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节
“走,去看看!”十一区队长有些急不可待,他很想知道情报里储藏日军冬装的军需库内竟会驻有一支如此难缠的日军,莫非军需库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才会让日军如此慎重其事的放上一支称之为精锐都不为过的日军中队。
两支区队加上附近的游击队和村民,人多力量大,战场上的日军士兵尸体很快被清理出来,搬到军需库外挖坑掩埋,军需库内地面和墙面上仍有斑斑血迹分布,弥漫着呛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道,走进军需库的每一个人都几乎可以感受到方才大战时的惨烈。
“报告伤亡统计已经出来,击毙日军士兵一百二十一人,无俘虏,缴获步枪四十支,轻机枪三十九支,重机枪十一挺,迫击炮八门,手榴弹二十五箱,子弹十七箱,日军仓库内仍存在大量军火和冬装,十一区队牺牲十三人,伤七十九人,十二区队牺牲四人,伤四十四人,游击队牺牲一人,村民伤十九人,这里是详细清单。”三连专门负责战场统计的人员将统计出来的战后报告转交给李卫。
“谢谢!”李卫很满意三连这种专业的工作能力,能够迅速汇总出准确的战损情况,三连虽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是除了政宣工作、文艺演出、审讯、通讯、心理战和其他非作战类的项目。
军需库外两个区队的卫生队忙得不可开交,十一区队战士咬着牙不吭气儿,让卫生员和医生给自己包扎换药,十二区队的战士尤其是四五连的兵却是死了命地惨嚎,真不知道这么重伤的情况下,还有哪儿来的力气如此生龙活虎地杀猪般死嚎,两支区队伤员却是表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不过却没有一个是孬种,战场上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
“不行了!呼吸停了,失去血压,没有心跳,抬下去吧!”林欣雨面色淡定地摇了摇头,轻手抚过一个伤重不治的战士眼皮,两个战士将烈士抬到了一边,活生生的生命已经不止一次从她眼前逝去,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刚当卫生员时的无力感,她整个人的心都像是麻木了。
稍稍揉着太阳穴,振奋着精神投入到下一个伤员的身上,只有在偶尔,林欣雨才会抬起头看看军需库的方向,林欣雨虽然知道了李卫归来的消息,但眼前一大片伤员却让她无法脱身,大量的伤员需要救治,她不愿意在卫生队或救护现场遇到李卫,因为每当牵涉到她的总是没有好事,她总是隐隐害怕着下一个担架上抬得是李卫,不过好在直至战斗结束。李卫独有的大嗓门依然不时在军需库的围墙内响起。
“李卫连长。情况怎么样?!”十一区队长几乎是用拖的,拉着十二区队长王保的手直冲进日军军需库。
“你自己看看吧!”李卫将手里的战斗统计报告递给了十一区队长。
“这!~”看到自己区队伤亡人数接近一百人时,十一区队长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为了打下这一个军需库,两天时间居然让两个区队的伤亡情况超过了那支顽抗日军的总人数,他挠着脑门子铁青着脸,道:“这该死的,老子亏大了!亏大了!”他没想到为了支援友军的行动,居然代价这么大,要知道十一区队总兵力也不过才三百来人,一下子伤亡了近三分之一,实在是令他难以承受,十一区队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再继续参加军区里的大规模军事行动。
“伤亡这么多?!”王保也是一样皱着眉头。好一阵肉痛,心情丝毫不比十一区队长轻松多少。
看似十二区队牺牲了四人,轻重伤四十四人,对于一般的作战部队来说在这种规模的战斗后这些伤亡人数已属于极轻微损失,然而对十二区队而言,不仅是牺牲还是负伤人数都算有些高得异常。
十二区队的军事训练几乎是全分区最为严格的,甚至比日军主战部队还要苛刻,一般的新兵营只是让新兵们完成当期训练后就直接补充进战斗队伍,十二区队的新兵只有经过挑选和考核通过才能进入战斗连队。考核不合格的将会继续滞留新兵营或退回原藉,十二区队的特色之一就是“新兵不新”,出来就是能打硬仗的。战场避弹训练作为十二区队必修课的情况下,却依然有多达四十四名战士负伤,十二区队长王保几乎可以估量出这支日军的战斗力强悍得令人咋舌,这种部队绝对不是寻常日军据点中常见混成杂牌所能相比的,恐怕也只有抗战初期的关东军老兵才能与之相比。
这一场战斗任务真是打得没头没脑,真应了一句咬人的狗不叫,情报人员也没可能从这一支闷声不响的日军中看出有任何精锐的特征出来,是否是精锐也只有用战斗才能校验出来。
“报告!军需库内发现不明库存!我们不敢搬动!”有个战士急匆匆跑过来报告。
李卫、十一区队长和十二区队长王保连忙跟了过去,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个军需库里除了冬衣外,还其他一些东西,对于不认识的东西,十二区队的原则是先搁置不动,等待上级来辨认,以防止是敌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看到一个个刷着黄颜色的奇怪木包装箱,还有一个个堆积在一起的钢瓶,“这是什么?!”十二区队长他随手指了一个木包装箱道:“撬开看看,很奇怪的东西么?!”
李卫拔出背后的格斗刺,插入木包装箱地缝隙,用力一撬,密封严实的木箱被支解开来,里面还封着一层蜡纸,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毒气弹?!”王保和十一区队长从里面一支支粗壮物体上与中文相近的日文,辨认出了箱子里的是何物,八零口径迫击炮弹的异样标识直让人心惊肉跳,后脑门子发炸。
“芥子气!”李卫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百团大战中强攻东团堡战役时,日军使用了光气三氯甲烧毒气弹,笼罩战场的毒雾里发出无数战友难受的悚人惨叫声仿佛再次在李卫耳边响起,李卫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大量的窒息伤亡令三团损失惨重,当年三班的战友毕胜克就是因为毒气伤到了肺,一运动剧烈就会呼吸不畅,猛烈咳嗽,再也不能上战场,至今仍在后勤部门做些轻活儿,由于毒气的现场杀伤力和后遗症太过于严重,也就只有日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这些惨无人道的武器。
一样参与过东团堡战役的王保后背也是立时被冷汗打湿了,幸好两个区队在李卫的指挥下快速突进,并且使用了非杀伤性的燃烧烟雾,否则敌人抢先使用毒气弹,那两个区队的伤亡率可就大了。
驻守在军需库内的日军中队原本也曾动过使用毒气弹的念头,不过他们却是驻扎在四面围墙的军需库内,防毒面具也不够,如果风向不对,或被八路军用手榴弹将毒气云团炸回,那完全就是自掘坟墓。
“混蛋!难怪会派一支精锐中队死守着这里,看来日军冬装也只不过是一个掩护。”十一区队长重重地跺了一下脚,他本想砸箱子发泄,却是看到里面码得整齐的毒气炮弹,心下立刻虚了,万一失手,连哭都来不及。
李卫拿出一枚毒气弹在眼前打量着,冷哼了一声道:“哼!这些炮弹全拿来打日伪军据点,让他们自己尝尝自己造就的孽果。”炮弹身上印制着516部队监制,李卫虽然不知道这支部队是干什么的,依然在心中多留了个心眼,抗战结束后,一定要留他们不得。
日军516部队与臭名昭著的731部队齐名,只是731部队主攻生物病毒武器,而516部队则主要开发化学毒剂武器,而且比较低调,历史记录较少,但两者一样是以中国平民和俘虏进行惨无人道的人类活体实验的凶手。
“这样不好吧,那我们不是和日本人一样了吗?!若是让国际观察员们知道了可不太好。”十一区队长虽然心里挺赞同李卫的主意,语气有些谨慎,作为一个指挥员却并不能以自己的主观意愿来决定一切。
中国从一战起就是协约国,不能使用一些非人道杀伤性武器,若是让在中国的国际军事观察员知道,对中共在国际上的影响不利,更很有可能会影响中共部队得到的国际援助物资,那可就是因小失大了。
“干脆销毁!我们不用,也不让它们落回到日本人手里。”王保看着这些恶毒的毒气毒品,心头越发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日内瓦协约,日本人不遵守这种协约,凭什么也让处于弱势地位的中国遵守,杀人还不是一样杀,用各种手段都有什么区别?!
李卫有些不甘心,道:“找几个忠诚可靠的兵,找敌人据点下手,一次性杀绝,不留活口,然后处理现场,我想只要手脚做的干净,别人也不知道。”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底下的基层官兵们总是有办法做些特列独行的事。
第三百七十五节
王保有些犹豫,以前的达姆弹事件已经引起国际军事观察员向党中央投诉,他不想让中央再被那些死洋鬼子找机会横挑鼻子竖挑眼,但直接销毁这些武器既污染中国土地,又有些不甘心,李卫的话明显打动了他,王保微微颌首道:“那先收着,找机会再用。”他的目光与十一区队长的目光在空中一对,两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各自打得什么主意,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通知下面的人,仔细再搜索一下仓库内,看看有没有什么731字样的物品,如果发现,马上报告给我,现在通知四连拉起警戒线,立即清场,无关人等不得进入库区。”李卫心头一动,额外多留了一个心眼。
“卫子,你这是要干什么?!”王保对李卫的自作主张对军需库戒严,脑子一直没有转过弯来。
“如果,这个东西一走火,那么……”李卫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毒气炮弹,王保和十一区队长脸色刷地白了,心随着李卫手抖动而提了起来,当即猛点其头,开玩笑,要是哪个家伙手贱拿来耍,这个无妄之灾可是损失惨重。
曾听说国统区几个士兵在战场上显英雄,站在一枚日军航空哑弹边上让记者照相,结果哑弹突然爆炸,当场把半径三十米范围内的生物给包了圆,这种傻事儿极少,但也不是没有。
然而李卫却不敢保证除了化学武器外,还会不会有生物武器,生物武器的杀伤延续比化学武器强多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灭绝性武器。
通讯员立刻去了,军需库内立刻调兵遣将,将原本想来帮忙的老百姓和游击队,及任务外的战士们劝出警戒线外,很多人都不理解,但命令就是命令,事态紧急也来不及解释。
经过一番仔细搜索,除了这个仓库内近两百余发八零口径的芥子气迫击炮弹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武器弹药,而这次的目标日军储藏的冬装只占了七成,足以满足整个十一分区主要作战单位的冬装需要。
毒气炮弹及武器弹药先由十二区队专人运走后,整个军需库才解除了戒严,雇佣村民群众,协助搬空所有的冬装。
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十一区队暂时跟着十二区队在十二区队的一个临时营区内休养,天气炎热,为防止伤口恶化造成进一步减员和消耗不必要的药品,相当多的伤员经不起继续长途跋涉,进行短暂的休整还是有必要的。
作为根据地内运动作战的需要,建立几个储备弹药补给物资的临时基地还是很有必要地,更何况十一区队和十二区队之间还有一番分赃协议,请人家十一区队来帮忙,也不是白请的,虽然都是革命同志。也不能让人家空手白跑一趟吧。
临时基地是建立在一个废弃的砖窑下面的地道内。几个大大的假坟包成了屯兵室,挖掘的有如蛛网似的地道有一两里长,因为是军用级地道。比一般民用地道要宽敞的多,人可以轻松直立起身子,两三个人并排走都没问题,设计隐秘的通风口保证空气流畅无虞,等闲藏下几百号人也是很容易的事,而且地道也与附近高家村地地道相连,万一被敌人围出几个出口,还能推倒与民用地道相通地墙,直接从民用地道转移。
光线昏暗的地道屯兵室内,一张做工粗陋的大木长条桌上。放着两盏静静绽放着光明的马灯,这两个马灯可是从平汉线上的电线杆子上搞来的,日本人为了封锁平汉线,用马灯夜间照明,却没想到被游击队顺手摸了个光,这批灯的质量还真是不错,在根据地里是大受欢迎。
两个区队的主要干部涌入屯兵室,随便找了木桌旁的板凳坐下了。
咣当!桌子面上被撞的大响,黑黝黝仍带着硝烟味的轻机枪砸在桌面上。异常的抢眼睛,李卫大马金刀的将轻机枪往面前一推,立时招来了周围一群的白眼,一屋子的人都配一把驳壳枪,就李卫抬手一挺大机枪把桌面占了一大块。
范国文偷偷冲着李卫的背手竖了竖中指,吓得边上二连长连忙扯住他的手,若是让李卫瞧见,指不定又是一场窝里反,这该死的范国文死都不长记性,分明是找打。
“好吧!大家都到齐了,我来先开场吧。”范国文清了清嗓子,没有任何前叙,直接进入话题道:“这次的战斗,敌人的战斗力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强悍,作战意志很坚决,直至战斗结束也没有一个敌人投降,这是一个情报失误,三连的情报网只具备情报收集能力,而缺乏情报分析能力,不能从表面现象深入分析敌情。”
范国文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移向了十二区队三连长陈佳瑶,这次的情报负责人就是她,情报工作几乎是部队职能里最不好干的活,立功了是别人的,犯错了就得自己担着,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黑锅专业,陈佳瑶头也没抬,仿佛没有感觉到旁人的目光,只是紧捏着一支铅笔在一个小本子上不断写写画画,也许是日后对情报部门的整改思路吧,也没像以前那样红着眼睛抹眼泪,战争磨炼得她已经具备了一副很好的心理素质,既然出了问题哭哭啼啼对错误与事无补,只能吸引教训,认真改进工作。
“此外在这场战斗中,我们十二区队的单兵战斗力强了,配合能力也不错,但这次的伤亡人数中,几乎大部分伤亡都是李卫接手之前,除了敌人战斗力很强的原因,同时也暴露出了指挥人员缺乏指挥能力,这点我也要检讨,若不是李卫同志及时改变了作战策略,恐怕我们区队和十一区队所要付出的代价要更大,连级和营级指挥员的主要职能并不是在战场上冲锋,应该是组织进攻,控制战斗节奏和进攻方向,要是连级干部都阵亡了,让战士们怎么捏成团齐心协力,像没了头的苍蝇,怎么还能打?!单兵再强,也没有集体的力量大,指挥思维一定要活跃,不能拘泥于教条主义,看了李卫指挥的战斗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的指挥人员的思想还太保守,不敢想,现在升了官,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动脑子,只知道闷着脑袋往前冲杀。”王保凛烈的目光在方桌边扫过一圈,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十一区队长头也低了下去,十二区队的伤亡率在他眼里几乎可以算是微乎其微,可十二区长王保却认定是大部分是不必要的伤亡,这个差距令他感觉到十一区队与十二区队的差异越发巨大,十二区队一向起点就高,思想先进,十一区队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越发的沉重了。
李卫一身汗瓦凉瓦凉,闷头管自己冲杀指的不就是他自己么?!几个干部的眼神偷偷瞧向李卫,这小子的无组织无纪律性可是出了名的,今天咋就不一样了呢。
王保敲着桌面接着说道:“兵就是兵,官就是官,各有分工不同,你们这些人当了官,还是和兵一样,指挥是一门艺术,懂吗?!不懂的动脑子,还怎么和更强势的敌人打仗,难道你们就想和日本人打一辈子游击?!”
