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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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胡萼从发动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却依旧是没什么动静,朱礼等在那儿便是有点儿焦躁了。..
杨云溪也是有点儿不安,频频问道:“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不会有什么问题罢?”自己说着都是觉得有点儿像是诅咒的意思,当即便是忙又住口。
最后还是璟姑姑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主子也别紧张,第一次生孩子哪有快的?折腾好几天的也是有的。”当然,璟姑姑没说的是,对于生孩子来说,时间拖得越久,自然是越危险。这话如何能说?说了本来就不安的杨云溪岂不是更是不安害怕了?
杨云溪听了这话后便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好歹安定了一些。倒不是她想这么紧张,只是她现在也是怀孕,将来也要面临这一步,便是多少有些忍不住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自然,她也就怕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情绪,杨云溪也仍是有点儿垂头丧气:“我最近倒是越发的敏感多思了。”
璟姑姑便是忙又劝:“怀孕的时候本就是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的。太医不也说了?”
青釉也是笑道:“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成是我,也不知会如何呢。主子可别多想。”
兰笙点点头,倒是来了点儿实际的:“主子想不想吃酸枣糕?我看小厨房今儿又做了新的,应该是送来了。”
兰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釉瞪了一眼。兰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忙改口:“是了,吃了多了牙酸。主子还是换个别的东西吃吧,我记得还有新鲜葡萄……”
杨云溪犹豫了一下,不过她的胃口却是比她实诚。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呢,口里口水都是快冒出来了。肚子也像是有点儿饿了,当下便是叹了一口气:“那就洗点来尝尝罢。我记得还有前两日刚送来的蜜瓜——”
蜜瓜这东西,却是难得的贡品。只有楼兰和边境沙漠戈壁那边的地界出产,千里迢迢的送过来,本就不容易,皇帝赏给大臣一些,剩下的内宫各处一分,能分多少?
杨云溪分了四个,还是沾了肚子里那一个的福。
不过蜜瓜这东西却也的确是口味极好的,一口咬下去,汁水粘稠甜蜜,几乎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了蜜罐子里。
自从怀孕后,杨云溪的胃口好了不少,嘴也是馋了。以往不怎么爱的零嘴也都是拿出来吃了,这些瓜果更是每日都是不能少的。
这头蔷薇院里正给杨云溪张罗吃的,那头朱礼却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又开始在屋里反复的踱步。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古青羽抬头看了朱礼一眼,轻叹了一声:“殿下别着急。生孩子这个事儿,我问过嬷嬷,说是第一次生孩子难免时间久一些的。”
朱礼抿着唇不吭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古青羽犹豫一下,便是又低声提议;“我看一时半会的估摸着也不会有动静,殿下不如去别的地方转转?”
朱礼下意识的便是问:“去哪里转转?”倒是真没主意的样子。
古青羽看着朱礼这般,心里便是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手指微微攥紧了几分,不过语气却依旧是平和:“要不去看看阿梓?她也怀着孕,肯定关注这头的动静。指不定会被吓到,殿下过去看看也好。而且殿下这几日也没空过来,也该过去看看。昨儿阿梓还和我说肚子又大了一圈儿呢。”
说到这里,古青羽便是忍不住微笑起来,面上一片柔和:“殿下多和孩子亲近亲近,将来孩子生下来了,一准儿是记得殿下的。”
朱礼听了这话倒是忍不住有些诧异:“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娘说的,说当年她怀着我的时候,我父亲便是常对着肚子说话,待到我出生了,哭的时候我父亲一说话,便是不哭了。”想到当时她们母女两说这个趣事儿的时候,古青羽既是有些怀念又是有些心酸。
朱礼倒是注意到了古青羽这样的情绪,随即便是笑道:“等过两日,便是叫姑姑进宫来和你说说话罢。”
朱礼说完这话,也不等古青羽回应便是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古青羽看着朱礼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又轻叹了一声。
而朱礼进了蔷薇院的时候想着还是别太声张,所以也没叫人禀告。直接也就进去了。结果进去的时候一看,杨云溪正在吃葡萄,低着头自己剥着葡萄皮,葱白的手指被紫黑的葡萄皮一衬,便是越发显得莹白细腻,粉润的之间沾着葡萄汁,叫人看得恨不得上去舔一口。
朱礼扫了一眼,眼底微微暗了几分,随后便是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目光,咳嗽一声宣告自己的到来:“怎的这么晚了还吃东西?不准备睡下?”
杨云溪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微微一哆嗦,手上的葡萄顿时就落到了月白菱纱的裙子上,噗噜噜的滚出了一溜痕迹。她微恼的抬起头来:“殿下进来怎么都没声的?”
朱礼被这么一句含怨带嗔的话逗得一笑,“怎么,吓到了?”
杨云溪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好好的一条裙子,就这么脏了。”不过这样的抱怨也是带着情趣的,也并不敢当真。而且一边说着,杨云溪便是一边站起身来对着朱礼行礼。
朱礼看了一眼那裙子,随后笑了:“不是说肚子大了一圈儿?正好换新的。过两日新料子贡上来,你去我私库里挑几匹做衣裳。”
这边是赏赐和弥补的意思了,而且,朱礼的私库一般人还真没那殊荣进去挑料子。可看着朱礼的意思,却是要让她亲自过去挑的。
杨云溪心中讶然的同时,随后也是忍不住笑了:“殿下说得我倒像是小气得不行似的。不过是条裙子,我还是有的。再说了,过两日份例也就分下来了,如今我肚子大了纵然做了新衣也不过是穿这一回,明年也是穿不上的,何必浪费呢?”
这就是回绝了。朱礼目光微微闪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笑道:“留着将来必是还能穿上几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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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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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愣了一下,才算是想明白了朱礼这话的意思:大肚子的衣裳还能再穿几回,朱礼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她还要再怀孕几回的。..
微微嗔怪的瞪了朱礼一眼,杨云溪轻声悻悻:“殿下且打趣我罢。”说着便是进了里屋去换衣裳。
朱礼扫了一眼璟姑姑,倒是什么也没问,只是自己拿起一个银签子扎了一小块蜜瓜慢慢的吃了起来。
璟姑姑被朱礼那一眼看得倒是有点儿心悸,忙低下头去。
杨云溪换条裙子自然也要不了多大的功夫。出来见朱礼在吃蜜瓜,便是忍不住笑道:“殿下也喜欢吃蜜瓜?”
朱礼随后也是笑了:“我记得不是不大爱吃这么甜的。如今口味倒是变了。”
杨云溪便是被这话说得微微一怔——她的确是不喜欢吃那么甜的。可是这样的小事儿,朱礼又怎么会知道而且记得?
而且朱礼这样的话太过甜蜜,倒是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过甜蜜和怔忪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很快杨云溪便是冷静下来,笑道:“也不知怎么的,怀孕后口味便是有些变了。”
朱礼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呢。我回头再叫人送一篓来罢。”
杨云溪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便是大大方方的笑着道谢:“那可是多谢殿下了。只是殿下这般偏心,就怕徐熏她们看了吃味儿。”
说完这话,杨云溪便是冲着朱礼眨了眨眼睛。最后自己绷不住倒是笑出声来。
朱礼看着杨云溪这般,也不知怎的却是忽然就觉得嘴里的蜜瓜不那么甜了,反而有点索然无味起来。他便是搁下银签子,“葡萄如何?”
杨云溪看了一眼还剩下的大半盘子的葡萄,倒是有点儿又馋了:“也不错。殿下要不尝尝?”朱礼若是要尝尝,她自然也就是可以跟着一起吃了。否则朱礼不动,她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动的。
朱礼看了杨云溪一眼,随后了然一笑,倒像是看穿了杨云溪的意思:“那你剥个我尝尝罢。”
杨云溪自然没反对,一面剥葡萄皮,一面问朱礼:“胡萼那头是青羽守着?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朱礼的目光落在杨云溪的手上,注意到杨云溪戴了一只银镯子,随后便是答话道:“产婆说是正常的,没什么问题。只是时辰还没到罢了。青羽守着,我却是坐不住了。”
杨云溪抿唇一笑:“这也是正常的。干巴巴的坐在那儿等着,谁能不着急?”
被杨云溪这么一说,朱礼一时之间倒是对古青羽生出了几分歉然来:他倒是走了,古青羽还在那儿守着呢。
杨云溪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只是又隐晦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她还没忘记上次朱礼的那一番话呢。所以,她问两句也就不敢再往深处问了。就怕朱礼多想。
“殿下尝尝。”葡萄皮自然不费什么功夫,很快杨云溪便是剥好了一颗,正要放在盘子里让朱礼用银签子扎着吃,谁知朱礼却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带过去,然后就着杨云溪的手指一口将葡萄含住。
也不知道朱礼是无意还是故意,反正杨云溪只感觉指尖微微一暖,随后就被朱礼咬了一下。
杨云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去看朱礼。
结果朱礼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只是若无其事的放任她抽出手指来。
不过紧接着朱礼便是皱起眉头来,三下两下的将口中葡萄咽下去:“这么酸?”
杨云溪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酸?不酸啊。”不过看着朱礼那般神色不像是说假话,她便是又自己剥了一颗吃了,末了肯定摇头道:“真不酸啊。要不我再给殿下剥一颗?”
璟姑姑终于是看不下去,低声提醒杨云溪:“主子难道忘了自己如今的口味和咱们不同?这葡萄别处都觉得有些酸,只有您吃着觉得好……”
朱礼听了这话,便是想起方才杨云溪认真又垂涎的样子,顿时越发觉得牙酸了。忙又扎了一块蜜瓜吃了,这才觉得好了些。
杨云溪看着朱礼这架势,便是也明白朱礼这是真被酸到了,一时之间又有些讪讪。
朱礼见她如此,倒是忍不住笑了;“以后你觉得好的,我可是不敢胡乱试了。不过,虽然喜欢也别吃多了,回头牙酸也是难受。”
朱礼语气里不乏关切。
杨云溪却是不去多想,只是讪讪的应了一声。
朱礼也没再说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倒是冷了下来。
正当杨云溪考虑着是不是该找些话将气氛活络起来的时候,那头刘恩却是匆匆过来了:“殿下,胡贵人那头有动静了。”
朱礼一听这话,倒是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那架势,倒像是有几分急切的味道。
杨云溪看着朱礼起身,也是下意识的跟着站了起来。
朱礼回过头来:“你别动,也别过去。差不多也就歇着罢。别多想。”
朱礼匆匆说完这几句话,便是匆忙忙的就走了出去。
杨云溪看着朱礼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面上的神色也是渐渐收敛,最终只剩下意味索然。她轻笑一声:“看似不在意,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到底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呢。”
这话杨云溪说得声音极轻,说完之后连笑容也冷了下去。
璟姑姑听见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见朱礼的确是走得老远了,这才压低声音道:“哪能不在意呢?不过,要说多在意肯定也比不上您肚子里这一个。主子也别想太多——”
“我倒是没想别的,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不平罢了。”杨云溪轻叹一声,重新坐下来,无意识的捏了一颗葡萄在指尖把玩,却是并不剥开:“青羽她……心里怕是不知多委屈。”
古青羽的孩子死在胡萼手里,而胡萼如今却是要生孩子,更甚至古青羽还要在外头守着。换做是她,怕是早就恨不得弄死胡萼了。也难为古青羽竟是什么都不做。
就是不知道古青羽心里知道不知道,或许朱礼根本就不打算将这个孩子交给她养。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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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生孩子便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古青羽听着屋里胡萼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只想起了这一句话来。..告圊成飞
朱礼过来的时候,也是被胡萼的这种惨叫声吓得脚下都是微微一顿。随后朱礼便是皱起眉头来:“这是怎么了?”
