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节
“连长!两点钟方向,看!~”跟着范国文垫后阻击的神枪手突然手指头指了指右侧一处雪丘。
一个淡淡的黑点在雪地上,若隐若现,是个钢盔!这个地方能出现钢盔,还能说明什么?!
那名神射手立刻举枪瞄准,正准备抓住敌人这次大意的机会,发动致命一击。
“等等!~”范国文突然阻止道,他觉着有些不对劲,虽然共产主义坚持的是唯物主义世界观,但是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第六感,往往会对生死决斗起到关键性作用,范国文对自己的感觉异常敏感。
同样作为一名神枪手,敌人怎么会这么大意,范国文想到这里立刻起了疑心。
日伪军步兵们被连续遭到神射手的精准打击后,被凛烈的寒风一吹,方才凭着一股子热血冲昏了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高官厚禄固然很有吸引力,但是小命只有一条,有钱有女人,也得有命享,向范国文他们的冲锋开始变得有些畏首畏尾起来,个别伪军士兵甚至干脆扑到雪窝子里,瞎咋呼乱开枪,
带着完颜定的三个战士以不断的规避动作,行动中不留死角,确保安全的缓慢撤出战场,他们已经和断后的范国文拉开了将近五百米的距离,即便是日军神枪手想在这种厚厚的雪地地形里击中千米外目标几乎不太容易,光是雪地的反光就足以晃花了眼睛。
范国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个钢盔的位置,冷笑了一下,这种把戏都是五连玩剩的,敌神枪手想要找出他和另一个战士的位置,玩反偷袭。
“你!”范国文指了指附近的那名神射手,同时使了个眼色,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那几个敌神枪手的身上,而其他日伪军在形成包围圈前。几乎构不成威胁性。
那名神射手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那名敌神枪手使得是钓鱼战术,就引你先开枪。
神射手压低着身子,脱下披风,同时摸出一枚手雷,抓了几把雪将它包起来,然后拉了火,停了两秒。随手抛了出去。
雪丘后面,一个雪球丢了出来。
轰!~巨大的雪块四处飞撒,日伪军普通士兵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已经对神出鬼没的八路神射手给吓怕了。
大?季在雪块纷飞地同时,看到一处雪丘旁闪过一道白影,急调枪口正待射击,突然听到一旁也是一声枪响,是他的战友山崎正夫开火,视线中几乎看到那个白影抖了一下,扑到了雪地里。
还没等大?季对战友的抢先开火而反应过来,远处又是一声枪响。山崎正夫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猛往后一挫,歪到了一旁。扑在雪窝子里不动了,脑门子上冒了出来的白色浆汁夹杂着血丝涌了出来,把雪地上染地格外显眼。
心如急鼓,大?季的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打湿,敌人的反击也太快了,从山崎开火到他中弹的两声枪响,间隔几乎只有不到两秒的时间,几乎是在山崎开枪的同时,敌人就已经确认了山崎的位置,并直接将山崎射杀。至于一枪命中脑门,那几乎是预料中的事,高手对决精准度自是不提,一向都是一枪毙命。
“要小心,小心!”大?季心里不断叨念着这句话,八路军神射手让他收起了小看之心,他已经发现,刚才在手雷爆炸时扑了出来的白色,其实是一件白披风。若是刚才他刚才开了枪,恐怕这会儿脑门子上被开了洞的就是他自己。
“把掷弹筒调上来!”日军中队长德川信长有些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就在刚才,一个优秀的神枪手被八路打爆了脑子,左眼睛直接被打爆成一个血窟窿,死状极惨,而已方的机枪手从未能连续打空一梭子弹匣,八路的神射手硬是逼得没人敢碰那几挺机枪。
与精心挑选的神枪队的神枪手比起来,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全军覆没地将近一个小队的士兵几乎不值一提,但德川中队长也无法忍受部下就这样白白损失。
三支五零口径的掷弹筒迅速架好,几发炮弹率先飞上了天空,不断在前面几百米处翻着雪碎,有如昙花一现地雪树,雪柱不断腾起,消散,被寒风吹得满天是雪粉飘洒。
范国文小声诅咒着那些天杀的日本人,不断的后撤远离掷弹筒的射程,日本人掷弹筒炮弹在这雪地里杀伤力不容小看,看似很厚的积雪其实并没有多少防御力,面对灼热的弹片几乎与豆腐没什么区别,而且雪层还掩盖了地面,如若不小心,弹片很有可能从雪层底下飞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德川中队长得意地抹着鼻下的卫生胡,自言自语道:“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哼,还不是得像老鼠一样被轰出来!”
大?季看到前方雪地间人影不断闪动,八路的神射手越闪越远,心下大急的他,不顾隐蔽身形,直接从雪地中站起身,瞄准不断辗转腾挪动中的目标射击。
?!~
一发子弹擦着范国文的肩膀而过,外衣撕开一道口子,肩头渐渐溢出了血丝,子弹还是擦破了油皮,疼的范国文呲牙咧嘴,若不是方才本能地一挪,恐怕这一枪就要正中他的心脏。
“连长!”另一句神射手看到连长中枪,急得道。
“我没事,只蹭了点皮,你小心点!”范国文感觉到背后追射过来的子弹极具威胁力,他放缓脚步转过身子,打算先解决到那个烦人的苍蝇!范国文把自己的白披风丢给了那名神射手,道:“拿去你先走一步!我断后!”
“该死的!”范国文步枪枪托压上肩头,回声示威式的一枪,射杀了一名躬着身子挪上来的敌兵,他不退反进,做出了一个令日伪军都出乎意料的举动。
“八嘎!~”看着对方快要远离最佳射程之外,大?季有些着急,刚才那一枪居然没有击毙对方,对方还真有那么一点好运。
“给我上!”为了给神枪队的那名枪手创造机会,德川中队长几乎是绞尽了脑汁,再次驱赶着日伪军们上前压,试图以拔草赶兔子,逼得八路军的神射手现身,以方便己方的神枪手和掷弹筒。
?!~
仅仅是一声枪响!
德川中队长瞳孔一扩,眉心喷出一股鲜红的液体,几乎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慢慢的仰天倒下。
“哪泥?!人呢?您么会?!”一直竭力眺望远处,寻找敌踪的日军神枪手大?季惊异的发现,这一声枪响居然是在很近的距离内响起的。
大?季遍体透着寒意,德川中队长这样挂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跳起身,握着枪警惕地跳起身,心底打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打量着四周,尤其是刚才枪响的地方,他格外的关注。
寒风掠过地面,卷起一片雪粉,四周除了日伪军士兵的冲杀声和掷弹筒的炮击声,大?季的手心泛着冷汗,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名八路军的神射手就在附近,而且是极为大胆的没有逃走,反而渗透进来。
?!~大?季试探性的朝着一个可疑的地方开了一枪,弹头钻入雪地里,只显出一个窝口大的洞。
大?季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显然错误估计了雪厚的厚度,穿透了雪层的子弹击中了一名推进中的伪军士兵小腿肚子,那名荣幸地被自己人在背后打了一记黑枪的倒霉士兵立刻栽倒在雪地中,哀嚎起来。
“八嘎!”大?季对自己的失手而怒骂了一声!
大?季正在转头继续搜索,突然他一怔,表情立时僵住了,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一杆步枪的黑洞洞枪口正直着他,大?季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确定,对方只要一抠动扳机,枪口中射出的子弹能够直直的射穿他的太阳穴。
拿着枪的主人正穿着一身日军士兵的衣服,这身日军军服显然套得并不太仔细,有稍许凌乱。
大?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慢慢的放下枪口,道:“你赢了!”千算万算,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没有逃走,反而套上自己人的军服,冒充自己人悄悄移到自己的身旁,自己之前太过于专注寻找对方的白色披风特征,反而疏忽了敌人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范国文有时的行为几乎和李卫一样疯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只能归结于被李卫那小混蛋给教坏了,换了寻常人,哪个敢这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反往敌人堆里拱。
?!~范国文轻轻扣动了扳机,很随意的吹了吹枪口的硝烟,仍在闷头猛冲地日伪军,哪里有精力顾得背后的中队长和己方神枪手被人偷偷射杀。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范国文有如放松了一般吐了一口气,就像是唠叨的唐僧被抽出肠子勒住了脖子绕了三圈,直接翻了白眼的彻底了结。
对于范国文来说,剩下的小虾米已经不足为虑。
第四百三十六节
任丘县日伪军炮兵中队的灭亡,所引发的后果就是十二区的六连无所顾忌的华丽登场,几曾何时,日军也会在不断落下的炮弹雨下不断付出伤亡,发动无奈的冲锋。
没有了日军六门九二式步兵炮的威胁,轮到六连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大显身手,陈连举连长亲手指挥着六连,两门火炮不住的向日伪军的营地发起炮击。
“预备……放!~”陈连举大吼着重重地挥下小红旗。
轰!~
地面猛一颤,两发炮弹带着硝烟出膛而去。
远处日伪军的冲锋线内炸起一团火光,四散的弹片撕裂了数名日伪军士兵,附近的士兵更是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在地。
两门九五式步兵炮只要齐射一次,就让日伪军的冲锋受阻,战场冲锋讲究一鼓作气,两发炮弹打得日伪军阵形大乱,根本无法保持冲锋的士气,几次冲锋都被轻易打退了回去。
自从炮兵中队覆灭后,整整五天,任丘县的日伪军都没有突破四连的第二道防线阵地,每次冲锋都要留下数十具尸体,而石井镇内的民兵连队几乎都在四连的阵地上轮替了一遍,在四连官兵们言传身教的指导下以达到实战练兵的效果,这种实战经验在平时训练中是根本不能获得的。
在营区内来回踱着步的小野二雄显得焦躁不安,三千多人的兵力攻打只有六百余正规编制的十二区队,居然赔了一个大队的人马仍未能完全突破对方防线,这要是说出去,小野自己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想想附近那些中队长们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任丘县大队长位置,恐怕战后,那些人会叫嚣着小野大队长无能,将自己赶下大队长的宝座。这恐怕是自己被调出关东军以来最大的耻辱,也只有剩下剖腹自尽以谢天皇一条路可走,可能?何能连剖腹的机会都不会有,会不会被司令部的宪兵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到任丘城外一枪毙了。
饶是隆冬,小野二雄额头立时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好像情况有些不太妙,其他的区的日伪军中队被当地游击队和武工队给牵制住。无法按命令及时赶过来,甚至相互之间被武工队引得自相残杀,八嘎!一群蠢货!只会喝酒玩女人的废物,小野二雄用几乎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咒骂着那些不能及时赶来支援的各据点中队长,若不是这些蠢货迟到,这石井镇早就是他小野大队长的囊中之物。
直到现在,到达石井镇外围任丘县日伪军营地的其他据点部队,也不过寥寥四支中队,而且里面有一成士兵还是带着伤,无法参加战斗。
十二区队地石井镇外围防线几乎成了一个泥潭,击不破又脱身不得,拖得越久,对于拉长了补给线的任丘县日伪军来说越发的不利,每天都有弹药的消耗。不时骚扰补给线的游击队几乎成了日伪军的噩梦。
“命令所有部队,集结起来,给我全力突破八路的防线!”小野二雄猛地刹住脚步,他是要孤注一掷,仅剩的两千兵力想包围石井镇全面压缩包围圈几乎是个笑话,漫长的包围线分散了日伪军兵力足以让十二区队形成局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然而本应该来到的援军却因为各种各样地原因无法按时到达,不能实现原计划援兵负责包围圈,任丘县主力实行定点强攻突破,添油战术却又成了消耗战。
十二区队以逸待劳,摆好了阵势硬是磨掉了小野一个大队还多的兵力。
小野二雄已经无法忍耐战局的继续恶化,他已经看到双方实力的天平正在慢慢倾向平衡,而自己又在作无谓的无用功,做出了一个对他来说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几乎无需望远镜,肉眼就可以看出石井镇西侧的敌人密集程度聚然增加,黑压压的一片,猛地向四连的阵地冲过来。
看样子这几天十二区队把小野二雄折磨的够呛!李卫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几乎是连续不断的作战。已经让战士们学会了如何在高强度持久战的情况下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士气,能够在枪炮声中安然休息和迅速反应作战,光是这一点,也足以让十二区队在面临未来地战斗中保持不败的地位。
“日本人打算孤注一掷了!”李卫望着远处的敌人身影,小野二雄看来也不是笨蛋,也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利的战术,如果能一举突破四连的防线,那日伪军的人数优势就能迅速发挥出来,堡垒还是最容易从内部突破,镇外的防御线对于插入石井镇核心的日伪军几乎是不设防。
“想捏鸡蛋?!可没那么容易?!”李卫脸上不见任何紧张,任丘县日伪军自打战斗一开始的战术就没有什么错,甚至执行得很到位,可惜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却都站在十二区队这一方,小野二雄怎么可能会赢得了布局的十二区队。李卫对边上的通信兵道:“命令预备队支援四连,其他各连各抽出一个排,在四连形成左右两翼,仍在防线上的部队继续保持警戒,区队部里所有的人,拿上枪,准备战斗!”
在硬碰硬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只有依靠人数和单兵素质,才有可能成为胜利的一方。
“要开打啦!做个了结也好!”李卫像是闻到了血腥,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栗起来,手一抖,背后从不离身的格斗刺出现在手中心里,刃身的寒光泛着嗜血的渴望。
石井镇西面的阵地上已经枪炮声密集,双方掷弹筒与迫击炮弹不断往复在双方阵地上炸起一团团火焰,六连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管的炮筒上被沾了水的布巾裹住,几乎每过一会儿,炮兵就要对炮膛进行一次清理降温处理,边上掀开了盖儿的炮弹箱子一撂撂的堆叠着,这次可是把十二区队的家底儿也给翻了出来,炮兵们打得格外卖力,每一炮都瞅着敌兵最密集的地方打去,之前的两辆日军装甲车早就在交战中经不住弹雨的袭击,坚实的铁甲硬是被打成了蜂窝,换上钢芯弹头的马克沁机枪子弹,在穿透力上大大的提升。
不愧是最擅长近战特色的四连,已经与日伪军交织在一起杀成了一团,第三层防御线上制高点的机枪手,几乎将弹雨泼撒入敌群,十二区队的预备队五连和八个民兵连队赶来的正是时候,硬生生的顶住了日伪军两个大队的猛攻,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是否突破,双方纠缠在一起,多时的消耗战已经让双方的仇恨积蓄到了一个爆发的顶点,双方指挥官的命令也指不过是彻底引爆这个火山的导火索。
打空了子弹用刺刀,刺刀断了用枪托砸,枪被砸烂了,就用军刺,军刺弯了就徒手。
步枪、刺刀、军刺、工兵铲、石头、冰块、手指和牙齿,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都成了十二区队战士们杀敌的武器,每一个战士几乎都达到了万物皆可为杀人利器的境界。
战场上的日军军官们有些惊恐的发现,石井镇的十二区队甚至完全不同于以往认知的那些八路军,“土八路”,日军一向对他们的称呼,可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疯狂士兵,他们的武器装备甚至比日伪军还要精良,透着剽悍的制式军服,不要钱一样倾洒着弹雨的机枪,怒吼着的大炮,哪里像一支地方上的土八路。在十二区队面前,任丘县日伪军只能将“土”这一字戴到自己头上。
直到全面交手的时候,任丘县的日伪军才真正认识到了十二区队的可怕,哦不,在十二区队里的战士们眼里,他们区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家伙,几乎每一个经历过新兵的战士都知道当初新兵连中那个传说中的魔鬼教官是怎么告诉新兵们什么是凶残,而战场上的战士们却将学到的凶残完完全全展露在日伪军们的面前。
曾经对日本人残暴行径的恐惧在经历了新兵生涯后,战士们几乎一点都不在乎日本人那点虚张声势的德性。
李卫正热血沸腾地盯着四连阵地上连天的喊杀声和炸起的血雾,猛地听到身后有人以极其愤怒地道:“李卫!你这个小混蛋在干什么?!”
