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节
共产国际的解散是一个必然,除了使各国的共产党支部成为独立党派外,也间接使中共失去了一层国际政治联盟的影响,产生的直接表现就是少部分的我中共军队与国军开始出现小规模摩擦,随着共产国际的解散,国军心中也许是国人对洋人自晚清外国列强侵华起产生一层惮忌也随之消失了,加之日军在中国战场表现出了颓势,一些地方的国军开始窥觑中共在抗日战争期间通过与日军斗争打下的一片片根据地。
自一九四二年和四三年两年,中共大力推广的发展大生产的政策方针,大大改善了各根据地的经济和人民生活水平,虽然有经过战争,旱灾和蝗灾等天灾人祸,根据地的军民们却依然以能够填饱肚子,尽管日军的囚笼封锁,和国民政府有意无意的侵占和克扣国际援助物资,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根据地硬是依靠自己一双手,开荒垦田,养殖畜牧业,开矿建立初级工业,实现军火自给。
尤其是有华北粮仓的河北一带,已经开始收割的粮食成为各方势力眼红和争抢的目标,当兵吃粮,吃粮打仗,粮食就意味着根本,枪支机器一转就出来,但人饿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中央军是国民政府嫡系部队能得到大笔钱粮供给外,大多数国军地方部队都属于地方军阀,光靠国民政府经过层层克扣后分派下来的粮饷,无法维持地方武装的生存。一直没有注重地方经济发展的国统区与根据地的差异显而易见,有些蠢蠢欲动的国军地方部队甚至派出了小队下乡抢粮,将手伸向了根据地。
至五月底,冀南地区就已经多次发现国军部队侵入共军所驻根据地,以征粮为借口掠夺农户刚刚收割的粮食,并与及时赶来的中共游击队发生冲突同,考虑到双方共处抗日统一战线,国共部队仍有所克制。短暂对峙后,国军撤回原驻地。
六月初,日伪军再次发动扫荡,扫荡目标直接针对12区队的上级单位,看上去像是刚扫荡了小地,还不忘扫荡老的,以报任丘县城被攻之仇,日伪军将近一万人。利用海路运兵,突然从滨海地区发动进攻,借着原山东战区国军投降转化成的伪军部队,靠着原国军山东新编四师整编后的伪军对地形熟悉和大量特务渗透,至六月四日,十一分区沿海地区的根据地相继失守,三团主力部队不得不抽调部队,吸引日伪军扫荡主力,不断在根据地内与敌周旋。
而作为扫荡主力的伪军却为虎作诛地大肆吹嘘强龙不压地头蛇,伪军又要收复失地。把十一分区的独立三团从哪儿来的。赶回哪儿去。
抗日战争初期,当初所谓地三个月或三年灭亡中国的牛皮早就被吹爆至渣漳不剩,也许是多年的扫荡并未见到有多大效果。土八路依旧活蹦乱跳,日子越过越滋润,而日伪军各据点的老兵几乎被换了一茬或好几茬,战斗力不复当初,新兵们的军事素质状况堪优,一九四三年,日伪军在整个华北的军事行动比以往减少了许多,除了少数地区依然以伪军主要兵力的扫荡,似乎大多数治安区的日伪军都处在一个休整阶段,新补充到治安区的日军新兵都在加紧适应当地治安作战情况。
日军的攻势趋于平静。然而局势地发展对于中共根据地而言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仿佛像是配合日军休整似地,晋冀鲁豫陕甘宁等根据地南面与国统区交界隐隐出现不安定趋势,大量不明身份地人员出现在根据地内,经过特科人员和地方游击队抓捕,却发现除了极少一部分是汉奸和日本特务外,大多数不明身份的人却是具有国统和军统等不同身份的特务。
粮食!抗日战争打到现在,恐怕傻子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原本国民政府对经济薄弱的根据的这些个穷地方是不屑一顾。但自力更生开展大生产的根据地却成了一块香饽饽,根据地不仅仅要提防着日本人随时随地发动的扫荡,也要提防着国军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侵入根据地打秋风揩油水。
六月十六日冀鲁豫根据地的湖西地区遭到国军进攻,而陕甘宁与国统区的交界处,国军部队调动频繁,欲有将矛头指向根据地之势,第120师的358旅主力随之迅速调动,国共双方互相调兵遣将,抗日统一战线内部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李卫却意外地接到了这个时代的大学同学,第九军第二零六师师长赵磊的一封信件,这也是抗战形势稍稍稳定下来后,来自国统区的第一封信件,虽然信件辗转反复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经过国共双方人员检查后,到了李卫手中已是信封破损,字迹模糊。
赵磊的信里多是上次与李卫分手之后的一些事情,最让李卫笑破肚皮的是,这小子也有被人打包出售的时候,赵磊同学被老头子拿着枪顶着脑门子硬逼着与一个富商之女订婚,赵磊虽有国之不存、何以家为的心思,却在父母包办婚姻也是无可奈何,以着赵父的行伍家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过李卫也能理解赵磊父亲这样的行为,抗日沙场,上阵父子兵,以这个年代无后为大的思想来说,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挂了,这个时候让赵磊给赵家留下一男半女,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在信件末尾,赵磊还隐隐对局势的担忧,抗战情况稍好,国共双方又有开始继续窝里斗的倾向,这也让李卫很是担心,尽管他从未来意外来到这个时代,种种不可控制的因素却让他无论采取任何努力,却依旧无法改变历史的车轮坚定地按照暨定的历史进程前进,恐怕连他来到这个时代都是历史即定的天意。
虽然这只是一封朋友之间的普通信件,否则也不易通过层层审查转到李卫手里,李卫还是从信件中赵磊的文字之间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国共双方之间突然矛盾丛生,恐怕与日本人也脱不开干系,从历史记载上看,日本人从没少在渗透国共高层上下力气,自抗战初期,日本特务就已经出现在了中国军政两系的要员身边。
收到了赵磊同学的信件后,李卫也没有客气,很没良心地回了一封敲诈勒索信,同一届的同学之中就属赵磊混得最好,手下不管怎么说也是几千号人马的师长,自己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排长,不吃大户吃谁,回信中除了写李卫自己正被日本鬼子追得满根据地团团乱窜,缺枪少药,一个劲的哭穷,就差点儿没明着说要将赵磊这个国军师长直接拖过来打土豪分田地。
直至根据地粮食收割完毕,在日军和国军的骚扰下,各根据地的军民总算是把大部分的粮食收藏完毕,在粮食收获季节,日军、中共和国军三方都没有心思发起什么大规模战事,文明被战火摧毁地差不多的年月里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七月初,针对国军打着剿匪为借口,不断向陕甘宁抗日革命根据地边区进行骚扰和蚕食军事行动,作好军事调动的中共方面就连续三次向国民政府提出抗议,要求停止进攻陕甘宁边区,同时通知各根据地作好两线作战的最坏情况准备。
国内的局势顿时紧张起来,国共的矛盾由来已久,国内各大势开始互相奔走试图制止这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异变发生,而日本方面乐得看到中国两大势力作窝里斗,更是派遣特务在国共双方之间相互添油加酱,火上浇油。
不过中共的这三次抗议倒也是极少见地迅速得到了回应,国民政府没有像以往视而不见、睁眼说瞎话,又或是推诿扯皮、踢皮球,只是以误会二字解释了这次剿匪行动,倒也老实不客气地撤了军,陕甘宁边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许国民政府是一方面怕单方面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约定,引起全国舆论集体倒向中共;另一方面小规模试探性进攻后,使国民政府见到了中共的实力,各方面封锁,迫使八路军自力更生后武装到牙齿的强悍战斗力,说明中共军队已经不仅仅能够填饱肚子外,军事实力也业大大提高。
随着国军的国军李胡等部从陕甘宁边区撤兵,“剿匪行动”也达到了其不为人所知的目的,历时一个月令国内外各大势力紧张,日本异常关注的国共频繁擦枪走火的磨擦,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这是令谁都没有想到的,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期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中共现在的部队可不像当年皖南的新四军那样好糊弄,经过与日军的多年战斗磨炼,实力也远比红军时期强盛地多,国共双方试探性的交手,互相估算判定了双方在以后政治对话上的地位和话语权。即便是国军欲想铲除异己,也要掂量一下吞噬中共军队后,自己所剩下的实力够不够与日军抗衡。
