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偶遇
待到所有人都选完,杨云溪便是直接跟着涂皇后等人回了栖凤宫。
涂皇后显然是累了,只嘱咐太子妃:“你先和昭平将名单拟定出来,晚上等皇上过来我再将名单给皇上,让皇上做决定就是。”
太子妃忙应了一声,昭平公主忙扶着涂皇后:“那我先送皇祖母去歇着。”
倒是也没用上杨云溪。杨云溪也不跟着去献殷勤,只乖顺的站在一旁等着:此时去抢别人的活,这不是招人妒恨又是什么?”
倒是太后宫中的管事女官笑着将杨云溪招手叫过去,问了几句话,然后便是道:“我让人带你过去收拾东西罢。既以后在栖凤宫当差,自然是住在这里。”说着便是随手招来一个小黄门了。
小黄门便是这宫中行走的宦官太监了,杨云溪以前没见过,当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过对方看着也就十二三岁,倒是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那小黄门见杨云溪看她,反而笑道:“姑姑请罢。”
因杨云溪是留下来做女官的,所以故而那小黄门便是尊称她一声姑姑。
杨云溪略有些不适应,笑了笑便是点头道:“劳烦了。”
结果这头刚出了栖凤宫,迎面就碰上了熟人——迎面来的,不是皇长孙和陈归尘又是谁?
杨云溪忙和小黄门站在一旁垂首行礼,只等着皇长孙先过去了,她再行走。结果没想到的是,皇长孙竟是认出了她来。
“是你。”皇长孙今日似乎心情颇好,语气也是十分和蔼。“原来你竟是参加选秀了?结果如何?”
皇长孙既然问起,杨云溪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当下忙回道:“承蒙皇后娘娘恩泽,奴婢留在栖凤宫当差。”
皇长孙显然也并不是真在意这个事儿,当即点点头:“那倒是不错。好好服侍皇祖母。”顿了顿,扫了一眼那小黄门。
小黄门倒是识趣,忙走开了一些。
皇长孙这才又笑道:“宫外已是传开了。何家正翻天覆地的找下手之人呢。听说,何家那儿子已经是吓病了,且这事儿传开之后,何家又丢了一回脸。”
听着皇长孙饶有兴味的语气,杨云溪则是忍不住有点儿脸红了——进宫之前,陈归尘帮着她将何学彬悄悄的引诱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亲自用木棍将何学彬的小腿骨头打断了。而且,还请陈归尘将何学彬剥去了衣裳扔在那儿。
事后如何,她虽不知道,却也是能想象那样的局面。她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儿,也的确是够出格了。
“归尘与我说起此事,我倒是觉得极好。”大约是看出了杨云溪的不自在,皇长孙便是笑着如此说了一句:“好了,你去罢。”
杨云溪这才如释重负。只是却也不敢先走,还是等到皇长孙走了她这才抬起头来继续往前走去。不过走了两步,她却是又忍不住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
正巧陈归尘也是回过头来,两人目光便是撞在了一起。
杨云溪一怔,还没来得及慌乱避开,就见陈归尘灿然一笑,洒脱不羁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似乎晒在身上的太阳也更暖了几分。
对方这般洒脱,杨云溪自然也扭捏不起来。当即也是感激一笑,便是回过头来继续走了。
她对陈归尘的感激,已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几次接触下来,她更是觉得陈归尘很特别。若换成别人,只怕陈归尘是不会真听她的,将何学彬扒了衣裳扔在大街上的。而且,陈归尘很是细心,至始至终都没让她麻烦半点。
除了她自己要求亲自动手那一点之外。
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一声骨裂的闷响时,陈归尘那讶然的表情。大约当时,他以为她是做不到的。结果……
想起那一幕,她甚至忍不住也是露出笑来。
回去收拾东西自然是极快的,只是走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一些问题。
有人请杨云溪过去说话。是胡氏一族的嫡出三小姐胡萼相邀。胡萼算是此次秀女中数一数二的了,不仅容貌是,家世也是如此。
若不是昭平公主的缘故,估计胡萼是绝不可能看上杨云溪这样出身的秀女。
小黄门见杨云溪犹豫,便是主动开口:“姑姑也不必着急回栖凤宫去,时辰还早。”这话的意思便是明显了。
当即杨云溪含笑看了小黄门一眼,便是道:“那你略坐坐,我去去就回。”一面说着一面却是塞了一个小碎银子给了小黄门。
小黄门眉开眼笑的收下了。
杨云溪这才跟着宫女去了胡萼的屋子。
胡萼这种家世好的还是有些特权的——至少是一个人住一间屋,而且位置也是极好,更是专门有个小宫女服侍。
进了屋子后,杨云溪便是看见了胡萼,更没想到的是,胡萼竟是站起身来笑着和她招呼行礼:“如今我该叫你杨姑娘,还是叫你杨姑姑?”
杨云溪抿唇微笑,恰到好处又带着一丝疏离:“胡小姐还是不要拿我打趣了。叫我云溪即可。”胡萼是今日留了牌子的,不管将来是只给谁,那身份都不可能低了。
“一起住在一个院子这般久,我也没和你说过话,今日你要走了。我也不好为你践行,略备了一点薄礼,算是聊表心意。”胡萼亲手将一个小匣子递了过来。
杨云溪看着那匣子,倒是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不过她只是微微的迟疑了一下,便是直接接了过来:胡萼既然说了是践行礼,她若不收,倒是显得她怕了。
“那我就多谢胡小姐的礼物了。”杨云溪笑着道谢,末了又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赶回栖凤宫去,不知胡小姐还有什么事儿?”胡萼这般殷勤,若说没有目的,谁相信?
胡萼一听这话,顿时笑起来:“果然是爽快人。这么说罢,你如今在皇后娘娘跟前服侍,想来也是有机会打听到我会被指给谁,你帮我打听打听罢?也好让我心里早有个准备。”
杨云溪微微皱眉:“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小事儿,而且我刚去……怕是办不了这事儿。”说着她便是将东西往回推了。
这事儿怎么可能随便答应?!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在皇后身边服侍的确是个肥差。她这地还没踩热呢,就有人来请她帮忙了。
可想而知以后会是什么情景?
第六十一章 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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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胡萼并不去接,笑道:“我也并非是逼着你做事儿,此事儿若能成是好事儿,若不能成也无妨。殆郠瑁尚洺垢铠”
胡萼说到这里顿了顿,状似无意般忽然提起了杨凤溪:“对了,你的姐姐我觉得倒是不错,我倒是也有几个哥哥还没成亲,虽说是庶出,不过品行都是不错。倒不如和你们家结个姻亲?”
杨云溪闻言,几乎是立刻就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很显然,胡萼这是在威胁她——用杨凤溪的终生大事在威胁她。
许是见她不言语,胡萼觉得砝码还不够,所以竟然还又添上一句:“对了,你让你姐姐浑身起红疹这个事儿,管事姑姑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话到了这个份上,杨云溪便是彻底的发现了一个事儿:这个胡萼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今日,她就是不想答应胡萼这个条件也是不成了。
杨云溪压下怒火,冲着胡萼微微一笑:“胡小姐在说什么,我却是不明白。这事儿我可以答应胡小姐,只是能不能成,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胡萼微笑点头,看起来温婉又淑女:“那是自然。我并无强迫杨小姐的意思。”
杨云溪告辞离去,几乎是在一转身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沉下了脸来。她敢肯定,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胡萼会将这些把柄牢牢的捏在手里,然后物尽其用。
只是,胡萼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是让杨凤溪浑身起了红疹没错。可是这件事情极其隐蔽,并无第三人知晓,胡萼怎么会……
其实这次下药也很简单,是她给杨凤溪喝的安神茶里加了一点虾壳粉。这东西杨家人不吃,所以以往杨凤溪并未发现这种情况。可她在乡下的时候则不同,吃过一次,当时就起了红疹,且十分难受,伴随着高热。足足半个月红疹才退了。
她和杨凤溪是双胞胎,自然是一样的体质。所以她试了试虾壳粉,结果果然如此。
杨凤溪会发现,可能是因为女医说了什么,再加上一联想,这才猜了出来。可胡萼则不同,胡萼不是当事人,更不知细节,可是胡萼却如此笃定。
杨云溪想着想着,脚下忽然一顿,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胡萼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揣测罢了。胡萼说得那般自然,她只当胡萼知道了这事儿。可是细细想来,很可能胡萼是在故意诈她而已。而她的反应,只怕是让胡萼确定了这件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么胡萼此人,越发不能小觑了。以后她最好不要再和胡萼有什么来往才好。
回了栖凤宫时,杨云溪忙也不敢再多想,只是打点起了精神来。
管事女官笑着带了杨云溪去她的房间,笑道:“栖凤宫的女官如今也就只有五个,你是第六个。女官都是单独住一间屋子的,另外配个小宫女。过两日内侍监会送一批小宫女来,到时候你挑一个罢。你刚来也没什么可做的,便是每日跟在太后跟前服侍即可。帮着太后诵读佛经什么的,也不算累。其他的事儿,你就跟着我学。你叫云姑姑即可。”
“云姑姑。”礼多人不怪,杨云溪便是上前去恭敬认真的行了个礼,“以后便是劳烦云姑姑了。”
“皇后娘娘这里时常有贵人来请安,你能避开就避开罢。”云姑姑含笑如此提点了一句。
杨云溪再度拜谢:“多谢云姑姑提点。”云姑姑的提醒很明显,无非就是在告诉她,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更别让别人觉得你有不该有的心思。
杨云溪自然没有别的意思,所以尽量回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若有什么事儿想要跟家里说,也是可以写信的。”云姑姑又道:“不过出宫进宫的信件都是要检查的。你也别写什么不该写的东西,若被发现了,轻则处罚一顿,重则就要撵出宫去的。”
杨云溪忙点头表示明白。
进了宫不管什么她都是陌生茫然的,好在云姑姑却是个好人,这般提点她。她心里自然是感激的,所以临了云姑姑走的时候,她便是将自己的赤金镯子塞了过去。
云姑姑直接收下了,瞧着道是很满意。
杨云溪也松了一口气——这里不同之前和秀女们住在一起,秀女们毕竟相处不长,倒是不用刻意去交好,更无须太过顾虑别人情绪。可是在这里不同。她若是想要一直呆下去,那就必须不能和人交恶。尤其是云姑姑这样的管事女官。
虽说她自己也是女官,可是女官和女官之间,那也是不一样的。她必须有这个自知之明。
这日自然杨云溪也没去当差,只是呆在屋子里将东西仔细收拾了一番。这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自然是必须精心的。
这个屋子被前后隔成了两间,里头的自然是做了卧室,前面的则放了桌子,吃饭喝水,以及万一有人来坐坐,都在外间。倒是也考虑得十分周到。
第二日,杨云溪领了两套在宫中行走穿的衣裙。和宫女粉色和浅绿色的衣裳不同,她们女官的衣服则是看等级的。她的两套都是蓝色,在往上则是青色和墨红色,而衣裳上的花纹则也不同。