“我?!”李卫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又立刻软了下来,这声音不是谁的,正是区队长王保,他回转身,却被王保粗壮手给拎起了衣领,看到了一张愤怒的脸。
“保,保哥!~吃过没!今天天气很好。”李卫有些作贼心虚地道,他一向都属于捞偏门的分子之一,遇到一向正气凛凌然的王保,自古是邪不胜正,人家根红苗正,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子威严。
看着李卫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王保语气不善得道:“瞧瞧你干得好事!左倾还是右倾,有你这样打仗的吗?!毛主席的游击战方针,你忘到哪去了?!”他指着石井镇西面打作一团的四连阵地,十二区队几乎一大半兵力都被投了进去,自打十二区队建立以来,还没多少次这么奢侈的用过。
第四百三十七节
小野二雄的集中兵力孤注一掷使石井镇外围的日伪军封锁线因为兵力不足而出现漏洞,一直在封锁线外徘徊急欲返回区队归队的王保抓住了机会,成功渗透了日伪军的封锁线,上演了一出王者归来的王保立刻让刚才还威风八面的李卫矮了半截。
“这,这个,练练兵么,迟早要打硬仗的,早打和晚打不一样么,早积点经验也是好的。”在王保面前,李卫原本还有几分道理的话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心虚。
“练兵?!连一千号兵力都没有,就想跟三千多敌人硬拼?你以为战士们的身体是钢铁做的!子弹打不伤?!”王保瞪着眼睛,在他眼里李卫的解释更像是干巴巴的找着拙劣的借口,这小子根本就是拿着十二区队的主力用来逞英雄。
六连的两门九五式步兵炮不停的轰击,王保的喉节哽了一下,八路军里还没有几支部队的炮兵敢这么长时间的开火,几乎快赶上决战的程度,啥时候十二区队被逼到跟敌人决战?!李卫这小子还算是头一个。
“王保你别怪卫子,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做出的决定!”陈佳瑶脸色带着不愉,王保一回到区队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揪住李卫就是一通火气,让她有些不太高兴。
“你们就这么随着他胡闹?!这一仗打下来是爽了,伤亡呢?你们还要不要十二区队这个建制继续存在下去了?!”王保一把推开被揪得差点翻白眼的李卫,在陈佳瑶面前他也不想太过失态,不管怎么说当家人的风度还是要保持的。
“伤亡?!王保,你也太瞧不起咱们的区队了吧!到现在为止,咱们区队牺牲人数只有五十一人,伤九十七个,而任丘县的敌人起码有一个大队在咱们阵地前全军覆没,而且还不算根据地外面被咱们游击队消耗的敌人。起码也有一个中队,你算一算,任丘县能还有几个大队?!是咱们先耗完敌人,还是敌人先耗完咱们,还不一定人多就占便宜呢。”陈佳瑶几乎随时关注着战损情况,直接将目前的战绩报了出来。
李卫揉着脖子,没死在日本人手里,差点挂在自己人手上。一脸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佳瑶大姐来得可真是时候。
“一个大队?!”王保一惊,几乎只要稍稍算一下就能算出来,敌我的战损比为二十比一,照这个战损比,恐怕任丘县地敌军全军覆没,而十二区队最多只有不到两百人的牺牲,虽然损失起码一个半连队的兵力,但任丘县一带的日伪军力量几乎全部被扫空,对于八路军而言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
“李卫!这个小混蛋也能指挥出这样的战斗。倒是小瞧他了。”王保没有应陈佳瑶,自己小声嘀咕着,五十一个同志牺牲换来敌人一个大队全军覆没,实在有些出乎王保的预料。前面炮火连天和枪林弹雨的打生打死这么多天的阵容,这么点伤亡率只能以雷声大雨点小来形容,恐怕王保自己也不太自信能够做到。
王保倒是放下了以来,自己太紧张过头了,其他几个连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都是有主见的,就算李卫代理区队长,其他几个连长和教导员也不会由得他瞎疯。
“怎么!?你还是瞧不起咱们几个连长的能力?!难道就你一个人行?!别人就不行?!”陈佳瑶捏上了王保的耳朵,对于王保这种恨不得全方位守护的奶妈式心态格外不屑,王保刚才揪着李卫的时候好像没了王保他自己。十二区队就不行了似的,陈佳瑶感到了自己受到了小瞧,本来就巾帼不让须眉的她自然没给王保什么好果子吃,让他好好复习一下妇女是如何翻身当家作主的。
王保的火气彻底没了,正应了一物降一物,刚才还揪着李卫,现在就轮到他被人揪着了,呲牙咧嘴地求饶道:“哎哎呀!不,不是。佳瑶,放心,别人瞧着呢?!注意形像,淑女,淑女一点!”
“瞧什么?!又没外人,卫子,瞪大了眼睛,看老娘怎么教训这混蛋的。”陈佳瑶这个当家作主的新时代女性一点也没卖给王保面子。
“你,你们聊!我先闪!”李卫冒着冷汗,小两口开架,自己还是躲远点,退开几步接着道:“保哥回来了,我这代理的也算是交差,指挥权交回,我上战场运动运动!你们俩继续哈!”
久经战场撕杀的人毕竟无法适应长期处于后方的指挥状态,被强自压抑了好久的李卫几乎是嚎叫地比日本人还大声冲向战场,天生的战士还是终将属于战场。
李卫杀入战阵,像是给撕杀中的十二区队和民兵们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四连长凶名远播,在白刃战中几乎有若无人之境,两尺半的格斗刺“诛魔”几乎就是为近战的高效杀戮而诞生的,血珠缠绕着刺尖挥洒出长长的血线,日伪军士兵甚至连喊求饶的机会就没有,咽喉上被肺部气压挤出的鲜血和空气迅速泄空了他们的体力。
“哪泥?”小野二雄举着望远镜楞楞地盯着前方战场上突然密集起来的惨叫声和混乱的大喊,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士兵甚至没有任何抵抗的倒下,人群被撕开好几个通道,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高昂的格斗刺,如雨般喷洒的血液,几乎让他睡觉都被会恶梦惊醒的身影,冀中一带凶名最盛的十二区队四连长,居然出现在白刃战的阵地之中。
这位凶星应该担负着指挥官的职责,但是现在怎么会亲自出现在战场上?!小野二雄战栗着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据可靠情报,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应该正被围困在八路军十一分区的司令部内脱身不得,而十二区队内分工明确的四人组,正是少了王保这个领头人,小野二雄才敢趁着这个机会前来攻打十二区队,若是放在平时那四个人都在的时候,小野二雄想要出动兵力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王保,陈佳瑶,李卫,范国文,合称“保家卫国”的四人组,几乎是各有专长的精英,只要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但聚到了一起时,不论是指挥统领、协调管理、搏杀战斗和偷袭刺杀,都绝对是一个非常难缠的组合。
很快小野二雄用望远镜隐约在十二区队的阵地后方,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即有熟悉的人影,十二区队的区队长王保回来了,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作为临时指挥官的李卫会放弃职责杀入战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野二雄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十二区队的四人全到齐了,这仗可就不那么好打,十二区队一旦解放了李卫这个凶星,战斗力绝对会出现异常。
小野二雄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一切在抖动着,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腿肚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骨子里透着不可抑制的恐惧。
“杀,杀,杀!~给我一个不留,老子不要活口!全部杀光”李卫很久没有上过战场在敌群之中忘情的拼杀,失去了炼神诀后,重新找到的“爆发”技能虽然只能维持短短十秒钟时间,但也给了他在战场上保命的极大自信,决定生死,只需一秒就足够了,十秒钟,老天爷对他简直是太奢侈了。
嘤!~偶尔控制着自己爆发一下李卫畅快淋漓地享受着短暂砍瓜切菜般收割生命的快感,血腥仿佛是泛着甜美气息,让李卫陷入不可自拔的杀意,没有人能够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李卫在杀场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曾在现代的懦弱谦和,反而像修罗恶魔一样将敌人不再当作人类来看。
李卫的嚎叫让十二区队的战士同时发出疯狂的嚎叫,士气狂增,日伪军的人数上的优势,丝毫不能阻挡战士们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将刺刀捅进他们的肚子里。
“是,是李疯子!”一个承受不了死亡恐惧的伪军士兵尖叫着丢开手上的武器,不顾督战官手中的武士刀,率先崩溃了,他宁可自杀,也不敢面对李卫的诛魔。
日伪军士兵中有传言,死在诛魔之下的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死在李卫的手中这支格斗刺诛魔的人实是太多了,李卫把自己的兵器起的名字本就有古典之意,大多数信鬼神的伪军士兵更是深信不疑,这支格斗刺利刃似乎在切筋断骨之中似乎愈加锋锐。
接过指挥权的十二区队正牌区队长王保几乎可以想像得出,在经历这次以小型战役之称都不为过的战斗后,区队战士们的战斗力能提高到什么程度,看那些战士们姿势神态,估计都在长期高强度作战中已经找到了适应自己的一套耐久性作战技巧,包括射击姿态都会有一定的变化。
李卫杀上了战场,王保立刻进入到十二区队当家人的状态,为巩固前期李卫指挥区队打下的战果,他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方针,由主动防御转为主动进攻,各防御线以四连阵地为中心,将兵力线张开,向石井镇西面为重心,建立左右两翼攻击线,反转出一个犄角形态。
第四百三十八节
毕竟是专职于指挥全区队作战力量的区队长,王保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指挥能力,迅速调配作战兵力分布,为各战斗连队提供了最有利的组合和阵形方案,战场上的形势立时出现扭转,十二区队由守转攻,反而作出一副欲将小野二雄的部属包围歼灭的姿态。
得到了四连长强有力战场支援的战士们们爆发出无穷的战意,左右两线包抄上来的其他连队让人数占优的任丘县日伪军受到极大的压力,敌兵人数众多也未必能够占得了便宜,正应李卫在制定计划时说的那句话:“三千多个敌人也只需要三千多发子弹就能全部解决掉,十二区的子弹可远远不止三千发。”
两个大队日伪军士兵虽然一拥而上,然而能和四连阵地上的战士们发生战斗接触的,也仅有最前面的一部分士兵而已,后面士兵则是前有自己人挡住,后有督战官的驱赶,被拖进了最混乱的白刃战,十二区队形成前后交错的阵形将敌兵拦截,即便有偶尔的漏网之鱼也有民兵射杀。
日伪军进攻的势头被死死遏制,一而再,再而竭,士气一点点衰弱,高密集度的步兵冲击,这种意识陈旧的作战方式遇到已经具备现代战争技巧的十二区队,几乎只有鸡蛋碰石头的下场,敌人面临来自四连阵地左右两翼的夹击,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因为小野二雄的定点破突战术,让阵地前的日伪军士兵密集度达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
四连铜墙铁壁般的阻击,使阵地前满眼都是敌人,射击甚至无须瞄准,这时各连的神射手所要作的就是从敌群中找出像军官的敌人直接点杀。
机枪阵地上的战士有如过大年般地兴奋不已,拼命的将子弹倾泄向混乱的敌群,像割麦子一样扫倒一片片的敌人,四连阵地上连续数天的战斗和对日军营地的骚扰,消耗了任丘县日伪军相当数量的士兵和装备补给。双方的实力对比被拉到了有利于十二区队的比例。
目睹着战场形势在急转直下,小野二雄几乎是凉彻心底,三千多的兵力数倍于十二区队,铁甲车队甚至还没怎么发挥威力就覆灭了,扫雷工兵小队也被地雷炸没了建制,炮兵中队甚至只开得几炮,就被十二区队的神射手杀了个干净,自己的一张张王牌都被十二区队轻而易举的化解。小野二雄这才开始明白自己兵力优势并不是所谓的“优势”时已经晚了,仅有的那一点底气也随着战场上的局势扭转而被磨灭了。
“大队长!再这样打下去,恐怕咱们就算是歼灭十二区队,也要元气大伤啊。”一个日军中队长小心翼翼地凑到小野二雄身旁道,元气大伤也不过是自我心理安慰的说辞,按前面战场上这种局势恶化下去,他们有没有命回任丘县城还是个问题。
“小野大人,不能再犹豫了,快作决定吧。”一名皇协军中队长脸色青白吓人,两腿瑟瑟发抖,投降于日本人。甘愿作伪军的都是怕死鬼,面对败亡后十二区队的铁血手段,几乎没有哪个伪军不恐惧到极点。
几乎明眼人都看得出小野大队长的孤注一掷已经彻底破产。整个临时军营内甚至连预备队都没有留,全部押下去的部队已经再没有了反本的本钱,然而十二区队的兵源却不断在增加。
呜!~~~~~~轰!~
像是应着这名皇协军中队长话,一发炮弹带着凄厉的啸叫声在临时军营的东南角爆炸,火焰和气浪掀翻了一个帐篷,日军士兵喊叫着四处乱奔,七手八脚忙着扑灭被引燃的帐篷。
是十二区队的九五式步兵炮正在纵深试射定位,接下来恐怕就是正式的覆盖式炮击,小野二雄的脸色异常难看,原本信心踌躇想立下大功博得上司的赏识。可现在有如当头一棒般,大势已去。
呜!~~~~~~
又是一发炮弹,在军营门口爆炸,忠于职守的哨兵被冲击波炸向了天空,手舞足蹈,哇哇大叫摔进了一堆弹药箱上,将几个弹药箱撞的木屑纷飞,哨兵扑在散乱地箱子残骸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大口喷血。
脸上肌肉挣扎了很久,小野二雄从牙齿里迸出一个字:“撤!”
