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悔之晚矣
一听说谢桥回家了,她们就约好过来蹭课,顺便再蹭些点心。
“春儿姑娘,你这手艺真好,我能带着厨娘过来跟你学两手吗?”方慕雪反应最快,看着面前的点心,冲着春儿笑得十分和善。
其他人一听,也都连忙期待的看了过去。
谢桥身边的丫鬟也是个奇人!
点心做的好,茶也烹的好,还会酿酒呢!
那酒也香,可惜,谢桥只让她们尝了一丁点,再也无缘多喝了,心里真是可惜极了。
“这都是我家姑娘教的,我做的还不算好呢。”春儿害羞的笑了一下,“姑娘的方子得来不容易,奴婢也不能随便对外教授的……”
这么一说,大家只能失望的叹了口气,但也理解。
这些点心方子的确很是珍贵。
她们也就是试着问问而已。
“这些点心……谢姐姐都会做?”秦琉抓住了重点,“有什么你家小姐不会的?!”
“不会的?”春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说道:“我家姑娘什么都会,便是不会,学一学,也立马就会了!”
“……”众人嘴角抽抽着。
这么说话,也着实太刺激人了吧?
方慕雪目光放在了春儿手上的一副玉珠子上了,目光怔了怔:“春儿姑娘,你的玉串好生漂亮,是谢姑娘送的吗?”
谢桥对丫鬟着实大方啊?
这每一颗玉珠子质地都非常好,而且上头似乎还刻了花纹,雕工应该也不错,应该值不少银子呢!
春儿一脸骄傲,很想说,这东西是她家姑娘亲自雕刻的!
可她也知道,雕刻以及书画方面,不能多说,所以只笑了笑,道:“我家主子对我很是大方,这玉串是在神仙像前开过光的,可保出入平安,长命百岁!”
一群人此刻都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丫鬟。
这对比之下,她们是不是有点抠门了?
众人这心里都忍不住嘀咕,想着等回去之后,赏点……厚重的。
这才学比不上谢桥也就算了,若是这宅心仁厚也比不上,那她们在谢桥面前都快要一无是处了!
谢桥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小伙伴们想法如此多。
此刻,她瞧见了卢氏。
还被卢氏的形象吓了一跳。
卢氏身上穿着一身旧衣,若是在以前,那绝对是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样式,而她头上,更是只有一个银簪子,其他的首饰竟一个都没戴上。
从谢家离开的时候,拿的东西也不少啊?
卢氏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就是脑子一昏,想来这里瞧瞧的,这会儿见到谢桥,顿时有些无地自容:“大姑娘……我、我就是来瞧瞧,你们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桥语气淡淡的,并没有故意针对,也没有特别热情。
“以前的事情,我对不住你们……都怪我、怪我……没教好孩子……”卢氏忍不住抹泪。
谢桥静静看着,甚至还着人给卢氏添了杯茶。
卢氏这面相和善了不少,不过……子女方面,怕是不如意了,估摸着,是在裴婉月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悔之晚矣呐?
第617章 什么东西!
谢桥很有待客之道,便是不喜卢氏,在她看来,这人已经赶出去了,便与谢家再无关系,她也不需要处处针对着对方。
她这态度十分平淡,然而在卢氏眼里,却已经是极好了。
卢氏本以为,谢桥当初那么讨厌她,如今见了她,必然也要好好奚落一顿的,可是她没有!
谢桥越是客气,卢氏心里便越是难受。
只觉得自己错过的东西,太多了!
“大姑娘,听说你……听说你要嫁给新科状元温兰成?”卢氏搓了搓手,看上去越发的局促不安了。
她心里慌得很,目光也忍不住看了看这熟悉的环境。
如果不是当初总是做错事,如今的她应该住在这宅院里头,当着主母,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而不是现在这般,被管家用防备的眼神看着。
谢桥闻言,微微蹙眉:“你听何人说的?”
卢氏声音不大:“大姑娘……我来这里,也没别的事情求你……就是我女儿,月儿她跑去给温大人做妾去了,我也知道,你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你看能不能不让她进门?”
“你找错人了,我并没有要嫁给温兰成。”谢桥很是直接,这会儿气顺,便多说了些:“你自己的女儿,她的脾气秉性你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她执意要做的事情,便是八匹马拉着,她也听不进旁人说的话,我虽不知她为何要去做妾,但她那样眼高于顶的性子,恐怕这辛辛苦苦去做妾,还是另有目的的。”
那裴婉月当初连古兰书院都看不上,能看得上一个妾室之位?
她去皇家书院之前,在古兰书院混得应该也是不错的,她的心眼……
想要去嫁个有功名的人当正室,应该也不是特别难吧?
更何况,这母子俩手里头还握着那么多家财呢!
“你不嫁给温兰成!?”卢氏听到这话惊了,“月儿她说你……哎!”
卢氏一下子有点说不出话来,憋了一会儿,突然哭道:“我以为她是处处和你较真,非想让你不痛快,所以才自甘堕落去做妾的,那大姑娘你要是不嫁给温兰成,她为的到底是什么啊啊?!”
卢氏不懂,真的这么想都想不明白!
谢桥沉默。
不是一家人,这事儿她可不管。
卢氏哭哭啼啼,一身疲态。
正这时,谢牛山风风火火回来了,竟还带着个女子。
一块到了谢桥和卢氏的面前。
那女子模样清秀,约摸双十年华,身上穿着素净的水绿色衣裳,看上去有几分楚楚可怜。
站在熊一样的谢牛山身旁,就如同一只灰熊旁边站着个清瘦的小青蛇。
“你怎么来了?家里可没银子给你花了!”谢牛山很是直接,看到卢氏,哼了一声,万分嫌弃。
卢氏心头一痛:“我就是听说大姑娘的婚事……”
“什么婚事儿?没有的事儿!又是你那个心眼多的像蜂窝一样的闺女在你身边嘀咕的吧?要是坏了老子闺女的名声,就是官府的人亲自拦着,老子也要活劈了她!什么东西!”谢牛山一脸怒色。
卢氏以前没少听谢牛山发火,那时候,她只觉得谢牛山粗俗。
如今,却只觉得他护犊子!!