杨云溪仔细留意了一下,栖凤宫中只有两个着蓝色衣裳的女官,另外的则是都是青色和墨红色的。云姑姑便是墨红色的。
自然,她现在也是有俸禄的——虽说不多,可也比得上一个六品官了。当然,这点银子的作用,更多是彰显身份罢了。能做女官的家世都不错,想来也不会真在意这点银子。
第三日,杨云溪竟是见到了古青羽。
古青羽是跟着大长公主进宫请安的。这么久没见,古青羽倒是好了不少——气色好了,脸上肉也长了一些。看着虽还有点儿弱不禁风,不过却也是不错了。
古青羽跟太后行了礼后,便是坦然的看向了杨云溪:“你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倒是你的福分。”
杨云溪忙行礼回话:“古小姐说得极是。的确是奴婢的福分。”
涂皇后笑起来:“青羽,你到了我这里还装什么?想和她说话,便是出去说话罢,我和你外祖母正好也说说话。对了,昭平还念叨你来着,我叫人请她过来了。”
第六十二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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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杨云溪和古青羽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昭平公主就到了。殆郠瑁尚洺垢铠
昭平公主显然也是十分高兴见到古青羽,拉着古青羽的手看了半晌:“之前你病了,我担心得不得了,如今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古青羽笑着摇头:“知道你关心我,如今你且放心罢。”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昭平公主这才看了一眼杨云溪,意思极其明显道:“青羽,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杨云溪又不是瞎子或者傻子,自然明白昭平公主这是不想自己在场的意思,当即便是要识趣的告退——以前在宫外也就罢了,她可以真的和古青羽做朋友,可是如今进了宫,以前的一些想法,还是收起来得好。
尤其是当着别人的时候。
不过古青羽显然不这么想,没等杨云溪识趣的告退,她便是笑着开了口拦住了杨云溪,柔声道:“云溪也不是什么外人,也不用回避。清婠姐姐直接说罢。”
显然,清婠应该就是昭平公主正儿八经的名字了。而昭平,不过是封号而已。
杨云溪感觉到在古青羽说出这话的时候昭平公主明显的有点儿脸色一黑,当即忙低下头去假装自己不存在。她倒是想回避来着,可古青羽说了这话之后,她倒是真不好再说离开的话了。
所以,既然不能说,她只能装糊涂。
好在昭平公主虽然有点儿不乐意,不过看在古青羽的面上到底是忍下来了。
昭平公主有些凝重的道:“这次给阿弟选的侧妃已经定了下来,身份有些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古青羽显然并不意外,反而含笑言道:“能配得上殿下的女子,自然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再说了,不过是侧妃,总越不过我去。”
昭平公主严肃的面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是这话没错。她们不管如何,总不可能越得过你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阿弟若敢做出半点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必不会轻饶了他!”
古青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反问昭平公主:“若真有那一日,清婠姐姐你待如何?难道像是小时候那样,给殿下一顿鞭子?”
古青羽说这话显然只是说笑。
可杨云溪听在耳里,却是不亚于是听见了一声炸雷。她有点儿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一顿鞭子?昭平公主这样凶悍?皇长孙竟然被昭平公主抽过鞭子?
这事儿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任凭杨云溪怎么想象,反正昭平公主抽了皇长孙一顿鞭子这个情形,她是死活想象不出来的。
不过从这个事儿看来,昭平公主应该也是十分受宠的,不然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儿。毕竟,这是皇宫,而昭平公主和皇长孙是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出入都是有人跟着的。哪里像是普通百姓家里,任由姐弟两人打打闹闹?
昭平公主的回答也是让杨云溪觉得惊讶非常。只见昭平公主眉头一挑:“这有什么不敢的?他再怎么着,也是我弟弟!”
这话说得简直是霸气得无以伦比了。
杨云溪倒是真有点儿不敢看昭平公主了。
不过很快昭平公主就意识到了话题偏了,所以很快便是又将话题扭转回去:“这次定的是胡家三姑娘胡萼,还有秦家的大姑娘秦沁。”
听到“胡萼”这个名字的时候,杨云溪的眉头几乎是克制不住的一跳,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想着或许一会儿她该找个机会好好提醒一番古青羽,不过没想到昭平公主却是留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表情,竟是直接问了出口:“怎么,你认识她们两?”
杨云溪也不好说谎,更觉得若是说谎只怕昭平公主会看穿,于是索性点点头:“两人我都是见过,秦小姐也就罢了,并未曾说过话,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胡小姐却是接触过。”
昭平公主似乎来了兴致,就是古青羽也歪着头看住了杨云溪:“胡萼怎么样?我只听说她似乎特别有教养,温柔贤惠。”
杨云溪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凝重道:“温柔贤惠不过是表象罢了,实际上,我觉得胡小姐十分有心机。怕不是省油的灯。”
古青羽一怔,有些意外的样子:“倒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一个人。”
昭平公主则是催促:“来,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杨云溪犹豫了一下。这事儿说来话就有些长了。不过,看着昭平公主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锐利双眸,想了想那日胡萼对她的威胁,她便是决定干脆半点不瞒。
杨云溪详尽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如何给杨凤溪下药的事儿。
古青羽和昭平公主听完之后都是皱起了眉头来。好半晌古青羽才道:“云溪,你心太软了。而且,这事儿你也不该拦着你姐姐。何必呢?费力不讨好,指不定她这会子如何恨死你了呢。”
杨云溪苦笑一声:“那毕竟是我姐姐。我总归是希望她过得好的。”
昭平公主则是冷笑一声;“你这般直说了,倒是比起瞒着继续被胡萼威胁好多了。你这算盘倒是精明。敢在宫中下药,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别说胡萼了,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昭平公主这番话委实不客气。
杨云溪只觉得尴尬,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昭平公主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这样想的——现在说了,这么多人听见了,一个是公主,一个马上就是皇长孙妃,那么她这事儿就算是过了明路。将来胡萼真的再想用这个威胁她,那却是不能够了。
而且,这样一来,胡萼若真敢动杨家,那也势必让昭平公主和古青羽厌恶反感,甚至是打压。
她的小算盘的确是响亮。这一点稍微一琢磨也不难发现。可是昭平公主这般直接了当的说出来,那就有点儿让人觉得不自在了。
昭平公主大概就不知道客气和委婉这两个词怎么写。
倒是古青羽看了昭平公主一眼,替杨云溪解了围:“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云溪能这般坦白告诉我们,我很高兴。不过,如此看来,胡萼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六十三章 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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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古青羽有了戒备之心,杨云溪自然也就放了心。殆郠瑁尚洺垢铠不过,胡萼如今很快就要出宫,再经进宫的时候只怕也是明年了,所以倒是还不必对这事儿太过紧张担忧。
倒是古青羽问昭平公主道:“你的婚事定下来没有?”
说起这个事情,昭平公主倒是也不似一般女儿家娇羞的样子,反而直截了当道:“皇祖父已经松口了。若是没意外的话,应是明年春天。”
古青羽顿时有些感慨:“总算也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这些年,为了这个你可没少费工夫,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
昭平公主冷笑一声:“就算不答应也不要紧,我怕什么?大不了就这么耗下去就是了。”
古青羽顿时笑了:“果然是昭平公主的风范。”
杨云溪在旁边听着,插不上话也没想过要插话,只当自己是棵树。
古青羽只在宫中呆了半日就家去了。
杨云溪的日子便是重新的恢复了平静。至于胡萼那头,她也没再去理会,毕竟若不是听了昭平公主和古青羽说,她也根本不会知道,所以她只当自己是不知道那事儿的。
胡萼自然也不可能来质问她。
一转眼就到了冬至这日。这日涂皇后吩咐人早早的熬好了羊肉汤给各宫送去,又留下一些请了皇长孙太子妃皇帝等人过来吃。
皇子们如今都分了出宫去,剩下几个小的,皇后也并未邀请。就是孙子辈的,也只有昭平公主和皇长孙,以及一个比皇长孙小两岁的,同样是太子妃所出的朱启。
主子们来得多了,服侍的人自然也多。杨云溪也被分派了活计——那就是盯着宫女们上菜。这个自然也不累,就是要费神。
要知道,这个不仅仅是上菜这么简单——哪一位主子酒没有了,她要留意着,想用米饭了,她要留意着,菜冷了不热乎了,她也要留意着。
皇长孙和朱启是一个辈分的,所以坐下最下面的位置,而杨云溪也是站在这个方位。她一抬头就能看见皇长孙的脸。这让她微微有点儿不自在,好在皇长孙今日就像是没认出她来一样,并未朝这边多看一眼,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样冷的天,热乎乎的羊肉连汤带水的端上来,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似乎整个屋子都是温暖了不少。让人禁不住精神一震。
皇帝如年岁也不小,不过看着却也是精神不错。只听得皇帝笑着赞道:“今日这羊肉煲弄得不错,软烂宜口。你们多吃些,暖暖身子。”
许是因为这里并不是朝堂,更不需处理政务应对大臣,所以皇帝看上去也很和气,和普通人家的老祖父也没什么不同。
涂皇后笑着道:“你们年轻人不怕冷,我们这些老骨头却是受不住冻。冬日吃这个却是极好。这一年年的,大郎和四郎你们也长大了。等到明年大郎娶了媳妇,说不得再过两年咱们就四世同堂了。”
涂皇后这话说得喜气洋洋的,皇帝也是高兴,看向了皇长孙:“大郎成亲后,便是可以学着处理政务了。到时候朕便是可以歇一歇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云溪隐蔽的看了一眼皇长孙。皇帝这般,是要皇长孙接手政务的意思了?皇长孙自己应是极其高兴的罢?