“正式发动了。”古青羽轻声答道:“产婆说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了。殿下也不必担心,没事儿的。生孩子疼是在所难免的。”
朱礼沉默片刻,最后便是道:“这里的情形别传过去叫蔷薇院里头知道。”
古青羽顿时就明白了朱礼的意思:朱礼这是害怕杨云溪听了这情形后便是吓到。所以干脆就瞒着了。
当然,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话让朱礼说出来,却是让人难免有些多想。
古青羽微微垂下眸子浅淡一笑:“殿下想得周到。”倒是没有别的情绪流露出来。
朱礼也没再说话,二人俱是坐下,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
胡萼这一次果然是来得极快,没折腾多大一会儿,屋里便是有了消息:“生了生了!”
听了这样的叫喊,古青羽也好,朱礼也好都是忍不住的朝着产房门口看过去,只等着里头将孩子抱出来看看。
其实此时大约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脑子里必然想的都是:生了什么?
产房里头动作很快,多过片刻就有人将孩子抱了出来。随后一面将孩子抱给朱礼看,一面笑着回禀:“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是个男孩儿。”
这话一出,屋里倒是诡异的静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古青羽率先出声:“赏!”
朱礼便是回过神来,淡淡出声道:“将孩子抱去给皇后娘娘贺喜罢。”
古青羽便是侧头去看朱礼,有点儿掩饰不住的惊愕。
朱礼却是丝毫不曾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仿佛方才说的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话罢了。
朱礼既都是这般态度,自然也没人再说什么。而且李皇后本就派了人过来守着,此时听了这话便是上前来:“那奴婢这就带着小主子去给皇后娘娘道喜了。”
朱礼点点头:“去吧。”
古青羽便是将心里的那一点情绪都压下去。随后轻声问朱礼:“那胡萼这里——”
“等到坐了月子后,便是迁过去罢。”朱礼说完这一句,便是直接往外走了。看那架势,倒是真真的半点情面也没留。
朱礼尚且如此,古青羽自然也就不必再“贤淑大度”的去怎么样了,直接淡淡扫了一眼胡萼的大宫女:“你听见了?转告你主子罢。”说完这话,古青羽也是回去睡下了。
胡萼生了个儿子的消息自然也是掩不住,很快整个长孙宫都是尽知此事了。
杨云溪得了个消息之后便是叹了一口气;“胡萼倒是运气好。”若生个女儿也就罢了,将来胡萼死在安乐堂也没人会去追究。可是胡萼偏偏生了个儿子。作为朱礼的长子,这个孩子的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的。
所谓母凭子贵,纵然朱礼不给胡萼这个机会,可是到底胡萼还是能沾光的。比如,胡萼可以居在安乐堂,可是日子肯定也还是好过很多的,而且,也没人再轻易去动胡萼。
这孩子虽然还小,可是总有长大的时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谁又愿意这般去做?
“那孩子呢?”杨云溪又问:“是留在胡萼身边先养着,还是交给长孙妃暂行照顾?”
青釉摇摇头:“殿下直接让人将孩子抱去了皇后娘娘宫里。”
杨云溪的心顿时就彻底沉了下去,她忍不住苦笑一声:“看来,殿下这的确是不肯让青羽养着这个孩子了。”
也不知道朱礼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朱礼会突然改变了想法。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朱礼是默许了这个孩子会给古青羽的。而朱礼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让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现在朱礼突然改变态度,要说里头没发生什么事儿,谁信?
杨云溪觉得很有可能是李皇后在中间做了什么事儿。一是孩子现在直接抱去了李皇后那儿,二则是李皇后从来都不待见古青羽。
杨云溪又叹了一口气,同时便是越发担忧的低声祈祷:“但愿我肚子里的,却是个女孩才好。”
若是儿子,纵然古青羽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难保别人没有。比如涂太后,李皇后……甚至朱礼。
只要想到这个,杨云溪便是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
这天夜里,不少人都是辗转难眠,而杨云溪也是在其中。
第二日一大早,朱礼便是直接去了李皇后那儿。
李皇后正在梳头,见了朱礼便是慈和一笑:“这么早就过来看你儿子了?用了早膳不曾?既然来了,就陪着我用一点罢。”
说着李皇后也不等朱礼回答便是吩咐人摆下早膳。
朱礼也没说话,直接自己先寻了椅子坐下,看着李皇后继续梳妆。
李皇后的背影看着单薄而又瘦削,却是挺直了背脊像是一杆青竹,任由风雪肆虐却是不肯弯腰——一如李皇后的倔强的脾气。
李皇后此时头发披散着,朱礼这般看过去,只觉得李皇后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许是觉察到了朱礼的目光,李皇后对着镜子里那个迟暮的美人一笑:“老了,白头发已经数不清了。”
朱礼垂下目光,轻声道:“母后一如既往。”
李皇后顿时笑出声来:“你倒是嘴甜。不过你也就是哄我罢了。只从你父皇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我老了,已是只是个老妇人罢了。”
李皇后最后两句话几乎却是轻得几乎听不见,却也不难从中听出幽怨的味道。
朱礼听见了,只是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假装是没听见——他能说什么呢?
“你来必然也不是为了陪我罢?”李皇后梳妆完毕,转过身来看着朱礼,目光有些锐利:“你肯定也不是来看那孩子的。说罢,你想说什么?”
“这是我的长子。”朱礼斟酌一二,最终还是沉声开口。
李皇后点点头:“这自然是你的长子。”
“可他生母无德。”朱礼和李皇后对视,目光沉静,不掩厌恶之意。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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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生母无德。..”朱礼沉声言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意。
李皇后微微皱眉:“可他毕竟还是你的长子。”顿了顿,忽然又明白过来朱礼的意思:“你想如何?”
“生母胡氏这一点,不入玉谍,只写嫡母之名。”朱礼平静言道,四平八稳的态度全然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否则,只恐怕以后长子会为生母无德所累,再起什么波澜。”
李皇后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嫡母,自然是古青羽了。这连生母的名字都不写,反而写上嫡母之命,若是再刻意掩饰一番,孩子就真彻底成了古青羽的,和胡家半点干系也没了。
朱礼这是在偏帮古青羽。
李皇后勃然大怒,“你这是在胡闹!皇家血脉如何能如此的儿戏?他身份如何,自当原原本本的写上去,而不是玩这般把戏!”
朱礼看着李皇后发怒,却是半点不着急,末了反而一笑:“儿子不过是和幕后商量罢了。若是母后不同意,儿子自然也不会贸然行事。”
这话一出,李皇后当即倒是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心头有些狐疑奇怪——朱礼到底是想做什么?
朱礼看出李皇后的狐疑,便是又淡淡出声:“我知道母后一向看重胡家,若是母后不愿意,我自然也是不会乱来。毕竟,这孩子我却也真的是打心眼里不大喜欢。胡萼行事狠毒,又无德善之意,将来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他生母一样。若是母后执意要将孩子留给胡萼,那便是留给她吧。”
朱礼这番话平静又淡然,浑然不像是在说他的儿子,倒像是在说别的阿猫阿狗一般不在意。
李皇后被朱礼这幅态度给震住了。良久都没回过神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李皇后的眼底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厌恶和愤怒在其中。
不过李皇后很快就将那点情绪散去了,怒声道:“那是你儿子!”
“那也是胡萼的儿子。”朱礼的面色冷了下来,“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让胡氏孕育出了我的长子!只恨我当时不曾狠下心来——”
李皇后浑身都是气得发颤:“你就这么狠心?!”
“儿子只恨没能那么狠心。”朱礼依旧平静,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李皇后到底为什么会那样生气。
忽然,李皇后冷静下来,面上微冷道:“你在威胁我。”
朱礼不置可否,不过他这般平静,却也是变相的一种默认。
李皇后倏地笑了,笑得叫人背脊发寒:“你在威胁我,要给这孩子留下前程,便是将这孩子给古青羽。可若是要给给胡家机会,就得放弃这孩子的前途。大郎,你可真够心狠的。是谁教你这样狠心的?是我吗?!大郎,是我叫你这般算计你母后,是我教你如此冷血无情的吗?!”
面对李皇后的生生诘问,朱礼只是垂下眸子恭敬道:“母后您多想了。儿子只是说出事实罢了。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可是朱家的人也并不是真能够为所欲为的。君子无德而不立。胡氏始终会是个污点。”
“古家到底给你灌下去了什么**汤?”李皇后气得一个劲儿的揉着太阳穴:“古青羽到底给你惯了什么**汤?你就这样的非要维护她不可?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古家势力已经够大,大长公主的势力也是太大,必须遏止!”
深吸一口气,李皇后将怒火重新压下去,又继续的谆谆教诲道:“你忘了选长孙妃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了?你明明配得上更好的,可是最后却被硬塞过来一个病怏怏的古青羽!她甚至连个嫡子也没办法替你生一个!你就真能咽下这口气?”
说起这件事情,李皇后便是整个人都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怨气来,似乎一想起这件事情她便是止不住的就要生气。
朱礼听了这话,顿时便是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古青羽都进宫多久了?这事儿都还被母后牢牢的记着,甚至连怒火都是没消退半点……
“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母后也是该忘了这事儿了。”朱礼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疲惫:“青羽她也不是不能生孩子,若不是胡萼——”
“没有胡萼,古青羽一样也生不来那个孩子!”李皇后几乎是暴怒的打断了朱礼的话:“古青羽的身子根本不容许她怀孕生孩子!我问过太医,她身子的情况很不好!那孩子,纵然是没有外头的原因,迟早要么是早产,要么就是胎死腹中!就算勉强到了最后一步,古青羽也根本自己生不下来,只不过是个母子皆亡的局面!她就算继续调养,也不过还是那么个结果罢了!”
