去,只剩下六子和夫人站在贾氏三人的身后,问他们需不需要暂时去他的房间休息一晚,三人心中郁闷万分,自然没有答应,赶忙劝说六子将夫人带回去,以免惹了风寒。而他们三人抱着膝盖靠在一起,不知何时终于昏昏睡去。

    翌日天明,三人还未睡醒,就感觉有人用石头扔自己。他们骤然惊醒,纷纷祭出武器准备出去迎敌,可他们睁眼一看,才想起自己的房子昨晚被拆的事情,再搭眼一看,只见眼前一个白衣小女孩站在他们面前咯咯的笑个不停。

    他们只当是谁家的孩子捣乱,却也没太在意,只是问她叫什么名字,准备让六子找人将她送走。这小女孩却冷哼一声,掐着腰指着三人,让他们喊她老大。三人一听差点被气乐,回了一句谁家的丫头如此猖狂之类的话语,好生嘲笑。

    白衣小女孩闻言一怒,欺身向前,稚嫩的粉拳砸向了身前的贾雄。贾雄当然混不在意,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力气?可那小拳头贴到他身上的瞬间,他却浑身汗毛倒竖,双跳擦地滑出了数丈才停了下来,但是那力道却是未减,直接将他砸翻了几个跟头。

    一旁的贾浒、贾郎二人见此情况,心中也是大惊,不知这小女孩究竟是何人,居然简单露了一手就让贾雄吃了大亏。贾郎一拍脑门正要说话,却见贾浒黄影闪动,瞬间就来到了小女孩身后,双掌就要扣住她的双肩,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浑身一麻,普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面上。

    贾郎见那小女孩向自己看来,却是尴尬一笑,说他们已经认了小凡哥当老大,若是在认你,岂不是背叛了小凡哥。这女孩眨了眨眼睛,噘着嘴巴想了好一会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眼珠转了一转,说什么都要当他们师父。

    贾雄和贾浒本来还有些不服气,刚刚听大哥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看来这小女孩就是那小白了,只是没想到那小白居然是个如此娇小的女子。虽然小白现在看似人畜无害,可二人想起了昨晚的动静,也是灰溜溜的站到了小白面前,低眉顺眼的十分乖巧,一场简单的师徒关系就被默认了。

    虺思绫之前在玉壶宗北峰的封印中,靠着化形珠维持着人形,后来因为化形珠遗失,无奈只能恢复了本来面貌,如今得到了化形丹的帮助,少女的烂漫终于不再受蛇身束缚,恢复了活泼的本性来…

六十九章 鲜艳芬芳姻缘事 黯淡阴云碧匣门

    自从这小白化为人形,倒也舍去了蛇的习性,一改往常的慵懒,变得活泼起来,扰的三仙关内鸡犬不宁,没多久三仙关中多了一位小祖宗的消息就被传开了。

    因为贾氏三兄弟的住所被拆,这小白便跟着六子的夫人秀秀住在了一起,使得六子终日郁郁寡欢,如同深闺怨妇一般。虽然他身体没有贾氏三人结实,但为了早日与夫人“团聚”,也撸起了袖子加入了修建房屋的行列中。

    三仙关中毕竟只有这两位女子,她们的关系自然更为亲密,虽然这小白形容娇小,但当秀秀知道她的兽龄已经有百余年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一时间到不知道怎么称呼,为了预防日后称呼关系尴尬,二人也便“秀秀”、“思绫”的直呼其名。

    秀秀此女来自六子那儿的兰家,兰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却也是书香门第,对这家里的独女也是宠溺有加。而这兰家老爷之所以为爱女取名秀秀,便是取自这“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一句诗词的“秀”字。

    兰秀秀毕竟是女孩子,对于鲜艳又芬芳的物什自然十分喜欢,所以经常会溜出家去购买胭脂。而来来往往贩卖胭脂的行商却也不多,其中又尤六子的胭脂质量上佳,几番接触之下,两个年轻人自然也熟络了起来,暗生情愫。

