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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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下意识的便是问道:“什么法子?”
古青羽声音轻柔:“答应胡萼。你不想你姐姐进宫服侍大郎,那就只能你自己顶替。否则,胡萼绝对不会罢休。”
杨云溪因为这一句话,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待到一回神,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直接皱起了眉头:“长生,我没开玩笑。”
古青羽神色变成肃穆:“阿梓,我也不曾与你玩笑。”
杨云溪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也更是严厉:“你知道,这不可能!”
古青羽缓缓笑了,丝毫不带气恼的柔声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杨云溪一时之间脑子里竟然乱糟糟的,连一句合适的话都想不出来。她只能重重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你是不愿与我共事一夫?”古青羽笑着再问,随后摇摇头:“从我进宫到现在,大郎他一共只在我屋里歇了一个月都不到。而以后,只会更少。没有你也有别人来分走他。况且,你真以为我和他之间,也如同宫外那些夫妻一样?不,根本不一样。”
顿了顿,她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再说了,我都不介意,你又介意什么?比起别人,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杨云溪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她还是用力摇头,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表达她的想法。
“还是说,你对陈归尘依旧有情?”古青羽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亦是微微的有些变了。“阿梓,你难道还不明白?”
“不是因为这个。”杨云溪下意识的反驳,不过随后却因为古青羽的目光太过灼灼,到底还是忍不住避开了她的目光。
显然古青羽并不相信这话,更甚至她几乎是拔高了几分声音:“阿梓!”
杨云溪很不明白古青羽为什么提起这个事儿便是这样的紧张和在意,此时她也没功夫去想这些,她只是再度摇头,苍白的解释:“不是因为这个。”
“阿梓,你难道还没看清楚你的心?”古青羽沉声言道,眉头死死的蹙紧了:“你为什么对陈归尘动心?无非是因为他几次三番救你,又年轻有为罢了!可是男人如何靠得住?他是怎么骗你的?!而且,你真以为你对他就是实打实的真心了?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杂质,只是纯粹的喜欢他,而不是想利用他?”
古青羽这话,已经是有质问的嫌疑了。而且这番话,更是尖锐得不能再尖锐。
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恼怒了起来,不过此时杨云溪她却是被问得呆怔住,除了一脸惨败之外,再无其他。
古青羽那一句“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杂质,只是纯粹的喜欢他,而不是想利用他?”,就像是重重砸在她心上的石头,砸得她心头震颤,砸得她哑口无言!
杨云溪忍不住紧紧的抿住了嘴唇。
古青羽缓和了几分,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的贴住,又继续道:“你为何先前不肯答应他,而后又答应了?你不是一心想复仇吗?可为什么这一次,你就动摇了?你迟疑了?你连报仇都不放在心上了?到底是你真喜欢他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还是你心里明白,若是能嫁给陈归尘做正妻,你一样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年少有为,又喜欢你,到时候必定不会不肯帮你!而且,想必他也对你说过要帮你的话罢?”
杨云溪再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其实你说到底,还是因为想利用陈归尘罢了。”古青羽呼出一口气,眼底有些怜惜和犹豫,可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嫁给陈归尘可以达到你的目的,做皇长孙的女人,更容易达到你的目的。你做女官,十年二十年说不得都不会达成所愿。这一点,你想来已经明白了罢?正因为明白,所以你才会对陈归尘动心。”
杨云溪只能摇头,她很想辩解说不是,可是事实上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青羽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她的确心里是有这样的想法的——除了因为陈归尘对她喜欢动心以外,她心里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仅仅是有过。最终答应陈归尘,却也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现在说这些,其实又有什么意义?有过就是有过。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个卑劣之人。就像是陈夫人说的那话——她的确是配不上陈归尘,不仅是家世,连带人品都是。
所以即便是她心里清楚的明白陈归尘也是被陈夫人欺骗,她却是依旧还是狠心的说出那样的话。无他,仅仅是因为陈夫人将她骂醒了。
陈夫人的话虽然难听,可是她心里却依旧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句话的确是说对了。她那日固然觉得深受侮辱,气恼非常,可是又何尝没有一点心虚之后的故作强势?
所以,她无脸再见陈归尘。与其以后陈归尘失望,而她连最后一点尊严和骨气都失去,倒不如现在就了断。
不过这些心思都是在她心底最阴暗角落里隐藏着,她自己从不肯面对。却没想到今日却被古青羽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以至于她甚至有点儿猝不及防。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苦心隐藏的伤疤,一下子就被掀开来血淋淋的摆在你的面前。
那种滋味,并不是能够轻易忍受的。
杨云溪捂住了脸,克制不住的呜咽出声。被古青羽这么揭穿了她的阴暗心思后,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偷。
“是啊。”她“呵呵”的凉笑,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你看看,我多卑劣啊。我不仅利用了你,还利用了他。他还三番五次的救过我。他还付出了真心……”
古青羽抿了抿唇,眸子里带上几分歉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严厉:“陈归尘对你若是付出真心,他就不会负了你。阿梓,你选错了人。”
杨云溪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最后怎么出的太子宫也不知道。
她自然也不知道,她出了屋子后,古青羽便是叹了一声,用手盖住眼睛,轻声嘲讽一句:“古青羽,你真是凉薄。阿梓对你那般好,你却如此对她。她的真心被你如此嘲讽,她的良善也被你这般三言两语击溃,你将她变成和你一样的人,真的心里就没半点愧疚?”
自是没人回答古青羽这话,仅有的,只是眼角一点湿润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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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学堂。樌亳之尚
“你们大家都别说话了,安静。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蕊神秘地说。
乱哄哄的学堂一下子鸦雀无声。
“告诉你们,老夫子的腰闪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啦!”
大家一阵欢呼雀跃再次陷入如菜市一般的嘈杂。当属明媚最高兴她再也不用担心老夫子手里的戒尺了。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纪不轻也不老的女子,长得不美但看上去让人很舒服,像是谁家的娘亲来找自家的女儿。
她语出轻柔地说。“我是新来的夫子,叫素容。”
大家都愣住了,明媚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夫子应该是男人并且都必须长得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头,就像老夫子那样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知乎者也地摇头晃脑地背书。
只听素容夫子又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外面cai花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在明明是上课时候怎么可以去玩,并且还是夫子提议的!
素容笑了拉起坐在第一排的明媚的手,“我们走吧。”明媚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料也不是胭脂那种香,而是梦中或是想像中娘亲的味道。
正值早春,学堂后山脚下盛开着白色、粉色、紫色各色小花,少女们像放飞的蝴蝶在花丛中留连,采摘自己心仪的花朵。一会儿功夫每人手里都是一大把,素容夫子让大家围坐在一起。
她开始问,“有谁知道这叫什么花?”
有人说,“我认识这叫报春花。”
素容夫子赞许地点点头,“答的很对。”
小蕊将花瓣含在嘴里,“呸呸,好苦。”
大家都笑她只知道吃,素容夫子微笑着说。“报春花味道稍苦的,不过它真的能当药材来吃。有清热降燥,容易大动肝火的人食用有很好的泻火作用。”
“那给老夫子吃最合适了,刚好治治他整天动不动就发火的顽疾。”小蕊快人快语地说。
大家哄堂大笑。
素容接着问,“有谁知道每种不同的花都代表象征着什么吗?”
“我知道牡丹是雍荣华贵。”
“月季瑰丽芳香。”
素容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大家说的都对,有谁知道报春花的花语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手里的花,都不约而同地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素容说,“它是春天的象征,就像你们现在的年纪一样充满着希望。所以它的花语就是青春的快乐和悲伤,它总是在万物都没有复苏的时候开花,叫醒了世间万物然后独自凋谢却年复一年皆如此,所以报春花还有一个含义那就是不悔!”
下学后,明媚拿着学堂采的花。“哥哥送给你。”
夜珣看着府中不会有的花,“又去偷偷玩了?”
“才没有呢。这是夫子布置的作业,把这束花送给最想送的人。”
明媚把花插到花瓶里摆放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不够显眼,最后放在夜珣的书案上,这样哥哥一抬头就能看见了。
三更天,夜珣仍在处理公文,抬头稍作休息看到白天明媚送来的的花。食指轻抚着花瓣,沉思着报春花的含义——无悔的爱!
明媚大口扒拉碗里的饭菜。
“小小姐您慢些吃。”桂娘生怕她噎着。
“不成,上学堂要迟了呢。”明媚匆忙抓起书袋跑了出去。
桂娘不禁惊奇伺候小小姐多年,自从上了学堂就没一天像今天这样积极主动过,以往都是得磨蹭一时是一时,晚上一会儿是一会儿。
傍晚,明媚拿着一卷纸找到夜珣,“哥哥,爹爹娘亲长什么样子啊?”
夜珣微皱眉头,“怎么想到问这个?”
“夫子布置的作业呀,让每人画一张双亲的画像呢!”
“老夫子?”
“不是,老夫子闪了腰不能上课。新来一位女夫子,长得漂亮人也好。上课提问答不出也不会打手板,课讲得有趣,布置的作业也好玩。”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喜欢上学堂了。”
“喜欢极了,哥哥快告诉我爹爹娘亲的长相嘛。”
“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那怎么办?”明媚噘着嘴巴,满心失望地离开。
他怎会不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及每个人的长相......
次日,明媚兴高采烈地将两张画像拿给夜珣炫耀。
“看,哥哥。”
“这是谁?”
“我想像中的双亲啊,像不像?”