从近期上级发过来的学习简报上,王保也可以感觉出党中央的眼光放得很远,并没有局限于当前战略敌后骚扰破坏和阻隔日军南下的战斗,而是开始筹划着进行战略反攻。
从近年的世界大战局势看,欧洲的法西斯同盟已经出现颓势,美国对日本宣战,拖住了日本针对中国的大东亚共荣圈战略,日本偷袭珍珠港仅仅是摧毁美军一个舰队,而美国不是中国,占足了两次世界大战军火生意的美国正如武装到牙齿的恶虎,完全牵制住了日本在太平洋上的舰队和据点,同时中英远征军在缅甸的作战胜利,打通了国际支援线,中国空中力量也因为美国第十航空队组建的飞虎队也使不再让日军战斗机在中国领空横行无忌,中国战场上中日双方力量天平正一点点的扭转。
四二年和四三年,日军在华北和西北一带疯狂采用封锁、蚕食、鲸吞和多种扫荡攻势,并没有取得像抗战初期那样迅猛推进的战果,在反复拉锯式的大小战役中,反而让中共在顽强抵抗中一点一点慢慢将原大小根据地连成一片发展壮大,成为战略防御纵深,掩护着南方国民政府的大后方积极发动战争机器全力支援抗日,王保心里也不再只想在如果在根据地内慢慢发展和拔掉更多的据点,而是尽快让目前的十二区队能够形成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基础,每一个战士都将是未来主力的骨干,通过进一步扩张,以达到上级播撒火种的预期目标,最终决定胜利的大决战还是需要人多才行。
第三百七十六节
想到这里,王保还是有必要等回驻地后再召开一个排级以上干部的会议,需要统一思想,提前打下这个预防针,王保轻叩着桌面道:“至于这次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听说王保说战利品,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其实大家心理都明白军功还不如战利品来得实在,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十一区队这次伤亡不小,在战斗中出了很大的力,这次战斗缴获,除了毒气弹外,其他都对半开,一家一半。”王保把一碗水端得平,虽然在战斗中十二区队的战斗力占了主要的部分,十一区队的军火储备也并不在乎这么一点,缴获的冬装加上年初的大生产开垦出棉田和养的绵羊,冬天的服装被料绰绰有余,不让十一区队白辛苦一趟,也算乐得送十一区队一个人情,以后有事情也好有个招呼着。
“行行行,还是王区队长厚道,呵呵,赚到了。”十一区队长兴奋的直搓着手,人家十二区队家大业大,出手也是豪阔,一点都不含糊,至于毒气弹根本就是麻烦根源,要不要都无所谓。
“战后总结由李卫同志负责编写,三日内交区队部,不得少于五千字,油印附件上报司令部和分送十一区队。”王保把主要的话题说完后,收了个尾,将总结报告的活儿丢给李卫。
“给我?!怎么又是我,这不是三连的工作吗?!”李卫直叫屈,这种文笔工作理应是直属区队部的三连文职人员干的活儿,哪儿听说还有让战斗连队连长写总结的。
“你是这次战斗的指挥者,又是大学生?你不写谁写?!别罗嗦!干活去随紧交作业。”王保瞪了李卫一眼,李卫不在的这段时间,整个十二区队像缺了一把利刃似的,作战时心底都有些不踏实,严斌和林成两人单独归队,带来了马永受伤留在平民家、车五牺牲,最后李卫和丁鹤洋失散的消息,令12区队上下好一阵紧张,幸好吉人天相,半个月后才从吕梁山根据地发来电报,李卫和丁鹤洋两个人在吕梁山休养了一段时间再行归队,同时带来了军火接头信息。十二区队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很容易的接头工作哪想得当中出了那么多波折,引发了一连串大事件。
“是!”李卫颓废地扑倒面前的轻机枪,砸得桌面直响,好命苦啊!保哥怎么不知道体恤下属呢,简直是剥削啊。
“大学生!”十一区队长哽了哽脖子,十二区队的干部阵容在全根据地用豪华来形容都不为过,一个区队拥有两个大学生连长,一个是近战精英,一个是神枪手。上得战场下得考场。不像自己区队从上到下,只拿得枪杆子,就楞是没几个能拿得笔杆子。难怪人家厉害,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果然是没错,十一区队长眼红的牙痒痒。
在临时营地休整过程中,日军出乎意料的没有做出任何报复性的扫荡,只是听说附近县城日军指挥部内有几个日军军官剖腹自杀了。这毒气弹的威力,日本人自己也清楚的很,几乎是毫无人道的武器,如今落在八路军手里,天知道会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各大据点间的日伪军士兵身上的装备中都多了一条毛巾和防毒面具。
这也让王保他们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日军为了泄愤,拿高家庄的村民报复,从日军并没有动一兵一卒的现状来看,也不需要十二区队分兵援助。
八月十九日,冀鲁豫军区五个主力团发动的卫(河)南战役胜利结束,八路军气势正盛,日军只能是眼巴巴的硬吃下这个哑巴亏。以极少有的低调回应着八路军的军事行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十五军支援的军火最终还是使十一分区从量变达到了质变,正如雪中送炭,恰到好处地临门一脚,推进了八路军在十一分区的扩张。
李卫跟在十二区队返回石井镇驻地,就忙得后脚跟踢前脚跟,忙着适应新的区队编制,整个十二区队地扩张,新的结构建制从原来日本同志组建的日式建制,偏向于八路军化,建制总人数达到了六百余人,以营级主建制,下辖以五个排升级成五个连,连级以下编制为四四制,主攻政宣、文工和情报等非战斗职能的三连人数并没有多少扩张,只有一百人,一连和二连人数增加较多,占了全区队的一半人数,四连和五连依旧坚持了精兵路线,只增长了一倍,在扩编的时候,李卫都不在区队,四连的工作则是由原副排长丁弘代替,李卫回到区队里却发现手下的兵多了一大堆,短时间有些适合不了,那个谁谁谁的,陌生面孔都叫不出名字,每天早上点一圈名,一个多星期,李卫才认出哪些是自己的手下。
升任连长,区队里还给每个连长配了一个指导员,这是标准配置,连级编制的人数也不算少,内部的心理指导和政治学习是必不可少,中国的指导员、教导员和政委就相当于心理医生,负责鼓舞士兵,协助军事指挥官指挥战斗,所以一直以来中共的队伍就没什么战争心理综合症的说法,不像老美打个海湾战争都弄出那么多战争综合症等心理问题。
四连的指导员就是从原三班长汤少明担任,老红军的7年军龄,政治过硬,参加了一个星期的指导员培训班,也算是走马上任,其性格冷静,精于计算,与李卫搭档,也算是相得益彰,互有补充。
李卫正与康扬、胡平志和范国文几个连长在区队指挥部的地图室内,指着地形图商量着小规模练兵战斗,趁着日军在局部地区地一时势弱,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一下,实在对不起日军华北司令官冈村宁次,刀剑是越磨越利,部队的战斗力是越打越强,目前十二区队刚刚完成扩编,需要加强集体战斗力的稳固,大量小规模的练兵战是必不可少。也正如前期区队内部会议中,王保区队长提出的战略性思维,从局部兵力优势形成全局兵力优势,日军叫嚣着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破灭了几年后,中国战场上的局势也慢慢开始明晰,谁都打算会将来开始做准备。
练兵战斗的方式就和当年李卫在老三团的时候一样,采用多兵种配合的战斗小组,针对日伪军落单的兵力进行骚扰和游击战,同时加强攻坚的训练和巷战的配合,保证各兵种的战斗力达到最优。
“报告!”通讯兵出现在地图室门口。
一连长康扬停止了和五连长范国文等人的争论,转过脸对门口道:“什么事!?”
“报告,有人找四连长!”通讯兵道。
“找我?!是谁啊!”李卫的目光从沙盘上挪开。
通讯员回答道:“有五六个汉子,说是要入八路军,领头的姓王,说认识您!”
“你们先商量着,我去瞧瞧!”李卫向几个连长打了声招呼,跟着通讯员去了。
走近军营门口时,就见着几个壮实的汉子站在军营岗哨边上正和哨兵聊着天,一看到李卫走过来,立刻蹦了起来,直喊着:“李卫,李卫!可找着你了。”
李卫一看,原来是当日,作为掩护进入根据地,一起替卢家挑货物的那些挑夫们,当初在分手前说过,如果想抗日就来十二区队找他,没想到这些挑夫们还真正得上门。
也许是看到李卫身上笔挺的军服,几个挑夫们在李卫走近后,反而没了方才的手舞足蹈,双手在衣服上不断蹭着,有些手足无措。
“老王!你们可真来了。”感觉到自己的官威造成的心理隔膜,李卫主动拉起了当初挑夫头儿王头儿的手,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李卫的亲近表现,一下子让双方心理上的距离再次拉近了许多,就像是当初一起做挑夫的日子里,挑夫们把李卫围在当中,上下打量着,羡慕的啧啧作响,李卫也任由他们好奇的摸着身上的徽章和军服质料。
“李卫兄弟,咱们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话算话,这日本鬼子把咱们中国老百姓逼是没活路,反而兄弟几个也是光棍一条,这不,就来投奔你们了,希望李卫兄能收留咱们,只要能打鬼子,有口饭吃就成。”王头儿有些激动地紧紧握住李卫的手,当初挑夫们跟李卫一起打死了一个小队的日本鬼子,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下了手,已经和日本人结下了梁子,若是让日本人知道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投了八路军,混个前程。
“行啊,来得正好,咱们这儿正求之不得呢,走,我跟去新兵营,我来安排你们参加八路军。”李卫拉着他们去新兵营。
“李卫兄弟够仗义!咱们兄弟几个的命就卖给你了。”几个挑夫喜出望外,一喜的是李卫也一样说话算话,收留他们,二喜的是这支部队分明是纪律严明,装备整齐,看来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好部队。
第三百七十七节
李卫亲自带着那些挑夫们,在新兵营做了初步体检,然后进行新兵登记,安排好入伍的手续,每个挑夫都得到了一套作训服。
在安排这些挑夫分散进入新兵编制后,李卫对他们说道:“现在大家互相之间就要用同志来称呼了,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十二区队训练严格,只有考核合格才能离开新兵营进入作战部队,如果作战部队里表现不合格也会被退回新兵营回炉,这叫能上能下,希望你们能经得起这个考验,成为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
“放心吧,李兄弟!咱们啥苦没吃过,再苦还能苦过咱们挑夫风里来雨里去挑着重担子的日子。”王头儿露出了踌躇满志的笑容,能带着兄弟们有一个安稳的落脚点,总算是放下了心头一件大事,待打了日本人就可以回家安安稳稳的种地过日子,还可以娶一房媳妇生下一窝娃,这辈子也就值了。
“你们先待着,新兵营的教官和老兵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别担心,八路军里没有欺生这一说法,如果不知道随时可以向自己的教官请教,当然!在新兵营里,自己受到的尊重完全是由军事素质表现决定的。”李卫交待着自己曾经在新兵营经验,十二区队的新兵营是更加严格,李卫先向这些挑夫们升级成的新战士打预防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李卫摆了摆手道。
“是,连长同志!”一干新兵用刚学的军礼送走了李卫。
九月十日,有如一支火把丢进一滩汽油的一条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华北地区的根据地,一时之间,全中国上空的无线电电波都在重复发送着同样的消息,欧洲法西同盟国之一,德国盟友,昔日统治大半个欧洲的罗马帝国,意大利政府宣布投降。
九月初,美英联军在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南部登陆,正式向意大利本土发动进攻,意大利内部原本存在的严重分歧激化,突发的政变行动使原当权者墨索里尼下台,新掌控意大利政权地新政府已经无力再战,正式宣布投降,并签定了无条件投降的停战协定。法西斯联盟第一次出现裂痕,这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各反法西斯参战国都处于欢欣鼓舞之中,既然第一个已经完蛋了,那么剩下的几个法西斯国家离战败也不远了。
这条激动人心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中国,这预示着法西斯主义面临失败,反法西斯的战争终将取得胜利,各大报纸的记者和编辑们都死盯着国际电报站,飞快的撰写出一篇篇新闻报道,印刷机轰隆隆地全速运转。仅仅在几个小时候。满大街着报童们都带着十足的劲儿喊着:“号外,号外,法西斯国家意大利战败了,正式宣布投降。”两个铜板的号外转眼之间就被街头的人们一抢而空,街头,墙边,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一堆人挤在一起,瞪大了双眼,听着读报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号外上的新闻,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一个不漏的听进耳朵里,牢牢的印在脑海中。
街上不时会有人过于专注于手上的报纸新闻而撞在一起,然而双方却是脾气异常好,没有任何争吵。只是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报纸,不约而同地会意一笑,互相拉着重新站起身,略朝对方胸了个躬或点了点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各走各地。
不论是共军战场上,还是国军战场上,士兵们直勾勾地盯着通讯兵大声的宣读出来着欧洲战场上的大胜利,然后不顾着一切地欢呼,跳跃,不顾飞过来的流弹,抱在一起,或者拉起机枪对着冲上来的敌人一阵狂扫,冲锋号响起,为了纪念这个重大的胜利,而发动全面的冲锋。
意大利战败了,这个法西斯主义国家虽然离中国相距千万里,甚至在利益上都挨不着边,但对于深受战争苦难的中国来说,一个法西斯主义国家倒下了,就意味着中国战场上对日本法西斯主义的斗争就有了一丝胜利的希望,只要有这么一丝希望,那就一切都有可能,中国人民就是需要这么一丝希望来彻底爆发出全部的斗志。
根据地内,民兵们架着高音喇叭,对着日伪军们的据点大声宣读着意大利战败投降的新闻,每一次宣读都会引来附近群众们的围观,甚至有很多人为了多听几遍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屡听不厌,每次宣传都会引起群众们有如潮水般的欢呼声。
据点内,不论是日本军还是伪军,无一不是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甚至伸出头往据点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伪军们表面上只是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高音喇叭,然而内心却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在他们眼里恐怕意大利是个什么样的国家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日本也是法西斯同盟联盟的国家之一,意大利作为日本的同盟也战败了,那小日本恐怕也要危险了。
伪军们的人心浮动是避不可免,少许受武士道和法西斯教育较深的日军军官强力弹压那些有躁动可能性的日伪军。
四连的连长单独宿舍内,一盏小油灯摇动着黯弱的灯光,手中捏着一张刚刚电报发过来的十一分区战斗简报和情报汇总,李卫靠着炕边的小桌上仔细阅读,日军的扫荡目标是针对整个华北地区,而十二区队的情报体系只能照顾到自己所负责的根据地内,对于根据地以外的地区鞭长莫及,除了地方游击队偶尔会送过来的紧急情报外,只能依赖十一分区司令的参谋部制作情报总编更新,以了解最新的敌军军事力量调动。近年来日军反复的扫荡政策被抗日军民所熟悉,扫荡效果越来越差,反而被八路军游击队利用其作战习惯狠狠收拾了几次。
今年初日军采用了新的作战策略,类似于蛙跳战术在其他的区佯动,利用汽车等运输工具趁夜突然发动远距离突袭,给根据地造成不小的损失,各地区的战报和上级情报分析出日军作战方向,在一张一驰之间,保持区队的警戒力量和战斗力。
意大利的宣布战败完全在李卫的意料之中,一向以来意大利能打能拼的精锐力量就不多,墨索里尼领导的意大利也不如德国在希特勒领导下那么充满着疯狂和侵略性,历史依然不可抗拒地照着从既定的路线走过,不论是李卫有没有被送入这个时代,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这让李卫对未来安心了许多,中国的抗日战争必将取得胜利,经历过血与火的中国人民和政府必然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稳定社会,尽管以后依然会有很多弯路要走,但是做为一步步成长壮大起来的中国,不经历这些风雨,怎么能见日后的彩虹。
李卫全神贯注地浏览着手上的文件,屋外突然响起了喧闹的声音,混乱的脚步声从屋外由远及近,甚至可以听到几个人满含愤怨的声音。
“娘的,故意整我们是吧,这里还没处说理吗?!没王法了吗!”