    虽然一开始兰老爷对于六子这行商行当不是很看好,毕竟他们天天沙里来沙里去,不一定那日就会遭遇意外。但久日下来,他观这六子为人处事还算妥当,而且对待秀秀更是忠诚。他想起自己少时的境遇也算是感同身受,也便未棒打鸳鸯,便十分开明的任他们发展下去了。

    可兰老爷却没想到小两口刚成婚没多久,自己的小棉袄就被拐跑,着实让他难受了好一阵子。不过当听说三仙关的义举之后,心中对这女婿倒是又高看了几眼,毕竟年轻时他也有一腔热血,可自己是文弱书生,只能寄托于慷慨文字,没像这六子一般敢言敢行,便将自家藏书托人送到了三仙关中,交到了秀秀手里。

    这秀秀喜爱读书,可三仙关中却都是一些糙汉莽夫,一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虽然六子感同身受,但却无可奈何,好在兰老家“救驾”及时,解决了困窘的场面。

    虺思绫虽然一开始像个野孩子一般,不受管束,但在秀秀的影响下,也渐渐安稳了起来,随着秀秀看书写字,倒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她毕竟心智还很年轻,自然是坐不住的,看书看的乏了就到了贾氏三兄弟遭殃的时候。

    贾氏三兄弟本来过惯了好日子,修炼也便搁下了不少,就连身形瘦削的贾郎都圆润了一圈,如今虺思绫化形成人,而且与他们打成了师徒关系,每天自然都要抽出空来好好训练他们一番。一开始训练时经常会听见贾氏三兄弟的哀叫连连,向闻讯赶来的六子求救,让他去找秀秀把他们的“白师父”带走。不过随着时间发展,这哀求声却是越来越迟,到最后竟偃息了下去。

    虺思绫虽然看似娃娃一般,但她化为了人形之后,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却逐渐觉醒,这其中自然就有一些修炼之法。虺思绫本身是虺蛇,而虺蛇虽然在上古妖蛇中实力最差,但却是潜力最强,最能化龙的,对于修炼的领悟自然极深,而贾氏三兄弟是继承了三面兽皇的兽魂成为了异人,所修的自然也是同等法则。

    一开始三人因为自己的怠惰受了不少苦,不过适应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实力逐日增长,心想这便宜师父倒也的确货真价实,也便咬牙撑了下来。唯一感觉痛苦的就是他们平时十分贪睡,但每次都要被提着耳朵拽出被窝好一顿折腾,却还不敢违抗,心里委屈得紧。

    但精神上受苦的委屈还算好受,他们最头疼的就是虺思绫天天追问乌凡的下落。三人之前也曾派人打听过,但是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探查不到这种事情,而且住在登仙泉边那几人也不见了踪影,更是让他们十分为难,当初唯一可能知道小凡哥下落的黄奇林看样子想说些什么却未开口就匆匆离去,更是让他们心头阴云重重,只能含糊其辞的遮掩过去。

    虺思绫每日除了读书写字收拾贾氏三人,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趴在窗口看着远处的登仙城,希望有朝一日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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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有人吗?”碧匣谷外的大石前,两名剑星居弟子轻声呼唤着。“何…何人在此大呼小叫?”话音刚落,二人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回话,便赶忙应声道:“这位师兄,我们是剑星居的,这次想求见你们长老…”“剑星居的?”那边声音一疑,哗啦一声从草丛中钻出一名男子,观他的神色却是十分紧张,四处张望着什么,他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才如释重负道:“咳咳,还真是剑星居的,二位这次登门所为何事?”

    “如此这般…”右侧那名剑星居弟子便将施长老中毒昏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那男子闻言却是皱了皱眉道:“这个…”剑星居弟子见此人神色有异,以为有什么难处便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个钱袋子,就要塞到那人手中。那人见状却动也未动,仍旧一副苦思模样,这剑星居弟子暗骂一生贪心,便招呼另一名弟子取出钱袋。

    当两个钱袋子递到这碧匣谷弟子面前时,他的神色终于变了,不过却将两个钱袋推了回去:“二位误会了,在下并非这个意思,不过这里不便多待,你们且随我来吧。”说完他一甩袖子,面前便出现了一道入口,这剑星居弟子见这人意不在此,不由得愣了一下,便把两个钱袋揣入了怀中跟了上去,引得身后那名剑星居弟子十分郁闷,却无何奈何。

    二人随着这碧匣谷弟子快步向前,却见谷中雾气缭绕,彩蝶纷飞,与之前他们所处的阴森位置相比简直恍若隔世。走着走着身后那名剑星居弟子突然轻咦了一声,扭头看向了雾气身处。那领路弟子听见这人疑惑,便转过身来:“这位师兄,可有什么不妥?”