倘若她没和离,如今便是没法和他的儿女相比,可那也是他护着的人之一啊!
第618章 我也后悔了
此刻卢氏看着谢牛山的眼神有些幽怨,却沉默不语。
谢牛山也瞧不出她的可怜来,直接坐下喝了几口凉茶,然后冲着谢桥道:“大丫,这就是老子和你说的那个青楼出来的姑娘。”
谢桥也没细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卢氏有些紧张。
她和谢牛山夫妻好几年,当然知道谢牛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这种温柔温婉的,最得他心了!
这是谢牛山新找的?还是青楼出来的?可是谢牛山以前几乎不会在青楼乱来的……
“她那五十两银子被小偷偷走了,没地儿去,我问了她,说是愿意到咱家来。这不,就将人带回来了,她唱歌不错,你闲来将她叫过去唱几个曲儿,权当消遣了,一个月给二钱银子就行了!”谢牛山又道。
可这话一说,那姑娘显然愣了一下。
谢桥微微一笑。
“爹,您的意思是,让这人在咱家找个活干?”谢桥问道。
“是这样。”谢牛山点头。
“哦,这样的话,就让管家去办,只是咱家用的人都是签死契的,可与这姑娘明说了?”谢桥又道。
家里的佣人,也有些是签活契的,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的都有,不过比较少。
这些一般都是些成年并且有一技之长的。
大多数还是死契。
也是没法子,这各家各户都这样,若是府中活契的人太多,这谢家就会如同一个破了大洞的水缸,什么事儿都兜不住。
时代如此,也不是谢桥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谢牛山真没想到签契约这事儿,这会儿看了看那姑娘:“你好不容易赎身从良,我看还是算了吧,要不你再去想别的法子,我家这边不好要你。”
谢牛山还是知道好歹的。
这良贱差距还是挺大的,真要是又签下了死契,那就等于让这小姑娘进另一个火坑。
这种缺德事儿他是不做的。
那姑娘犹豫了一下,竟直接跪了下来:“奴无处可去,愿入府伺候老爷!”
谢桥眉角一松。
普通女子除非真的毫无退路,否则便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也不敢轻易为奴的。
而眼前这姑娘,又怎到了无处可去的地步?却还非要进府,恐怕是别有所图了。
谢牛山和谢桥还没开口,卢氏坐不住了,指着那姑娘就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妖精也配迷惑老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不就是瞧上这家里没个女主人吗!?你一个楼子里出来的也配!?”
“……”谢桥呆了一下。
卢氏是真没憋住。
这女人若是入了贱籍,即便将来做了妾室,那也不可能扶正,做正经的官太太的。
可这种狐媚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还不知道会怎么嚯嚯家里面呢,赶出去为好!
可吼完之后,她也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
如今的她哪里有资格管起谢家的闲事儿来了??
登时也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谢牛山:“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从前是我知道错了,我现在也后悔了,牛山,你若点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你过日子,再也不会偏心自己生的那个,我一定对孩子好,也不会胡乱花银子的……”
第619章 抢手货
卢氏此刻说的的确是真心话,倘若真能和谢牛山和好,她一定会保证,再也不乱来了!
她会替谢牛山好好管着银子,也会好好养着孩子,更不会再惹谢桥生气了。
她虽然还心疼自己生的女儿,可她也懂了,月儿是个没良心的,将来她若是老了病了,月儿是绝对不可能管她的,那个闺女,就是白疼了!
谢桥缩在椅子上没说话。
万万没想到,她爹一把年纪了,竟还是个抢手货。
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谢牛山听到卢氏这话,顿时那嫌弃的表情都充斥着整个五官:“别和老子说这些酸掉牙、没用的话!老子家财都给你败光了,如今好不容易攒了点,还要让你再败一次?绝对不可能的!”
卢氏心痛难忍:“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这个小妖精又比我强在哪儿?!她也是冲着家财来的!”
那姑娘此刻跪在地上。
“是老爷将奴从那火坑救出来的,奴愿意跟在老爷身边一辈子伺候老爷,奴什么都不求,为奴为婢都愿意。”这姑娘声音缓缓的,看上去的确更可人一些。
不像卢氏,此刻咄咄逼人。
然而谢牛山也不太高兴:“你什么意思?之前说好了是要来干活的,现在还想起别的来了?!”
“奴是真心谢谢老爷的。”这姑娘又道。
谢牛山对上了谢桥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有点难堪。
让自己闺女看到这么乱糟糟的景象,可不太好。
“行了行了,你俩都滚出去吧!”谢牛山烦躁不已,“说的就像是老子缺女人似的!”
卢氏松了口气。
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她还不了解谢牛山吗?狠下心来,那就是个比刀子还冷硬的人。
都已经和离了,就更不可能的回头的,偏她还做着那美梦!
这会儿被拒绝了,心里凉了,也死心了。
起身,规规矩矩告别:“我、我走了……”
前段时间,有住在附近的媒婆找到她,说是有个丧妻的男人,觉着她不错,想娶回去搭个伴。
那家不算富裕,还有两儿一女,嫁过去之后怕是有的操劳,所以她没点头。
可如今,再想想自己的后半生,怕是再也而不能挑的了。
谢牛山并无任何挽留,甚至还道:“以后没事儿就别过来了,免得让外头的人说闲话!还以为老子好马吃了回头草!”