“嗨!”几个日伪军军官如蒙大赦般立正,恐怕在接受作战任务时都没如此坚决坚定。
小野二雄重重的转过身去,心态复杂地望着指挥所内桌上供着象征着武士道荣耀的武士刀。
“快快的!重要的东西带上,不需要的统统的丢掉!”在营区内迅速响起日军军官们的大声呼喊,撤退的命令立刻下达下去。
生怕撤退时出现混乱被十二区队趁乱突击,日伪军军官们将逃跑主义的优势发挥到了极处。
四连阵地上的日伪军早就没有了继续向前冲锋的意志,听到后面传来撤退的命令,无不是喜出望外,死命的招架了几下,让十二区战士们还以为敌人要作出最后的疯狂,哪想得敌人们四处乱嚎了声,作激愤状仅维持了几秒以后,却是掉头就跑。
“想逃,没那么容易!弟兄们,操家伙跟我上啊!”李卫杀红了眼,不依不挠地紧追着溃退的日伪军不放,一阵弹雨几乎是紧挨着李卫的身旁数步远掠过,不过不是从敌人的方向射来,却是从背后。
范国文的肩头和脑袋上包着白色止血纱布,正搂着马克沁对脱离队伍尾追敌人的李卫进行火力掩护,在战场用弹雨护着战友作战的组合,全军区几乎只有独此一家,只有绝对的自信和相互信任,才能够达到这种默契程度。
怕敌人被逼得狗急跳墙给十二区队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王保果断下达了穷寇莫追的命令,在见好就收这一点上,王保要远胜于李卫,杀疯了的李卫带着四连足足追了十五里地,才被王保派出去的人给生拉硬拖了回来。
任丘县的日伪军几乎付出了两个中队的代价,舍弃了全部辎重,才从十二区队的追击下脱身。
饶是如此,气势汹汹杀入十二区队根据地的任丘县日伪军也仅剩下一半的残兵败将,一路丢兵弃甲逃回任丘县,一路上的地方游击队和民兵队伍们夹道“欢送”,倒也“热切挽留”下为数不少的日伪军在根据地内永久长眠。
瑞雪兆丰年啊!~经此一战,根据地的军民们几乎可以预见得到来年枕着馒头睡的幸福日子,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除了十二区队的编内战士阵亡七十九人,民兵牺牲四十五人和伤两百多人的战绩相比,战斗结束后的收获还是相当令人惊喜,俘获敌兵日军士兵十一人,伪军士兵一百三十二人,缴获重机枪四十四挺,轻机枪一百三十一挺,可修复的步枪六百余支,损坏但可修复的九二式步兵炮六门,未殉爆的炮弹三十四发,残余日元四千元,子弹军粮无数。
顶上“运输大队长”美名的小野二雄送来这一份厚实大礼,足足抵过了十二区队的战斗消耗还有余,老实不客气的接收下任丘县敌人丢下的辎重装备,这次日伪军的军事行动,却成了为明年一月爆竹声声除旧岁,红红火火过新年的春节预过了一个小年。
在石井镇反扫荡战斗获得胜利后没几天,十一分区司令部也传来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避开了日伪军主力的十一分区司令部调回在外线作战的主力部队,组织在山东战区作战的主力部队对敌占区实力薄弱的伪军据点发动大规模攻势,破坏敌占区的后方补给和作战有生力量。
十一分区主力部队老大哥几乎和八路军内其他几大主力部队都有着一样的共同点,非常的护犊子,打了小的,老的肯定要狠狠地找回场子,更别说日本人连打小的都没打赢,还被小的给咬了一口。
石井镇反击战的胜利成为了一九四三年底冀鲁战区日伪军扫荡的敌我形势易位的一个重要扭转点之一,日伪军有生力量被八路军不断以局部优势歼灭,主力部队的强势表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侧应了十二区队为首的各根据地反击作战,减轻了十二区队等部队根据地的压力。
十二月底,党中央电文,中、美、英三国签署了《开罗宣言》,协调对日作战,明确中国的国土权益,三国在缅甸对日发动联合作战,中国驻印军第一次反攻作战取得胜利。
任丘县城内,一九四三年跨入一九四四年的元旦,小野二雄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作战失利,伤亡惨重,同僚嘲讽责难,下属凄凄惶惶不可终日,小野将自己锁在大队长办公室内几乎整整两个星期,手里握着胁差短刀,白色的丝巾拭了一遍又一遍,几次欲剖腹自尽,每当胁差的寒意自刃尖传递到肚皮上时,对死亡的恐惧令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第四百三十九节
笃笃笃!~
“谁!~”紧紧捏着肋差不放的小野二雄一惊。
“报告!”办公室门外响起副官的声音,除了每天有人把饭菜放在门口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大队长情况怎么了,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得是,这次败仗对大队长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事?”小野二雄的声音像是老了几十年,差点让门外的副官没能认出来。
“有司令部的电报!”
“进来吧!~”小野二雄丢开手里的肋差短刀,缓缓站起身。
“嗨!~”门扭轻轻的转开,显出一条缝,一个抱着文件夹的日军军官走进屋子。
屋内一片光线昏暗,窗帘紧紧地闭着,只有一盏小台灯,一个衣着凌乱的人缓缓站起身。
“啊……”当眼睛能够适应房间内的昏暗时,副官不禁退后两步,平时衣着整洁,严肃冷静的小野二雄大队长几乎就像是个野人一样衣衫不整,一脸的萎靡。
“井口君!司令部的电文是什么?!”小野二雄掩饰不住眼底透露出来的惫疲,在耻辱的活下去还是为保住武士的荣耀而自尽,自天性的胆小使这个选择实在是折磨了他很久。
副官偷眼瞧见了丢开到一边的肋差,心知肚明小野大队长没胆子切腹,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翻开文件夹道:“司令部电报!小野大队长扫荡不力,致使帝国的士兵伤亡惨重,给大日本帝国皇军军威抹黑,使大东亚共荣圈建设遭受巨大损失……”前面是官样文章,副官接着读司令部对小野二雄的处置:“……特撤销小野二雄的大队长职务,降级为副大队长,并扣除一年军饷以示惩戒,大队长一职将由司令部的山本之助少佐担任。希望小野副大队长能吸取教训,尽快清剿八路等残余抗日势力,以得皇军之荣耀。”
降半级!?扣一年军饷!?小野二雄楞楞地看着副官,吃了个大败仗,损失几乎一半的兵力,仅仅这么不痛不痒的处罚,司令部的大人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在小野二雄心目中。自己下不了自决以谢天皇的手,司令部的人会很主动热情的将他碎尸万段。
虽然想不明白,但看到有生的希望,小野二雄几乎感激零涕的有些哽咽起来,好死不如赖活啊!
“真是感谢司令官阁下的宽容,小野一定全力全力为大东亚共荣而努力,死而后已。”
小野二雄手握成拳重击着胸口,信誓旦旦状,只有活着才会一切都美好,副官却知道小野是在庆幸拣了一条小命回来。
走到窗边,猛一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立刻将办公室内的阴戾一驱而散。
“井口君!请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换洗一下。”从地狱到天堂,小野二雄像是重焕了新生。
当小野二雄再次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下属们的面前时。部下们差点以为上级的处罚令成了奖赏令。
“大家在振作,吃败仗不要紧,只要我们振作,一定能将敌人消灭掉,胜利属于皇军!半载!~”不人不鬼的半个月,小野二雄将压郁在心底的恶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半载!”部下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却有些底气不足。
任丘县日伪军的战败,十一分区主力部队作出的侧应行动,追赶着杨村群众的山崎中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全中队被围困在一个小山吞里,山崎中队长对着那些士气低落的士兵们鼓着气道:“振作起来!大队长的援军正在赶往这里地路上!振作点,要保持帝国皇军的勇敢,天皇和冈村司令官是不会抛弃我们的,注意警戒。”
然而与任丘县失去联络多日的山崎中队,早就被小野二雄给遗忘了,一向轻视根据地民兵们的山崎中队长终于尝到了在他眼里只配备了几条烧火棍似土枪的民兵的厉害,从追击到相持,从相持到被围。附近越聚越多的民兵,终于使量变达到了质变。
当挨了十二区队派出的援军发射出的第一枚六零口径迫击炮弹时,山崎中队长这才从大日本帝国皇军扫荡民兵土八路的美梦中如梦初醒,附近的民兵似乎也太多了点了,而且武器装备也大不一样,这时已经晚了。
将近八百多民兵将他的中队团团围住,对方似乎并不急于歼灭他们,反而很有耐心的挖起了工事,建立起了封锁线,就像当初日本人对根据地作的那样,山崎不可否认的是,在皇军的耳濡目染之下,民兵们的封锁行动比皇军的更加专业,铁丝网夹火堆,甚至是巡逻的狗都没少。
残兵败将似的一百多名日军士兵和少数十几名伪军,狼狈不堪的躺着一个临时砍树建立起来的围栏里。
空气中飘来的饭香,让所有的日伪军士兵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他们的补给早已消耗殆尽,民兵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令近过半数的伪军熬不过饥火,连人带枪的投降了过去,这还让山崎气争败坏的枪毙了好几名准备溜号的士兵。剩下的伪军无一不是自知罪大恶极,手上沾满了根据地军民们的鲜血,投过去也是死路一条。
“真想好好的啃一口白面馒头!~”一个日军士兵狠狠的咽着口水。“饭团!饭团!~”边上另一个士兵两眼无神的凝视着转黑的天空,太阳落山后,气温进一步下降的山野之地,可真是如同寒冰地狱一般。
围栏中噼叭作响的几团篝火发散出有限的光和热,让日伪军士兵们挤在一团互相靠着保持着那点可怜的温暖。
白天漫山遍野的民兵,确实把日伪军们给吓到了。
“这该死的中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口?”无奈地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块油澄澄烤兔子肉,山崎中队长恶狠狠的撕扯了一块兔肉,大口嚼着,这也是今天运气好,碰到几只在雪地里找食的野兔。
几只兔子还不够几个人分,除了弄了一只给中队长烤以外,其余的兔子和仅剩的一点干粮都丢进锅里,抓了点冰块煮成兔肉汤。
啊!~山崎后槽牙一痛,脑子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咔的一声,好像咯到了什么东西,翻了翻白眼,重重的吐了出来,几片碎骨带着血丝在雪地上滚了几滚。舌头在舔了牙的位置,感觉明显缺了一块,牙根的刺痛刺激的脸上肌肉一跳一跳。
“呸!~”山崎又重重吐了口含血的唾沫,咬到骨头崩了一片碎牙!山崎中队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唉!还是等到明天天亮再作打算吧!”山崎叹了口气,仍将逃生的希望寄托于被十二区队给彻底打阳痿了龟缩在的任丘县日军大队。
天空中突然响起轻微的风声,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火堆上,火苗一暗,发出滋滋的声音,烟也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看守火堆的日军士兵惊跳了起来。
空中,不断响起物体划过的嗖嗖声,火堆被砸得四分五裂,转眼就剩火星,彻底熄灭。
日军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从木栏外面飞进来的是一团团的雪块,开始还奇怪着,但现在火堆被扑熄后,他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数九寒天的野外,没有火堆取暖,那将意味着什么?!
“快!快把火点起来,保护火种!”山崎中队长大喊着。
行动起来的日伪军士兵们,却架不住天空中落下得越来越密集的雪团,当初他们也只是砍了几棵树拼凑起来当防御工事的木栏,也没来得及盖顶篷,就算是盖了,也架不住几发掷弹筒炮弹的炮击。
山崎却是无法想像那些土八路是怎么把那么多雪团丢进来的,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土八路不想这么快让他们死,而是像猫戏老鼠一样活活困死,在任丘县对中国平民所做的一切,即将报应到自己身上,就算是再无所顾忌的山崎中队长也要情不自禁打一个寒颤。
漫天的雪球几乎快将整个木栏变成一座雪的坟墓,为了不被冻死,日伪军士兵拼命把落入木栏中的雪块丢出去,以避免被雪埋没。
哎呀!不时有日伪军士兵捂着头惨叫,从天上落下来的,可不止雪团,还有冰块,硬梆梆的冰坨坨砸下来,可不比石头的杀伤力小多少。
两百米外的坡后面,响着整齐的号子,几十具临时做起来的人力投掷器,不断把雪块投出去,与掷弹筒异曲同工的抛射线,喝饱了胡椒辣子汤的民兵们以精卫填海的精神,誓将眼前的小山吞填满,雪是没多少杀伤力的,但积多了也是相当恐怖。
敌人不过一个百来人,民兵们一个冲锋就搞定,还不够十里八乡聚集起来的民兵们塞牙缝,好不容易大老远赶过来,放两枪就算收工,民兵们一点也不甘心,铁了心要让这些日伪军不得好死,宁可这样费时费力的折磨这些鬼子。
民兵们这么作,和传说中的湿纸酷刑“气毙”没什么区别,也反映了他们对日本人的新国民运动的痛恨到了极点。
第四百四十节
当太阳初起的时候,小山吞里静悄悄的,木栏已经被雪彻底覆盖,一百多名日伪军士兵在又冻又饿的情况下,还是没能架住几百号民兵将大量的积雪投了整整一夜,没有了篝火的温暖,沾上身上冰雪夺去人体宝贵的体温,半饥不饱的体力几乎成了夺命的死神。
山崎中队的木栏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大雪坟,民兵们没遇到任何抵抗,轻易地一拥而上。
许多日伪军士兵被掩在了雪底下,脸色铁青,精疲力竭之下,被雪掩没后的低温和窒息,死前脸上的狰狞,肌肉几乎扭曲,显然死得很痛苦,仿佛枉死的冤魂紧紧的掐住他们的喉咙,生生扼死,死状奇惨。
虽然这么费时费力的耗了一个晚上,民兵们却也是捞了个杀敌人人有份。
罪大恶极的刽子手,山崎中队长被冻得跟冰棍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凶残,就像一条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鱼,鼓着眼睛,歪着脑袋僵在雪堆里,天空中落下的一块冰砸晕了他,昏倒在雪地里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九四四年一月二十四日,大年夜,各家各户杀猪宰羊办足了年货,自抗日战争以来,饱受日军掠夺的百姓们在兵荒马乱中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根据地抗日队伍的逐渐强大,有了保护根据地内群众安心发展生产建设的能力,各根据地也极为难得的能一个生活改善的除夕夜。
在群众们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的时候,十二区队却倾巢而出,为了保护根据地军民们能够过一个安心的除夕,王保决定主动出击,狠狠地打击一次日伪军,为根据地献上一份过年“大礼”。
王保能改变以往改保守相持政策,极少有的作出这一作战计划,立刻得到了李卫等一干好战分子举双手双脚拥护,一直等着敌人来打。确实憋气的很,根据地附近最大威胁的任丘县日军大队元气大伤,其他据点士气相应受到打击,此消彼长的时机下,十二区队主动出击的行动非常适合时宜。
四个连队在大年二十八这一天就分成四个方向出击,一路上以强势兵力拔除沿途的敌据点,不少被十二区队控制的据点内的暗线在十二区队的队伍到达前,提前发动起义。干脆来了一次性爆发,杀掉据点里的少数冥顽不灵的亲日分子和日军,连据点带人直接投了十二区队的队伍,并入十二区队地士兵里,甚至还有少数的日本人。
经过一个据点,拔掉一个据点,原本埋藏在敌人内部,吸取敌人营养成长的种籽终于结出丰硕的果实,人与枪不断沿途并入十二区队连队的队伍中,各连部队有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攻击矛头所指。日伪军无不望风而逃,在任丘县日伪军进攻石井镇时,上窜下跳叫嚣着十二区队快完蛋的汉奸分子皆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他们将要面对十二区队的秋后算老帐。
除夕夜,热烘烘的炕头上,各家各户都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一年忙到头难得能有机会见点荤腥打牙祭的机会,孩子们也得到了大人们额外地奖励,少许几块麦芽糖和几挂小鞭,惹得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抢作一团。
各户人家期待着守岁新春之时,仍有一些志愿组织起来的民兵们背着枪,在各村路口要道巡逻警戒,默默守护着万家的除夕夜。
这个春节对于根据地军民来说注定是平静安逸地。而对于根据地外敌占区的却注定是不安宁的。
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一列喷吐出长长白色蒸汽的火车从石家庄方向的平汉铁路线,缓缓驶入保定火车站,车站内等候多时几十名骑兵护送着从火车上下来的一名日军军官从火车站匆匆离去。
马蹄踏着冻土,有如敲着小鼓般急促,保定城火车站出来的那队骑兵,向通往高阳的公路上没有一丝停留的急驰而过。
保定通往高阳地路虽然被称为公路,但依然是坑坑洼洼,马队依然不得不经常减速。绕过大小不一的坑,以免扭坏了马蹄。
人和马呼出的气息迅速被低温凝结成大团大团的白色雾团。
“山本大人!”马队前的日军骑兵队长在颠簸个不停的马背上回头对队伍中央一名肩头有少佐标识的军官道:“前面再过一个小时就是高阳县城,我们中午就在那里稍事休息一下吧。”
“不,还是抓紧时间,尽快赶到任丘县,以免发生变数!”山本少佐摇摇头道,高阳的山崎中队覆灭,高阳县一带也不像以前那样安全了。
从保定火车站出来山本少佐几乎一路提心吊胆,前一段时间八路闹得厉害,这次由石家庄司令部派到任丘县担任大队长,山本少佐也是秘密安排,趁夜出发,避免被八路军游击队知道行程。
“那!~”对于少佐大人急欲赶赴任职的心切心情,马队前的骑兵队长还是理解,点点头道:“大人要辛苦了!”公路的恶劣路况,也就只有骑兵才能发挥出可靠的机动能力。
若不是挑着春节期间的大年初一,八路军和游击队活动会少一些,这一队骑兵还真得不太敢这么大模大样在公路上疾奔。
“要小心一点!最近八路活动很频繁!”山本少佐严肃地道,这一路上出来人影皆无,看样子大部分的人都在除夕夜守岁后的睡眠之中,路上暴露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嗨!”骑兵们同时大声道,毕竟谁也不想被八路给盯上。
高阳县城仅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守城,作为一个兵力薄弱的县城,山本佐之助和护送的骑兵们并没有敢多作停留,仅在高阳县城换了马匹后,再次上了路。
还离着任丘县有二十里,急着赶路的山本佐之助突然放慢了马速。
“怎么了?!山本大人!”日军骑兵队长看到山本少佐骑的马慢了下来,立刻拉住了缰绳同样控制了马匹的步子。
“光顾着赶了一天路,肚子有些饿了!”山本佐之助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没有多少骑马长途行进的经验,又不肯在高阳县用餐歇脚,大半天没沾过水米只顾着赶路,终于耐不住饥火,体力严重衰竭,再也无法支持下去。
日军骑兵队长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块干硬厚实的面饼和水壶道:“请大人用干粮,前面再二十里就是任丘县城,我们很快就要到了,请大人再坚持一下。”
看了看骑兵队长手中干巴巴的饼子和晃荡着似乎里面有冰块的水壶,在石家庄吃惯了热乎乎饭菜的山本少佐咽了一下喉结,这哪里是人吃的,硬梆梆的像石头一样,几乎可以当武器砸破人脑袋,怎么可能啃得动。
不过看那些骑兵们习以为常的表情,他们也是吃惯了这种硬如石头的干粮,山本少佐当然不会把自己当作普通的士兵一样看。
山本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看看附近有没有饭馆子,吃点热些的东西吧。”
“不太安全吧!附近的八路……”骑兵队长刚说几句就被山本打断。
“这里是治安区,前面就是任丘县城,八路不会这么大的胆子到这里来吧?难道小野少佐对治安区的管理能力无能到这种程度了吗?!土八路在治安区无所顾忌的乱窜?!”被饥火烧得有些昏昏的山本少佐不耐烦地道,这会儿只想着有一顿热食,填饱肚子。
“这,这个!好吧!”骑兵队长最终还是不敢违拗未来的上司,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来的路上有一个茶铺子,我记得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张!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又是大年初一,又是任丘县城外的二十里范围内,骑兵队长想了想,也认为遇上八路军大规模出动的可能性并不大,之前小野大队长和十二区队打得那么激烈,大战之后,十二区队估计也不会有实力进攻到这里来,治安区毕竟还是日本人的控制区。
“那就去吧!没有开张,也要让他们专门为皇军开张,这是他们的荣幸!”山本少佐挥挥马鞭,饿肚子的感觉可真难受啊。
“嗨!”日军骑兵队长点头道,带着队继续向着任丘县城的方向缓速行进。
若不是山本少佐嚷着要吃热食,偏偏因为日军的封锁政策使公路周围不准有民居,荒凉的紧,只有民生必需才保留下来极少数几个供食宿的店,骑兵中队长根本不会愿意带着尊贵的山本大人来这种下贱的茶铺子来。
“就是那里了!”一个眼尖的骑兵指着前面喊了起来。
走了没几里,就看到了骑兵队长说的那个茶铺子,就在通往任丘县城的公路旁边,半堵泥墙搭了一个不起眼的简陋木棚子,门口像是招牌似的杆子上挑着个破布帘子,上面勉强能看出上面模糊地写了个浓墨大字“茶”,平常也就来往的大车车夫们和挑担的苦力们在里面歇脚喝茶吃些点心的地方,一般都俗称为车马店,有的还有极为便宜的大炕供路人过夜,显然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车马店也就前面半片茶棚,后面就是烧火做些伙食的地方。
第四百四十一节
木棚子的顶上冒着白烟,看样茶铺子的主人还没离开去拜年。
日军骑兵队长心中庆幸着,看样子山本少佐不用饿肚子了,他下令道:“木村君,你先去敲门,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敌人。”
“嗨!”被点名的日军骑兵带了两名骑兵催动马儿,加速脱离队伍,先冲到了茶铺门前。
茶铺子的门被砸地大响,“八嘎!~开门的干活!皇军要来吃东西,赶紧的把好吃的全部送上来,否则皇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日军骑兵对待普通百姓的态度显然不太友善,粗声粗气,很没礼貌的大力砸着漏着风的大门,茶铺子的木门在呻吟声中被砸倒了半片门,寒风一下子涌了进去,屋顶烟囱冒出的白烟,不自然的抖了抖。
“哎哎!来了来了!皇军!请请!”茶铺子的掌柜睡眼惺松地急急扣着黑布破旧的棉袄,从里屋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大喊道:“狗子狗子!快!生火,烧水!”