第三百四十五节
出乎李卫意料,他回复给赵磊的信件很快就有了回应,仅仅在半个月后,就有人找上12区队,口口声声指名点姓要找李卫少爷,而且送信人并非是根据地的专属通讯员,好像是专门给李卫送信的人。
送信人当面找到李卫时,还要求李卫说出当年赵磊在西北联大第一堂课时的自我介绍,恐怕只有真正是赵磊的同学才会知道赵磊当初在西北联合大学课堂上说的话。
很能理解从广大的根据地里找到李卫的艰难程度,骗子和特务实在是太多啦,李卫还是无误的口述出了当年赵磊在课堂上的话,“我叫赵磊,来自山东,今年19岁,家父是国军第x军x师师长,我爱好骑马,读书和打枪……”
“李卫少爷,可找着你了!”送信人激动地拉住李卫的手,一副党国版‘找到组织’的表情,看样子这一路过来,没少吃苦。
“别叫我少爷,我就一小兵头子!”李卫连忙看左右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在根据地里被人称为少爷的,基本上是要被斗争的主儿。
“那还是叫李卫同志吧!”送信人很快地理解了李卫的意思,连忙改变口吻,道:“找到你可真不容易,赵磊少爷的信,我就可以当面交给你。”从中条山一带,经太行山一带,由豫北入冀南,再找到冀中一带的12区队根据地,路经之地无一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
送信人从信封中拿出了两张信纸,再从贴身的衣服夹缝里掏出三张满是洞眼的纸,这两张信纸上的文字乍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另三张满是洞眼的纸经过特定方向的层贴后,再覆盖到信纸上时,未被遮挡住的纸洞间露出来的文字却是另一层意思。
李卫有些感叹赵磊竟然会采用这样的加密方法来传递信息,只是没有想到一封近似于无赖似的开玩笑。居然会被赵磊看重的紧,用这样的方法与他联络,看样子这封信的内容是事关重大。
解密后的信件文字抄出来的意思,却是赵磊完全把李卫的戏言认了真,要将其与日军作战过程中缴获大量日制武器全数赠予李卫,因第九军等其他部队都使用德制武器和国产武器,日制缴获战利品除了用做训练新兵外,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李卫回信说缺枪少弹,于是悄悄地运往豫南地区的赵氏家族一个秘密据点,因为冀南与豫北国共双方军队互相提防和封锁,这批军火不能直接送过来,只能让李卫他们悄悄地派人去领取。
李卫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这事儿搞大了,也麻烦大了,军火采购一向是大事件,而且这是跟国军方面联系,如果知情不报,私自联络。非引出大麻烦不可。这还得让上级领导过问才行,李卫这个小排长也不能做主,先把送信人安排下去休息吃饭。他连忙找来了王保他们一同研究。
王保拿着解密后的手抄件,闷了半点,敲子敲桌子,看向李卫道:“卫子!你看赵磊这人可信不?”他也知道过李卫和国军第九军二零六师师长赵磊的那档子事,只不过一个小排长和一个师长这么大的差距,在外人眼里显然是不太可信的,尤其是在国军刚刚进攻完陕甘宁边区和不断骚扰冀南根据地的局势下。
“应该说还算是比较可信的吧!这个赵磊虽然是军阀出身,说话却也是算数的。”李卫回想了一下,赵磊曾在西北联合大学时的表现,虽然和李卫不是同一路的,但还算是可靠的一号人物。
“我建议还是向上级汇报一下的好,虽然能白得一批军火是好事,但也要防备阴谋诡计。”陈佳瑶提议道,大批日军军火分明是一块大肥肉啊,二零六师身上拔下根毛都比12区队的腰都粗,如果赵磊提供的军火属实,那12区队扩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范国文刚从任丘县城拐带回来的两百多伪军改造成的新兵和原有一百新兵,眼下迫切需要有一批军火武装起这些新兵和弥补战斗损耗。
在战争中一杆枪并不是经久耐用。想想这个年代的工艺的材质,基本上可以算得上和士兵一样是消耗品,面对高低温差,天然腐蚀和火药腐蚀,金属内应力,撞击变形和射击损耗,往往一支崭新的步枪经不起多少次战斗就会出现故障,甚至损毁,尤其是12区队五排狙击排,对枪支精度要求极高,枪支淘换率也是极快,李卫一时戏言引发的军火支援却不得不让12区队重视起来,在人和枪就决定生存的时代里,任谁都会为此心动。
当晚陈佳瑶就向三团拍发了电报,通过三团向党中央特科调查核实赵磊的身份背景。
就这么牙痛上火、巴望着眼地等了三天,党中央直接回电给了12区队,第九军一系在国军中属积极抗日、政治倾向中立的派系(貌似历史上有这么回事,最终在解放战争期间起义,不过忘了出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这个消息可把王保他们给高兴了,天上掉馅饼的事啊,白捡一大批军火,谁不开心啊。
送信人在离开前向李卫留下了赵家在冀南根据地的一处联络点的位置和联络方式,甚至也一再提醒,以目前国共双方的紧张关系,只能秘密进行提货,最终获取军火隐藏地需要现场与李卫预留的指纹印迹进行比对,才能获得赵家相关人员的认可,所以需要李卫本人亲自前往领取这批军火,因为事关重大,这次秘密的军火支援,赵家除了李卫以外,都不相信任何人。
筹备着准备接应这批军火回来,李卫还没有开始出发,却迎来了丁鹤洋领来的五名冀中分区特派调查员,原由很简单,十一分区司令部内有人怀疑李卫与“敌对势力”勾结。
李卫将来自国统区的友情军火支援如实上报了十一分区,甚至将赵磊的信件也如实抄了一份提交给分区司令部作为避嫌通报,虽然李卫开诚布公倒也无可厚非,信里赵磊拿李卫宁可在八路军里做个小兵兵也不肯到他那里混个师长旅长什么的玩笑话,却引起了十一分区司令部的重视,虽然十一分区司令部是李卫的老上级独立三团组建的,期间还吸收了原冀鲁根据地部分的军政人员,毕竟组织上在革命多年以来被各种各样的背叛反水和阴谋诡计,实在是给搞怕了,尽管分区司令部上下都熟知李卫是怎样为人,却也怕李卫借着领取军火为借口,禁不住高官厚禄诱惑直接叛逃到二零六师。
李卫还没等着出发,就被五名调查员如临大敌般直接下令隔理审查,连王保都有些想不明白,李卫要是想跑路,凭他那身手和本事要跑就早跑了,谁能拦得住啊,可是调查员们却不这么想。
虽然大家都对丁鹤洋临时搞了这么一出,非常不满,但表面上谁也不能说什么,谁叫人家主管政治的呢,轮到审查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的接受审查,不然就是有问题,好在自己人内部审查,也不是审讯,一不打二不骂,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王保和陈佳瑶他们也不担心李卫会被审出些什么问题出来,只怕提那批军火又要被耽误了行程。
被临时征作审查室的独立一间房子内,铁打的一条汉子李卫已是困倦地满嘴胡话,审查员近乎于千篇一律地问话折腾了一晚,任谁都受不了。
一晚上的姓甚名谁,出生年月,性别藉贯,政治面貌,是否未婚,如此一般常规的精神轰炸,早把李卫弄得头晕脑胀,还不如直接把他捆上抽上两鞭子来得爽气呢。
李卫扒着桌上,流着口水说着梦话:“哦,我,阿道夫?希特勒是我把兄弟,赶明他就派隆美尔派大军来接我去欧洲十日游,让我先困会儿,你们这帮家伙尽瞎鸡巴操蛋,天皇是我小弟,我跟蒋光头有一腿,嗯,还有罗斯福,邱吉尔欠我钱,对!有卖身契,不怕这小子赖帐。”
李卫的胡言乱语让丁鹤洋和那五名调查员面面相觑,这家伙是真疯还是装疯,胡说八道,这样一来,李卫的话真真假假还反而让他们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审讯员摁灭了手上的烟屁股,看向丁鹤洋道:“这小子是不是装的糊弄咱们?!”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准,这小子平时说话就没个正形!”始作甬者的丁鹤洋即是面带难色地摇了摇头,在他眼里,李卫平时就是疯疯颠颠地,什么时候有正常过,可真得不容易分辨出来,连日本鬼子都被忽悠过,可谓是劣迹斑斑。
“大伙儿轮流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审如何?!”其中剪着齐耳短发的女调查员发扬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革命经济,准备开动三班倒连轴传的老光荣传统。
年纪最大的调查员却是直起身子捶了捶无以为继的后腰道:“不能这么拖吧,万一李卫同志没有任何问题,那不是白耽误了这批军火嘛?”