夜珣不想详说这个话题,只得点头称像。
第一百零七章 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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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促使杨云溪最终做出决定的,却是陈归尘。樌亳之尚玫飝垣
陈归尘到底还是没有如同她说的那样,就这般的算了。虽说没再来找找过她,可是他与陈夫人大闹一番,拒绝赐婚懿旨的消息却是传疯了。
赐婚懿旨什么时候发出去的杨云溪不知道,如今她去太子宫那边陪古青羽更多些,倒是涂皇后这边已经不大在跟前服侍了。
如果不是涂皇后震怒,她只怕也要等到外头流言四起的时候才会知道这个事情。
当知道陈归尘抗旨的时候,她的心情自然是说不出的复杂。
她没想到陈归尘会做到这么一步。要知道,抗旨不遵是大罪。虽说涂皇后的懿旨比不的皇帝的圣旨,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可以拿来随意玩笑的事儿。纵不至于抄家灭族,可是重罚却是跑不了的。
陈归尘太肆意妄为了一些,她甚至能想象得出来陈夫人当时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不过,这些都暂且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最关注的,还是涂皇后。
涂皇后脾气虽然好,可不代表她就什么事儿都可以包容。这件事情,就让涂皇后很生气。涂皇后在得知了消息后,便是当场气极而笑。
“好一个陈归尘,好一个新锐大将军!好一个世代军功的陈家!”涂皇后大声冷笑,神色怒极。
杨云溪和云姑姑当即都是忙上前去,云姑姑先开了口:“娘娘息怒,陈家算是什么东西,这样不识抬举,直接罚了也就是了。您可犯不着生气,气坏了身子皇上该心疼了。”
杨云溪不敢开口,只怕惹得涂皇后更烦躁。而且,她怕一开口她隐隐求情的意思就会让人听出来,到时候事情更加糟糕。
然而云姑姑的劝说却是显然没起到作用,涂皇后怒声道:“去,将陈夫人和陈归尘都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们当我是什么了?”
涂皇后显然是觉得她这是被人耍着玩了,而且更是觉得陈家藐视皇宫藐视她这个皇后的威严。
杨云溪看了一眼云姑姑,云姑姑虽说知道杨云溪的意思,可却也是没敢再劝,只是苦笑了一下。
杨云溪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过她没敢替陈归尘求情或是辩解,只低声道:“这事儿当务之急是不是该先压下来?娘娘这般发火,到时候石家姑娘……而且,陈公子他毕竟是皇长孙殿下身边伴读过的,又刚立功归来,娘娘您看是不是让殿下和皇上去处置?”
涂皇后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带着雷霆怒气。
杨云溪被看得一呆,剩下的话都是没说完就忍不住停顿住了。隔了好半晌,她才又硬起了头皮继续将话说完:“陈公子不是女眷,您不好直接发落。不如叫来陈夫人?”
涂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甚为锐利的缓缓在杨云溪的身上来回打量。似乎在思量为什么杨云溪会突然开口替陈家说话。
杨云溪强忍着让自己一脸镇定和坦然,没敢露出半点异样。可是实际上,她背脊上的汗,已经是微微湿润了衣裳。
涂皇后的威势这么多年培养下来,已是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地步。饶是杨云溪再怎么从容镇定,也是熬不住这样的目光。这般下去,迟早她会先露出怯意和马脚。
好在在那之前,涂皇后却是移开了目光。微微一点头:“好,那就召陈夫人罢。我倒是要问问她,陈家哪里来的胆子!”
杨云溪微微松了一口气——陈夫人进宫,想来是能够应付涂皇后了。至少,不会再让涂皇后更气恼了。这也是她冒险开口说话,不让陈归尘来的缘故。
陈归尘既然敢抗旨,只怕他就算到了涂皇后跟前,也不会服软。所以,他不能来。来了也只会让涂皇后更为震怒,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朱礼等人有心将这事儿淡化,只怕也做不到了。
涂皇后想了想又道:“去,请皇上过来一趟。”
杨云溪吃不准涂皇后这是想做什么,却也只能领命。出去找人去皇帝那儿报信之后,她又回了屋子里伺候。
涂皇后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杨云溪想了想,去拿了清心丸出来,趁着涂皇后没留意,给云姑姑示意了一下。
云姑姑点点头,将清心丸接了过去,柔声劝道:“娘娘吃一丸清心丸罢。不然一会儿该头疼了。”
涂皇后不耐烦的拨开了云姑姑的手,“吃清心丸能有什么用?我就是吃一匣,也消不了火气!”
涂皇后吃清心丸消不了火气,那么怎么才能消了火气?杨云溪心里都有些替陈家发紧。俗话说,解铃换需系铃人,涂皇后这气想消了,却也只能从陈家身上下手。
可问题是,陈家真的能够三言两语的消了涂皇后的火气吗?
显然不能。就算这会子陈归尘痛哭流涕的说自己错了,愿意娶石家小姐,涂皇后也绝不可能消气。
云姑姑和杨云溪对视苦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涂皇后很少发火,可是一旦动了真火……
古青羽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涂皇后听了禀告说古青羽在外头,登时倒是连气都顾不得生了,只剩下紧张和关切:“青羽怎么来了?快去扶进来!”
古青羽进来后,涂皇后连礼也没让古青羽行,就让她赶紧坐下了。
“不是说让你卧床静养?怎的起来了?”涂皇后的语气里,怎么听怎么都是责怪的意思。不过却也没真生气。
古青羽笑了笑:“我这是有事儿想和皇祖母说呢。”
涂皇后蹙眉嗔怪:“不管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叫人过来说一声也就罢了,何必你亲自跑过来?倒是闹得我心里担心了。”
古青羽柔顺的认错:“是我的不是。让皇祖母担心了。”
随后古青羽就提出来让涂皇后屏退左右,只说有私密的话说。
涂皇后本来还在气头上没心思说这些,不过看着古青羽自己小心翼翼连喘气都似乎不敢用力的的样子,却是心里一软,到底还是将火气暂且压下去,耐着性子将人遣散了。
杨云溪这头退出来,心头却是微微一松——虽说古青羽说是有事儿才过来的,可是她觉得古青羽是过来“救火”的。
不过这样的放松也仅仅只是刹那,她很快又继续为陈归尘悬心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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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陈夫人最终却是没进宫来。樌亳之尚玫飝垣小黄门前来禀告的缘由的时候,古青羽还未从屋里出来,依旧在和涂皇后密谈。
所以杨云溪和云姑姑便是问了问。这才知道,陈夫人已是气得昏厥过去了,宫里派去的人到了时,陈家还乱成一锅粥,陈夫人也没醒来呢。
陈夫人既然都这样了,自然也没有强行要带进宫来的作法。
杨云溪和云姑姑对视了一眼,云姑姑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皇后娘娘怕是又要生气了。”
杨云溪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陈夫人不管是真昏厥还是假昏厥,至少是不必立刻进宫来承受涂皇后的怒火。也多了些时间作为转圜余地。
杨云溪笑了笑,安慰云姑姑:“长孙妃肯定会劝皇后娘娘的。指不定这就是皇长孙殿下让长孙妃来的呢。”
这当然是极有可能的。毕竟陈归尘跟了朱礼这么多年,朱礼肯定不愿意陈归尘就这么的因为这事折了。
就是皇帝,怕看在皇长孙的面子上,也会对陈归尘有所包容的。
想到这些,杨云溪只觉得心中更为安定起来。
只是,她有点儿琢磨不到陈归尘的心思。她看了一眼仍旧没动静的屋里,便是啊异地声音问云姑姑:“姑姑,您说陈公子他为何抗旨?”
云姑姑笑了一声,也是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还能为什么?想来也许是陈公子有了别的意中人了呗。陈夫人素来强势,没问陈公子的意思就定下这门婚事,陈公子心里不乐意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陈公子的意中人是谁,只是这样一闹,只怕以后两人也是艰难了。”
杨云溪心中重重一跳,随后苦笑一下呐呐应道:“是啊,如此一来,陈家只怕更不可能接受陈公子的意中人。而且,石家也会记恨此事。就是陈公子自己,这次也要受罪——”
“不然怎么说是红颜祸水呢?”云姑姑叹了一口气,又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告诫:“民间尚且如此,所以宫中女子更是要注意这方面。一个不小心,留下骂名那可就是洗不掉了。”
杨云溪沉默下来,自然心知肚明云姑姑跟她说这话的意思。
云姑姑见她不再说话,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古青羽走后,涂皇后的神色倒是十分平静,知道陈夫人昏厥过去不能应召前来,甚至也没显得多恼怒,只是淡淡的冷哼一声:“我且看他能病多久。”
这意思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不过杨云溪却是觉得,这事儿有了缓冲,想来就算事后陈归尘受罚,也不至于如何严重。这事儿也就算是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但是,就怕陈归尘再犯糊涂。
杨云溪想到这个,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涂皇后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方才青羽说,她在她的安胎药里,发现了一些其他的药。是寒性之物,孕妇吃了大不利。”
杨云溪悚然一惊,顾不得规矩便是开口追问:“那长孙妃没事儿罢?”
涂皇后看了杨云溪一眼,面上倒是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发现得及时,倒是没喝。只是,这事儿却是给我们都提了个醒。”
杨云溪这才心中放松下来。至于古青羽为什么不和太子妃说,而是过来告诉了涂皇后,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同时,她不免为背后做手脚之人的大胆而觉得有些惊叹。
太大胆嚣张了一些。至于是谁,大家心里纵然都有谱,只是没证据,加上那人背后的势力,倒是不适合将这事儿抖出来了。
“太子妃那头已经定下人了,是徐家的四姑娘徐熏。她是徐阁老的孙女,虽说徐哥老已经致仕,可是徐阁老门生遍天下,徐家本身也是十分出息。”涂皇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杨云溪越发的替古青羽无奈了——这个徐熏一进宫,就算不和胡萼站在一起,肯定也不会和古青羽站在一起。
徐家和古家,素来不对付。
然后杨云溪就看到了涂皇后看着她的目光。
只一刹那,她就明白了涂皇后的意思。
她心中自然是有犹豫,不过犹豫却是极短。她想到了陈归尘,也想到了古青羽的处境。更想到了多年前杨家小院子里那一幕。
最终,她的心便是坚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涂皇后面前,她“噗通”一声跪下:“还请皇后娘娘将奴婢安排去长孙妃身边伺候罢。奴婢承长孙妃诸多恩情,愿肝脑涂地为报答!”
涂皇后微微垂下眼睑,神色不动:“你想去长孙宫?”