显然日军士兵的来访很让茶铺子掌柜感到意外,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破茶铺子有哪里值得日本人大驾光临的。
棚子角落里烧着零星火苗的柴灶旁草堆里滚出一个年轻人,衣服破破烂烂,满脸煤灰,看到日军骑兵立刻吓得躲到店掌柜身后。
看到这个歪头歪脑的家伙猛地从草堆中爬起身,误以为看到妖怪的木村差点儿有一种拔枪开火的冲动,冷冷道:“快点,烧点好吃的东西,不然,就烧了你的铺子。”同时拔出一支手枪在手里亮了亮。
“是是是!”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在眼前晃悠,店掌柜就像看到圣旨一样忙不迭的点着头。
山本少佐等人此时也来到了茶铺子外,几名骑兵将马拴在茶铺子前的木杆子上后,端起步枪在茶铺周围开始警戒。其他的骑兵跟着骑兵队长拥着日本少佐涌进了茶铺子,方才被砸坏的大门被先进来的日军骑兵给扔到一边,同时清出几张桌椅,擦了又擦,让进来的山本少佐坐下。
屋内的烟气和杂乱让山本佐之助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口鼻,这下等人的地方就是这么肮脏,不过为了吃上一口热食,攒些体力坚持到任丘县城,只能先委屈自己一下。
看到布满了灰尘和油烟的灶台,斑斑点点地黑陶碗,伙计叮叮当当的涮着锅碗,日军骑兵队长皱着眉头,那个伙计居然不注意卫生,脸上抹一把汗又去抓洗过的碗,实在是太脏了。
受不了茶铺掌柜和伙计粗枝大叶,有些不放心茶铺掌柜和伙计的日军骑兵队长指着几个骑兵,下达着命令:“你,你你。快去帮忙的干活,弄得干净点。”光是那个伙计就看得有些吃不下东西了。
“滚开!你的去烧火!”一名日军骑兵粗野的一脚踹来忙着涮锅洗碗的伙计,亲自干了起来,若不是怕血腥味搅了山本大人的食欲。他恨不得草堆里滚起来的肮脏家伙用刺刀给捅了。
茶铺子实在是太脏了,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脏乱差的典型,弄不好茶铺子掌柜都要被公众吊起来打,不过现在只能将就的日军骑兵们,只能亲自动手。
日军骑兵们充分发挥出了下乡扫荡时练就出来的专业技能,在茶铺子后面顺手抓了仅剩的三只老母鸡,杀鸡放血拔毛,倒是自个儿先成了个伙头兵,把茶铺子掌柜和伙计使唤得后脚跟直打屁股蛋儿。
过了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热鸡汤端了上来,山本之助满意地点点头,这些骑兵果然是精干,上得战场,下得厨房。
“等等!”骑兵队长忽然阻止了山本之助伸向鸡汤的手,道:“拿个小碗来!”
茶铺子掌柜应声恭恭敬敬的奉上一个用开水洗净的小瓷碗。
骑兵队长从鸡汤里舀了一些到小碗里,似笑非笑地送到茶铺子掌柜面前道:“你的,先尝!”
先是一怔,山本佐之助立刻明白过来,对骑兵队长的警惕性却是非常赞赏,点点头道:“哟西!”
“太君,这个,不太好吧,咱们下等人可用不起太君们做得鸡汤……”看到日军骑兵队长变得森冷的眼神,茶铺掌柜及时住了口,眼睛中露出极度恐惧,颤抖着接过小碗,咕嘟咕嘟喉节不断咽着,一眨眼的功夫,香浓的鸡汤全部下了肚。
“好,好汤!~真好!~”掌柜情不自禁打着嗝,好像深为自己能喝到皇军做的美味而荣幸。
盯着掌柜喝下鸡汤,过了好一会儿仍安然无恙的样子,边上几个日军骑兵摸上步枪扳机的手这才缓缓挪了开来。
利用完掌柜这个试毒的活人,骑兵队长挥手赶开了掌柜,泥猴子似的伙计躲在角落里咽着口水状的表情让日军骑兵们好生一阵得意,皇军的,自然做什么都是一级棒,刚才真是白白浪费了一碗上好的鸡汤。
“请大人用汤!”骑兵队长这才舀起一碗恭敬地递向山本佐之助,碗里还放了两只鸡腿。
闻着鲜美的油香,山本佐之助接过去尝了一口,一脸十分满足,点点头赞赏道:“你的辛苦了,很好喝,手艺不错,也给其他人盛一点吧!”
“嗨!~”骑兵队长将盛起地一大锅鸡汤让屋里的骑兵们都各自分了一碗,分散着坐在屋里的桌旁,就着干硬的面饼吃了起来。
连屋外负责警戒的日军骑兵每人也得到一碗,在大冷天里能有一碗热乎乎的老母鸡汤驱寒实在是极让人满足的事情。
三只老母鸡被啃得只剩下少许骨头,一个人整整啃掉两个鸡腿和半只鸡的山本佐之助抹着油嘴,心满意足的站起身,:“饱了,浑身都有力气,开路的干活!”
早已经吃饱喝足的骑兵们立刻起身跟在山本佐之助身旁,一点也想没有付钱的意思,毫不理会躲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捞干吃净的铁锅的茶铺掌柜,在日本人眼里白吃白拿根本不算什么,是这些贱民们应该孝敬大日本皇军的,看那个掌柜胆小恭顺的样子,皇军们也大度得挥挥手,不留下一毛钱。
山本大人能光临这样的茶铺子,掌柜应该算是感到无上荣光才对。
在骑兵队长的扶持下,山本佐之助用力爬上马背,刚右腿跨过马背,左腿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发软,整个人重心一偏之下,山本佐之助哎哟一声摔翻在马旁,惊得日军骑兵队长赶紧去扶,手还没挨到山本少佐身旁,日军骑兵队长却感觉自己迅速下滑,等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是软趴在地上,再看其他骑兵也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或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失去了驾驭的军马体现出了良好的训练素质,仅仅是在原地喷着鼻息,并没有四散奔逃,也总算让骑兵们免了被马蹄践踏的惨剧。
日军骑兵队长和山本佐之助一样发觉到不对劲时,想大声喊叫,却只听到自己的嗓子眼儿像蚊子般有哼了两声,他和其他日军骑兵一样,神智虽然清醒,整个身子像失去了知觉一样,烂泥般趴在地上。
“啊呀!太君,太君!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地上太冷,着凉了可不好!还是快起来吧!”从茶铺子里走出来的掌柜大呼小叫走了过来。
“八嘎!~救命!救命啊!~”山本佐之助不顾着身份向刚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卑贱平民发出救助,可是竭尽全力,声音依然大不了多少。
“咦!太君,你在说什么啊!”掌柜似乎好像听清了山本佐之助的话,一边却很不老实地在山本佐之助身上口袋里摸来掏去,一边大声道:“啊!太君,你有东西要给我吗?!是这个口袋吗?”
“八嘎!你这个笨蛋……”被人摸来摸去,还被掏出了极为重要的文件,山本佐之助气得眼前直发昏,这个掌柜良心大大的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掌柜有些异常。
“太君,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你交待的事情!”掌柜似乎完全无视山本少佐愤怒的眼神和蚊子叫,在山本佐之助的随身挎包里摸出一张任命书,以惊奇的声音道:“我找找!这是什么?!”
“哦!你叫山本佐之助啊!到任丘当大队长的。”掌柜捏着任命书冲着山本佐之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等你好久了。”
“哪泥?!”山本佐之助和边上的骑兵队长眼睛瞪得溜圆,这个掌柜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日语,还是很纯正的东京腔调哪,那么这个掌柜的身份,可就不一般了,两个像稀泥一样的倒霉鬼的目光对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突然拼命扭动起来,可是身上依然不听使唤,脸上的肌肉却是异常狰狞扭曲。
“狗子!过来干活了!”掌柜毫不客气的将山本佐之助和骑兵队长身上搜出的东西据为己。
“哎!掌柜,这就来!”
脏得看不出个人样的狗子蹲在附近的日军骑兵身旁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掌柜召唤立刻应了一声后转起身来,手中还赫然捏着一把带着黑锈的牛耳尖刀,刀尖处不断滴着血珠,狗子满是油灰的脸上露出乡下人特有的质朴笑容,一口洁白的牙齿白得晃眼。
第四百四十二节
狗子的身后,几名日军骑兵瞪大了眼睛,脸上还似乎凝滞着生前的几分不甘心,脖子处汩汩喷涌着鲜血,浸透了地面,仍有些许热气袅袅升起。
“留下山本,其他人送他们上路,做干净点!”掌柜收起脸上嬉皮笑脸,语气变得阴冷,和刚才在茶铺内的一副胆小畏惧,瑟瑟发抖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是!”狗子仍然寡言少语,却是纯朴与视人命如草芥共存,拉过骑兵队长看也不看,牛耳尖直接在脖子上抹过,喷出的血箭把山本佐之助脸上喷得满脸都是腥红的液体。
山本佐之助上牙打着下牙,脸如白纸颤声道:“饶命!饶了我吧!我给你钱,什么可都可以给你,放了我吧,我绝对不敢做坏事了。”之前大日本皇军的威风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
“放你?做梦!”掌柜没半点怜悯的丢了个白眼给一脸可怜兮兮的山本佐之助少佐。
一个小时后,一队整齐马蹄声远去,离开的骑兵们身后,茶铺子屋顶烟囱依然不紧不慢的冒着白色的烟气,破损的大门依然完好无缺的挂在门框上,门前的冻土依旧平整干净,茶铺子后面的鸡笼子里三只老母鸡咯咯地骚动着,一个母鸡挪开着肥硕的身子,露出一只淡黄色的鸡蛋,铺子里传来掌柜粗声粗气地训斥着笨头笨脑的伙计和收拾桌椅盆碗的碰撞声,一切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太阳渐渐快要挪下地平线,寒风冻得任丘县城门处的日伪军士兵们缩着脖子不住咒骂着这个干出太阳不见天暖的鬼天气。
一队骑兵乘着夕阳的余光,出现在任丘县的西城门外,城上和城下的士兵突然有如临大敌一般哗啦拉动枪栓,枪口一致对准那队骑兵,一个日军士兵大声喊:“什么人?!”
有十二区队这支阴险的部队在,就算是日本人自己也不太靠得住,谁知道会不会满口子日本话,背后里干着下刀子的活儿。
“八嘎!我们护送山本佐之助前来上任大队长一职,你们胆敢阻拦?!”骑兵队伍前面一个骑兵捏着马鞭指直着城门上的日伪军道。
“什么?!山本大人?!难道是上级派来接任大队长的山本佐之助!?”城门口的日伪军一阵慌乱。
其中一名骑兵接过队伍中一个军官取出的文件,递到城门口的日军小队长面前,很不毫气地道:“看清楚了!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不是八路!”
打量了一下文件,石家庄司令部的红色大印,没有错!日军小队长立刻朝着山本大人所在的队伍方向,立正敬礼,腰杆儿挺得倍儿直,大声道:“欢迎山本大人到我大队任职!”转身对着身边的士兵们道:“还不让开路,让山本大队长进城,快去通知小野大人!说山本大队长到了!”