笃笃!~审查室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第三百四十六节
我看……”整晚上紧盯着李卫,没开过口的调查组长刚想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了,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全浪费了,不满得道:“谁啊?!”
“炊事班,送早饭的。”门外回应道。
各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肚子里饥肠漉漉的咕噜声已经响了很久了,“呵呵!天亮了,先吃饭吧。”调查组长那一点火气立刻消失,起身去开门道:“进来吧!”
早饭是小米粥加醋蒜头,每人一大海碗小米粥,量管饱,虽然李卫此刻呼噜打得昏天黑地,但炊事班的伙头兵也还是给李卫盛了一碗,放在他趴着的桌面上。
整个房间内立时响起一片吸溜吸溜地喝粥声,调查组组长看了看炊事兵,忽然凑到丁鹤洋身边道:“你们区队怎么留这么个麻烦的主儿,干脆把他下放到炊事班得了,在炊事班里还能折腾出多大动静出来?!”调查组长是原山东根据地游击队的,山东国军叛变投降向日本人后,山东根据地的游击队,抗联等抗日组织都被并入了以三团为主的十一分区内,所以对李卫的真实底细,并不太了解。
“我到是想,可没人会同意啊!”是啊!丁鹤洋虽然心底小声嘀咕着愿意,可他可以百分百更是肯定李卫调到炊事班第一天就会在给他丁鹤洋的饭碗里舀上一大勺砒霜。
丁鹤洋还小心谨慎地偷瞧了一眼李卫,这厮睡得正香,自己当他面说他坏话,应该不算背后阴人,丁李二人八字不合,互看不爽已是由来已久,不过都是人民内部矛盾,通常一切都向抗日统一战线看齐。
自从李卫那小子拿到了上级发的共产党员证,没事就喜欢在丁鹤洋面前瞎显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没少把丁鹤洋气个够呛。
默然无声等待着丁鹤洋等人把早饭吃完后,炊事兵手脚利索收拾完空碗收工,当然睡得正香的李卫面前那碗粥依然放着,天知道这货什么时候醒来,反正醒了就有吃,也由得他去,炊事兵也没半分叫醒李卫的意思。
吃完早饭,丁鹤洋和那五名调查员走出屋外慢慢活动僵直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屋外操练的声音已经替代了石井村村民们上工时的喧闹。
忽然一伙士兵骂骂咧咧地冲着审查室来了,为首一个还挥舞着长长的,锃明瓦亮地大马勺,远远地就听见那人的骂声:“娘的,看不起咱炊事班是吧,犯错误的都往炊事班扔,当咱炊事班是啥了?垃圾堆?!谁也别拦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高人敢这么门缝里小看人!”
几个炊事班的士兵也是拎着锅碗瓢盆家伙事儿紧跟在后面,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式。
“老耿!”像是平地一声雷。丁鹤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副好嗓子,这气势!“你想干什么?!”他趁势两眼一瞪,指着冲过来的炊事兵喝道。
挥着马勺形凶器的炊事兵正是炊事班耿班长,人跟名字一样耿。若不是脾气实在是太冲了点,加上饭菜作得不错,才安排到炊事班做班长,否则放在战场上又是一员虎将。
“刚才是谁说把麻烦的主儿扔炊事班的?!难道咱们炊事班的就这么招人厌?!全是惹麻烦的惹祸精?!”炊事班耿班长手里的马勺几乎快顶到了丁鹤洋的鼻子尖上,丁鹤洋骇地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鼻尖都可以感觉到马勺上的一丝森寒。
这老耿就是一火药脾气,一点就着,听着口气,就知道刚才自己和调查组长间一时嘴快,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几个炊事兵表面不作声,回头就找他们班长告状去了,瞧瞧老耿气得这个样子,就知道火气绝对不小,可丁鹤洋也没有把炊事班比喻成祸殃子班啊。
“这,老耿,您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正讨论着李卫同志的事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半点小瞧炊事班的意思,人是铁,饭是钢,炊事班的工作是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嘛。”丁鹤洋心头直抹着冷汗,他可没胆子说那话是调查组长说的,只好硬着头皮往自己身上揽,拜托毛主席保佑,老耿下手不要太重。
民以食为天,这炊事班地位在区队里也是说一不二。
“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你分明是瞧不起人!炊事班咋啦!咱们区队炊事班又不是炮兵连的,凭什么让你这么拿话说人的。”耿班长手里的马勺扇起的劲风,刮得丁鹤洋脸皮子直痛。
丁鹤洋一听到耿班长这话,这心头拔凉拔凉地滴血啊,炮兵连炊事班的故事绝对是李卫那炮籽儿留下来的祸害遗毒,想当初连区队第一高手李卫无意中说了这个笑话,都被暴走中的耿班长挥着大马勺整整追杀了绕着整个营区跑了三圈,都楞没敢还手。背黑祸戴绿帽看人家打炮,这都成了炊事班的绝对禁忌,谁惹谁倒霉,丁鹤洋哪儿还敢多嘴。
丁鹤洋几乎连毙了李卫的心思都有了,苦着脸赶紧调转话题,道:“老耿,消消火,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是谈工作嘛,这里还有外人,老耿,给个面子行不,我给您道歉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此刻,连调查组的五人也是面如土色,这12区队炊事班长的杀气惊人啊。
“哼!少拿工作来压人!”耿班长一挥马勺,“今天暂且放过你!”扫了一眼周围看士兵,继续道:“炊事班咋啦,炊事班不上战场就孬种啦!日,老子这大马勺上挂着的鬼子小命起码有十来条呢,李卫来咱们班,咱们欢迎,咱们炊事班也好上战场,还可以升级成炊事排、炊事连、炊事营,一样上阵杀敌,不论是多厉害的敌人,碰上了咱们,他也是一盘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说话。”
炊事班耿班长最后那句“不论是多厉害的敌人,碰上了咱们,他也是一盘菜,想咋整就咋整,由不得他说话。”虽然带着强烈的职业特色,却博得了周围战士一片喝彩声。
耿班长说这话可没半点忽悠,跟着12区队这么长时间,有时战场上敌我双方打急了眼,打起了白刃战群殴,炊事班耿班长有时也会热血上头,扔下手上的活,抓着不离身的大马勺就冲上战场,重二斤七两的精钢铁铸大马勺可真算得上是一件凶器,勺到脑裂。
嘣!敌兵钢盔四陷!
嘣!敌兵脑花四溅!
嘣!敌兵筋断骨折!
这件奇门兵器横扫之处所向披靡,屡建奇功。
杀退敌人后,随意弄点水冲洗一下大马勺在战场上沾染的脑浆血汁后,再直接伸进行军大锅里搅巴搅巴,看上去挺恶心人的,战士们捧起饭碗的时候并不在意,一方面是累得实在没力气计较,另一方面是颇有古宋名将岳飞时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沙场豪情意境。
望着一干炊事班的大爷们在好劝歹劝后才肯离去,调查组的五个调查员齐刷刷地抹了把冷汗,这12区队还真是卧虎藏龙,连个炊事班都这么牛。
“你们这儿可真是了不得,难怪传闻说12区队是十一分区里战斗力最强的队伍,可真是有一套啊,果然不同凡响。”调查组组长说话都谨慎了许多,不再敢祸从口出。
“嗯,好险,今天我这条小命差点没祭了那大马勺!真让各位同志见笑了。”丁鹤洋背后是一阵寒意,“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少惹是非!”