“是。奴婢想去长孙宫,侍奉长孙妃。”杨云溪干脆回道,竟是带了几分掷地有声的果决。
“是你求大郎,让他来要人?”涂皇后又问。却是听不出喜怒来。
不过杨云溪直觉涂皇后应该是对此事不大喜欢的。略一犹豫,她到底却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是。是奴婢求了殿下。是以殿下才会向娘娘要人。”
“你是什么目的?”涂皇后这次则是完全不掩盖情绪了,带着一点质问的冰冷和强势的威严。
杨云溪只觉得涂皇后目光太过凌厉,几乎要在她背脊上灼出两个洞来,她忍不住越发的伏低了身子,以示自己的诚恳和恭顺:“奴婢当时只想着去长孙妃身边做女官,替她安排生活上的一应事宜。并无其他目的。”
涂皇后久久没再说话,似乎完全是不相信。
杨云溪也不敢多说,只是维持着那个动作,伏在地上,恭敬诚恳。汗水一滴滴的冒出来,打湿了她的背脊,打湿了她手下的地毯。
屋子里气氛简直沉凝得让人觉得呼吸都是困难。谁也不敢贸然开口,更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待到涂皇后终于不再沉默,再度开口的时候,包括杨云溪在内,大家俱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涂皇后一张口,问的却是:“那你现在呢?你现在是想调过去当女官呢,还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呢?”
涂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微微带着一点笑意。只有云姑姑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却是冷酷冰寒,目光锐利。
第一百零九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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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皇后这是在让她选择,杨云溪心里很清楚。玫飝垣不过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涂皇后想要的,她不知道。而选错了涂皇后会如何,她更不知道。
不过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真选错了,只怕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在她吓住自己之前,她便是一咬牙断然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奴婢不想做女官!奴婢愿服侍长孙殿下!”
涂皇后微微笑了一声,依旧听不出喜怒:“为何?”
杨云溪恳切言道:“做女官,奴婢护不了长孙妃,更帮不了长孙妃。所以,奴婢不愿再做女官。奴婢愿为长孙妃的盾祝她抵御外敌,愿为她的剑替她披荆斩棘!”
说完这句话,她便是没再多说。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剩下的只有涂皇后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问题了。可是对于这个问题,她能做的努力已经都做了,着实已是只能看涂皇后的意思了。
又是一阵凝重的沉默。
涂皇后最终轻轻的笑出声来,“好,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做到你说的!青羽看好你,替你求情,大郎也对你有几分看重。我便是扶持你一把又如何?只是你需得记住,你若违背今日之言,我便是叫你不得好死!更要叫你杨家九族陪葬!”
涂皇后这话是敲打,是威胁,可却又何尝不是一种鼓励和支持?
杨云溪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压在背脊上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去,身上瞬间轻松了不少。其实她方才以为,涂皇后会觉得她贪恋荣华,算计阴险而以至于心中不喜。谁曾想竟然没有如此。或许涂皇后不是不厌恶,只是隐藏住。又或者,她这一年多的服侍,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涂皇后对她,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涂皇后松口答应她的请求这一刻起,她就是彻底的将自己和这重重深宫绑在了一起,和朱礼绑在了一起,再没有选择的余地。曾经幻想过的出宫情形,彻底离她远去。
之所以如此,除了胡萼的威胁之外,也有陈归尘和古青羽的原因,更有她想利用这个身份报复杨家的原因。
横竖她和陈归尘……倒不如做了朱礼的人,如此一来,不管是照拂杨凤溪和薛家,还是报复杨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面对涂皇后那番话,杨云溪微笑抬头,掷地有声道:“此生绝不负此言,否则叫我受剥皮剔骨之刑!叫我九族沦丧!”
说到这话的时候,她甚至心中有点儿玩笑的想:若是最后报复不得杨家,她倒是还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不过这个念头当然也只是玩笑。她怎么可能如此?
“你且去罢。回去准备准备,过几****便是和徐熏一并进太孙宫罢。只是你这身份……我会和青羽商量,看看给你个什么名分好。”涂皇后摆摆手,对于她的誓言倒是没有丝毫动容。
杨云溪便是告退了。退出去之前,她看见了云姑姑朝着她投过来复杂的一瞥,还有点儿淡淡的责怪和担忧不解。
杨云溪低下头去,只能苦笑。
不是她不想选择别的,而是形势如此。她难道还要继续天真的蒙蔽自己下去?她犹豫糊涂了一次,害了陈归尘,已是够了。
古青羽说的话很对,既然她想报仇,为什么还非要那样矫情?与其等个十年二十年仍是原地踏步,让杨家人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倒不如选一条最简单最近的路。
这样的选择,不仅是对她自己来说最合适,对陈归尘来说,也是最好的。
不管陈归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抗旨,可是想来听到她已是朱礼的人之后,总不会再将他们之间这一段插曲说出来,自然也就不至于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而且,想来他也会彻底死心。
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既然不可能,那就彻底断了那些痴缠念想。唯有如此,才是最好不过。唯有如此,他们以后才能真正的各走各的路,再无瓜葛和牵扯。
如此,甚好。杨云溪笑了笑,虽说有些自嘲的意思,可是却也是真心的自言自语道:“从今日起,好好努力罢,既是自己争取来的,总不能辜负了。”
至于其他的,忘了吧。那些天真幼稚的东西,扔了吧。
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的重重宫阙,她无声一笑,眼角却是微微湿润。
古青羽当天晚上便是送来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裙和一套首饰。
杨云溪明白古青羽这样举动的意思——她非正妻,不能穿正红,不过正式进长孙宫那日,她却还是该穿得喜庆些的。
古青羽这是在表示欢迎。
杨云溪看着那华丽的首饰和玫红的衣裙,笑了笑,低声问古青羽差遣来的宫女双燕:“双燕,安胎药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双燕是古青羽从宫外带进来的,忠心度自然是不用怀疑的。是以,有什么话倒是也不必担心双燕会说出去。
双燕叹了一口气:“也亏得长孙妃她不想喝药,否则只怕就酿成大祸了。只是这事儿也没个证据,查办了一个送药的宫人,却是没能查出背后之人。”
顿了顿,双燕又抿唇笑了:“不过,以后有了杨姑姑您,咱们家小姐就可放心多了。小姐说了,这个宫里,除了您之外,其他的人她都是不敢全信的。”
杨云溪张张口,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末了只能苦笑:“我哪里有那样大的本事。”古青羽这般信任她,她自是觉得感动。可是却也不由得担心和发憷:她怕辜负了古青羽的这番信任。
“这事儿,长生她不会气恼吧?”杨云溪虽说知道不会,可还是有点儿忐忑。“她——”
不等她说完,双燕便是笑眯眯道:“小姐很欢喜,再欢喜不过了。您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而后双燕又道:“杨姑姑您以前的侍女,如今也是可以指定两个入宫的,小姐说了,这事儿她来操办,您不用担心坏了规矩叫人说嘴。”
杨云溪只觉得心头微暖,随后,她低声道:“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家小姐。”
第一百一十章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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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杨云溪低声对双燕道:“还请你家小姐帮我将这个消息告诉我想告诉的人一声。樌亳之尚玫飝垣好让他替我高兴高兴。”
听了这样的话,双燕似乎也没多想,只应了一声便是告退离开了。
而杨云溪则是看了一眼那些衣衫收拾,默默的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她知道,古青羽听了她这话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他大约不会替她高兴的罢?至于杨家——知道这个消息后,又该是个什么态度?只怕是急忙就腆着脸就巴结上来了。又或者,义正言辞的要她帮忙要好处?
杨云溪嘲讽的笑了笑。然后抛开杂念正襟危坐,开始仔细想盘算她如今的处境。
首先,最要紧的肯定还是朱礼的看法——朱礼经过这件事情,说不定会对她有所误会,甚至微微有些厌恶看轻。
这自然是极不好的。她就算不求朱礼对她宠爱有加,可至少朱礼也不能讨厌她。否则,以后她还怎么立足?难道只靠着古青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只依靠着古青羽来提升地位,只怕她别说帮古青羽,不扯后腿已是极好的了。所以,她必须尽快试探出朱礼对她的态度,然后想法子让朱礼至少不要厌恶了她。
再其次,她的身份是长孙宫所有人中身份最低的。涂皇后就算是给她尽可能高的身份,可也不可能超于胡萼等人,就是徐熏,她也别想赶上。所以,她要有自知之明,而且最好想法子提升地位。但是这个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所以暂且搁置。
还有就是,胡萼的态度。她此番虽然被胡萼“算计”,最后到底如了胡萼的愿,可是待到她依旧不肯和胡萼站在一起的时候,胡萼肯定还会针对她。这一点,她必须防范。
至于其他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帮古青羽了。只要古青羽能顺利生下孩子,那么古青羽的地位便是稳固了,到时候,她们的日子自然就也就轻松惬意多了。
最后一个,却是最重要的。可是若没有前面说的那些作为辅助手段,只怕她也帮不了古青羽什么。
杨云溪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来,她给自己选了一条挺艰难的路。
徐熏进宫那日,杨云溪自然也是收拾了东西去了太孙宫。徐熏是坐轿子抬过去的,而她只是由云姑姑送了过去。其中的差距,自然人人都看得出来。
徐熏带着陪嫁和侍婢,一派世家小姐的架势。
而她,不过是涂皇后赐给朱礼的一个小小女官。且身世普通毫无背景,自然也就看着寒酸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杨云溪和徐熏在太子宫的门口碰上了。
徐熏自然也不可能真坐轿子一路进去,在这里也是下来了。
徐熏容貌算不上很美,但却是清新俏皮,带着一股天然的纯真。一张脸因是娃娃脸,倒是显得更加的年轻娇俏。一身水红的衣裙,又给她添上了几分娇羞和喜庆,越发看得人舒服。
杨云溪在看徐熏,徐熏同样也在看杨云溪。
杨云溪挺直了背脊,含笑先开了口:“你就是徐姑娘?”
