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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婉音     冠盖六宫txt下载     冠盖六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墩儿篇

    ?

    对于胡定欣的威胁,朱博的回应是忽然嘲讽笑了一声;”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跟舅舅说。舅舅您说,父皇正是盛年,我若是有太多势力支持,会不会被父皇忌讳?可若是胡家倒了,徐家又不是我正儿八经的外家,你说父皇会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儿?父皇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胡定欣面上一下子凝固了,最后便是猛然狠戾的一眯眼睛:“这么说来,殿下是真要让胡家灭族不成?”

    “灭族倒是不至于,但是我所受的苦,却是要让胡家人都仔细的体会。”朱博轻笑一声,面上却是愉悦惬意的,仿佛他已经是瞧见了他想看的情景。

    胡定欣拂袖而去。

    朱博却是毫不在意。

    倒是朱礼有些头疼——朱博这般,倒是和胡家彻底结了仇了。这下倒是好,越发的不好收场了。而且朱博那些话,他倒是也都一字不漏的知道了。心中的复杂却是可想而知。

    胡定欣最后还是求到了朱礼跟前。

    朱礼想了想,却是没见——这个时候见胡定欣,他也是不好开口说什么不是?胡定欣真求他了,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闹到了这个地步,朱礼头疼了,这日晚上便是将心底的烦恼都说了。

    杨云溪倒是忍不住有些想发笑:“这下可好,纵容孩子倒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不过这事儿……倒是真有些麻烦。要我说,胡家人真死完了都不能弥补太子……可若真胡家的人都死了,别人将来总觉得太子太过残酷冷漠了。”

    毕竟胡家人且不说是朱博的外家,只说朱博毕竟只是瘸了一条腿,可胡家上下是多少条人命?而且朱博那手段……也的确是太过阴鸷了。

    “若护着胡家,只怕太子心里又该难受了。”朱礼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太子的心思太过内敛,真真儿的也是叫人有些头疼。”

    “要不给他找些事情做罢。再叫人慢慢的开导着,总有一天他也就想明白了。让胡定欣也别再将子子孙孙往外送了,在京城里头,太子还不好太过,也施展不开。可除了京城……”杨云溪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想了这么一个法子:“不是说有个贪污案子吗?就让他跟着一起去吧。我记得你这次派过去的那个御史倒是十分的有性格。办事儿也妥当,关键是听说孩子教得好——”

    “那也不是他教的。不是他夫人教的么?”朱礼闷笑一声:“那我总不能叫他带着夫人一起去罢?”

    “那我悄悄的递个话出去罢。”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是看在了太子面上。只盼着太子能想明白才是。”

    朱礼果然将朱博派了出去。杨云溪这头怕朱博想不明白朱礼的一番苦心,到时候说不得转头过来还要记恨朱礼,当即便是又将徐熏进宫来,而后将这事儿说了一说,让徐熏点一点朱博。

    该做的都做了,朱博最终成了这样,倒是也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朱博出京那日,自也是来和杨云溪道别了。看着朱博仍是和以往那样,杨云溪便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太子若是心里难受,也不必强撑着。有些事儿……到底是发生了。虽说不该往心里去,老是惦记着。可是谁又能轻易做到呢?此番出门,倒也不是真想叫你做什么事儿,不过是去散散心罢了。另外也想一想有些事儿是不是该缓和缓和。你父皇也是一番苦心。”

    朱博微微有些动容,末了又叹了一口气:“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了。说起来,那日与母后说那些话,儿臣却是不该说的。”

    “无妨。人都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杨云溪倒是也真不至于和朱博计较这些细微末节。

    朱博出了宫后,杨云溪便是叹了一口气:“看出来太子的不同没有?”

    “以往太子的温和显更真在些,现在语气和神态似没什么变化,可是看着就觉得叫人觉得阴冷——那温和,始终是没染上眼神。眼底总觉得是阴冷得很。”兰笙低声说了一句,而后便是又叹了一口气:“为难主子了。”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杨云溪笑了一笑,颇有些无奈:“要为难也不是我为难了。横竖我也没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这倒是杨云溪的心声。然而没过多久,她便是就一下子又后悔了。

    因为朱博刚出宫不到两个月,便是传回来了一个消息——朱博病了,且是天花。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杨云溪整个人都是懵住了。接着腿上便是整个儿的都软了——仿佛是一脚踩在了厚厚的棉花上,根本就不着力,而后便是不由自主的要往一边儿歪。

    “这怎么可能?”杨云溪有些茫然的看着王顺,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绝不可能。”

    王顺一路跑过来,浑身都是汗,急着道:“娘娘还是快去看看皇上罢。皇上听了这个消息时,便是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这个话一出来,杨云溪倒是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朱博的事儿带来的冲击虽大,可是到底不如朱礼重要。不管什么时候,朱礼都是最重要的,甚至或许是几个孩子都不能比的。

    杨云溪当即忙就去看朱礼的情况。

    杨云溪去了的时候,朱礼已是醒过来了。看着朱礼那样子,倒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儿,只是整个人看着特别颓废,仿佛一下子就是老了下去了,窝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是被阴郁的气氛笼罩着。

    杨云溪心里一下子便是酸楚了起来,末了好半晌才出了声:“大郎。”

    朱礼闻声抬头,面上却是没什么神情,最后才轻应了一声:“嗯。”

    “太子他……什么时候回京?”最终杨云溪也没能说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只如此问了一句。

    朱礼摇摇头:“太子身染恶疾,却是不能回京。”

    天花这种病症,从来都是极其容易传给别人的,京城多少人?若真爆发了这样的疫症,那只怕整个京城都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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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墩儿篇

    ?

    朱博最终倒也是没有斩尽杀绝——对于胡家,不知是顾念胡萼,还是心存善念,朱博还是给胡家留下了一点血脉。

    不过饶是如此,他的手段也是十分狠戾了。胡定欣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子都死了不说,九个孙子里,也只留下了最小的两个是平安无事的,其他七个或多或少都是遭逢了一些劫难。有的运气不好,从此留下残疾,有的大病一场。

    唯独胡定欣,始终都是没遇到任何的事儿——可即便是如此,连番的打击还是让胡定欣有些承受不住了。

    胡定欣没想到的是,这狼崽子临死之前的反扑,到底也是咬得人疼极了的。

    不过胡家最后的惨状,朱博也并不曾看见,甚至没能听人描述。

    朱博弥留那日,却是个阳光晴好的日子。

    天花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治愈的可能,再加上发现的时候,已是有些严重了。所以对于他自己的身死,朱博倒是一直都很清楚——得知自己生了天花之后,他便是时刻都等着这一日的到来。

    只是究竟是太快了,快得他都有些忍不住的恍惚。快得他都有些承受不了。

    朱博以为自己死的时候会是在睡梦中或者那种昏昏沉沉中死去,可是没向东啊,真到了临死的时候,他却是觉得自己分外的清醒。

    因不愿将天花过给身边服侍的人,他这些日子都是不许人近身服侍的。所以此时他身边竟是连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让他都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想念某些东西了。

    早知道……他在宫里的时候,就该去见一见他的那些弟弟妹妹的。

    尤其是小虫儿,明明还是小丫头,却偏偏时刻都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来。

    他知道她大了之后对他是有些疏远和芥蒂防备的。可是小时候他们却是那么亲近。倘若一开始他就没有做出那些事情,他没有当上太子,或许这一切都是不会变吧?他会是弟弟妹妹都喜欢的大哥。而不是对他们而言有些疏远陌生的太子哥哥。

    或许没有出宫就好了,他还可以享受母妃的宽慰和爱怜。还可以等着弟弟妹妹们来探望自己,还可以让父皇训斥他,还可以看看母后温柔平和的样子。

    他当然也是看得见母后眼底深处的防备和怜悯的。他更知道,其实或许母妃也一直都没有信任过他,总害怕他仍是性子阴冷,不知什么时候就生了嫌隙,与他们反目成仇了。他更是知道这些防备是因何而起。

    只是等他明白的时候,后悔却已是晚了。

    不过他仍是感激母后的。就算她那般对他不喜,到底也不曾在父皇跟前说过他的坏话,到底也不曾想过要将他这个太子换下来。旁人都说不过是时候没到,所以母后还不曾出手。可是他心里头隐隐是明白的,母后和旁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她的良善和心软,没在漫长的岁月和诸多的算计阴谋里被抹灭。

    他甚至还想,将来他选太子妃的时候,他也是要选一个这样心地善良的太子妃才好。或许至少可以让他心底那些阴暗被驱散温暖,或许可以让他更显得和善一些……对方不必有太多的手段,能自保也就行了。容貌也不必多美,只要心是纯净的,不似他这般就好。

    然而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却是不可能再有了。

    说起来倒是有些不甘心。还好他倒是不用躺在棺材里,孤寂又冰冷的被埋在陵墓里。死了之后,被烧成了一团灰,想来他也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了吧?