就是太子,不知道是怎么想。
从杨云溪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太子微微抿了抿的唇角,那样微微的一个变化,却不知是高兴讶异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不过,杨云溪直觉是太子有点儿不太高兴?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杨云溪的脑子里转了一转,很快就抛到了一边。
昭平公主的梅花酒已是差不多空了,杨云溪忙上前去换了一壶。
太子妃留意到了这个细节,蹙眉训道:“昭平,女孩子家家少喝些酒。”
不等昭平公主说什么,皇帝却是护短的开了口:“这酒就只一点酒味,根本算不得酒,多喝几口也无妨。”
皇帝都这样是说了,太子妃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昭平公主笑盈盈道:“还是皇祖父疼我。等明年青羽进了宫,您可不许偏心。”
昭平公主这样的语气,是真和孙女对祖父撒娇没什么两样。和肃穆的皇宫则是有点儿不相符了。不过显然皇帝却很是受用,连声道:“怎会?”
皇四孙朱启也是凑热闹:“皇祖父历来偏心,小时候大姐霸道又凶悍,动不动就抽我们这些弟弟鞭子,皇祖父却只说我们惹怒了大姐,是我们不对。怎的如今我们大了,皇祖父还这般偏心大姐?”
皇帝哈哈大笑:“昭平四岁就敢跟着我上围场打猎,七岁骑马拉弓比你们样样都强,从小又懂事,打你们也没失过分寸,若不是她帮着太子妃管教你们,你们哪里是这个摸样!”
这话还真是偏心得没边了。纵然是杨云溪也是忍不住抿唇偷偷笑了笑,忽然觉得皇家或许也并不真就是想象中的那样,冷冰冰的没点人情味儿,看现在不还是听和睦的?
正想着,又见皇长孙面前那碟开胃小菜已经没了,便是忙上前去,将空碟子收了,重新换了一碟另外的上去。
朱启见了,敲了敲自己的酒壶,低声道:“换一壶梨蕊白来。”
梨蕊白名字听着好听,可是酒却是烈酒。
杨云溪便是微微有些犹豫——换吧,万一朱启喝多了这个责任谁负?不换吧,朱启却怕是要恼了。
正在这个当口,皇长孙却是出声了:“这天气喝梅花酒正好,梨蕊白性烈,喝多了对身子不好。明儿一大早你还要上学,就喝梅花酒。”
杨云溪便是顺势退了下去。
朱启气鼓鼓的吃菜。
太子看了一眼皇长孙,又看了一眼朱启,压低声音警告:“今日你们皇祖父心情好,不许坏了他的心情!”
朱启这才消停了。
接着倒是再没什么事儿,只是众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杨云溪便是又让宫女们将饭送了上去。
皇帝胃口不错,用了小半碗,涂皇后则是只动了两口。至于皇长孙和朱启则明显是胃口极好——毕竟是年轻人,自然是不同的。
杨云溪见桌上已经没什么菜可下饭,又做主在二人跟前添了一碟什锦菜蔬。被皇长孙赞许满意的看了一眼。
第六十四章 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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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不过是一叠什锦菜蔬,却是引得皇长孙和朱启都微微侧目了一下。殆郠瑁尚洺垢铠
杨云溪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想到之前云姑姑提点她的话,她便是不再多呆,先行退了出去。
云姑姑正好也出来了,见了杨云溪便是笑道:“今日表现得不错,分寸把握得极好。想来皇后娘娘会有赏赐的。”
杨云溪顿时笑了,“还多亏了姑姑平日对我的教导。”
两人接着便是又分头去忙活了。
用过晚膳后,其他人都是退了,不过昭平公主和皇长孙却是被留了下来。许是皇帝有什么事儿想同他们说,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留下来闲话家常。
其他人都累了,杨云溪便是主动揽了这个在外头候着的活计。掺茶递水这样的活计自然不必她亲自做,不过她还是必须守在门外才好。
自然,守在屋外她是半点听不见屋里的动静的。虽说小耳房里也吹不着冷风,不过干巴巴等着的滋味并不好受。此时已是深夜了,困意也就一点点的冒了出来。
昭平公主和皇长孙好不容易出来了的时候,杨云溪已经困得有些迷蒙了。见了两位贵人,她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结果裙摆绊了一下,险些人都站不稳。不过好在她学规矩时候也不是白学的,只微微晃了一下身子便是迅速的站稳了,并未让人发现她的失礼来。
杨云溪将昭平公主的披风捧着递了上去,又低声询问道:“公主的手炉添一回火再出去罢。夜已经深了,露水湿寒最是让人受不住。”一面说着一面将公主的披风帮着穿上系好。
另一个宫女将皇长孙的披风也递了上来。皇长孙再自然不过的等着杨云溪帮他穿上。
杨云溪这还是第一次给男子穿衣裳,登时就有点儿克制不住的紧张和羞涩。不过她还是强自镇定的上前去帮着皇长孙穿戴好了。倒是也没出什么意外。
小黄门已是早就提着灯笼候着了。杨云溪嘱咐一句:“一左一右的跟着,再去个人在前面照着亮。”
昭平公主看了杨云溪一眼,竟是难得的夸奖了一句:“不错。”说着解下腰间的香薰球抛给了杨云溪:“赏你了。”
皇长孙顿时笑了:“阿姐赏了她,我不赏倒是显得我小气了。只是身上也没戴什么,明日叫人给你送来。”
昭平公主没接话,只道:“走罢。”
杨云溪也没往心里去——皇长孙身上的东西都是男子用的,而且还是他用过的,自然是不适合随便赏给一个女子。皇长孙这样的作法才是对的。否则他要是真如昭平公主一样,她还真不敢接了。
至于明日补上这话,她同样也没往心里去。明日起来,皇长孙肯定就不记得这事儿了。
两位贵人走出老远了,杨云溪这才叫人收拾了东西,自己先回去了。涂皇后和皇帝跟前有人服侍,自然不必她操心,她也就落了个清闲。
屋子里小宫女穗儿早已经等得快睡着了,见杨云溪回来便是忙到:“杨姑姑,我将羊肉汤暖在火盆上呢,姑姑喝一口吧?”
穗儿今年也不过是十二岁,还是一团稚气呢。不过却已是进宫一年了,规矩什么的都学得不错。人也勤快,倒是很讨人喜欢。
杨云溪笑了笑,脱了外头的棉衣,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一些:“舀出来喝一碗罢,去去寒气也是极好的。”
喝完了羊肉汤,又说了一阵子话,二人便是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杨云溪自是将昨儿赏赐的事情忘得一干净,匆匆洗漱之后便是忙碌当差去了。越是到了冬日,栖凤宫里便越是忙碌。因为从东至开始,接下来大大小小的节庆便是接连不断,且还要准备着过年。
陈归尘下午的时候奉皇长孙之命过来给涂皇后送了一只鲜活的鹿。
杨云溪还没见过活的鹿,跟着其他人便是去瞅了一眼,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忍心——母鹿湿漉漉黑黝黝的眼睛让她有点儿不敢看,总觉得那是母鹿在求饶。
不过这个送来就是为了吃的,纵然不忍心她也不可能说什么。只能悄悄的转开了。
结果没过多久,一个小黄门就过来了,低声道:“杨姑姑,有人在栖凤宫门外等您,您去一趟罢。”
杨云溪微微一怔,随后就想到了陈归尘——主要也是因为宫里谁也不会这样偷偷的找她。加上今儿又见过了陈归尘,所以下意识的乱猜了一下罢了。
不过纵然是这样猜了,她还是很快否定了。她和陈归尘并无更深的交情,所以应该也不是。
然而悄悄出了栖凤宫,刚走到小黄门说的那个僻静的角落,她就看见了陈归尘的身影。
见她过来,陈归尘似乎还很高兴,笑眯眯的就开了口:“你来啦?”他的语气熟稔又自然,仿佛他们见面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不是这么的不合规矩。
“陈公子。”对方笑得灿烂,杨云溪自然也就冷不下来脸,忍不住也是笑了。
她这一笑,陈归尘也是笑容更深了几分。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遥遥的递了过来:“诺,这是给你的。”
杨云溪没立刻接过来,只是疑惑的看住了陈归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归尘这才反应过来,忙低声解释:“是皇长孙给你的赏赐。”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一句:“不过是我挑的。”
杨云溪这才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了看,是一串红珊瑚手串。每颗红珊瑚珠都被雕刻成了一朵佛莲,一颗深蓝色的珠子做了点缀,倒是极好看。
饶是杨云溪对这些一向不大在意,此时也有点儿爱不释手起来。把玩了一阵子后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忙朝着陈归尘道谢;“多谢你了。另外再替我向皇长孙谢恩。”
“你喜欢就好。”陈归尘咧嘴笑起来,雪白的牙甚至都露出了来了些,不过却是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和欢喜。
杨云溪看着陈归尘笑容这样欢喜,心里便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刷过,说不出的****。这感觉很轻微,而且一闪而逝,她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味。
“其实你犯不着将我叫出来的,既然是皇长孙的吩咐,也没什么不好见人的。这样叫人看见了,反倒是容易误会。”杨云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是脑子一热有些慌不择话的就将这么一句话说出了口。
说出口容易,收回来就难了。杨云溪尴尬的看着陈归尘,拼命的想该怎么岔过去或是解释两句……
第六十五章 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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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然而还没等到杨云溪真的想出什么话来解释,更没来得及岔开话题,倒是陈归尘便是笑着开口认真回答了:“因为我想见你。殆郠瑁尚洺垢铠”
这话说得坦坦荡荡,不带丝毫扭捏羞涩,让人也不由得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也的确是没什么不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可是实际上呢?