徐熏灿然一笑,整个人登时就像是刹那之间开放的娇嫩花朵一样,登时就鲜活俏丽起来:“你是杨云溪。倒是巧的很,咱们竟是在这里碰上了。”
巧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她们两人的品级,也是一样的。不,也有不一样的,徐熏明面上和她一样,实则享受的却是胡萼那个等级的待遇。除了俸禄多一些,能分的东西多一些之外,实则徐熏和她是一样的。
这还得归功于自古一来鲜少有太孙册立,连带着自然太孙的妃嫔们品级也很模糊。涂皇后以她服侍有功的理由给她添了几分脸面,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杨云溪心里清楚,若她是徐熏,怎么着心里也会觉得有点儿不舒服的。毕竟二人身份悬殊,此时平起平坐,心里不痛快也在所难免。这是世家小姐股子里的傲气。
不过,徐熏的表现倒是看不出分毫。徐熏甚至笑道:“那咱们一并进去罢。”
杨云溪微微一笑:“好。”说着便是并排与徐熏而立。
徐熏的笑容顿了顿,侧头看了杨云溪一眼。
杨云溪微笑待之。
徐熏只得道:“那咱们这便去罢。”
二人一路进了朱礼的太孙宫——说是宫,其实就是在太子宫中僻出了一个宫室罢了,着实很小。之前尚可,只怕她们再住进去,却是略有些拥挤了。
杨云溪较之徐熏高挑一些,衣裳又是玫红之色,乍一看去,徐熏倒是不大起眼,被衬得像是个没长开的孩子。
徐熏显然也是留意到了这一点,面上的笑容也就不那么明艳了。而且是悄悄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没再和杨云溪靠得太紧。
杨云溪自然也是觉察了,于是唇角挑起的弧度就越发大了。
方才徐熏提出一同走,她看出来徐熏是想让她识趣一些,提出让徐熏先一步。因为毕竟她身份真论起来,是要低一些的。而且,一般来说她年岁大一些,也该谦让几分。再则背景不如徐熏,更该退一步。
不过,她怎么可能退让?她是来帮古青羽的,而不是来受气退让的。她若是此时退了,以后再想改变这种懦弱的形象就难了。
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宫人看着。
所以她不仅没退,反而一口应下。继而再逼得徐熏不得不自己退让开去。如此一来,她的这番做派自然也就让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是好拿捏的,更不是软柿子。
云姑姑在一旁微微挑了挑眉,然后无声的笑了一下。觉得以前倒是有点儿看走眼了。更觉得,这一次古青羽和涂皇后,还真没选错人。
只是同样的,她也为杨云溪担忧了一把。进了太孙宫第一天就这么“嚣张”,这不是吸引别人的目光又是什么?须知,木秀于林,便是容易招来妒恨。到时候旁人会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这一点,杨云溪心里自然也很清楚——不过倒是并不怕。若是怕。她就不会这样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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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今日是徐熏和杨云溪入太孙宫的日子,自然是要先拜见古青羽,给古青羽请安奉茶的。
古青羽和胡萼等人已经是打扮妥当等着了。
进门的时候,杨云溪因为离门更近些,倒是先一步就跨过了门槛进去了。徐熏耽误了一步,便是落在了后面。
徐熏咬了咬唇,微微有些恼怒。不过这点情绪隐藏得极好,倒是没人看见。
杨云溪进屋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古青羽微微含笑的唇角。两人对视一眼后,各自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
倒是胡萼微微沉了脸。
待到徐熏站定后,杨云溪这才含笑对着古青羽行礼,接着是胡萼和秦沁。徐熏自然也是忙跟上。
这个上头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就算胡萼想在这个时候为难,也无从下手。于是倒很顺利。
行礼之后,古青羽便是赐了座。杨云溪的座位在秦沁之下,而徐熏则坐在胡萼之下。
古青羽笑着开了口:“太孙宫着实小了些,只能是委屈你们挤一挤了。阿梓你住东厢,徐熏你就住西厢罢。待到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们换单独的屋子。”
东西厢房,离开古青羽住的正室其实很近,倒是胡萼和秦沁两人住在了后头。虽说是单独的屋子,也宽敞许多,不过却着实偏了些。
杨云溪自然也不觉得委屈,当即笑道:“太孙妃说笑了,我们有什么可委屈的。倒是劳烦太孙妃您费心了。”
而且,古青羽的偏心其实也很明显——东厢房的位置比西厢房好,每日是晨晒,可是西厢房则是不同了。且西厢房背后有树,挡了光不说,冬日也只会更阴冷。
徐熏没来过太孙宫,自然不知道这些,是以也是没提出异议,跟着一起向古青羽道谢。
古青羽点点头,含笑又道:“如今我怀孕也不能服侍大郎,你们便是多费心些。另外,除了宫人之外,你们每人也有一名女官,女官是负责教导你们规矩,规范你们的。你们不可轻慢了。”
杨云溪和徐熏便是都应了一声。
“大郎若是去了你们那,你们也不必惊慌羞涩,大郎为人和气宽容,必会体贴你们。”古青羽说着这话,面上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看上去贤惠又端方。
倒是胡萼,杨云溪留意到胡萼已经将帕子攥成了一团。虽然胡萼面上也看似平静,不过她的平静和古青羽却是截然不同。
古青羽顿了顿,随后才又柔声接下去:“若是大郎一时没去,你们也不必惊慌,大郎事物繁多,没功夫过来也是有的。你们更不可去胡缠他,都明白了?”
说完这话时候,古青羽却是看向了胡萼。
杨云溪和徐熏一起应声的时候,心里便是想——或许这番话是说给胡萼听的?想来胡萼已经是做过这样的事儿了?所以古青羽借机敲打她一番?
胡萼最终也只能是应了一声,倒是秦沁面上没什么变化,神色一直淡淡的,似乎什么事儿都和她没关系似的。
古青羽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让人都退了出去。不过,她却是留下了杨云溪。
“阿梓,你觉得徐熏如何?”古青羽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
杨云溪只是略想了一下,便是有了评价:“人不可貌相。”徐熏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纯真简单,这是必然的。
“徐熏很能忍。”比起胡萼的浮于表面,徐熏更有世家千金的风范:宠辱不惊,从容端方,喜色不露于行。
“徐熏会和胡萼合作吗?”古青羽自问自答了一句:“怕是不会。如果徐熏真的聪明的话。”
杨云溪没再说话,这事儿其实显而易见。
“今儿夜里大郎会去你屋里。你回去准备准备罢。”古青羽放柔了声音,带着一点点微微的笑意和安抚:“你也别怕他,他着实是个体贴的人。”
杨云溪想竭力维持平静和镇定,不过却是忍不住的攥紧了手指。对于这件事情,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抗拒的——朱礼和她,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她心里也更清楚,这事儿却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如今是朱礼的姬妾,服侍朱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深吸一口气,她低声问道:“陈家的事儿如何了?”
古青羽微微蹙眉,面上神色也是沉了下去,“阿梓!”
杨云溪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只是问问罢了,我有些好奇。”
古青羽沉默许久,最终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陈归尘自请戍边。且和皇上说了一句话: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杨云溪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唯有如此,她才没露出别样的神色来。
“那石家小姐呢?”经过这件事情,石家小姐的面子都丢尽了。怕是没什么脸面见人了,以后说亲也是个难题。
“还能怎么样?只能是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呗。”古青羽嗤笑一声:“要我说,陈归尘也是个不大负责的。竟是闹成了这样!”
杨云溪强忍着没说话,只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嗯。”古青羽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又说了这么一句:“陈归尘是昨日离的京。”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古青羽是一直盯着杨云溪看的。自然也就没错过杨云溪身形微微一顿的动作。
当即,古青羽便是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忘了吧。”古青羽斟酌片刻,柔声提醒:“这事儿以后也别再提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杨云溪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滋味复杂。
“好了,你说的那两个丫头估摸着也在你屋里等你呢。你去看看罢。”古青羽笑着催促了一句,“我也正好是累了,正好歇一歇。”
杨云溪应了一声,便是退了出去。
古青羽婆娑了一下小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杨云溪挺直了背脊,微微带着笑意一路回了屋子里。先前的情绪,则是半点没让人看出来。不过她心里……
她没想到,陈归尘居然会是这样离京了。而且,还说了那样的话。匈奴不灭,何以为家。可匈奴又岂是那样容易剿灭的?
还有她,今儿朱礼会去她那儿,想来也是古青羽替她争取的吧?只是,她却着实是……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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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叫古青羽带进宫的是兰笙和青釉。殢萾嘎亥玫飝垣兰笙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也没再有个家里人,且年岁尚小不怕耽误了婚期。至于青釉——青釉去岁她进宫后是定了个亲的,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儿,青釉便是立誓不肯再嫁了。
青釉能力极好,沉稳又细腻,最关键的是打探起消息来很有一手。进宫来是必然能帮上她的。
杨云溪这头刚到了东厢房的门口,青釉和兰笙都是在那儿候着了。两人俱是宫人的打扮,见了她都多少的露出几分激动之色来。
杨云溪顿时也是微微有些激动——在宫里能见到她们两个,她心里自然是不可能平静得了的。而且,之前她进宫时青釉还问她带不带人进宫。那时候她一心想当女官,只说不行。可没想到现在……
早知道兜那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倒不如早些认命,说不得这个时候又是另外一个境地了。
和兰笙青釉一起站在屋里等着的,还有一个低品的女官,约莫三十的年岁,想来应该是在宫中多年了。至于其他粗使宫人,此时也没在,估摸着是还没分配下来。
以杨云溪现在的品级,也不过是只有四个宫人,一个小黄门外加一个女官再身边服侍罢了。当然,以现在住的情况来说,人若是再多些,那肯定也就挤不下了。
杨云溪没先和青釉兰笙说话,而是先看向了那低品女官:“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那女官便是蹲身行礼:“奴婢是柳璟,给贵人请安。”
“原来是璟姑姑,璟姑姑以前再何处当差?”杨云溪一面笑着点头,一面走进去在屋里坐下了。
青釉便是忙捧了茶上来。
杨云溪抿了一口茶,随即不由得心头一舒:到底是服侍她多年的,最是知道她的喜好。
而璟姑姑则继续答话道:“奴婢之前在尚仪局当差,不过之前只是宫人,近两年才荣幸选作了女官。”
“哦?”杨云溪微有些好奇:“以姑姑的年岁,做宫人时候不是就该放出宫去了?怎的姑姑没出宫。反倒是留在了宫中?”
“宫外也没有其他家人可以依靠投奔,是以奴婢不曾出宫。”璟姑姑答话道,倒是也不见伤心或是太过小心翼翼,反而十分平和,叫人看着十分舒服。
杨云溪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下去:“以后还要劳烦璟姑姑你了。”女官和宫人不同,璟姑姑的职责更多的是负责教导她的礼仪,约束她名下的宫人,以及辅助她的衣食住行。所以,哪怕她如今身份更贵重些了,却还更要给璟姑姑几分面子。
璟姑姑显然也是十分识趣,低声答道:“贵人想必也乏了,便是歇一歇,奴婢先去规置东西。”
杨云溪虽说是栖凤宫直接过来的,可是宫中也是赏赐了她嫁妆的,而且杨家也是象征性的出了些东西——涂皇后和古青羽又给了些,再加上原本薛月青个她留的一些东西,能送进宫的,薛家也都给送过来了。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整理一番登基在册的。
杨云溪满意的含笑点头:“也好。”
璟姑姑这是故意留下空间,好让她们主仆三人能说说体己话。
璟姑姑一走。青釉和兰笙便是都又来行礼,且语气都是十分激动:“小姐!”