    想着想着,他倒是心中生出了几分后悔来:他却是真的错了。他的确是该隐忍的,就像是父皇说的,慢慢的等着,总有许多的机会可以让胡定欣悔不当初。

    可他偏生却是用了这样惨烈的手段。

    胡定欣最终还是反扑了一口。

    而且他没想到胡定欣竟然是真有这样的胆量,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杀招。

    所以他这一次,却是败得惨烈。

    不过,却也是痛快就是了。虽说为了这一口气,如今弄到了这步田地,虽说他如今是后悔了,可是再想起胡定欣当时的神情,他还是觉得痛快。

    其实或许这样也好,算是还了当年的债了。当初胡氏因胡家的支持和庇护,才敢做出那样大胆包天的事儿。而如今,胡家又因他而彻底覆灭。仔细想想,何尝是没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味道?

    朱博闭上眼睛,苦笑了一声,回想这半年来的情景,只觉得恍如一场梦——倘若真是一场梦就好了。

    窗外花香也不知从哪里飘了进来,甜津津的沁人心脾。而清脆的鸟鸣也在窗外响着。还有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音。一切都是显得那样热闹非常,而这样的热闹也是越发的对比出了屋里的冷清孤寂。这样的对比越发的叫人忍不住对窗外的热闹心生向往。

    然而眼皮却是终归越来越沉,身上也是越来越重。那种感觉让人只觉得恨不得昏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朱博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只能不甘心的闭上了眼。后悔也好,释然也罢,都似烟消云散了一般。从此再不留痕迹。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沉浸在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浮沉摇曳……

    只觉得身子猛然一摇晃,随后朱博就听见了一声喊:“有刺客!”

    朱博猛然睁开了眼睛来,却是微微一怔——他怎么在马车里?

    不等他多想,他便是又听见马车外头的动静。当下他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便是愣住了——那些手持棍棒的人,何其熟悉?熟悉得竟是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鬼使神差的,他蓦然高喝一声:“尔等刁民还不住手!本宫乃是当今太子!你等若有冤情只管陈述,本宫定会与你们寻个公道。可若如此冥顽不灵伤人害命,本宫便是要你们的命!”

    这一番话一出口,朱博便是看见其中有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而后对方站住,厉声喝道:“我要如何信你?官府都不敢接那案子,只包庇凶手,你空口白牙说是太子,能主持公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七八个孩子都被活生生烧死,官府却是这般态度,可见皇上也是昏君!”

    朱博听着这话,却是猛然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下意识的便是动了动自己的脚,然后呆住了:原来那些种种,竟都是梦不成?若说是梦,未免太过真实,而且梦里的事情还在眼前就发生了……

    不过不管如何说,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将一切从头来过的机会?

    朱博几乎是没有犹豫道:“本宫以太子之位发誓,倘若不能主持公道,抓住真凶,那么就自己辞去这太子之位!不管真凶是谁,是何等的权势滔天,本宫……必亲诛之!”

番外之秦沁篇

    ?

    秦沁趁着杨云溪寿辰的时候带着阿媛回了一趟京。

    一晃阿媛已经十二岁,早已是懂事的大姑娘了。阿媛靠在秦沁的身上,与她并排坐在马车的软垫子上,脚挨不着地,便是晃晃荡荡的在半空中踢来踢去。

    抱着秦沁递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阿媛有些含混不清的问:“娘,咱们为什么要回京城啊。”

    秦沁温柔一笑,替阿媛扶了一扶头上已经歪了的桃花簪:“因为我的阿媛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啊。”再过三四年,也就该慢慢的给阿媛相看驸马了,自是不能再继续呆在外头了。好的那些世家子弟,自也都是在京里的。

    阿媛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可是父皇和母后……会欢迎咱们回去吗?”阿媛问完了,歪了歪头看着秦沁的神色变化。

    秦沁一愣,随后却是又笑着摇头,嗔怪看了阿媛一眼:“阿媛,你竟是开始试探起我来了。看来平日里教你那些东西,你倒是学得不错。不过这事儿……倒也不必担心什么。毕竟你是公主,是你父皇的女儿。不管怎么着,你回去他们必是不会不欢迎的。就算真不欢迎,那也是针对我。不是吗?”

    不过她心里明白,以杨云溪的性子,就算不痛快,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就好。当然到了这一步,她也没什么可挣扎算计的了。

    “可是娘如果回去了不高兴,我也就不想回去了。”阿媛将头靠在秦沁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在我们那儿找个驸马就好了。不用非要回到京城来。”

    虽然那时候还小,可是阿媛多少还是记得一些事情的。她对那位皇后娘娘的印象……不是太好。

    “也就是回去看看,若是你不喜欢京城,咱们也就回去了。”秦沁一面感念阿媛的体贴,一面又有些心酸。若不是她当初非要如此,阿媛也不至于离开京城离开皇宫这么多年。

    不过或许离开也是好的,不然阿媛也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活泼。只怕就真的只是个娇滴滴的公主了。

    说起来,这些年下来,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之后,她倒是忽有些感激杨云溪的。若不是杨云溪,阿媛自是不会轮得到她来养的。而若不是杨云溪,她大约也不会明白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更不是用些手段,或是成日算计就能心想事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盼着入宫能得了朱礼的青眼,盼着得宠从此纵横六宫。可是实际上呢?

    而再看杨云溪……又算计过什么?用过什么手段?朱礼不一样的也是死心塌地么?甚至六宫无妃这种事情都纵容着杨云溪做了,更甚至还让杨云溪开办女学,受尽天下之人赞誉。

    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想,若是杨云溪说要让自己儿子当太子,那么朱礼会不会立刻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晃了一下神,秦沁回过神来之后看了一眼阿媛,而后便是拿出帕子替阿媛擦了擦手:“回宫之后,你也不许对你母后和父皇有任何的情绪,咱们是回来给你母后贺寿的,不是回来闹脾气的。”

    阿媛笑眯眯的:“知道啦。”

    一路回宫,杨云溪便是让小虫儿替她去宫门口候着。她作为皇后自然没有亲自去接的道理,不过让小虫儿去一趟,自也是十分有诚意了。

    小虫儿倒是还记得阿媛——心里头印象就是个爱哭鬼娇气包。所以她倒是还有些忐忑:万一弄哭了怎么办?

    秦沁见着小虫儿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和松了一口气。小虫儿出来迎接她们母女,自然也代表了杨云溪的态度。

    “一晃几年不见,长公主却是出落成了大姑娘了。”秦沁顺口又夸了几句小虫儿长得好看,末了才又将阿媛交给小虫儿:“这是阿媛,长公主不知还记得不记得她。”

    小虫儿露齿一笑,双眸都笑成了月牙儿。伸手就握住了阿媛的手道:“自是记得的。这么多年不见,妹妹长得可真好看。走,快随我去见母后。母后都等得心焦啦。”

    这一番话既是得体又是没失了亲切。一时之间倒不像是陌生疏离的几年不曾见的人,反倒像是久别重逢。

    秦沁目光一闪,笑容越发温和几分,随后推了阿媛一把:“你和长公主多学学。再说了,你们姐妹两个也可多亲近亲近。”

    “妹妹很好,哪里需要向我学?秦妃娘娘这话却是叫我不好意思了。”小虫儿只是谦逊,末了也没松了阿媛的手,笑着带阿媛往翔鸾宫去了。

    秦沁跟在后头,倒是心头有些羡慕:到底是长公主,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不说别的,学的东西也好,还是自小养出来的气势也好。都是阿媛比不上的。

    不过好在阿媛也没差到哪里去。比起小虫儿的八面玲珑,处处周到,阿媛这般的心思细腻,处处体贴也是极好的。

    一路见了杨云溪,几年不曾见,昔日老对手如今再碰面,倒是都生出了一股子物是人非之感来。

    七八年过去,两人自都是被岁月添上了一些痕迹。看着对方眼角上那些淡淡的痕迹,两人都是忍不住微微一笑。不过比起秦沁的容光焕发来,杨云溪到底显得憔悴了一些。

    “一晃眼,我们倒都是老了。”秦沁叹了一口气,倒是先开了口。语气和善,态度熟稔。倒似从前全然没有龌语一样。

    杨云溪不禁露出笑来,随后看了一眼小虫儿:“你领着阿媛去给你父皇请安,再去见一见太子。毕竟太子是长兄,以后是你们这些妹妹的依靠,多亲近亲近是好事儿。”

    小虫儿明白这是杨云溪有话要跟秦沁说,当即便是忙带着阿媛走了。

    阿媛担忧的看了一眼秦沁,到底还是只能跟着小虫儿去了。

    杨云溪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待到二人出去之后,便是看了秦沁一眼,而后不咸不淡的笑了一笑:“看来秦妃将阿媛养得不错。你们倒是与亲生母女都没什么两样了。只是我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竟是让秦妃你如此防备?我是会吃人呢,还是要杀你呢?”

    秦沁一听这话就知道杨云溪是被阿媛那一下给惹恼了,当下倒是有些急了——她回来是想给阿媛找个好驸马,图个好姻缘,若是让杨云溪厌了阿媛,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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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秦沁篇

    ?