调查室的门再次关上,丁鹤洋看向仍趴在那睡着的李卫一瞧,乐了,这丫的动作可真快,一转眼的功夫,面前摆着的一大碗小米粥就被整了个干净,刚才屋外那一顿吵闹也不过只是引起他注意送到跟前的小米粥。
再接着问了一日,李卫这老油条让调查组的调查员们也觉着烦了,不论是用什么方法都没查出他有什么异常问题,李卫的回话,总让人感觉处处有问题题,但处处又没问题,调查员和丁鹤洋都感觉自己快得了神经衰弱症,想当年在任丘到日军大牢里,李卫可是审讯人员的克星,更何况丁鹤洋这几个半道出家的非专业虾兵蟹将,他们也仅仅是被授权为调查,而非审讯,更非审查。
熬了两日,调查组组长实在是看貌似人畜无害表情状的李卫同志,眼神里都有些犯憷,无奈之下只好鸣金收兵,草草写了一封查无问题的总结报告,带回分区司令部,调查组在走之前,也没少数落丁鹤洋,下次拿到证据再提请调查啦之类的话,其他的重话倒也没多说,不过总算是认识了12区队里这一干人。
偏偏丁鹤洋本想着一心立功露个脸,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好为了挽回面子,自告奋勇犯险陪着李卫去接应军火。
耽误了几天后,李卫带着丁鹤洋和四个战士在清晨离开了区队军营,在晨光中劳作的石井村村民看到李卫一行人从村口出村时,习惯性地在田里直起身,热情地打着招呼:“早啊!李卫同志,上哪儿忙去啊!”
李卫脸上带着亲切微笑,挥挥手道:“我们去叛变,投降国军去!”李卫的声音宏亮清晰,道貌岸然地似是一片军民鱼水情深。
第三百四十七节
“你!~~~~~~”
李卫的话刚出口,丁鹤洋的脸都绿了,这,这小子绝对故意的,这绝对不是调查组后遗症,天啊,调查组前脚刚一走人,后脚李卫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简直是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呵呵!~”李卫似乎没把丁鹤洋的表情看眼里,其他四个战士脸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地硬忍着,李卫和丁鹤洋这两人,他们谁都惹不起,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12区队就这点好,铁了杆的贼团结,有啥内部矛盾都是直说,没人藏着掖着。
丁鹤洋却是打定主意死盯着李卫,一定要抓到他叛党叛国的举动,用确凿证据以报被李卫愚弄之仇。
“刚才李卫同志说了啥?!”田里柱着锄头的一个上年纪的村民倒是听出了不寻常来。
“爹!刚才李卫同志说,他们去叛变去投降,哎哟!”年轻的村民倒是替父亲复述了一遍,没料到老头子脸上勃然变色,甩手就是一大块泥块扔了过来,正中脑门子上。年轻村民抱着头一脸委屈状道:“爹!你打我干啥!”
“打你!打你还是轻的,你这小兔崽子,刚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卫同志他们去干啥?!”老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愤愤然盯着自己儿子道。
“他们说,他们去叛……咦?怎么,怎么会,我明明听到的!哎呀!老爷子,别!”回过神来的年轻村民不防被老农又是一锄头柄敲在小腿上,疼地他蹦了起来。
“你这混蛋,李卫同志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叛变投降!人家是执行任务去了,笨蛋,还瞎说。”老农以自认为理解地说词强行镇压了不肖儿的妄语。
李卫一行人换成便装出行,根据范国文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没藏着躲着,大大方方的到了鬼子的火车站,买票上了平汉线的火车,悠哉悠哉地一路向南。
只是坐在摇晃个不停的火车厢里,丁鹤洋却是不停地抹着冷汗,头也晕晕地。胃里也是不断翻涌着,另外让丁鹤洋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是,这节车厢的鬼子列车员就坐在他的斜对面,死敌照面,真是非常折磨人啊。
李卫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哼着小曲儿细心剪着手指甲,光鲜的衣着像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这趟公差扮得是保定城里有钱人家少爷到河南新乡去走亲戚,丁鹤洋客串管家,四个四排的战士则是家丁,以李卫个人的表现。活脱脱一个少爷羔子的德性。
晃荡的车厢更令丁鹤洋直感觉嗓子眼里酸意上涌。忍不住扒到窗边,狂呕起来,毕竟是没坐过火车的土八路。这不!晕车了!他又把这个帐算到李卫头上,一定是的,故意把我骗上火车受这种折磨,来报复我,丁鹤洋心里充满着怒火。
“嘿嘿!~没用的中国人!”日本列车员似是嘲讽般的怪笑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受不了火车速度和颠簸中国平民晕车时的难受表情显然是他枯燥的工作中那一份难得的笑料。
听到日本列车员的讥笑,丁鹤洋一边狼狈地扒在车窗上不住地将胃里的东西倾泄出来,一边心底不住的咒骂日本人:“破火车,咋这么颠。早知道我宁可走路也不愿上这破火车。”
待吐地差不多了,他欲缩回头来,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几条人影突然从铁路旁一跃而上了,扒上了火车了,正鬼鬼祟祟往车顶上爬,那些人身上似乎还带着短枪。
什么人?丁鹤洋欲惊叫起来,即硬生生将声音压回了嗓子里,变成了一通剧烈的咳嗽,这年头能在铁路线上扒火车的。除了铁道游击队外,还能有谁?!真是给晕车晕糊涂了,连自己人都认不出来。
假装着若无其事缩回脖子,丁鹤洋无视日本列车员的怪笑,心下直骂着,你再笑,等会儿看你还哭不哭得出来。
丁鹤洋悄悄凑到邻座的一个四排战士马永的耳边小声道:“铁道游击队的上车了,等会儿机灵着点儿。”
“是!”马永点点头,轻轻踢了一脚对面的战士严斌的鞋子,同样把消息传递给了李卫和另一外战士林成。
“嗯!~”听到有铁道游击队要开工的消息,李卫不置不否地点了点头,一点儿也没在意,大家工种不同,各忙各的,反击游击队也不是土匪,不会拿他们和那些老百姓怎么样。
咣!~火车中间的几节客运车厢首尾的门猛然被大力撞开。
几乎是同时,车厢中国和日本列车员被狠狠一拳打倒,或被刀枪顶住要害,身边就听到硬梆梆的汉语或日语道:“不许动,铁道游击队!”铁路线上的火车列车员多是招聘一些日本平民,也没受过多少军事训练,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力,很快各个车厢都铁道游击队控制,火车后尾的货运车皮不断传来有开枪交火的声音,很显枪声就没有了,抵抗的押车日军士兵都被游击队员开枪击落火车毙命。
李卫他们所在地这节车厢的日本列车员精巴干瘦本就没有二两肉,瘦弱的身子竟然被冲进来的游击队员打飞起来,怪叫着翻倒在地,挣扎着想掏出枪来顽抗。
日本列车员此刻正好落到李卫脚边,李卫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自然而然的把脚挪了挪,踩在那个日本列车员的脖子上。
脖子被别人大力踩住,一阵眩晕涌上脑子,那列车员也顾不得手里的枪,双手拼命托住李卫的脚想减轻压力,“@&%#”被踩得楞是动弹不得的日本列车员叽哩咕噜不知道在咒骂什么,却立刻被李卫脚上无可抵御的力量给压得只剩下杀猪般的惨嚎。
丁鹤洋似是解气般的又在列车员身上踹了两脚,还一边骂道:“让你敢笑老子。”现世报应,果然是来得快。
此时李卫的眼神仍楞楞地望着车外,支着下巴喃喃道:“美女!美女啊!”像是一点都没发觉身边的异常,貌似火车刚刚经过的田埂地头,有几个村姑养眼得很。
冲进来的铁道游击队员看向意外出脚相助的那个年轻人,欲张口道说话,话未出口却咽了回去,脸上露了个会意的笑容,什么也没多说。他看到李卫支着下巴的手做的手势却是一个八字,不是八路又是什么呢?!原来是自己人!