杨云溪笑着扶起了她们:“好了,以后咱们三个就相依为命了,你们也别这般。对了,你们在外头如何?李妈妈她怎么样?”
兰笙摇摇头:“李妈妈前些日子病了,而且十分担心小姐您。不过现在倒是好了很多,舅老爷将李妈妈安置得很妥善。”
杨云溪沉默了一下,最后勉强重新笑起来:“以后若是有机会,也是能够见一见的。”做女官的时候虽然有探亲日,可是时间毕竟很短,而且都叫杨家人占完了,她自然也不可能再去见薛家人或是李妈妈等人。
此时听见李妈妈病了,她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只是却更多的只是无奈——纵然她和李妈妈感情深重,可是见不到就是见不到。规矩在那摆着呢。
“那杨家呢?如何了?”她怕再想下去伤心,便是转移了话题。
说起杨家,兰笙倒是眉飞色舞起来:“小姐不知道,杨家现在可是鸡飞狗跳呢。您进宫之前老爷纳的那个姨娘,如今可是怀孕了!吴氏正闹呢。老爷如今腰板子也是硬气了。倒是半点不怕吴氏了,至于老夫人,那更是不必提了。大小姐如今倒是过得自在,而且和薛家走得很近。”
青釉警醒些,便是瞪了兰笙一眼:“小声些。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叫人知道了,只怕背后议论呢。”杨家人不靠谱,让人知道只会更加看轻杨云溪。
杨云溪倒是不大在意,只是冷笑一声:“以后还会更热闹呢。”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青釉便是提醒杨云溪:“小姐,长孙妃说今儿长孙殿下要来,咱们是不是也准备准备?”
青釉这话叫杨云溪一下子泄了气。事实上,她是恨不得忘记这个事情的,可是偏偏所有人都来提醒她。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儿不可能往外推。这是古青羽的一片心意,也关系到了日后她在长孙宫里的地位。
不过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心里怎么想,接不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摆摆手,她尽量平和道:“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这么着罢。”
眼看此时已近黄昏,朱礼要过来也就这一会儿了。这般想着,杨云溪便是深吸一口气,苦笑带着安慰自己:这事儿横竖早晚都是肯定会发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至于陈归尘——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也犯不着心里难受或是抗拒什么的。因为根本没必要!
只是,不知朱礼会不会过来用膳?还是用了膳再过来?
不过到了晚膳的时候,朱礼却是没有过来。杨云溪等了一刻钟,见仍是没动静,便是自己先用了。结果刚吃了一半,朱礼却是又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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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哎哟,我还以为你小践人死了呢,姐姐你看,她还真命大啊,这样都摔不死。..樌亳之尚说话间,两个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群丫鬟,两人一个身穿天蚕丝制成的薄纱,面容还算姣好,只是头上太多首饰,使人觉的俗气,而另一个则素雪白衣,容貌普通,却浓妆艳抹,本是脱俗的白色却穿着她身上显得做作。
‘她们是谁?’顾凉月指着来人说。
‘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如烟下意识的护住顾凉月。’
‘呵呵,姐姐脑子不会是摔坏了吧,连我们也不记得了,呵呵’。顾冷月用手帕轻掩脸笑道。
‘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大小姐。’
‘哎哟,两日不见,倒张胆子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说完,手下几个身材魁梧的大丫鬟架着如烟,上来就是几个巴掌,原本红肿的脸有严重了几分,嘴角流出一丝丝血迹。
‘住手。’她原本不想管,但如烟毕竟是自己的人,自己还有多向她了解这个世界情况。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你这小践人居然没死?顾灵月冷冷的笑道。
顾凉月皱了皱眉头说‘践人说谁呢?’
顾灵月想也没想就说‘践人说你呢!’
‘哦,你原来是践人啊!’顾凉月恍然大悟。
顾灵月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顿时怒火攻心。怒叫道‘你这个践人,我杀了你。’
‘大姐,别跟她一般见识,你现在15岁就是三级武者,是整个东冀数一数二的天才还杀不了她这个废物吗’。
‘也是,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新招冰冻漫天剑舞。
顾冷月大惊,,那可是武者三级的招数,顾灵月还真是狠心啊。
顾灵月得意的笑了笑,念了句口诀,手中凭空多出了三把利剑。
‘漫天剑舞’
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霎那间三把剑变成无数根,向顾凉月射来。
可是顾灵月的身子如灵蛇般扭动,巧妙的躲开了攻击。,无数根冰锥竟没有损她一毫。
‘可恶,我就不信杀不了你这个废物,再来,万冰归一’
可是,还未等顾灵月武力汇满,就被顾凉月钳住双臂。
‘大姐。’顾冷月惊呼。
‘三级武者也不怎么样嘛。’说完顾凉月咔嚓一声掰断了顾灵月一根手指。
‘啊,’顾灵月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就不像这样掰断你的手指了,而是掰断你的脖子,滚’说完顾凉月像丢垃圾似的把她扔到一边。
‘你竟然敢动手伤我,我杀了你’。顾灵月捂着受伤的手,要扑到顾凉月身上,却被顾凉月一脚踹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大姐,你没事吧’。顾冷月连忙去扶她。
‘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真怀疑你是怎么投胎做人的,你是猪啊。’顾凉月一脸的嫌弃。
自己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废物所伤,气的顾灵月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啧啧,真是不经气啊’。顾凉月从顾灵月身上扯一块布,擦擦手又扔在她脸上。
‘好你个顾凉月,看我怎么给爹娘说,让他们把你赶出顾家,来人,抬着二姐’。
‘好啊,我等着,快给我滚。’
几个丫鬟上来抬着顾灵月下去了。
‘顾凉月,我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东冀国三皇子东方默语三日后来临顾府,你知道是干嘛的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管我什么事。’说完便转身走进房间。
气的顾冷月在原地跳脚。
‘三皇子是来和你退亲的,你等着哭吧。
这倒是让顾凉月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
‘三皇子退亲?三皇子是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三皇子那样高贵的人怎么可能娶你这下贱的废物,要不是你那早死的娘和皇后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三皇子怎么可能会和你订亲。’
顾冷月得意的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皇子要娶的人是她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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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杨云溪将朱礼十个手指都剪了之后,怕有毛刺,便是挨个儿的用指间抹了一遍。..樌亳之尚玫飝垣最后觉得妥当了,这才松了手。
结果她一松手抬头后就对上了朱礼的目光。
四目相对,杨云溪登时有点儿慌张,忙又挪开了眼睛,掩饰性道:“好了。殿下看看满意不满意?”
朱礼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干净整齐的指甲,微微一笑:“挺好。”
而这时青釉也和兰笙进来了,飞快的将饭菜都摆整齐了。
朱礼显然也是真饿了,当即便是也没再说话,只道:“用膳罢。”说着便是率先坐下了。
杨云溪先前用了一些,此时倒是不饿,而且想着到底是第一次服侍朱礼,哪怕是做做样子呢?当即便道:“我服侍殿下?”
朱礼看了她一眼,道:“一起。”倒是言简意赅。
杨云溪也没坚持,便是坐下了。只是因为她之前已是吃了些,所以此时倒是不饿,又怕吃两口就饱了到时候也不好搁筷子,便是吃得极慢。
好在朱礼吃饭时也并不言语,两人这么无声的用了第一顿在一起吃的饭。说实话,旁边坐着朱礼,其实杨云溪是有点儿食不知味的。
尤其,是想到待到用了饭差不多也就该就寝了,她便是越发的有点儿忐忑起来了。
朱礼倒是镇定淡然。
杨云溪忍不住在心底猜想:大约朱礼觉得这样的事儿再稀疏平常不过罢?也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大约从来就不会在意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更不会在意一个女子。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大抵就是消遣时间的玩物,是一个附属品罢了。并不值得上心。
这样一想,她心里又觉得有点儿悲凉和索然无味。
不过,不管她怎么抗拒和不情愿,时间总是不会停留的。朱礼到底还是用完了饭,然后搁下了筷子道:“撤了罢。”
一时之间屋子里宫人都退下去后,便是气氛又有些沉默起来。
朱礼站起身来:“我要看会儿书,你呢?”
杨云溪犹豫一下:“那我便是看看册子好了。”虽说她很想避出去,并不大想和朱礼单独在一处呆着,可是显然这事儿也是不可能的。
她说的册子,就是她的嫁妆册子。具体杨家送了些什么,薛家又整理了什么送来,她也是不知道。迟早也是要看的。所以这会子看也是正好。
朱礼倒是讶然了一下:“你不做针线?”
杨云溪不解的看向朱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朱礼尴尬一下,咳嗽一声:“我以为你喜欢做针线些。”
杨云溪没解释说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只笑道:“晚上太暗了,纵然点着烛火也比不上白日,并不太合适。”
朱礼恍然:“也是,那个费眼。”
杨云溪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朱礼上次被针扎了的事儿,便是隐蔽的看了一眼朱礼的手。
朱礼似乎觉察,竟是主动道:“上次的伤,不过两日就好了。并不打紧。倒是你那张帕子可惜了。”
杨云溪摇摇头:“那帕子也没费多少功夫,并不值什么的。”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个去看书,一个就在桌子边上看册子。
册子极厚,分成了两部分,杨家的列在前头。薛月青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则是放在了后头。
杨家给她东西也不算多——不过却也看得出来,杨家这次倒是挺舍得。大约是将库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用了。光是首饰就给她准备了两匣子。另外还有布匹和香料。
杨家的重头全是在打扮的东西上。
杨云溪忍不住的嗤笑了一声——心里太过愤懑,她倒是忘记了朱礼还在不远处。所以在她不曾觉察的时候,朱礼便是看了她一小会儿,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云溪很快将杨家的几页看完了,薛月青留给她的珠宝首饰都是送来了,她也没细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薛家肯定不会贪她这点东西。
反倒是薛家给她添了不少好东西——珍珠两斛,金银瓜子和豆子两斛,另外还有些补身子的药材,以及可以充作礼物送得出手的宝石原料。最后还有一些银票。都是百两面额的。
薛家显然是比杨家费了不少心思。杨家想的是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去争宠,而薛家则想的是她如何才能在宫中更好的立足。金银瓜子和豆子都是用来赏人的,毕竟赏宫人的话也犯不着给太多。意思意思也就是了,金瓜子银瓜子这些足以。至于那些大额的银票,自然是留给她打赏和收买重要宫人的。
杨云溪轻叹一声,只觉得差距极大。薛家和杨家,此时她倒是觉得她应该姓薛才对。
“什么册子这么有趣?我看看。”朱礼大约是被她这般一会儿嗤笑一会儿叹气的架势给弄得好奇了,竟是起身走了过来,却也没坐下,就那么俯身站在她身后往下看。一只手撑住了桌面。
杨云溪心都绷紧了,只觉得浑身都是僵硬——尤其是朱礼不经意之间鼻息喷在她耳边的时候。她瞪着眼睛想: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朱礼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个普通册子,倒是彻底纳闷了:“就是个普通册子,没甚有趣的,你何故一会儿嗤笑一会叹气的?”