    “无妨无妨!”这人连连摆手,“我明明感觉到那边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可是一转头人却不见了…”听见这人的话,这碧匣谷弟子面色一白,僵硬的向着这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空空如也,这才长吁了口气道:“师兄想必是看错了,那边是我们碧匣谷的禁地,怎么会有人呢?”“抱歉,可能是我太过紧张。”这弟子挠了挠头,便不再多言。

    三人一路在长廊绕来绕去,终于快到了目的地,那为首的一名剑星居弟子忽然问道:“久闻碧匣谷女弟子众多,为何一路走来却大都是男弟子的身影?”这人闻言身子一抖,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二位,这碧匣谷中最近闹鬼了!”

    “嗯?闹鬼…什么!闹唔…”这剑星居弟子一时没反应过来,重复一遍却是惊呼出声,好在这碧匣谷弟子反应颇快,将他的嘴捂住,这才没让他喊出声来。“师兄!你可莫要害我!这件事本来是碧匣谷的秘密,我这是憋的实在难受才讲与你听!”这碧匣谷弟子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人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呃…抱歉!不过你这闹…那个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问的又有何关联?”剑星居弟子一脸不解。这碧匣谷弟子探头一看,发现长廊上并无他人,便将二人拉到了一处偏僻的亭子下,这才准备将压迫了自己神经许久的话儿讲出来。

    谷中相争丑事自然是不能细说,他便用一句先前遭遇不测随口带过,叹气说道:“碧匣谷中男子主毒,女子主医,医毒两精者却是寥寥无几,那次不测让其中最擅者—华曼长老遭遇不测,实在令人惋惜!虽然华支长老免遭不测,却也成了残疾之躯,不过后来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补齐了躯干,不过性子却更加怪癖…尤其是前些日子回来,更是面色阴沉,将自己关在了屋子中,只是吩咐弟子按时送去饭菜,不过到今天也没看见他出来过…”

    剑星居二位弟子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这弟子为何之前一副为难的表情,原来是这华支长老已经久日未出,而且谷中主医的女弟子也不多,看来他们这次怕是要扑了个空。不过这闹鬼一事倒是让他们生出了几分好奇,也没打算这人的话语,听他继续讲了下去。

    “其实就算长老不出来,只要身体无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能让我们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不过前些日子碧匣谷中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却让我们再也坐不住脚…”

第七十章 蝶园之中现鬼王 雌雄难辨惹彷徨

    听闻碧匣谷弟子此言,剑星居二人也是来了精神,不过这人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他们便挺直了腰杆侧耳贴了过去:“师兄说的可是闹那什么一事?”

    这碧匣谷弟子叹了口气,双手握拳又松开,不知如何放置,看来也是十分紧张,他缓了缓呼吸,这才继续说道:“正是如此!这件事情说来也蹊跷,恰巧发生在锁妖塔二层破开不久…记得那日夜里,碧匣谷入口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有妖兽闯入谷中,便集合了弟子准备将之驱赶出去!”

    这弟子说到这里声音竟高亢了几分,他也自觉不妥,便将声音压低了下去继续说道:“在碧匣谷外我们可能不是对手,但碧匣谷中到处都是我们的法阵,即便是大罗金仙来此,也未必能讨到半点便宜,又何况是妖兽?所以自然是有恃无恐,摸着夜色向声音处寻去…”

    “当我们寻到门口之时,却见…却见那…门口出现了一个红发獠牙凶神恶煞的家伙…”碧匣谷弟子回忆起了那日所见,还是有些牙齿打架,颤抖不已。

    “虽然这家伙面貌是凶神恶煞了一些,不过那锁妖塔的妖兽不也正是如此…想必那妖兽不过是误闯入口,师兄你或许多虑了。”剑星居那位年轻弟子神色倒是十分轻松,只当是当局者迷。那碧匣谷弟子听见此言却是有些不悦:“我们碧匣谷的入口岂能是区区妖兽随意闯入?这点我还是分的清的!”