“大家不要慌,我们是铁道游击队,这次任务是阻截日军物资南下,真是很抱歉,拖累大家了,现在大家请按顺序下火车,自行向下一站步行。”手里握着驳壳枪的游击队员望着满车厢的人朗声道,这时火车已经缓缓减速停了下来,看样子车头也被铁道游击队给占领了。
车厢内大部分乘客似乎对游击队偶尔会拦截火车,打断他们的旅程都习以为常,也没有人向游击队员投以抱怨的目光和言语,乘客们很自觉的拿起行李,从已经停止的火车各节厢门口,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近上百名游击队员围拢在火车末尾货运车皮处,车厢大门被打开着,里面的货物都被卸载下来,装在十几辆大车上装载走,游击队的编制相对于12区队要更加松散一些,大部分游击队员只在有任务行动时才集中,平时都有普通老百姓一样做工务农,日伪军几乎很难在茫茫人海中搜捕到他们。
“又得走路了!这票买得太亏了。”李卫抬起脚站了起来,拍拍折皱衣服,脚下的那个日本列车员早已经被踩晕了,李卫下脚极有技巧,几乎全身的力量都压在那只脚上,被踩住颈动脉的那个倒霉鬼也没多少反抗就因供血不足而昏迷过去。
听到李卫抱怨的游击队员也只能对回以歉意的目光后,继续指挥着乘客们下车。
丁鹤洋却是如卸重负般松了口气道:“走走也好,唉!”火车停下已后,他仍感觉腿脚发虚,却再也不想坐火车了。
被铁道游击队这一劫车行动,李卫一行人只能和其他乘客们一样顺着铁路线步行往南,至于那列火车被游击队处理的结果也是不用猜想,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和地面的轻微晃动,火车车头处像是在冒着烟,半截被炸变形的铁轨向上弯曲着。
平汉铁路线随着游击队炸毁火车头的那一声巨响又陷入了中断,在徒步走了一日后,李卫他们才在下一个大站里找到了继续往南的火车继续旅程。
直到接近日军控制区边缘与南方国军控制区的火线一带的一个站点,再往前就是中日双方的战场,李卫他们下了火车,和李卫他们一同下车的乘客也是寥寥无几。
站台上列队站着一排日军士兵警戒着,明晃晃地刺刀越发增加了几分肃杀的意味,空气中除了蒸汽机车特有的水蒸气味道,四处充满着紧张的战争气息,尽管这个站台不是终点站,但因为接应封锁区,站内日军士兵对乘客们的检查,显然要比途经过来的几个车站要严厉和凶狠地多,稍加不如意就是直接枪托猛砸,甚至直接抓走。
第三百四十八节
“你的,什么的干活!?”一支闪亮的刺刀在火车站出站口处顶住了李卫的胸口,李卫眉头一皱,这台词真是够老套的!
“走亲戚!”李卫拉长的腔调,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
“良民证的拿出来看!”日本兵伍长恶狠狠地伸出手来,边上几个日本兵也是拦住了出站口的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卫手一挥,扮管家的丁鹤洋连忙走过前来,低头哈腰奉上几个人的良民证,道:“太君!太君!这是我们的良民证,请你过目!”不愧是专搞政工的干部,经过无数次演练的称呼,专业程度堪比汉奸!
“你们去哪里?”日本兵伍长也没抬,仔细审视着手里的良民证道,试图从良民证上找出一丝虚假的可疑踪迹。
“太君!我们去河南新乡走亲戚!”丁鹤洋按照约定好的说法道,这次行动路线,恐怕只有李卫、丁鹤洋、王保、陈佳瑶和范国文等12区队少数干部知道。
鸡蛋里挑骨头般仔细打量了一番良民证和面前这六个人,日本兵一点也没有想到过12区队办假证贩子的手艺之精,几乎是以假乱真,把手里的良民证往丁鹤洋手里一塞,道:“现在在前面在打仗,你们想死么?!”同时手一挥:“搜身!”
“太君!军队在打仗,不关我们老百姓的事,我们是小老百姓,又不上战场。”丁鹤洋保持着谦恭道,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边上的日本兵带着严重怀疑的目光在李卫这一行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后,毫不客气地开始动手搜身。
全区队也就只有李卫细皮嫩肉的最适合扮少爷模样,其他的一概泥脚杆子一瞧就知道是八路。李卫他们这一次出来并没有携带枪支,只有李卫的格斗刺和几支星尘梭被安装在行李箱子里,除非把箱子拆成碎片,也不太可能发觉里面的名堂。日本人从头到脚一阵搜查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之处,搜查结束后,李卫却毋自庆幸,这帮鬼子兵倒也例行公事,没有玻璃倾向地毛手毛脚。
盯了李卫和丁鹤洋几人半天,日本兵伍长没发觉有什么不正常,手一挥:“开路的!”让开身子就放行了,显然没有更多的耐心在这些走亲戚的平民身上。
直到离开火车站走出很远。丁鹤洋才回转身冲着火车站的方向重重了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什么狗东西,总有一天会弄死你们!”日本人的歧视性检查,令丁鹤洋憋了一肚子火。
“小心点!这里日本人的特务多!”李卫东张西望了一阵后道,除了只有几个因战火无家可归的难民,并没有多少可疑的人在附近。
一路上没有车马运转,仅凭着双脚一天步行了十多里地,经过五六道关卡,才算是接近了日军与国军的火线附近,然而穿越火线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中是战场。战场边是军营和漫长地封锁线,国军和日军双方都提防着对方的特务渗透,所以还没等李卫他们靠近封锁线。就被哨卡拒马前日本兵们闪亮的刺刀给逼了回去。
“你们的,退回去,不准靠速不然死啦死啦的。”日本兵们显然没多少耐心,不时经过的巡逻兵和卡车显示着对各自控制区的严密封锁,附近铁丝网处血迹斑斑,还挂着肮脏地碎布,红头苍蝇胡乱飞舞,看样子已经有不少偷偷穿越者饮恨于此。
李卫一行人很明智的直接选择后退了,先打听清楚情况再说。
“怎么办?!卫哥?!”马永望着远处的鬼子哨卡,心头隐隐感觉到不安。刚才那个岗楼上的日本兵若是扣动机枪扳机,恐怕一梭子弹足以把他们六个人当场扫翻在地。
“嗯!别急,找找这里的地下党组织看?!”李卫摇了摇头,这种情形下冒然闯过去估计只剩下满身枪眼儿的份,他把目光移向丁鹤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丁同志,你应该知道如何联络这里的地下党吧!”