朱礼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再自然不过。而且他显然也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依旧保持着,也不嫌累。
他一说话,杨云溪就更加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了。登时更加及僵硬了。不过她也不愿意叫他看出异样来,便是故作镇定的答了:“我在感叹家人的用心良苦。殿下请看,珍珠和金银瓜子豆子之类,可以作为平日打赏宫人之用。药材可补身,还有其他的东西,都考虑十分周详。全是为我贴身准备的,再合适不过。”
朱礼听了这话,也是若有所思起来。良久才点点头:“的确是如此。只从东西,便是可看出你家人的良苦用心。”
顿了顿,朱礼直起身来,笑道:“不过,我竟不知,在宫中还需要如此多的打赏之物?怎么,宫人领了俸禄还不够,主子们要他们办事儿还得另外给钱?”
纵然朱礼仍是一派和气,可是杨云溪却隐隐的觉得:朱礼应是恼怒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就寝
杨云溪却是为朱礼的气恼有些想笑——朱礼毕竟是养尊处优,且从便是要什么有什么,无人敢对他不恭,更无人对他有半点怠慢。所以,虽然生活在宫中,可是他却是半点不了解这个深宫中的庶务的reads;。
宫人们对着朱礼自然不敢要赏赐也不需要赏赐就会主动尽力的将事情做到最。、
可是,朱礼是朱礼,她是她。他和她压根就是代表了宫中的两种不同的人。起来一样是主子,可是主子里毕竟也分个贵贱高低不是?
朱礼是塔尖上的,她这样的则是塔底的。二者天差地别,犹如云泥一样的区分开来。
不过,朱礼为这个恼怒,她也没必要掩饰什么,当即再自然不过的笑道:“殿下和我自是不同的。我身份低微,有些女官的出身都比我些。再了,无利不起早,想要让人办事儿,自然还是得给些处的。殿下您给的虽不是银子,可是您一句夸赞或是一个青眼,可是比我这金银之物贵重了。”
她得坦然,朱礼倒是觉得他有点儿大题做了。
“时辰也不早了,就寝罢。”许是为了转移话题,又或许是真觉得该就寝了,朱礼最终出这么一句话来。
杨云溪顿时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可是她却也不能拒绝,只能附和道:“那我让人打水洗漱罢?”
一时各自洗漱完毕,纵然洗澡的时候杨云溪竭力的磨蹭了,可是终归还是洗完了。不过,青釉显然对她侍寝这事儿十分热心,又是香薰又是花瓣的,末了还拿出一套薄纱的寝衣来。登时就让杨云溪脸上就红了。
这样的寝衣,根本就像是没穿似的,她怎么可能穿得出去?
当然,青釉脸上也是通红一片。青釉毕竟也是没经人事的大姑娘,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手足无措。
杨云溪到底还是坚决没敢穿那纱衣。选了一件将她笼得严严实实的鹅黄寝衣便是穿上匆匆回了屋子。
朱礼比她先,显然是已经等了一阵子了。他捧着一本书在,听了杨云溪的脚步声后便是抬起头来。随后倒是眸子里微微有一丝讶然。
杨云溪倒是没注意这个,事实上这会子她低着头已是完全不敢朱礼一眼了。
朱礼将手里的书搁下了,干咳一声:“咳,那咱们就歇了罢reads;。”
杨云溪低着头放了帐子,又将灯熄了些,只留下一盏远远的搁在桌子上。如此一来,屋里朦朦胧胧的不至于不见,却也不会太亮导致睡不着,刚刚。
待到一切做完,她这才慢慢上了床去。朱礼道:“你睡里面罢,我习惯睡外面。”
杨云溪心跳得厉害,面上却是强自镇定:“嗯,。”不过上去的时候,她却是缩着手脚尽量不碰到朱礼。
躺下后,她更是不敢太靠近朱礼,几乎是贴着床最里面的。
朱礼轻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曾?离得那样远作什么?你还训你的宫女她胆,我瞧着你倒是比她更胆。”
这般这话,朱礼更是往她这边挪了一下,又将被子也顺手替她盖上:“你不冷么?”
虽现在白日还有些热,可是夜里却是绝对有些凉的。若真一个晚上不盖被子,只怕她明儿就该风寒了。
朱礼的手在收回来的时候,却是自然而然的盖在了她的腰上。
杨云溪几乎是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身子也是瞬间僵硬了。她一动不敢动,甚至连话也不敢一句,只是咬牙等着朱礼的下一个动作——她觉得,朱礼的意思应该是表现得很明显了。
果不其然,朱礼随后手便是轻轻的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人也越发靠了过来。
杨云溪丝毫不敢动弹,整个人犹如泥塑木雕。
而朱礼见她这般,倒是笑着道:“放松些,也不必紧张。”一面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加明显了。
最后朱礼翻身而上,整个人带着喘息的压在了她身上。
“你用的什么香?很闻。”朱礼平息了一下,哑着嗓子问了这么一句。
杨云溪讷讷的答:“我也不知道,是青釉弄的——”她发现了她嗓音里的一点点颤抖,甚至带着几丝慌乱。
她有这样的情绪不奇怪——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她此时心里既有害怕又有紧张。再加上一些别的复杂情绪,她心里更是空落落的不着地,不出的难受。
不过她想,也许忍耐一下也就过去了。
朱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她答了话静静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朱礼却是不动了。他就那么撑着手压在她上面,既不至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却也让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合着。
这般静止了许久——或许是静止也不对,因为杨云溪能听见和感受到他略有些急促和粗实的呼吸。而在这样的气息下,她则是忍不住更加绷紧了身子。
以至于最后,杨云溪身子太过紧绷,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自然也是咬紧了牙竭力的想要压制,可惜的并不能成功。
朱礼忽然就翻身又躺了回去,然后哑着身子道:“睡了罢。”
杨云溪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的侧头去朱礼。
却见朱礼已是合上了眼睛仰躺着果真准备睡了。
杨云溪又惊愕又惶恐,还有点儿释然。不过释然之后,她便是皱起了眉头——朱礼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就……
她之前也是有宫中专门负责教导妃嫔敦伦之礼的嬷嬷跟她过这个事情的,所以自然知道方才朱礼到了什么样一个地步。
事实上,隔着薄薄的寝衣,她很清晰的能感觉到方才顶在她腿上的硬度和热度。她以为朱礼接下来该一鼓作气与她完成敦伦之礼,心里更是做了忍耐的准备。
可没想到朱礼在这样的关头竟然突然就放弃了,还秋毫无犯的躺回去果真闭上眼睛睡觉了。
杨云溪有些不确定的想:朱礼难道是嫌弃她了?是她做得不让朱礼失去了兴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直到朱礼熟睡的鼾声响起,杨云溪依旧没想出个头绪。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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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杨云溪完全没想到她的第一次侍寝,最后完全就是她一个人睁着眼睛听着朱礼的呼吸声直到天明,甚至一动也不敢动怕惊醒了朱礼。..茇阺畱尚
她一直醒着,所以早上朱礼醒来的时候,她立刻就知道了。
“殿下醒了?”她忙坐起身来,低声柔顺道:“我服侍殿下穿衣罢?”
朱礼眨了眨眼睛,许久没说话。似乎刚醒来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待到他眼底彻底没了刚醒来的迷蒙时,他这才翻身坐起来,低声应道:“嗯。”
朱礼先下了床,站在床边摊开手臂等着杨云溪服侍他穿衣。
杨云溪替他穿衣的时候,也一直也没敢抬头看他的脸,就那么低着头忐忑不安的将朱礼服侍得妥妥贴贴的。自然,她因低着头也就没看见朱礼其实是一直看着她的。
朱礼的眼神里有点若有所思,以及……无奈。
待到朱礼的衣裳穿好,她倒是还穿着寝衣。她替他弄腰带的时候,微微蹲着身子将手环绕他身后去系带子,朱礼一低头也就看见了她松散了一些的衣领。然后顺着白皙的脖子一路看下去……
朱礼不由得有些心痒痒。
杨云溪却兀自不知,认认真真将带子系上了。而后起身退了一步,便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这一停下来,她倒是想起了昨儿夜里朱礼中途停止更进一步动作的事儿。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就又有点儿忐忑了。她很想问问朱礼为什么。不过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
还没等到她鼓起勇气来问,朱礼却是掐了她腰间一把,压着嗓子道:“好了,也别多想了。昨儿的事也别在意,你那般怕,便是让你多准备几日。不过,待到下一回,却是不会放过你了。”
朱礼感受到杨云溪肉软绵绵的触感,眼底又暗沉了两分。再他忍不住想要进一步感受一下之前,他好歹还是克制住心里的**,收了手出去了。
杨云溪却是彻底的怔住了。甚至连刚刚被朱礼吃了豆腐这个事儿也没想起来害羞窘迫一下。
她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又一次的,她对朱礼的看法又好了一些。朱礼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真的是很不一样。
像是朱礼这样的男人,自幼就呼风唤雨,从不需迁就别人。她以为他肯定不会太在意别人的,尤其是宫中从来不缺的女人。
正在怔神中,青釉便是已经进来了。见杨云溪穿着寝衣傻愣愣的站在床前,顿时倒是有些担忧,便是低声唤道:“小姐?”