杨云溪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重的捏了一把,随后便是“砰砰砰”的飞快跳了起来,那架势,和擂鼓也没什么两样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归尘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竟然说,因为想见她……
还没回过神来,杨云溪就已经忍不住的红了脸颊。
而此时,就是陈归尘,也有点儿隐约的羞涩了。不过他的眼睛却是很亮,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带着期待,带着认真和凝重。
杨云溪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干笑了两声,低声道:“陈公子别再打趣我了!这玩笑可不可能乱开——”
她呐呐的说着,却是根本不敢多看出陈归尘一眼。只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却也是有些欢喜,有些担忧,还有期盼……
“并不是玩笑,我是说真的。”陈归尘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甚至有点儿肃穆了。
杨云溪这下却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呐呐了半晌也只是冒出了三个字:“陈公子……”
“我叫陈归尘。你可以叫我归尘。”陈归尘的声音依旧认真,还有点儿小小的执拗。杨云溪低着头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可是光听声音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杨云溪只觉得面上更加滚烫了。也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就在这时,有脚步声过来了,陈归尘自然也知道轻重,便是道:“那我先走一步,下次见。”
他动作极快,等到杨云溪再抬头的时候,他却已经是走出老远了。而这个时候一队内侍走了过来,她自然也不可能出声叫他,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走远了。
杨云溪顺手将手串戴在了手腕上。只是看着那红红的珊瑚珠,她的脸上也有点儿发烫发红就是了。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就想起了陈归尘微笑着说,“是我选的。”
微微的,克制不住的,她也是翘起了唇角。
本来杨云溪以为下一次再想见到陈归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结果老天爷似乎有意成一般,忽然涂皇后就指了几个女官让过去太子宫一趟给太子妃送东西。
其中就有她。
当然,去之前她也没想过会在太子宫中遇到陈归尘,毕竟她们是去给太子妃送东西的。又不是去给皇长孙送东西的。
结果送完东西出来,她就遇到了陈归尘和皇长孙。
众人忙给皇长孙行礼,皇长孙便是顺嘴问了两句。随后笑道:“正好,我新得了东西要给皇祖母送去,你们留个人下来,随我去拿东西罢。
于是去的三个女官便是面面相觑。最终云姑姑果断道:“云溪你留下。”
杨云溪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心道:不知留下来有没有机会单独和陈归尘说两句话?
心里想着面上当然不敢露出分毫来,她忙应了一声。其实留下她倒也不是巧合,云姑姑和另外一个女官回去栖凤宫后都还有事儿要处置,只有她一人最闲。所以自然理所当让的应该她留下来。
皇长孙显然也不在意是谁留下,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了。
杨云溪忙快步追了上去。陈归尘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杨云溪跟上来,便是偷偷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对于这些,皇长孙倒是一无所觉。
皇长孙得的东西其实是一尊玉观音。纯净无暇的羊脂白玉,唯一一点瑕疵的微微绿色,还被刚好做成了净瓶中的杨柳枝。再看线条的细腻光润,便知道这绝对是出自顶尖的玉雕大师之手。
杨云溪只看了一眼便是忍不住赞了一句:“皇后娘娘看见了,必定会喜欢的。”
皇长孙点点头:“你给皇祖母带过去罢,就说我晚上过去用膳。”顿了顿看了杨云溪一眼,又道:“这个有些重,归尘还是你跑一趟吧。”
这一刻,杨云溪惊了一下,只觉得是不是皇长孙看出了什么,所以故意?不过看着皇长孙随意的样子,她便是又慢慢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归尘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笑着应了一声后便是道:“那我送完之后便是出宫去了。”
皇长孙应了一声。
陈归尘上前去抱起了装着玉观音的匣子。
杨云溪面上看似平静的跟了上去,只是心里却多少有点儿微妙的感觉。要说不自在也不算是,可偏偏那感觉又根本不能忽略过去。
这头走出了太子宫,不知道怎么想的,杨云溪只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许是怕陈归尘说起上次的话题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所以她便是率先开了口:“陈公子,最近宫外可有什么热闹的事儿?”
陈归尘侧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格外的认真;“归尘。”
杨云溪被他的神色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声而又扭捏的唤了一声:“归尘。”
虽然两个字几乎是轻得快听不到了。可是陈归尘还是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也是轻声的应了一声:“嗯,我在。”
杨云溪顿时只觉得脸颊发烫,不,或许她整个人都是滚烫了。
陈归尘或许是觉得点到即止就可,犯不着弄得太过尴尬,所以很快就笑着开了口,“也没什么热闹的事儿。无非就是定了皇长孙妃的人选,和两位侧妃的人选罢了。另外就是昭平公主的驸马也定了下来。是苏州林家的独子,林萧彦。”
杨云溪这下倒是真有点儿惊讶了:“苏州林家的独子?中过状元那个?”
“嗯,就是他。”陈归尘肯定的道。
杨云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他——”林家独子很有名,因为曾经中过状元,在十六岁的时候。可林萧彦最终却并不曾入朝为官,只因为他的身子十分不好,严重的时候甚至只能卧床休养。
昭平公主怎么会被许配给他?
不过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再说了,贵人们的这些事情他们不好议论太过。所以杨云溪又转移了话题;“对了,归尘,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第六十六章 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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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杨云溪这头刚开了口,那头陈归尘想也不想就直接的应下了:“你说。殆郠瑁尚洺垢铠”
陈归尘答应得太过爽快,倒是让杨云溪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心里不免有点儿嗔怪:答应这么快坐什么?也不听听是什么事儿?
不过她也没将心里的想法透出半点来,只是低声言道:“其实是想请你帮我带话回去。有些事情,不好在信里写。”
陈归尘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得仿佛阳光:“只要你信得过我就好。”
不管怎么听,陈归尘这话都有点儿笑逐颜开,喜出过望的意思。
杨云溪面上一红,忍不住有点腼腆:“自是信得过的。”
“嗯,那要带什么话?”陈归尘笑容更深几分,似乎十分欢喜。态度更是十分积极。
“就将我如今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的消息带回去,然后再告诉她们,我盼着我姐姐嫁得好。”杨云溪低声言道,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漏出来:“就说杨家有我一个女儿牺牲已是足够了。若是她们再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便是叫她们尝尝什么叫失望!”
陈归尘面上笑容因了这话渐渐隐去,好半晌才点点头道:“好,我会替你带到的。”顿了顿,又迟疑道:“你不想进宫?”
杨云溪感受到了他的关切,顿时笑了:“不,是我自己提出要进宫的。留在家里也没什么好的。”话说到这里她也没再深说,但是想来生在陈家的陈归尘,却是一定可以明白里头的那些意思的。
陈归尘显然是深知这些的,当即神色更加暗沉了几分。“那你打算如何?”
“一直做女官就好。”杨云溪毫不犹豫的言道——做宫妃什么的,麻雀翻身做贵人什么的,她没想过,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做女官这条路看似漫长,可是胜在稳妥,只要自己肯努力,就有机会!
陈归尘眼中微亮:“那将来若有机会出宫的话,你会出宫嫁人?”
他眼中的光芒太明显,让杨云溪根本就无法忽视,当即只得轻声认真的答了:“若有我想嫁的,自然是出宫嫁人。若没有想嫁的,我倒是宁愿一辈子呆在宫里。”
陈归尘顿了顿,很快就用力道:“会有的。”
杨云溪没接话,心里却是因了这话多少有些异样。
陈归尘故意找话说:“以后我也会帮你留心杨家的消息。”
杨云溪顿时笑了,诚心诚意的道谢:“多谢你了。你这般帮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说实话,面对陈归尘这般,她是真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总不能心安理得的坦然受之罢?
而且陈归尘越是这样,她便是越不好意思再开口请他帮忙了。
陈归尘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随即竟是言道:“那不如你也帮我个忙如何?”
杨云溪一怔,随后便是笑着应下了:“好啊。”不过她觉得十有**都是陈归尘他故意如此说,好让她不那么不自在罢了。毕竟,陈归尘哪里有需要她帮忙的?
结果陈归尘便是笑道:“看你给我做个香囊罢。你腰间那个挺别致的。”
陈归尘说得很是自然。
可是杨云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那个香囊后,却是脸上渐渐红了,怎么也无法坦然相对——她那香囊上就只简单的绣了祥云图案罢了,不说简陋已是极好了,哪里还算得上什么别致?
不过,给陈归尘做香囊……女儿家做的针线怎么好随意送给男子?
可是看着陈归尘坦然的样子,她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太多心太小气了些:不过是个普通香囊,又没有别的意思,再说陈归尘帮了她这么多次,做个香囊又如何?
这样一想,虽还有些害羞,不过她却是将这事儿爽快的应了下来。末了又趁机笑着提出另一个麻烦事儿来;“那我可就好意思再麻烦你了。横竖你已经答应帮我去杨家捎口信,不如再替我走一趟薛家如何?这次倒是不用多说,只告诉他们我在宫中极好就行了。”
陈归尘笑着应下。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不过却也就是闲聊了。栖凤宫离太子宫本就不算多远,这么一路倒是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栖凤宫门口了。
这下杨云溪自然是也就闭了口不再多说,二人只是一前一后的进了栖凤宫的大门。
涂皇后得了孙子这般孝敬,自然是高兴得不行。又听说皇长孙晚上要过来用膳,更是高兴。连声就吩咐:“让御膳房多做些菜送来。也别都挑拣软烂好克化的,他们年轻人不爱那个。”
陈归尘便是笑着告退了。
接着杨云溪又陪着涂皇后将那白玉观音供了起来,涂皇后笑着问:“云溪,你觉得这白玉观音如何?”
杨云溪也笑着回道:“皇长孙眼光极好。”
“是不错。”涂皇后笑呵呵的,笑着笑着又叹了一口气:“这一点倒是比他爹强多了。”
涂皇后说起太子,杨云溪自然不好接话,只垂头假装没听见。
晚上皇长孙过来的时候杨云溪没在涂皇后跟前服侍,自然也没见到。事实上,她用了晚饭之后便是一面坐在屋里烤火,一面蹙眉翻看花样子,思量着该做个什么样的香囊给陈归尘作为答谢。
陈归尘虽说当时说就做个她腰间那样的就成,可是这怎么行?那香囊自己戴还成,送人就着实是有些简陋了。
她想的是,既然决定要送了,那就索性做个好点的。
穗儿没事儿就在火盆里烤栗子,等到剥了一堆栗子壳之后见杨云溪还没决定,她便是纳闷的开了口:“姑姑还没选好?”
杨云溪扔开花样子,叹了一口气:“没选好呢。”
穗儿便是偷偷笑:“姑姑是要送给谁吗?这般在意?”