    杨云溪这般一问,倒是让秦沁一下子有些慌了手脚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沁便是起身行礼辩解道:“皇后娘娘千万别这么说,阿媛只是离开皇宫的时候还太小了,所以倒是只记得我当初和娘娘做对的事儿,并不知晓娘娘的脾性。当年得事儿是的错,阿媛只是怕娘娘因了当年的事儿,仍是责怪我。所以才担心罢了。她对娘娘并无恶意。”

    秦沁这般急切的辩解倒是让杨云溪忍不住笑了,抬了抬手示意秦沁坐下说话,她这才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说起来,你倒是将阿媛养得不错。也和当初离宫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规矩学得很不错,也没了那种娇气的味道。

    “娘娘的夸赞我可不敢当。”秦沁微微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坐下后才又道:“还是娘娘寻的老师好。说起来,有件事儿阿媛倒是一直想向娘娘求个恩典——我们那地方还没开女学,她对这事儿倒是兴致勃勃十分感兴趣,所以便是想着能不能求个恩典,娘娘好准许她在当地办个女学?”

    杨云溪倒是没想秦沁竟然是提起了这个事儿,当下便是深深看了秦沁一眼。不过从秦沁面上看,除了诚恳倒是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了。最终杨云溪挑眉轻笑:“没想到阿媛还想到了这些,不愧是一国公主。不过这事儿大臣们始终都有微词,你若是觉得妥当,我这里自也是没问题的。开办女学本就是好事儿。只是切莫让女学变成了沽名钓誉的地方才好,穷苦百姓家的姑娘,若能在女学里学到一些东西,那倒也是再好不过的。”

    京城的女学虽然也出了不少女才子,可是也有不少人是冲着沽名钓誉才去的。

    杨云溪如今也是害怕别处都这般,到头来总归是辜负了开办女学的初衷。

    “阿媛是个心善的丫头。”说起阿媛,秦沁面上都是情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而后她才又道:“她说了,她办女学的话,是对那些穷困人家的女孩开放的。那些女孩儿一辈子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真真儿也是可怜得很。至于费用,她是不打算收的,只要诚心想学的,她出银子。”

    作为一国公主,本就有自己的封地和俸禄,所以这点倒是不成问题。

    杨云溪点了点头,末了又笑:“阿媛这般心善,将来必有福报。也不知什么样的驸马,才能配得上阿媛——”

    见杨云溪这般主动的提出了这个事情,秦沁便是也就顺嘴接了下去,笑道:“可不是么?一想要阿媛要嫁出去,我心里跟刀割似的舍不得。可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话却也不是假话,所以纵然再不舍得,阿媛如今成了大姑娘了,却也是叫我犯愁。所以这才回来想着请娘娘替她看看——”

    话到了这里,见杨云溪这般,她便是只得继续说下去:“毕竟京城的青年才俊更多些。出身低了,我到底觉得配不上阿媛。”

    “凭着秦家的势力,想找个青年才俊倒也容易,就是秦家那边也有不少合适的。怎的你倒是不考虑那边么?”杨云溪沉吟片刻,最终试探着这般问了一句。

    秦沁自也是听得出杨云溪的试探,当即一笑,看着杨云溪的眼睛道:“我与秦家那边久不联系了,联系也只问好,倒是对这些不了解。再说了,选驸马这事儿还得娘娘和皇上做主才好。娘娘一贯挑人眼光好,所以这事儿还得劳烦娘娘才是。娘娘可是阿媛的嫡母,这点可是不能推脱。”

    秦沁说得如此诚恳,杨云溪自然也是越发笑了:“几年不见,你倒是忽然嘴甜了。”

    秦沁也笑:“有些事儿看开了看透了,心境也就不同了。不过这倒也不是嘴甜,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阿媛的事儿,的确是要劳烦娘娘了。”

    她继续和秦家来往,却也没什么好事儿,除了被利用算计之外,也是给自己惹上一大堆的麻烦。所以何必呢?阿媛这事儿本就不用靠上秦家——杨云溪必是不会怠慢了阿媛的。而且对于阿媛来说,倒也不必真是凤毛麟角那样的人物,只要是家世不错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对阿媛必是全心全意呵护了。自身倒是也不必太过优秀,不然只怕以后也是仕途太顺,反倒是容易让阿媛委屈。

    秦沁全心全意的替阿媛着想,倒是让杨云溪真有几分动容。最后杨云溪笑道:“这事儿不急,到时候我们一并相看,有合适的再商量。就是阿媛的意思,那也是要仔细问过的。咱们就这么几个公主,委屈了谁都不行。”

    听了杨云溪这话,秦沁便是松了一口大气,笑盈盈的站起身来朝着杨云溪道谢。末了又真心实意道歉道:“昔日却是我争强好胜,做了不少错事儿,还请娘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但凡娘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必不会私藏。”

    杨云溪摆摆手:“事情都过去了。只盼着你别再重蹈覆辙就是了。”

    听出杨云溪这话里的警告和提醒,秦沁倒是也不怎么在意,既不恼也不委屈,只是笑道:“娘娘放心。”过了那种闲云野鹤一般的悠然自在日子,再叫她来过以前那种时刻都在算计的日子,杨云溪愿意,她却还不愿意呢。

    从杨云溪那儿出来,秦沁再看宫中的这些情景,倒是生出一股物是人非之感来。又呆了两日,听了一些宫中最近发生的事儿之后,她便是忽就开始怀念起了行宫来——

    秦沁自己不由得都跟阿媛笑:“你说说,这真真儿是自己犯贱了。在行宫觉得京城好,这才来京城几日,倒是又觉得想回去了。”

    听着这话,阿媛也是不由得笑了,眼眸亮晶晶的全是璀璨笑意:“既是这样,那等母后生辰过后,咱们就回行宫去吧。娘,你说好不好?”

    秦沁看着阿媛这般,想了一想,便也是一笑:“好。还是在行宫咱们都自由自在的才惬意。不过在回去之前,倒是可以先给你看看看驸马人选,若是有合适的倒是可以定下来,也省得将来再来操心。只盼着咱们以后都这样高高兴兴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才好。“

    阿媛笑得灿烂:“肯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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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之选驸马

    ?

    趁着这次寿辰,杨云溪琢磨了一番,便是和朱礼商定倒是可以趁机选选驸马。一则是小虫儿也都十五了,而阿媛也是难得回来。

    自然,也不过是趁着宴会时候朱礼叫那些优秀的世家子弟们都多表现表现,然后也可让两个公主们自己多看看。万一有中意的,自是最好,若没有中意的那也就罢了。

    既是要办宫宴,这秦沁倒是有些不好安排了。

    杨云溪想了一想,便是干脆又将小虫儿找来:“我欲册封阿媛母妃为贵妃,你看如何?“

    小虫儿乍一听这话,倒是愣了一愣,随后才皱眉道:“娘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杨云溪便是笑着解释:“你父皇本就没几个妃嫔,加上你太太哥哥的母妃又……如今给她一个贵妃的位置也没什么。关键是阿媛。一则可给阿媛体面,二则却是也让她们母女在寿宴上更自在些。你又不是不知,当初的事情,倒是叫人议论许久。难免有哪些不长眼的瞧不上她们。”

    小虫儿看着杨云溪笑了一阵子,眼底全是狡黠和无奈:“娘就是心软的厉害。处处都考虑周到。既娘都想好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不过是想让你出出主意罢了。”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对小虫儿这样的态度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伸手刮了一下她晶莹剔透的鼻尖儿:“你总做出这样的摸样作甚?你以为你是你父皇?“与小虫儿说一声,一则是怕她们姊妹因为这些细节生了嫌隙闹出什么不痛快,二则也是有意无意的教导小虫儿罢了。

    瞧着小虫儿并无反对的样子,杨云溪也就将这事儿定了下来——说实话,若不是秦沁她们回来的时候,她故意试探了秦沁的态度,觉得还满意,此时她也不会这般考量。

    毕竟若真要给阿媛体面,其实也不一定要给秦沁体面。如今这般,也是有她觉得亏欠了秦沁的味道。

    虽说秦沁也没做什么好事儿,她们也斗了那么多年。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她倒是已经不计较那些了。反而她将秦沁送出宫去,却是多少也有些让秦沁失去了许多。

    这些年想来觉得秦沁是被赶出宫的,所以瞧不上秦沁的人自是不少。而没了宫妃这个身份,秦家那头和秦沁也是没了什么来往,更别说再拿银子出来。

    平心而论,秦沁应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的。

    所以若是能弥补秦沁一些,她自也是愿意的。

    册封秦沁为贵妃,朱礼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让杨云溪自己拿主意就成。

    倒是秦沁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好半晌都是没说话——许久才又道:“其实倒也不必如此,无功不受禄,我这般贸然受封,却是不妥——”

    秦沁自己倒是也没想明白为何要拒绝,只是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而杨云溪则是笑了:“也不算是无功不受禄。你将阿媛想得极好,我和皇上都看在眼中,所以册封你为贵妃,也是自然而然。只是册封贵妃,却并未拟封号。”

    见杨云溪这样说,且无半点不痛快的样子,秦沁这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

    接着两人又商议了一下选驸马的事儿。杨云溪对小虫儿的驸马倒是没什么要求——权势也好富贵也好,这些难不成小虫儿还需要招驸马才能有?至于才情什么的,那就更不是重要的了。有才情与否,还得看小虫儿喜欢不喜欢。若是小虫儿自己乐意,而对方又是对小虫儿真心实意的好,那么就算是平头百姓,她倒也是不介意。

    毕竟,作为小虫儿的驸马,本就有爵位,更有俸禄,加上小虫儿自己的封地和俸禄嫁妆,富足的过一辈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她这般想,可是秦沁却不一定。所以她便是笑着问:“你对阿媛的驸马可有什么要求?家世自是不用多说,能来参加宫宴的自也差不到哪里去。剩下的人品,才华,性格,容貌,你可有什么要求没有?”