    那剑星居年长弟子瞪了一眼这年轻弟子,然后歉意的抱了抱拳,碧匣谷那弟子伸手将这抱拳的双手押了下去,继续说道:“我们碧匣谷大门的禁制十分严谨,非我谷中人并不知晓开启之法,你们有疑也属正常…不过这红发獠牙的家伙却并非从大门闯入,而是从蝶园中凭空出现的…”

    “那蝶园之中的蝴蝶名曰‘鬼美人凤蝶’,传说它们会连通阴阳两界的通路,因此也被人称作忘川的引渡使,很是受人忌惮,这也是我们将谷口设在此处的另个原因,所以从蝶园出现的家伙来路自然是不寻常的!我们当时的确吓傻了眼,一时也忘了如何行动,只见那家伙身子一抖,便出现了无数黑色小鬼,哇哇乱叫着四处离去了。”

    “我们碧匣谷中女弟子众多,又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皆是花容失色,吓破了胆,发出了尖叫声。那红发獠牙的家伙自然也发现了我们的位置,却见他冷哼了一声,跳出了蝶园,也没见怎么动作,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谷口…借着月光,我这才看清他的装束,分明就是图册中鬼王的样子!如今华支长老闭门不出,我们还哪有半点战意,回去皆是大病了一场!”

    “后来每到夜里,便会有人看见黑色小鬼在碧匣谷中出没,然后随着一声尖叫,便会消失一名女弟子,我们四处寻找,却是渺无音讯…时到今日,碧匣谷中已经没有女弟子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黯淡,一拳锤到了亭柱上。

    听闻此言,剑星居弟子才知道碧匣谷已经陷入如此困境,倒也不再好意思开口求助,便思量着是不是该另想办法,可就在他们转头的功夫,却看见几名长发飘飘蒙着面纱的女子从对面长廊出现,背向他们走向了远处,那剑星居年轻弟子见状眼前一亮:“师兄,你不是说没有女弟子了吗?你看那边!”

    碧匣谷弟子闻言却是淡淡抬头瞥了一眼,然后无奈的抬高了声音:“白师弟!”那几名女子闻言,脚下一停便转过身来,看见这喊话之人向他们招手,便缓缓走了近来。

    剑星居二位弟子一看,这碧匣谷中竟把女子唤作师弟,倒也十分稀奇,但却怕只是门内规矩,若是自己乱叫恐怕会失了礼数,便客客气气的随着那人唤道:“打扰几位师姐了!”

    那几位师姐上下打量了一眼两人,只听被唤作“白师弟”那位眯起了眼睛,尖声尖气道:“怪不得青师兄喊的如此心急!原来有剑星居的俊哥哥在,不知这次来碧匣谷,所为何事?”剑星居二人闻言,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说不出的怪异,但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低头说道:“这位师姐!在下这次前来是请师姐前去救人的!还请师姐出手相助…”

    这白师弟却默不作声,掐着手指故作姿态,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心中也是十分焦急,好在知道了方才这位与自己谈论许久之人如何称呼,便打算借助青师兄之口,为自己求求情,可他们刚抬起头来,却是目瞪口呆起来。

    只见这位青师兄居然将手向那白师兄高耸的胸口中探去,而那白师弟却是忸怩作态不加阻拦,任由这青师兄毛手毛脚,而身后几名女弟子也司空见惯一般。二人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碧匣谷竟如此开放,男女之间怎能毫无羞耻之心?