“就是,欺负咱们做苦力的,瞧不起咱们还是怎么的。”
“不行,你们不能过去!退后!”警卫战士的声音响起,他试图阻挡着那些闯入宿舍营区的人。
警卫战士倒也不怕这几个人冲击宿舍区,宿区既不是什么军事重地,这些人身上没带枪,他们要去的又是四连长的宿舍,就是眼前这几个人再乘以十倍人数,冲上去也是白给,四连长配枪可是机枪,否则警卫战士早就鸣枪示警了。
李卫抬起头,扫了一眼边上伸手可及的捷克式轻机枪,手伸向了桌边摆着的格斗刺,朝着屋外喊道:“谁啊!这么晚上不睡觉,吵什么啊!”
屋外的混乱一下子静了下来,就听到警卫战士的声音在屋外道:“报告连长,是几个新兵,想要闯进来。”
“让他们进来吧!”李卫将手上的文件资料塞进一只牛皮文件包里,外面来人的声音他也熟悉的很,就是那些他推荐进新兵营的挑夫们,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喧闹着,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是!”外面的警卫战士当即就放了行,不过却没有走开,而站到了宿舍边一处警戒着。
“进来吧。”李卫拉开了门,看见几个穿着新兵作训服,曾经是挑夫苦力的新兵们。
“连长好!”原来的挑夫头儿,在新兵营将原来的小名儿王狗儿,在教官们帮助下重新取了个大名叫王学正的新兵带着其他几个新兵在门外齐刷刷敬了个军礼,虽然仍是不太标准,右手用力紧绷的肌肉显出这个军礼敬地极其认真。
“呵呵,晚上还有空么,来,坐吧。”李卫从来就没什么官架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他把这些新兵们像老朋友一样,都拉了进来坐下,拿了几个小茶盅摆着屋内的方桌边,倒下茶水。
第三百七十八节
“连长,俺们不渴!”对于李卫的殷勤,让新兵王学正却不知道该将手往哪里放,其他的新兵们也是一样局促不安的神情,尽管李卫不摆谱,毕竟连长的身份摆在哪儿,进了新兵营大半个月,连长和士兵之间的差距,这些新兵们已经从新兵营里知道了。
“没关系,天这么热,喝口水,有话慢慢说。”李卫给每一个人都倒上了茶水,然后坐回了炕边,看了看这些新战士,道:“怎么?!有什么事儿这么闹心么,慢慢说。”
“李卫兄弟,不是俺们贪生怕死,俺们既然入了八路军也做好了豁出这一条命的打算,俺也不是怕苦怕累,什么苦力活没做过,只是在这个新兵营里,那姓韩的教官实在是太折腾人啊。”王学正语气中满含着怨气。
“就是,那韩教官欺负新人,看咱们老实老欺负,想着法儿耍弄咱们。”另一个新兵毛铁柱道。
“呵呵!怎么个耍你们呢?!”李卫也没有着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王学正他们。
新兵营韩洪教官李卫是熟悉的,老底子是原红三军团的一个排长,改编后在冀中地区带领游击队打游击,在五一大扫荡后被日军打散后,被十二区队给收编了,由于其出身于正规红军,也是曾经是经过共产国际派来的俄国军官培训过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专门作为新兵营的教官,性情外粗内细,带兵经验丰富,也颇像李卫在训练新兵时的霸道作风,把新兵们给吓得跟耗子见了猫,再老油条的新兵也架不住韩教官一瞪眼,很多新兵在新兵营时都对他有不满和投诉,不过正式进入战斗部队后才算是明白了教官的苦心,当兵就是要有一股子霸气。就是要当一只不好捏的硬柿子,在战场上没什么礼仪,道德和规矩,所有人都丢开了虚伪,只有更凶狠才能活下去。
“韩教官欺负咱们是新来的,成天就叫咱们走路站队喊口令,也没教咱们其他的,从早到晚都是这样。人都快麻木了,啥都没学会,直到今天咱们连枪都没见过,连长兄弟,你说说咱们来当兵就是玩这样花花肠子?!一点打仗的东西都没学到。”王学正的脸上满是气愤,大半个月下来,千篇一律的枯燥动作都快让他变偶。
“动作不到位或者走神,还经常让咱们列队罚站,韩教官很会凶咱们,好吓人的。”一个新兵插上话来,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就是嘛。那嗓门大的,都以为他要吃了咱们似的……别的班都在进行战术动作训练了,咱们还在练走路。你说咱们吃了这么多年饭,这么大人连路都不会走?!分明把咱们当几岁孩子一样耍……我听说国军那边这会儿新兵都可以拿枪练打靶了,就咱们还傻乎乎的背着半截木头,连支真枪都不肯给一支,简直是太丢人了。”几个新兵七嘴八舌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李卫听了他们的抱怨,不禁轻轻笑了起来,这挑夫们出身的新兵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王学正两条浓眉一抖,看向李卫道:“李卫兄弟,你笑啥啊,你倒是给评评这个理。有这么个整人吗?!”
“这个么,我并不认为韩教官是在整你们,他做的也没有错误。”李卫点了点头,没有半分跟着一起生气的样子,从小在学校里受同学歧视的环境下成长,李卫的性情一向就比较独立,不容易受别人的带动。
“什么!”王学正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瞪的溜圆,似乎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李卫说的,指着李卫道:“没想到我也会看错人,哼,八路军也不过如此,这里没法呆了,瞧不起人是吧,咱也不受这份闲气,弟兄们,走!”
有几个血气方刚的新兵也站起身,也有几个老成稳重的新兵没动。
王学正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卫在后面道:“老王,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猛一转身,王学正回过头一字一句地道:“说啥?!我瞧就是看不起咱们做苦力的。”
“呵呵,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来来,坐下,坐下!”李卫笑呵呵地把王学正和几个新兵拉了回来。
王学正看李卫仍是没有半点生气,依旧和颜悦色的样子,…n再高的火气也要降下来,方才他火气上脑拍桌子要走人,刚走近门口心底就有些后悔,八路军里没呆几天就走,一时昏了头脑的行为岂不成了逃兵么,名声也不好听,正好李卫的话响起,算是给他个台阶,他也顺势被李卫拉了回来。
王学正气呼呼地坐了回去,盯着李卫道:“你倒是说说看,要是说的不中,我马上就走人。”
“来,喝口水,别那么着急上火的。”李卫笑着递过茶盅,道:“韩教官有打人行为吗?!”
“这个!~~”王学正一楞,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道:“说实话,我没见过韩教官打过人!”
“好像除了说人是窝囊废,废物,垃圾这些词外,也没特别骂人骂得厉害,只是态度特别凶。”另一个新兵也回忆着在新兵营里韩教官的行为。
“啊!韩教官就是喜欢凶人,不过也没见打人的,好像教官们都没有打过新兵。”一说起这个,新兵们的态度倒没刚进屋那会儿那么火爆,冷静下来一回想,除了受了一肚子怨气外,教官们都没有打过人,国军那边带新兵的事儿他们也听说过一点,那当官的打手下的兵可是一点都没手软,都说棍棒下面出孝子,皮鞭下面出好兵,老兵待新兵是特凶。
“你知道我曾在新兵营的称呼吗?!”李卫笑了笑,故意露了个神秘的表情。
“不知道!”王学正看了一眼李卫,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嘿,新兵们当初叫我‘恶魔教官’!”李卫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恶魔教官?!”王学正瞳孔放大一圈,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李卫,和善的笑容,除了曾经在日本人据点时杀日本兵的冷酷无情外,一直在他们面前都是平易近人的李卫从头到脚都找不出半分像恶魔的特质。
“嗯!”李卫点点头再次肯定,接着道:“当初我带新兵那会儿,可比韩教官要凶多了,我不仅骂人,还把一帮子敢不听话的全揍了一顿,这下子那帮新兵们可就全老实了。”他还挺念想着当初的丰功伟绩,一个人的快乐果然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尤其是更多人的痛苦之上,当初那些新兵们都是被折腾惨了,李卫的凶名也就此传播了开来。
“呵呵,李卫兄弟,这,这不可能吧!?”王学正以为李卫在跟他开玩笑,只是“恶魔教官”这一词在新兵营是绝对的禁忌,所以新兵们大多都不知道,只有进了正式战斗连队后才知道一点半点,这也造成了新进到李卫手下的兵几乎从没有敢带炸刺儿的。
李卫没有继续回答王学正的话题,只是脸色一正,表情转为严肃地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只有三千万人口的日本能了侵略拥有四万万人口的中国,并先吞东三省,再入华北,把中国军队压着打吗?!”
李卫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似的话题。
这些挑夫们出身的新兵们以前哪里想过这种问题,齐齐地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才知道中日双方的人口差异居然那么大,心中的一丝愤怒正在膨胀,连中国人口一成都没有的小日本居然侵占了半个中国,简直是奇耻大辱,人多的反对人少的欺负,这对王学正等人来说是根本无法理解的。
“中国人口虽多,却是一盘散沙,而且内部矛盾不断,而日本呢,捏成了一个紧密的拳头,硬是让中国的散沙被这个拳头打的四分五裂,哪怕人口再多也是没用,中国军阀们各自为政,各行其事,根本不能齐心协力,总体优势却成了局部劣势,这才会让东三省轻易丢失,不团结,没有纪律性,这就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积累下来的通病。”每次说起这个李卫总是会变得很激动,他扫了一眼屋内的人,道:“韩教官的训练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训练你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你们做了挑夫这么多年,一般人各自养成的习惯根深蒂固,不容易习惯和其他人紧密协作,要是想纠正这一点,就要不断重复训练,让合作和纪律成为身体的本能,才能纠正中国不团结没有纪律的劣根性,一块好玉也需要不断的磨砺才会露出美玉本质,才能可以进行雕琢,光靠口说,人是无法改正自己的缺陷,只有通过行动让自己永远记住才行,不吃点苦头怎么行,给你们一杆枪你们就能上战场?!就怕你们连一群儿童团的娃娃都打不过。”儿童团与新兵们的对练演习偶尔也会有过,那些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新兵哪里是一群长期处于斗争中成长,古怪精灵的孩子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缴了械,事实更证明了团结就是力量。
第三百七十九节
李卫深入浅出,结合实际现状的一番话,让王学正等新兵不由自主的不住点头,在新兵营里晚上学了些文化知识,虽然李卫的话还有些难懂,但还是隐隐觉得非常有道理。
“明白了吧,十二区队的新兵营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每一个教官之所以那么凶,就是我专门要求的,当你们习惯教官的凶狠以后,等上了战场就再也不会怕日本人的凶狠,日本人再凶还能凶得过教官?!这叫做心理麻痹,嘿嘿,咱们区队新兵营是很有讲究的,叫科学带兵,要是不具备团结和纪律,一只老虎也斗不过一只猫。”李卫卖弄了个新名词,这帮子大头兵哪儿知道什么叫科学,个个听得高深莫测,不过之前的火气全没有了。
“李卫兄弟,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了。”王学正立起身道:“是我们对不起韩教官的一番苦心,辜负了李卫对我们的期望,我和弟兄们现在这就回去,一定会好好训练,绝不会再有任何怨言。”
“呵呵,明白了就好,你们应当理解新兵营的训练方针,咱们区队和别的部队不太一样,我们的兵永远都是分区里最好的,随便一个兵放到别的部队里都能独挡一面,所以在训练上的严格要求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李卫也站起身,大力拍了拍王学正的肩膀,这些新兵们和其他出身的战士们都一样,质朴而爽直。
“怎么样?!想通了?!”屋外一个人扳着脸走了进来。
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屋内王学正等新兵啪地立直,敬礼,大声对着那人道:“教官好!~”多日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将军礼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来人正是韩教官,他已经在李卫屋外站了有一会儿了,就是为了领这些新兵回去的。
“一群混帐小子!私自离开营区,哼!这帐回头再跟你们算。”韩教官扫了一眼屋内的新兵们,走到李卫面前敬了个军礼。死板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李卫连长,这次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韩教官会笑?!新兵们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成天脸上都是一副冷冰冰模样的教官居然还挂着笑意,以前还以为这个家伙脸上是铁铸的呢,看到韩教官进了屋,王学正等人都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心虚地站到一边,低下头去。
李卫回了一个军礼道:“人总会有想不通的时候。说清楚就行了,干八路,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苦怕累吗?!”李卫却没有说实话,他自己就是怕苦怕累却不怕死的典型代表。
“好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去,已经吹过熄灯号了,难道还想继续违反纪律吗?!到外边列队等我,快滚!”韩教官瞪了一眼王学正等新兵,新兵们立刻低着头灰溜溜贴着墙,排队走出了屋子。
目送着那些准逃兵们离开,韩教官又朝着李卫敬了个军礼道:“李卫连长,我会好好严加管教他们的,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慢走!”李卫只是将韩教官送到门口。
王学正等新兵在屋外列队等,韩教官带着这些新兵,在隐在暗处的警卫战士目送下,离开宿舍区,返回新兵营。
几日后,王学正去问那些教官们关于恶魔教官的事,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教官无一不是讳谟如深,所有人都神秘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再问那些老兵。老兵们无一不是脸色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狠狠地瞪了王学正几眼,甩下一句:“问四连长去。”然后撒丫子就闪人,四连长李卫可真是藏得深哪,这时候王学正等人才感觉到脖子背后直发凉。
九月中旬,中国战区美国援华物资负责人,中国战区参谋长、中缅印战区美军总司令、东南亚盟军司令部副司令兼中国驻印军司令,约瑟夫沃伦史迪威司令向蒋介石建议。调动中国西北方面国军部队配合共军展开一系列打击日军的军事行动,欧洲战局的变化给予了史迪威司令充分的信心,更加看好中国的反法西斯侵略战争,尤其是近年中共八路军在西华和华北地区表现及取得的战果,同时利用自己为美援华物资负责人的权限,向中共部队调拔一批军事物资,以支援中共抗日武装力量进一步牵制日军主力的侵华进程。
八路军在七月末和八月下旬期间发动的收复根据地攻势,本来已经让日军十分恼火,意大利战消息,等于当场把磨刀霍霍准备着组织扫荡日军给一把常打蒙了,九月中旬刚过,华北日军司令部就下达了针对八路军总部出没的北岳地抗日革命根据地发动毁灭性扫荡,坚决要求执行彻底地寸草不留,将近四万日伪军整装杀入北岳一带,全力围剿根据地内的抗日军民。
刚开始根据地的群众并没有意识到日伪军的疯狂决心,遭到极大损失,甚至因遭到灭绝人性的大屠杀而出现了无人村,根据地内的各支抗日部队立刻做出回应,联合晋察冀战区内其他部队支援,也同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大规模开展破击战,游击战,与日伪军的毁灭性扫荡政策针锋相对,日伪军们的公路几乎无时不刻都处于遭到破坏的状态下,地雷、深坑、陷坑和四角钉等从未在各条公路上消失过,而电话线,始终都是中断的,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员不断地从通讯电线杆上把电话线剪下来。
由日伪军在北岳地区引发的新一轮扫荡与反扫荡大战,给没有平静多久的晋察冀战区点了一把火,陷入一片混战之中,正所谓火烧连营,你让我不痛快,我还不让你安生。
十二区队的控制区相对平稳一些,但是也没有闲着,作战策略稍微做了转变,从拔掉据点变成渗透据点,前期对日伪军据点的心理战已经造成延续性地不可逆积累,量变达到了质变,大量伪军对日本人失去了信心,内心又受到被斥为汉奸国贼的煎熬,几乎每天都有伪军开小差当逃兵,不少仍有些血性的伪军,连人带枪都投到了八路军这边来。
草头庄外的一个伪军据点就是典型,驻守的伪军中队长蔡富贵就是个铁杆汉奸,配合日军部队多次进入根据地扫荡,进行抢掠行动,造成根据地军民大量损失,但是进入下半年后,附近的几个据点被八路军摧毁,在宣传战攻势下,据点内的伪军硬是架不住被三连宣传队劝导后的亲人天天在据点外面哭劝,据点里的伪军大多时当地被拉地壮丁,附近都有家小,谁也不想因为自己背着个汉奸名气,让自己的家人在外面遭人白眼,小孩子被别的娃娃丢石头丢得鼻青脸肿,许多伪军士兵开了小差,偷偷溜回了家。