“嗨!~”“是!”“快,搬开拒马!”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搬开堵在城门口的障碍物。
以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不能表现的好一点,士兵们个个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作出尽可能标准的军姿。
骑兵们骄傲地驾着军马轻轻的踏在城门口地石板路上前进,队伍中间的山本佐之助大人仅仅是扫了一眼城门口的士兵们,便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跟着骑兵们进了城。
“山本佐之助大队长到了!”
听到来自天津警备司令部小柴司令官派出的骑兵队将接任大队长一职的山本佐之助少佐从保定火车站护送到任丘县城的消息,从大队长一职由正降副,小野的心情并不好受。可还是强做着欢迎的笑容,带着副官和中队长等军官,站到了指挥部门口,恭候山本大队长的大驾。
远远的看到城内主干道一队骑兵正疾奔过来,小野二雄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道:“欢迎山本大队长驾到!下官小野二雄已经恭候多时!”
“嗯!”山本佐之助不置可否的拉住马缰跳下马来,待将缰绳交给边上的勤务兵时,才淡淡地道:“小野大队长辛苦了!”
毕竟山本大人是来自石家庄司令部的,接任大队长一职,名义上也比自己高半级,新官上任必有三把火,不想让火烧到自己头上的小野二雄做了请的手势,道:“下官已备好酒席为大人接风!请!”先拉拢好关系,摸透对方的脾气,自己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难过。
山本佐之助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从旁边那些军官们身上逐一扫过,才缓缓的点点头,跟着小野二雄进了司令部。
喜怒不俱于形,这山本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小野二雄悄悄给对方打了个第一印像分,他也没忘了那些骑兵们,转身对骑兵们道:“各位大人也辛苦了。请到旁厅用餐,请随意享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小野二雄把各方面的功夫做的面面俱到,来自天津警备司令部的骑兵们也用好酒好菜招待着。
美酒佳肴,也让骑兵们冷傲的脸色变得客气了些。
宾主落座,山本佐之助先拿起酒杯立起身,小野二雄等人也是赶忙跟着站起来。
“首先为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圣战而干杯!”山本佐之助语气高亢道。
抬出天皇,谁也不恭敬万分,小野等日军军官无不高举着酒杯跟着喊:“干杯!~”所有人一饮而尽。
浓烈的中国白酒让一些不胜酒力的日军军官呲牙咧嘴了一番,这酒劲儿可比日本清酒可凶狠多了。
小野二雄的屁股刚刚坐下,就见山本佐之助又是满斟了一杯举起来,“为了太平洋战争的取得战果而干杯!”
众人不得不跟着干了了一杯。
也许是白酒刺激了新任大队长山本的酒兴,接着又是一杯举起来:“为了大日本帝国即将占领中国而干杯……为大东亚共荣圈的胜利而干杯……”
山本佐之助面不改色地一杯又一杯举杯致辞,众人连菜都没来得及夹上几口,只好硬着头皮将一杯杯极烈的白酒往肚子里硬灌,几个酒量有限的陪酒军官叫苦连天,怎么摊上这么个典型军国主义狂热分子加十足的酒鬼,轮着班的到后面茅房里去倒货。
十二区队,王保接着刚刚发过来的一份机密情报,颠来倒去地在手里翻着看,一脸的疑惑,这份情报不是十一分区司令部发来的,却是来自党中央的专属电台,党中央绕过地区司令部直接给一个地方区队发一份加密电报,这实在是太令人寻味。
“鉴于一九四三年底,十二区队在石井镇保卫战的诱敌深入战斗中表现出色,极大的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士气,为其他根据地的地方部队提供了一次极具价值的战斗经验参考,中央情报部门特别奖励特工一名,负责冀东地区和鲁西地区的情报工作,在暗中配合十二区队抗击日寇的战斗。”若不是反复看了加密口令,王保还真以为有谁拿他开玩笑穷开心,有听说过奖官、奖军功章、奖钱和奖武器装备的,还没怎么听说过奖一大活人的,也没个实质性奖励,只交待了一句在暗中配合战斗任务,这什么跟什么嘛!?
这个代号为“太郎”的情报人员究竟是何方神圣?!王保还摸不着头脑,中央情报部门只交待了一个代号和几个特殊联络方式外,其他什么多余的参考信息都没有,在地方部队甚至在主力部队眼里,中央情报部门几乎是神秘的代名词,卧虎藏龙,谁也不知道情报部门里那些人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隶属于中共的情报人员会在哪里出现,若说中央警卫团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中央的情报部门就和影子一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匪夷所思的地方干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若是哪天听说日本天皇被中央情报部门的人给刺杀了,王保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是真的。
直至解放战争结束几十年的后,极为神秘的中共情报部门也一直保持着神秘的身影,有公开资料可查的也只有原上海建立的中共特科,抗日战争期间的延安城外七里铺情报培训班和一九八三年建立的国家安全部。
将中共情报部门的电报文件递到油灯上,被灯芯上的火苗点燃,吞噬,王保将飘落在地上的纸灰用鞋底小心而细致的磨成再也无法有恢复可能的细末儿,他并不打算将这个情报信息公布出去,作为中央情报部门的特工,王保也只能极为小心的接应对待。
一九四四年的春季大扫荡和往年相比,不是日本鬼子例行公事扫荡根据地,反而颠倒了一下,成了八路军和游击队轮番上场的表演赛,根据地的各支部队四处出击,频繁扫荡日本人的治安区。
处于京津鲁冀间重要位置的任丘县日军大队进攻十二区队失败后,元气大伤,硬是给抗日战争以来少有的抗日部队扫荡日寇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第四百四十三节
如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离开十二区队营区受王保命令自由发挥的李卫,带着四连对日伪军据点一番烧杀抢掠,回报给日寇三光政策。
因四连长李卫的强烈要求,十二区队制定的白皮红心计划收获成果,几乎将十二区队根据地边缘那些封锁网的据点一个个连根拔除,短时间内日军治安区对李卫面前几乎有如不设防,虽然王保等人不理解李卫为何要把刚执行一年的白皮红心计划提前收割,但从李卫的解释里却听出,日本人的日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尽管小李子有时会胡来,却在大事情上的判断还是比较可信,王保他们也就迁就着李卫做一回决策人。
随着根据地与治安区的通道被短时间内打通,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附近的地下交通站立刻全速运转,将以前因敌人封锁而无法运输的物资和情报迅速流通起来。
四连的战士程远捅了捅身边负责狙击手的解文晋指着站在刚占领的日军据点围墙下的四连长,小声道道:“连长最近是不是中邪了,最近老见他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瞧他乐得!有啥好笑的!”
据点围墙上贴着不少日本人鼓吹大东亚共荣的宣传画,四连长李卫站在墙根下打量着墙上那些宣传画,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似的傻笑着。
对现代人而言,日本人以华制华发动舆论战,颠倒黑白的宣传画几乎与令人笑破肚皮的幽默画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向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物件的四连长又盯上日本人那些混淆是非,掩盖侵略凶残、粉饰和平的画报,一打完仗就四处收集这些东西,还珍而重之收藏起来,偶尔翻出来看着笑笑。
“天晓得!”狙击手解文晋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道:“自打闹一贯道那会儿起。连长就没见着正常过。”除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平时私底下这样“诽谤”自己连长,在四连里也不算什么罪名,十二区队都这么民主着呢。
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对近代人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天马行空,一直保持着现代人处事风格的李卫,很多时候让这些战士们都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陈五哥你跟连长最久了,知道连长啥时候变这样地?”程远又扯了扯另一个战士的衣角道。
“李卫?!”陈五想了想,却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算是三团出来的老兵,还真没见着李卫和其他人一样正常过几回,不过传说中李卫有一本签着各位首长名字的小本本,陈五隐约觉得这个本本以后肯定是件了不得的东西。
“来来来!站着干什么!?来帮我把它揭下来!这张我没收过!”李卫朝着边上警戒的几个战士喊道。
“连长喊咱们呢!快去!”解文晋果然是神射手的眼尖,立刻反应过来。
几个战士响应连长号召,七手八脚将墙上李卫指定画报扯了下来,其他的全部撕个粉碎。
像是宝贝一样,李卫小心地折好收进自己的包包里,自言自语道:“好东西啊!呵呵!收藏了!”
“连长!你收这玩意儿干啥啊?”战士程远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旁人都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是问当事人的好。
“当然有用啦!过个几十年。就是日本侵略咱们中国的罪证,到时敲诈一点国家发展建设资金也是不错的。”李卫信口忽悠着,做为一个生长在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青年。在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杂志报纸,甚至文工团话剧社都极度稀少的,精神文化稀缺的抗战年代,李卫感觉就像是被关了小黑屋似的,跟别人一样像看新鲜事物学习《论持久战》和《资本论》之类的政治书藉,当然是不可能的,李卫的小学里政治课本上都比现下油印发的学习材料都要详实的多,也难得日本人弄了几个乐子给李卫当漫画似的看看。当然别人自然是不可能明白李卫的心思。
“跟咱们打了这么多年,杀了咱们这么多人,抢了咱们这么多东西,日本人还会赖帐不成?!”程远瞪大了眼睛,四连长居然还想收集日本侵华的证据,这种证据眼下还不是随便乱抓!?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日本人可鬼着呢,到时他们肯定赖帐,九一八那会儿都会颠倒黑白。难保以后不会耍无赖,还是有备无患的好。”李卫翻了翻白眼,现代日本修改教科书否认南京大屠杀甚至侵华战争,都是秃子脑门子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这话说的更是底气十足。
“日他姥姥的!”边上听到李卫话的几个战士,齐冲着日本人的据点竖起中指,这矮子国家真不是个东西。
看到刚打下据点的俘虏们伸头缩脑,显然他们也听到了李卫的话,这么大打了几年的一场战争都能给否认了,还真不容易让人相信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俘虏们脸上的表情是不以为然,却立刻招来李卫一顿威胁加恐吓:“看毛啊看!你们这帮给老子好好改造,不然就地处决,给你们弄个国贼碑,让世人骂你们一万年!妈的,还反了你们的。”
把名字姓刻在碑上让人唾骂一万年……汗!~~
据点内幸存的日伪军俘虏们听得背后寒毛直竖,李卫的恶毒点子却是立杆见影,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家伙立刻老实了下去,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谁想让后世之人指着自己的名字骂个遗臭万年。
四连的通讯员欧阳黑从一个小孩手里接过一张纸后,立刻奔了过来。“连长!附近情报站的同志发过来的情报和命令!”
各个秘密情报站都对自己附近的八路军和游击队密切监控,只要接头暗号对得上,情报也可以实现共享。
“看一眼先!”拿过纸条,李卫扫了一眼,附近十五里外,通往天津的公路上发现十几名日军士兵的尸体,现场地面还有不少马蹄印,有几匹死马倒在地上,应该是一队日军骑兵受到了袭击,往天津方向没有找到溃逃士兵的痕迹,应该是被全部歼灭,十一分区司令部发消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李卫的四连做的。
“怪事啊!~咱们好像没遇见什么骑兵啊!”李卫摸了摸后脑勺,今天的活儿也就摸了个据点,也没打过日军骑兵,附近一带除了一些民兵和自己手下这支连队外,还没哪支队伍能有歼灭一个小队骑兵的实力,这骑兵可不比步兵,速度快,冲击力强,没有周密的安排,这活儿可不是说干就干的。
十五里也不算太远,歼灭一个小队的骑兵的动静应该也不算小,附近的情报站怎么不清楚情况呢,怪事怪事,谁那么神通广大,悄声无息摸掉一个小队的敌人,李卫还想不出这一带除了自己的四连和五连外谁还有这个实力,可五连有其他的任务,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
“谁干的呢?!真是活见鬼!”李卫摇摇头,反正打得是鬼子,他也不想冒领功劳,跟通信员欧阳黑道:“回复上级,不知道谁干的,让情报站他们调查一下,有结果回咱们一声。”
一个日军骑兵被不知名武装袭击的诡异事件最终还是没能调查出个结果,只知道是天津日军警备司令部派出到保定接一个日军军官到任丘县任职的骑兵,倒也是与十二区队扯上了些瓜葛,这个无主的战斗功劳最终还是被十一分区给赖到了十二区队的头上,有些人猜测也许是几个隶属于八路军的神射手因为无聊打活靶玩给干下的,远距离打敌人冷枪的事情在各根据地里也不算少见,不过现场附近的情报站却没那么想,现场附近的弹眼数量可明显不是神射手能干出来的。
丢开这个费脑子的问题,李卫又翻开下一张纸条,国外的一些爱国商人和华侨组织了一批珍贵的西药,穿过了日军海上封锁线从海路运抵山东境内,准备路经河北送往延安,十一分区司令部让十二区队负责接应一程,李卫的四连算是最接近山东根据地的十二区队连队了,战斗力又强,正好适合这个护送任务。
“要咱们做保姆啊!正好顺路!这活儿接了!通知下去,把战利品丢给附近的民兵,让他们帮忙送回区队!然后整队,准备出发!”李卫点点头打发了通讯员,给上级出任务是有弹药补偿的,这次要多报点帐。
四连从十二区队出发后,李卫带着队伍就四处找日伪军的麻烦,被攻打的据点一听到李卫的名头,还让来得及让四连没放两枪,立刻门户洞开,挂上了小白旗投降,那些在四连行军路上碰到的日伪军散兵游勇更是不堪,只要李卫拔出格斗刺一嚎嗓子,撒手丢下枪跪到路边,低眉顺眼嘴里念念有词:“八路军宽待俘虏!八路军宽待俘虏!”
反倒让摩拳擦掌准备打个漂亮歼灭战的四连战士们彻底没了脾气,敌人什么时候成了属兔子的。
第四百四十四节
接连经历过抗战初期最艰苦卓绝的战斗,抗战最黑暗的时期一九四二年,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使中国战场上的日军主力精锐被抽调,治安区战斗力在扫荡与反扫荡中被消耗,与侵略者势力的日渐衰竭相比,根据地内中国抗日武装的本土优势凸现,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无数次战斗磨炼下,日本人的残暴教会了中国人面对外敌侵略者露出狰狞爪牙,各支抗日部队是越打越强,两国间过于悬殊的人口差距不是用屠杀能改变,日本国内已经开始出现中国战场是个可怕梦魇的言论。
双上实力此消彼涨,日军仅存的精锐兵力被消耗,十二区队根据地附近的敌军战斗根本无法拿得上桌面,那些据点里的日伪军在李卫眼里全是豆腐渣,枪打不准,没有士气,装备落后,缺乏战术配合,根本不能和抗战初期的那些日军老兵相比,三八大盖也渐渐失去了风头。
一九四三年底,据三连的调查数据显示,东北的关东军却因为防备苏联的百万红军虎视耽耽,根本没胆子抽身,晋冀鲁等许多敌据点新补充的日军士兵很多都是年纪很小的新兵蛋子,甚至十几岁的少年兵都有,日本已经陷在了中国战场这个泥潭里,窘境几乎可想而知,不能不说这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军国主义一手自制的悲哀。
日本人不得人心的行为和政策,没人肯真心搞什么维持会去巴结日本人,根据地边上治安区的亲日死硬分子早被武工队和游击队给镇压了个干净,剩下的都是跟日本人虚于委蛇的白皮红心,连让李卫想开次杀戒都逮不着机会,日伪军士兵们私下流传十二区队四连长李卫的战场凶名,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个凶人。
在没有接到护送药品任务前李卫是郁闷的。没有仗打对于李卫这个天生的战士来说等同于被关小黑屋一样难过,尽管李卫带着连队想四处惹事生非,可没有一个日伪军士兵卖李卫的帐,没等李卫喊打喊杀,立刻就滚刀肉似地像演练过千百次般标准跪姿投降。
几乎不用教,刚丢下枪,新鲜出炉的俘虏们个个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比八路军背得还顺溜,这年头明眼人都瞧出来八路军的势头越来越大。谁还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王保早瞧出来了,小李子纯粹就一祸害,好好游击战不打,非得跟小野那个胆小鬼死掐,欺负老实人好玩么?!石井镇战斗一结束,战后的善后工作忙得王保连轴转,根本没空理那小混蛋,王保早早得先把四连给赶了出来,祸害敌人总比祸害自己人强,这会儿把护送任务发过来给李卫。总算平了李卫一点无聊的郁闷。
经过四天连续急行军南下。在青城的郊外四连遇到了山东十一区队的护送部队,将近九辆驴车装载着四十几口密封严实的大箱子,一层灰色篷布罩着箱子上面。看样子押运队对这批药品是极为看重。
在青城一带,十一区队几乎派出了近三个连队在沿途暗中保护,而且有数支伪装的押运队同时从各个方向行进,混淆日军视线,当十一区队的押运队伍看到四连一百多人杀气腾腾,脚步声踏得山响来到接头地点,十一区队的护送战士差点还以为是撞见了土匪,不过瞧见领头的李卫和身后那些战士们十二区队特有的制服。
“李卫!你们这是干啥啊?吃了枪药似的。”十一区队负责领队的九连长何福道,四连像是鬼子进村似的踏步声,看样子十二区队的弟兄们日子过得有些不太得意。
“郁闷!~”李卫闷声的冒出一个词儿,脸色冷冷地。
“你还郁闷?!是不是没仗打吧!~哈哈哈!这回好,任务轮着你了,你也别郁闷了。”九连长哈哈大笑拍着李卫的肩膀。
去年底的一场大战几乎让十二区队根据地附近一带的日伪军驻军元气大伤,虽说各区队的区队长和十一分区司令部陷在日军主力包围圈里,可就数着同样没有区队长在的十二区队战况最好,回过气来的十一分区八路军主力调兵遣将,重兵摆开,让各治安区里剩下的日伪军全变成了蔫鸡,队伍没了对手。这十二区队知名人物小李子的心情几乎是可想而知。
“少废话!交接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李卫翻着白眼没给何福什么好脸色,接着道:“就等着这个车队作饵找事儿做呢!”