卢氏眼睛红了:“早先有人要娶续弦……回去之后,我许是会应了……”
“如此好事儿?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嫁了也不错,看在从前那点情分,到时候老子让管家给你送份礼去!”谢牛山倒是挺大方。
见谢牛山是真的没有任何在意,卢氏彻底死心,转头离开。
她与这个家,是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
谢牛山要送礼的事儿,谢桥也没准备拦着,好歹是与她爹夫妻一场的人,也没必要你死我活。
卢氏走了,可眼前这姑娘还没走。。
竟还连连往谢牛山生前跪爬了几步:“老爷不要赶我走,我出去之后真的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若是被我爹发现了,定要再卖了我,与其如此,还不如呆在老爷身边,只有老爷才能让我如此安心……”
第620章 跪下叫爹
这姑娘的声音,音细语软,不论男女,听了都忍不住生燥。
谢牛山被那手摸着腿,说一点感觉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心里的确也痒了起来,但看着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眉头却紧皱。
偏偏谢桥还刺激道:“爹,您若是再说一句她像林二娘,恐怕我弟弟和妹妹要和您断绝关系了。”
谢桥慢悠悠的。
林二娘长得柔弱,可性格也不是如此啊?
当年她爹抢去山上的时候,林二娘还曾寻死过呢,只是那时候他爹是土匪,是个真混账的东西,抢到手的女人哪里能送回去?
况且送回去这女人也活不了过不下去了,所以便强行留着过日子了。
后来人怀了孕,她爹对她掏心掏肺,这才没再想着离开的,但即便如此,林二娘也一直郁郁寡欢,所以生下孩子后人才没了。
那是个真正的烈性女子,眼前这个……
也能比?
她爹真是眼瞎了吧?
“砰”一声,谢牛山将人踹到了一边,“老子看你这心思不正!本来还准备再想法子给你弄点银子让你好好过日子的,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既然如此……管家,将人扔回她亲爹身边去!”
可惜啊,他的银子!
这已经赎身,官府都撤了档的,想送回青楼也不成了。
那女子有些震惊的看着谢牛山。
这身上的痛还没缓过劲儿来,管家连忙叫人来,立即将人拖下去了!
生怕迟了一息,这女子会让老爷失了身一样。
一点机会都没留。
谢牛山嫌弃的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看着老子做什么?!以为老子是那饥不择食的人吗?!”
谢桥摇头:“爹,您不是。”
谢牛山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老子是真心瞧着她挺可怜这才帮忙的,谁知道她竟然还上手……这好人家的闺女可不是这样的,老子又不蠢,那老鸨说这姑娘才卖进楼,都没经过调教,能这么会伺候人?那小手……”
说一半,他不说了。
那话不适合在闺女面前提!
这个女人,捏着他的腿,那手还划拉了两下,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像是个没经过人事的,就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必然也被人调教了很久才对,他被骗了!
“对了,那个裴家丫头,现在是温兰成的妾了。”谢牛山以为谢桥不知道,开口又补了一句。
谢桥点头:“嗯。”
“那丫头可是够狠的,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撕了自己的衣服,幸亏我干儿子立即就想到要纳妾,要是让外头的人说三道四传上几天,指不定这正妻之位都得给她!”谢牛山又补了一句。
“干儿子?”谢桥诧异的看着他。
“可不是么,兰成这孩子老子太喜欢了,又听话又懂事儿,比你大哥强多了,既然不能当女婿,那就当儿子,我们俩说好了,寻个良辰吉日,让他跪下叫爹!”提起这事儿,谢牛山高兴的合不拢嘴。
谢桥是真没想到这二人竟能凑到一起去。
完全就是两种脾气……。
再一想,倒也能理解了,那温兰成性情应当比较温和,又因着与谢家有这救命之恩,对她爹必然是无所不应的。
第621章 老妖婆
谢牛山对待那些闲杂女子的态度确实很干脆,所以谢桥也庆幸这家里头没有乌烟瘴气。
而此刻,被扔出去的姑娘已经傻眼了。
这谢牛山,该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吧?!
主人找她出马,那可是因为特地打听过的,她和林家那三个女儿都有几分像,所以与谢牛山那二房的林氏必然也十分相似的!
再扮柔弱一番,谢牛山这种粗俗的男人,绝对不可能躲得过去的!
没想到……废了这么大劲儿,她也就摸了一下裤脚?然后还被踹了?
这一刻,这姑娘已经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容貌奇丑无比了……
心里是有委屈又气,只能回去复命。
谢桥忙活一阵,又回去和方慕雪她们探讨学识。
边学便玩,倒也十分愉快。
……
另一边,望运楼中,却是客人不停。
常掌柜也发现不对了,便着人给她传了信。
第二天下午书院放学之后,她便前往望运楼瞧了瞧。
“东家,最近客人不少,还经常会有些富家小姐过来,挑三拣四的,还总问些奇奇怪怪的话……”常掌柜实在不清楚是为什么。
有小姑娘跑到他面前,问东家是不是个三四十岁的老妖婆……
东家的确是三四十岁了,但瞧着很是年轻啊,哪里就能称得上是老了?!
可这进门就是客,他总不能骂回去。
常掌柜才说完,萧彧荣从外头走了进来。
“对了,这两日萧夫子也常来。”常掌柜连忙补了一句。
谢桥一看到萧彧荣,头皮便炸起来了,连忙摸了一下脸,然后抬头挺胸,淡定的走了过去,一脸慈祥说道:“萧师弟,又来买符?”
萧彧荣摇了摇头。
他好似是受了什么大打击,这会儿精神不济,瞧见“莫初声”,这才强行打起了精神,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道:“家中买了许多东西,还不曾用完,今日来,是特地寻师姐的。”
常掌柜心里忍不住嘀咕。
肯定用不完啊!
萧夫子一开始最喜欢买的是文昌符,后来便也不怎么买了,如今看中了东家卖的那些木雕!
那木雕各式花样都有,有雕人的,也有雕马甚至轿子、屋子的,他是通通都不嫌弃,没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挑挑拣拣,恨不得一个人将所有东西全部包圆了!
可……那些东西,本该是活人买来,烧给死者的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萧夫子家里出了大事儿呢!