杨云溪一怔,下意识的便是反驳:“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做个精致些的自己用罢了。”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怎么想怎么都有点心虚就是了。
第六十七章 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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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最终杨云溪自己描了一副云中苍鹰作为花样子。殆郠瑁尚洺垢铠一则是送给陈归尘的,对方是男子自然也不好绣什么花啊草啊的,二则苍鹰翔空,也算是对陈归尘的一种祝福。
图案虽说有些复杂,不过是杨云溪倒是也不觉得麻烦。只是等到她做好了之后,却已经是到了年关上了。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久过去,倒是没再碰上陈归尘一回。不过皇长孙却是又见了好几回就是了。
当然,她对皇长孙也没任何想法,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过了年之后,古青羽和皇长孙就要大婚了,到时候古青羽也就进宫来了。
在涂皇后身边呆了这么几个月,她如今也是习惯了。倒是反而不太想去古青羽身边了——若她真去古青羽宫中当女官,到时候那便是货真价实的主子和宫人的关系了,而不像是现在这样,还可以再做朋友……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所以她也尽量不去想这些。只是一心一意的替古青羽高兴。
而眼下,虽说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可是宫里已经有了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
之所以宫人们都这样高兴,那是因为不仅要过年了,更重要的是过年只前有一日探亲日,这一日可以去宫门口见一见家里人。
虽说杨云溪觉得杨家人见不见都无所谓,可还是禁不住被周围的人感染得欢喜起来。
而此时,杨家也是在商量探亲日这日让谁去宫门口见一见杨云溪得好。
按理说,吴氏身为当家主母,又是杨云溪的继母,她去自然是最合适的。不过此时吴氏冷笑了一声:“谁爱去谁去,横竖我是不去的。”
自从上一次和杨敬亭大吵一架,杨敬亭又收了一个丫头做姨娘之后,吴氏就像是彻底的撕下了温柔贤淑的面具,也不肯在像是以前那样在沈氏跟前隐忍讨好了。不仅处处随心所欲,就是说话也尖酸刻薄了起来。
姜氏便是出声劝道:“大嫂这是做什么?何必赌气呢?你——”
姜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氏斜睨了一眼,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又何必装好人?姜氏,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更别想着来教我怎么做人!你那么稀罕那丫头,你去就是了。没人拦着你!”
对于姜氏抢走了管家权力,且一直没有归还意思这一点,吴氏很不满意,自然不肯给姜氏什么好脸色。而且,姜氏出身一般,吴氏更觉得对方就不是能和她平起平坐的人!
姜氏没再说话,只是委屈的看了一眼沈氏。
沈氏便是忍不住出声训斥道:“吴氏,你若再这般,还是回去好好思过罢!有你这样对长辈不敬的吗?”
吴家一直没来给吴氏撑腰做主,这也是让沈氏硬气了不少的原因——而且,这一次杨敬亭升迁一事儿黄了,吴家连个表示也没有,更是让吴氏不满,连带着看吴氏也不顺眼。
吴氏听了这话再忍耐不住,一甩袖子黑着脸起了身:“那我便是回了罢。”
杨凤溪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眼前这一幕精彩的闹剧,唇角微微泛起了一个冷笑来:杨云溪还真是厉害。不动声色就留下了这么一个隐患在杨家,让杨家人迫不及待的跟乌眼鸡似的互相看不顺眼的斗了起来。
亏得即便是如此,竟是连个反应过来的人也没有。真真是可笑之极。
这样想着,她便是笑着开了口:“祖母也不必着急上火,实在不行,您便是和我亲自去一趟罢。如此一来,也好让人看看咱们杨家有多在意云溪,您又对她多么疼爱。这样,以后云溪必然会知恩图报,越发在意咱们杨家的。”
这话说到了沈氏的心坎里去了。沈氏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理。那好,就我亲自跑一趟罢。”
杨凤溪笑着点头,又道:“您看云溪多厉害,如今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连陈家嫡子都愿意替她跑腿传话,真真是前途无量的。这次,祖母您也该准备些银子给云溪才好。她在宫中处处都要银子,咱们可不能小气了。等到以后云溪成了贵人,这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杨凤溪对沈氏的了解自然是极其到位的,所以这一番话,每一句都敲在了沈氏的心坎上,让沈氏来不及多想便是深以为然的点头应下了。
杨凤溪又道:“到时候这银子就由我悄悄的交给云溪。毕竟那么多人在,财不可露白。而且,云溪与我一母同胞,是再亲密不过。我越是对她好,她将来也才越不容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呢。”
沈氏大笑,欣慰的拍着杨凤溪的手夸赞:“还是你看得明白。你这般懂事,也不枉我多疼你一场。”
杨凤溪羞涩的笑笑,心里却是一片冷意。这些银子她当然不打算给杨云溪了。横竖她就算半途贪污了又如何?谁会知道呢?
杨家不是什么好的,可杨云溪也同样!她失去的东西,总要在杨云溪身上拿回来才好!
及至探亲日,杨云溪本不想出来的。不过却是被云姑姑笑着就将话堵住了:“你刚进宫一定十分想念家里人,快去罢。可别错过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说不想去,就有点儿让人觉得她冷情了。所以她还是去了。
说真的,经过上一次杨凤溪愤怒离宫,且说出那样决绝的话之后,她是没想过这日杨凤溪会出现的。
所以在看到杨凤溪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便是又惊又喜,几乎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原本的无所谓也顿时被欢喜所替代。
“姐姐!”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过去,只是近乡情更怯,尤其是想到了那日杨凤溪的决绝之后,她更是有点儿忐忑不安起来,原本兴冲冲的势头也有点儿渐渐冷了下来。
杨凤溪笑着看着杨云溪那一身女官装束,面上的神情险些都扭曲了。手指更是忍不住死死的攥紧了手炉——如果她没出宫的话,今日也是和杨云溪一样的。可是……
第六十八章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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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听说如今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可是真的?”沈氏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而不是别的宫女亲眷那样问“你在宫里好不好”这样的话。殆郠瑁尚洺垢铠
杨云溪忍不住哂笑了一下——饶是她从未抱过期望,此时也难免感叹一声人情凉薄。沈氏她心里,大约从来就没有她这个孙女吧?
不过今日她心情好,也懒得计较,敷衍的应了一声算是肯定。
沈氏登时眼睛都亮了几分,“这可是好机会!”
杨云溪看住了沈氏,直觉沈氏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沈氏压低声音言道:“宫中不少没成亲的贵人们,想来常常去给话过后娘娘请安,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纵然做不得正妃,做个侧妃也是使得的。”
沈氏越说越是高兴,好似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情形似的。
杨云溪冷笑一声:“老夫人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若是敢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做妖,那不是找死么?轻则一顿板子,重则撵出宫去。到时候杨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杨凤溪也是哂笑,不过却没开口。只是看热闹。
沈氏觉察到杨云溪的态度并无半点恭敬,当即便是有些不高兴,沉下脸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难不成你还真做宫女服侍人?那如此,倒不如出宫嫁人得好。”
沈氏想得很简单:做女官其实比宫女好不了多少,无非是好听一点罢了。至于实际的好处,那更是没有。自然是比不得联姻这条路了。
沈氏说这话,当然也有一点强逼着杨云溪去“争取机会”的意思。至于怎么争取,当然是不择手段。想想那日进宫之前沈氏说的话就知道沈氏的想法了。
杨云溪几乎是忍不住笑了,看着沈氏道:“老夫人您的胆子可真大。若是您进宫,怕是能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沈氏就算再糊涂,也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怎么听着像是讽刺?
不过在沈氏出声发怒之前,杨凤溪则是开了口。她笑盈盈道:“好了好了,时间也不多,云溪你也别和祖母呛了。对了,你在宫中如何?皇后娘娘可对你信任?”
杨凤溪这话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杨云溪更是心头一暖——到底是亲姐妹,杨凤溪纵然上次恼了她,可是到底心里还是记挂她的。
当即杨云溪便是笑道:“我才刚进宫,要说信任那也不大可能。每日只是帮着皇后娘娘念念经书,抄抄佛经罢了。至于别的,却也是轮不到我做。”
杨凤溪点点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你才刚去呢,以后事情都会好的。你也别着急。”
杨云溪笑着应下,又有些心虚的看了杨凤溪一眼,到底是忍不住低声开口:“姐姐你不怪我了罢?”
杨凤溪还没回答,倒是沈氏出声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杨凤溪便是笑着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云溪她觉得那日撇下我去参选有些心中愧疚罢了。”
沈氏立刻便是道:“正是该那般,总不能为了一个,另一个也放弃机会罢?这事儿云溪做得对。”
杨凤溪便是顺着这个话将话题岔开了:“正是这个道理。对了,云溪,你和陈公子是什么交情?他上次来家里传话,可是将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杨凤溪的语气并无什么异样之处,就仿佛只是普通的关心罢了。杨云溪自然也没多想,笑道:“也没什么交情,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加上陈公子为人仗义侠气,最是肯帮人忙。所以我这才拜托了他。”
杨凤溪目光微微一闪,笑容更深:“那回头我们可要寻个机会好好谢谢陈公子才是。”
杨云溪没看见杨凤溪的眼睛,自然也没看见刚才那一幕,闻言只是道:“是该好好谢谢他。”想起那个做好了却是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的香囊,她登时脸上便是有点儿微微的发热了。
又说了一阵话之后,眼瞅着探亲时限就要到了,杨凤溪便是将杨云溪拉到了一边说了两句话。沈氏只当是杨凤溪将银票给杨云溪,倒是也没动更没太过留神。
杨凤溪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杨云溪的手:“云溪,你在宫中好好努力,将来我可就靠着你了。你说得对,这个世上,除了你我可以依靠之外,别人都靠不住。”
杨云溪心中惊喜,只觉得杨凤溪这是原谅她了,当即忙点头:“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姐姐你再被她们算计。”
前脚送走了杨凤溪和沈氏,杨云溪便是赶忙回栖凤宫去:栖凤宫可不只是她一个人要出来见见亲人。总不好让人等太久了。
说来也是巧,杨云溪刚回了栖凤宫,待到将云姑姑等人替换下来后,皇长孙便是匆匆过来了。
以往皇长孙过来的时候,虽不说笑呵呵的,可总也是十分和气,至少不会有什么不快或是别的情绪。可是这一次显然有点儿不一样——杨云溪只看了一眼,便是忙别开了眼睛不敢再多看。一则是怕触霉头,二则是皇长孙这样沉着脸的样子着实也有些吓人。
皇长孙这般显然让涂皇后也有点儿惊讶,涂皇后本是正在念佛的,见了皇长孙之后连手上的佛珠都忘记再数了:“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林萧彦突然发病了。”皇长孙沉声言道,一屁股坐下后又端起茶来喝了两口。至始至终,他的眉头却是都一直蹙着。
杨云溪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一紧——能让皇长孙这般,可见林萧彦这次突然发病肯定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最关键的是,林萧彦是昭平公主定下的驸马,如今都昭告天下了,若是林萧彦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那昭平公主怎么办?
最最让人在意的是,看昭平公主那样子,似乎对林萧彦还十分的在意和喜欢!