朱礼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的,当即便是几乎被这话弄得有些错愕。
李皇后嘲讽一笑,定定的看着朱礼:“你当你皇祖母是真疼你?不然她为何不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当你父皇又是真心为你?他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你皇祖父又怎么会满意?我可怜的大郎,你这是被他们利用了你知道不知道?!”
朱礼的背脊缓缓的往后,最终靠在了椅子上。
朱礼就这么陷入了沉思的境地。
李皇后似乎也这才惊觉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倒是一时之间有些懊恼和后悔。不过话都说出了口,哪里还能收回?所以现在纵然后悔也是无用。
想明白这一点后,李皇后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些失神的想:或许这样也是好的,不瞒着大郎,让大郎心里有个数也好,省得就这么一直被古青羽被古家瞒着的好。
母子两人都是呆怔许久,各自在心中想着自己的念头。
屋里一时有些静谧,甚至隐隐有点儿沉重。屋外守着的人面面相觑,都是心有担忧,不过却是都不敢出声半点。
朱礼最后却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儿遗憾又似乎有点儿恼怒:“原来是这样。”
更多的,却是怅然。
李皇后听这话,心中便是微微一酸,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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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后听着这话,心中便是微微一酸,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不过紧接着朱礼的一句话,却是叫李皇后心中一紧,原本都快冒出喉咙的哽咽也是一下子凝固在喉中再也倾吐不出来。
只听得朱礼似笑非笑的反问了李皇后这么一句:“那母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母后为何一开始却是不曾告诉我呢?”
李皇后本还想解释几句,可是对上了朱礼那双似乎早已经洞悉一切的目光时,李皇后到底还是将那些话咽下去再也说不出口来。
心底微微有些慌乱,又有点儿紧张和沉重,再添上一点点的愧疚,这就是李皇后现在的感受。
朱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是这么一个结果,倒是不见半点的情绪,反而平平淡淡的笑了笑:“既然是如此,那没有嫡子也就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是无益。这个孩子,母后到底打算怎么做?”
看着朱礼毫不在意的态度,李皇后便是险些又没气得昏厥过去。最终,她悻悻道:“将孩子记在古青羽名下也不是不可。不过这孩子却是不能让她教导,更不能让她养着。”
“既是如此,那这个孩子就留在母后跟前养着罢。”朱礼平静点头,倒是没有一点点反对或者讨价还价的意思,竟是出奇平静和轻易的就接受了李皇后这个条件。
李皇后微微一怔,随后便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登时目光就开始有点儿微妙起来了。
良久,李皇后微微眯起眼睛来:“你是一早便是坐下这样的决定,这才故意——”
朱礼却是不等李皇后再说下去,直接便是站起身来低声言道:“儿子还要去皇祖母那儿和父皇那儿报喜,便是先行一步了。”
说完这话,朱礼大步离去,李皇后却是恼得狠狠掀翻了梳妆盒。一时之间,那些价值倾城的珠宝钗环便是倾泄了一地。满屋子珠光宝翠之光,却是让李皇后越发烦躁恼怒。
朱礼走出了栖凤宫,便是哂然一笑,眼底深深却是不带半点情绪。
刘恩觉出不对来,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静静的跟在朱礼后头往涂太后如今住的寿康宫去了。自从太上皇帝陛下退位,涂太后便是让出了栖凤宫,搬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比起栖凤宫,自然是偏僻清净了不少。可若说别的,却是又不比栖凤宫差,甚至更大更为精致一些。
涂太后刚用了早膳正在散步,朱礼便是熟练的上前去取代了宫人扶着涂太后。
涂太后侧头看了一眼朱礼,微微笑了笑:“听说昨儿胡氏生了?”
“嗯,生个了个儿子。”朱礼淡淡的言道。
涂太后又笑了:“怎么,不高兴?不管胡氏如何,你如今有了儿子,也是该高高兴兴的才对。”
朱礼苦笑了一声,却是没多说什么。
涂太后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朱礼的手:“好了,高高兴兴的。孩子是朱家的血脉,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生母是谁不重要,生母如何也不重要。关键还得看以后谁来养着,怎么养着。你都将要将胡氏送去安乐堂了,也别总记着这件事情了。”
“皇祖母不好奇那孩子我会如何处置吗?”朱礼忽然出声问道,眼眸深处微微有一点光芒闪了闪。
涂太后停下脚步,就这么深深的看着朱礼,似乎要将他心思都看穿。然而最终,涂太后却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朱礼:“那是你的儿子,那是你的妻妾,你不管如何处置,都是有你的考量。皇祖母老了,只适合颐养天年,哪里还该再管这些?”
“今儿母后跟我说了一件事。”朱礼沉吟片刻,便是又说了这么一句。
涂太后倒是不太在意,微微挑眉便是继续散步:“哦?”
“皇祖母知道不知道青羽身子不好,其实她根本不适宜有孕这件事情?”朱礼就这么平淡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显然不如他语气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就是了。
涂太后却是听完这话之后,顿时错愕的转过头来,连脚下都是忘了迈步了:“什么?!”
朱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涂太后错愕,不知不觉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而面对涂太后的追问,朱礼便是再度重复了这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涂太后满面错愕,似是不能承受这个结果:“在定下这门亲事之前,我是叫了太医过去的——”
说着涂太后却是面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朱礼显然也想到了涂太后后面想说的话,登时脸色便是有些难看起来。
不过最终朱礼还是摇摇头:“这事儿事到如今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青羽是太孙妃,这一点是不会更改的。不管有没有嫡子,这件事情都是如此。”
涂太后深深的看了朱礼一眼,这一刻竟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她只能是拍了拍朱礼的手臂:“你祖父说你最像他,果然是没说错。你有这样的心态,你祖父也能安心了。”
朱礼微微一笑,只是却是多少带着一点苦涩。
“孩子我打算记在青羽名下。”似乎是为了转移心底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朱礼便是又轻声的开了口:“不过却让我母后养着。”
涂太后有些奇怪:“为何如此?既然要记在青羽名下,孩子却是不让她养着,只怕她心里会有怨言——”
“胡氏让青羽失了孩子,青羽纵然不曾表现出来,可是总归心里是有怨念的。胡氏的孩子让青羽养着……”朱礼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
涂太后却是明白:“所以你不放心。”顿了顿,涂太后点点头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妥的,这样一来,青羽到底是那孩子的母妃,那孩子就算将来和青羽生疏,可总归还是要孝顺青羽的。不让青羽养着,胡家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你母后,亦是没什么可反对的。大郎,你做得极好。”
涂太后这一句称赞,却是实打实的。
朱礼听后,只觉得眼眶一热,心底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只是却是畅快的吐出了一口气来。
第二百三十章 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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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个孩子的去处,当天中午便是有了正式的决定。..
最终这事儿还是直接就按照朱礼的意思那么定了下来。孩子名义上是古青羽的,可是却是在李皇后跟前养着。
得知了这个之后,杨云溪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是和青釉等人低声叹道:“殿下这是不信任长孙妃能将那孩子视如己出。”
这事儿青釉她们也不好说什么。最终还是只能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换做主子您是殿下,您又会相信不成?”
杨云溪微微一怔,随后便是苦笑摇头:“这么说来,倒是真还就这么一回事儿。我若是殿下,也肯定是会如此想的。而且,若换成我是青羽,我也的确是做不到对那孩子视如己出。”
别说对那孩子冷淡,恐怕只要一想到自己孩子没了是因为胡萼,而这个孩子是胡萼所出,她必定会恨不得将这孩子掐死泄恨的。
下得去手下不去手是一回事儿,心里怨恨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所以,不将孩子养在古青羽跟前,这似乎已经是最妥善的处置方式了。毕竟,只要仍旧是记在古青羽名下就行。
这样一想,杨云溪甚至忍不住的觉得,其实如此一来,古青羽也不必觉得有什么不痛快了。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
显然不是,古青羽心里……应该还是会介意朱礼这样的态度的。
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杨云溪却是无奈的发现,她除了能去古青羽面前劝慰几句之外,她却是着实无能为力。
可即便是劝慰这个事情——古青羽若没表现出来,她也是觉得她最好还是别开这个口。否则勾起了古青羽心里的不痛快,那又该如何?
杨云溪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吩咐:“以后谁也别议论这事儿,也别在长孙妃跟前提起这个事儿。”
当然,孩子记在古青羽名下,她心里未尝也没有松一口气?古青羽有了孩子,她自己的孩子,就能保住了。也别说她自私,毕竟其他的东西她都可以让给古青羽,但是唯独这个却是不能的。这个孩子,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亲密的血脉,最亲近的家人。
这样珍贵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拱手相让?更不可能拿去交易做人情。
晚上朱礼一如既往的过来用膳,杨云溪瞧着朱礼,总觉得朱礼是有些不对劲。不过仔细悄悄观察了一阵子,她却是又没觉察出任何的不对劲来。
倒是朱礼轻笑问她:“看什么?”
杨云溪摇摇头,干咳一声:“殿下胡子该刮一刮了。”许是昨儿熬夜的缘故,朱礼下巴上一圈儿的胡子茬。
朱礼下意识的便是摸了一把,感觉果然有些刺手,犹豫一下后便是问杨云溪:“要不留个胡子?”
杨云溪仔细想了想朱礼留胡子是个什么样子,随后忙摇头:“还是别了。这般更精神些,而且殿下还不到留胡子的时候呢。”
朱礼便是也没再纠结,只道:“晚上来刮罢。”
两人接着又说了些家常的话,杨云溪便是笑着问朱礼:“那孩子可取了名字了?”
朱礼摇摇头:“等着父皇赐名呢。”顿了顿又笑:“怎么好好的想起问这个了?”杨云溪又不是孩子的生母,这孩子也和她没什么关系,按说杨云溪不该如此关心才对。
朱礼忍不住的想:难道是还有些别的心思?
杨云溪自然是没看出来朱礼的怀疑,只是低声道:“想着以后我肚子里这个肯定是要跟着哥哥取名的,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嘴问一句罢了。”
瞧着杨云溪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朱礼倒是忽然也来了兴致:“若是男孩肯定是只能从了他哥哥的名来取,不过若是女孩则是不必。你想叫什么?听说宫外人家都愿意给孩子取个低贱的小名叫着,这样孩子容易养大些?”
杨云溪诧异于朱礼居然知道这个,而且看似还有些相信的样子,便是忍不住抿唇偷笑。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却又觉得似乎也很有道理:“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过许多老人都是这样说,也许的确是有道理的。说起来,在庄子上的时候,那边庄户人家都是随便取个小名叫着,大名倒是用得少。”
朱礼深以为然的点头:“既是都这般说,那必然是有道理的。要不,咱们也给孩子取个小名?”