    “青师兄!你好坏哦!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对我!呜呜呜…”虽然这白师弟语言哀怨,语气却是十分娇羞,丝毫没有害臊的意思,让剑星居二人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他们打算掩面转身之时,只见青师兄从白师弟胸口掏出了两个不小的馍馍,冷哼一声砸到了白师弟的身上,低喝道:“大男人弄成这副样子!真是丢人现眼!”剑星居二人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这眼前的几位女子居然是男弟子假扮,也是一阵尴尬。

    “嘿嘿!青师兄,这不是没办法吗?碧匣谷女弟子接连失踪,我这也是为了查明真相牺牲色相啊!”这白师弟将面纱一摘,只见他脸上浓妆艳抹倒是看得出费了好一番功夫,不过就他这副样子,与其说是引诱,不如恐吓一词更为恰当。

    “查明真相至于如此?”青师兄指着两个馍馍怒声道。白师弟嘿嘿一笑,举起馍馍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不是没吃饭吗?随便揣了两个路上吃而已!”青师兄被他这副样子气乐了,不过还是小心劝慰道:“你们几个小心点!”那白师弟挥了挥手中的馍馍,冲着剑星居二位抛了个媚眼,便转身离去了。

    经白师弟这么一闹,紧张的气氛倒也淡去了不少,但剑星居二人却高兴不起来,施长老还等着碧匣谷的救助,如此下去,果真只能另寻他路了,正在他们准备再次开口时,却见远处一名弟子端着饭菜走了过来:“青师兄!你刚才不是在谷口轮守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黄师弟,现在已经未时了吗?”青师兄眼光一闪,出声问道。“是啊,师兄,我正要去给长老送餐呢。”黄师弟看了一眼剑星居二人,见青师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长老他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呃…我不清楚…”“最近这送餐一时不都是你负责吗?”“算是吧…”“那为何你不清楚?”“回师兄,听说长老屋子那边阴森的很,我实在不敢靠近,好吧…其实这次是我第一次送餐…”

    听见这人如此答复,青师兄也是眉头紧蹙,淡淡说道:“黄藤,把东西放下吧,我帮你送去。”这黄藤一听,倒是连连感谢,将饭菜往亭子中的桌上一放,便转身离去了,倒是叫一个毫不客气。

    这碧匣谷外家弟子众多,为了便于管理便用草药名字互相称呼,之前那位白师弟叫做白术,这位叫做黄藤,而青师兄全名青蒿,倒也十分有趣,不过这句话也不过随口一提,与前后事情并无任何关联。

    再说这青蒿知道华支长老脾气古怪,若是擅自拜访恐怕会拒之门外,但眼下恰好遇上了前来送饭的黄藤,若是借着用膳为名,想必长老应该不会发火,便招呼着剑星居二人跟上一同前往。

    五行土是阴阳交济之态,于人用膳也正是最佳时机,碧匣谷人深知其理,对其更是遵循,自然会选择土时进餐,也便是这辰时,未时,戌时三个时辰。剑星居二人来的时机恰好,若是稍晚一步,恐怕又要等上小半天。虽然二人得知华支长老境况不好,但在他们心中自然没有施长老重要,也算是某种私心作祟,便默不作声的跟在了青蒿身后。

    虽然眼前这所大院前还算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萧瑟腐败气息,两扇大门随着微风,吱呀吱呀的发出酸响,虽然正当金乌高悬,但置身其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青蒿双手端着饭菜,用手肘轻轻推开大门,却见头上落下了无数灰尘,惹得几人掩面低声咳嗽了数声。青蒿再次向前推去,却发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原来这大门经久未开,灰尘已将缝隙填满,只能容得下一个餐盘纵向递入。他用了几分暗劲,才勉强留出一人距离。

    不知为何,明明只隔了一扇大门,院内的光线却突然暗淡了下来,如同有一层黑雾笼罩在了眼前…

    突然,青蒿只觉得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声音,在这静的可怕的院子里回荡起来。

    不远处的屋门上,印上了一道扭曲的黑影,缝隙中透露出两道诡异的红光…

七十一章 绿色院中生红雾 青蒿遇险来白术

    院子大门早已被灰尘锈住,青蒿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一人的宽度,勉强挤了进去,剑星居的二人咽了口唾沫,心中说不出的紧张,但毕竟要事在身,却不容退却,只能紧跟着青蒿踏入了大门。

    虽然隔着一堵院墙,可以看得出这院子中绿树成荫,可他们来到院子当中的时候,才发现这成荫倒是有些过分了,满园的野草长势茂盛,几乎将中间的暗色石板小路遮蔽起来,也是许久无人修葺。虽然四周草木茂盛,但是却没有一点生机的样子,空气中时不时传来阵阵腐败气息。