“这事儿昭平知道了吗?”果然,涂皇后也顾不上问问林萧彦的情况,便是先问了这话。
杨云溪知道,涂皇后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第六十九章 沉甸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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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皇长孙摇摇头:“我只听说了这个事儿,已是让归尘替我去看看情况如何了。殆郠瑁尚洺垢铠但是还没敢跟阿姐说。皇祖母您看——”
“昭平是的死心眼,若不告诉她。万一林萧彦怎么样了,她必不肯罢休。可若是跟她说了,她必然会不管不顾的出宫去看林萧彦。”涂皇后平静的分析,末了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都是冤孽啊。”
皇长孙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也是迟疑不决。”
“等归尘看了情况后再做决定罢。”涂皇后淡然言道,重新数起了佛珠来。
一时之间屋中静谧无声,皇长孙蹙眉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神色十分肃穆。
杨云溪想了想,悄悄退出来吩咐:“给皇后娘娘和皇长孙殿下冲一碗杏仁茶来。”这个时辰本就该用些点心,再加上吃点甜食对心情舒缓也是极好的。
待到杏仁茶端上来,杨云溪亲自捧上去给涂皇后:“皇后娘娘,先用一碗杏仁茶罢。”说是茶,可是实际上是杏仁磨粉加上别的一些东西,炒熟了之后直接用滚水冲出来的,倒更像是熬得软烂的粥。这个暖和,又香甜,且对涂皇后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也容易克化。
涂皇后看了杨云溪一眼,微微摇摇头:“撤了吧。”
“事情总归会有个结果,娘娘纵然担心,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去耗。”杨云溪低声劝了一句,又笑:“杏仁茶里放了娘娘喜欢的油酥核桃末,是极香的。”
这么一说,涂皇后倒是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倒是胆大。罢了,吃一口罢。你说得对,事情总归会有个结果。我着急个什么劲儿?横竖都是命中注定的。”
涂皇后接过杏仁茶,又看向皇长孙:“大郎你也用一碗,再用些点心。”
点心是现成的,配着热热的杏仁茶自然是香甜可口。
皇长孙本不想用的,不过涂皇后发了话,他自然也不好再坐着,加上的确是也有些饿了,所以当即也就用了两口。
皇长孙这一晚杨云溪是嘱咐了少放糖的,所以第一口倒是觉得有些淡了。不过等到杏仁浓郁的香散去之后,那一点淡淡的甜却是恰到好处。
“杏仁茶配奶蓉酥是最好不过了。殿下要不试试看?”杨云溪见皇长孙的眉头舒展开来,便是笑着又建议了一句。
待到一碗杏仁茶喝完,又吃了两块奶蓉酥,皇长孙原本紧锁的眉头倒是松开了不少。更甚至他还有心情说笑了一句:“皇祖母这里的杏仁茶都比别处好喝些。”
涂皇后也是笑起来:“既是好喝,你便是多来几趟。”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倒是也觉得等待的时间也并不是那么难熬了。
陈归尘来得也是十分快,显然是急着回来报信的。
陈归尘的神色并无太多的担忧,倒是让杨云溪松了一口气。显然,林萧彦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
果不其然,陈归尘果然道:“太医已经去了,说是并无什么大碍,只是看着凶险。”
这话一出,涂皇后也好,皇长孙也罢,都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皇长孙看向涂皇后:“皇祖母您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阿姐?”
涂皇后犹豫了一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看向了杨云溪:“你觉得呢?”
杨云溪有些诧异,不过面上却是镇定,只微微想了想后便是言道:“若奴婢是公主,必是想知道这事儿的。再说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瞒的。既是不打紧,公主纵然会担心,却也不会慌了神。如此一来,倒是比之后再知道好。”
涂皇后点点头,又含笑看向皇长孙。
皇长孙便是道:“孙儿知道了。我这就去找阿姐。”说完这话便是匆匆起身就往外走去。
陈归尘自然也没理由留下,也是跟着一并走了。
杨云溪看着陈归尘的背影,有些不大确定的想:陈归尘似乎是瘦了?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呆在涂皇后跟前的时候,她是万万不敢走神的。
涂皇后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坐久了腰疼,扶着我出去走走罢。”
杨云溪忙扶住涂皇后,又叫人去拿大毛的披风。
如今早已经是下过几场雪了,所以外头早已经是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自然,道路上的雪都是扫得干干净净的,所以倒是也不担心踩湿了鞋,或是滑倒什么的。
涂皇后年岁大了,自从下雪倒是没怎么出来走动过,如今一出来,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年岁大了,越发不爱动弹了。以往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我还乐意自己堆雪人呢。”
杨云溪笑道:“回头让小宫女堆雪人给您看。”
涂皇后笑笑,却是没说话。
杨云溪也没再说——毕竟自己堆雪人,和看别人堆雪人,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好香。”涂皇后闻到了空气中的腊梅香气,便是神色一动:“咱们去赏梅罢。”
栖凤宫里就有一小片的梅林,虽说只有十几株,可是各色品种都有,倒也是十分好看。有一株红梅和白梅挨得别近,两厢一对比,倒是别致得很。就是现在雪大,花枝都盖住了,白梅和腊梅几乎都快要看不见,只有红梅还显眼些。
“折三支梅花带回去养在瓶子里罢。正好红白黄三色,又香。”涂皇后笑吟吟的看了一阵,便是如此吩咐了一句。
“眼瞅着年就要来了,过了年就是大郎和昭平成亲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只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林萧彦能不能好起来。”涂皇后露出了一丝愁态:“昭平一向要强,不知怎么的偏选了这么一个驸马。真叫人发愁。”
杨云溪自然明白太后在担心什么——涂皇后是在担心林萧彦寿数不长,更担心昭平公主的婚礼无法按期举行。
当即她便是柔声安慰道:“兴许冲冲喜就好了。再说了,只要好好调理着身子,想来总能好的。”
“还有青羽的身子。”涂皇后又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路边上绽放的红茶花:“只盼着那孩子进宫后能尽快怀上孩子,能稳固地位就好了。不然,若是侧妃抢在她前头生了儿子,她以后的日子……哎。”
杨云溪心里便是也随着这一声轻飘飘的叹气声沉甸甸了起来。她自然是盼着古青羽能好的,可她心里更是明白,古青羽的身子,不适合怀孕。尤其是现在——之前才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若是立刻怀孕,身子的亏损只会更加厉害。
第七十章 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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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岁末的时候边关传来消息,说是匈奴犯边,不仅劫掠了村庄,更是连辽城也是一并占领了。殆郠瑁尚洺垢铠辽城两千官兵,连带城中百姓,被屠戮了个干净。匈奴人没要城池,只收刮了粮食布匹金银珠宝便是扬长而去,留下了千孔百疮的辽城。
消息传回来那日,皇帝正和涂皇后用膳,本来气氛十分好。结果皇帝跟前服侍的内侍大总管刘云良便是带着人一脸急色的过来报信了。
皇帝当即便是搁了筷子,震怒的一拍桌子:“辽城守城的将领是谁?!竟是这般无用!”
皇帝这样的态度,说是怒不可遏也不为过。
杨云溪当时还在替涂皇后布菜,被吓得几乎是一个哆嗦——皇帝平日里看着似乎不怎么吓人,可是实际上并无几个人真不怕皇帝的。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此时震怒之下气势上来,谁能承受得住?
就是涂皇后,也是惊了一下。不过毕竟是老夫老妻了,所以涂皇后很快便是镇定下来,起身拉住皇帝柔声劝道:“不管多大的事儿,你也别气坏了身子。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责任的时候。”
涂皇后的相劝还是起了作用的,皇帝勉强收敛了几分,却是沉声吩咐:“去议事厅。召集大臣!叫太子和大郎都过来听听!”
叫太子自然是应该的,太子本就是一国储君,理应参政。可是皇长孙——皇帝看来是真打算教导皇长孙他参与政事处理政务了。
也是,这么些日子杨云溪冷眼看着,便是感觉得出来,皇帝对太子并不算得十分疼爱。可对皇长孙,那却是真真的疼爱。许是因为皇长孙长得像皇帝一些?而太子,既不像皇帝,也不太像涂皇后。
就在杨云溪低头胡乱想着这些的时候,皇帝则已经是带着人走了。
涂皇后叹了一口气,勉强又用了两口饭,便是叫人收了。想了想却又吩咐:“叫御膳房做些简单吃食送去议事厅。皇上刚不过用了一点儿,肯定没吃饱。还有其他人,说不得也没用膳呢。”
这头皇后刚走了没多久,太子妃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太子妃一张口便是道:“皇上将太子和大郎全都叫过去了。母后,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要知道,这会子可是晚膳时辰,若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怎么也会等到明日一大早再说。
涂皇后将方才听到的都说了。
太子妃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涂皇后看着太子妃这脸色,倒是猜到太子妃在担心什么,当即道:“你放心,那将领虽说是太子保举上去的,又是你娘家人。却也不至于牵连你们,只是皇上恼怒是肯定的,到时候训斥太子,你让太子小心些,最近可别惹怒了皇上。有什么事儿,让大郎开口。”
太子妃脸色沉重的点点头,随后又蹙眉担心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一次肯定要想法子打回去,不然岂不是颜面尽失?只是也不知道会派谁去。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过了年后就是青羽进宫的日子……”
“你放心,不管怎么着也不可能推迟婚期。至于派谁去,朝中将领多得是,自有大把的人!”涂皇后斩钉截铁的言道,末了斜睨太子妃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将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罢。不然叫皇上觉察了,只怕就不是训斥两句那么简单了。你想扶持你娘家是不错,可也要有个度,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想着要占那个坑。”
这一番话警告意味可是十分明显了。直将太子妃说得脸红耳赤。
杨云溪越发的将头垂了下去,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她此时若是敢有半点异样之色,太子妃必定不会轻饶了她。
太子妃果然没再说话,只是尴尬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下来。
涂皇后也没再说话,婆媳两个就这么静坐着,心思各异。
因为了屠城一事,过年的喜庆也是被冲淡了不少。宫中气氛更是压抑得有点可怕,无他,只因为皇帝才发了一通火气——一个年轻的妃嫔因为被皇帝撞见了与人聊天时候的笑脸,再加上节庆穿了一身玫红的衣裳,就直接被降了一等。且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只说那妃嫔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其实谁都清楚,不是那妃嫔真犯了多大的错,而是皇帝将满腔火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皇帝的心情很不好。因此即便是除夕,宫中也没敢太大肆的庆祝。好不容易等到正月十三,那日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剿灭了一队来犯的匈奴骑兵,甚至还截获了一点匈奴军队的情报,皇帝这才露出了一点笑脸。
涂皇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才下令元宵节可以好好庆贺一番松快松快——若真连过年都不得松快,那成什么样了?