伪军中队长蔡富贵开始还捆了几个开小差后抓回来的伪军士兵,吊起来抽个半死,才镇压了据点内的逃兵趋势向,他洋洋得意的放出来话来,八路军游击队全是软蛋,只会欺软怕硬,不敢来攻打他的铜墙铁壁。
这句话没放出去几天,溜到附近镇上听小戏的伪军中队长蔡富贵就在戏园子里被人用枪顶上了后脑勺,随身的几个伪军还没等掏枪反制,就被后面兜头一下子放倒在地,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动手的几个手里握着崭新驳壳枪的大汉,丢下一句话:“我们是十二区队三连的。”还没来得及炸窝的戏园子刷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听戏的人,卖香烟糖果零食的人,唱戏的,齐刷刷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听戏的听戏,唱戏的唱戏,卖东西的卖东西,该干啥就干咐,完全无视这些大汉和那些伪军,戏园子里又恢复了起初的热闹,伪军中队长和三连的便衣们都被当做空气,连个异样的眼神都没瞄过来。
伪军中队长蔡富贵这时心里是拔凉拔凉的,碰上硬茬子似的,没有任何反抗,就被拖条死狗似的拖出了戏园子。
论起十二区队里其他连队的战斗力名声还不怎么显亮,经常行动在群众当中的三连可是威名远播,抓个汉奸毙个劣绅,将那些个祸害百姓的害人精除掉,干得都是大快人心的事,家里揭不开锅的穷人家常常会得到三连的接济,不少老百姓都受过三连的好,三连的同志出马,定然受当地群众们的配合。
正当大家以为伪军中队长蔡富贵是必死无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几天后蔡富贵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躲进了据点闷了整整一天才再次露了头,打这儿之后,蔡富贵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再也没了以前的张狂,也没再整天叫嚣着要下乡扫荡,抓捕八路和游击队。
甚至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有次一个游击队的情报员意外暴露被伪军抓进了据点,上午逮进去,下午那个情报员打着饱嗝,满嘴溜油的被中队长蔡富贵称兄道弟的笑脸送了出来,仿佛这个游击队情报员就像是据点半日游还附送中饭似的。
第三百八十节
不少据点也受到了十二区队三连的渗透,一些原本态度强硬的伪军头目都受到了各种各样的警告,尤其是那些被带到教育补习班,慑于十二区队的实力,改造态度较好,愿意弃暗投明的伪军头目都入了三连的档案,成为八路军的线人;而那些依然死不悔改的顽固分子,直接进行群众公审,公审后就地枪决,杀鸡儆猴之下,给那些仍执迷不悟的伪军头目敲响了警钟。
隶属于三连的武工队多次开展了打击罪大恶极汉奸分子的暗杀行动,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在日军进行扫荡期间,让那些汉奸分子不敢有所妄动。
为了能合理利用好叛逃伪军们这票资源,十二区队三连提出了“白皮红心”计划,对那些归降的伪军士兵们经过政治教育和培训后,然后再次送回原据点作为内应,同时派出精干的工作人员混入据点内,逐步动摇瓦解据点内部的日伪军。
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三连已经顺利将几个伪军据点牢牢控制在手中,让这几个据点完全都姓了八路。日军完全不知在眼皮子底下的据点已经被换了主人,平时给这些据点补给一些弹药给养,全落进了十二区队手里。日军华北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十一分区里又多了一个称呼“运输大队长”,靠着日军的给养打日本人,典型的吃着碗里捞着锅里。
有了那些伪军据点掩护,十二区队根据地周边都得到了很好的掩护,日军几次突然发动的扫荡行动,都因为得到了那些隶属于八路军的伪军们通风报信,使侵入根据地的日军部队一无所获,只看到一大片良民,却没有看到一个八路军。
在日本人眼里并不存在什么根据地边界。不过白皮红心的伪军们也很聪明得很,每天都一个电话回报:“太平无事外!”显出据点周边地区是一副平安无事的优秀治安区。
为了不让日本人起疑,伪军据点并不是一味地报喜不报忧,有时也会突然十万火急的上报:“八路来袭。”
示警的那个伪军据点拉出几十个伪军与三连玩开了攻防游戏,枪都是朝天上放,手榴弹都是朝水沟里扔,喊杀声震天,双方战得煞有介事,附近农田里地老百姓一个都不见,附近村民们完全无视一群伪军和一群八路在田边上玩“老鹰捉小鸡”。
枪声??嘭嘭打得激烈,双方出工不出力,凑足打一起小规模遭遇战的剧本后,伪军丢下几条枪,扔下几件弹药,据称说是被八路缴获,返回据点时还往据点墙上打出几个弹眼,个别葳了脚的倒霉蛋被报成重伤,纱布包着鸡血装死。
待得日军援军到达时,八路早带着缴获人影皆无,日军指挥官也相当无可奈何,也没看出破绽来。凭着八路的厉害。那些个不成器的伪军确实不是八路的对手,也只配配通风报信的作用。有几次行动不仅仅是伪军们和八路军联合演戏,也会引蛇出洞。直接引蛇出洞,打小股日军的埋伏,牵着日本人的鼻子跟着自己的战斗进程。
不仅仅是伪军中间出现分化现象,日军之中也开始出现有开小差,甚至是逃兵。
为了支持这场侵华战争,日本全国上下全力以赴,以有限的人口苦苦维持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实属不易,当初在抗战之初的日军老兵逐渐都在战争中伤亡殆尽,初始积累的战争优势渐渐地丧失,日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其中出现的大量问题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
比起抗日战争初期,日军在华北的战斗力大为下降,新补充过来的日军都是新兵,甚至有些士兵才十几岁,四五十岁的老弱士兵,没有多少战场经验,心理素质也比较薄弱。长期的战争一直没有明显进展,八路军屡剿不灭,反而越来越活跃。神经长期紧绷的日军士兵逐渐对战争失去信心,渴望回到家乡,出现厌战心理,有的日军士兵选择颓废,有的日军士兵选择开了小差。
十月一日,正当着李卫感叹着国庆负六周年的时候,十几里外一个村子的群众给十二区队押送来了一个俘虏,竟然有几十个村民如临大敌般随行押送,后面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越聚越多,居然有上百人跟在后面,人声鼎沸,好像这个俘虏的身份有点特殊。
看到五花大绑的俘虏押进三连的审讯室,李卫拉过押送俘虏过来的其中村民问道:“什么人物?!怎么这么兴师动众?!”这个村民不是石井村的,应该是别的村子逮到了什么可疑的人送到十二区队来的。
“听说是个特务!居然装要饭的进了俺们庄,被村里的胡大妈给看出名堂,当场就扭着那特务的耳朵就喊开了‘抓特务’,村里的老少爷们一拥而上,嘿,连抵抗都没有,就像个小鸡崽似的被拿下了。”那个村民带着一脸得意地说道,其他一些村民也是像过年似的透着喜气,亲手逮着特务也是一件光荣的功劳。
那个率先看破特务身份的胡大妈正在审讯室门前与一堆看热闹的群众兴奋地说个不停,七嘴八舌地一遍又一遍说着抓到特务的经过,围在一起的人群之间不时齐齐发生一阵惊呼,转眼又爆发出一片大笑声,像是在讲一个惊险非常的故事,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抓到个敌人也是件相当值得夸耀的事,那个胡大妈在群众之间立刻升级到英雄似的人物。
“特务?!”李卫有些目瞪口呆,什么时候日本人的特务这么废柴,居然被一个貌似普通的大妈给逮到,他以前碰到的特务无一不是隐藏极深,心计狡猾,身手敏捷之辈,那个被围在人群当中主角似的胡大妈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过了一会儿,三连的几个战士扛着几袋米面过来,送给胡大妈和那些送俘虏过来的村民,人家大老远的押着特务过来,也不能让人家白跑。这辛苦费总是要出的。战争年月里通货膨胀得厉害,根据地里最受欢迎的硬通货就是粮食,对于主产玉米小麦荠麦等农作物的冀中地区而言,从日本人那里缴获来的白米洋面等精细粮在寻常百姓人家里根本不容易见到,也许只有逢年过节给小孩子们嘴里塞一点,约摸是三十四斤的大米白面,胡大妈等村民谦让几下就是喜气洋洋的收了,不时的摸着外面还印有日文的米面袋子。炫耀似地掂着份量,看着周围的人一阵眼红,看样子这奖励的意义明显大于粮食的实物意义。
“李卫连长,一起去看看!”三连的审问人员看到李卫站在群众人堆边上看热闹,朝着李卫喊了一嗓子。
“嗯!”李卫点点头回应,现下闲着也是闲着,想看看那个能让十二区队付出几十斤米面的俘虏究竟是何方神圣,平常的时候,逮着个特务,都是几个民兵用枪顶着或者干脆是儿童团的几个娃娃在后背心顶着红缨枪就给押过来了。哪用得这回像过节似的兴师动众般。
李卫挤过审讯室外的人群。进入审讯室,审讯室内被分成了三个部分,一个是牢笼间。拇指粗的铁栅条将墙角围出一块小四方型的空间,里面只有一张凳子,供犯人坐,第二部分是审问间,与牢笼相联,摆着一张长方桌和两条长板凳,审问间的人可以通过铁栅栏与犯人相隔进行面对面的审问,而审问间的边上则是由一层墙隔开的第三部分旁听室,可以让别人旁听,而犯人却看不到旁听人员。
李卫走进旁听室。看到三连的审讯员正刚刚开始准备审问工作,文件笔录刚刚铺开,两名带着驳壳枪的战士靠着墙边警戒,而那名特务已经被解开绳索,在双手双脚上挂上镣铐,一副老实的模样坐在牢笼间里低头脑袋。
“饿了吧!”一个审讯员拿了一个装了两个大馒头的碗递到笼边上。
那个特务慢慢抬起头,看向那两个玉米面馒头,目光一放上去就却再也挪不开了,直勾勾地盯着没有任何动作。
看到对方的迟疑。“吃吧!”那个审讯员往前一推。
金属镣铐撞击声中,得到了鼓励的特务迅速伸出手抓起一只馒头,狼吞虎咽的猛啃,镣铐撞击声叮叮当当作响。
嘿嘿,那名审讯员满意地笑了起来,审问靠得是恩威并施,前逼后推。能够接受食物,说明这个俘虏的戒心不高,是最容易审问的类型,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硬碴子。铁栅前长方桌旁的审讯员的脸色也放宽了些。
“叫什么名字?!”一个女审讯员开口,女性的柔和嗓意天生就不易让对方产生敌意,也是最容易产生突破口的审问者。
第三百八十一节
“高桥正!”几口啃光了馒头抹着嘴角的馒头屑继续填进嘴里。
“那么高先生,你……?!”审讯员刚提笔记下对方的名字,就听到隔壁旁听室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淡淡杀气:“应该是姓高桥!”
“什么,日本人!?”审讯室长方桌后靠着枪的两名警卫战士条件反射式的拔出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让牢笼内俘虏正想伸手抓另一只馒头的手猛地一抖,迅速缩了回去,收力过大失去了平衡,连人带凳狼狈不堪的向后翻倒在地,紧退几步靠着墙,瑟瑟发抖。
十二区队以往接触到的日本人,除了四二年五一大扫荡时被日本人打散后,来到石井村组建区队初期的那些日藉共产党员同志以外,其他所遇到的日本人全部都是敌人,战士们所接触的不是已经成了死人,就是被干得只剩下半口气,没有哪个日本兵会吃饱了撑的心平气和与八路军对话,两下见面都是分外眼红,早就操家伙干上了。
“没事,把枪收起来吧。”女审讯员制止了险些发生的走火事件,这么牢固的铁栅关着,也不可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所有爱国的中国人都极端仇视日本人,日军在中华大地上犯下的种种人神共愤的罪行,早已让中日双方势不两立,不死不休,警卫战士似要吃人的眼神恶狠狠盯着牢笼里的日本人,慢慢的把枪收了回去,若不是顾忌着审讯员还在自己面前,不然早就开枪干掉了那个。
在隔壁旁听室内的李卫也缓缓将拔出的格斗刺慢慢插了回去,也和那些警卫战士一样,都对日本人有一种条件反射式的杀意。
“高桥正,你的职务?!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的。”既然是日本人,女审讯员的语气也不像方才那么客气。
那个叫高桥正的日本人小心看了几眼铁栅笼外的八路,慢慢地扶起凳子,规规矩矩的坐下,嗫嗫嚅嚅地道:“我是第四混成旅三大队八中队六小队的小队长,军衔少尉,我来这里没有任何恶意,真的,我不想打仗,我只是个教师,我不想杀人,我想回日本,几天前我偷偷离开部队,后来迷路了,被那些村民给抓住送到这里。”
说到最后,高桥正捂住自己的脸不愿再说下去,以前的经历对他来说好像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高桥正的中国话说得极为流利,若不是仔细听,还真得很难听出日本腔来,这次的审讯员也是日本同志们离开后进来的,对于日本人特有咬文嚼字的说中国话方式。看惯了电影电视的李卫对日腔日调的中国话尤为敏感。换作一般人,说不定还会错以为是哪个地方的方言。
对于这个自称是开小差的日本少尉小队长,审讯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套问出了这个高桥正的资料。不过是否真实还需要考证,毕竟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兵那还有点可信度,但要是小队长级的,就得看实地调查结果,日军小队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也算是日军军官,日军军官开小差跑路,这在冀中地区恐怕也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号称武运长久的日军这脸可是丢大了。
因为高桥正在审讯期间比较配合,态度也比较好,因此在正式调查结果出来前,并没有像一般俘虏那些关着,由两个战士随身监视,每天都参加三连的政治学习班,十二区队也不怕他逃跑,那两个战士一个是四连,一个是五连的,近斗远攻的兵种齐全。想耍滑头也没那么容易。
例行的月初会议上,李卫问三连长陈佳瑶道:“那小日本高桥正说的是实话么?!我看那小子在装孙子,要不要我来帮忙审问?!嘿,嘿,落了我手里,就是再装孙子,我也能让他说实话。”李卫捏着手上的拳头,发出噼噼叭叭的轻响。
“你?!算了吧,你又想违反纪律?!”陈佳瑶像老母鸡看黄鼠狼的眼神扫了一眼李卫,戒备道:“不容你四连长操心了,高桥正的资料属实。”
不可否认李卫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而且对国家和民族忠贞不二,却也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李卫的某些恶习着实让其他的同志非常诟病。《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李卫从进入八路军以来就没遵守过“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
武士道洗过脑的日本鬼子都被弄得精神错乱,这种非暴力不合作式的虐待在根据地里以前几乎从没有过先例,十一分区里所有负责政工的同志们也对李卫脑子里天知道怎么想出来的那些能把人逼疯的言语极为戒慎,甚至都视李卫为审讯业的大敌,不论是审人还是被审,连日本人的审讯官都被折腾的神经衰弱就足以证明一切。
“佳瑶姐,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优秀的革命战士,好像我就是一个祸害似的,难不成我还比不上一日本鬼子俘虏?呜呜,太伤我的心了,伤自尊咧!”李卫一脸哀怨状地装模作样抹着眼睛。
尽管在同志们眼里日本侵略者和畜牲没什么区别,死几个也无所谓,就当死只猫猫狗狗,区队却不太愿意让李卫与俘虏发生过多接触,这完全是为了俘虏考虑,以前日本俘虏落到李卫手里几乎从没有落下好下场过,就像黄鼠狼是不可能逼问老母鸡将鸡蛋藏在哪儿的一样,李卫把俘虏逼疯的可能性实在太大,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李卫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词,审讯工作基本上与李卫绝缘。
王保和其他几个连长眼神移到别处张望着,仿佛没看到李卫似的,有些时候他们还真的受不了李卫的德性,哪儿像一个战斗英雄式的革命战士啊,分明就是一无赖。
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小李子还没给他颜色呢,染坊就开起来了,陈佳瑶没好气地白了李卫一眼:“我看您就别添乱了吧,要是落你手里,我们三连还玩什么啊,连剩的都捞不着。”
王保及时跳出来转移话题,假意咳嗽了几声道:“开会开会,现在区队里各有各的分工,李卫同志就不要干扰三连的工作了。”他一般都不敢和李卫较真,李卫那种现代人的歪理实在是让人无法招架,黑白颠倒都是李卫占着理儿。
“保哥,你也这样想?!”李卫扑倒在桌上,转眼若无其事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严肃状道:“现在开始开会请王保区队长讲话。”
扑哧!~做为会议笔录的小战士忍不住笑了起来,平时几个连长们都是一本正经的忙于工作,很难得有见到这种互相之间开玩笑的场面。
王保的嘴角抽了抽,忍着笑却是肚子都在抽筋,李卫这么一闹腾,原本区队内部职务上下区别一下子就像是被打散了,像是回到以前不分上下的一起打拼的时候。
“现在日本人对我们眼红的很哪,不敢明着动,只会暗着来,这次有日军小队长叛逃事件,一向好面子的日本人一定咽不下这口气。”王保也就顺着李卫的话,把会议导入主题,道:“这次只是那个日本小队长高桥正没什么斗志,村民胡桂花才这么轻易抓到他,换成比较穷凶极恶的日军士兵,很有可能会对老百姓生命财产带来极大威胁,我认为目前民间的普通群众对于流窜进入根据地散兵游勇,缺乏自保能力,如果遇上那些草菅人命的亡命徒,胡大妈的行为就太过危险。”
李卫听着有些耳熟,不自觉的冒了一句:“恐怖分子?!”