杨云溪顿时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青釉,随后收起了那些情绪,点点头道:“替我穿衣洗漱罢。”
等到杨云溪洗漱收拾完毕出来,朱礼已经是走了。不知是去古青羽那儿了,还是直接去上朝了。
朱礼一走,杨云溪自然也是自在了许多。有条不紊的用过早膳,又梳妆之后,她便是往古青羽屋里去了——今日她是要给古青羽请安的。
去了古青羽屋里,古青羽也刚用了早膳正在梳妆。见了她,古青羽倒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大郎呢?”
杨云溪听古青羽这样说,就知道朱礼肯定是没来古青羽这里,当即便是答话道:“想来是上朝去了。”顿了顿,她才又问:“怎么胡贵人她们平日请安都来得很晚?
古青羽将一只红宝石的簪子拿起来了看,又冲着杨云溪招招手,待到她靠过来,便是将簪子戴在了她的发鬓上,随后才回答道:“咱们这又不像是皇祖母那儿明摆摆的规矩在那儿,就这么几个人,我也犯不着计较。她自然也不上心。其实,我倒是宁可她们不来。来了我倒是要陪着干巴巴坐许久,累得很。”
杨云溪被古青羽这幅豁达的姿态气笑了:“你还真是不计较。有时候真不明白你是故意纵容,还是在故意示弱?”
古青羽捂着小腹,恹恹道:“我是懒得计较。她来不来请安,我的位置都在那儿摆着,她也越不过我去。”
杨云溪听着,倒是觉得这话有些深意。想想,似乎她还真是太计较了?甚至于是有点儿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味道了!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胡萼等人终于是来了——有意思的是,三个人还是一起来的。也不知是约好了,还是刚好在门口碰上了的。
杨云溪坐在椅子上,悠然的抿了一口茶,看着胡萼她们给古青羽请安。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徐熏,见她眼底有些淡淡的青色,便是明白昨儿徐熏肯定迟迟都没睡着的。至于原因么……
杨云溪没多想。
倒是胡萼扫了一眼杨云溪后,笑着开了口:“昨儿大郎他去了杨妹妹那儿罢?大郎可有体贴你?”说完,还别有深意的打量了杨云溪一番。
换成一个脸皮薄的腼腆的,只怕因为这句话就会红了脸。不过杨云溪早已经料到胡萼肯定不会放过她,所以倒是也镇定:“大郎的确是十分体贴。”
一个大郎,让胡萼的神色有那么瞬间的扭曲。随后胡萼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热情问道:“昨儿我叫人送去寝衣,不知道可有帮上忙?”
“哦?什么寝衣?我怎么不知此事儿?”杨云溪讶然的看住了胡萼,一脸的迷茫。她是真不知道。
胡萼蹙眉,心中认定了杨云溪是故意如此。当即却是笑容不变:“就是那件薄纱衣。”
杨云溪恍然:她就说青釉怎么好好的拿出了那么一件衣裳来。她之前只以为是古青羽嘱咐的,或是宫中准备的,却没想到原来还是胡萼的手笔。
当下她故意反问胡萼:“那衣裳那般,我却是着实没好意思穿。却没想到是胡姐姐送来的,胡姐姐莫不是穿过,知道效果了才特意给我送来的?只可惜我却是辜负了胡姐姐的一片心意。”
胡萼的脸色在听完这话之后,彻底的沉了下来。她本意是让杨云溪难堪,可是没想到却是被杨云溪反将一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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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昨儿一宿没睡,起来又和胡萼打了一场嘴仗。..茇阺畱尚殘傺泟杨云溪回了自己屋里时,整个人都几乎是熬不住了,扑在床上便是侧头吩咐青釉:“我眯一会儿,午膳若我没起,也不必叫我。”
青釉还没来得及回答,杨云溪却是已经脱了鞋上了床几乎睡熟了。
又过一阵,璟姑姑过来问,青釉瞒不过便是只能老实说了。末了又怕璟姑姑苛责,或是将杨云溪这般“散漫懒惰”的行为记在起居注里,便是又小心解释:“昨儿夜里许是累了。”
璟姑姑顿时笑了,看了一眼青釉:“我自是知道的。你也将心放回肚子里,我虽是女官,负责贵人的礼仪起居,规范贵人的行为,可总归也是有分寸的。贵人昨儿第一日侍寝,今日歇一歇也是情理之中。再说了,这样的小事儿也没什么。大面上不错也就行了。”
青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毕竟刚进宫,不管做什么都是要小心翼翼,唯恐坏了规矩给杨云溪添麻烦。此时听了璟姑姑这话,她便是心里有些底了。同时也知道,这是璟姑姑在向杨云溪示好。如此一来,以后杨云溪在宫中的日子就能松快许多。
毕竟,璟姑姑手里的权力还是有的。她若真想和杨云溪过不去,也是能给杨云溪带来不少麻烦和不痛快。
杨云溪一觉醒来,便是发现自己收到了许多东西——太子妃赏赐的,古青羽给的,还有胡萼三人送来的。这些算是恭贺她侍寝成功,正式成为朱礼后宫一员的贺礼。
其中太子妃赏赐的最为丰厚,古青羽次之,胡萼等人再次之。
杨云溪看了看册子,顿时就笑了:“那不是到时候徐熏她侍寝的时候,我也要送礼?”
璟姑姑笑道:“这是自然。”
“那徐熏倒是占了便宜。收下了倒是不用再往外掏了。”杨云溪顺口玩笑了一句,登时就让屋里的人都是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璟姑姑也笑了笑,不过笑过之后却也是道:“也没什么可占便宜的,以后肯定还有人再来的。”以朱礼的身份,越是往后,人越是多呢。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如今这几个人,还能剩下几个。
杨云溪听这话,倒是也就点点头收敛了笑容。
几人正说着话,那头朱礼的赏赐也是来了。朱礼的赏赐倒是不少,其中一笔两千两银子,却是叫她惊讶了一回。她问璟姑姑:“这是惯例?”
谁知道璟姑姑也是一脸的纳闷:“从前并无这样的惯例,许是殿下对贵人十分满意,所以额外赏赐的罢?”
杨云溪便是有些心虚——昨儿她和朱礼根本什么就没发生,何来满意一说?想来若不是还要顾虑古青羽,说不定昨儿太过扫兴朱礼扭头就走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不管如何,朱礼给了赏赐,她只能高高兴兴的收着。
朱礼另外还叫人送了一打帕子过来。张张精美,做工用心。这个是单独送来的,送东西的太监笑眯眯的传话:“殿下说,弄坏了杨贵人的帕子,这是赔给贵人的。”
杨云溪只愣了愣就想明白了朱礼说的是什么——朱礼是说上次被针扎了之后弄脏了她的帕子的那事儿。
当即她便是笑了笑:朱礼倒是有心,对她也是不错。果然就像是古青羽和胡萼说的,朱礼的确是个体贴之人。
虽说也许朱礼对谁都是如此,可是她心里要说半点异样也没有,那却也是假的。总归是感激的。尤其是昨儿夜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朱礼没将事情闹出来,更没给她没脸,反而让她这般出了一回风头,她于情于理都改感激朱礼的。
不过,这份感激她只怕今儿是不能回报了。如果没意外的话,朱礼今儿夜里要么哪里都不去,要么就是该去徐熏那儿了。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不偏不倚。
她虽然有古青羽帮着说话占了先机得了脸面,可也不可能一直独占鳌头。
这一点,她倒是早有准备。
古青羽显然也是早有准备。
所以第二日除了徐熏有些喜意之外,其他的人倒是都没有丝毫意外。许是因为徐熏出身摆在那儿,胡萼倒是也没折腾。
不过回去之后,杨云溪看到了朱礼赏给徐熏的东西,便是知道徐熏应该是很让朱礼满意的。徐熏得的赏赐也不少,只少了两千两银子和一打帕子罢了。
事实上,她那两千两银子,也是朱礼没写单子上送过来的。也就是说,根本没过明面。旁人压根就不会知道,除非她刻意宣扬。
不过杨云溪自然不可能这样做——朱礼既然没写上去,那就说明了朱礼本身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儿的。她若是只为了出一个风头就将这个说出去,只怕也会叫朱礼失望和不快。
下午杨云溪过去帮古青羽分东西的时候,便是和古青羽玩笑:“瞧着殿下对徐熏倒是很满意,也不知道今儿会不会过去。”
如今快到秋天,做秋衣的布料,和一些进贡上来的瓜果都是要分派一番的。这些东西也没个具体定例,都是各宫先一起领了,再由着一宫之主去分派。
她今日就是替古青羽做这件事情。
古青羽正在剥青橘子,刚一撕开皮,一股子橘子类特有的清香气息便是浓郁的散发开来,杨云溪只闻了一下,口中便是忍不住泛起了酸口水。
“管她那么多做什么。大郎心里有分寸。你也别担心。”古青羽无视了众人俱是一副酸牙的表情,淡定的继续剥青橘子,然后如此答了一句。末了又补充:“你别看大郎似乎好说话,不过,我想能让他喜爱到可以打破分寸和平衡的,大约是不会有的。”
杨云溪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有点弄不明白古青羽这是在夸朱礼有分寸,还是在讽刺朱礼无情冷薄。不过她也没多想,便是被青橘子的味道弄得口水泛滥得不行,最终,她只得无奈道:“这橘子闻着就很酸,你也不嫌。”
古青羽顿时笑了:“不酸,挺好吃的。对了,太子妃的意思是,我既然有孕了,也该停了你们的药。这样才有助于给大郎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第一百一十八章 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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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不过呢,你也别怪我心狠,谁让你的能力太大,威胁到了将来我的位置,谁让你一出生,就有统一天下的命格,所以母后先帮我做了一件事,就是让你和你的母妃同时中了蛊毒,同时……”
他的话让宇王苍白的脸瞬间瞬间闪过一抹愤恨,脸部因痛苦和愤恨而扭曲,心中更是如海浪翻滚。..茇阺畱尚殘傺泟想想这十几年来,每个月圆之夜,都要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这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的愤恨和激动,让蛊毒又有了升起了迹象,他的大脑开始又出现了幻觉,目光开始变得狂乱起来,过往的一幕幕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同时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
灵若站在门口,看着一切,她真怕那些银针所组成的阵法被他破坏掉了,那就麻烦了,
“不要中计,这个仇,我留着让你亲自报!”