谢桥轻萧彧荣去隔间坐下。
萧彧荣十分不好意思,在谢桥面前,宛若个弟弟:“师弟最近听说朝中有些不好的言论……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嗯。”谢桥配合的点了点头。
“四殿下和五殿下那两派,都说太子殿下与师姐……有什么……当然,师弟我当然不这么想!只是长此以往,也影响师姐清誉……”萧彧荣连忙又道。
“这事儿不要紧。”谢桥看上去不慌不忙的。
这身为大师,还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不成?
可萧彧荣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师姐冰清玉洁,那些人都快将师姐形成了祸国妖道,如何能不要紧!太子也是的,这几日他人都住在东宫里头,我也没见着,否则定要他给师姐一个公道的!”
第622章 一家人
萧彧荣也知道,太子也是无辜的,这事儿,都是那有心人挑起的争端,太子也是受害人之一。
可他毕竟是男子,这个时候就应该站出来,是昭告天下也好,是立即娶个妻房定人心也罢,绝对不能让师姐受如此侮辱啊!?
谢桥看着萧彧荣如此气愤的样子,觉得自个儿……无福消受。
这点事儿就气成这样,一丁点夫子风范都没了,倘若知道他一心付错,整日谄媚讨好的人实际上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骗子……
不会要吃人吧?!
谢桥喝口茶压压惊。
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彧荣说完那话,也注意到谢桥看上去是真的一点不在意。
心里也有些狐疑:“师姐竟一点都不气吗?”
谢桥摇头。
哪怕她只有莫初声这一层身份,遇到这事儿,便是气也没什么用的:“我与太子在旬县办案之时偶遇赵顼之,他嫉妒太子最终定案,所以这才暗中算计,可也只凭一张嘴而已,若是如此都可定我为妖道,那这天下还有律法可言吗?”
萧彧荣沉默了一下:“这倒是,一开始朝中斥责太子荒唐的人多,这两日,也有人提出赵顼之无凭无据全凭猜测了……”
谢桥自问没什么好心虚的。
便是她与太子有几分暧昧又如何?
大庭广众之下,她从未有半点逾越礼数之处,太子对她这个师姐也从来都是尊敬客气,绝对清白干净的。
萧彧荣又想了想:“是师弟莽撞了,想必太子殿下这几日不曾见我也是有缘故的。”
从前一旦有人参奏太子,那便是一边倒,并无多少人为太子说话。
可这一次……
却有些不同了。
萧彧荣也是关心则乱,这会儿看见谢桥如此轻松自在的样子,心病也去了大半。
正谈着,这望运楼果外头传来些声音。
谢桥透着屏风一看,发现是那董家姐妹。
董悉云左右瞧了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旁边董二小姐却有些焦急,小心翼翼的拽了一下董悉云的袖子:“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很失礼……”
董悉云却恍若未闻,白了这妹妹一眼,随后看了看那掌柜,问道:“那姓莫的大师可在?”
常掌柜面无表情:“东家在忙,不见外客,小姐有事儿我可以帮忙转告。”
董悉云一听,笑了笑:“罢了,既然莫大师不在,我下次再来吧,你回头告诉莫大师,我是董家的大小姐,她若是与太子有什么,应该立即就懂了,将来都是一家人,也该熟悉一下的。”
谢桥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皱着眉头。
怎么就是一家人了?
“最近皇上替四殿下选妃了,董姑娘已被定为正妃,只是因着太子婚事未定,所以皇上也一直没下旨赐婚,慢慢拖着呢。”萧彧荣替谢桥解惑。
皇帝是真疼太子,这大儿子不成婚,也不想让底下小的越他一步。
连带着整个皇家宗室之子,全部都是晚婚晚育。
也没法子,若是宗室之中,与太子差不多大的侄子若是有了后,这家的王爷在宫中难免也要受皇帝挤兑的……
在太子方面这一点,皇帝确实是小心眼到了极致。
第623章 皇家儿媳
要说四殿下年纪也不大,如今才十七岁,比董悉云还要略小了几个月,按理来说,这婚事还要再往后拖一拖的。
可四殿下那一派不乐意。
都希望四殿下能早点有后,等将来皇上有了孙子,指不定这宠爱就能偏移一点。
整日在朝堂催婚,皇帝也烦不胜烦,这才被逼点了头。
头是点了,可对董家却是没眼看。
这婚事内定之后,董悉云的父亲已经连续被皇帝训斥好几次了。
萧彧荣对朝中的事情知道的还挺多,这会儿像是倒豆子一样,和谢桥说的清清楚楚。
“皇上不想赐婚,也是不想让四殿下抢了太子殿下的风头,前头那二殿下、三殿下,下场都不太好,便是又成婚的,可也是婚事潦草,都没人关注的。”萧彧荣都不知道是该同情其他皇子,还是该为太子高兴了。
太子受宠对国来说,其实是好事儿,总比相互防着,父子不和要强的多。
“这董家也算不得权臣,怎就能被四殿下那一派的人选上了?”谢桥十分惊讶的问道。
“董家虽不受宠信,可这董姑娘在外名声极好,另外朝中很多人也知道,若是选个家世太强的配与四殿下,那皇上压根就不可能同意的。”萧彧荣解释道。
这历代皇帝在子嗣方面,一般都用平衡的法子。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总之,一般皇帝不会对谁表现出特别喜欢的模样。
可当今圣上完全不一样。
立下太子第一天,就曾说过:朕之皇位,唯有长子能继承这样的话。
早些年,还常常在太子面前嘀咕说,儿子,这大好的江山都是你的……
据说当年皇帝宠儿子的话传出了一波又一波,都被人记录写成册了!