原来在十一分区司令部做过的丁鹤洋自然知道几套根据地通用的联络方式。当下点点头应道:“嗯!我想想,我试试看吧!”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里的地下党组织没有遭到彻底破坏。
丁鹤洋带着李卫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一家客栈暂时住下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地方,物价奇贵,抓着财政大权丁鹤洋对昂贵的食宿消费不禁有些肉痛,恨不得一个铜子儿掰成两半儿花,不过李卫却没半点想省着点的意思,一来是扮得是大少爷,二来是公费出游,干啥是替公家省钱,更何况这12区队不就是自己家的么。
李卫他们被安排到一个小院子内的一间大厢房,类似于套房,三间屋,房间还算干净,经过房间里简略的收拾,把蚊帐支起来,燃起一团艾草驱赶蚊蝇。因为傍着战场,住得起客栈的人稀稀落落,客栈里显得有些冷清,客栈老板对难得的住客还是很热情,不过却需要提前预付住宿费,日本人洗劫过后,连客栈老板的经营本钱都捉襟见肘。
李卫也没亏待了跟着出来的四个战士,在外面街上荡了一圈,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只鸡炖了,借着客栈厨房的灶台煲了一大锅鸡汤,给大家补补连日赶路的疲累,还真难得李卫能从这个被日本人掠夺过的地方还能买到鸡。
鲜美的鸡汤灌一下大碗去,所有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多日的疲乏一扫而空,胃里充满的感觉和口齿未尽的油汁,让这些曾经历过饥荒的人感到一种满足感,连日来清荡寡水的干粮几乎快让人的味觉都要消失了。
刚放下碗就听见厢房的房门轻轻敲了起来。
“谁?!”丁鹤洋脸色一定,小心的凑到屋门旁道。
“香烟要吗?!”房门外的声音像是上门推销香烟的,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老刀牌有没有?!”丁鹤洋脸上露出欣喜,李卫却知道丁鹤洋不是烟枪,这欣喜绝对不是老烟枪碰到烟时的表情。
“老刀牌没有,大英牌有的。”
“我要飞马牌。”
“嗯!~”门外的声音顿了一顿,又突然道:“有,六个大子儿。”
“十六的大子儿卖不?!”门内丁鹤洋的表情显得很认真,连李卫都瞧出来了,这不是跟对方讨价还价,这是在对暗号呢,这年头谁会吃饱了撑的,卖六个铜板的一包烟,却要多加十个铜板去买的。
“进来吧,我买六包。”丁鹤洋确认无误,打开了门。
屋外一个捧着一个贩烟匣子的年轻人探眼往屋内一瞧,直接跨了进来。
“小马,小严,去门口下五子棋去!”李卫朝屋外努了努嘴。
马永和严斌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房屋外,坐到门口靠近院子的地方,找了块大青石板,捡了个石子,在石板上画纵横线,你一笔我一方的玩起了五子棋,只是偶尔向四周张望的眼睛中不时掠过警惕的神色。
年轻人进了屋子,丁鹤洋把屋门一关,手一伸道:“请!”
另两名战士让出座位,各拉了一张板凳很自然而然地坐到门边,能跟着李卫出来的战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既能玩暗摸的,也会玩暗保。
捧贩烟匣子的年轻人略躬了躬身,坐堂屋中的四方桌边,瞧见桌上的那一盆冒着热气儿的鸡汤,笑了笑道:“嗬!伙食不错嘛。”手边的贩烟匣子放到了桌边。
“嗯!也是偶尔腐败一下嘛。”李卫亲手再盛起一碗,递到年轻人面前,道:“难道还便宜了日本人?!来一碗吧!”算是以汤代茶招待客人。
美美的喝了一口汤,年轻人享受似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我看见你们留着的记号了,我叫六子,喊我小六子就成,你们是哪儿过来的,我瞧着面生啊,你们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丁鹤洋跟着李卫在外面逛街买鸡的功夫,四处留下了与地下党组织的特定联络标记。
丁鹤洋也坐回了桌旁,道:“我们是冀中来的,想过去!”同时手指了指南面。
“最近南面和北面看得紧,也不太好过,我先回去安排一下,等我消息,嗯!这鸡汤做得真赞。”叫六子的年轻人会意地点点头,抱起贩烟匣子站起身来告辞。
“那好,麻烦你了!”丁鹤洋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双方的初次接头在算是友好和协气氛下结束了,因为谨慎和小心,谁都没有直接暴露出双方的真实底细。
“这人可信吗?你们之间怎么感觉像是土匪接头。”李卫望着那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你当是你啊,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哼!跟你这外行人说了也是多说。”丁鹤洋对李卫的口气很是不满,好歹也是政工干部,李卫这不开窍的就是不会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当晚九点多的时候,李卫他们准备睡觉时,忽然房门敲响,丁鹤洋走到门前喊了一声谁,不过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听到门下面的门缝里悉悉索索的塞进一张油兮兮的破纸。
第三百四十九节
丁鹤洋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明晚日落,镇东边的破窑厂汇合。”再推开门往外看,门外空无一人,看样子把纸塞进来后就直接走了。
“怎么了?!”李卫已经是睡眼朦胧,实在困得不行了,趴着床上的席子上,脑袋不住地点着豆子。
“有消息了明天晚上出发!”丁鹤洋把那张油纸上的字确认过后,放到油灯上烧了。
“嗯!~”李卫竟是打起了呼噜,若是没有失去炼神诀,就他一个人也可以轻易穿透国军与日军的封锁线,甚至直接冲杀过去都可以,可惜现在该吃吃,该睡睡,不比有炼神诀支撑的时候有那么多体力可供挥霍。
次日,整个白天丁鹤洋都在让李卫他们做准备,进入国统区不比日占区,审查之严几乎不弱于日军这边,而且特务和包打听四处乱窜,言行上稍有出格,就立刻会被抓进去吃牢饭。
准备了些干粮和伤药,在日落前,李卫他们就退了房,借着渐渐昏暗的天色,往镇子的东面而去。
小心地借着建筑阴影,避开不时穿巡而过的日本巡逻队士兵,待找到那处已经荒废的窑厂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偏又是云遮星月的天气,伸手不见五指。
晚风中开始带着凉意,杂草丛生的废窑厂乱砖破陶间,虫鸣不断,周围人影皆无,幽凉之意从心头油然而生。
李卫和四个战士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稳稳地静候着,丁鹤洋后背却是见了冷汗,这么冷僻的地方,实在是有些疹人。
窑厂外随着风,渐渐浮起青幽色的光点,随风飘动。竟是缓缓靠近窑厂过来。
“鬼火!”丁鹤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上下牙竟然在打架,窑厂外的鬼火越聚越多,连窑厂内都开始慢慢出现几点幽光,夜风似乎都变成阴风阵阵。
“怕毛啊以死得多了,鬼火自然就多了。”李卫嘴角抽了抽,村头坟地里这些东西特多,死人骨头里的磷出现化学反应,转换成联磷漂浮在空气中缓慢氧化发光。尤其是战争年月,这鬼火尤其多,只有像丁鹤洋这类很少在晚上出任务的文职工作人员才会如此一惊一乍。
“娘的,蚊子真多!”李卫却是异常厌恶野外的蚊子像贪婪地吸血鬼似地拼命向人身上冲撞,个头又大,叮起来又狠,也许是专挑着细皮嫩肉的李卫,嗡嗡声密密麻麻,如同轰炸机一般没完没了,恼得李卫不断扣着手指弹杀那些可恶的野蚊子,练起了弹指神功。若是以前,炼神诀真气稍稍运起,蚊子就跟叮橡胶皮似的,半点血都吸不到。现在连李卫自己都有些讨厌这一身娘们似的细皮嫩肉了。
窑厂外阴风阵阵,鬼气森森,丁鹤洋不比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人血腥的战士那么胆子大,站着没敢动,心里不住地打着哆嗦:“世上没鬼,没有鬼!要唯物,牛鬼蛇神统统的没有,这该死的,怎么挑这么个鬼地方接头。”
“……”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声,异常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声音?!”丁鹤洋脸色一变,突然跳了起来,指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是什么?!”
黑暗中,似是有两个红点在慢慢向这里移动,好像是怪兽的眼睛。
见到丁鹤洋吓得那个熊包样子,李卫一边继续无聊地弹着蚊子,一边没好气地道“有人在学猫头鹰叫!”在经历了多次野外战斗让他能够轻松分辨出动物的叫声。
“有人来了。”四个战士以多年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直觉,迅速做出了反应,各自捡了一块石头做防备。
六个人伏下身子,找地方隐蔽起来。
“有人在吗?!”来人轻轻地问了一声。
“在!”李卫回应道,他听得脚步,大概是有两人,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两个红点其实是两支香,利用微弱地两点亮光做照明。
“我是小六子!带你们过去的人我带来了。”捏着香的人进了窑厂,借着微弱的光线,令李卫和丁鹤洋等人看清了来人。
昨天上门联络的年轻人小六子带着一个粗壮的汉子,小六子介绍道:“这是老赵,给你们做向导,这里地头他最熟,他会带我们过去。”
“真是辛苦你们了!”丁鹤洋感激到,到底是地头蛇啊!果然没有食言。
老赵点点头算是和李卫他们认识了,但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话,道:“赶紧出发吧!我们要走很久呢!