    秦沁仔细想了想,最后苦笑一声:“我想来想去,竟是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那也不用怕。至于才华……平庸一些也没什么,只要对阿媛真心实意的,倒是比什么都强。至于容貌,只要不是真丑,那也无妨。”

    顿了顿,秦沁又叹了一声:“可我就怕阿媛自己瞧不上咱们选的。”

    杨云溪倒是觉得正常:“瞧不上也是有的。这事儿倒是也不急,她们作为公主,选个自己喜欢的驸马倒是也没什么。毕竟是天之骄女,这点自由总还是有的。只要别被那些男人骗了,那也就无妨。”

    秦沁也是有这样的担忧,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倒是说了一下午。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杨云溪倒是忍不住笑了:“咱们这可真真是和以前截然不同了。果然是这当了娘,操心的事儿都一样,话题倒是都多了起来。”

    秦沁也是有些这个感受,当即便是忍不住也笑:“可不是?换成几年前,若有人跟我说今日情形,我必定是不信,只怕还会叫人乱棍打出去。”

    说笑了几句,秦沁便是赶在朱礼过来之前告辞了。

    一转眼到了宫宴这日,杨云溪便是叫人设了轻纱屏风,叫小虫儿和阿媛在后头看着。

    两个小姑娘真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尴尬起来了。小脸儿红扑扑的,低着头讷讷一句话都不敢说。

    小虫儿还强些,强壮镇定道:“娘不必嘱咐了,我们都知道。”说完便是将杨云溪推了出去。

    阿媛则是已经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等到杨云溪出去了之后倒是自在了些,低声和小虫儿道:“真要选吗?那多不好意思啊……”

    小虫儿心想自己是大姐,自是不能就在阿媛跟前露了怯,所以当即便是道:“怕什么?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再说了,就跟挑花瓶似的,总要挑个合心意的好看的。你不挑怎么行?若是你不敢,我便是帮你多看看。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阿媛觉察小虫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不自然,抬头一看便是发现小虫儿早已经满脸通红了。当下倒是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阿姐这般真真是硬着头皮的样子,果真是能帮我看么?”

    面对阿媛的打趣,小虫儿脸上更加涨红,扑上去便是去挠阿媛的腰:“让你笑话我!”

番外之选驸马

    ?

    两人几乎闹成了一团,好在宴会还没开始,倒也不妨事。

    等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两人倒是也全然顾不上什么矜持害羞,就差没凑上去趴在屏风上头看了。

    倒是小虫儿率先给带的坏榜样,进来请安的第一个她便是忍不住的抱怨:”这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你看,他还到处乱瞄,真以为我们看不见么?“

    阿媛登时也坐不住了,和小虫儿凑在一起便是死死的盯着那些世家子弟们看。两人还小声的交流几句,评论评论。

    还别说,这下两人倒是找到了不少的共同话题。比如这个长得不够好,贼眉鼠眼的看着就倒胃口,比如那个不够高,这个太胖,那个太瘦了,这个说话太难听了,而且用词生硬一看就知文采不好还胆小。那个说话太娘气了,没什么男子汉气概——

    直到有个淮安侯府的世子走上来给朱礼请安,小虫儿和阿媛盯着看了全程,又琢磨了好一阵子,到愣是没找出什么话来挑剔。

    这下子倒是陡然生出了一点儿意犹未尽的味道来,最后小虫儿便是索性气鼓鼓的轻哼一声,却是又低声道:“阿媛,我看这个倒是不错,要不我让母后帮你相看相看?”

    阿媛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脖子上,“阿姐说什么呢!要相看也是你相看,我又不着急。”

    “我不喜欢这样的,看着太威严了。一看就知道一本正经的,也不爱玩闹。”小虫儿如此说了一句,随后又抿唇笑:“你刚才看着他可是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你这是也满意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帮你跟母后说说。”

    一场宫宴下来,两人倒是对着世家子弟们挑挑拣拣了好一番。

    自然,杨云溪和朱礼那头也是各自心里有中意的人选。

    宫宴完了之后,二人一路回了翔鸾宫。倒是兴致都颇高。

    杨云溪笑道:“今儿倒是收了不少的贺礼,都换成银子,又能开不少的女学了。”

    朱礼忍不住也是笑了:“你倒是********的惦记这事儿了。”

    “自从那年听了你那番话,我便是总忍不住想那样的情景。总盼着能看到那样的情景。“杨云溪露出笑意和憧憬,末了又道:“就算看不见,只当是积德了罢,这样或许老天爷也就怜恤我,让阿石身子健康些,让其他几个也都过得圆满幸福些,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朱礼微微一笑:“放心罢,定能看见的。说起来,今日你看那些世家子弟如何?”

    “世家子弟里头我有几个中意的,不过最让我留意的,却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当官的那个,还是管农事的。”杨云溪想着那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不由得又叹了一声:“到底还是年轻呢,鲜少有沉稳的。等他们受一两次挫折,却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样了。是一蹶不振还是沉稳下来稳步向前?“

    朱礼倒是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是我也只能管着现在,谁能预料将来如何?你也别太操心了。说起来,世家子弟那里头我也看中了几个,咱们不如玩个游戏,各自拿纸条写下来,看咱们看上的人是不是一样的?”

    这个提议倒是好,杨云溪当场便是应了。

    结果两人各自写了,待到一对比,倒是分毫不差,登时两人都是忍不住笑了:“这可倒真真儿是心有灵犀默契无双了。”

    两人笑毕,倒是又将这几人都点评了一回。最后杨云溪道:“我最看好淮安侯府的世子,沉稳又有办事的能力,倒是不可多得。就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做驸马了——”

    “怕是未必愿意。”朱礼沉吟片刻之后,便是摇摇头,又道:“不过先探探口风再说。只是这么好的世家子弟却是只有一个——”

    “小虫儿悄悄说,先紧着阿媛挑。”杨云溪想起小虫儿,便是只觉得贴心:“她素来懂事,倒是从没叫我为难过。”

    朱礼听了这话便是又禁不住笑:“也不看是谁的姑娘。要我说,阿媛倒也合适,就怕人家不乐意。至于小虫儿,我倒是想多留两年——”

    一想到自己娇宠了十几年的宝贝明珠就要拱手让人,朱礼便是觉得自己打心眼儿里不情愿起来。

    一看朱礼这样,杨云溪倒是一下子知道了朱礼的心思,伸手掐了他一把:“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话可不是假话。”

    朱礼斜睨了杨云溪一眼,“那个魏珉呢?你说也是看中了,难不成觉得适合小虫儿不成?”

    “我的确是这般觉得的。”杨云溪轻笑一声,而后在朱礼不痛快之前又忙道:“小虫儿和旁人都不一样,选个世家子弟,规矩太多我倒是觉得她只怕不会喜欢。你的女儿你也知道,何曾喜欢过那些条条框框了?那魏珉虽是农事上的官,可是一身正气眼神灵动,虽然看着沉默寡言,可是实则也未必。”

    “当然那,咱们说再多也无用,你先去打听打听,这两人有无婚配,人品什么的才是。我则是去探一探口风才好。”杨云溪心里是早有主意的,此时自也是不给朱礼反驳的机会。

    第二日,杨云溪倒是还没去叫小虫儿呢,小虫儿倒是先过来了。一张口便是笑:“娘昨儿收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做贺礼,不如赏我一两件玩儿?”

    “哦?你手里好东西可不比我少,倒是能看上那些?说吧,想要什么?”杨云溪一面在妆奁里挑了一对蓝宝石的耳坠自己戴了,一面则是许了这事儿。

    “就是那篮果子。瞧着怪好看的,横竖娘得了一篮子,不如赏我两个罢?”小虫儿巴巴的求道,那副样子倒是引人发笑。

    杨云溪白了她一眼,而后斥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行!不过是几个果子,也值当你这般?”

    小虫儿讪笑,低声辩解:“那人说得怪有趣的,既能生吃,还能煮着吃,我想试试嘛。万一他是在撒谎呢?”

    “拿去罢,给你弟弟妹妹留几个,剩下的便是都给你。至于吃法,里头倒是有一张食方,你去看看。”杨云溪本就喜欢魏珉,有些小心思,此时见她这般感兴趣,便自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反倒是心里嘀咕:莫非这就是缘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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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驸马篇

    ?