萧彧荣这么一说,谢桥也明白董悉云的想法了。
莫初声可是个老妖婆……
同样是“皇家媳妇儿”,一个才名在外,一个招摇撞骗,若是再站在一处,那招摇撞骗的一个,必然会无地自容,损得也就是太子颜面了。
真糟心。
赵玄璟也是不容易。
然而谢桥并不知道,不容易的赵玄璟,这会儿正在宫中惩办人呢。
仗着皇帝宠爱,赵玄璟磨蹭了两日之后,将赵顼之叫进宫了。
有些话,不用他亲自说。
而是叫了别人来,早先跟着赵顼之一起前往旬县的属下这会儿也都凑了一锅,规规矩矩的跪在御书房外头,再往后,还有几个大臣。
“尔等与赵顼之一直呆在一处,他所闻所见,你们也都知道,既如此,便好生说说,赵顼之前往旬县时都做了什么事儿?孤与莫大师,可是暗中苟且了?”赵玄璟目光如炬,扫了一眼众人,不徐不慢的开口。
赵顼之攥了攥拳。
这时,只听身后的人道:“启禀皇上,小的等人的确是跟着大公子一路过去的,前去旬县的路上,大公子便故意要加紧赶路,说是要快太子殿下一步到达旬县办案!”
说话的,正是赵顼之的心腹,早先也一起被蛇咬了的。
这话一说,赵顼之回头瞪他:“你敢冤枉我!?”
第624章 砍了他
那奴才头低低的,咬着牙又道:“大公子一路,对太子殿下多有冒犯,说殿下……说殿下是个废人,还说……”
“还说殿下无能,当了太子这么多年,朝中一个向着他的人都没有,早晚被废!”
皇帝脸色已经黑了。
“大公子让属下等人暗中跟踪太子殿下,只是……属下觉得不妥又不敢违令,便关注了莫大师几分,莫大师与太子殿下常常一起探讨案情,之后……大公子便说他们有私,可属下……并未瞧见一丝越礼之处。”另一个侍卫又道。
他说的是真话!
太子殿下对莫大师十分温和温柔,与对旁人不同,可举止上面,并无过错!
紧接着,一个两个,都开始指正。
赵顼之脸色发白。
因为他们不仅说太子和莫大师没什么,甚至还要说他对太子不尊!
这群叛徒,为何如此!?
赵顼之这两日当然没闲着。
凭他的身份,本可直接让赵顼之有苦说不出,可这些年来,污水还少吗?
从前,他倒也不在意这太子之位,可瞧这架势,若是往后他依旧我行我素,妻儿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谢桥人若清风,必不让她一起承担恶名。
所以他去宁北王那边使了力。
赵顼之身后这些人,一多半都是出自宁北王府,有宁北王点头,赵顼之这个大公子,哪里还有什么地位?
皇帝很不高兴。
恨不得直接抽剑将这个不懂事的宗室庶子砍了!
“妄议太子,其罪当诛!将其关押,永世囚禁!”皇帝简直都要喷火。
这庶子,竟敢说他的太子是个废物?!
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这赵顼之早先还曾多次在宫宴送上字画,甚至花枝招展的舞剑,顿时这心里更来气,指着那他那右臂:“将他胳膊砍了!”
后头被叫过来的几个大臣心里一哆嗦。
皇帝这会儿生气,是当场让人行刑!
侍卫一剑下去,“噗呲”一声,那鲜血四溅,胳膊瞬间就掉了,赵顼之嘶嚎了两声,当场晕了过去。
“替他止血,莫要让他死了!朕要让他亲眼将来瞧见我儿执掌这乾元江山!”皇帝咬牙切齿。
“……”赵玄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十几岁时,他也曾心有迷茫,不明白这满朝大臣的脸色为何变得那般快。
后来每每听到父皇这些要交代江山的话,便也明白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父皇并非有意捧杀,却多少也造成他这些年名声有污。
那些试图对他动手的,他还没开口,父皇便已经都处置了,尤其是前几年,父皇因他手受伤之事大受打击,下手便毒辣了些。
依照他父皇的意思,若是连疼爱嫡长子都要躲着避着,这天下人岂不都跟着学?
便也由着他去。。
“莫说太子与那莫初声没有私情,便是有,朕这个父亲愿意,那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尔等谁敢多言!”皇帝瞪着那些大臣,“不要以为你们想什么朕不知道,罚你们俸禄你们不在意,让你们反省也是不听……你们如此猖狂,莫不是真当朕不敢拿老四老五怎么样!?传朕旨意,封老四老五……”
第625章 父慈子孝
皇帝的话马上就要宣之于口。
太子殿下不咸不淡道:“四弟五弟年纪尚轻,父皇暂时还是不要下旨封王了。”
大臣们顿时松了口气。
封王是好事儿,可问题是这个节骨眼上,皇帝一旦给他们封王,必然是要赐个不太好的封地,然后将人赶走的!
山高皇帝远,他们还怎么筹谋?!
皇帝恨铁不成钢:“你也着实优柔寡断了些!”
若是老四老五不行了,这群废物还能干什么!?
太子皱着眉头:“儿臣何惧?哪里用得着父皇替儿臣筹谋如此?四弟五弟对儿臣十分恭敬,毫无半点不妥。”
这些大臣整日叫嚣,并非真的只为了捧其他皇子上位,而是怕他一残废之躯,成了一国之君罢了。
“我儿心胸如此,什么大任担当不了!”皇帝心疼的看着太子。
底下那群废物,都是些睁眼瞎!
老四好,好的像个面团似的,老五好?丁点大的孩子,懂什么!?
赵玄璟已经被夸习惯了,此刻是面色不改:“父皇过誉。”
“那莫初声既能陪你一起查案,那想来也是个良善聪慧之人,可用得着朕下旨去?”皇帝这会儿开始和儿子聊家常。
底下臣子们都要哭了。
赵顼之人是被抬下去了,可那半截手臂还动呢。
怪渗人的,偏偏皇上还没允他们走,非要强行留下来看着他们父慈子孝!