杨云溪迟疑了一下:“可是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是女孩呢。而且现在才四个多月,会不会太早了些?”
朱礼只是笑:“不会早,咱们先想着,万一迟迟没想到好的呢?”
杨云溪忍不住抿唇笑:“不是说小名?而且还是贱名,这般仔细琢磨会不会就失了本意?”
这下朱礼倒是也有点儿不确定了,不过他很快又道:“让我摸摸你的肚子?”
杨云溪有些羞意,不过想着朱礼这般也是对这个孩子感兴趣,若是现在就让朱礼多接触孩子,将来在朱礼的心里,这个孩子怎么着也会多占几分分量吧?
这般想着,她自然是未曾拒绝,只是腼腆的应了。
璟姑姑等人便是识趣的退了出去。
杨云溪平躺在贵妃榻上,有些不敢看朱礼,只低声道:“现在还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殿下只怕也摸不出什么来——”
正说着话,朱礼却是一脸肃穆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按在了她的肚子上。
朱礼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生怕力气用大了就压碎了似的。这般小心翼翼的架势,惹得杨云溪忍不住笑起来:“殿下也不用这样小心。”
她这一笑,腹部便是微微震颤起来,朱礼只觉得手心都有些痒痒的。不过朱礼却没敢加大力气,只是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说起这个事儿,杨云溪倒是也忍不住有点儿认真起来:“别的倒是没有,不过却也能感觉他在一点点的长大……太医说,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便是能明显感觉到孩子会动。到时候应该摸得到的。”
朱礼认真的想了一想:“那也快了,我从今儿开始,每天晚上摸摸看,说不得就能感觉得到。”
第二百三十一章 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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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结果一下来,朱礼便是招来刘恩笑道:“去蔷薇院领赏罢。..畲攞僚亥告圊成飞”
刘恩便是明白了朱礼的意思,忙笑道:“那我可多谢主子的恩赏了。杨贵人出手可是素来大方,如今我这么一去,必能赚个大红封。”
朱礼一拍刘恩:“去就去罢,话倒是多。”说完便是忙别的去了。
刘恩一路行至蔷薇院,便是见杨云溪正着人摆弄缸里的水莲花,便是散步两步走上前去,笑盈盈的对着杨云溪道喜:“恭喜贵人贺喜贵人。”
杨云溪微微一怔:“却是不知何喜之有?”
刘恩笑道:“薛举人得了殿试资格,贵人说何喜之有?”
杨云溪一听这话,倒是惊得好半晌才算是回过神来,末了看着刘恩几乎是有点儿不可置信的问:“果真如此?”
获得殿试资格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不管如何薛治都是能入阁为官了。就算最差只是个同进士,可是做官时官职也不会太低了。起点高,自然也就比其他人更容易获得更大的成就。
薛家,至此便是彻底告别了商人之列。踏入勋贵之家的行列。
这对杨云溪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杨云溪一时之间也的确是欢喜得几乎不知说什么好了——当初薛家和杨家联姻,不也是为了摆脱商人的这个桎梏,追求进一步的发展?杨家是没指望上,反而薛家如今靠着自己的力量一下超越了杨家。
如此一来,薛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究当年薛月青之死了。而她的报复第一步,便是也可展开了。毕竟她如今在这深宫之中,很难触及宫外事宜,薛家这般,她终于也有臂力可借了。
杨云溪忍不住的呼出一口气。末了微微一笑:“青釉,去给刘公公封个大红封。”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儿蔷薇院的人,都领个红封。”
刘恩微笑:“我就知道跑这一趟肯定有好处,殿下将这等好差事给了我,也不知让别人多羡慕。”
杨云溪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又诚恳的道谢:“多谢你一路跑来给我报信。”
刘恩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这还不算什么。若是薛举人在殿试上取得了成就,只怕贵人还要给咱们发红封呢。到时候,让薛家夫人进来给贵人您请安,那也是例行的事儿。”
杨云溪听了这话便是怦然心动起来——若是能见到舅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有许多话请人带总归是不能说,若是亲自见了,那就不怕什么了。
不过,这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就算最终只是一般,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晚上朱礼过来的时候,杨云溪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欢欢喜喜的样子让朱礼也是忍不住的笑起来。
“你想见薛家的人,还是见杨家的人?”朱礼笑问,又顺手将手掌贴到了杨云溪的肚子上。隔着薄薄的夏衣感受那个圆润的弧度。
杨云溪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朱礼:“若是见薛家人,会不会不合规矩?”
“也什么不合规矩的。薛治争气,给薛夫人挣个诰命,有诰命在身的命妇进宫请安,顺带来看看自己侄女也没什么不可的。”朱礼含笑解释,正说着忽然感觉肚皮似乎微微的动了动,登时就有点儿神色古怪起来:“你方才动了?”
杨云溪也是一脸的古怪摇头。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竟是异口同声:“胎动?”
朱礼这下是真兴奋起来了,盯着肚子看了半晌。末了侧头吩咐:“去请太医来问问。”
杨云溪本想劝阻,不过看着朱礼那振奋的神色,便是又将话咽了回去。心头却是也是激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肚皮。不过这次感受良久,却是又没感受到任何动静。
一时之间,又是忍不住的有点儿失望起来。
朱礼倒是出声劝慰她道:“等到月份再大些,听说便胎动越来越明显。”
杨云溪点点头,便是又继续方才那个话题:“不过,若是我见了薛家人的话,宫里这边会不会……”
“不会,大不了她们怀孕时,也让她们见一见家里人就是了。”朱礼倒是对这个事儿明显的不大在意。
说起来,如今马上就要过了孝期了,过了孝期后朱礼自然又要开始临幸别人了。说不得很快又会有孕事儿传出来……
杨云溪这般琢磨着,便是又提起徐熏来,捡着徐熏的趣事儿说了一些,朱礼听着倒是不觉无趣。
又过两日,朱礼长子的名字也是定了下来,单名一个博字。李皇后大约也是为了好养活,也是给取了个贱名,叫墩儿。
杨云溪听见“墩儿”这两个字,倒是有点儿不大适应。而且下意识的想,若是她肚子里这个也是个儿子,难不成就叫柱儿?
这样一想,她自己便是有些忍不住的笑起来。低声喃喃:“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一时又忍不住想:朱礼他莫非也有小名?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倒是有点儿压不下去了。她忍耐再三,最后到底还是问了出口:“殿下小时候有小名没有?”
朱礼一时神色古怪起来,最后咳嗽一声:“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过去颇久,我却是记不得了。”
只看朱礼这个反映,杨云溪便是知道朱礼这是肯定有的,不过大约朱礼现在是不愿意再提起了。当即抿唇偷笑了一阵,倒是也没紧着追问。
“说起来我还没见着那孩子呢。”杨云溪想了想,问朱礼:“墩儿长得怎么样?壮实吗?说起来他满月的时候正好出了孝,想来应该会大办罢?”墩儿的洗三礼出于各种原因最后反正是没办得多热闹,不过毕竟是长子,想来也不会真委屈了。
朱礼笑了笑:“毕竟还没满一年,许是也不会大办。至于长得么,听说还算壮实。”
只从这个“听说”二字,杨云溪便是咂摸出了许多滋味来。朱礼很可能自从出生那日之后,便是再没过去看过那孩子了。这样看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朱礼对胡萼的厌恶在那儿摆着,着实却也是并不是太难接受。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低声劝道:“殿下还是多去看看孩子才好。毕竟是您的长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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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便是杨云溪劝了一回,可是朱礼显然也是并未听进去。..
倒是古青羽第二日过来看杨云溪,坐着聊天的时候低声道:“殿下对墩儿怕是有心结。眼看着墩儿这都是要满月了,也不见殿下过去再看看墩儿。皇后对此事儿意见颇大,连带着我也吃了挂落。”
杨云溪苦笑一声:“这有心结也是难免的。两个孩子都折损在胡萼手里——若我是殿下,能留着胡萼性命就不错了。”
顿了顿,杨云溪又看古青羽一眼:“那你呢?对这个孩子可有心结?”
古青羽被这话问得微微一怔神,随后便是笑笑:“孩子是孩子,胡萼是胡萼,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了,墩儿如今可是我的儿子。”
只听古青羽这话,杨云溪便是忍不住的摇摇头:“你又何必逞强?”
古青羽的笑容说不出的勉强,不过语气却是平淡:“不这样说又能怎么样说?他们已经不相信我能好好照顾墩儿了,我再说抱怨的话,只怕就更让他们觉得怀疑了。”
说起这个事儿,杨云溪便是有些替古青羽难过。不过她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来,只能是竭力劝慰:“你也别多想。殿下也未必是那个意思,兴许只是皇后娘娘不同意,所以最后选出的折中法子罢了。”
她说的这个可能性是有的,可是要说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她却也不信。朱礼若是下定了决心,那么想要达成目的的方法有很多。只是朱礼最终还是这么做了,便是很能说明事情了。
只是这话能和古青羽说么?自然是不能的。
古青羽淡淡一笑显然也不信:“你又何必替大郎说话?认识他这么多年,我比更了解他些。”
杨云溪便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她始终还是站在古青羽那边的:“你也别太灰心,时间还长呢。等到墩儿再大点——”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你也别多替我担心。千万别多想,只管好好安胎就行。”古青羽扫了一眼杨云溪的肚子,微微一笑:“养不养在我身边不打紧,横竖那是我儿子,谁能改变呢?”
古青羽说得自信淡然,杨云溪心底倒是真的放下心来。
“说起来,薛家倒是给你争气。”古青羽笑着又开口言道,却是岔开了话题:“这头眼看着马上就要立太子,薛家这般倒是给你长脸。再加上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你这个良娣便是跑不掉了。而且谁也不敢说什么风凉话。”
杨云溪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惊讶:“这么说,立太子的事儿已经是决定了?”
古青羽含笑点点头:“太上皇帝临终有命,皇上自然是不会再拖延下去了。”
太子之位一旦确定下来,朱礼的地位也就稳固了。至少是不必再担心皇帝动摇了心思。只要接下来朱礼不再犯大错,便是尽可以等着接管这个天下了。
接着杨云溪才又想起了古青羽方才说的那话,登时微微有些迟疑:“良娣?只怕是有些太过了罢?”
“这有什么过的?”古青羽似乎被杨云溪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后道:“如今长孙宫里,除却秦沁之外,你以为谁能越过你去?徐熏家世虽好,可是并不十分得宠,又没有子嗣。至于孙淳妍和吴文玉,更是比不上你的一半。你也别妄自菲薄。再说了,不说别的,只说你我的关系,我又怎么会让你吃亏?”