元宵节的时候是要放焰火的,还要点鳌山灯。只要是不当差的,都可以去看。不过也是要等到主子们走了之后,毕竟主子们在那儿,谁敢有半点出格的举动?
杨云溪还没见识过鳌山灯,自然是忍不住被穗儿拉着去了。结果去的人太多,挤着挤着倒是和穗儿被挤散了。好在都是在宫里,回头穗儿看完了也就回去了,倒是也不用担心人丢了。
只是她也不太爱这样的热闹,便是看了一小会儿后就打算回去了。
也不知是在哪个岔路口走错了路,杨云溪走了一阵子后越看越是觉得陌生,便是才反应过来她大约是迷路了。
只是这处虽然挂着灯,可是却没人,也不好找人问。她只得掉头往回走。只是许是天黑了辨认不清楚的缘故——她只觉得自己越走越是糊涂了。完全是一点方向都摸不到了。
这么一来她自然是心急了——到了时辰各个宫里就要下钥了,若那时候不能回去,那就有麻烦了。且不说被人发现了一顿处罚跑不了,最关键是这么晚了她也害怕啊!
最后杨云溪就想了个法子,决定顺着这条有灯的路一直走,遇到人再问路就是。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最后的确是遇到了人不假,可遇到的却是皇长孙。
第七十一章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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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说,与其说是她遇到了皇长孙。殆郠瑁尚洺垢铠倒不如说是她辨认出了皇长孙的声音,自己走过去的——
就在她考虑是不是应该走出去求一求皇长孙的时候,她却是听见了别人说话的声音。顿时她迈出去的脚就直接收了回来。
很显然,皇长孙应该是在和人说什么事儿。至于为什么是在这样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而不是在别处,杨云溪也是意识到了一点。
这也是她收回脚步的原因。
接下来也不知说到了什么,皇长孙等人都是压低了声音。杨云溪自然也不敢凑上去听,只是模糊听见了几个字,不过却是拼凑不起来。
这么站在雪地里杨云溪很快就冷了起来,方才走动着尚不觉得,此时站在雪地里,周围又全是树木花草,她渐渐的便是感觉到了寒气侵袭上来。
杨云溪忍不住举了手放在嘴边呵气。
“嗯,这事儿不要声张,你悄悄的去办了。告诉归尘,不要心急。”最后皇长孙说了这么一句话。
杨云溪顿时忍不住凝神想要听个仔细。不过等来的只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和离开的脚步声。
杨云溪等到彻底没了声音之后,这才敢动了一动——有了“偷听”这么一个事情后,她自然是不敢再这么贸贸然的出去了。否则的话,也不知道皇长孙是个什么反应。
虽说她是什么也没听到就是了。
刚一动,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她碰到了树枝,反正只觉得脖子刺骨惊人的一阵冰凉,却是一蓬雪直接落到了脖子上。
她登时就被这股冷意刺激得倒吸一口凉气。
“谁?!”几乎是立刻的,一声厉喝就传了过来。
杨云溪又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她自然也是听得出来,这是皇长孙的声音。
只犹豫了一下,杨云溪就直接开了口:“殿下?”然后坦然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方才以为皇长孙等人说完话应该是离开了,可是现在看来,却显然不是这样。
皇长孙没有离开,所以发现了她。只从皇长孙的语气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怀疑她是在偷听。
这种情况下,她即便是不出去,皇长孙肯定也会追上来,她不认得路,不容易跑掉不说,更是有一个问题,即便是她认得路,肯定也会被追上。
而且她一跑,皇长孙只怕会更加的肯定她的确是偷听了。到时候更难解释。
所以倒不如坦然大方的走出去,假装她是刚来到这里的。
见了是她,皇长孙显然也是有些诧异,不过此时他面上并无太多情绪,反而有些冷冷的,目光也是锐利无匹:“是你。”
“原来真的是殿下。”杨云溪抿唇微笑了一下,镇定自若的行礼:“奴婢给殿下请安。”
“你怎么会在这。”皇长孙很是开门见山。因为太过直接甚至有点儿那么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杨云溪不慌不忙道:“奴婢迷路了。是从鳌山灯那边过来的。想回栖凤宫去,也不知怎么的就走过来了。”
“哦?”皇长孙微微拉长了尾音,显然不相信。
杨云溪垂眸低声答道:“正是如此。”她此时看似平静镇定,可是实则……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皇长孙若是真要杀了她,也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子的功夫。她知道皇长孙怀疑她。可是,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那我送你去栖凤宫罢,正好我也要去皇祖母那儿一趟。”皇长孙倏地笑了笑,也不知是灯影的缘故,还是本身那个笑容就是那般,看上去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杨云溪的心弦都绷紧了两分,随后又是一松:“那奴婢就多谢殿下了。”
“你和青羽要好,看在青羽的面上我也应对你好些。”皇长孙说了这句话之后,便是背负着双手率先迈步走了。
杨云溪忙跟了上去。
“方才你怎么就想到从那儿穿过来了?”状似无意的,皇长孙这么问了一句。语气倒是颇有些悠然的意思。仿佛一只闲适的,兴趣勃勃逗弄着猎物的猫——或许应该说,老虎?
反正杨云溪心里清楚,她之于皇长孙,连猫手里那只老鼠都比不上。
喉咙有些发紧,她只觉得自己声音都不正常了:“之前好像是听见有人在那儿说话,便是想着过去问问路。结果走得近了,又发现没了动静,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一蓬雪落了下来,冰得惊人。这才叫殿下发现了。”
皇长孙倏地笑了两声,然后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不复方才的神色,反而有些淡淡的笑意;“横竖也不是什么要瞒着人的事儿,你听见了也无妨。我既敢在外头说,那便是不怕人听的。倒是你,是有多怕我杀你灭口?”
他停得突然,杨云溪又是走得不慢,当即险些就撞了上去,虽说最后还是勉强站住了脚,可是却颇有些狼狈。不过真正让她在意的,还是皇长孙的神色和那番言语。
前后反差太大,她甚至忍不住因为吃惊而微张了唇。
而皇长孙则是将这一幕收在了眼底,登时他面上的笑意就浓了几分,看起来更为明显。
杨云溪陡然回过神来,磕磕盼盼的结巴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实上,她已经完全是糊涂了——她弄不清楚皇长孙这话是真心还是为了试探她才说的。
或许是她的迟疑太明显,皇长孙又笑了一声:“罢了,不逗你了。走罢,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点杀你灭口。只是,不管你听到还是没听到,你都先别说出去才好。”
这话的意思是——现在不可以说,以后可以说?杨云溪完全糊涂了,可是心里的紧绷却是一点点的缓了过来。
正如皇长孙说的,他应该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故意试探兜圈子罢?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杨云溪总算是彻底的找回了自己的冷静和从容。当即也不再假装了,只坦然的应了一声;“是,奴婢遵命。”
皇长孙又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说完这话便是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而杨云溪则是有点儿闹不清楚皇长孙他到底在笑什么?
第七十二章 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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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六宫,
一路倒是再无别话。豗璩丣尚洺垢铠
杨云溪却是始终有点儿恍惚——皇长孙似乎是我真的不打算追究方才的事儿了?
这个念头,直到皇长孙和涂皇后说完了话离了栖凤宫,杨云溪这才真真切切的将心落到了实处。
她刚才和皇长孙是一前一后进的栖凤宫,所以她倒是丝毫不担心别人会怀疑什么,事实上,今儿去看鳌山灯的人不少,栖凤宫里闲着的基本都去了,压根就没人看见这些,自然更不可能有所怀疑。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悄无痕迹的遮掩了过去,甚至于杨云溪自己再想起来的时候,都有点儿恍惚起来:真的发生过吗?
直到又过了数月,眼看着古青羽进宫的日子已经没两日了,杨云溪总算是忽然明白了那日皇长孙背着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陈归尘他带回来了一个神医,能治好林萧彦的痼疾。
这个消息几乎是风一样的传开了。
昭平公主一连数日都是喜气洋洋的,更是将皇帝也是带得心情也是不错。
而之所以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就是元宵节那日晚上皇长孙说的那话,却也是皇长孙来栖凤宫时候碰见她,冲着她别有深意的一笑。
那笑容,和元宵节那天晚上的笑容差不多。
杨云溪几乎是一下子就联想了起来。
怪不得皇长孙当时竟是说,现在别说出去。
当时她还纳闷来着,不过今日总算明白了。当时不能说,大约是事情还没确定下来,刚有个眉目怕昭平公主失望,而现在么,公里的人几乎都是知道了,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杨云溪几乎顿时就有点儿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了——最后她也是忍不住笑了。不过却是颇有些自嘲的意思。的确,用皇长孙的话来说,这事儿根本算不得什么,犯不着为了这个杀人灭口。可她当时的反应……
大约,皇长孙也是在笑这个吧?看着她惊吓小心的样子,许是觉得好玩?
这样一想,她心里便是有点儿不得劲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她这样的人大约在皇长孙那样的人心里,是连个玩物都不如的。谁看见一个玩物,心里会去想,那玩物被这样对待,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呢?自然是不会的。
这样一来,她也就释然了。虽说还是有点儿微酸的嫉妒或是不平衡,可是总归来说也没再放在心上。
只是在宫中仿佛永远都是欢喜的事情和时光特别容易消失。还没等到高兴上两日,边关便是又传来了消息:匈奴再一次偷袭了数十个村庄,连人带粮,一并全都截掠而去。等到将士赶到的时候,村庄里只剩下一片狼藉,仿佛在嘲笑朝廷的无能。
这样的消息,自然是让皇帝再一次的震怒了。
而且,哪怕是杨云溪这样丝毫不懂政务的女子,也是轻易的觉察到了一个事实:为什么匈奴能够毫无声息的越过边境,进入这边杀人劫掠?而且劫掠之后还能悄无声息全身而退,更是带着大批俘虏和辎重?
这些情况由不得人不去多想。而往深处了的结果就是——她觉得朝廷或许是出了内鬼了。有人故意放水,让匈奴人进入再从容离开。
毕竟,要说我军将士能力不强,防不住匈奴人,可也不至于接连被这样一锅端罢?最关键的是,将士们连觉察都不曾!