王保听到李卫无意识冒出来的新名词,一怔,然后点点道:“恐怖分子?!嗯,李卫提出的这个词倒也贴切,我们也可以把那些进入根据地,专门伤害我根据地群众,制造恐慌气氛,离间八路军与群众的关系的这一类人,称之为恐怖分子!”他手里取出一份文件传递给边上的一连长康扬传阅,又继续道:“目前附近根据地内已发生数起普通群众被杀害的血案,经过调查这些群众都未有与人发生矛盾或结仇,可以说是有人在蓄意制造血案,散播恐慌气氛,使群众对保护自己的部队产生怨气,进而产生对立,对根据地内部的团结造成不利。”
王保的话停了一下,周围的人都没有作声,恐怕仍在消化王保的这些话,有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屠杀平民也就只有日本人能做地出来,南京大屠杀还没有过去几年,三十万中华同胞的尸骨仍在哭泣。华北地区,日军要保留产粮区供应自身军需,一般不太肆意造成屠杀,由于游击队和地方武装的崛起,而现在转而使用阴险手段,制造恐怖。
“反恐,一定要反恐!”一连长康扬拿着记载着邻近根据地内几件血案的纸的手在发抖,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得要全民皆兵,也决不能放过这帮。”几件血案中记录地残害手段令人发指,康扬的气息混乱起来,手中的纸张转递给边上的副连长赖雄,赖雄的神色也迅速变得和康扬一模一样。
第三百八十二节
记载着邻近根据地内血案的文件在会议桌旁所有的人手都转了一圈,会议室里气氛变得很压抑,有一两个干部呼呼地喘着粗气,额头青筋直蹦,纸上记录的那些群众被杀害的手段极度残忍,令人发指,敌人为了动摇八路军的根基无所不用其极,以前为了封锁根据地制造的大片无人区和人圈,敌人也一样没有手软过。
仅仅是八年的抗战,中华民族付出了近三千多万人口的代价,几乎抵得上日本当时的全部人口,二战期间,全世界最大的平民伤亡数字,仅仅是一个南京大屠杀,就有将近三十万中华儿女倒在了日本人的屠刀下。
凭着日军犯下的累累罪行,在历来与日军的战斗中,十二区队极少留有日军的活口,这在下级战斗部队中很是常见,延安的日军俘虏学习班中被捕获生擒的日军人员一向不多,除了一部分日军被武士道彻底洗脑顽抗到底外,直接被八路军战士执行战场纪律的占了相当多的数量,对此上级指挥部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至抗日战争结束时,日本在八年间增长的总人口数几乎全数葬送在了中国战场之上,这就叫作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李卫的心似在结冰,端坐在会议桌旁默默地数着子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保眼角余光盯着李卫,正如他所最欣赏的,虽然李卫有时候喜欢行事言语异于常人,在关键时候却是一向超过常人的冷静,这个时候才离李卫的真正本质最为接近,几乎每一个栽在李卫手上的敌人都是被李卫荒唐到底的风格给骗到死为止,任谁都想不到李卫的下一步是什么,论起冷酷无情,恐怕是敌人都得承让三分,全根据地上下也就只有李卫敢迅速权衡利弊做出抉择,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人开枪。
关于上级对李卫的有些自相矛盾的评价,王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质疑过上级能作出这种评价,实在是想不出怎样的地方,怎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李卫这种人来,可偏偏李卫却是能够把出生所在地的环境说得细致不到能再细致,除了当地人对应不上外,当又查无此人,仿佛这个人是如透明人一般在那个地方生活长大似的。以坚持唯物论的革命理论学习者而言,依然无法理解。
“现在根据地内的治安主要依靠区队和民兵负责,但是根据地内的大部分精英都被区队拥有,地方上缺乏有能力的骨干,如果遇到恐怖分子侵入,恐怕就算是发现,也无法抓捕,看那些血案中的手段,明显是经验丰富的硬碴子,不好对付。”范国文摸着下巴新近冒出来的胡子,面色凝重地说道。
十二区队的淘汰制选兵制度虽然能够大量集中全根据地内的优秀人才。有早于精兵简政,又能培养人才,但也不是没有弊病。由于人才高度集中,反而使地方上缺乏骨干力量,依靠区政府治理日常行政倒也应付的过去,可一遇到突发事件或重大事件,地方上的民兵们和行政机构却是受个人素质影响而无能为力,甚至还会起反作用,人才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主观能力性,在特别事件上就能扛起大梁。
因为日军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日军头盔在根据里出现。都能被区队的情报网追踪到,但是伪装成和老百姓一样地恐怖分子只要不开口,没有什么异动,几乎就很难区别出来,由于十二区队的根据地是属于经济交流中心,算是一种经济特区,不可能将根据地以外的人全部阻拦出去。
对根据地实行封锁的蠢计划,会议室里人连压根儿连想想都念头都没有,李卫数了一遍又一遍地子弹后。最后一次数好后,一一填入弹匣,喀一声插入捷克式轻机枪。声音不大,却在安静地有些压抑的会议室内却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王保眉毛一跳,小李子要开腔,希望不要太惊世骇俗。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盯住了李卫,习惯于李卫行事风格的人都知道李卫在大事上都是经过三思而后行的。
“组建村级公共安全机构,简称公安,负责地方治安,加强群众监视;建立反恐行动组,专门负责剿杀那些敢在根据地制造血案的凶手;开展全民皆兵,进行广泛性的民间武装军事训练,提高群众们的自保能力,个人能力再强也架不住群体配合,我就不信,几十号人一拥而上,还压不死他。”作为根据地时猎杀能力最强的李卫,自然明白那些杀手们的优点和缺点,群众力量是无穷的,他就不信了,那帮子杀手还真会像恐怖分子那样背个炸药包喊着口号当人体炸弹。
公安一词对王保等而言并不陌生,八路军朱总司令曾经就是江西南昌的公安局局长,公安就是针对公众安全的机构,主要针对群众的安全和矛盾调解,并不直接参与战争的组织。
思考了一会儿,王保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办法可行!组建公安,反恐小组,民兵训练,这三份活儿大家自己选吧。”反恐行动刻不容缓,在有苗头爆发前就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一向是十二区队的作风,长期的革命斗争下,唯有赶尽杀绝和斩草除根才能保持生存,对敌人讲什么仁慈完全是自寻死路,抗战初期娘子关,平型关和雁门关的战役中血的教训,早就让王保这些老兵们学会了决然冷酷。
“组建区队公安局,由我们三连来负责。”陈佳瑶统辖的三连一向承担区队中非战斗性质的任务,搞一些侦察、推理和情报收集的活儿,投放一批人负责地方治安,三连并不缺人,组建公安局只不过是把一些原有的职能独立并明确出来而已,一切依靠军管,对区队内部管理也是不必要的负担,还不如实权下放,让区队专心于与日军作战。
范国文如课堂发言般,举起右手说道:“反恐行动组就交给我五连和四连!卫哥抽一部分人来协助一下,一定能训练出一批专业的反恐战士。”范国文主动承担了个活儿,也顺手拉了四连下水。
李卫并没有作出任何异议,因为专心才更专业的原则,特别分出专业兵种的四连与五连,相互之间正是互补关系,他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范国文的说法,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神枪手的作用远比武者的作用更大。
还没等李卫开口,王保直接把剩下的一项工作分派给李卫道:“那民兵组织训练工作就交给李卫同志负责,由新兵营的同志进行配合。”反正一连二连是区队主力,论专业能力也就数得着李卫算是头一号,天天想着鬼点子阴人的家伙派去负责防被人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根本不需要李卫开口,这活就是他的了。
李卫咣当扑倒了面前的机枪,这会议可真是“民主”啊!连征求意见都给省了,直接强奸民意,哦不,应该是强奸官意。看到李卫的动作,其他几个干部的脸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这小子纯属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三项工作需要尽快开展,以防止区队根据地内发生同样的惨案,我们要确保根据地内群众们的人身财产安全,尽可以保障人民生活稳定。”王保装着没看见李卫的装模作样,顿了顿道:“如果还有意见就请提出来,如果没有问题,就散会,各自分头开展工作。”
区队里的会议不像现代会议那样这个发言,那个发言,搅得让人直犯困,完全是有话说话,没话干活,雷厉风行,一点儿也没拖泥带水的,效率也高得很。
十二区队根据地公安局直接挂靠到了区政府下面,以区队淘汰下来的民兵和战士组建,每一个人口较密集的村都设有分局,请当地声望较好的人负责监督,主要负责地方上的治安和监察工作,类似于初级民间警戒网,专门对根据地内部矛盾,纠纷和外来人员进行监控和预警。
反恐专项组几乎是清色的战士,十人一组,全是四连和一连的精锐,擅长解救人质,民宅突袭,强攻和心理干预,几乎是费了李卫老多脑汁拼命回忆着现代反恐部队的职能,才整巴出来初步样子。
与作战部队不同的是,反恐作战组格外强调了阴损,挑的无一不是狡猾到极点的老兵油子级的战士,初时还闹得两个连队里的战士以为负责挑选人员收了什么贿赂,经过李卫和范国文两个连长一番解释,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仍有很多人不太敢相信,直爽义气的人居然不适合反恐作战,反战作战组内不仅仅要求战士们枪法精准,擅长格斗外,也要口才好,能够把握敌人心理,趁其不备一招制敌,对于农村出身习惯于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多数战士来说,能具备应变能力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三节
骑着自行车避开了坑坑洼洼,李卫不时打响车铃绕过陈武庄的村民们,附近群众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背后一挺硕大的轻机枪,想不惹眼也不可能,村外民兵的盘查中,递上身份证明文件,李卫招牌式的格斗刺诛魔正插在背后,正如身份证一样,民兵们瞄一眼就知道来者是谁,齐齐地敬了个礼让开去路。十二区队所独有的迷彩军服,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冒充的,这一身带着花花绿绿颜色斑点军衣就远远地让民兵们安心了不少。
“小弟弟,问下马淑芬家在哪儿?!”李卫扯住一个与小伙伴嬉笑打闹中的小男孩,同时掏了几颗糖塞了过去,这年头小鬼头都不能小瞧,一个个老成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贿赂点东西,才不容易请得动这些小鬼。
机灵的一把抓过糖果,剥开糖纸小心翼翼,享受般地闻了闻,一口含到嘴里,眼睛立时眯了起来,长叹一声:“真甜啊!”小男孩一边含着糖指了指陈武庄的村居民宅内一幢普普通通的砖石混合院落,道:“找马家姨娘吗?在那儿,烟囱上带着三角形印儿,正冒烟的就是,人在着呢。”
小男孩随即就被周围的小伙伴们给围了起来,土制的麦芽糖都不曾出现在根据地里很久了,这种精制的糖果更是稀罕,小孩子当然不可能用金钱和武器去奖励,这些糖都是从日军那些缴来的战利品,属于专项用品,专门用来奖赏那些儿童团的小鬼们,一般人可没机会享受,也就只有这些小东西最能够打动孩子们的心。
看到小男孩陷入四面八方伸手过来争抢着糖果的小手们,李卫笑了笑道了声:“谢啦。”推着自行车翻身而上,打着铃儿向小男孩指的院落骑去,再不离开,他这个十二区队的四连长可能就要被一群小鬼给打劫了。
陈武庄以前也是一座经历了几个朝代的村庄,庄内的小路都是用形状不一地青石,麻石等石板拼成,虽然历经风雨,却依然平整,显现出曾经居民们在村庄内的费了极多的心血。
自行车骑在石板小路上,却没有像庄外烂泥道般,粘粘滞滞。甚至泥点子从后轮甩得满天飞,车身在石板缝间的茂盛杂草上压过,轻轻颤动着,这个年代的自行车虽然笨拙粗大,却保持了经久耐用的特性,李卫驾轻就熟的骑着车来到了那座院落外。
捏住刹车后,李卫跳下自行车,将自行车靠在砖块和石块混合垒成,布满沧桑的农家院墙。
整了整背后的轻机枪背带,李卫伸手敲向紧闭着的院门。同时喊道:“马淑芬同志在吗?!”