既然古青羽都这样说了,杨云溪自然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古青羽微微一笑:“却是我运气好。”
古青羽微微摇头:“运气好也是实力。旁人怎么没这样的好运气?别的不说,若是徐熏有你这样的运气,如今她倒是可以压过秦沁一头了。”
杨云溪只觉得和古青羽说这些倒是有些怪怪的,便是索性岔开了话题:“对了,说起来胡萼也该出月子了。”
古青羽一下子就明白了杨云溪的意思,轻笑一声:“可不是?差不多也该叫人准备将胡萼迁出去的事儿了。”顿了顿,古青羽又道:“说起来,倒是也该考虑再给殿下添几个人了。”
杨云溪自然清楚,这个事情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只是她到底还是不可能十分愉快就是了——抛开别的不谈,只说再进来人竞争这一点,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有些抗拒。
不过这样的情绪杨云溪自然是不会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你那姐姐,你到底是怎么盘算的?”古青羽压低了声音问道,“若是真的不想放出宫去,留下也未尝不可。”
杨云溪几乎被古青羽这个提议给弄得有点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最后,她摇摇头:“你却是别开这个玩笑了。殿下对我姐姐,并无那样的意思。”
古青羽垂下眸子:“你却是不懂男人的心思。光是看着你们两个的这张脸,你若要留下你姐姐,殿下却是不会反对的。只看你愿意不愿意罢了。”
杨云溪断然摇头回绝;“不行。”
古青羽微微蹙眉:“你将你姐姐留在宫中这么久……怕是出宫了之后,你姐姐也不好嫁人了。”
杨云溪微微一怔。
古青羽欲言又止。
杨云溪顿时明白过来,随后面色便是有些难看了——她竟是没想到这一点。杨凤溪在长孙宫呆的时间太久,她虽然没有那个意思要将人留在宫中,可是只怕别人早就觉得杨凤溪是朱礼的人了。
若是就这般送了杨凤溪出去……只怕的确是不好再找人家了。
“这事儿你再想想吧。”古青羽低声言道,末了道:“若是真不想留在宫中,那便是趁早送出宫去。”
杨云溪犹豫了一下:“青羽,你可有法子立刻送我姐姐出宫?”
古青羽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后却是摇摇头:“这事儿我却是做不了主。放人出去并不是我能管的事儿,皇后如今管着宫务,我若是……说不得反而是适得其反。”
杨云溪明白古青羽的顾虑,当下也是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当下忙道:“那我还是去求求殿下罢。”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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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朱礼却是连着两日都没过来。..告圊成飞
杨云溪便是有些急了。不过这****正想着是不是用别的法子寻了朱礼过来,却是得了消息,说是朱礼临时有事出京视察去了。
杨云溪听后,自然是着急,却也是无可奈何。于是便是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已经呆了这么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了。
只是到底心里还是平稳不下来就是了。杨云溪渐渐甚至有些烦躁起来。而随着天上一声炸雷巨响,她的脾气也是彻底的爆发了。
许是雷声太过震耳,正收拾碗盘的宫女一个哆嗦,手里的盘子便是落了下去,登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也正是随着这一声清晰的碎裂声,杨云溪便是再也克制不住,沉声斥道:“慌什么?不过是打雷罢了!你这个规矩是怎么学的?连这点事儿都稳不住?”
见杨云溪发火,璟姑姑便是也出了声训斥:“毛手毛脚的不仔细,自己出去领罚!别杵在贵人跟前碍眼。”末了又忙叫人收拾地上的狼藉。
杨云溪这么发作一番,心底倒是好受了一些。当然她心底也知道自己的迁怒那宫女了,心下虽然有些歉然,可对方的确也是犯了错。所以倒是没再说什么。
杨云溪侧头看向璟姑姑:“下雨了,去请杨女官过来喝茶说话打发时间罢。”
璟姑姑本想劝杨云溪,不过想着这几日杨云溪的情绪不稳定,便是心头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后去请杨凤溪过来。
杨凤溪过来的时候,带了件小肚兜过来。见了杨云溪后便是道:“过些日子想来我也该出宫了,趁着这段时间做了这个,你留着将来给孩子穿吧。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杨云溪看着杨凤溪递过来的那个小肚兜,一眼便是知道杨凤溪的确是花了心思的。上头绣着花鸟鱼虫,无一不是精致细腻又趣味盎然的。尤其是绿色的蝈蝈,几乎就像是一蹬腿儿就要跳出来似的鲜活。
“你费心了。”杨云溪轻叹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滋味了。按说,杨凤溪是恨她的,可是这样的恨意杨凤溪也并不是时刻都有的。比如现在,她几乎却是不知道杨凤溪到底是不是还恨着她了。
“也不是为你。”杨凤溪似乎也是有些不自在,几乎是刻意一般的解释了一句:“你是你,孩子是孩子。我到底是他的姨妈。此次出宫,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所以留个念想罢了。”
杨云溪细细的琢磨了一番杨凤溪的语气,最终是忍不住笑了:“好,我知道了。回头好好收着,将来给孩子穿。也好叫他知道他姨妈的心意。”
这话说完,杨凤溪没回,杨云溪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一时之间只剩下天地之间的滚滚雷声。
又过片刻,终于有雨点落下来,雨势甚疾,砸在地上和屋檐几乎是有些动静惊人。
“下雨了。”杨云溪微微皱眉:“这还是今岁最大的一场雨。也不知会下多久。”
杨凤溪往窗外看了一眼,也是皱眉:“这样大的雨,只怕下完了院子里会积水。不过,想来应该也下不了多久。应该只是普通的雷阵雨罢了。”
“朱启可还有联系你?”杨云溪突兀的出声,问了这么一句。其实,今儿叫杨凤溪过来,她也就是为了问这个罢了。
不问这个还好,一问这个,杨凤溪的面色便是变了几变,最终冷淡的看了一眼杨云溪:“你应该比我清楚。”
言下之意,却是暗指杨云溪叫人监视着她的这事儿。
杨云溪沉默一下,“果然是没有么……”虽说早有预料,可是事实如此证明杨凤溪不过是吃了一个大亏被朱启玩弄一番后,她心底却也是着实有些不舒服。
“这不是你应该高兴的事儿么?”杨凤溪反唇相讥。脸色更是难看。
杨云溪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会高兴?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出宫之后,你想如何?”
杨凤溪却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了。
“若你没有意见,我便是替你安排了?”对于杨凤溪的不配合,杨云溪轻叹一声,只觉得无力。不过她还是继续说下去:“治表哥人才极好,样貌也不差。如今又考取了功名,将来的前途更是一片大好。你若嫁过去,他必定能好好待你。薛家又是咱们的外家,看在娘的份上,薛家上下也必定会对你好……”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得到的,两全其美的法子。别的人家必然挑剔杨凤溪,毕竟杨家的地位摆在那儿。唯独薛家,肯定是不至于嫌弃杨凤溪的。而且,将杨凤溪嫁进了薛家,她却是再放心不过。
不过,她这般想的,杨凤溪却并不一定那般想。所以,最终微微一顿后,杨云溪还是又转了话锋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当然也不会勉强你。一切还是照着你的意愿来。”
“我想留在宫中。”杨凤溪却是毫不犹豫的言道。
杨云溪登时也是忍不住面色有些难看了:“你难道还没死心?朱启咱们暂且不提,就是的殿下这里,你也是知道殿下的态度的。”
“就留在宫中做女官罢。”杨凤溪微微一笑,定定的看着杨云溪:“我来帮你如何?我仔细想过,你生了孩子后,肯定是要信得过的人在身旁替你掌管大小事宜的。我若是留在宫中,你便是如虎添翼,在放心不过。我们姐妹两个,也是能互相照应。”
杨凤溪说得自然而然,说得花团锦簇叫人动心。就是她面上的神色,也是一片温柔诚恳。
杨云溪看着杨凤溪,却是只觉得有些恍然——杨凤溪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决定?
这样的杨凤溪,简直是只能用陌生这两个字来形容。
杨云溪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杨凤溪了。但是下意识的,她却是觉得杨凤溪这话……并不是真心话。杨凤溪不像是会为了帮她而留在宫中的人,虽然对方是她亲姐姐。可是从杨凤溪一贯行事风格来看,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第二百三十四章 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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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声沉闷,雷声轰鸣,屋里却是一派静谧。..
姐妹两人谁也没先说话,却是都是一脸凝重。
“这事儿我考虑考虑罢。”杨云溪最终如是言道。
杨凤溪自是什么也没说。
“薛家表哥薛治,你可还记得?他已是获得了殿试的子资格。”杨云溪低声言道:“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杨凤溪冷笑一声:“薛家只怕恨死了杨家,我们又怎么会越来越好?只怕不落魄都是好的。”
杨云溪蹙眉:“那是咱们的外家。薛家又怎么会对我们不好?”
“对你好,对我可不一定。”杨凤溪淡淡的言道,却是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杨云溪心里便是有些烦躁起来,想说点什么,只是看着杨凤溪那般摸样她最终却是将话咽下去。轻声道:“不管杨家如何,你是我的姐姐,如何会差?”
杨凤溪一怔,看着杨云溪半晌,最终垂下目光去:“你好好保胎罢。我听说殿下很重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秦沁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就是古青羽……你也别觉得是什么好人。还有徐熏,看似娇憨可爱,实则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我
杨凤溪这番话听着不好听,可是却是着实是关心她的。杨云溪听在耳里,只觉得心中温暖了些许,最终也没分辨什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接下来,两人竟是又没了话题。沉默了一阵子后,杨凤溪便是又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很恨杨家,很恨我?”
杨云溪摇摇头:“我恨杨家,却并不是因为她们将我送去庄子上。至于你,我又为何要恨你?我说了,你是我的姐姐,我们血脉相连,我又怎么会恨你?只是……多少有些失望罢了。”
是的,在知道杨凤溪跟着别人一起算计她的婚事时,她心里是无比的失望的。只是失望归失望,她心里还是将杨凤溪视为亲人的。
杨凤溪看了杨云溪一眼,微微苦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杨云溪还是因为她自己:“我小时候很恨你。恨你夺走了娘所有的关注,恨你去了庄子上自由自在,我却必须留在府里看吴氏的脸色看老夫人的脸色。我恨你得到了薛家的帮扶,可是薛家却是从未对我高看一眼。我恨你,恨你一回来就夺走了我的光芒,恨你毁了我的前程。”
杨云溪自然不知道这些,张了张口竟是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是摇摇头道:“娘临死前,最挂念的却是你。她何曾不想将你留在身边?只是……至于薛家,他们许是登门过的,可是杨家的态度……而且,你也从来不曾和薛家亲近,他们自然会对你陌生一些。”
至于其他的,她不知道从何解释,更不知道这样的解释能不能解开杨凤溪的心结。
她心底明白杨凤溪和薛家是有心结的,可是却没想过,原来杨凤溪的心结竟是这样深。
其实,她还很想问杨凤溪一句“那你现在还恨吗?”,只是话到了嘴边,她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来。她怕得到的答案让她心里更加失望。
许是觉得说了这些话之后再和杨云溪面对面的不自在,杨凤溪便是起身告退了。
杨云溪也不曾挽留,只是让杨凤溪去了。末了叫了青釉和兰笙进来陪着她说话。
她将打算让杨云溪嫁进薛家的打算说了一说,又问青釉她们两个:“你们觉得如何?”