    青蒿四处扫视了一圈,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动静,额上也是冒出了汗珠。忽然他脚下一滑,赶忙向前紧踏两步,却只听当啷一声,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饭碗沿着石路骨碌骨碌的滚了出去,碎在了一侧的石头灯柱上。

    这一声脆响放在平时只是稀松平常,但在这安静的怕人的院子中却如同黑夜里的烛火一般醒目。脆响过后,只见小路尽头的屋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扭曲的黑影,门缝间透过了一闪而过的两点红光,院子大门砰的一声关死了起来。

    青蒿一惊,手中托盘一个不稳,饭菜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酸腐之气的来源。原来近些日子送来的饭菜竟然丝毫未动,都被洒在了墙根底下,已然腐烂变质。他再转头看向那道黑影,不由得心中一慌,面容也惨白了起来,暗道这华支长老难不成已经遭遇不测?

    “嘭!”随着一声巨响,眼前的两道门扇瞬间迎面飞来。二者距离如此之短,青蒿当然反应不及,况且就算他反应迅速,却也无力抵挡如此强悍的攻击!

    紧要之际,剑星居那两位弟子倒是反应了过来,二人动作整齐化一,踮脚跳到了青蒿面前,拔剑之间,剑星亮起,左右两道剑气在空中交叉,瞬间将大门斩成了几截,不过这大门力道却是不减,嗖嗖几声陷入了身后的院墙之中,看来这东西的力道倒是颇大!

    两道门扇被巨力贯出,眼前自然再无遮挡,可见屋中红雾缭绕,雾气内一道模糊的身影遁身其中,却见得十分不分明。二人只见红雾之中一阵翻涌,两道血红尖刺打着转转疾射而出,直袭二人胸口。二人感觉这次攻击力道无穷,自知不能硬接,手中便是长剑搅动,将尖刺包裹其中,然后向后一扯,只见两道尖刺擦着二人的身体向后飞去,毫不犹豫的将院墙刺出了两个空洞,轰轰炸响。

    “不知阁下是何人?可否现出真身?”那二位剑星居弟子自知此人实力非常,刚刚化解那道攻击虽然看似轻松,却耗费了自己不少力气,便想着拖延一些时间恢复些气力,这才出言问道。不过这红雾中的人影虽然暂时没有攻击的迹象,但却默不作声,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蒿此时终于缓过神来,见这红雾中的怪物呆立不动,也是暗暗思忖,虽然他不擅刀剑,但阵法倒是通晓一些,尤其是这碧匣谷人行事严谨,所居之所几乎都有不少法阵罗列,只是尚未激活。

    寻常居所都有一种防御法阵,能将自己的房屋笼罩起来,起到抵挡外敌入侵的作用。但每次出来进去不仅要费一番功夫,长久以来消耗也是不少,而且碧匣谷有谷口大阵防护,这些年来也是十分太平,所以防御法阵便成了摆设。但若是激活大阵,将这怪物困在里面倒也能为他们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

    青蒿趁着两方僵持之际,四处打量了一番,虽然这院子的外墙被毁,不过好在这大阵应该是另藏他物,并非布置其中。他矮下身子从二人身前的缝隙中向前看去,发现刚刚饭碗破裂那根灯柱倒是与众不同,想必这应该就是那激活法阵之物。不过他们面前这灯柱距离自己一丈之远,若是擅自上前激活,只怕自己还未动手,身上就会被留下与院墙上同款窟窿。

    他见那红雾怪物没有动静,便踏前一步,与剑星居那二人低声耳语了一番,二人闻言略微蹙眉,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红雾,带着青蒿缓缓向前挪动着,与灯柱的距离也愈来愈近。就在他们距离灯柱只有三步之遥时,却见那红雾中的怪物发现了什么,蠢蠢欲动了起来。

    “青师兄!你快动手!我们帮你拖住!”剑星居二人见那红雾中几道尖刺向他们射来,便咬紧牙关,使出了十二分力气,当啷当啷的抵抗起来,虽然二人实力中规中矩,模样也有些狼狈,但好在全力之下还能勉强支撑一阵子。

    短短呼吸之间,两方就你来我往了数十招,一开始剑星居二人还能完全抵抗,后来几个疏忽之下,身子也被擦伤了数道,虽然伤口并无威胁,但二人也有些力不从心,急声催促起来:“青师兄!还没好吗!这怪物太强了,我们有些支撑不住!”青蒿闻言擦了擦汗道:“辛苦二位师兄在坚持一会…我应该…我马上就快好了!”