    杨云溪心中偷笑,面上却是淡淡:“那你若真有看得上的,便是叫他来参选就是。”

    小虫儿登时就是眼前一亮。而后便是抱住了杨云溪的胳膊,“嘿嘿”直笑:“娘说得极是。我既喜欢,就该让他来参选。若他不来,我便是绑也绑来。”

    说完这话,倒是不管不顾,转身就“蹬蹬蹬”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杨云溪留在原地,倒是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想着方才小虫儿那话,她却是一下子又有些迟疑后悔起来:这样倒是叫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这样出了个主意,不会将小虫儿教坏了吧?这自己想办法努力是真的,可也总不能够强扭那瓜罢?强扭的瓜,可是半点也不甜。

    只是这会子小虫儿却是早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她就是想嘱咐小虫儿也是没了法子,只能叫人呢盯着小虫儿,千万别叫她做出了出格的事儿来。

    秦沁这日却是满脸笑意的过来和杨云溪说话了。

    “这次给阿媛选的驸马却是不错。”秦沁几乎是笑得合不拢嘴,而后便是笑道:“这方靖却是个体贴的。看着冰冷孤傲,不过实则温柔得紧,对阿媛也是极为贴心。”

    “看你这架势,倒是真满意。”杨云溪看着秦沁这样,便是知道阿媛这个驸马的确是合了阿媛的心意,当下也禁不住笑了:“可见阿媛眼光的确是不错。如此也好,倒是真真儿的办了好事儿。选驸马,自然还是得对阿媛好才行。”

    秦沁心里头虽然清楚这事不单单是阿媛自己眼光好,最关键的是小虫儿没和阿媛争。若是小虫儿也想要方靖做驸马,那么哪里还有阿媛的份儿?起先她便是担心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最后小虫儿倒是没和阿媛抢。甚至提都没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这么好一个驸马让了出来。

    所以最后秦沁便是笑道:“却还多谢了娘娘和长公主的成全。”

    杨云溪倒是听出了秦沁的弦外之音,当下笑容便是微微一顿,而后沉声道:“这话却是怎么说的?秦贵妃这话,却是叫我不敢当了。什么成全不成全的?这种事情本就讲究个两情相悦,哪有成全就能成事儿的?以后秦贵妃却是千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的话,以后小虫儿和阿媛姐妹两个该如何相处?又各自该如何想?”

    秦沁本来见杨云溪这般忽然沉了脸还有些纳闷,听了这话之后,便是一下子就冒出冷汗来,有些讪讪:“却是我的不是。竟是没考虑过后果。。我只是真心想感激娘娘罢了——”

    “贵妃这话却是严重了。作为嫡母,我帮阿媛选一个好的驸马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你这般做派,却是让人觉得是生分了。”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便是再度出声将秦沁的话打断了。

    秦沁的心思她明白,可是这话她却是不能认。这份感激,她也不能领情。

    小虫儿至始至终也不曾想过方靖做驸马,所以从来没有退让一说。今日她应下此事儿容易,可他日阿媛也这样想了又该如何?阿媛现在这般想没关系。若他日阿媛夫妻二人有了什么嫌隙,那么这话就会让人生出怨怼来。

    到时候,反倒是好事变成了坏事儿。

    秦沁见杨云溪如此反对,倒是好半晌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最后她便是只得道:“却是我糊涂了。”

    “说说方靖都做了什么了?竟是让你们这般高兴?”杨云溪笑着将话题转移了开去。秦沁果然也就不再纠结此事儿,只是笑着说起方靖做的事儿:“方靖知道阿媛喜欢吃樱桃,便是也不知从何处收罗来了许多樱桃树,只说等到阿媛回行宫的时候,便是一并带回去种上,来年倒是在不愁没有樱桃吃了。”

    杨云溪听了这话,倒是惊得忍不住笑起来:“这方靖却是有心了。”

    “还不止呢。知道阿媛快要及笄,他怕那时不能亲自在场,便是也提前将礼都准备好了。却是一对亲手打磨的玉簪。真真是有心极了。”秦沁一面说一面笑得合不拢嘴,那样子倒是比自己得了好东西还高兴。

    杨云溪看着秦沁这样,倒是忍不住有些羡慕:怎的阿媛找个驸马就这样容易和贴心?而小虫儿却偏生这般磨难?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人这般关心体贴小虫儿?

    不过那魏珉……瞧着就不像是有这样细腻心思的人。

    杨云溪摇头苦笑:“这方靖倒是将你们母女吃得死死的。真真儿的却也是叫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秦沁也笑:“却也不知为何,我一下子倒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这些事儿也是小事儿,可我就是止不住高兴。”

    “你这是看见阿媛终身已有可托付之人了,便是心中欣慰罢了。”杨云溪轻笑,也不再打趣秦沁:“不过看着这个架势,方靖肯花心思,说明他将来对阿媛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管这份用心是因了利益,还是因为什么,总归是肯花心思的。再说了,阿媛毕竟是公主,方靖既是聪明人,那以后必也是不会对阿媛差了。

    此时杨云溪倒是真心盼着那魏珉能有几分方靖这样的聪明了。

    这人有时候太有骨气了,倒也成了坏事儿了。

    苦笑一声,杨云溪对上秦沁疑惑的目光:“我只盼着小虫儿也能有这样的运气,碰上一个能这般疼她的驸马才是。”

    秦沁抿唇直笑,这话也说得真心:“必是能遇到的。娘娘只管放心就是了。”

    杨云溪颔首浅笑:“希望如此罢。”

    杨云溪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不知小虫儿已然在砸魏珉的门了。

    小虫儿满脸怒容,拿着一块砖头使劲敲魏珉的门:“你若再不开门,我便是直接叫人砸开了!”

    这样的动静自也是惹来不少邻居出来查看。有人小心翼翼问了:“小姑娘,这人是欠你银子了,还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儿了?瞧着他那样子,却也是个正直的人,不像是坏人啊。”

    小虫儿冷哼一声:“他薄情寡义,竟是要悔婚!”

    这下倒是让所有人都惊住了:“这……悔婚?为何啊?”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能与之定亲倒是修来的福分了,好好的做什么悔婚?

    魏珉怒气冲冲拉开大门,不等众人反应便是一把将小虫儿拉了进去,怒声斥道:“胡说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番外之徐熏篇

    ?徐熏如今的丈夫是王渠,身材高大健硕,因了之前一直在领兵打仗,倒是耽误了婚事,所以最后倒是恰好和徐熏凑成了一对。

    见徐熏迎出来,王渠便是朗声大笑,随手将小女儿塞进了奶娘怀中,又道:“难得休沐,你又不肯一起出门,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在家。便是早些回来陪你。”

    徐熏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儿,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渠却是认真:“自是不放心的。“

    徐熏被王渠认真的目光撩得有些面红耳赤,最后忍不住跟个小姑娘似的跺脚道:“胡说什么?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王渠大笑,却是拉着徐熏和他一同去换衣裳——至于换衣裳中间发生了什么,自是无人可知。

    晚饭过后,徐熏和王渠便是一同去散步,而后便是提起了今日朱博来的事儿。她看了一眼王渠,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时间倒是过得这般快,一转眼,连长公主都选驸马了。而如今太子年岁越来越大,我却是有些越来越害怕……”

    “当今不是先皇那般的性格,倒也不至于对太子怎么样,你也不必太过害怕。”王渠拍了拍徐熏的肩膀,而后又道:“再说了,这件事情咱们担心也没用。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太子自己也是个懂事的,想来也不至于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

    徐熏叹了一口气:“太子的脾性是好,就是小时候……若不是我,她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只怕是更好些。我每每想到这些事情,我便是只觉得心头愧疚。”

    “那时候你也是想护着太子罢了。”王渠宽慰了两句,最后便是又道:“太子也不曾怪你,你就别多想了。这都是成了你的心结了。”

    徐熏看了王渠一眼,微微摇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儿罢了。”

    “不管做了什么,难道还能比得过我们战场上那些事儿?”王渠却是真不在意这些,摆摆手:“又不是生死仇恨,哪里有那么记仇?我看皇后娘娘也不是小气的人。就算是为了她自己名声,她也必定不会主动和太子做对,你放心吧。”

    虽说王渠这般也不算是怎么宽慰了人,却也是效果不错。徐熏看着王渠:“也是,真到了那一步再犯愁就是了,倒是我有些杞人忧天了。”

    “可不是么?”王渠揽了徐熏入怀,声音温柔轻和,倒全然不像是个武夫:“说起来,长公主定你去哪的时候,咱们倒是该送一份大礼才是。”

    两人就着这个事儿倒是商议了半晌,最后总算是达成了一致。

    王渠笑着打趣徐熏:“你们女人送东西就是这般的麻烦。送东西挑贵重的送也就罢了,哪里还需要这般那般的思量?”

    徐熏白了王渠一眼:“所以旁人说你们是武夫。哪有这样简单?“顿了顿,她便是又忍不住问了王渠一句:“说起来,我倒是以为你们这些更喜欢爽利能干的,怎的倒是偏偏瞧上我了?还不怕因此得罪了皇上。以往问你,你总说日后我便是明白了,可是我思来想去却也是没明白。”

    王渠看徐熏,倒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怎的竟是还不明白?”