兰笙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只怕不妥。”
青釉也是点头如是道:“的确是不妥。且不说杨家那头是个什么意思,只怕大小姐看着也不像是愿意的。别到时候主子费了功夫反而得了埋怨。”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可总不能让她留在宫中。长此以往下去,日后别说嫁人,只怕出宫都难了。难道她真的在宫中留着当女官?”
顿了一顿,杨云溪又继续艰涩的苦笑言道:“若不当女官,那就只剩下服侍殿下这一条路可走。可是不管说我自私也好,武断也好,我是真不愿意让这样的事儿发生。和别人共事一夫已是极限了,可若是再添上我姐姐,我却是不愿意的。与旁人勾心斗角,满藏心思已经够累了。若是……我会疯的。”
之前她之所以答应杨凤溪不会阻挠她成为朱礼的人,一则是朱礼的态度,二则是她为了安抚杨凤溪罢了。
当然,她其实也是有用杨凤溪去试探朱礼的意思。这样的念头和心思,说白了也不过是她当时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的痴念和糊涂所致罢了。
今日再看当日的心态,杨云溪却是只觉得可笑之极。
青釉也是点头:“这事儿也是万万不可。主子心软,可是大小姐却不是个心软的。若真留下大小姐,只怕最后吃亏的是主子。”
兰笙也是连连点头,一脸的认真:“的确是如此。”
杨云溪几乎哭笑不得。
“主子何必多想?”青釉压低声音:“若是殿下对大小姐有那样的意思,如今哪里还会是这样的结果?长孙妃说的那些话,也未必是对的。就像是刚才大小姐说那话,长孙妃……您也别半点不提防。”
杨云溪抿了抿唇。
青釉声音随后压得更低:“主子不知还记得不记得,当日大小姐说她的用量不足以让秦贵人小产,只怕还有别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杨云溪自然也是记得,当然也是明白青釉话的意思:青釉这话潜在的意思便是在说,这事儿或许古青羽在其中就搀了一脚。秦沁那孩子,说不得根本就是古青羽的手笔。
她当时便是仔细思量过这事儿,只是却并不敢往太深了去想罢了。如今听青釉这样说,她虽很想反驳可是张了张口却是最终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胡萼若是真的那样本事通天,那必然就不会借由杨凤溪的手去暗害秦沁了。
而别人,却是没有那样的动机去害秦沁——除了古青羽。作为朱礼的正妻,又被李皇后压着的情况下,古青羽为了保住地位,不让秦沁生下这个孩子更进一步对她造成威胁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真的是古青羽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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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真的是古青羽吗?杨云溪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去信。..
最终,她摆摆手沉声言道:“这话以后不许再提。”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青羽她对我有恩,不管如何,我都是站在她那边的。只要她不会对我下毒手,我自然是不会做半点对不住她的事儿。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们也是一样。可都明白了?”只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却是到底有些艰涩。
青釉见状,只得闭口不言了。
“若我这次真能见到舅母,我会提一提这桩婚事,若是舅母不愿意……那也就罢了。”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如此言道。
这事儿如今也就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若是杨家不愿意,她自然也不会勉强什么。
顿了顿,杨云溪点了点桌面,沉声道:“不过她突然想留在宫中必然是有缘故的,若是能想法子知道这其中的缘故,那就好了。”
兰笙犹豫一下:“会不会是因为四皇孙?”
杨云溪皱了皱眉头,随后低声吩咐:“青釉,你想法子买通两个粗使宫人,好好留意留意朱启的动静。若是真是为了朱启,他们必然是会有联系的。”
青釉低声应了。
杨云溪摆摆手叹了一口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罢。
青釉便是和兰笙都退了出去。
杨云溪窝在贵妃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肚子想心事儿,屋里沉静一片,只听得外头清晰的暴雨鞭笞世间万物的轰隆动静。
渐渐的,杨云溪便是有些困倦起来,最终竟是就这么慵懒的睡了过去。最后还是青釉悄悄推开门看杨云溪的动静,这才发现了这事儿。忙去将开着的窗关上了,又给杨云溪身上盖上轻软的薄被,这才又退了出去让杨云溪好好的歇息。
杨云溪这一觉却是直接睡到了几乎傍晚。被叫醒后,她倒是茫然了好一阵子才陡然反应过来:“对了,殿下可回来了?”
璟姑姑微微摇头,犹豫了一下才将事实说出:“殿下出宫去视察运河河提了。但是直到如今也没回来,倒是宫中派人过去寻殿下了。殿下那头可能是……”
璟姑姑这话没说完,杨云溪倒是一下子白了脸。下意识的便是摇头:“不可能。”
璟姑姑勉强一笑,一面倒了水给杨云溪喝,一面道:“殿下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这事儿必然就是虚惊一场。”
话是这么说,不过璟姑姑心里却是很清楚:宫中这般焦急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这事儿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乐观。
这事儿杨云溪心里当然也很清楚。不过她却是不敢多想半点罢了。
不过,很快她还是冷静下来:“长孙妃那头是什么动静?”
璟姑姑显然也是早就留意着了,此时被杨云溪问起倒是丝毫不见慌乱,只是沉静答道:“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不过皇后娘娘派人过来传话了几次,长孙妃也叫人过去了几趟。若不是下这般大的雨,只怕长孙妃是要亲自过去的。”
听了这话,杨云溪这才留意到雨竟然还没停下,登时便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披着衣衫去推开了窗。虽说眼下远远还不到该天黑的时候,可是天色却已经是漆黑一片,如同上空被一块不透光的黑布直接整个儿笼罩住,说不出的阴沉可怖。
而天地之间,除却那声势浩大落势甚急的雨滴之外,再别无他无。
“照着这般下下去,院子里必然是要积水的。”杨云溪皱着眉头低声言道。
璟姑姑苦笑一声:“院子里已经积水了。若不是这边修得高,又留了排水的通道,只怕这会子就麻烦了。”
杨云溪一怔,眉头皱得更紧:“这么大的雨——”刚才璟姑姑说朱礼去视察运河河堤……杨云溪忍不住心中微微一紧。
皇宫修建的地方算是地势比较高的,都尚且如此,更别说运河这样的地方。此刻整个京城落下的雨水最后都是排入运河的。这样的情况下,运河的情况便是更加不容乐观了。
杨云溪霍然起身,低声吩咐:“我要去一趟长孙妃那儿。”
璟姑姑吓了一跳,忙低声劝道:“这怎么可以?主子还有孕在身……外头雨势太大不说,路也是泥泞滑腻非常,主子怎么能出去?”
杨云溪犹豫一下,自然还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最终,她招手叫来青釉:“青釉,你替我跑一趟,去长孙妃那儿问问殿下的情况。”
青釉自然是不敢犹豫,只恐杨云溪非要自己去,忙应一声穿上蓑衣便是匆匆而去——这样大的雨,伞根本便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能用蓑衣和斗笠。
杨云溪也不进屋,就站在廊下候着。而此时屋檐上低落的雨水却是几乎都行成了水柱,不断的从上头往下浇落下来。
她伸手去感受了一下那势头,只觉得水滴打在手心几乎都是有点儿闷疼,登时便是皱眉:“雨这样大。”
若不是已经迁都过来,这样大的雨,只怕是会淹进屋来。就是现在——若是再持续这样下去,只怕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云溪收回手后,璟姑姑便是忙拿帕子将杨云溪的手擦干。末了又检查了一遍杨云溪的袖子,见她袖子并没有沾湿,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杨云溪要在此处候着等消息的举动,璟姑姑却也是没劝。别说杨云溪,就是她此时心里也是一样的心忧如焚。
青釉倒是很快就回来了,显然是得了话后几乎是小跑着回来的。青釉一口气冲上了走廊,身上的蓑衣滴下水来,很快就在地上行成了一个小水洼。
青釉脱下蓑衣,上头倒是没湿,不过裙摆却是完全已经是贴在了身上,根本就是湿透了。
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青釉便是忙去安杨云溪的心:“殿下那头虽说还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消息传回来说是无性命之忧,只是出了些事儿暂且不能回来。长孙妃叫主子别担心,若是殿下有什么消息,她会立刻叫人过来禀告。”
杨云溪的瞳孔微微一缩,留意到了“无性命之忧”这几个字。这话乍一听似乎就是平安的消息,可是实则往里头细细一想,却是由不得人不担心。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归
?
这话往里头细细一想,却是由不得人不担心。..
无性命之忧这话,分明就是说李邺那儿出了问题。虽说不至于损伤性命,可是却极有可能是受伤或者是被困住了。
这样大的雨势,朱礼却是还没回立刻回宫来,而是逗留在宫外,这一点便是更让人没法子不多想。杨云溪甚至忍不住的想:也许不是朱礼不想回宫,而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朱礼回宫。至于是什么样的情况不允许朱礼回宫……她没敢往深处多想,只怕自己吓了自己。
她想去问问古青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看了看雨势,又看了看青釉的狼狈,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摸了摸肚子,她犹豫一下便是转身直接回了屋里。
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决心,竟是微微的蠕动了一下。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微妙。就像是肚子里有什么轻轻的动了一动,很轻微,可是却也很明显。
杨云溪脚下一顿,随后轻轻拍拍肚皮,柔声道:“你也担心吗?”