    寻常依凭器物建立的法阵,都有固定的几个激活点,只要按照规律触发,便能打开法阵,可眼前这灯柱上的阵法却十分模糊,青蒿一时半会也没寻到正确的路径,也是暗暗焦急。

    不过法阵这种东西,往往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青蒿闭上深呼吸了几下,神情终于稳定了下来,他眼睛一亮暗道:有了!然后手指轻点,一道金光闪烁,瞬间就将屋子罩了起来。见那红雾中的怪物那些尖刺射在法阵上,使得法阵轰轰震颤,却无法将法阵损毁,三人拄着地面跌坐下来,浑身的汗水止不住的流淌。

    青蒿刚刚十分紧张,已然是大汗淋漓,双手便在脸上抹了一把,正要劝二人趁机离去,却见他们面色担忧的看着自己:“青师兄?你什么时候受了伤?”青蒿一愣,上下摸索着自己,发现身上并无任何疼痛之处,也是一脸不解的问二人此言何解。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抬起自己的双手,发现双手已被鲜血染红,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方才他们还以为地面石板路是潮湿的湿滑,却没想到这暗色的石板路上居然铺满了血迹!三人赶忙转身,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而且要趁着这怪物被困住时赶忙通知到谷中弟子,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不过这怪物突然如此安静,倒是让三人十分诧异。正当他们来到门口回头望去时,却见那怪物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将这法阵生生驱散。一道身影从房中缓缓踏出,瞬间便化作一股红雾,向着他们缓缓飘来,路上所经之处的灯柱和草木可见的衰败。而后这红雾竟然漂浮到了他们头顶,顺势一转就要向他们袭来。

    “糟糕!”剑星居二人看见那石头灯柱的惨状,心中也是十分惊恐,没想到这红雾腐蚀性如此之强,自己的肉身怎能比得上那灯柱,这下定是必死无疑!就在此时,那青蒿忽然面色一变,惊呼道:“华支长老?您可是华支长老!”

    那红雾中轻咦了一声,然后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血!给我血!呃…啊!”红雾中红光一闪,又要向他们冲来。就在这紧急关头,只听门外一声高喝:“长老!我来给你送饭了!”只见两只活鸡从墙外落了进来,那红雾便势头一转,将两只活鸡围在了中间,只见羽毛纷飞,血液飘洒过后,两只活蹦乱跳的家禽便成了两具骨架,散落在了草丛中。

    于此同时,只见院墙上一道人影跳下,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面上的妆容便成花猫一般,不是白术还能是谁?

    原来这日常饭菜之前都是这白术负责,但是今日白术心血来潮要去女装调查,才让黄藤帮忙送饭。不过这路上遇到了青蒿,胸口的“完美”身材被识破后,两个馍馍被他吃掉了一个,已然成了大小胸,而身后两名弟子本来就是被生拉硬拽来的,死活也不愿意贡献出自己唯一的馍馍,他无奈之下只能去食堂再取一个塞进去。

    可当他来到食堂美滋滋的塞好馍馍,却发现自己对黄藤千叮咛万嘱咐的那装了两只活鸡的包裹还是被落下,暗道一声不妙便提着活鸡赶往华支长老的院子,路上却遇到了哼着小曲的黄藤。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藤,发现他并没什么不妥,可三言两语间才知道这饭菜半路上被青蒿拦了下来,顿时气的将胸口的两团馍馍砸向了黄藤,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还在来的还算及时,若是稍晚一步,恐怕这几人必然凶多吉少了。

    看见那团红雾恢复了正常,白术简单检查了一下剑星居二人的伤势,发现他们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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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