    “我想来想去却也是不明白,你那些同僚,可跟你不一样,我也没处对比去。”徐熏忍着笑,却是故作为难的继续问。看着王渠那般,心头几乎是笑得不行。

    “当初你也不过是路上看了一眼,怎的就敢叫人来提亲了?”徐熏轻笑一声,打趣王渠;“你也不怕取回来是个母夜叉?”

    “母夜叉我也不怕。”王渠倒是老神在在,只捏了徐熏一把:“横竖不也是没娶到母夜叉么?至于怎么敢叫人去提亲……好不容易有个看看上眼的,我也老大不小了,自是想着速战速决才好。不然拖来拖去的,黄花菜岂不是都凉了?咱们带兵打仗的,都知道一个道理。兵贵神速,若是跟那些文绉绉的文臣一样做事儿磨磨唧唧,打仗哪里打得赢?就是吃饭也吃不饱。”

    说起这件事情,王渠倒是还有些得意:“若不是我主动,你难道会嫁给我?”

    “你倒是脸皮厚。”徐熏拍了王渠一把。有些无奈:“你这个武夫,竟是歪理。”

    王渠只当是徐熏脸皮薄罢了,并不往心里去,笑着去纠缠徐熏:“咱们要不再生个孩子吧。只有两个孩子却也是少了些,孩子多了家里也更热闹。”

    徐熏忙推王渠:“胡闹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生什么孩子?回头都叫人笑话——”

    “有什么可笑话的?”王渠瞪大眼睛,一脸严肃:“夫妻和美多生子嗣,这是好事儿,旁人为什么要笑话?你看大长公主,年岁难道不大?不也一样是还在怀孕生孩子么?”

    王渠这样一说,徐熏倒是也有些意动:“只有一个儿子,倒也是有些子嗣单薄了。若是你想的话——”

    “那咱们再努力努力,再生个儿子罢。”王渠说起这个事儿,便是再不愿耽搁时间,当即一把将徐熏打横抱起往内室去了:“若没有儿子,生个娇俏的女儿也好。”

    王渠虽是武夫,可是待徐熏却是十分温柔,每每如此,徐熏便是有一种他待自己视如珍宝一般的感受,便是不由得伸手搂住王渠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呢喃道:“这辈子遇上你,倒是让我再无半点怨恨了。若是早些遇到你也就好了。“

    不入宫一趟,这辈子她只怕是和王渠是半点关系也不会有的。这样一想,她倒是不觉得在宫里那些日子苦了。或许就是因为要等着王渠,所以她才要进宫去承受那些呢?所以,或许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而那些苦痛,来换王渠对她这般的爱怜尊重,她却是觉得值得了。

    王渠一愣,随后轻笑:“不管迟早,总归是遇到了。你是这般,我又何尝不是这般?我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你罢了。并无其他缘故。你可记住了?以后却是别再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了。”

番外之陈归尘篇

    陈老夫人因了儿子立下赫赫战功,早已是一品夫人的诰命在身。看着陈家从衰败到近年来的兴旺繁荣,她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能够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面对自己那早早就去了的夫君了。

    而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陈老夫人的身子早也已经垮了。不过真到了油尽灯枯的这一日时,她却也是心满意足:儿媳柳氏是个能生养的,陈家单传三代,到了这一代算是彻底的改变了命运,柳氏足足生了五个。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平心而论,对于这个儿媳妇,陈老夫人一开始却是不怎么满意的。可是奈何儿子却是执意要娶,最终她便是只能松了口。不然怎么办?为了陈家的后嗣,她也只能松口。

    不过想着这么十几年来这位儿媳妇始终对自己孝顺有加的态度,陈老夫人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将这些念头消散了。

    “娘。”感觉到陈老夫人似在叹气,陈归尘便是忙唤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当初那个飞扬热心的侠气少年,却已是成了沉稳肃穆的大将军。常年在外征战,他的棱角仿佛都被那风沙磨砺得格外的锋锐,看起来也越发的气势慑人。

    只有面对妻儿家人时,这份气势才有所缓和,被另一种温情替代。

    陈老夫人已是病重多日,这几日更是水米不进,陈归尘这个做儿子的,纵然是心中焦急,却也是无可奈何。如今只能尽力时刻守在陈老夫人跟前,就怕万一陈老夫人有什么话要交代,他却是错过了。

    陈老夫人被陈归尘这么一喊,倒是慢慢的睁开眼睛来。只是似有些迟钝不能认人一般,她的目光在屋里足足的转了一大圈,这才最终落在了陈归尘身上,嘴巴张了张:“归尘。”

    听着陈老夫人声音无力又嘶哑,陈归尘几乎是红了眼眶:“儿子在呢,母亲有什么话只管吩咐。”

    陈老夫人抬了抬手,将自己干枯得如同树根的手盖在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手上。最后轻声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陈归尘听了这话,便是忙让柳萋和儿女们都出去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知我如今大限将至,趁着还清醒,便是将话的都跟你说一说。”待到人都走后,陈老夫人便是迫不及待的开了口,看着那架势,倒像是生怕自己没时间了一般。

    陈归尘看着心里发酸,便是使劲攥住了陈老夫人的手,压着喉咙的哽咽尽量若无其事道:“母亲只管说,儿子听着呢。只是什么大限不大限的——”

    “我自己身子,我却是自己知道。”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才说下去:“当年的事儿,却是娘对不住你。”

    陈归尘一愣,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事儿,只是嘴上却是并不提起:“母亲说的是什么事儿,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娘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那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陈老夫人摇头,歉然的看着陈归尘:“我是你娘,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来其实你也是意难平。当年一意孤行非要娶柳氏,也是因为当年你没能娶上她。”

    这个她,却是说的杨云溪。

    陈归尘勉强笑了笑:“娘在胡说什么,当年的事情,儿子早就忘记了。柳萋极好,儿臣娶她并无别的意思。”

    “当年却也是我自己执念了。”陈老夫人仍是摇头。陈归尘是她的儿子,他自是知道陈归尘有多在意当年的事儿:“我一心想让你娶个世家女,好能够帮你振兴陈家。加上先皇后当年又对我说了那么一番话……我便是罔顾了你的意愿……”

    因了这话,陈归尘倒是蓦然想起了当初蔷薇花架子里钻出来的少女,满身狼狈,眼底全是慌乱无助,却又偏偏强作镇定的样子,纵然时隔多年,再想起这一幕得时候,依然是鲜活无比。甚至仿佛鼻尖还萦绕着蔷薇花的淡淡香气,只要深深嗅一口,便是能将那花香嗅个满怀。

    而那少女盈盈一笑,看着自己既是羞涩又是满含了情意的摸样,也是是从记忆中鲜活了起来。那时候,她委婉的应了他的求婚。

    只是再一晃眼,他却是又想起了那时候她决绝的说出了那样的话,又过两日便是入了太孙宫的情形。

    那时候……他是真心想娶她的。他也以为此事儿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可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收场。当年他只觉得伤心难过,可如今想来,她却是怕比他更伤心难过,且还难堪。

    这么多的念头其实也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罢了,很快陈归尘便是回过神来,笑了一笑:“都是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母亲怎的还拿出来说?我却是早就忘记了。“

    “若是忘了,那香囊你又怎么会一直存着?还和你父亲留给你的剑放在一处……”陈老夫人一声轻叹,将自己儿子的底掀开了,而后她又叹:“这事儿却是我对不住你,你千万别怨我。”

    “此事儿儿子并不曾怨母亲。”陈归尘握住陈老夫人的手,一声轻叹:“儿子从未曾怨过母亲。母亲只管放心罢。”

    陈老夫人看着陈归尘,只是不信。陈归尘当年的消沉低落,她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她怎么相信这话?

    “母亲放心吧,儿子纵以前怨过,现在也早就不怨了。当年的事儿,其实也并不怪母亲。”陈归尘替陈老夫人整理了一下头发,声音轻柔:“当年的阴差阳错,却是儿子自己的过错。是儿子不曾考虑周全,所以才会那般。且有些事情,本就是命中注定的。而现在,儿子有这般好的妻子,有儿有女,儿子已是满意,再无怨恨。况且,母亲虽拦了儿子一回,可却也是又成全了儿子一回,早就扯平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扯平了,却也是只有陈归尘自己才知道了。

    陈老夫人看着他这般架势,到底还是将话都咽了下去,最终轻声一叹:“是啊,都是命罢了。如今你这般,很好。”

番外之昭平公主篇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昭平公主领着大儿子林荫乘一辆青棚马车去郊外给林萧彦扫墓。

    如今林荫也有十来岁了,日渐懂事,容貌也是越发的和林萧彦相似。这样一张脸,****在薛家人跟前晃,薛家却也不见人有任何的一样。就是薛治也是丝毫没有芥蒂,仍是对林荫尽心栽培。

    “母亲,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记得父亲的样子么?”林荫看着昭平公主,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昭平公主倏地睁开了眼,然后仔细的打量自己的儿子,仿佛想看透他的所有心思,知道他为何竟是这般的问了一句。

    林荫被昭平公主这般一打量,倒是好半晌也不敢说话,只眨着眼睛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昭平公主犹豫了片刻,最终倒是直白问道:“为何忽然这样问?我以为,你并不曾见过他,应当是印象十分模糊,也不甚在意才是。还是说,谁做了什么,让你忽然想起了你的生父来?”