肚子里却是再无动静。
杨云溪兀自感受了一阵子,随后低声笑了一下,摇摇头便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璟姑姑低声道:“眼瞧着该用晚膳了,我叫人摆膳罢。”
杨云溪点点头:“嗯,摆上罢。叫小厨房熬一锅鸡汤,殿下回来后便是可以喝口热的。”虽说不知道朱礼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却还是该准备着。
璟姑姑顿时微微一笑:“还是主子想得周到。”这一口鸡汤不管最后朱礼喝到了嘴里不曾,横竖心里必然是感动的。只要朱礼感动了,那么目的也就达到了。
杨云溪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却是忍不住想:朱礼就算喝到了鸡汤,也未必会记得这件事情罢,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感动。
虽说这般想着,心里的担心甚至都是退去了一些,可是到底杨云溪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一顿晚膳倒是没用几口便是吃不下了。且忍不住频频的看向门口,总觉得似乎下一刻朱礼也许就回来了,或者和朱礼有关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璟姑姑几次想劝慰两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终只能是作罢。
一屋子的人,谁也不轻易开口,就这么默默的等着朱礼的消息。不过一直等到了该就寝的时候,也没任何人过来。别说朱礼,就是连个传话的人也没有。
青釉看了杨云溪一眼,低声道:“要不主子去床上躺着等?晚上凉得很,干坐着主子腰也不舒服。”
杨云溪知道青釉这是想劝她歇下,只是换个折中的说法罢了。不过这般干巴巴的坐着,她的腰也的确是受不住,当下便是点点头:“去铺床罢。”
其实她很清楚,即便是她这般熬着等着,朱礼回来也定是先去古青羽那的。她这边,最多也就是叫人过来说一声罢了。
所以,她等不等,其实都是一样的。
当然,心里这般想着,她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半点的——不管她心里对朱礼是个什么感觉,面上她也是必须关切在意朱礼。她如今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朱礼,若是她还不在意些,她还能做什么?
这样一想,杨云溪倒是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躺在床上后没多久,杨云溪便是有些昏沉起来。自从怀孕后,她便是嗜睡了许多,即便是下午刚睡过,她这会子还是很快就困顿起来。
璟姑姑见杨云溪这般,便是低声道:“主子睡会罢,若是有消息我叫醒主子。”
杨云溪含糊的应了一声,便是挡不住困倦合上了眼睛。
不过,杨云溪却是没睡多大一会儿,便是做了噩梦惊醒过来。她梦见了朱礼。梦见朱礼被洪水冲走了。虽说是梦境,她也从未见过洪水到底是什么样,可是那情景却是再逼真不过。朱礼的挣扎更是让她心急如焚,飞奔着冲过去想要拉住朱礼。然而哪里拉的住?倒是她也被卷入了水里。
在冰冷的水淹没头顶那一瞬间,杨云溪陡然惊醒过来,大汗淋漓得如同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reads;。
杨云溪艰难的喘息了一声,这才渐渐的清明过来,摆脱了梦里的那种惊怖之感。
“主子怎么了?”兰笙在门外听见屋里的动静,忙推门进来。见杨云溪脸色惨白,额上汗水几乎打湿了头发,登时吓了一跳,只以为杨云溪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杨云溪摇摇头,靠在软枕上虚弱的吩咐:“没事儿,你给我倒杯水罢。刚才就是做了个噩梦。”
兰笙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后忙给杨云溪倒了水,又道:“梦都是反的,主子别怕。”
杨云溪勉强笑了笑:“嗯。”只是再回想起梦里的情形,脸上颜色却是又难看了两分。这个梦境太过不祥,她着实是有点儿心里不安稳起来。
喝了水后,杨云溪便是又问兰笙:“还没消息吗?”
兰笙摇摇头,随后又道:“青釉她像是病了,淋了雨后就不大舒服。”
杨云溪一怔,随后倒是有些歉然——当时她的确是太心急了。加上又怕事情有什么隐情叫旁人去古青羽不肯说,所以想也不想的就让青釉去了。却没想过那雨那样大,青釉这般肯定是会弄湿衣裙的。
“我记得有现成的丹药,你去找出来让青釉吃些。”杨云溪叹道,“现在雨太大也不好请太医,而且也着实太晚了只怕各处都下了钥,只能等明日了。”
兰笙笑道:“主子也别担心,青釉她身子一向不错,再说也喝了姜汤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杨云溪点点头,却是再无睡意,干脆就那么坐着,只吩咐兰笙去取了一卷经文来,自己在那儿诵经祈福。
其实祈福她是不信真有用的,不过这个时候似乎除了这个她却是再无别的事情可做。而她若不找些事情来做,只怕就要东想西想的自己吓住自己,所以便是不敢闲下来。
这一夜,却是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严重
?
这一夜却是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朱礼一夜未归,长孙宫各处的灯便是亮了一夜reads;。
当然,不仅仅是长孙宫是如此,别处也是如此。比如栖凤宫,寿康宫这两处,谁又曾合眼?
就是皇帝也是批了一夜的折子,等了一夜的消息。
朱礼虽说如今还没正式当上太子,可是对朝廷的重要性却也是不言而喻的。若是朱礼真出了什么事儿,虽说不至于对朝廷造成了什么动荡,可是却也绝对没什么好处的。只说重新定太子这件事情,便是只会掀起各种风浪来。
毕竟,皇帝如今那么多儿子,优秀的也不少,朱礼这个最有资格的去了,别人能不争?
快天亮的时候,雨声总算是渐渐小了下去,虽说没完全停下来,可是却也不影响什么了。至少外出是方便了。
皇帝精神微微一振,推开窗户看了一眼:“雨小了。”
一旁服侍的大太监张青也是微微舒了一口气;“皇上这下便是可以放心些了。”
“是放心些了。”皇帝叹了一口气,眉心的深深褶皱却是始终不曾松散开来:“不过大郎那头……怎的还没消息?”
张青瞅着皇帝担忧的样子,心头便是忍不住想到:虽说平日里皇上更偏爱皇四孙朱启,可是皇长孙到底还是让皇帝挂心的,到底是血浓于水,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长孙殿下会平安归来的。”张青低声劝慰,“明儿皇上还要处理政务,要不现在先眯一会养养神?天一亮,奴婢再带着人过去寻殿下。”
皇帝摇摇头:“哪里睡得着?不过,你再派人去找。务必找到大郎才好。”
张青自然不敢耽误,忙又出去传了皇帝的意思,从羽林郎中再度抽调人手派遣去寻找朱礼。
皇帝的声音略略有些沉凝:“太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太后年岁大了,又素来最疼大郎,只怕她忧心之下着急上火。张青,你去一趟太后那,就跟太后说已经有大郎的消息了。就说大郎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明日就能回宫。让太后赶紧的歇着。”
张青看了皇帝俨然已经有些老态的面容,到底是没再劝说皇帝,只是匆匆去寿康宫报信去了reads;。
涂太后自然是还没睡下,虽说躺着可是并无半点睡意。张青这头一进屋子,涂太后立刻便是翻身坐起来:“是不是有大郎的消息了?”
张青顿时也就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不惜撒谎也是要先安了涂太后的心,当下也是忙回应道:“是有了长孙殿下的消息。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轻伤,并不影响什么,明儿就能回宫来。若不是雨势太大,怕泥泞路难走,只怕今晚就是能回宫的。”
涂太后听了这话,顿时便是忙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天又黑还下着雨,是该稳妥一些等到天亮了再说。”虽说知道朱礼受了伤心里还是担心,不过比起方才来,却是又好了许多。毕竟,这和心中想象的朱礼遇到什么大危险一比,受点儿轻伤似乎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两害取其轻,这是所有人的共同心态。
“也去皇后那儿说一声,别忘了。”涂太后呼出一口气,慵懒的靠在了软枕上,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长孙宫那头也别忘了。大家必定都是悬着心呢。”
张青低声应了,又替皇帝表示了一下关切的心情,最后才告退出来。出来后便是忍不住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在涂太后跟前撒谎,着实却是不容易。几次涂太后的目光扫过来,他便是只觉得自己全然被看透了。
张青这头去了,涂太后那头却是笑容一下子落了下来:“去看看,张青到底去没去别处报信。”
云姑姑自然知道涂太后的意思,心里暗叹了一声,却是犹豫的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帮着皇帝圆谎?
最终云姑姑到底还是不忍心让涂太后这般巴巴的等着,到底还是没拆穿张青的话。
涂太后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直嚷道:“我头疼得厉害,你给我揉一揉罢。”
待到涂太后彻底睡熟了,云姑姑便是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直到天色大亮,长孙宫谁也没等到消息。
倒是古青羽趁着雨小了些去了一趟蔷薇院reads;。
杨云溪惊了一下,下意识的便是以为朱礼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当即站起身来,惊惧的看着古青羽。
古青羽只看一眼杨云溪的神色便是知道杨云溪这是多想了,当即便是低声解释:“大郎那头什么消息也没有。你也别怕,我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杨云溪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古青羽裙摆溅上去的泥点子:“下着雨呢,你这般过来又是何必?叫人过来一趟也就罢了。”
“你倒是说起我来了。”古青羽叹了一口气;“我还没说你呢。你说你怀着孕,也不心疼自己些?这般熬了一夜,你也不怕孩子不乐意?纵然担心大郎,也该顾着自个儿些才是。”
杨云溪苦笑一声,自然也不去分辨什么,只道;“殿下都没消息传回来,我如何能安心睡下?”
“你也别等了。先顾着你自己再说别的。”古青羽沉声言道:“殿下如今只有墩儿这么一个血脉,你肚子里这个是绝不能出任何事儿的。你可明白?不管殿下如何,你这里只需顾好自己就行。”
古青羽这话却是有点儿深意在里头了。只是那里头的深意,杨云溪心里明白,可却也是惊愕。
朱礼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了?