出乎意料地是门应手而开。
李卫没想到这门居然是虚掩着的,门内只是稍稍挂着栓,手一敲上去。两扇门就向左右移去。
李卫的目光刚刚穿过慢慢向两边转开的门,眼眶猛一睁大,身子猛一往后仰,脚尖发力点地,身子极快一转,靠向门边的墙边,与此同时几乎条件反射般抽下背后的轻机枪,开保险推弹上膛,几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仅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完成应敌突击战术动作。随时可以往院内开枪射击,多年战斗经验让他对危险几乎能够作出自而然而的本能反应。
握紧机枪身,肾上腺素还没来得及大量分泌,以刺激身体各部位适应高运动量的战斗时,李卫却全身一松,退出战斗状态,轻轻笑了起来,手指也离开了扳机。
方才两扇门向左右移开的时候,出现在了眼前一米的地方,却是一只锄头把,直楞楞地指着李卫,长条的棍状物让李卫误以为是一支枪正在门后对准着他,以致于身体作来应敌的过激反应。
李卫垂下枪口,再次出现在门口时,却看到刚在倒持着锄头把对准院门的那个人也是一脸目瞪口呆地被吓住了,恐怕她也没有想到半掩着的门会突然被打开,门外还出现了一个穿着十二区队军服的人,而且对方还在她未来得及反应前,消失在门口,门外咔咔枪支所独有的上膛机件的轻微金属撞击声却是真正吓到了她,门外那人竟然还是带枪的。
看到眼前似是被吓傻了似的,挺着似已经有好几个月大肚子的农家孕妇,李卫能难将眼前这个与陈武庄一带辖着好几个村庄的党支部书记马淑芬联系起来,但还是很小心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是党支部书记马淑芬同志吗?!”看到对方手中的锄头,李卫容易地猜到对方可能是在练射击姿态呢,并没有带着杀气,让李卫被吓了一跳,才摆了被个锄头把给吓到地大乌龙。
经历战场的老兵对似类于枪的棍状物一向很是敏感,…若不是李卫自恃近战应变能力不弱,才没有开枪走火。
“我,我是马淑芬,您是李卫同志吧!”好一阵回过神来的那个女人,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区政府前两天通知过她,十二区队的四连长李卫可能要找她来关于联系组织陈武庄一带的民兵反恐怖分子作战训练的事宜。
“呵呵,你好,马同志,我就是李卫!”李卫很自然地点点头,随即收起轻机枪,他够佩服这个挺着大肚皮的党支部书记,为了根据地的治安,枪支管理一向很严,专枪专人,枪支也都是集中到有战斗任务的单位里,平时民间的枪支比较稀缺,李卫也能理解马淑芬会用一柄锄头当着步枪来练习用,如果放到现代社会里绝对是一件很搞笑,冒傻气的事情,而在这个年代的根据地里一点儿都不少见,极为正常。
一想到刚才拿着个锄头直楞楞地指着人家差点儿引起误会,马淑芬立刻脸红了起来,手足无措状,手脚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这时堂屋里走出一个中年的大婶,看到院子里马淑芬和李卫两人有些尴尬的气氛,也看到了李卫背后挂着的枪,毕竟是吃得盐比年轻人吃得饭还多,大婶移向还在发楞中的马淑芬,拍一下腿道:“我的小祖宗!喂,咋又站院子拿个锄头把当枪练了呢,门神都让你给盯破喽!你现在这样的身子现在能打枪嘛?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瞧瞧,惊着了别人不是,哪有拿个锄头杵在院子里的,还楞着干啥,还不把客人让进屋来。”
得到婆婆的提醒,马淑芬立刻醒悟过来,把锄头把丢开,拉着李卫道:“李卫同志,快,请屋里坐,刚才是我,嘿嘿,着魔了不是,请先进屋喝口水。”语气中充满着庄户人家特有的热诚,不过眼神儿总是往李卫手中的轻机枪上飘,看样子她对轻机枪的热情要高过李卫本人。
“李卫同志!”马淑芬的婆婆开始一楞,立刻想起这个叫李卫的是何方神圣,立刻高兴的喊着:“难怪今天喜鹊在屋檐上喳喳叫呢,原来是四连长李卫同志,快请进屋。”不知从哪儿迸发出来的热情劲儿还超过了儿媳妇。
论起李卫的名头,恐怕在整个根据地里都是响当当的,当初一贯道在根据地里闹得正欢的时候,李卫大闹一贯道在十二根据地里的分坛七星坛,无数虔诚的信徒和善男信女们都亲眼目睹了李卫平空升上道坛,那支有如灵性的格斗刺当场诛杀飞云道长等妖道,彻底平了根据地内的一贯道妖言惑众。
众目膜睽之下,李卫的练神诀与御剑诀超负荷发动造成的异像深深印刻在了所有信徒们的心中,这实在比任何神迹、仙姑降身和大仙显灵等子虚乌有的蛊惑都要震憾得多。
一贯道的迷信是破除了,可是不愿意承认心中虔诚已久的神仙从神台上被拉下显露出原形,原本一贯道的信徒们却将自己的心灵寄托转移到了八路军身上,以讹传讹的流言说神仙都降到了八路军当中,经过三连政宣队一搅和,都把信仰改成信共产党了,信党者得永生!实在是让区队里无法预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千百年来,人们一向把心灵寄托在鬼神身上的思维习惯可不是几次横扫邪教,破除迷信活动就能扭转的,最终区队也无可奈何,虽然说是信仰自由,总比继续信那些邪教强,区队立刻多了一大票信徒,哦不,应该叫作预备党员,在学习中应该能够慢慢认识到唯物论,端正自己的思想和心态。
因此也造就了李卫在年纪较大,思想保守的群众中间格外受到欢迎,全连上下却死活闹不明白,这思想几乎超前得脱离大众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受一群老守旧们的追捧,难道是物极必反?!李卫闹不明白,一贯道的余孽们更加不明白。
“淑芬,快去人李卫倒茶,喊立德回来帮忙整饭,我去宰只鸡,中午吃鸡,打牙祭。”马淑芬的婆婆乐呵呵地扯着嗓子喊开了,“今天正是贵客临门,一定得好好招待,李卫同志,中饭不嫌简陋的话就在咱们家一起吃吧。”
第三百八十四节
“哎别……!”李卫一听到马淑芬的婆婆的话立刻急了起来这《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虽然唱得简单却可是高压线任你官大官小却是谁都不准碰平常战士打破人家一只碗就要赔人家十倍的价钱一针一线都不准拿更别说老百姓家的鸡了人家辛辛苦苦养只鸡可不容易都指望着换点油盐酱醋给媳妇换点针头线脑给娃娃扯上二尺布是仅有的那么一点额外的家庭收入平常时候哪里舍得宰了自己吃。
可李卫的声音还没马淑芬的婆婆的手快奔到院子里利索的逮着一只大公鸡喀嚓一下扭断了鸡脖子这利落劲让李卫都直一缩脖子这大婶下手可比他狠多了。
“你宰都宰了还别啥啊咱们庄户人家宰只鸡算啥你李卫连长也是稀客难得上咱家里来还不好好招待你可别嫌咱老陈家的饭菜粗陋就成平日里八路军替咱们老百姓出生入死今天在咱老百姓家里咱老百姓说了算不吃饭就别想走人。”马淑芬的婆婆头也没回说道从厨房取出一把菜刀和一只干净的黑陶碗割鸡脖子放血菜刀闪着寒光一刀下去划出一道血泉直往碗里涌这言传身教的现身说法让李卫彻底没了脾气他可没本事把一只鸡给起死回生这架式不在他家吃饭恐怕就得在板刀面上滚一遭。
马淑芬此时端了一茶碗放到李卫桌边上道:“李卫同志来喝水我已经让俺家大娃小顺子去叫他爹立德去了中午就在这儿凑和一顿吧。”媳妇跟婆婆一条心其利也能断金李卫只能老老实实坐着。
方才马淑芬在院门口喊了几声乡间土音李卫没听明白。看来就是喊马淑芬的大儿子小顺子去喊马淑芬的男人这农村里哪怕是女人再怎么能干家里当家主事的却一向都是男人。
“谢谢!”李卫接过茶碗正好口渴喝了一口惊诧道:“甜的?!放糖了?!”老百姓家里用糖水招待的都是贵客这让李卫有些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让对方用这样的重礼又是杀鸡又是糖水来招待。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李卫反而有些不太放得开了。
马淑芬的眼神儿从李卫进屋开始不没从李卫身边的轻机枪挪开过此刻更是凑近李卫的当儿以庄户人家的爽快直接道:“李卫同志你的枪能让我摸摸吗?!”
军官干部配机枪整个十二区队根据地也就只有李卫一号人物其他的只有一些猛人才会专属轻机枪作为自己的配枪。捷克式轻机枪的威力可是闻名遐尔比步枪更加吸引人目光。
“行!先等我把子弹卸下来。”李卫也没太小气退光了子弹清了膛。将机枪放倒桌面上推到马淑芬面前对于他来说格斗刺用的频率更高一些平常战场上还没等他扑向敌人那些对他有威胁的敌人早就被范国文的掩护火力一一点了名。
马淑芬可是得偿所愿伸手抚上了黝黑的枪身两眼直放光道:“嘿这真枪可真好真好。”做惯了农活的农家女从小就比官宦人家的娇小姐的力气要大多了握起这轻机枪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果然是拿得起锄把子扛得起枪把子一向练惯了理论拿起枪理论联系实际爱不释手的东瞄瞄西瞄瞄勾勾扳机兴奋得不得了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
“淑芬!我回来了!”一个穿着白汗褂子的汉子抹着汗水走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剃着小板寸七八岁的小男孩。
“啊!”那汉子看见屋内自己的媳妇正稳端着一挺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吓得惊呼一声连退出好几步连滚带爬地顺着进来的路窜出院子“哎哟!妈呀!俺媳妇要谋杀亲夫啊!”汉子又探头探脑的从门外伸进脑袋来正瞧见自己的老婆又嗔又怒地看向他:“姓陈的你真是没用的男人还什么民兵连长呢瞧你胆子小得跟耗子似的楞着干啥还不进来帮妈做饭去。”
“哎!淑芬啊刚才吓着李卫同志这会儿又吓你男人你咋就不消停一会儿啊。”听到动静的婆婆从厨房里探出身子正瞧见小两口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这媳妇自打进了门就没安生过。
“哎!来啦来啦!”马淑芬的男人陈立德应了一声把汗巾往脖子上一挂跨进厨房前扭头对自己的媳妇装着生气道:“一个女人家家的成天玩什么枪打仗是男人的事做好你的党支部书记就行了还不把枪放下小心闪了腰动了胎气。”这时候马淑芬男人的家主气势立刻小小的逞了一下但转眼就被自己媳妇瞄过来的枪眼给镇压得逼回了厨房这可是真家伙不比之前马淑芬手里拿得锄头把。
看这一对夫妻之间的嬉闹李卫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马同志你的男人也可真有趣。”女党支书配男民兵连长倒也是挺般配的。
“那是俺马淑芬看上的嘛。”马淑芬也是半开着玩笑回答道。
“马同志我来这里找你的工作先跟你简略地说说吧!”李卫听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准备先让马淑芬知道自己的来意有个准备和思考的缓冲。
“别急大老远的过来先吃过饭再说!”马淑芬把轻机枪推还给李卫这一顿手瘾可是过足了唯一遗憾是若不是肚子里有几个月的身孕不然放两枪可不是更美得紧要知道以前马淑芬这党支书也是上了战场不脚软的铁娘子。
“菜来啊李卫同志你就放心吧有啥事儿饭吃过再说吃饱了吃好了才有力气放心有俺儿子和媳妇帮你啥事儿办不好。”这会儿端着两只大海碗的婆婆从厨房里喊道走近屋来把海碗往桌上一放:“中饭早就在做了鸡要等会儿半只红烧半只炖汤一鸡两吃俺的手艺可是在陈武庄有名着呢。”说着还扭头对厨房里喊道:“立德再添把火。”
“哎!知道了!”灶台后边马淑妇的男人陈武庄的民兵连长陈立德应着在抓着柴草往灶里塞跳腾旺盛的火头映得他满脸红光一边往灶里吹气一边憨憨地笑着。
正如陈家婆婆所言这一顿饭果然又香又地道独特的农家口味让李卫赞不绝口。
李卫在战场上算是所向无敌但在陈家的饭桌上是招架不住陈马两夫妻的双筷合璧据守的阵地被对方神出鬼没夹过来的菜给连连攻陷。
马淑芬和陈立德两夫妻不住的往李卫碗里夹菜把李卫饭碗里的菜堆得高高的还威胁了不吃完就别想踏出陈武庄一步由群众进行监督执行不能辜负了群众的期望这文攻武斗让李卫只能一点一点往嘴里填还偷偷摸摸地塞点鸡肉到他们的儿子小顺子碗里分担这艰巨的革命任务虽然小孩子在长身体需要营养但小顺子也对这饭碗里时不时莫名出现的鸡肉有些傻眼这革命任务对一个**岁的小娃娃实在有点挑战性。
吃足饭饱之余陈家婆婆抢着收了碗筷和剩菜去了。李卫和陈家夫妻两个一起收拾了桌面正式开始了话题。
分到李卫身上的组织民兵训练任务就是看中李卫的带兵经验加上李卫本身就是近战级的高手近战高手对付那些潜入根据地的杀手正好是门对门路对路知道如何下手。
李卫内家功夫虽然被废了可李卫本来就是练外家功夫起家的先天身体素质和格斗经验也依然存在只要不对上敌人的武功高手在战场上欺负敌人的普通士兵依然还是吃得住场面和以前相比并没有下降太多少战斗力毕竟没有哪个人吃饱撑得用大耗内劲去打那些炮灰似的普通士兵。
李卫的民兵训练项目组人并不到分头负责到根据地各个地区进行联络李卫自己也要出来进行联络分到陈武庄等几个村庄进行联系当地的联系人组织挑选条件较好的民兵和群众参与反恐怖训练通过配合和各种战术歼灭或拖住那些潜入根据地准备制造血案的职业杀手因为谁都清楚武功就是再高也架不住人多一头老虎也要架不住一群狼而李卫的民兵反恐训练就是为了把一群羊转变成一群狼。
“我明白了这个事情一点儿都不能拖下去。”听到邻近根据地生的可怕血案马淑芬心里充满着愤怒敌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居然屠杀平民将仇恨转嫁到八路军身上简直是太阴毒了她和男人陈立德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隐隐担忧都怕敌人的毒手伸进陈武庄来马淑珍接着说道:“李卫同志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尽快办好的。”
第三百八十五节
“淑珍,你现在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到处跑呢,你就在家里呆着,我去联络,放心,我都熟着呢。”陈立德望着自己老婆的大肚子,连忙劝阻道,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了,怎么还能瞎跑呢。
“就是,立德兄弟说的没错,马同志,你还交待给别人吧,反正都一样的,身子要紧,可不能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李卫自然也不会让一个大肚婆东奔西颠去组织民兵,那简直是有丧天良。
“那也行,我找别人替我,我就在家里,负责联络。”马淑芬一脸幸福地抚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四菜一汤的标准公务员中饭后,经过一个下午的商讨,李卫将陈武庄附近民兵们集结训练时间安排到十天后,由陈武庄民兵连长陈立德进行联络各村民兵,其妻子马淑芬登记造册,毕竟根据地民兵数量众多,如果全集结在十二区队的训练基地,负担太大。
下午三点多,李卫再次跨上自行车,与陈立德一家人挥手告别,继续向下一站赶去。
经过四天时间,李卫和反恐训练组的几个连长干部,走遍了整个根据地,甚至还将反恐训练的征集对象延伸到十二区队根据地以外,其他作战单位根据地,反恐行动,也需要同心协力,独善其身只会被敌人各个击破。
统计了一下参加反恐训练的名单,大概有两千余人,单单是十二区队的营区最多只能容纳一千人,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马回头军事基地的教员由三连和新兵营的干部中间抽调,教材由三连和四连的笔杆子合伙编撰,教材编辑过程中,作为区队里两大拥有大学学历的文化人,范国文和李卫也被拉入其中,范国文倒是老实,编辑字句,设定些专业技术名词,李卫同志则是没少添过乱。
在恐怖主义业务发达的现代21世纪,随便哪个老百姓都能讲出几个恐怖主义行动的案例,例如绑架啦,劫持啦,人体炸弹啦这些都是小儿科,例如规模大点的飞机撞大楼啦都是常见。李卫自己也玩过飞机撞据点这种极度奢华的攻击,像搞火车相撞这种游击队也没少干过,不过反恐教材上还是偏向于针对民众的恐怖行动,毕竟八路军没有铁路和大楼供敌人破坏。
不得不说从现代社会里长大的李卫,眼界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相比,毕竟几十年的差距摆在那里,各种各样的恐怖主义案例简直让那些负责写教材的人瞪大了眼睛,眼神儿直勾勾地盯着小李子,一脸地不可置信,个个捏着笔杆子满头满脑直冒寒意。这家伙不会天生就是恐怖分子吧。这些恶毒方法怎么是人想得出来的,五花八门,异常歹毒,造成的后果也是影响力极奇恐怖,这“恐怖分子”这一词可真贴切,专门制造恐怖的干活。
在离石井镇外十二里,通着潴龙河支流的月亮溪弯角处,有一个叫马回头的河滩荒坡,满滩的杂草乱石野藤,也没什么人烟,战争打着荒地倒处都是,地都不够人耕。
这年头也没什么国土局审批,十二区队就在这片无主之地上画圈占地,雇佣了大量群众修建了一个占地数上千亩的训练基地,除了宿舍区以外,还参照河北地区民宅的特色还建立了一片民宅建筑,模拟出一个冀中村庄的格局,不过里面并不打算住人,而是用作训练使用。