    林荫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毕竟还是个大孩子,心思都还压不住。更藏不了。

    看着林荫这般,昭平公主便是心头了然,又问:“是谁?是薛家人,还是——”

    “是舅舅。”林荫见瞒不过,只能说了:“舅舅问我想不想当侯爷,说昔日我父亲立功获封,只是我当时尚年幼不能继承。而如今我大了,便是可继承之。”

    “你舅舅还说了什么话?”昭平公主却是不信朱礼就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是又追问了一句。

    林荫嗫嚅了一下,到底还是只能说实话:“我走的时候,听见舅舅叹了一口气,说若非林萧彦去得早,阿姐又何至于嫁给薛治受委屈?”

    昭平公主一时之间反倒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其实已是很久她也没再回想起过和林萧彦当初的日子了,现在的日子十分充实,每日忙忙碌碌得几乎没有功夫去想别的。

    昭平公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林荫认真问他:“那你怎么看?你也觉得我委屈了不成?“

    林荫认真思量了一下,最终却是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样算是委屈,什么样又才算是不委屈呢?薛家上下对他们都是极好的,曾经不只是一次他听见底下人悄悄议论,说是就算生父也不过是如此了。

    他自己冷眼看着,也觉得薛治对他和亲生儿子的确是并无区别。从小就是,弟弟们有的他都有,弟弟们没有的他也有。薛治和其他父亲一样,会带着他骑马,会给他讲一些道理,气急了的时候也曾罚过他。

    小时候不大懂事儿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薛治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后头渐渐大了,他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卻并不是。

    “那你想搬出薛家,去属于你的侯府么?”于是昭平公主又换了一个问法。

    林荫想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摇头:“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搬过去。”家里并无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

    “你觉得薛家很好,你爹爹很好,我同样也觉得很好。并不觉得委屈。所以,你也不必听你舅舅的话。他又不是我们,如何知道我们的感受?这样的事儿和这样的话,却是也别叫你爹爹或是叫皇后娘娘知道,知道了吗?”昭平公主如此嘱咐了一句。

    林荫自然也知道后果:“嗯,他们知道会不高兴,还是别知道得好。”

    “至于你父亲……却也是个极好的人,他也十分有才华,只可惜的是,却是身子不好,所以一直也没能做官。”昭平公主说起林萧彦,脸上多少也带了几分遗憾:“倘若他没去的话,咱们如今一家三口怕也是过得很是开心的。只可惜……他那样好的人,却是没能长寿……”

    “遇到你生父,是我的运气,遇到你薛家爹爹,却也同样是我的运气。”昭平公主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并不曾说太多关于林萧彦的事儿。

    有些事情,就算要说,也要等到林荫再大些才是,现在说了,若是因此让林荫觉得和薛治相处起来困难,那却是不妥了。

    扫墓回去之后,昭平公主却是直接去了一趟宫里,见了朱礼。

    朱礼见了昭平公主自是高兴,笑着迎上来道:“阿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

    “我怕我再不进攻,你都要将我儿子拐跑了。“昭平公主斜睨朱礼,也不行礼,只这般说了一句。

    朱礼登时一僵:“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将阿姐的儿子拐跑了?”不过心里却是知道是什么事儿的。看着昭平公主恼怒的样子,到底还是他狼狈的败下阵来:“阿姐,我也是为了林荫好。他毕竟是林家的子嗣,不是薛家的——”

    “那又如何?他连生父的面都没见到过,现他过得高高兴兴的,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你又何必这般的告诉他?难道要看着他和薛家水火不容才高兴?”昭平公主有些恼:“等他大了,我自会告诉他一切。如今他就是个孩子,不必跟他说什么!”

    朱礼一愣,面上露出愧疚之色来:“当年若不是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昭平公主看着朱礼这般神色,却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又轻声道:“你又何必如此放不下这件事情呢?我都忘了,你怎么还是忘不了呢?”

    朱礼苦笑一声:“如何能忘?阿姐与林萧彦伉俪情深,经历诸多磨难才能走到一处,却因了我的事儿——若是林萧彦还在,阿姐必不是现在这般的。“

    “就算他还在,我们却也未必是能够像现在这样轻松惬意,日子和顺。”昭平公主又叹,最终只得实事求是的道:“我知这件事情早就成了你的心结,可是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他身子不好,早早我们都知道,他是活不过三十岁的。而且他虽然好,可有些事情他是不可能如同薛治这般陪着我去做的。而且纵然我们成亲了,我****都在担心第二日睁开眼,发现他就已是不好了……****担惊受怕,哪里比得上现在的踏实?”

    所以,林萧彦和薛治二人,却是无法放在一处比的。

    林萧彦满足了她作为女人的幻想和期待,给了她绚烂轰烈的爱情,可是薛治给她的,却是细水长流,安心朴实,又绵长细腻的感情。至今回想,林萧彦像是少时看过的灿烂焰火,美得惊心动魄,却到底是镜花水月一般。而薛治,则是长在庭院里的高大树木,开花结果,纵然平淡无奇,可是却是真实无比。

    她并不委屈,也无不满,反倒是只觉得到底是上天厚待她了。她早已是心满意足,再无怨恨。

番外之古青羽

    阿石有的时候也喜欢去一趟生母的旧居坐一坐。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当初到底她是为什么要生自己呢?为什么连性命都不要了,也要生下他呢?

    他是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的。他也知道自己当初生下来之后险些就活不下来,所以这般一来,他就更不明白,这样冒险又是为了什么呢?

    画像里的女人看着的确是叫他觉得亲切的,可是亲切之余却也是陌生。

    有人跟他说,之所以她生下他,是为了振兴古家,是想要太子之位。

    他想问问娘,却又不敢问。他怕娘也那样说,或是娘骗他。他也不想让人知道,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有几次,服侍他的人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过,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他却也不敢问。

    而现在,他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再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所以,他不能表现出异样。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有些东西,便是该他自己做决定了。

    这个拼了命生了她的女人,到底是想要他做什么?

    只是这件事情,大约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吧?

    这日阿石又偷偷去了古青羽的住处。却是没想到刚进去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阿石。”

    阿石登时僵住,乖乖站好扭捏着唤了一声:“父皇。”

    “我听说你最近常来此处。可是有什么烦心之十事?”朱礼叹了一口气,轻声询问。

    阿石并不敢多说话,甚至于莫名心虚以至于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而朱礼倒是猜透了阿石的心思:“是和古家有关?还是想着当初你母后生你,是为什么?”

    阿石诧异看朱礼,到底还是鼓起勇气:“父皇怎么这样问?是知道什么事儿了吗?”

    朱礼摇头,心里感叹阿石的确是长大了,都知道和他耍心眼了。只可惜,殊不知他这样才是更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则个事情,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是再寻常不过得事儿。况且今日来他也不是为了这个。

    朱礼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阿石,这是你生母留给你的东西。”

    却是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上面赫然竟是古青羽的笔记,上头写道:“吾儿亲启。”只是笔迹陈旧,而信封都有些发黄发脆。

    阿石愣了好半晌,才将信封接了过来。只是拿在手里,却是好半晌都是没敢拆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朱礼,从未想过古青羽竟然还留了信给他。

    “打开看看罢。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朱礼倒是丝毫没有要跟着一起看看的意思,只是让阿石自己看。

    阿石愣愣的打开了信。

    这封信却是古青羽怀着阿石的最后一个月写的。

    古青羽对自己的身子自是比谁都清楚的,所以这封信,她早就想写了。只是之前多少抱着一丝期望,而如今总算是彻底的放弃了希望了。

    她生下阿石,是有目的。一个是想当母亲,二个却是为了古家。

    古家走到了穷途末路了。她心中比谁都清楚,母亲的好高骛远,心高气傲,父亲的算计,这些都是加速古家覆灭的缘由。如果没了她,古家是迟早会被朱礼打压的。古家不作为,以及古家的跋扈专横,朱礼纵然不下狠手,古家也是没落的命运。

    她是古家的女儿,自是不能让古家这样覆灭了。古家千错万错,总归是生养了她,宠溺了她这么多年。

    纵然,她早在进宫之前,就知道其实她是古家牺牲掉的那一个。她身子不好,就算找个夫家嫁过去,也不能给古家带来任何的利益。而恰好宫里的意思让她进宫。

    所以古家最终的决定还是牺牲她。

    她不能生孩子这儿事儿……是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出门进宫的那日,她母亲却是塞给了她一个小包袱,里头装着的是助孕的方子和药丸。

    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古家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她生一个孩子的。哪怕是用她的命去换。

    她曾是寄希望于朱礼身上的。可是自从杨云溪进宫之后,她便是忽然就明白了朱礼并不是她的依靠。至少相亲相爱这种事情,她却是绝对和朱礼是不可能的。朱礼尊她敬重她,可是却并无那种那男女之间的东西。

    于是她和朱礼做个交易,她要个孩子。而杨云溪就是她的筹码,她可以帮着朱礼让杨云溪心甘情愿的进太孙宫。

    那一刻,她是羡慕杨云溪的。何曾有人问过她愿意不愿意进宫呢?