带着行李,李卫他们跟着小六子带来的老赵开始出发,野地里黑糊糊地,什么都看不见,老赵着李卫等人没走大路,专捡那些小路走,高一脚低一脚地。
显然老赵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他们走的路线有时会经过敌人岗哨的死角,甚至近得可以听见日本人的说话声音,如果不十分熟悉地形和敌情,根本无法找到如此隐秘的路线。
月黑风高果然是偷渡的好天气,匍匐地爬过遍布着弹坑和血斑地战场,他们安然无恙地进入了国军战区,与日军相比,国军的警戒明显要薄弱地多,连续的战斗消耗,令老兵伤亡巨大,也没有留下多少警戒经验丰富的哨兵,甚至比在日军封锁区更快的速度,李卫他们就已经穿过了国军的封锁线。
这个叫老赵的向导像是不止一次带人穿越,显得非常专业,每在快要经过警戒点时,都是小声提醒和提示注意事项,直到把李卫他们送到了国统区,也没有惊动国日双方的士兵。
“真是谢谢你们!合作愉快。”为了表示感谢,丁鹤洋紧紧地握住老赵和小六子的手,同时抓出一把银元塞进他们的手里,道:“这是这次的劳务费,下次我们可能还需要你们的帮助呢。”革命仍需要吃饭,也不能让别人白干不是。
也没有多少客气,老赵和小六子两人没有推托的直接收下了丁鹤洋塞过来的钱,点点头道:“我们先回了,你们一路保重啊,如果有事,我们一定会帮忙。”
自始至终,丁鹤洋和小六双方都没有明确表明双方的身份,双方都心知肚明,都是为了各自的保密和安全,谁也没有问多余的话,就像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一样,只有以标准的联络暗号作为双方互相依赖的可靠纽带。
“总算过来了!”丁鹤洋抹了一把汗,哪想得四个小时前他们还曾在日军控制区担惊受怕,这里虽然不比日军控制区那么危险,特务的密度和活跃程度却丝毫不比日军控制区少。
现在仍是凌晨,街头人影皆无,与日军控制区的肃杀气氛相比,国统区充满着恐慌和不安,与中共可存人失地的游击战风格相比,国军却得寸土必争,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根本无处可退的境地,在失了东三省和整个华北以后,哪怕是再想攘外必先安内,但也不得不审视一下自己仅剩的半壁江山够不够跟日本人拼,在日军获得华北以后,国军没有再退缩,反而拼死的阻击南下日军,相继出现了沪淞战役、中条山战役等少有的态度强硬的战役。
在镇子外面稍作休息至天亮,李卫他们一行人继续出发,虽然是临近战场,与日军控制区的荒凉和人烟稀少相比,国统区这一面的人气明显要旺盛的多,支援抗日的志愿者和医疗队的身影在太阳升起后,不断与李卫他们擦肩而过,抗日的死战气氛丝毫不弱于根据地内,各类演讲,传单等鼓励士气的宣传活动有声有色,也不得不说国统区这边也是人才济济。
虽然国军士兵不像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严格要求的八路军士兵那么纪律严明,但在战场第一线坚持到现在的无一不是抗日决心死战的铁血战士,虽然隶属于不同阵营,李卫和丁鹤洋等人还是对这些战士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中共的人在国民政府眼里,还是处于游离于政权之外的一个潜在威胁,李卫他们依然保持着低调赶路,临近接头地点,李卫的格斗刺也被取了出来,作为防备万一。李卫一行人少爷管家和家丁的打扮为他们继续后面的路程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没有人会把如此招摇过市的有钱人家当作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来严密检查,万一惹到的是与那些后台硬的大佬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的大爷,岂不是自找麻烦。
并没有受到多少刁难和盘问,李卫等人很顺利的进入了新乡县城内。
按照赵家联络员留下的地址,李卫循址寻找到了新乡县城内一处不起眼的小客栈,小客栈的位置很偏,并不临街,挨着主街内的一个弄堂里,高大的避火墙上一个敞开的门旁像是小孩随手涂鸦似的几笔花纹图案让李卫确认了这是赵家的一个联络站,那几笔看似简略,又杂乱无章的涂鸦,却让李卫开始佩服赵磊家族的势力,带着数学规律的联络图形,还能独立供养一个军划地域自立为军阀,足以说明其人力和武力的雄厚。
第三百五十节
“这位先生是要住店吗?!”店里懒洋洋坐着太师椅上扇着蒲扇的一个老者见到有人进门,连忙站起身相迎。
“嗯!住店!六个人,三间房!”李卫走到了柜台前,这里是赵家的联络点,不再需要丁鹤洋这个假管家出面安排。
李卫摸出十几个银元,道:“这是预付的房钱!”说着把银元放到柜台上。
“好,呃!”老掌柜正想伸出手撸过银元清点时,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个银元居然是只有半个,掌柜脸上的眉毛轻轻一抖,表情仍是丝毫不动声色,从自己的衣襟里摸出了一个银元,赫然也是半个,放到柜台上轻轻一移,正巧与李卫抓出来的那把银元中的那半个合丝合缝的,正是一个银元掰成两半,现正合在了一起。
老掌柜没再多瞧李卫一行人,数好其他银元后,朝着隔旁的过道门喊道:“嗯!小虎带这几个客人到辰字,未字,庚字三个房间去。”只有李卫一个看见老掌柜悄悄地将合在一起的那枚银元扣在手心里。
“来了!”穿着白汗褂子的店伙子从过道内奔了出来,走到李卫几人面前,手朝着过道内一伸,道:“各位客人请跟我来。”
别看这个小客栈不大,里面的住客可不少,倚着房门抛着媚眼儿的姐儿,满脸横肉敞着衣襟的混混,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都有,趁着战火,四处找些机会捞钱混口饭吃。
“这位先生,需要乐子么?!”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突然从过道旁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搔首弄姿作出一副诱人勾火的模样,拦在店伙计身后的丁鹤洋身前。
算是共产党员出身的丁鹤洋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脸都绿了,吓得直往后退,拼命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要找乐子。”生怕退得慢了,被眼前这母老虎一口给吃了。
丁鹤洋很没义气的退到了李卫身后,真不知道他平时喊着口号要冲锋在前,身先士卒的气势飞到哪里去了,分明是出卖自己同志的恶劣行径。
看到丁鹤洋像见了鬼似地退避三舍,那女人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首当其冲的李卫身上。挥着手巾,娇笑道:“好俊的小哥儿啊,有兴趣陪姐姐玩玩吗?!姐姐不收你钱。”
这话一出,不仅丁鹤洋,连李卫身后的四个战士的脸都变了,好家伙,倒贴啊。
李卫像是打量一件东西似地上瞧下瞧,看得那女人心底直发毛,最后摇了摇头道:“嗯!相貌七十分,胸围八十分。形状不佳。腰围四十分,好减肥了,臀围六十分。年龄算了,比我还大,我没恋姐癖,综合评分六十五!啧啧!姿色一般,而且不符合我的口味!”
丁鹤洋和四个战士集体翻着白眼,真是败给李卫了,小李子这家伙真得算是油盐不进的主儿,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得倒底是啥?!
附近几个房间的人在门边上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样子。
那女人张了张口,她下面令人脸红的勾引人的言词被李卫的话堵了回去。卖弄风情的表情有些凝固,脸色由白转红,怒了,她头一次被在批得如此体无完肤,叉着腰指着李卫的鼻子尖,开骂:“你个小鬼头,作死啊!”