恐怖分子针对平民的血腥杀戮主要是处于村落内,作战方式和战场上两军交锋完全不同。针对保护平民的特种作战训练需要独立进行有针对性的专项演练,现场模拟课是必可少,反恐战斗更需要抓住时间和制造心理战,远比闷头打冲锋要复杂得多,这次征召训练的民兵无一例外都要求头脑活络机灵,能够随机应变,在平常来说最受欢迎,最具可塑性的憨实汉子是第一个被刷下马,太老实的不要,不会欺负人的不要,怕吃苦的不要,没耐心的不要。
在反恐训练组的李卫等几个人外出进行组织联络之前,区队上下军民就开始了马回头军事基地的建设行动。
如此不算小的土木工程,区政府季平区长心中狂呼终于是英雄有用武之地,政绩啊,大大的政绩工程摆在面前,不好好表现一下,实在是对不起党和人民的委以重任,当即装模作样地摆起姿态,振臂一呼,立时附近的村落群众集体响应,再大的工程也架不住人多,进度极快,仅仅是两三天就打实了地基,演习村落的宅子反正也不住,造个模样就成,连地基都省了,直接夯一了遍地皮就吭吭哧哧像搭积木的垒起一片豆腐渣工程,也没什么好料子弄去,有个样子就成,只有在宿舍区才是实打实的建筑,半点料子都没省。
待参与人员的大名单定下以后,将相应的宿舍房扩建了一部分,才匹配了整期训练任务,而以今后,马回头基地也将成为一个类似于学校的大型培训中心,为各种抗日项目的培训提供场所。
地方的干部行动效率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十月十七日,第一批反恐训练开训的前一天,从太阳还没从东边升起,根据地内各个村庄赶来参加训练的民兵们陆续不断到达,在报到后分配好宿舍放下行李,来参加训练的民兵们看到未完工仍然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收尾赶工中的马回头军事基地,也没有人带头,民兵们自发性的主动投入到基地的建设队伍中,这次来参加训练的都是各地方的精干人员,有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一下子让基地的建设进度加快了许多。
路程较远的民兵都是提前出发,临近中午,第一批名单上的民兵们就已经全部签到,看来各地的干部们也对这次的反恐训练相当重视,宁早不愿迟。
天色偏向正午,马回头基地的伙房烟囱上炊烟生起,为了训练中让民兵吃好喝好,有足够的精力应付繁重的训练任务,区队里专门调来了炊事班顶级大厨耿班长来基地的炊事班亲自带队,大厨炊事班耿班长大马勺刚刚举起准备敲着锅沿,刚想喊开饭,就见成堆的人涌了过来,排成一溜溜地长队,要自觉有多自觉,每人手里大小碗盆都已经整装待发,干活不偷懒,吃饭谁跟你客气。
这年头新兵参军的最初理由就是为了有一口饱饭吃,在一九四年年初,应党中央的号召,在根据地内进行大规模开荒,军民同垦,收获下来的粮食使十二区队不再有闹饥荒之虞,尽管被延安克扣的新作物数量剩下不多,经过抢种和补种后,可以大规模投入第二次耕种,延安的大丰收也将被克扣的种籽以两倍返还,区队里的伙食标准自然而比其他部队要高,不仅管饱,有时还有肉,最起码天天还能见些油盐,加上厨师手艺了得,十二区队的炊事班在十一分区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来参加训练的民兵们来之前就一早打听好了,十二区队的伙食是顶呱呱,所以报名反恐训练是争先恐后,除了保卫亲人和家园外,第一理由恐怕就是为了个吃,民以食为天,在炊事班耿班长面前被论证的无以为复。
“娘的,这帮子吃货!”耿班长呲了呲牙花子,拎着大马勺轻轻敲了敲锅沿,排队开伙的队伍中一阵骚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劲儿,总算可以尝到十一分区里有名的十二区队伙食,如果目光能够实质化的话,耿班长眼前这锅炖着土豆烧肉几乎要被无数道目光给戳烂至渣。
有些着架不住众多眼睛有泛绿倾向的民兵们,耿班长扯着嗓子喊排队,照着一贯的调子喊道:“开饭排好队海人四两饭,不够再添,土豆烧肉限量,每人一份。”
说是炊事班,但也有十来号人,拉开了流水线,耿班长打头一个,管土豆烧肉,下一个炊事班战士管炒扁豆角,再下一个管加饭,今天做的是杂粮饭,玉米、小麦和荠麦同煮,玉米的微甜,小麦的香和荠麦的微苦混合在一起,非常实在,最后一个战士管的是白菜汤,汤上面还漂着薄薄一层油星,足见下料的厚道。
同样的饭菜组合,还有三组,拉开了流水线的阵势,一个人端着空碗从一组炊事班的人前走过,就是一大碗饭菜组合,因为吃着方便,每个人都是至少一个大海碗,底下是菜,上面压着饭,再用菜汤一浇,易消化又有营养。
连民兵带建筑队的群众将近六百来号人,在户外扎了堆吃饭的场景是很壮观的,到处都是啧巴啧巴的吞嚼声,刚来就有肉吃,都赶得上过年了。
一顿丰盛的中饭激发了前来参加民兵们的,在日落前,就把基地内的收尾工作给完工,提前一天完成建设任务,这也是十二区队所没想到的。
第三百八十六节
晚上,简陋的土屋内,几张方桌边,作为反恐计划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王保,陈佳瑶,李卫和范国文等人就在马回头基地的办公室内以第二天就要展开反恐训练而开了个碰头会。
“这是最新的国内形势简报,大家先看看。”几乎每个星期,三连都要印发一批宣传国际国内和根据地的抗日形势的简报,供给根据地内的军民武装和党政部门人员阅读,以达到消息灵通,鼓舞士气。
“十月一日,党中央发布《关于减租生产拥政爱民及宣传十大政策的指示》……”王保小声念着,摸了摸脑袋,经过南泥湾等几个根据地自力更生,军民同耕带来大丰收,解决了一直以来部队粮食补给紧张的难题,党中央下决定将就地发展大生产的方针政策推广下去。十二区队根据地内的军民的沟通活动一直以来都是由三连负责,效果也很好,区队内的政策往往都是作在党中央的决策之前,所以对上级发布的政策决不感到难以理解。
对敌斗争,精兵简政,统一领导,拥政爱民,发展生产,整顿三风,审查干部,时事教育,三三制和减租减息等十项政策,就是针对当前部队良莠不齐,工作粗放,要求各作战单位将工作更加精化,将军队建设标准化,便于职能和指挥结构易于掌握。
“审查干部?!”王保有点疑惑瞄了一眼李卫,心下稍宽了些,这小子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出身来历有点模糊,可八路军内部政工部门也没有出来说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挂牵。
“十日,蒋石就任国民政府主席!”李卫看到简报上这一行字时,心头却是咯噔了一下,老蒋果然还是彻底当了权。这以后的日子可是有得闹腾了。
简报上还记载太岳区根据地在针对日伪军的反复清剿战役中取得的一定战果,日军针对秋收后的扫荡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反而被根据地军民抓住日军的扫荡规律,地方游击队和武工队狠狠往日本人兵力空虚的薄弱点下了几下重的。
王保等人正仔细地阅读各自手上的简报时,忽然听到屋外有人突然喊:“什么人?”紧接着屋外发出一声惨叫声,是夜间巡逻的警卫战士的惨叫声。
屋内其他人的目光条件反射地齐向朝着门外看去时,李卫突然感觉后脑勺发炸,心底冒起极度不好的预感。他的目光移到坐在窗边方桌旁的陈佳瑶身上一定,猛然扑了过去。
正当李卫撞倒陈佳瑶地同时,屋外嘭一声,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响,被李卫撞离位置的陈佳瑶肩头冒出一串血花,被窗外射入的子弹划伤,子弹直没入屋内的地面,爆起一小团泥屑,地面上显出一个小洞眼,若不是李卫反应快,及时将陈佳瑶撞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正当其他人还在被惊变给震得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范国文同步发动,拔出驳壳枪就地一滚,滚倒在地上,对准被射穿的枪眼,按心中估算出的弹道,对准窗外子弹飞进来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枪。
李卫和范国文搭档已久,两个人也都不是什么好鸟,在战场上互相掩护已经习惯成自然,一方突然发动,另一方必然会作出反应。
子弹带着啸叫从窜进来的小洞,射了出去。范国文枪法的精准,几乎看不出窗上的那弹眼是被两发子弹从两个方向穿过。
“啊!~~”范国文的枪声刚落,屋外不远处就响起一声惨叫声。
肩头受了枪伤的陈佳瑶醒悟过来,连忙喊道:“快,熄灯!”光线充足房间内的人极易成为屋外敌人的枪靶,陈佳瑶的受伤正是因为油灯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映在窗棂的桑皮纸上。
二连长胡志平,三连副连长马宇成随即吹灭了屋内的油灯,通明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外微弱的星光反而照亮了地面,不再给敌人看清到屋内行动的机会。
“注意!准备踹门!掩护!”扑倒陈佳瑶后,李卫随即扑向方桌旁的轻机枪,抱起枪靠到门边,一连长康扬知行会意地也冲到门边,朝着李卫点点头,然后猛一拉门,李卫躬着身子就地一滚扑出门外。
?!~屋外又是一声枪响,打得木门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李卫却已经顺利冲了出去,封闭的屋子就是一个死地,如果被敌人给包围,只需要一颗手榴弹就足以葬送整个十二区队的高层。
在李卫顺利突出屋子后,范国文随即补上李卫的位置,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屋外的动静,对准外面很随意的打了几枪,并非为了杀伤敌人,而意在利用枪声威慑敌人,掩护屋外的李卫。
大家虽然都是连级以上的干部,经过战场上的长期配合,对各人的作战风格都非常熟悉,相互之间的配合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到得其他人很容易的理解。
李卫冲到屋外,肉眼一时间不能很快适应从光明到黑暗环境的转换,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做出转身,滚地,匍匐前进和闪跃等无序动作,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连续不断的做出各种规避,屋外枪声连响,身旁不断爆起尘柱,李卫的躲闪实在是没有任何规律性,让敌人的胡乱射击硬是挨不着边。
敌人打了几枪后,李卫的视力已经适应了明暗变化,也同时看到了枪手的位置,旁边宿舍区的屋顶有人正贼头贼脑地佝着身子,举枪想对准自己这边,李卫想也未想,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深更半夜跑到屋顶上乱窜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机枪口喷射出的暗红色火线,打得屋顶上碎瓦木屑乱飞,那人被弹雨扫得浑身乱颤,有如一截烂木头似的从屋顶滚落在地,就算是光线不足,也架不住李卫机枪猛扫,选择轻机枪作为配枪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仅仅离第一声枪响不过十余秒钟的时间,敌我双方已经见了伤亡。
宿舍区内正处于休息中的民兵们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惊醒,马回头军事基地内原来的静寂一下子变得噪杂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王保见势不对,立刻靠到窗边,对着屋外喊道:“我是区队长王保,所有人不得出屋,寻找屋内安全地方躲避,禁止开门外出。”
要是让那帮子民兵们走出宿舍来凑热闹,还不出大乱子,随便一枪都能放倒一个。
宿舍区内和民兵们同住的区队教官和老兵们立刻严厉地制止了那些冒失鬼想拉窗开门看个究竟的愚蠢举动,屋外情况不明,任何不经过大脑的举动都将招来杀身之祸,在教官和老兵们的指挥下,门窗都被压住,用桌椅和行李倚照墙角垒成简易防弹掩体。
屋子外面有两名警戒战士倒在地上不知生死,刚才的惨叫声应该这是其中一名战士发出的,然而却没有枪声,李卫并没有放松警惕,在翻了一个敌人后,一手端着枪四处瞄准,一触待发,另一手已经按到背后的格斗刺上。
屋内王保等人清一色掏出枪,子弹上膛,紧张地靠在窗边门旁,目光死盯着屋顶还有屋外,他们并没有任何轻举妄动,论起打混战,恐怕根据地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李卫,在基地内的警卫战士赶来之前,王保等人能做的就是用火力支援李卫的攻击死角。
附近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附近值夜的警卫战士身影奔了过来。
耳边轻微风声响起,李卫的目光移向屋角被星光照不到阴影处,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急事靠近屋子,李卫挪动枪口,刚一扣动扳机,黑影中猛地窜出一个身形干枯瘦小的黑衣蒙面人,以近乎闪电的速度,如游鱼般一眨眼就冲近到李卫面前,一柄短柄三股钢叉架住了李卫的机枪,仅仅让李卫只来得及射出三连发,就被荡开枪口,射出去的子弹无一例外的被放了空。
黑衣蒙面人另一只手同样握一支短柄三股钢叉照着李卫胸腹间捅了过来。
喀!~一声,钢叉的三股尖刺仅距李卫胸口四处寸的地方生生被遏止住,李卫背后的格斗刺已经出鞘,狭长的三棱锥刃边泛着三线银光,纯以战场上被人的骨肉磨利的利刃,绝对不是一般兵刃所能相比的。
“诛魔刺!~~”左右手执三股钢叉钢叉黑衣蒙面人精光闪烁的瞳孔放大了一圈,架住轻机枪的钢叉一抖,顺着捷克式轻机枪的枪身滑向李卫的手腕,同时发力一绞,轻机枪翻滚着从李卫手中脱手而出,在闷响中砸落在地上。
李卫也没有想到自己瞎起的兵器名字面前这个突袭的敌人都认识,要知道这个名字出现的时间连半年都没有,手中这支二尺半长的格斗刺居然成了一支成名兵器,实在让他心底有些窃喜。李卫丝毫没有在意轻机枪失手,左手的格斗刺在叮当作响中全力格挡在近身肉搏中,使用枪支是最为愚笨的办法,枪哪里及得上人的肢体灵活,只要兵器应用得当,杀伤效率远比枪支高得多。
第三百八十七节
黑衣蒙面人竟是一身贴身近打的小巧粘滑功夫,两支钢叉左右翻飞,互相递进,死缠住李卫,尽捡李卫身上的要害招呼。
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身,李卫和对方一转眼闷声不响地交手了十几招,附近警卫战士冲过来的路上,突然跳出七八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手中都是在黑夜中极占天时的冷兵器,硬是挡住了警卫战士。
基地的警卫战士是由多兵种组合而成,不泛身手不错的四连战士,号称战场猎杀者的四连战士似乎碰到了硬手,一上去就有两三个战士负了伤,那些警卫战士一见对方身手异常老练,就像是专业出身的练家子,互视一眼,退起一步,让一连和二连的战士插入阵形,以专门对付高手联击术,发动攻击,因为周围人影晃动,怕误伤及自己人,赶过来的警卫战士并没有开枪,而是使用经历长征练就的刺刀战术与敌搏斗,虽然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粗陋招式,经历过生命和鲜血磨炼后却是极为有效,步枪加刺刀也算是一种旁门冷兵器。
面对欲取自己性命的蒙面黑衣人,李卫不由自主的精神高度集中,失去了炼神诀这个保命的本钱后,李卫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的疯狂,反而出招更加谨慎,每一个后着都是尽可能的蓄势待发。
饶是如此,他握着格斗刺的手却在微微发颤,显现出力不支的现象,对方的三股钢叉砸在格斗刺上的力量有如潮水一般一股股涌来,直贯入他的手、胳膊和肩,强烈冲击力一波又一波袭向全身,内家真气啊,对方居然还是内家高手,否则不会将力量如此诡异带着延续性冲击过来,人类正常表现的力量仅仅是冰山的一角。而内家武功正如将整座冰山浮现出来,来自肌体经络深彻的发力方式带有可怕的破坏力,更可怕的是这种破坏力还是可控的。
李卫此刻全凭以前练就体质在支撑,“妈的炼神诀啊!”李卫喘着粗气,死死守住呼吸平衡,此刻根本没可能再次出现奇迹,直至现在浑身上下依然一点气感都没有,就算是想重新修炼也是没用,就像是成为了一个与内功彻底无缘的平常人一般,修炼内功对个人的先天素质要求极为苛刻,并不是领悟力好就能练出来的,哪怕是再聪明再刻苦,如果先天不足,不算是练一辈子,也不一定会出现一丝气感,失去炼神诀,对于李卫来说,就好比是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彩票,还没高兴多久,彩票就转眼自燃化为灰烬一般。