赵玄璟突然跪了下来:“儿臣恳请父皇赐婚……”
众大臣一愣。
看吧看吧!太子殿下果然和那妖道有什么!
“儿臣听闻前军参将谢牛山的嫡长女,秀外慧中,温婉贤淑,灵智巧慧,愿聘为正妃,执掌东宫。”赵玄璟又道。
“……”众大臣只觉得这脑子就像是被大锣鼓敲了似的,嗡嗡响。
谢家嫡长女?!
那是谁啊?!
关于太子妃的揣测,早不知道有多少,可从来没听说太子和谢家的有什么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姑娘!
皇帝知道谢参将,还是他亲自提拔的。
“谢参将啊?那可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出门剿匪,还不忘给朕磕头,十分心诚,满朝罕见!”皇帝由衷的夸了一句。
“正是此人了。”赵玄璟勾唇笑了笑。
大臣们也总算回过神来,这谢参将是谁了!
那是个……土匪出身!
“陛下三思……”连忙有人跪了下来。
皇帝眉心一皱:“你们又要说什么?若选了莫初声,你们不愿意,这谢家好好的嫡长女你们也不愿意!挑挑拣拣,朕这辈子可还能有儿媳妇儿进门!?都是你们,害得朕至今抱不上孙子!朕不痛快,你们回家子贤孙孝的时候,是不是还嘲笑着朕呢!?”
“……”一群大臣瞬间无语了。
怎么办?
这前头刚刚拒绝了一个老妖道,这会儿又来了个土匪姑娘。
可若是再反对,真就成了他们阻碍太子成婚啊!
太子……
众人心里已经幽怨起来了,这些年和太子殿下斗智斗勇,还能不知道他吗?
年纪轻轻,却精明至极!
他们现在都有些怀疑,那赵顼之是不是被太子利用了!!
先抛出个莫大师,再来个谢姑娘,让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626章 谢氏好女
这些大臣有苦难言。
要不是皇上对太子太过于疼爱和纵容,不顾太子身体缺陷,他们也不会这么想不开,处处和太子作对啊?
“皇上,那谢家土匪出身,倘若让其女入主东宫,这天下的土匪岂不是更加嚣张了吗!?”有个胆大的,扯着嗓子连忙又喊了一声。
“土匪土匪!你们是怪朕让一个土匪做了官?!”皇帝哼了一声,“朕看谢参将比你们规矩懂事多了!谢家当年也是立国汗马功劳的,当初若非你们念叨着他的身份不妥当,此人便是封伯封侯都是该的!他戴罪立功,罪过早已抵了,不许再提!”
笑话,他儿子活这么大,向来无欲无求,今儿总算是开口,要娶个太子妃回来,他能拦着?!
再说了,那谢家姑娘他听说过!
早先皇后说,那姑娘长得极为貌美,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
只是那时候,谢家身份低,所以也不好指给太子。
可现在那谢家父子皆是能人,尤其是那谢平岗,年轻有本事,将来必是他儿身边忠厚之臣,这等人家,怎就不可?
因着太子喜欢,此刻皇帝都能将谢家夸成一朵花。
压根就忘了,当初这土匪赶走了蛮子进京时,他怒斥满朝文武都是废物,这才逼得他不得不给那谢平岗官职,堵住天下人的嘴!
“皇上,您若执意选择此女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只是……也该选两位懂规矩的侧妃入府!以免太子妃一人独宠,致谢家不知天高地厚,蔑视君臣之礼。”底下说话的,是御史严大人。
话说的勇敢,其他人闭气等着太子的反应。
“孤觉得,你此刻便是在蔑视君臣之礼。”果然,太子开口了,“听闻严大人家中,父母慈和恩爱,所以你并无庶出兄弟?”
“是。”严大人不明所以。
“你母亲一人如何能照顾得了如此大的府邸?若是对她过于看重,那你外家岂不会仗着姻亲庇护,胡作非为?孤觉得不妥,不如,送两位贤良美妾,让你多两个姨娘可好?”太子又道。
一说话,严大人差点气晕过去了。
他是个烈性的:“殿下!这怎能一样!臣那只是普通人家,您乃是东宫太子啊!”
“孤将来的儿女若是得知严大人如此费心挤兑他们的母亲,也要给严大人记上一笔的。”太子语气淡淡的,“孤还不曾娶妻,尔等便要替孤张罗纳妾之事,也难为你们如此费心,不如几位回去之后,也给外嫁的姑娘多送些妾室过去,彰显尔等疼爱女婿之情。”
“……”殿下不讲理!
他们不是说了吗?
太子乃是国本,娶侧妃合情合理啊!?
“孤整日忙于案件,没那闲工夫应付妾室,眼下册立一太子妃便够了,若是你们还觉得不妥……”太子一脸认真的想了想,“那让莫初声做太子妃,谢家姑娘做侧妃可好?这样总该满意了吧?
“……”一群大臣要疯。
各个都是一脸拒绝。
那道士比太子大了那么多岁数!
这二人任意一个跟在太子身边就已经让人头疼了,还要一起!?
哪里还有话反驳?
“臣等……”众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谢氏好女,当得太子妃之位。”
第627章 忘带脑子了
总算,老实了。
土匪之女就土匪之女吧,好歹那姑娘本身没什么大毛病。
太子微微一笑:“妥,便按你们的意思去办了吧,只是这人既然是你们选了应了的,以后便少挑刺儿,若好坏赖话都让你们说了,孤也替你们累得慌。”
“……”这些一向和太子作对的大臣,这会儿都气得哆嗦。
多少次了?!
每次和太子争论,都赢不了!
他们对太子的感情也十分复杂。
要说这才学能耐甚至是心胸,当朝五个皇子,就属太子最好。
他对兄弟虽不亲近却也从不针对忌惮,与他们这些人闹得再厉害,面对四殿下和五殿下,也是一如既往,不咸不淡的。
否则就凭着皇上宠爱太子的样子,那两位殿下,恐怕都能被皇帝打压的抬不起头。
太子殿下十二岁之前,满朝文武,没有任何一人对他太子之位有所不满。
就连四殿下那一派,也都老老实实,压根不敢争!