“好了,你先歇着罢。”古青羽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是起身走了。
杨云溪也没跟着去送,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声,随后看向璟姑姑:“好了,我去睡一会儿罢。说不得这次的事……不会简单了。”
古青羽方才那意思,就差没明摆着说这次朱礼很是危险了,而且,古青羽那话的意思也有些让她闭门不出的意思。
古青羽会这样说,是否就代表了很有可能这事儿会出些别的幺蛾子,甚至会波及蔷薇院,或是长孙宫。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诞下朱礼的第二个血脉!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机会
?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盯着窗外的雨帘怔怔出神,手却是不住的轻轻抚着腹部。..古青羽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也该有个心理准备了。
而且,她陡然意识到——或许朱礼也并不是她在宫中的依靠,她的依靠,却是她肚子里这一个。朱礼的宠爱,可以给她,也可以给别人,终归是虚无缥缈且不定之物。可是孩子不同——皇子凤孙,只要是朱家的血脉传承,那么自然是荣华富贵俱是不缺。而母凭子贵,她只要平安生下孩子,那么她自然就等于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
这样的认知,让杨云溪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只觉得颇为无力。
雨足足又下了一整日,就中午的时候停了一会儿。杨云溪用过午膳后,便是低声问璟姑姑:“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有洪涝。”
璟姑姑顿时苦笑:“若是在旧都,只怕这会子是真已经被水淹进屋了。不过,长此以往,就算皇宫地势高,可也架不住这样的下雨法子。听人说,护城河的水已经几乎快要漫上岸来。”
杨云溪瞳孔微缩了一下:“殿下便是去视察河堤了。也不知此时离开河堤没有——”若是没离开就发生了洪涝,河堤崩溃的话……朱礼会如何似乎根本不用多想。
璟姑姑显然也是想过这样的事儿,当下亦是满脸苦涩。随后才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道:“好在不管如何,咱们受到的影响是不大的。”
杨云溪点点头,思量片刻后道:“你要注意约束宫中宫人,切记不许让她们私下里议论这事儿。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璟姑姑凝重的应了。
杨云溪又叫来了柳凡。
柳凡如今也是担忧不止,浓浓的情绪几乎是掩饰不住。
杨云溪轻叹一声也不等柳凡行礼便是道:“殿下一夜未归,也不知到底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脚。柳公公以前是在殿下跟前服侍的,如今想来是十分担心的。我亦是担忧。所以便是叫了你来。不管你是想亲自出宫去寻殿下,亦或是去找昔日相识的人打探消息,我都是可以帮你的reads;。”
柳凡犹豫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之色。随后柳凡跪下冲着杨云溪轻轻的磕了一个头:“奴婢愿出宫去寻殿下。”
杨云溪点点头:“可见你忠心。我叫人带你去长孙妃那儿要令牌罢。”
柳凡又磕了一个头。
杨云溪想了想,又道:“出宫时带些干粮点心。在外头毕竟不知是什么局面,东西干净不干净,自己带的到底是放心些。”
嘱咐完了这话,杨云溪便是叫璟姑姑亲自带着柳凡去要令牌了。
做完了这事儿,杨云溪便是也不再折腾,只是该吃东西吃东西,该歇着就歇着,只是却在空闲时候不住的念经。只盼着朱礼能平安归来才好。
如此又过了两日,朱礼终于有了消息。
而再这之前,宫中已经是流言四起,有说朱礼已经身亡的,有说朱礼重伤的,还有说失踪的。涂太后也好,李皇后也好都是下了严令禁止这样的流言,但凡有胡言乱语的,轻则打板子,重则干脆行烙舌之刑。
烙舌之刑是专门针对这些嘴碎爱说是非之人的——顾名思义,烙舌,便是将舌头用钳子拽出,以烧红的烙铁烙印。舌头娇嫩,平日自己不慎咬破都是疼得不行,更遑论是这般了。行刑当时也就罢了,最痛苦的还是行刑完毕之后数日。舌头几乎动一下都是疼的,口不能言,喝水吃东西俱是疼痛不堪。这种刑罚,素来一向很少动用。
而这一次,可见涂太后和李皇后的怒意多大了。说起来,杨云溪倒是还禁不住感慨了一回:这大约是这对婆媳之间最默契的一次了。
涂太后不仅罚了宫人,更是连皇帝也得了一顿数落和训斥。
涂太后这显然是太过于担忧所致。
而即便是这两日之后传回来的消息,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朱礼受伤了,当胸被箭射了一箭,险些伤及肺腑。
最关键的是,朱礼当时是掉下了河堤,在水中冲泡了许久才被找到捞起。故而伤口流血太多且不说,最终上伤口竟是有溃烂之嫌,浑身高热不止。
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杨云溪只是微微一怔,便是几乎可以断定:这次朱礼出事儿,必是有人设计的。有人……要害朱礼。
“那可有说殿下什么时候回宫?”杨云溪也顾不得再慢慢听了,便是直接问道。
回禀的那小黄门忙回道:“不出意外,今日傍晚就能回宫。”
杨云溪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皱眉——朱礼回宫之后固然安全许多,只怕若是暗害朱礼之人有心的话,也是不容易防备。
而且,朱礼回宫后,尚且不知会在何处养伤。论理自然是该在朱礼自己的寝宫,不过……
杨云溪想了想,便是叫人过去将徐熏叫来。
徐熏这几日倒是瘦了些,下颔尖尖的越发显得眼睛格外大,看着便是让人生出几分心疼来。
徐熏眼下有青黑之色,显然是这两日没睡好,过来后见了杨云溪,便是忙问:“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儿?殿下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杨云溪微微点头:“听说了。殿下虽说受伤,可是只要好好调养精心照顾便是能康复,已是不错了。我寻你来,是有事儿想跟你说一说。”
徐熏疑惑的看着杨云溪。
杨云溪便是直接点明:“殿下归宫,这是好事儿。只是却是不知在何处休养,若是在长孙宫也就罢了,自然有长孙妃。可若是不在长孙宫,而是在殿下自己寝宫,那便是需要人过去贴身服侍着。”
徐熏一开始还没明白杨云溪的意思,还道:“殿下身边不是有刘恩李勿这些人?哪里还需要——”话还没完,她便是陡然清醒过来,眼中微微一亮:“你是说……”
杨云溪点点头:“若是在殿下自己寝宫,你便是求了长孙妃,让你在殿下身边服侍。长孙妃还要顾着长孙宫的事物,她的身子也不好,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过问,我又有孕,此时便是你最好的机会。而且,让你过去照顾,我们也才能够放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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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熏目光微闪:“只怕秦沁也会争抢此事……还有吴文玉孙淳妍在其中……”
杨云溪摇摇头,看住徐熏:“不管别人去不去,你却是必须要去。..唯有如此,殿下将来才会待你与旁人不同。若非我怀孕,我必也是要去的。”
徐熏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杨云溪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次受伤明显是人为,你去照顾殿下却也是有不少风险。第一点,就是要防着别人,别被利用了。第二点,更要防着殿下再被人算计。”
此时说再多其实也是作用不大,因为她们谁也不知道朱礼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徐熏从杨云溪的蔷薇院出来,犹豫一番后却是又转身去了古青羽的院子。不过这一点杨云溪却是显然不知道了。
古青羽听了徐熏说的话之后,眸中微微有一点沉凝之色。随后,古青羽便是笑了:“阿梓说的话很对,这是你的好机会。若殿下真是不在长孙宫休养,我却是无法时刻在殿下身边守着的。换做旁人难免心中又放不下心来。你去却是正合适。阿梓怀着孕,你便是趁机努力努力,殿下必对你生出情义,如此一来你便是能越过秦沁。”
徐熏一直仔细看着古青羽,见古青羽也这样说,便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长孙妃您也觉得好,那我便是努力争取罢。”
古青羽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次受伤,却是原因众多,你务必多多留心,不可大意。”
徐熏忙郑重应了。
随后古青羽又嘱咐两句,便是让徐熏先回去了。
待到徐熏走后,古青羽便是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笑意,继而看向双燕:“你说徐熏这般巴巴的来跟我说这事儿,到底是什么心思呢?是想挑拨我和阿梓的关系,还是单纯的想卖好先得了我的同意再说?”
双燕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不大痛快的道:“主子难道一点不生气?杨贵人这般做却是有些过了reads;。她这样提醒徐熏,对着徐熏卖好,又将您置于何地?主子对杨贵人是太纵容了一些。您听听那说话的架势,倒是全然没将您放在心上。”
古青羽半晌没说话,末了只叹了一口气:“阿梓这般,只是不将我当外人罢了。徐熏是我这边的人,她提醒徐熏,便是等于提醒我了。”
“她若真这样想,那么便是大可以让人过来跟咱们说一声,又何必直接去和徐熏说?”双燕依旧不相信这话,最后甚至冷笑了一声:“说来说去,她就是想对着徐熏卖好罢了。徐熏家世也不错,有了徐熏做帮手,她自然是更能站稳脚。”
古青羽苦笑摇头:“双燕你对阿梓也太防备了些。阿梓不是那样的人。”
双燕听着这话,却是只急得顿脚:“我的好主子,你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杨贵人呢?她莫不是给你灌了什么**汤?”
古青羽叹了一口气,却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吩咐道:“好了,差不多咱们也该过去看看墩儿了。这两日没过去,也不知道墩儿是不是又长大一圈了。”
说起墩儿,双燕便是沉默下来。
李皇后始终对古青羽淡淡的,墩儿名义上是古青羽的儿子,可是李皇后却是并不让墩儿和古青羽太过亲近,防备之意更是明显……
要说古青羽心中不难受,双燕却是并不相信的。她很想劝古青羽别去自讨没脸,可是却又深知不能说这话。以古青羽的身份,不管如何面上都是要做出关切墩儿的举动来。
“杨贵人的孩子生下来后,主子不如求了殿下……毕竟孩子养在嫡母跟前,就是宫外也是常见的。”双燕由衷的提议。
古青羽看了一眼双燕,面色微沉:“好了,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双燕只得住口。随后古青羽想了想,却是又招手叫了一个小宫女过来:“你去给杨贵人送一点子今儿刚送来的石榴。顺带将方才徐贵人来过的事儿告诉她。”
杨云溪得了石榴,倒是有些惊讶:“这时候就有石榴了?”
不过等到随后知道了徐熏从自己这里出去后就去了古青羽那儿这件事情后,杨云溪却是沉默了下来。半晌才给了赏钱,将人打发回去了。
青釉淋了雨病了,如今也不敢往杨云溪跟前来服侍。所以此时在旁边服侍的是兰笙。
兰笙看着杨云溪抿唇不言的样子,便是轻声道:“主子也别多想这些费神的事儿。你跟徐贵人说的时候,便是不曾想着瞒着长孙妃的,此时又何必烦恼?”
杨云溪苦笑一声:“我倒不是因为这事儿烦恼。只是在想,徐熏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想要挑拨……而青羽她将这事儿告诉我,又究竟是为了提醒我,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兰笙听着,神色微微的有些茫然,似乎并不太懂得这些。最后兰笙轻声反问杨云溪:“主子有何必多想呢?事情究竟如何,以后总能看清楚。”
杨云溪微微一怔,随后却是大笑:“却是我想多了。”是了,现在任凭她如何猜测如何琢磨,总归是想不出个明白,又何必非要作茧自缚?事情到底如何,她只管擦亮了眼睛等着看清楚就是了。
因晚上朱礼可能就会回宫,杨云溪便是早早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璟姑姑将杨云溪要穿的木屐检查了好几遍,连路上也仔细的叫人去清扫过。可饶是如此,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
杨云溪看着好笑,“姑姑等会陪着我一起去吧。”也省得呆在蔷薇院担心。
璟姑姑怔了怔,随后便是点头:“我跟着去也好。”
用过晚膳,眼瞧着天色渐渐黑了,雨倒是也停了,不过朱礼那头却还是没消息。杨云溪等着,渐渐的便是有点儿心浮气躁起来,一时想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一时有想是不是朱礼今儿不归宫了。
如此等了两个时辰,朱礼的消息终于才算是又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