李卫终于力竭,被一记双叉交撞,把他紧守的会议室门口撞了开去。其暗含的后劲令李卫一个趔趄,脚下不住的往后退去。
失去炼神诀后,李卫专修刺客路子,跟练内家功夫的高手硬碰绝对要吃亏。
与此同时有两名蒙面黑衣人,一个跳上了会议室的屋顶,打算踏穿屋顶冲进去,另一人敏捷的如狸猫般猛地跃起,准备破窗而入。
“达明,替为师解决了他。”一击将李卫震开老远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开口道。
李卫一惊,发觉背后有动静。不知何时有人出现在他的背后,正用着桀骜不驯的语气冷笑道:“诛魔刺,也不过如此,河介大佐的赏金就是我的了。”
一道寒风自上而下劈了下来。
“未必!”李卫猛一咬牙,浑身似是一抖,嘤!~~~~格斗刺发出一声悠长的颤音,转身,跺地,格斗刺带着越来越大的颤音。自下而上毫不犹豫地迎向劈向李卫后背的那抹寒光。
当!~一声大响。
李卫的格斗刺直指向天,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有如鹰隼般犀利,呼吸一下子变得平静下来,紧盯着眼前偷袭他的那个人。
手中同样一柄锃光闪亮的三股钢叉被远远荡飞不知所踪,一个矮壮的汉子低头怔怔看向自己的腹部,再缓缓抬起头看向李卫,哧!~自小腹至胸口的衣服自下而上裂开,腥甜的鲜血喷了李卫一身。
“达明?!”将李卫震开老远的蒙面黑衣人悲嚎道,换来的却是那个偷袭李卫的矮壮汉子喉间咕哝几声,仰天便倒,明显是不活了。
李卫的格斗刺不知何时居然带上了久违的剑气,悠长的颤音有如催命音符一样,将丝丝杀气扩散开去。
双手执着三股钢叉的蒙面黑衣人一手握着钢叉直指着李卫,一字一句含着无限恨意道:“好,好好,你个姓李,好阴险,好奸诈,居然装作失去内功,藏得可真深哪,连老夫都被你骗过了,可怜我徒达明惨死你手,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意欲冲入会议室的两名黑衣人被屋内冷不丁的几声乱枪子弹给撞出屋子,屋内的王保等人无一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兵,黑暗的屋内给他们提供了最佳的掩护。
忽然另一个蒙面黑衣人冲了过来,拉扯住执三股钢叉的蒙面黑衣人道:“老莫,不要冲动,此地不宜久留,以后总有机会杀了这小子的。”他忿恨地死盯了李卫一眼。
“姓李的,记着老夫的名号,巡海夜叉莫无敌,杀徒之恨,迟早要向你讨还的。”持三股钢叉的蒙面黑衣人僵持着死盯着李卫不放。
“哼?!江湖中人?败类!我呸!”李卫重重的向地上唾沫毫不示弱与对方仇恨的目光对撞,不屑地道:“就算你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革命战士。”经历了惨烈的百团大战和五一大扫荡,李卫也算是从九死一生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老兵,他没想到今天晚上偷袭基地的居然不是日本人,而是那些江湖中的武林败类,但是论起撕杀,江湖中人也架不住杀场战士的不择手段和绝决,李卫杀死杀伤过的日本人比这些江湖中人见过的武林同道还要多。
“老莫!别看了,快走!”那个黑衣人看到莫无敌和李卫仍在对眼,左右一看,挡住十二区队警卫战士的黑衣人明显架不住对方人多,好几个黑衣人措手不及中被刺刀捅翻在地,惨嚎着在地上抽搐,有不少十二区队的战士已经冲了过来,五连的神枪手开始进行有威慑性的射击,有不少战士已突破了黑衣人的阻截,冲了过来。
“撤!快撤!”黑衣人之间纷纷喊了起来,各自无心恋战,作鸟兽散,甚至连地上的同伴也不顾了。
外面的敌人一退走,会议室内的王保等人都冲了出来,围住李卫。五连长范国文尽管很担心李卫的现状,但怕强敌去而复返,立刻指挥人前去追击,武林高手哪怕是再厉害,也架不住神枪手的子弹,一连长和二连长两人连忙冲到警卫战士与黑衣人交战的地方,检查战场上伤亡情况,加强警戒,各人都各司其职,分工协作。
“李卫!?你没事吧!~”被李卫救了一命的陈佳瑶捂着刚刚紧急包扎的肩头打量着李卫,刚才那熟悉的悠长金属颤音,让她一阵惊喜。
“卫子,你的内功恢复了?!”王保的语气非常激动,吞噬生命的悠长颤音在他耳中仿佛有如天籁之音一般,令他喜出望外,小李子失去炼神诀一直令他心有不甘,仅仅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邪教,而失去一个武林高手,直接影响到区队战斗力,这一直让王保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制止这个不顾后果的家伙。
望着王保他们期盼欣喜的眼神,李卫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色猛然变得雪白,白了又红,反复几次,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急促地有如风箱,脸上汗如雨下,仿佛经历了一苦斗一般,李卫感觉体内的力量有如贼去楼空,两腿都在打颤发软,一阵阵地发虚,转眼就有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泉涌的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全身。
“李卫你,你怎么了?!”王保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然后左右张望有:“卫生员,快,快喊卫生员过来,李卫,你没事吧,要坚持住。”
李卫再次摇了摇头,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没事,只是严重脱力。”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失去炼神诀后,虽然表面上受战友们的鼓励而放开了,但在心底他和王保都不甘心,试图寻找能重新练回内家真气的途径,经过各种试验,还真让他找到一种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回复曾经炼神诀修为三成的方法,其原理也很简单,就是利用普通人偶尔在极危急时刻,突然爆发出潜力的自发性气功,首先通过自我催眠,达到爆发的条件,代价是以透支体力甚至是生命力为基础。
这种仅能维持十秒钟的技能,被李卫称之为“爆发”,一旦达到时限后,全身彻底脱力,毫无反抗之力,不到危急关头绝不会使用。
尽管只能达到以前颠峰的三成,也仅仅只有几秒钟,后果非常严重,但这项技能却对李卫来说非常弥足珍贵,使他有了能与特殊高手交手中有一拼的资格,对几秒钟就见生死的战场博杀而言,这短暂几秒的“爆发”已经足矣。
第三百八十八节
一旁看到李卫摆摆手示意无碍,王保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在这种环境下,李卫不是那种爱装硬汉的人,该喊痛时一样会嚎得像杀猪般,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什么事,他的注意力放到了方才杀声震天的宿舍区。
七八名黑衣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仅有两名黑衣人瘫在地上,被几支刺刀顶着,在战斗最后,警卫战士们特意留下了两个活口,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刺刀刺杀术仅仅是刺穿了作为俘虏的四肢,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尽管一开始被黑衣人突袭给杀了个措不及防,但十二区队终究是撕杀于生死战场上的职业军人,依靠着严明的纪律和无间的配合硬是扭转了局面。
闻讯赶来的卫生员迅速对受伤的战士进行包扎治疗,参加战斗的警卫战士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兵,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在敌人的利刃下避开自己的要害部位,只有七人重伤,二十多人轻伤,所幸得是并没有人牺牲。那两个作为活口的黑衣人嘴里不干不净的破口大骂,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样子,十二区队的卫生员虽然一视同仁给他们包扎,却恨他们是敌人,下手时不分清重,胡乱包扎让两个黑衣人跟受刑似地嚎叫着,向伤口处下专业黑手的卫生员此时显得犹为可怕,也许是同样恼这两个俘虏脏话污耳,看守的战士在看着他们两个被卫生员包好伤口后,索性随即几枪托下去,全部砸蔫了,落个耳根子清静。
“报告!基地内七名战士重伤,二十多名战士负轻伤,无学员伤亡,非战斗人员没有任何损失,敌人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搜索范围!经统计确认,毙敌五人。捕获俘虏三人,其中一人伤重不治,两分钟前已经死亡。”经过点检战斗的战士向王保汇报道,汇报的同时,这名战士的心也是在颤栗着,这样的战斗减员在区队的战斗中极为少见。
“有什么其他发现没有?!”王保皱起眉头继续问道,才几分钟的战斗,敌我伤亡率居然达到了近一比五。这简直是不可想像,要知道平常的对敌战斗,敌我伤亡率也不过五比一,今天居然颠倒了,简直是太可疑,王保几乎以为是日本人的忍者暗杀队又来了。
“好像不是日本人,听他们的口音有些像是江湖中人,有不少是听不懂的黑话。”汇报的战士说道,方才那两个作为活口的黑衣人谩骂用得是中国方言,不像是日本人的腔调。在与那些人交手过程中发现。那些人论单打独斗还在一般的战士之上,却缺乏纪律性,也没有什么组织配合,只知道各自为战,在打法上有点儿像李卫的那种风格,招式有板有眼的,明显是职业练武者。
王保看到会议室内,被女卫生员包扎伤口的陈佳瑶的背影,心头怒火尤然而生,恨得一字一句地在嗓子眼处低吼道:“江湖人!汉奸,败类,叛徒,一群王八蛋!”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怒极。
在王保的见识中,江湖中人虽然桀骜不驯,目无法纪,随性而为,却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居然有这么多江湖中人投靠日本人,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敌人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查出来?!”王保追问道,像这种身手的敌人实属罕见,不过和以前日本忍者采用统一兵器不同的是。这伙人好像各自兵器都不太一样,王保不想夜长梦多,恨不得马上就拉出人马将这伙人灭掉,以报陈佳瑶负伤之仇,方才那第一枪,实在是险极,王保的心此刻都仍在后怕不已。
“报告,没有!”汇报的战士摇摇头道:“那些黑衣人身上只有一些银元,还有几件装着不明东西的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经过初步搜身,也没搜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武林中人?!真是一群败类!”一连长康扬听到这伙黑衣人很有可能是中国人时,在一旁愤愤地道。
武林高手的破坏力康扬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仅以李卫这样级数的高手在战场上杀得三进三出和无人能挡地表现上看,十二区队如果直接面对这种敌手,恐怕伤亡也不会小,难怪其他根据地在反制恐怖行动中伤亡居高不下,连十二区队这次战斗下来的敌我伤亡比率也是不成比例。
在常规火器当道,冷兵器早已没落的年代,这么多年很少能有见到成建制的发动冷兵器战斗,培养一个武林高手则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且还要受先天身体素质的限制,武功练得再高却顶不住一颗子弹,能够无视枪弹的绝顶高手,几乎凤毛麟角,而能用枪的士兵却是一抓一大把。
与冷兵器相比,虽然武器的成本也不低,但枪炮易于掌握和训练,时间比练武要短得多,武功可能需要练个十年八年才能出师,而练枪最多一个月,士兵可以全民皆兵武装起来,相对于练武来说,个人先天要求较低,只有在近身的情况下,这类以自己身体为武器的人却是防不胜防,极具突然性的杀伤力,枪支根本来不及反应。
“该死的,准备组织兵力,给我封锁所有道路,我要彻查全根据地,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出根据地去。”王保捏紧拳头,骨节发出噼叭的轻响,没想到这伙恐怖分子这么快就进入到十二区队的根据地里,不消灭这伙敌人,恐怕十二区队连睡觉都睡学安稳,敌人有样学样将特种战用到自己身上,却真得是不太好受。
“区队长,咱们区队也不是什么软泥,这些人要想在咱区队上咬上一口,也没那么容易,等审问过两个俘虏,我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怠。”一连长康扬看得出王保的心情此次夜袭而变得非常糟糕,被人摸上门来差点给抄了老窝,尤其是心上人陈佳瑶中枪,这让平时沉着冷静的区队长情绪非常不稳定。
看到王保心神不宁的样子,陈佳瑶捂着刚刚包好的肩头走过来,轻轻地拉了拉王保的衣角道:“保哥,还是别多想了,只要他们是人,就别想从十二区队的天罗地网里逃出去。”陈佳瑶此话也是说得带着淡淡的寒意,若不是李卫突然扑过来,恐怕她早已与王保天人永隔了。
参加训练的民兵们因为十二区队带队教官的管制,并没有出现意外,擅自跑出来被这次夜袭战斗波及到,在警报解除前,各个宿舍依旧紧闭,每一个参加训练的民兵脸上都充满着不安,毕竟刚才突然爆发的枪声和震天喊杀声让他们感觉到了贴近生死的紧张情绪,不少胆子小点的民兵皆面孔苍白,浑身发颤,没想到刚来到马回头基地,训练还没开始就遭遇了袭击,虽然有惊无险,也足以给他们上了一节印像深刻的课。
确定安全后,王保才下令解除警戒,将民兵们带了出来,在映得有如白昼地火把间,所有的民兵都排队参观了战斗后的场地,还有已经是死人的好几具黑衣人尸体,被扒开了面罩后露出了死前凝固下来的不甘和绝望,让很多民兵们心头震颤不已,方才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意识和反应的死肉,生死仅隔一张薄纸的感触令民兵们原本以为是一场单纯的军事项目训练,而在内心中将这场训练重要性变得复杂起来。
“看见没有?!”王保在民兵们面前,指着地上的那些尸体大声道:“这些就是我们此次训练针对的敌人,也是反恐训练前的第一堂课,敌人用鲜血和生命在告诉我们,袭击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我们任何时候都要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我们的亲人和战友的生命在面临威胁,敌人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们不能心软,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最后一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王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随即那些十二区队的战士们,也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一起齐声吼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那些民兵们的情绪也被十二区队官兵们的怒吼带动了,最后一丝胆怯都被吼声席卷一空,同样的,和十二区队的战士们紧紧握住的拳头伸向天空,暴发出响彻四野的怒吼。
“就是要这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抬上了担架的李卫脸上露出笑意,经历过众多苦难的李卫心中早就将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作为对敌的原则。王保也会爆发出如此一面,真得很少见,不仅仅是心上人侥幸死里逃生,而且十二区队对于初从团部出来欲干一番事业的王保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算是半个伤员的李卫已是脱力的动弹不得,“爆发”这个带有透支特点的发力技能后遗症非常严重,卫生员也没从李卫身上检查出什么问题,让炊事班弄了一碗糖水给李卫灌了下去,没有一两天的休息,想恢复元气实在是没可能,幸好卫生队队长林欣雨没在马回头基地,否则少不得泪珠儿又要挂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