察觉到他的异样,灵若安慰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面露心痛之色,发自内心的。试想想,亲娘被人下毒手,到现在生死未卜,十几年来,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忍受非人的折磨,还要躲避仇人的追杀,谁的心能不痛?
“好!”
宇王感觉到她柔柔的关心,心里一阵温暖,心中的烦躁瞬间平息了不少,勉强稳住了心神,强迫自己不要被那些话影响了。
见到灵若一句话便让那原本要狂性大发的人安静了下来,太子十分的不爽,能气死他这个皇弟比亲手杀了他更值。
东方太子对灵若此举非常生气,想到若不是自己和她退了婚,她现在就是太子妃了。想到她也是修炼的天才,看到她那美若天仙的容貌,就想到一定要杀了宇王,将她抢到身边,
于是,太子温和地对灵若说,
“看在你曾经是我的太子妃的份上,看在我们曾经有过十几年的感情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欧阳灵若一口唾沫吐在太子的脸上,“滚!世界上最不脸的人就是你了!谁和你有过几十年的情份,你不是一直被屎糊住了眼了吗?”
太子轻轻地将脸上的唾液擦掉,竟然没有生气,还笑嘻嘻地说,“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你再一次成为我的太子妃!”
“你奶奶的,我说你滚,听见没有,真是恶心人!”灵若看到太子的样子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那你让开吧,让我先解决了里面的那个孬种!”太子大手一伸,想将灵若推开。
“啪!”灵若一耳光扇了过去,愤怒地说,“你想动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
太子仍然腆着一张让人直想呕吐的菊花脸,柔声劝道,“你还是撤一边吧,今天宇王无论如何也得死!他死了,你仍然是我的太子妃。以后,你就是东方国的皇后……”
欧阳灵若实在气急了,“你妈BI,滚!再说一句,我灭了你!”
灵若翻了个白眼,直接轰出了这么一句。她才不管这太子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他敢动宇王,她便不会放过他。
“你……”
被灵若的话噎住,太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修长的手指指向了灵若,“你……”他的脸色憋得十分的难看。
“你什么你,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往进一步,明天我就将你的太子府夷为平地!”
灵若理了理耳边的秀发,吐出了一句让太子直接想喷血的话,生生的将他的脸色气成了猪肝色。
“既然如此,那你便与宇王一起下地狱吧!”
太子的脸色青红交加,把心一横,今夜宇王的命他是要定了,谁敢阻拦,他便杀了谁。这个女子如此不知好歹,他便成全了她。
太子突然对着另一处黑暗望去,大声吼了一句,“你该出来了!”
欧阳灵若一愣,只见黑暗处,跳出一个人,她看不清他的脸,精神力释放出去,查看不出他的修为,那说明,这人的修为比自己高。
灵若迅速和小凤交流,让小凤查看了一下,原来此人修为在修灵的级别。
他不是东方瑞帝,他是谁呢?
“一起上,杀!”太子对着身后其他杀手,喊道。
“灵若!”
房间里的宇王担心地叫啊一声,宇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力不从心,若是换了平日,要应付这些杀手他还是绰绰有余。可今夜,他实在是毫无办法,他体内的蛊毒让他不能动弹,
“无需担心!”
灵若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分心看了房间里的宇王一眼,侧身躲过攻向她的黑衣人的杀招。
灵若立刻感觉到此人是武灵的阶别,心里暗骂,特么的,这几次怎么全是和武灵的高手对决?
“你是李府老家主,李向来?”
“呵呵,是又怎样,我就是来索要你的命的,拿命来!”
听这话,灵若已经肯定了,此人正是李府的老家主李向来,此人的修为在武灵中期,比先前李府的大长老李开吉的修为,高二星,也比已经死去的欧阳明日高出一星。
先前与欧阳明日一战的时候,自己差点陨命,现在对付更强大的敌手,她谨慎起来,丝毫不敢懈怠。
欧阳灵若眉毛一挑,“既然是李家老家主,那正好,你的狗命,今晚就搁在这里吧!”
李向来发怒了,厉声吼道:“丫头,你太嚣张了,往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命也不会长。”
灵若呸一口唾沫吐过去,“老东西,你真是得锅上炕了,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
李向来也更加愤怒了,想想他作为李府的老家主,有哪个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不只是李府,就是整个东方国,只要他跺一跺脚,都能地动山摇,今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满头竟然对自己如此不敬,不只如此,竟然敢当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还骂得那么狠,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教训我,你活腻了!”
李向来气呼呼的道:“丫头啊,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欧阳家灭亡,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灵若哼道:“欧阳府吗,本小姐早与那狗府脱离关系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与我有毛关系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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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林梅比斯的格伦斯拍卖场可谓是历史悠久,它诞生于上个世纪,并且从诞生开始一直到现在,只要是南之大陆价值连城的商品,都会送到这里来进行拍卖。..茇阺畱尚殘傺泟
光是从风之石将会在这里进行拍卖,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天蒙蒙亮,卡路狄亚便和苏三肩并肩来到这里,正式开始的时间大概是中午的时候,不过因为这两天一直在下寒雨的关系,苏三始终哆嗦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
所以为了将这里的入口以及出口,还有其他可以一瞬间被人变成出口的位置检查清楚。
卡路狄亚和苏三也只能这么早来了。
很快,她们便完成了这项任务,来到大厅集合,这里摆放着大概有七排的长椅,周围两边则是陈列着看上去非常具有历史感的雕像,花瓶之类的东西。
苏三和卡路狄亚一左一右从两侧的入场门来到这里,却意外的发现在拍卖台的位置,安格斯正在和一个穿着相当华丽衣服的人进行交谈。
如果这个人不是那名收藏家的话,就应该是这里的老板或者是管理人员。
“安格斯先生。”苏三和卡路狄亚向着其中一个她们比较熟悉的人打起了招呼。
安格斯也是纷纷向着两个人友好的挥了挥手,“苏三小姐,卡路狄亚先生,早上好啊。”
说话的同时他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连忙将另一个人推到她们俩的面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那位收藏家。”
“你们好,我叫夏佐。”夏佐介绍起自己的名字,然后分别对着苏三还有卡路狄亚点头微笑。
“抱歉……因为某人身体不舒服的关系,所以没能在这两天前去拜访。”卡路狄亚友好的表达着歉意,只要不是教会的人,他基本上都会热情对待。
“那里的话……卡路狄亚先生是吧?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拜访你们的,不过因为风之石的事情……所以……”夏佐略有些愧疚的说道,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看样子他是非常的高兴。
“对了,苏三小姐……不知道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如果真的难受的话……请务必多休息一下,在下可不希望因为在下的事,而让这么美丽的脸孔变得憔悴。”
看似任那个女孩听了都有可能为之沉醉的关心,却并不能很好的用在苏三的身上。
她点头微笑一下,却对着夏佐伸过来的右手熟视无睹。
“唔……”夏佐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他便释怀了,苏三和卡路狄亚的事情他是有听安格斯神父说过的,正身处自己眼前的这位小姐可是难得一遇被圣光庇护的女骑士。
“已经没事了。”苏三看着夏佐说道。
这个名为夏佐的男人,虽说穿着的衣服很有品位,但是他故意留着的两撇小胡子,以及几乎可以说是根根立的发形,让苏三一点好感都没有。
“既然苏三小姐和卡路狄亚先生都来了,那我就先忙其他的事情了。”安格斯突然插进两个人的对话当中。
他举起拳头,然后放到自己的胸口,向着三个人致敬。
接着便头也不回了离开了,看样子倒也真的是有几分正事要忙似得。
“呼……”望着安格斯神父已经走出了正厅,夏佐这才非常轻松的叹了一口气,“厚脸皮也要有个限度吧。”
可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之后,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一男一女也是教会的人,于是连忙掩饰起来,“唔……我是说这里的老板,他提出的收费可真高。”
然而,在两个人看来,夏佐根本就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卡路狄亚无辜的耸了耸肩,“让我猜猜,那个叫安格斯的老头希望你无偿的将风之石献给教会?”
“咳咳。”苏三则发动了轻咳战术,虽说她知道卡路狄亚是魔王而不是人类,但是当着人类的面管安格斯叫老头,这真的是太过无礼了。
卡路狄亚自然是明白苏三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轻咳。
但是他却干脆直接选择了无视。
“你怎么知道。”夏佐表现的尤为惊讶。
“猜的。”
“如果真的是担心这个世界,那么附上一大笔金币,也应该是值得的吧,虽然我不是什么懂得大道理的家伙,但是能够用金币挽救一次世界有可能被毁灭的命运,这难道不划算吗?”
夏佐的动作表现的相当夸张,这让苏三感觉十分的反感,于是干脆坐到了为竞拍者们准备出来的长椅上面。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出来拍卖呢?”
卡路狄亚的言外之意则是,无论是什么想要拥有的东西,只要用风之石,就可以轻松的弄到手吧。
可是夏佐却拼了命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身体说道,“你看我像是个强者吗。”
卡路狄亚摇摇头,不但不像,在卡路狄亚看来,他还显得非常瘦弱。
“所以说啊,把这样的东西带来身边,我可是就连睡觉都不踏实……虽然说教会一度将风之石的消息封杀,但是天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对吧?所以了,与其心惊胆战的度过每一天,但不如干脆拿出来让给那些自认为有能力的人。”
夏佐停顿了一下,似乎他的肺活量并不太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让他感觉有些难受。
“反正把风之石卖出去,我就会变得有钱,非常有钱,超级有钱……”
卡路狄亚忽然打断他的话,“夏佐先生是收藏家吧?”
夏佐点点头,“没错……”
如果是能被称为收藏家的人类,那么所收藏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一种,并且收藏东西可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所以夏佐先生应该并不缺钱吧。”
在卡路狄亚的印象当中,只有相当有财力的人,才能够成为收藏家,毕竟谁都不会去收藏一些破铜烂铁。
可是谁知,夏佐却意外的摇了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是这样,但是无奈家道中落,能够变卖的东西,全部被我家的其他几个亲戚拿去换钱了,现在我的手上也就只有这一件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