“饵?!~”九连长何福一点也不生气,摸了摸后脑勺,突然瞪大了眼睛,语气打着颤道:“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只是为了自己不无聊,居然拿这批药品吸引敌来主动上门?你这可真想的出来。”
何福这回可真见识了李卫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李卫打得心思,何福就一阵地腿颤,他们十一区队是千方百计隐藏这批药品的运送踪迹,眼前这位十二区队的同志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巴不得敌人上门来找麻烦,这下子可有得热闹了。
“切!担心个什么啊,我自有分寸!”李卫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身后的四连战士立刻围过去,开始换防。
由老三团入主的十一分区,各支部队间都是藕断丝连的复杂人际关系,当兵的都喜欢直来直去,说话大大咧咧也习以为常。
九连长何福也知道李卫绝对不是什么真正粗枝大叶的人,否则也不能活到现在,但打破脑袋也不知道李卫这家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这一路过来,李卫只要吼一声,据点里全副武装的敌人就全蔫巴了,老老实实开门投降,日伪军士兵也不傻,小野大队都被打成那样了,地方的小据点就算找死也不能跟战斗一向不留活口的四连开打,发现据点→冲上去→接受投降,没半点战斗过程,四连的战士们也一点儿成就感都没,虽然知道一场大仗打残后剩下的据点都和不设防没什么两样,可这春季扫荡实在是太无趣。
“何连长?!”押运队里一个女兵拉着十一区队九连长何福到一边,看了一眼正在吆喝着接收押运队的李卫,小声道:“这个同志,看他文文弱弱的,能靠得住吗?!十二区队也太不把这次任务当回事了吧!”
“就那小白脸?!”九连长何福指着李卫嘿嘿笑了几声,道:“你可别以为这少爷羔子似的小李子是什么好鸟?!没错,全分区的队伍里面他的脸最白,跟小媳妇似的,可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喽!全分区就数他的心是最黑最狠的,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何福没留一点口德把李卫给数落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典型分子,随便拣了李卫几个经典劣迹就让这个随押运队的女医生脸色变了数变,再看向李卫的眼神时,已是宛如看着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开路!开路的干活!”四连的兵就跟李卫一样不讲理,像抢似把押运队的防卫工作全部接了过去,战场上阴人的祖宗玩反阴人也是驾轻就熟,撒出去二十来个侦察兵,与车队保持一千米的距离,把车队围在当中,机枪手随时待命,生死场上磨出来的技能就跟刻到骨子里似的,行动虽然大模大样却粗中带着细。
九连长何福转交了任务,但还是带着几分不放心的带着队伍开始返回十一区队,心头老是跳跳的,总预感着这小李子要捣鼓出什么大事儿来。
“你好!李卫同志!我叫陈萍!”跟着车队的女医生终于找着机会接近李卫,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你好!陈萍同志!”李卫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没有半分和对方握手意思,手里格斗刺捏得紧紧的,好像格斗刺是他老婆似的,一手抓着老婆,另一手绝不能碰其他女人。
在李卫眼里,女人就意味着麻烦,碰上个清田秀子,每次遇到不是逃命就是跑路,再被赖上个林欣雨也没见着安耽过,炼神诀都给弄没了,平时也被啥闲事儿都要管的大姐头陈佳瑶给整得死死的,反正只要任务中碰上跟女的挂上,肯定没好事儿。
“……”见李卫敬而远之的表情,陈萍反而敢尬地没了话,悻悻然收回手,心头还对李卫加了一条评价,该同志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缺少组织性。
一队人马护送着九辆驴车开始往十二区队的根据地进行,负责这次运送任务的随队医生陈萍切身体会到了九连长所揭露李卫的那些种种劣绩并非空穴来风。
十二区队这拔人一点也没把这次的任务放在心上,甚至连一点隐蔽行动的打算都没有,巴不得敌人上门来打来抢,大摇大摆在大路上走。
第四百四十五节
有见过狂到目中无人的,也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招摇过市,四连的行动风格差点让陈萍精神崩溃,十一分区的大典型果然不同寻常,一队人马一边走着还一边放声大喊着:“八路军药品运输队从此路过,要打劫的快来啊!”急得陈萍恨不得用闷根把一个个这帮家伙给放翻,可是看到荷枪实弹凶霸霸的样子,自己一个弱女子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副连长丁弘倒是笑呵呵地安慰起想死了的心思都有的女医生陈萍,道:“呵呵!~陈萍同志你别担心,咱们连长有分寸着呢,敌人现在可没那么多兵力攻击咱们,想玩偷袭?你可知道不,咱们四连就是玩偷袭起家的,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偷袭么?!别看咱们连长这样做是扎眼了点,可早就有暗招备着呢,咱们连长可是死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从没给敌人留过半点机会,你就放心吧。”
十二区队的人都知道李卫有时会胡搞,而副连长丁弘就是四连的最后控制线,是王保专门安排防止李卫乱来而作为弥补李卫缺点的人。
“你说李连长有暗招?!”陈萍一脸怀疑的,手指着独自一人兴奋不已的冲向远处一个据点的四连长李卫!丁弘副连长一头冷汗冒了下来,这个连长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喂!~听着,我是八路军,我们正在向延安运送大批西药,快来拦截,升官发财大大的。”李卫特有的大嗓门声音传出老远,车队边上的战士们神经立刻紧张起来,手指扣上扳机,四连战斗条例之一扮猪吃老虎的时候都要时刻记住保持狮子搏兔的态度,连长正在给他们找碴呢。
“什么人!?”
据点里鸡飞狗跳一阵大乱,里面的日伪军士兵像见了鬼似乱窜,像是大难临头一般。
“八嘎,八嘎!~八路的干活!”
“是!是那个家伙?!”
“什么?哪个家伙!”
啪!~据点哨位上传来耳光的声音。
“是那个家伙!快,快!”
“是,真得是他!八嘎!楞着干什么!快把白旗举起来!那个家伙不是人类!”
一个个用白汗衫或白布客串的小白旗颤微微地从各个射击口里伸了出来。
“李卫君!请别进攻,别进攻,我们投降!”里面的鬼子班长气急败坏的喊道,整个根据地里还没几个八路敢这样喊那么疯狂的话,一楞之后,几乎据点日伪军士兵个个打得哆嗦,已经有好几个据点因为冒冒然开枪反抗。而被杀了个鸡犬不留,恶人自有恶人磨,十二区队的四连一向就是如此冷酷无情,每当出动四连执行任务时,也就是十二区队不打算再讲道理用什么计策了。
“这样也行?!”傻楞楞地看着一个人逼降了一个据点,女医生陈萍揉着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在作梦。
“瞧见没?!咱们连长就是日本鬼子的恶梦!”丁弘耸了耸肩道,他也见得疲了,一点不少见多怪。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让陈萍把李卫当非人类看:“连长这会儿还不算最厉害的时候,以前全盛时期最厉害的时候,娘的,一个联队全副武装的鬼子见了李卫连长也得绕边儿走。”
一个联队都得躲的连长,陈萍感觉到自己脑子有点蒙。传说十二区队是十一分区最强的区队之一,这会儿可见着了,有这么个疯子在,做什么都是正常。
“呸呸呸!一帮子孬种!还大日本帝国皇军呢。”李卫像是见到了晦气似的,吐着口水摇头晃脑跑了回来,对后面挂小白旗的胆小鬼们连多理一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唉!高手难寻啊!为求一败而不得!”李卫装模作样地冒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听得陈萍直发楞,丁弘拼命地忍住笑。还求败呢,弱手都直接让你欺负了,高手都让你用机枪扫了,你这跟谁玩公平交手啊,想想那些被日本人收买的武林败类被李卫带人用机枪手榴弹全给整了,像这样玩法,能找得到对手才怪!
“李卫同志!难道你就不怕死吗?!”陈萍实在看不惯李卫这样不拿自己生命当回事的态度,生命是美好的,是宝贵的。像李卫这样随便糟蹋,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唉!”李卫看了一眼这个二十几岁年轻女医生,道:“我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命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了,还在乎个啥生死。”李卫这句话却是一句大实话,从来到这个时代,他也可以算是一次重生。
陈萍脸色闪了闪,激发起了想了解这个四连长的兴趣,道:“看来你也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军人?!”在充满血于火的战场上挣扎的战士,能活到现在,几乎可以算是死过好几回了。
“我可不是说故事的!”李卫又变得不易于接近,管自己走到队伍前面。
“陈同志,你也别见怪!咱们连长也就这么个脾气,爱憎分明!”丁弘有些不好意思的圆着场子,心下还埋怨着李卫也不多照顾些女同志,咋这么冷着脸呢。
到了晚上,护送车队的车夫们气呼呼地找上了女医生陈萍,领头的车夫黄小二一脸气愤道:“陈医生,你评评理,这是怎么一回事嘛!”
“怎么了?!”从村民借宿的屋子里走出来的陈萍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看到车夫们气呼呼的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黄小二语气带着不甘心道:“四连的人也太不讲理了吧,说要严加保护货物,居然把咱们看守驴车的人给赶开了,还不许人靠近!有这么独裁的么?!还是信不过咱们怎么的,这么多路都走过来了,还把咱们当贼来防,都干革命这么多年,咱们这些老同志还靠不住?!”
身后那些车夫们不少衣服歪扭,显然是动过手了,不过却没捡着便宜,四连地战士下手也有分寸,除了只有几人鼻青脸肿,倒也没有人流血受伤。
“走!黄同志,你先别生气,我去看看!”自己人闹冲突,陈萍可有些挂不住面子,直接走向存放货物的地方。
四连十几名值夜战士荷枪实弹的在存放货物的地方拉起了封锁线,附近屋顶等制高点埋伏着机枪手,黑夜里几堆篝火将封锁线周围映得通透,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招来狙击手的锁定。
“什么人?!停止前进!”封锁线边上一声大喝,几个战士哗啦一声推弹上膛。
“我是黄小二,你们让开,我们要自己照看货物。”车夫黄小二的气显然还没消,白天他还和几个四连的战士有说有笑的呢,怎么到了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不行!晚上守卫由我们四连全权负责,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四连的战士是一点都不客气,横起枪将车夫们给拦了下来。
“从接货开始,咱们就一直都是人不离车的守着,凭什么只能你们看着,不准别人接近,还讲不讲民主啦。”黄小二脸红脖子粗的嚷道,背后那些以他为首的车夫们义愤填膺站在黄小二的背后,不过却是没再敢继续上前,显然已经是吃过了四连战士的苦头。
负责值夜守卫的四连五排长任强走了过来,寸步不让地道:“你们的职责是负责运输,而不是守卫货物,这不是讲不讲民主的问题,而是分工明确,不相干的工作,其他人就不得干扰,请你们立刻回去休息!”
“你……”黄小二还欲继续开口道,陈萍拦住了他的话,一点儿也没客气:“找你们连长来?!”她心头也是非常恼火,白天的时候,巴不得敌人来抢,晚上却连自己人都要防备,这算什么啊?!太过份了。
“对不起,连长在休息,请陈医生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足够了。”任强不卑不亢地道。
“叫姓李的给我过来!”陈萍用更大的声音道,脸色变得铁青,自打从山东接了这批货过来,还没见过哪支部队敢这么无礼的对待他们。
“什么事?!”还没等人通知,四连长李卫就冷着脸走了过来。
“李卫同志,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咱们这一路过来都是一向人不离车的守着这批货物,你看看你的部下,把咱们赶车的同志硬是赶开不让靠近,这究竟算什么?你要是不信任咱们,咱们就走人,一拍两散,你们自己把这批货送到延安好了。”盛怒之下的陈萍语气一下子说的很重,李卫身旁那些战士脸上也是微微变色,这位女医生说话太不知轻重了,按着李卫连长的脾气,恐怕事情要糟。
“信任?!”李卫冷笑一声:“我连自己都不信,斗争是残酷的,一点都不能大意,我从不给敌人任何机会,哪怕是一丁点儿!我们是军人,杀戮就是我们的职业,请你们最好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篝火的火光映得李卫牙齿泛起白生生的寒光。
“好了,都散了吧!”李卫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也许是李卫不自觉释放出来的些许杀气,让车夫们集体一激灵,心头仿佛被冰寒彻有的刀锋过了一遍似的,畏惧得不自觉开始散开。
第四百四十六节
李卫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突然回过头来,盯着女医生陈萍看了一眼,道:“如果有必要,我连自己人都杀!”语气森寒,带着久经战场的杀意。
女医生陈萍一脸惊恐,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几乎毫不怀疑李卫会随时杀了自己。
车夫们似乎一下子没了再继续闹下去的勇气,不知道谁先退却了,慢慢地默默返回去休息。
一切又迅速恢复原状,大车周围依旧徘徊着四连的守夜士兵,被卸下车的山东大驴安然的关在牲口棚里享用着夜里加的黑豆料。
天色放明,车夫们忙碌地将驴子挂上大车,吃过早饭后,队伍继续出发。
四连长李卫到处叫嚣着八路物资运输队的消息,果然如所有人意料之中,引来了不少日伪军的窥探。
随车队医生陈萍在跟着四连的这几天里感觉几乎就挨着生死线上一般,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战斗,时刻紧绷着的精神压力让她苦不堪言,车夫们也是一样整天提心吊胆牵着驴子保持队形,可偏偏那些四连的士兵们却依旧懒懒散散摆着松散保护队形。
?!~
车队附近三十米外右翼的一名战士突然举枪射击,三百多米外的一个小丘顶上,一个人影似的东西呈捂着胸口状倒下,紧接着边上同时又一声枪响,轰!~倒下的位置立刻被一团火球吞噬,风声传来隐约的几声惨叫,随即被不断响起的爆炸声给淹没。
“敌!~”陈萍刚想指着爆炸的方向尖叫!还没喊出下一字就被边上的人给扑倒。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车夫包括陈萍都被边上的战士扑到,左翼的战士立刻跳向附边地任何可供遮挡和隐蔽的物体,右翼的战士迅速向车队右侧拉开扇形散兵线突了过去,竟无一人去守护着驴车。
“驴车!驴车!~”车夫们急得直叫,拼命想挣脱压住他们的战士,扑向驴车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车上的货物。
这次的任务就是押着这批重要的药品平安到达延安,在车夫们眼里,车上装载的药品可以拯救许多被病痛折磨的同志们的生命,这些车夫们哪怕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战斗把这些药品给损毁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孙去。护住车子,药品比人重要的!”车队领头的黄小二嘶哑着大喊,日日招鬼,这鬼终于是上门了,四连长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闭嘴!~”压住黄小二的战士在他耳边重重的喝了一声,丝毫没有减小力气,道:“连长有令,保人不保货。”
过了片刻,向爆炸的位置搜索过去的士兵们返了回来,两手空空。跟着负责侦察的一排长吴猴儿小声嘀咕了几句。
吴猴儿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大声道:“安全!继续前进!~”
几个排长都轮着负责侦察探路、贴车保护和值夜等任务。今天正好是一排负责侦察探路任务。
刚才是两名负责狙击手的士兵先后开了枪,和战斗兵种的关系,狙击手的眼神儿一向非常敏锐。在附近侦察的战士发出特殊警报的同时迅速发动攻击,一枪直接射杀了准备装迫击炮弹的敌人,另一枪打爆了摆放在迫击炮边上的炮弹,掷弹筒边上的敌人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逃这突如其来的炮弹殉爆。
后面上去扫底的战士倒是一枪没放,只看了一眼被炸烂了的迫击炮管和像是被炸成破麻袋似的几名日军士兵尸体,兴趣缺缺地连战场都懒得扫,直接撤了回来。
副连长丁弘今天的态度和往常有些奇怪,仿佛刚才的战斗并没有看到似的,就像是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在李卫边上小声道:“看来敌人正在试探咱们呢!”