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着,若有一日,太子登基,这天下必然要更加繁盛!
他们也没想到,太子的手臂就那么被伤着了。
古往今来,没有身有残疾的皇子登基的。
这是祖宗规矩。
而且,若当朝皇帝身有残疾,这其他各国也会轻视他们的呀?
他们想换个太子,他们心里难道一点不疼吗?
……
太子这会儿让他们退下了。
许是因为太子要娶妻,所以皇上心情不错,也没说要打要罚的。
皇帝没急着下旨,而是先叫司天监和礼部的人过来。
而此时,赵顼之已经被人带了下去,御医先替其止血,这人虽然流了不少血,可命留住了,关在了牢房里头,人晕到了傍晚,总算醒了过来。
剧痛的感觉几乎撕裂心扉,赵顼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侧,直接嚎了一声!
然而外头都没人看他一眼!
“叫我父王来!你们、你们快去宁北王府传话!”赵顼之从未有过的慌乱,瞧见走过去的狱卒,直接大喊了一声。
他另一只手无处可放,想去触摸自己的伤口,可疼痛让他的左右手也不停的颤抖。
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原本那张好看的脸此刻也变得狼狈没有一丁点可取之处。
狱卒叹了口气。
这些年,这专门负责皇族宗室的关押的牢狱几乎都空了。
原因无它,便是宗室子弟都知道夹着尾巴做人,皇帝看似宽仁,可却是个很讲道理的。
这皇上一旦讲道理,宗室那边若是犯了错,下场也不会太好。
早些年,先皇幼弟与皇上的亲叔叔一起在城外玩乐,二人竟于闹市之中纵马,活活弄了一人,那人也不过就是一秀才而已,可此事闹去了皇宫。
皇帝大怒,要对二人重罚。
因为二人皆是皇亲,便再如何重惩,一般也不会伤及性命的。
无非不过是,反省、罚俸、补偿受害者。
可那老皇叔太过猖狂,金殿上还大言不惭,皇帝一怒,直接将人赐死了!
整个乾元,这般直接赐死的皇族宗亲还是头一个!
至于那小王爷,因为年幼无知,所以当时没要了命,而是被赶去封地过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被召入京城一次。
没想到,眼下竟还有想不开的,还是宁北王的儿子。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莫不是忘记带着脑子一起出来了?
第628章 养坏了
这狱卒瞧着赵顼之断手还挺可怜,倒也不介意卖个人情,便也着人给宁北王府送个信。
不过此时宁北王已经往这边来了。
没一个时辰人就到了。
这地儿的牢狱可比普通天牢要舒坦多了,单独一铁窗子,里头放的还是软塌,虽无法和从前家里住的卧房相比,可也算不错了。
宁北王手里拿了点烈酒过来,狱卒开了门,也让他进去谈。
“父王……”赵顼之眼泪真掉了下来。
王爷瞧着儿子这样,叹了口气:“带了些酒,你疼的时候喝些,也能舒坦些。哎,早知既然你何必当初啊?”
赵顼之泪眼朦胧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父王,孩儿无辜啊!”
“无辜?顼儿,你是为父长子,你真觉得为父从未对你有过一丁点期待之情吗?”宁北王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自小要强,小的时候,为父觉得你是被人夸得多了,等到长大多多些书,明了事理,便也不会再如此自负,可没想到,你竟一直不改,甚至自负到与太子相提并论,如今,为父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当初就让你在封地,不让你来京了。”
赵顼之听到这话,却是不甘心:“父王!儿子没错啊,明明是太子嫉恨我!”
宁北王闻言,更加失望。
冷嗤了一声:“蠢货,你不过是一亲王庶子!太子金尊玉贵,你有什么地方值得太子嫉恨的?!你以为为父不懂你?!你就是仗着自个儿幼时与太子有几分相似,所以总以为自己也如同太子一样,高高在上!”
赵顼之脸上狰狞。
“你可还曾记得自己为何要处处学着太子处事!?”宁北王突然又问了一声。
赵顼之哪里能静下心来想?
“你还小的时候,有人冒犯了你,说你虽为长子,却是个庶子,身份低贱,平白得了泼天的好处,为父当时很是不悦,你却说,将来必好生向学,对得起这长子的身份!撑起我宁北王府!别人见你懂事知礼,又因着你聪明,所以才说你像太子!”宁北王想到过去,也是心痛。
那是这孩子还小,也就三四岁,那童言稚语让人惊讶,且出自真心,并非别人所教。
前两日太子找上门来,提前说了这事儿。
他也知道,自己这儿子是犯了大忌讳,太子已经是屡次给他颜面,如今不可能再放过了。
他心中生气恼怒,将那侧妃从庙里接了回来。
与她细谈了一番。
这才知道,顼儿有如此大劫难,都是因为那女人坏事儿!
当年旁人提了顼之像太子,又因太子太过受宠,所以自家这侧妃自那以后,便常常在儿子耳边胡言乱语!
让他处处和太子学!
甚至,还曾大言不惭的说出自己儿子比太子还要优秀的话来!
那侧妃私下还打听过太子喜好,太子喜欢的,便都要让她儿子也学!
按照她的意思,皇上宠爱太子,必然会爱屋及乌,对顼之这个与太子相似的人,也必然会十分优待!
有了这因之后,外头对顼之的评价也偏了。
这儿子一开始也是让王妃抚养的,可王府内,人员简单,所以也没拦着他与亲母见面!
所以真真被他那侧妃养坏了!
第629章 疯子
宁北王此刻后悔至极,早知今日,他便是去母留子,也不能让那女人祸害了好好的一孩子!
而赵顼之如今已是什么都听不下去。
他只知道,太子害了他!