连她都能想到,自然皇帝和其他人也能想到。
所以宫中气氛如何可想而知。主子们心情不好,她们这样的宫人自然更是必须小心翼翼才行。
这日皇帝过来了一趟,却是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饶是涂皇后温声安抚也是没有作用。
皇帝最后忍无可忍,怒火冲天的将茶碗狠狠的摔了。
杨云溪和云姑姑守在外头,都是听见了里头皇帝的声音:“酒囊饭袋!酒囊饭袋!废物,都是废物!平日一个个朝堂上好斗得厉害,屁大个事情都要争半天。如今要用他们了,倒是一个个推三阻四起来!”
杨云溪和云姑姑对视了一眼,却都是很快默契的又各自低下头去,只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不过,杨云溪觉得此时云姑姑一定是和她一样,心里都已经是翻天覆地惊涛骇浪了。她知道皇帝说的是谁——那些将军们。
朝中的将军们不愿出征,不愿去担这个责任。更不愿意再去冒险——谁知道去了之后会不会被人暗算?皇帝猜到了其中缘由,其他人自然也是猜得到。而正是因为如此,去辽城那边就完全是危险到了极点了。
匈奴人不可怕,毕竟是他们来攻这边守。高高的城墙,巨大的机关弩都是将这些匈奴人拒之门外的东西,且千百年来从未失效。
匈奴人就算最后用人海战术攻破了城门,可那又如何?至少那些匈奴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可怕的是背后可能捅过来的刀子。那些将军们的害怕担心并不是没道理的。
杨云溪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些人不曾想过,他们一个又犹豫推诿的功夫,边关的百姓又过的是什么日子?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和恐惧?
只是这话轮不到她来说,朝廷的事情不容她们置喙。她能做的,紧紧是守着这两扇门,叫其他人不许靠近,更不允许别人偷听到只言片语。
“皇上!”忽然涂皇后惊呼了一声,随后便是急切大喊着吩咐:“快,请太医来!”
杨云溪心里咯噔一声,和云姑姑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接就往外跑:“我去叫人请太医。”
而云姑姑则是直接推门冲了进去帮忙。
杨云溪跑了两步本就想大喊叫人,可是心里微微一个迟疑后便是改变了想法。直接拉过来栖凤宫的的总管太监,低声将事情说了,末了又道:“不许声张,悄悄的通知太子和皇长孙殿下。”
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朝廷正是需要皇帝做决断的时候,若是皇帝倒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会引起不好的结果和极大的风波。
所以,不能说。
只是这样一来,她也难免担上了几分风险——她这算是擅自做主,揣测圣心了。
第七十三章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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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独宠:首席的天价甜妻,第95章
清晨,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濮天辰只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紧皱起眉头,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豗璩丣尚
陌生的酒店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周围很安静,只有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濮天辰睁开眼,扫了一眼四周,开始有点疑惑茫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
翻身准备起床,毯子滑下他才发现此刻身上一丝未挂,光溜溜的,他的衣服则凌乱不堪的散落了一地。
他的印象里,这个景象,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仔细回想起来,之前为了按照濮老爷子的要求给安娜道歉,他和安娜约了一起吃晚餐,晚餐的时候,安娜说让他一口气喝了那些酒,就同意和他一笔勾销。
他的酒量自己很清楚,当时很有把握,喝掉那些酒肯定不会醉。
可是,事实证明,他太过自信了,太高估自己,几种洋酒混合起来的烈性,远远比原有的那些酒高出好几倍……
这个安娜,看来是故意整他的。
完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起。
正好浴室的水声停止,片刻后,一个身材曼妙的混血美女只裹了一条纯白的浴巾,光着脚,身上还有水滴水流而下,缓缓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女人看了眼濮天辰,脸上浮出幸福的笑容,像蛇一样过来攀爬上床,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吻了一口。
“你醒了,饿没饿,想吃什么早餐?”女人靠在濮天辰肩膀上,迷恋的抬头望着他的脸。
濮天辰轻轻把她从肩膀上推开,抚着自己发痛的额头,镇定的语气询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昨晚你喝醉了,把我带来这里的,你不记得了吗。”
濮天辰确实记不太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因为喝的那些酒实在让他太难受,不过,看现在这种暧昧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酒后乱性了。
天呐,他自认为一世英名,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蠢事,栽在一个从来没正眼看过的女人手里。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也没想过,安娜这个女人,竟然也会用他曾经用过方法,趁他喝醉和他发生关系,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这个方法这么眼熟,明明是他用来得到陆璐的方法。
对了,陆璐,陆璐还在美人鱼城堡等他回去。
濮天辰猛然把毯子裹在身上,然后急匆匆的下床去捡起自己的衣服,进洗手间把衣服都穿回身上。
穿好衣服出来,他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就走出卧室,朝外面走去。
安娜看他什么话也不打算说,这就马上要走了,赶紧追出去把他抱住,慌张的语气说:“喂,濮天辰,你就这样走了吗?”
濮天辰警惕的把她推开,一想到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竟然做了对不起陆璐的事情,他碰一下这个女人都觉得恶心。
“你不是说过,喝了那些酒,今后我们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吗?现在想反悔?”濮天辰虽然心里有点乱,头也胀痛得厉害,可是不管声音气势还是逻辑,都显得非常清晰明了。
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和安娜一笔勾销,彻底撇清关系。
安娜明显蓄意纠缠:“我是说过,可是,以前的事情是一笔勾销了,我们现在有了新的问题。”
濮天辰不耐烦的问:“你还想怎样?昨晚的事,分明是你蓄意谋划的,别想因为这件事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安娜抄起手,走到了濮天辰的跟前,仰头轻蔑的望着他:“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璐璐是谁?”
濮天辰微微一愣,屏住了呼吸:“这和你没关系。”
“是吗?”安娜得意的笑了,拿出了一部手机,把屏幕面对着濮天辰。
濮天辰转眼看向手机屏幕上,就见都是些男女不堪入目的艳照,主人公当然就是他和安娜,随便看了两张,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他撇开脸再也看不下去。
安娜又笑着说:“你好像很爱你的宝贝璐璐,不知道,她看到这些照片会有什么想法呢?”
威胁他?
竟然拍了这些照片威胁他,还敢说拿给陆璐看。
濮天辰瞬间气得怒发冲冠,一把夺过手机,就使劲摔到地上,又狠狠的踩了两脚,几乎把手机频幕踩得粉碎。
他不可以让陆璐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
“安娜,我警告你离她远点!”愤怒的狮子发出威严的警告。
说完,濮天辰冰霜般寒冷的眸子最后瞪了一眼安娜,无情冷漠,转身,摔门离去。
留安娜独自在客房里,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唇角浮现一抹笑意,纤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SD卡。
“濮天辰,你会后悔的。”安娜看着SD卡,喃喃地说。
熬过路上漫长的一个小时,回到美人鱼城堡的时候,陆璐却还躺在床上睡大觉。
濮天辰来到陆璐的房间门口,照顾陆璐的华人女佣就告诉濮天辰说:“陆小姐昨晚一直在等主人回来,等到一点多才忍不住睡着了,她让我主人回来了一定马上叫醒她。”
濮天辰觉得有点心疼,这个笨蛋,怀孕也不好好爱惜身体,强撑着等他回来做什么?
“她要是问,就告诉她我两点回来的。”濮天辰吩咐女佣。
女佣答应之后,就转身走了。
濮天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又进入陆璐的房间,来到床边坐下,认真的凝视着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陆璐。
因为不想吵醒她,濮天辰只是在旁边守候着,想等她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可是,因为忍不住摸了摸陆璐粉粉的小脸蛋,陆璐好像觉得有点痒痒的,就这么被吵醒了。
睁开眼,见到濮天辰就坐在床边,陆璐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蹭的一下坐起来,瞬间就清醒了。
她搂着濮天辰的脖子,甜甜得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濮天辰其实很不想骗陆璐,只好说:“回来得有点晚。”
陆璐兴致勃勃的靠在他肩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可别生气。”
“嗯,我不生气。”濮天辰握住她的手。
陆璐就像是小孩子需要得到夸奖一样,得意洋洋的说:“我找到你的大宝箱了!”
第七十四章 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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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战33天:BOSS的危险游戏,第131章任凭谁也改变不了
“严子颂,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像是第一次被他牵着手,在去年他生日的当天,两个人第一次亲密地牵手。豗璩丣尚
只是这样轻轻地牵着,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世界都融化了。
“我以为你知道的,”不怀好意的男人斜挑了眉,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呼着气,“我最爱跟你爱……做的事,你的手一握住我,我就兴奋得不得了……”
彼时,他的心花正在怒放,如潭般深情的双眸中写满了风流,依旧是轻佻得恼人的暧昧语气,但是在充满爱意的情侣听来,只有悸动。
出乎意料的,羞涩的女孩子没有像以往一样提出,只是晕红了双颊低头不语。
严子颂,真的吗?真的是我吗?你确定,你最爱的缠绵,是我吗?
在你颤抖着,最动情的那一刻,你,在我的耳边喊出的是我的名字,我听得到;
在你,低声喛吟着,释放的那一刻,你上的,是我的身体,我感受得到。
可是,这一切,你想要的,真的是我吗?
“严子颂,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没想过,只有你们女孩子才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现在想一下?”
“那就银色。”银色,真是贴切呢。闪亮着、冷静着、辉耀着人心灵的颜色;如果,你的笑容没有那样的灿烂、如果你的人没有那样的夺目,该有多好呢!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们,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不好,”严子颂抬头望了望预告板,“今天没什么好看的。”不知这家影院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天是专场吗?三四个影厅全部放的韩国电影,一听名字就够让人闹心了、……自从上一次在曼小颂扬看了一场,结果一条崭新的Chloe新款夹克生生被秦小曼哭成了一卷卫生纸的形状之后,严子颂就发誓绝对不领她看韩国电影了!至少,看之前要先搞清楚是不是悲剧。
“那不是有内地的电影吗?。”
宠惯了女朋友的男人还是被拉进了影厅。
可是当电影一开演,他就发现,自己又错了!
原来国产电影有时候也是很不安全的。
原本这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就体质不佳,不知什么原因最近竟更加瘦得厉害,这一哭整整哭了一个多小时,怎么吃得消!
心思敏锐的男人不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是苦于找不到原因。
他的,柔顺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在某些时候还真是固执得可以。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一百件事情,有九十九件都是她依着他的决定;可剩下的一件事,只要是她决定了,任凭谁也改变不了。
焦急着忧虑的男人,只能望着她的憔悴,盘算着如何自行寻找其它解决途径。
就连最后想平静地在他身旁多坐一会的念头,也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