    第一个孩子,其实是她知道保不住了的时候,嫁祸给胡萼的。胡萼或许很冤枉,可是胡萼却也做了那些小动作。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冤枉胡萼呢?可是没想到胡萼竟是怀孕了。

    这一刻,她既是嫉妒,又不得不感叹命运的转折。她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复杂的滋味,只觉得是几乎要疯了。旁人都以为她是失去孩子痛苦,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嫉妒罢了。只是嫉妒罢了。

    她甚至,连杨云溪都是嫉妒的。她甚至,是想过夺走杨云溪的孩子的。后来,她庆幸杨云溪只是生了个姑娘。

    她无数次想过要将当初她和朱礼的交易告诉杨云溪,甚至害怕杨云溪和朱礼之间真的有了那种相濡以沫的东西。只是每每,她想要行动的时候,,到底是不敢。

    杨云溪的信任和友谊,就像是让她苟延残喘于这个世间最后的东西。

    可是最后的东西也最终还是没了,虽说是被她自己毁掉的,可是那一刻,她仍是巨大无比的绝望。仿佛是一夜之间,她连最后的生存希望都没了。

    她知道她是不该再怀孕的,可是这这一刻,她却是忽然觉得,若是就这么死去了,还不如拼命生个孩子,然后让这个孩子,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如此一来,古家也会生存下去,而她也不必再面对这样的煎熬。

    所以,她用自己的占据的位置,再度和朱礼做了个交易。她想要个孩子,想要古家能够不至于彻底没落——至少在朱礼的有生之年。

    朱礼答应了,所以才会又有了阿石。却是此生无悔了。只是,她却是不愿将来阿石面对她曾经面对的问题。她欠古家的,可是阿石却不欠。她要阿石过想过的日子,天大地大,为何要被困在此处?

    故而,她留下这一封信。

    阿石看过之后,久久不能言语。朱礼也未曾多问,只让阿石离去。

    阿石则是去见了杨云溪,也不多说,只是轻声道:“娘,古青羽说,她却是欠你一句抱歉。同样也欠你一句谢谢。”

    抱歉当初的利用,抱歉当初亲手扼杀了可能的幸福,而将杨云溪困在了这深宫之中。而同样,也谢谢她将阿石抚养长大。

    当初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罢了,谁知竟是生出了这样多的牵连来。也不知,杨云溪会不会因为当初与她说的那句话后悔?她是不悔的。直到死去,她也觉得,当初的遇见,后来的相交,都是她这一生中最为璀璨珍贵的存在。

第一千零一十章 比肩

    昭平公主登时被朱礼这般护短的话给逗笑了。

    而后只听得昭平公主道:”在你眼里,我这个长公主哪里都是好的,可是在旁人眼里,却未必是如此。薛家势大,却是不必借助我的势,而贵妃深得你的喜爱,他们也不必担心失了你的信重,所以哪里需要我呢?反倒是我真嫁过去了,他们倒是要顾虑不要锋芒太露,到时候叫人排挤和怀疑。又何苦呢?”

    “说来说去,阿姐拒绝此事儿,到底也不过是一些旁的原因罢了。”朱礼叹了一口气,如此说了一句,末了又看着昭平公主:“阿姐,父皇临终的时候,只嘱咐我要给阿姐再找一门亲事,却是不能叫你真的孤独终老了。薛治……不错。”

    虽说这件事情真成了也有不少的弊端,可是只说薛治这个人的话,却还是很不错的。

    薛治品行不错,又有才能,家族虽说是出身商户,可是作为皇帝要抬举薛家,自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所以这些问题,在朱礼看来,自然是不在意的。

    “这事儿不可。”然而昭平公主却只是不愿,而后又看一眼朱礼,颇有些警告的意思:“你也别再提起这个事儿,过去了也就罢了。薛治那头,只说我不愿意也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昭平公主便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匆匆的离去了。

    朱礼苦笑一声,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而后便是拿起了那两封奏折,递给了一个小太监:“去,亲自送到薛大人的手里,然后告诉薛大人,这折子,长公主已是看过了。”

    小太监领命而去,而朱礼想了想则是去见了杨云溪。

    看着朱礼的神色,杨云溪便是隐约猜到了几分,随后叹了一口气:“不成也有不成的好,成了也有成了的好。不过是缘分罢了。”

    朱礼颔首,而后谁也是没再提起这个事情。

    杨云溪的月子足足的坐了四十天,不仅将之前怀孕生产的亏空补足了,倒是还丰腴了一小圈儿。礼服送来,她试了试,发现倒是有些紧了。当下便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倒是胖了。连衣裳都是紧了。”

    兰笙和岁梅却是都只笑,并不说话。璟姑姑倒是开了口:”丰满些才好看,太瘦了反倒是不美。再说了,主子这般也不过是刚刚好罢了。”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只是到底还是得改改了,不然太紧了只怕也是不好看。“

    岁梅笑道:”不过略略放一点罢了,也并不打紧,最多一两日便是就做好了。主子也不必担心。倒是这衣裳,主子穿着可真好看。”

    这衣裳自然是好看的。普天之下只皇后才能穿的袆衣,如何能不好看?不仅华美,更是精致庄重。

    若不是杨云溪本身便是气势十足,只怕倒是要被这衣裳夺了风采。

    朱礼是命人按照杨云溪之前的身量来做的,所以如今生产了之后,自然是有些不大合身的。说实话,这礼服送来的时候,杨云溪也是惊了一跳——事先朱礼虽说透出了立后的意思,可是她以为总归要先下旨,得了群臣支持才算是过了明路,那时候也才开始筹备这册封大典。

    可是没想到朱礼现在就叫人将东西都送来了。

    衣裳层层叠叠,加上配饰更是分量不轻,杨云溪纵然只是试穿了这么一小会儿,却也是觉得身上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了。

    杨云溪在镜子前头恋恋不舍的转了两下身子,将这华美的衣裳仔细的观赏了一番后,便是道:”好了,脱下来罢,这般穿了一小会儿,倒是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了。别出汗弄脏了衣裳。“

    兰笙直笑:”主子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只等着风光行了册封之礼后,咱们便是都该改口了。”

    杨云溪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却也是怕底下的人因为这个张狂起来,便是道:“到底也没正式下旨,你们谁也不许张狂,更不许在外头议论此事,可都明白了?若是有犯的,便是直接打发出翔鸾宫即可,不必来回禀我。”

    岁梅等人俱是肃容应了。

    杨云溪正要去屏风后头换衣裳,朱礼却是过来了。

    朱礼一进屋子,便是被杨云溪吸引了目光,一时之间几乎是看得有些痴了。

    杨云溪被朱礼这般看着,面上便是不由得有些微红,更是露出几分蔷薇含苞一般的娇羞之色来。

    朱礼含笑着走过来,在三步外站住了脚,而后就那般的朝着她伸出手来,眼底的柔情几乎都是要溢出眼底来:“阿梓。”

    杨云溪回望朱礼,这一刹那,她几乎是溺毙在了朱礼那般的眸光之中,鬼使神差的什么都忘了,只是随从心思的朝着朱礼伸出来的手,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抬起,而后放上去,仿佛依托一般。

    朱礼的手指修长,虽因养尊处优显得肌肤细腻,骨节也不怎么分明,可是却并未曾失去男子的风骨和气势。而杨云溪手掌玲珑,手指纤细,十指指尖如若沾了胭脂白玉芦笋,这般放在了朱礼的手掌之中,越发衬托得朱礼的手有力劲节。

    她刚将手掌放上去,朱礼便是自然而然的收拢手指,将她的手牢牢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呵护姿态十足。

    杨云溪的目光落下来,在两人的手上看了一眼,而后重新又对上朱礼的目光。

    朱礼浅浅微笑,眉目柔和,却偏生又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天地之主的气势和强大。

    杨云溪看着,也是不由得露出了笑来,四目相对,柔情自生,缠绵之余,更有默契。

    朱礼上前两步,在镜子前与杨云溪并肩而立,而后拉着杨云溪去看镜子里那如同璧人一般的存在。

    朱礼虽穿常服,可是气势并不见减弱,更不曾被杨云溪华美的袆衣抢去了风头。两人站在一起,依旧他是主导。就好比那高大的树木,与那缠绵的藤蔓。纵容那藤蔓开出再美的花朵,可是到底也是需要依托那高大的树木。

    杨云溪看着镜中景象,一时之间几乎是呆住——她心心念念,期盼了这么久的心愿,终于是达成了。

    她与他,总归也是可以并肩而立。他是她的夫,而她则是他的妻。夫妻携手,并肩睥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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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介绍:
一别十年整,杨云溪如凤凰浴血,踏火再归京城。
宫阙深深又怎样,阻拦重重又如何?她的前程她做主!
且看她步步为谋,走向睥睨天下的巅峰幸福!冠盖六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冠盖六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冠盖六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