“嗯!~”李卫点点头。自己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回应,不然他还真会以为都抗战都要提前胜利了呢。
“姓李的!~”
正当李卫和丁弘两人之间小声嘀嘀咕咕时,女医生陈萍就像是一只母狮子一样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两个眼睛红红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些泪痕,就像是被刚才的枪响和临战气氛给吓得掉过眼泪似的,不过看她现在这表情,好像是被刺激地反而激起了怒气。
小姑娘吓哭过鼻子了?!这胆子!?李卫心底偷笑着摇摇头,一点没也对比他年纪还要大的女医生有半点尊重的心态。反而在心底很恶意的称陈萍为小姑娘。
“你这个混蛋,我要向上级组织投诉你你这个混蛋,非常的不负责任,私自出卖党的机密情报,我怀疑你是奸细叛徒?!”陈萍几乎是直指着李卫的鼻子。
“我是奸细叛徒?!~”李卫指指自己,忽然转过身对身边战士们更大声道:“你们听听,她说我是奸细叛徒啊!~”
“哈哈哈哈!”
四连的战士们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似的,哄然大笑起来。
“哎哟,笑死我了,俺们连长倒是想投敌,可哪个敌人敢收哦!~”战士们几乎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李卫连长的表情作出一脸无辜状。
李卫曾经在任丘县城鬼子监狱的种种劣迹,只要是十二区队的战士都是耳熟能详,就四连长那种能把活人逼疯了的德性,敌人们哪个敢相信这个杀了不知多少日伪军的家伙是真降还是假降,就以连长那扮猪吃老虎的能耐,还不让敌人们吃大亏上大当。
“你,你们!~”战士们的哄笑让女医生陈萍感到自己被无视了,就好像小丑一般,她指着那些大笑的战士,眼睛中又转起了盈盈水色,仿佛随时又要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别笑了!人家还是姑娘家的,笑什么!”作为四连“救火队”的丁弘装着生气的样子扳下脸,命令战士们该干啥干啥去。
“陈萍同志!”丁弘和颜悦色地把陈萍带到一边道:“你是误会李连长了,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就凭他手里那么多敌人性命,日本人也不可能接受他投降叛变,党和人民已经验证了李卫连长对组织是忠诚的,只不过他的行事风格有些异于常人罢了,别说是你,就算我自己,跟李卫连长在一起这么些年,也从没摸透过他的心思,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以我军人的荣誉和党龄保证,李卫同志一定会把这批药物安全护送过去,你就放十万个心吧。”
方才四连在李卫命令下只顾着护人不顾货的的行动让陈萍心头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会遇上这样的护送队伍,这任务看来要无望完成,可怎么向组织上交待啊,道:“那让姓李的这样弄下去,这批药品怎么可能送过去?!”
“只要完全按着咱们说的做,就一定能完成任务,我保证!~”丁弘作出一个让陈萍放心的微笑。
稳重实在的副边长丁弘在陈萍心里的形像还算不错,比起口是心非的李卫连长要可靠得多,听丁弘这样肯定的说话,陈萍心头的委屈和焦急减了不少。
想到李卫那些令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再踹几脚的言行,女医生陈萍不禁气道:“丁同志,真不知道这姓李的是怎么当上连长的,依我看,你应该当连长才是,那姓李卫只配当一小兵,瞧他那行德性!”女人的嘴翘起老高,挂满了不服气儿。
听到陈萍的话,丁弘淡笑着却摇摇头道:“呵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都有适合自己的岗位,李卫连长所做那些事情,我自认为无法办到,作为一个副连长,我必需全力配合连长的工作,弥补连长的缺失!这才是我该做的,陈同志,你是不会明白咱们连长苦心的。”
王保、陈佳瑶、李卫和范国文这四个小家伙以其他人无法想像的努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白手起家建立并维持着十二区队这么若大家业,连丁弘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号称保家卫国的四人组在没有什么经验和物资支持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生存硬是打下一片根据地,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仅仅是为了一个“活下去”,就足以让人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人!真是一个奇妙的生物。
作为刚刚接触到四连的一个女医生,还是无法理解十二区队的与众不同之处。
正如丁弘和李卫私底下说的那样,日军的迫击炮偷袭只是一个前戏。
日军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平白放过这么一批药品安然无恙的由十二区队根据地输入延安,任丘县的敌军是没有力量再抽出兵力,而附近的据点里的敌兵也是连躲都来不及,更别谈伸手拦截。
倒是天津方面的日军有过几拔不明数量的人往南下,目的不明。
在根据地势头正大的地界儿明火执杖的强攻药品押送队有些不太显实,一来目标太大,二来稍有警兆,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民兵队伍就足以让任何一支日军头痛不已,反倒是暗中伏击药品押送队的次数显得频繁起来,而且层出不穷。
第四百四十七节
敌人扮着老百姓来接近的,晚上带着手榴弹暗摸的,千百计想接近车队,各种招数都不带重复的,敌人也不指望着能够全歼李卫他们这支押运队,只求不时制造麻烦,好让抽出足够的兵力来个了断。
不论日本人出动了多少人次,却一次都没能成功,也要拜托三连建立起来的完善情报网,敌人每一拔进入十二区队根据地的人马,前脚踏进根据地,后脚当地老百姓就把情报发给了根据地内密布的情报站。
四连的战士们个顶个儿地警惕,奸似鬼的李卫连长更是火眼金睛,药品押运队就像是一支陷阱,不断吸引着敌人有如飞蛾扑火一般。
车队的车夫们被每天几乎都有一两次突发事件的日子给折腾得也是神经粗大起来,再没有精力一惊一乍,他们实在无法想像四连的战士们怎么发现那些伪装成群众的敌人,仿佛个个都练就了神眼通,那个李卫连长信手从人堆里一拔拉,拖出一个看上去像乞丐似的小鬼头,还没问几句,对方在李卫手中那支锋锐的格斗刺下老实地自招了是特务,车夫们还记得很清楚,那个装成乞丐的家伙眼神儿一直没移开过在面前晃的那支格斗刺,脸上的表情就像见到了极其恐惧的事物,浑身发抖,日本人怎么会派出这么脓包的家伙。
好几次都是在敌人准备发动攻击前,四连就像会未卜先知一般,直接将敌人给包了圆。
陈萍在对神奇的四连惊疑之余,也切身体会到十一区队何连长曾说过的十一分区属着十二区队最厉害,十二区队又属四连最强悍,这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
在任丘县城内,日军大队长办公室早已经像烧开了个油锅,闹得不可开交。
新到任的山本之助大队长就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成天红着眼睛叫嚣着要下乡扫荡。把那些小小的八路全部赶尽杀绝,将根据地全部纳归天皇陛下的治下。
若是放得以前,降了一级已是副大队长的小野二雄也由得山本发号施令,可是眼下却是有心无力,去年底那一场大战,让任丘县地日伪军元气大伤,原手下最得力的山崎中队长也是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任丘县城兵力空虚。也够自保,根本不够实力再次发动扫荡,要是让山本佐之助把手上所有的士兵拉出去,任丘县城无疑是空城一座,就差在城门口给八路挂个招牌“自由出入”,小野二雄几乎就是等着十二区队的人上门把自己的脑袋给割掉没什么区别。
“不行,现在兵力不足,不能去扫荡!~”为了自己的安全,小野绝不能让身边的士兵减少到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
“你这个懦夫!天皇陛下让你夺取更多的土地和人口,不是让你被八路打成缩头乌龟。躲在城里。要进攻,进攻以日本天皇的武士是不可战胜的。”山本大队长涨红着脸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几个中队长们也是低着头,像木乃伊一样站得一动都不敢动。两个大队长刚碰在一起,就像是八字不合,好战的山本,保守的小野,两个大队长说得都很有道理,可是现实又摆在眼前,听山本大队长去扫荡是找死,跟着小野副大队长坐守任丘又是等死,两个大队长之间互相寸步不让,办公室内的日伪军中队长头也不敢抬。生怕惹火烧身,成了两个大队长碰撞的牺牲品。
像是被无情的戳到了痛处,小野二雄铁青着脸鼓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死盯着山本,呼呼地喘着粗气,两眼泛着血丝。
啪!~山本一个耳光扇在小野二雄的脸上,几个中队长一惊,这可了不得,两个大队长之间开架!
几个中队长赶紧拥上去扶住被抽得一趔趄退了几步的小野大队长,另几个中队长连上拦住山本大队长。要是还不拦着,弄不好由这个爱冲动暴躁的山本等下就要拔枪,本已经是元气大伤的任丘大队再来次大队长火并,那可不是雪上加霜么,不用八路来打,自己就先垮了。
“山本大人,请息怒!”忍着被冤枉挨了几下拳脚的日军中队长连叫屈都不顾,拼命抱住山本佐之助。
看到挨了记耳光的小野二雄一言不发缩在一旁,似是被山本的凶狠给吓一了,山本像是代表胜利似的用鼻音哼一声,低沉着声音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小野阁下,你的无能已经让任丘县的军力受到巨大损失,而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指挥这支部队的资格,不如踏踏实实的配合本官的工作吧。”
山本高傲抬起下巴,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威胁,山本的手像是很无意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枪套。
作为败军之将,小野二雄目光呆滞,显然被山本这一巴掌给抽蒙了,山本接下来说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知道,刚才山本佐之助脸上刹那而现的狰狞仿佛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一股不可抵抗的恐惧。
日军部队里互相斗殴的事情并不少见,山本佐之助与小野二雄之争,随着山本佐之助的强势而胜出,任丘县的大小头目们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看清了风向,原本仍犹豫着该站在两个大队长哪一边的头目们,除了少数受了小野的恩惠仍寄望于小野能找机会翻盘的军官外,大部分日伪军军官都以山本大队长为马首是瞻。
洋洋得意的山本大队长亲自带了一个伪军大队和一个日军小队从任丘县城出发,原以为山本大队长仅带了这么一点人马出去铁定会碰一鼻子灰的城内留守日伪军军官,却是在四天后收到了山本大队长扫荡取得辉煌战果的消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日伪军大小头目们齐齐地在任丘县城门口等候着初次带队小试牛刀后胜利归来的山本大队长。
在四天的扫荡中,山本大队长居然没有碰到十二区队出来扫荡的部队,反而有所斩获,任丘县的日伪军们各自弹冠相庆,山本大队长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果然是用兵如神,避实就虚,屡建战功。
山本佐之助的队伍受到了城内各大小军官们极其隆重的欢迎,除了伤亡了十几名士兵外,几乎没多大损失,不仅夺回好几个被十二区队占领的据点,收复了一部分治安区外,似乎还缴获了一批八路军和游击队的武器,尽管战利品都没多大价值,近乎于破铜烂铁,
在日军眼里除了十二区的那些不好惹的家伙以外,大多数土八路也就有些破烂武器也太正常不过。
虽然没有抓到俘虏,但到现在为止,八路的俘虏也一样和珍惜保护动物般罕见,在扫荡战斗中遭遇到八路和游击队不成规模的胡乱抵抗,随即毫无士气的溃散,士兵们都归结于山本大队长指挥有方,让皇军势如破竹,尽管出去的队伍也在战斗中损耗了一些武器,和这些战利品相比,几乎不值一提,山本大人新上任大队长的功劳薄上更是被隆重的记上了一笔。
小野几乎是有些麻木的在酒席上盲从着其他人,强颜欢笑地向取得了辉煌战果的山本佐之助大人敬酒,小野亲自带着三个大队还多的人扫荡,反而被打了个头破血流,损兵折将,山本佐之助就带着一个大队的兵力,风风光光的转了一圈,却让八路连连溃败,这人比人还真就是要气死人,小野几乎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哪里真得出错了。
石家庄司令部也收到了来自任丘县城的邀功报告,司令部几名日军高级军官脸上的肌肉几乎笑成了一朵菊花,大日本皇军的骄傲又回到了脸上,在山本大队长的领导下,任丘县皇军的胜利立刻成为了冀中一带的典型事迹,被石家庄司令部广为宣传,在一九四三年底局势开始恶化以后,华北的日军实在是太需要能有一个胜利人物来鼓舞日渐颓败的士气,山本佐之助被描写为一个天皇陛下的忠诚武士,骁勇善战的名将。
为鼓励任丘大队的胜利,刺激其他治安区驻军也一样能打下这样的战果,石家庄司令部极少有的大笔一挥,调拔了一批武器和兵员给任丘县。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想到这批即将到达任丘县的日军兵员和武器还没到任丘县,就在公路上压上了地雷,这地雷的威力似乎忒大了一点,五辆大卡车连同上面的军火和士兵全部被炸得粉身碎骨,公路上深达三米的大坑,可知爆炸的威力极其恐怖。
刚以为发掘出一良将的石家庄司令部仿佛刚泛起笑,脸上被暴抽了一巴掌,兵员和军火全部损失比起山本佐之助取得的战果,这完全是亏了血本,八路的报复速度之快几乎让日军完全反应不过来,没待石家庄要求爆炸现场附近的据点驻军彻查此事并追究指挥官治安不力,可随即传来当地日军指挥官剖腹自杀的消息,这个指挥官看来也是自知就算查明真相也是难逃一死,提早自裁以谢天皇,省得多遭罪。
第四百四十八节
在指定地点埋上大量的炸药,躲在一边剥几个鸡蛋,闲得就像是踏青,等着鬼子的卡车晃悠悠的开过来。轰!~鬼子上了天!~
十二区队却连一点取胜的兴奋感都没有,感觉就像是在演戏一样,照着剧本上一步步的来,敌人们也是傻乎乎照着剧本上演,连半点多余便宜都不肯占,从开始十二区队就知道了结果的行动,这任务只要是个人就能干成。
王保等几个十二区队的军官显得很郁闷,这些不过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秘特工“太郎”的杰作而已,他们不过是照本宣科。
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神通广大的“太郎”怎么能将敌人给玩弄于股掌之上,照着设定下来的步骤一步步地进行,只要是个人,那就没可能吃败仗。
不过也让区队长王保同样不能理解的是,那个“太郎”居然还让他们装着吃几场败仗,丢下一些破烂给那个任丘县城新到任的山本大队长,这样的指示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说那山本佐之助是个典型的军国主义分子,口气大的很,说什么半年内剿灭十二区队,十二区队的几个军官干部们想不明白,这样的刺儿头应该趁早寻个机会给他平了,为啥还要卖给那家伙几分面子。
“太郎”的指示肯定是为了十二区队好,十二区队也是照章执行,这个“太郎”也够神秘的,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都是用秘密联络方法主动联系十二区队,从特殊的一些地点取得“太郎”的指示文件和情报。
相比起十二区队三连自己的情报网络,“太郎”的情报要更加详实和迅速,为十二区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避免了多次损失,情报准确的让人怀疑日军内部负责机密文件的人员会不会就是“太郎”。有些文件上居然是直接油印版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同样是同行,这让三连长陈佳瑶敬佩不己,不愧是中央级的特工,工作能力果然与众不同。
呕!~
陈萍忍不住一股恶心之意,抱着一截焦黑的木桩,仅离她十几米的地方。几截残尸冒着余温,几截带着瘪白的人体肋骨从碎肉中伸了出来,断骨间淋漓着腥红色挥发着人体最后的热汽,就在离陈萍最近的地方四米远处,一个敌人被子弹掀飞了天灵盖正对着她,几乎可以从那个脑门子上可怕的大洞里看到仍在蠕动抽搐着地脑浆子像血豆腐一样慢慢淌出来,就近充满着刺鼻硝血和血腥的战场似乎在告诉着人们方才战斗的惨烈。
就在一刻钟之前,十几名敌人在一个小队日军士兵的掩护下发动了自杀式袭击。
这伙敌人几乎以前所未见的忍耐力硬生生将自己埋在浅浅一层土皮下,一动不动待候着四连的车队,地面上仅留一个不起眼的小口作呼吸。连着清晨尘土凝降和一层薄薄的晨霜。从近处看,几乎很难看出一丝破绽。
若不是附近村庄里跑出来的野狗,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对着地面狂吠,这一诡异现象并没有被四连放过,还真说不定被这伙敌人得手。
试探性的往可疑地面捅了一刺刀,地皮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伏击者付出了几条人命再也掩饰不住地下有人的阴谋,这伙敌人猛然掀开压在身上的伪装朝着车队扑来。
这次阴毒的伏击,确实让四连一下子措手不及,枪声如过节的爆竹般炸起,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纵横交错。
地面上的冰霜被血水化开,车夫们在第一时间被战士们扑倒,车队前面几头没那么好运的大黑驴身上血花不断爆起,嗷嗷直叫地被子弹扫倒。
前几次偷袭未果,敌人下了决心要把这支药品押运队给毁掉,身上挂着炸药的袭击者,可惜还没有接近车队,就直接被射杀,被引爆的炸药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好几辆驴车。
“小包!你振作点!别睡啊!千万别睡啊!醒醒!”