“父王……你替我报仇,我的胳膊没了……”嘴里还嘀咕着。
宁北王脸色青红难辨:“为父对你已是尽力了,你陷害太子,以皇上对太子的袒护,真会如此大方留你一条命吗?你想想二殿下和三殿下,他们不尊兄长是个什么下场!何况是你一宗室庶子?!若非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便是将你凌迟处死,你也是活该的!”
“这里头,为父已经替你打点好了,虽被关着,吃喝不愁,你若觉得无聊,为父以后每隔一段时间,会着人给你送些书来,解解闷,但也只能如此了,另外……”
宁北王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你母亲,已经故去了。”
赵顼之震惊瞪着他。
“你也用不着怨恨别人,此事,是本王亲手所做,那贱妇毁你一生,便赔你一命!”
说完,宁北王扫了一眼儿子手臂:“你本要纳进门的那妾室,本王已经着人将人送回旬县,你如今这样,也用不着再祸害别人了。”
说完,宁北王离开了。
“父王!父王你别走!你救我出去啊父王!”
“父王!我不是你儿子吗!?你为什么不管我了!?”
“……”
赵顼之一直手,扑过去,身子却惯性砸在了地上,正好按到了那伤口,没一会儿,这伤口又不停流血。
赵顼之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废了。
从前他嘲笑太子是废人,可太子那右手至少看上去是完好无损的!
甚至,也能拿些东西!
可他呢?
如今是整个胳膊都没了!
父王也不要他了,他真的要在这样的地方过一辈子吗?
他不懂自己做错什么了,别人都那么说,都说他不比太子要差,就连皇上,也称赞过他啊?!
赵顼之哭哭笑笑,宛若疯子。
而此刻,外头,外头像疯子的人更多。
皇上虽然还没郑重下旨,可太子在宫中请求赐婚之事已经传了出去。
各家各户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想过太子妃的人选!
从前那董家小姐与四殿下婚事没定的时候,他们以为会是董小姐!
毕竟那姑娘秀外慧中,才名在外!
又或者是楚家姑娘,楚姑娘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长得倾国倾城,貌美如花!
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谢桥!
而且,很多人都觉得,这谢家从去年开始,就像是得了什么神仙相助一样,竟是好事连连!
那谢平岗接连两回升官发财,谢家二公子如今是黎世衍徒孙,萧彧荣二弟子!
谢牛山这个脑袋挂在裤腰上的人,也往上爬了一个大坎!
如今,竟还让这谢家姑娘,得了太子妃的位!
这谢家,是要升天吗?!
那些从宫里的出来的大臣更是没闲着,出来之后,也都立马着人去探探这谢姑娘的底。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一直耐着性子不娶妻的人,突然破了例!
第630章 打听
关于这谢姑娘的事情,也不难打听。
毕竟谢姑娘也是皇家书院的人,这各家里头,便是自家没有在皇家书院上学的孩子,亲朋好友家里,总归是有一个的。
所以第二天,走进访友的人都多了起来。
“这谢家大姑娘如何?”东家长。
“您说谢桥吗?”某个小年轻脸上微微一红,“谢大姑娘十分貌美,宛若仙子在世。”
“比之楚家那个呢?”
“并不逊色。”
“你说这谢家大姑娘还会舞剑?”西家短。
“何止会舞?晚辈亲眼见过,真是飘飘欲仙,偏偏还不是十分柔美,有种凌厉果断的韧劲儿,因此还得了太子殿下的白玉呢!”
“不过这谢大姑娘可不止会舞剑,要说最擅长也最让人忘不了的,便是八魁首的名声了,那董悉云最多也才得过三魁首还是四魁首,可谢姑娘却将董姑娘会的东西全部拿下了,处处压她一头!”
“……”打听事儿的大臣都有些震惊了。
皇家书院那边,即便是女子书院,考试难度也不会太低。
能得八魁首,可见此人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
所以,这姑娘,是个将京城第一才女和第一美人压下去的奇女子?
“可惜啊……”那晚辈话音一转。
某大臣心头一拧:“可惜什么?”
“可惜,谢姑娘是出了名的短命,之前舞剑后立马就晕了,御医亲自把脉,说是能活多久全靠命,不能生气不能动怒,要好生养着,便是如此,恐怕也活不过二十!”
这短命的名声本就不是秘密。
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少了。
没有不震惊的。
活不过二十啊?那岂不是……太子将来还要再娶?
这姑娘有才学有美貌,完全与他们想的不同,本以为是个女谢牛山,没想到还真是个处处都好的姑娘,这人若做太子妃,脾气秉性各方面还是可以的。
怎就偏偏又短命呢?!
众人觉着,太子真心娶妻的可能性不大。
恐怕也是听说这谢姑娘处处压了四殿下的未婚妻一头,这才想将人娶进门的……
又或者,是觉得娶妻太烦了,所以找自己的心腹谢平岗的妹妹做挡箭牌。
这么一想,又觉得那姑娘还挺可怜的。
本就短命,以后还要受太子冷待。
才一天,风向就变了。
谢牛山照旧去点卯,军营里头比较严谨,倒是没听到什么风声。
谢平岗早先得过指点,这会儿也还算淡定,在家中也并未提起此事。
谢平怀人在林家,谢溪两头跑的勤,但她话少,就更不会多说了,管家倒是听了这事儿,可瞧着主家一个比一个的淡定,便觉得这事儿指不定是假的。
心里都在嘀咕,却是没说什么。
三天之后,一大早,谢牛山被堵在家里头了。
谢牛山看见了皇帝身边的老公公,还瞧见了后头带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也不知是做什么。
公公手里拿着圣旨,便也只能让家里人都老老实实的过来,立即便要跪着接旨。
“谢大姑娘,皇上和太子殿下说了,您身骄玉贵,便免了礼数,站着接旨便可。”公公还十分贴心。
“……”谢牛山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