李卫用力摇着怀里一个战士。战士包玉祥躺倒在李卫的怀中,一股又一股鲜血伴随咳嗽声不可抑制的从嘴角涌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艰难的移动着目光,却茫然没有焦点。
“连长!~连长!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了!”鼓着自己仅剩下地力气,包玉祥声音颤抖着,显得异常微弱,很难想像在他曾经是一名累计杀敌二十九人,冲锋陷阵都不皱一下眉头的勇猛战士。
四连的不论一个士兵都是李卫的命根,只要是战争,伤亡就不可避免,每当有战士年轻的笑容在自己面边逝去,自己这个当连长的总觉着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割过似的。
“唉!~我在,我在这儿你没事,会好起来的!”李卫说着违心的话,两行泪水不自知地划过了脸庞,在沾满了尘土硝烟的脸上画出两条印渍。
包玉祥的胸口几个狰狞的血洞不断涌出鲜血,浸透了棉衣,背后也是同样几个大洞,数发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李卫的身上满是战友的鲜血,越发尽力地搂住包玉祥,面临死亡的人知觉都会出现衰退,会觉得全身发冷,李卫不想让战友在临死前感觉不到自己的连长在身边,李卫已经实在摸不出包玉祥的脉搏,大量失血已经让包玉祥的五感首先失去了视觉。
硬忍着呕意猛喘了几口气,女医生陈萍,从附近驴车上拖出了自己的医药箱,跌跌撞撞地冲到李卫身旁。
“让开!~”强忍着血腥直冲脑门子的呕意,陈萍自打到十一分区司令部起,就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一直待在后方医院的她,能送到她面前的基本上都是还有一线生机的人,无可救治的伤员都不再送往医院。
陈萍推了推李卫,李卫却是没有动,一个久经战场的战士怎么是一个弱女子能推动的,李卫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你这混蛋!想让自己的战友死掉吗?!”陈萍怒不可遏,救死扶伤的天性她一点也不在乎李卫身上战后荡漾的杀气,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雌豹。
“我说不用了!你听到没听到!”李卫显得极为恼怒的大吼。
“你,你这个混蛋!~”陈萍伸手去掰李卫的胳膊,当她看见李卫怀中那个战士胸前触目惊心的弹孔,惊呼了一声,这已经是必死无疑的致命伤。
“连长!帮,帮帮我!~”像是回光反照,包玉祥失去血色而显得灰败的脸色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红晕。
“嗯!弟兄走好!~”李卫抽着鼻子,右手挪了开去,突然用冷静地不带一丝情绪的异样声音道:“陈萍同志,请你转过身去!~”
“什么?你想干什么?!”陈萍愕然,完全不知道李卫想做什么。
“转过去!”
李卫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请转过头吧!陈萍同志!~”副连长丁弘不知何时走到了陈萍后面。
“为什么?!“陈萍刚转过头,就听得背后哧一声轻响,猛地转过头来,却看见那个垂死的伤员已经面含着满足的微笑没了气息,太阳穴上汩汩冒着血浆,而李卫的手正将挂着血珠的格斗刺缓缓插回背后。
附近的战士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别处,或看着自己的脚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战友被伤痛折磨至死,然而直接替解除战友的痛苦,这份决心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做得了的。
“啊!~~~”一楞过后,陈萍尖叫起来,她实在是无法接受李卫居然对自己人下手,这份狠心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陈萍尖叫着扑打着李卫。
李卫却低着头,任由陈萍打得他身子直晃。
“好了!~”副连长丁弘伸手捏住了陈萍的手腕,一脸无奈地冲着她摇摇头:“够了!”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刽子手!姓李的,你混蛋!~”陈萍脸上挂着眼睛哭骂着,依然不依不挠再踢了李卫两脚。
“不要再打咱们连长了,包同志牺牲了,大家心里也都不好过!”丁弘也显得很悲痛,接着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战友痛苦到死,却又无法挽回,陈萍同志,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救回来,谁会用这种办法解除同志们的痛苦啊,你是不知道咱们连长心里的苦哇!”
说着,丁弘的眼眶也红了。
“你们这群大混蛋!~”陈萍无力的靠着丁弘的身上带着哭腔道。
“李卫,要不是你这个家伙故意暴露车队,敌人怎么会不断来攻击,又怎么会有战士牺牲,你是个疯子!”陈萍显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这一切的根源,语气异常尖锐刻薄的指着李卫道:“上级让你护送车队,你却要出风头,你很了不起是吗?你自己去送死好了,干嘛还要拉着自己的战士,同志的牺牲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这个刽子手!”
听到最后一句刽子手,李卫身子不自觉地一颤,周围战士们脸上都露出不忍之然,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收割着敌人生命的勇士,居然被一个弱女子指着鼻子骂作杀害自己同志的刽子手。
第四百四十九节
“你胡说,不许你这么说俺们连长!”一个战士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冲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女医生陈萍。
“小刘,你干什么?!快放下枪。”丁弘大急,他可不想那些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战士做出什么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刚从战斗状态退出的人总有些那么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哼!~物以类聚,你们这些人,都被姓李的给迷惑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这些死心眼的家伙就是姓李的踏脚石。”陈萍冷笑着,无视离自己脑袋两尺远的枪口,她仿佛看穿了一切,冷冷地看着仍抱着烈士的李卫。
“呸!~俺们连长可不是这种人,要当大官,俺们连长早当了,俺只知道俺连长是个勇士,是个英雄,哪怕连长让俺拿个炸药包去跟鬼子同归于尽,俺也毫不犹豫!”被丁弘拉开到一边,那个战士依然不依不挠冲着陈萍道。
其他的战士们脸上也露出愤慨的表情,陈萍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心。
“愚蠢!~”陈萍对李卫的恶劣印像掺合着对革命事业的一腔热血而显得无所畏惧,丝毫不为所动。
“陈萍同志,你把李卫同志想得太简单了!”一向和颜悦色的丁弘对陈萍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陈萍同志,你知道么?日本国的人口有七千引而中国却有四万万,国与国的战争不只拼得是经济,科技和武器,人也是非常关键的因素,为了消灭凶残的日本侵略者,咱们贫穷落后的国家只能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土地,只要有不惜一切代价与敌人拼命的决心,就算是一个换一个,把日本彻底灭亡。咱们中国人还可以剩下三万万,就不会亡国灭种,俺们连只要能多消灭一个敌人,让咱们的同胞就能少消灭一个敌人而减少牺牲,所以咱们要把敌人尽可能的吸引过来,尽可能地多消灭敌人,咱们中国人就能少死几个!算起来,咱们连已经是赚了。哪怕是牺牲,也值回本钱了!~”
“啊!~”陈萍眼睛瞪得大大的,丁弘的话几乎像是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她的心头,这帮子看来那么自大狂妄的连队居然怀着这样细腻的心思,这样巨大的反差让陈萍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群傻大兵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是狠得可怕,陈萍实在是不知道怀着这样心思的战士们是怎么在无数次战斗中坚持下来的,她似乎有点明白,四连的战士们为什么会视生死为无物,毫不犹豫地跟着李卫一起发疯。
李卫把包玉祥烈士遗体轻轻放在驴车上,扭过头看了一眼陈萍,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道:“最多一年半!咱们就能让日本人彻底从中国滚出去!”李卫的语气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已经是不止一次泄露天机,但是却对历史的进程却是一点干涉力都没有。
“那,药品呢!~你们不能拿着这批药品开玩笑!这是上级极其重要的物资,可是代表着很多人的性命呢。”陈萍急道,倒是不像刚才那样语气偏激。
“放心!咱们连长可不是蠢货!~”丁弘露出神秘的笑容,道:“陈萍同志,咱们四连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收拾一下,继续出发!~”李卫拍了拍身上的灰,点了几个战士,道:“你们几个,拉车!~”
几头大黑驴被战斗中射杀,只能把车套从死驴身上拆下,直接由人力进行拉动,拉车的牲口只能从下一站的村庄里看看能不能采购几头补充。
“连长!前面村子里有自己从说是分区司令部的!”前方侦察探路的一个战士跑了回来。
“是吗?!”李卫做了个减速的手势,车队立刻停了下来。
“指导员?!指导员?!”李卫大喊。
“到!~”四连长指导员翁同虎从队伍后面赶了上来。
四连指导员的任命几乎曾经是十二区队长王保为之头疼了一段时间的事,想镇住个个像小老虎似的四连战士,没两把刷子可不成,所以四连的指导员一职一直空缺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最晚任命的,任命人员的选择第一条就是要求有耐心,第二条要胆子大,第三条要不怕死,想降住火爆性子的连长李卫,没点水磨脾性可不成,就像区队教导员丁鹤洋那样的,见着李卫就像耗子见了猫,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往四连凑。
连里的指导员翁同虎除了做思想工作外,还得担着联络接头工作。
“上去搭搭腔,对对暗号,有什么不对劲儿,递个眼色!”李卫指了指队伍前面道,任何时候他都没敢大意,连自己都不信的家伙,对自己人都防着三分。
指导员由两个战士的护送下进了前面的村子,很快回复了消息,接头暗号核对无误,车队这才继续前进。
在村口,就看到几个带着枪,穿着平民装的人站在路中央,连指导员翁同虎同志也站在中间,像是和他们在交谈着。
“你好!李卫同志,你们辛苦了!”站在队伍前面,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在指导员翁同虎的介绍下,迎上了队伍前面的李卫。
在各支部队里,像李卫这样,有好好的手枪不用,喜欢拎着把轻机枪的干部可真不多见。
“您好,请问您是?!”李卫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人畜无害。
“我是十一分区司令部的副政委万全,李卫同志,你叫我万同志就行了,司令部的王政委总是和我说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中年男人紧紧拉着李卫的手,伸手向着村里道:“请先到村里坐坐吧!”
“原来是司令部的首长!首长真是辛苦了!”这个万副政委给李卫的感觉有些怪怪的,以往李卫打过交道的那些干部,哪怕是职务再高,也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是那么平易近人,没什么官架子,这个司令部的万副政委似乎有着几分官气。
在李卫身后,副连长丁弘往左右挥挥后,立刻两个班的战士一左一右向着村子两侧跑了开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看到四连长行动,万全副政委有些惊诧道,他身边那些带着枪的人也突然神情紧张起来,手扣上了扳机,目光警惕地盯着四连的战士们。
“别紧张!这是例行的侦察,防止有敌人偷袭,斗争很残酷啊,不小心不行!”李卫解释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十二区队生存至今的不二法则。
“哈哈哈!李卫同志,你可真是太小心了,这里可是根据地,敌人的胆子可没那么大吧。”万全副政委一楞,突然大笑起来,同时招了招手让身边的那些人把枪放下来,道:“把枪放下,这可是李卫同志的地盘,有他的人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一边跟着万全副政委进了村子,李卫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万同志,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啊?”
“嗨,还不是这次上级重视这批药品嘛!”万全笑了笑,道:“李卫同志的任务执行得很出色,但为了打乱敌人的阴谋计划,尽可能的保证这批药品运往党中央,分区司令部决定临时改变运送路线,让我带人中途转接这批药品,将这批药品从另一个秘密渠道送往延安,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等你啊。”
“什么?!”李卫听到万副政委说司令部临时必变运送计划,中途由万副政委带人接手,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道:“万副政委,上级这样做,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李卫同时把目光移向身后的女医生陈萍,这几天就属着她闹腾得最厉害,叫着嚷着要向上级投诉,因此把司令部的人惹来,她的嫌疑最大,陈萍看到李卫的询问目光,也猜得到是什么事情,却见她摇了摇头,做了个无声的口形:“我可没来得及说!”接着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看样子仍对李卫耿耿于怀。
李卫和陈萍间无言的沟通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万副政委没看到李卫和后边女医生陈萍之间的小动作,仍是在前面带着路一边道:“李卫同志,这你可是误会了司令部,应该说,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既安全护送了药品,也打击了日军有生力量,上级是满意的,但是日本人的阴谋诡计也不能小看,所以上级为了保证这批药品的安全,中途改变路线,让敌人好扑个空!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哈哈,药品已经安全送到延安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信封,打开后展开一张信纸,递到李卫面前,道:“你先瞧瞧司令部的命令文书,嗯,还盖了司令部的章,可别说我诓你啊!”他手指在大红印泥章的位置指了指。
接过命令文书,李卫扫了一眼,纸质,文字和公章都没什么问题,递给指导员翁同虎和副连长丁弘两人传看了一下,两人仔细看了以后都冲着李卫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李卫这才道:“好吧!等会儿你安排一下接应的人,我把货转交给你们!”既然是上级的命令,李卫也就不再争执了,毕竟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