李卫有些目瞪口呆,这女人可真是有撒泼的天赋,一串急速骂词还不带重复的,比马克沁重机枪的速射火力凶猛多了。
“呜……”
外面突然传来了拉长的凄厉怪叫声,客栈里所有的人脸色齐齐一变,那女人立时收住了嘴,转身就躲进屋子里,把门关了个结实,而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神色慌张地缩回了屋里。
“怎么了?!”丁鹤洋有些奇怪这些人的反应。
“空袭!”李卫和那个店伙计异口同声道,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巨响,地面一震轻轻晃动。
“各位客人,请不要害怕!这里轰炸是常有的事,我们这里位置比较偏僻,不值得日本人扔炸弹下来,请不要慌乱,先进客房休息吧!”店伙计显得比较镇定,没有多少慌张,好像已经经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
而外面又是一声巨响和地面颤动,似是敌机轰炸扔下的一枚炸弹又近了一些,甚至在屋顶上噼噼叭叭地蹦弹着一些碎石,竟是远处炸飞的建筑物碎片飞落下来。
城内异常响亮的机枪声大作,应该是防空的高射机枪在回击空袭的日军飞机,凄厉的空袭警报拼死长啸着,让人心中隐隐地感觉到像是随时有一颗炸弹会落在自己头上来。
在中共的根据地里日军空袭并不太多,日本人不会钱多得烧包到往田间地头扔炸弹,而且中共武装分布分散,没多少值得轰炸的目标,空袭警报喇叭除了重要的部门外很少有设置,通常情况下大多数单位连防空武器都没有,所以丁鹤洋对于新乡县城的防空警报,会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李卫却是曾在现代这种电视看得多了。
日军战机螺旋桨的轰鸣清晰可闻,忽远忽近,地面与空中的机枪声都不绝于耳,扔了几枚炸弹后,日军飞机很肆无忌惮地在新乡县城上空向地面扫射,而之前狂响的高射机枪声竟是哑掉了一般,可以想像方才还在还击的国军士兵已经都阵亡了。
而县城内几乎再也没有反击的对空射击枪声,不论是中共还是国军方面,在没有防空武器的支援下,普通战斗单位都不会对空开火,避免惹毛了日军战斗机疯狂报复暴露出来的战斗部门,防止导致更大的伤亡是国共双方军队的共识。
李卫他们这会儿才理解客栈里的人在空袭警报拉响时,不是逃到屋外躲避,而是反而躲进屋里,日军的炸弹虽然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扔过来,但始终也就只有那么几枚,而日军战机低空扫射的机枪却是见人就扫,屋内还有墙体做掩护,而跑到屋外那可就是日军战机的活靶了。
随着天空中螺旋桨特有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在新乡县城上空肆虐了半天的日军战机扬长而去,空袭警报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静了下来,像是死寂一般被日军战机蹂躏过的新乡县城街头,再次出现了人影,除了被炸塌的房屋仍在燃烧,附近的居民和路过的军民自发地挖掘着废墟,搜寻着幸存者,县城内其他的方依旧继续着轰炸前的民生活动,鬼子们闹得再凶,日子还得接着过。
“这里看来也不得安生啊!”坐着屋子里躲避日军战斗机的丁鹤洋有些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这里可不比根据地,鬼子飞机来了,只要人往地道里一钻,他爱咋炸就咋炸,或者旷野里一躲,根本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不像被困着满是房子的县城里,炸飞上天的砖头都能把人砸个半死。
”小心着点吧!”李卫抿了口水,生死有命,炸弹扔下来,躲都没有用。
笃笃!~
房间的门被敲响。
“谁?”李卫去开门,却见店伙计小虎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和茶杯。
“我送茶水的。”店伙计小虎显得很是谦恭。
“进来吧!”李卫点点头,让店伙计把茶水送进来。
店伙计很利索的把茶壶和茶杯放到了屋内的桌上后,转身就退出了房间。
“这是什么?!”丁鹤洋发现桌上茶壶下面压着一封信,应该是刚才那伙计放下的,看样子这店里不止老掌柜是赵家的人,恐怕连这个伙计也是。
“李卫,是给你的信!”丁鹤洋拿起茶壶看清信封上的字,转手交给李卫。
李卫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李卫先生亲启”。
“信里写得是什么?!”丁鹤洋走到门前,顺手把门关上,门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在晃悠。
“晚饭有着落了,晚上有人在城南的迎客楼请我们吃大餐。”李卫看着取出的信件上扫了一眼说道,上面没写明是谁白请这么一顿,不过新乡县城应该没有李卫的熟人,估计是赵家的下一个联络人员,否则也不会让店伙计这么神神秘秘的送信,赵家也是异常重视这次的接头,层层节点联络,避免被敌人一网打尽。
“嗯!晚上我带林成和郭三五跟你去,小马和严斌留守。”丁鹤洋安排好前去的人员。
休息了一下午,五点的时候,李卫,丁鹤洋和战士郭三五离开了客栈,街头店铺各处都挂起了灯笼,顺着石板路,他们找到了城南的那家迎客楼的饭馆,虽然是这里处于被日军战机轰炸的战区,但生意还是照做,饭馆内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还没等李卫开口询问,就见饭馆的伙计走了出来,躬了躬身,道:“李卫先生是吗?请随我来。”
李卫和丁鹤洋互视一眼,看样子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第三百五十一节
跟着店伙计进了饭馆内二楼的一间雅间内,一张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靠着窗旁正站着一人,听见李卫他们走进来,转过身作了个揖,异常熟络地道:“李先生来了,请请,请落座。”
李卫一怔,对方认得他,他却认不得对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像是看出了李卫的迟疑,那人笑了笑道:“鄙人姓谭,名有为,做火柴生意,难得李卫先生来本地,鄙人特为李卫先生接风洗尘,请。”手伸向座位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至少这位姓谭的也不像是有恶意,李卫还是很客气的拱了拱手,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宾主双方寒喧几句,各自落座。
饭馆的生意还是不错,能得上桌面的菜式全是在根据地吃不到的,李卫也没客气,与这个体态微胖,像是富家商人的谭有为杯来盏往。
有白吃的晚餐不吃是傻子,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李卫拉着丁鹤洋、林成和郭三五一起共同腐败。
虽然与李卫初次相识,谭有为很是健谈,河南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生意来往上的故事,与李卫、丁鹤洋等人聊得很是开主,言语中却只字不提有关军火的情况,雅间内完全是会友请客的聚餐。
丁鹤洋心中虽有疑惑,这谭有为好像纯粹就是一次请客吃饭,举着酒杯侃大山之间,一点都不像是和他们接头,但丁鹤洋还是什么都没说,赵家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才能知道。
直到酒足饭饱,店伙计收拾残羹冷炙,奉上几杯清茶,在聊了几句后。谭有为喊来店伙计把帐结了,然后就先行提前告辞。
看着谭有为离去,丁鹤洋终于忍不住把压在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李卫,难道仅仅是为了请我们吃这一顿饭?!没有其他事?”
“嗯,吃饱没?!吃饱了咱们也该走了。”李卫却是一脸神秘的摇摇头。
在落座初时,他和丁鹤洋一样抱着同样疑惑,在杯来盏往互相推着敬酒之间,李卫手心中一凉,却是多了一把冷冰冰的金属钥匙,谭有为在不动声色之间将一把钥匙塞进了李卫的手中。李卫悄悄地把钥匙收起来以后,接下来的就是和对方一样,吃吃喝喝,半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丁鹤洋还是没想明白,李卫的表情却是让他感觉到,谭有为与李卫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点点头,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走吧!”
饭馆里出来。李卫他们直接步行回客栈。已经时至深夜,客栈的门依然还开着。
进了客房关上门,李卫掏出谭有为给自己的钥匙在丁鹤洋面前晃了晃,道:“看见没?!这是吃了一顿饭的收获!”黑油发亮的钥匙形状有些特异,不同于常见的钥匙,应该是特别定制的。
丁鹤洋这才是恍然大悟,却疑问道:“这钥匙是开什么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卫耸耸肩,又道:“赵家的人很谨慎,拿钥匙的人和知道使用钥匙地方的人互相牵制,即便其中一个人走漏了消息也是无用,有钥匙的不知道去哪里开,知道哪里开的却又没钥匙,呵呵,赵家也同时传递给我们一个信息,就是现在风声很紧,所以才会这么小心谨慎。”
“应该是的,否则也不会弄得这么复杂!”丁鹤洋听了李卫的话,他突然有些能够想理解赵家居然会针对这批军火接头搞得这么过分谨慎复杂小心,丁鹤洋的背后渗出了冷汗,这次看似平常的交接行动,恐怕也没有来之前想像的那么安全,好像隐隐之中暗含着重重凶险杀机。
嘭嘭嘭嘭!
突然有人急切地拍打着房门。
李卫一惊。什么人这么晚来敲门,手边扣起了格斗刺,装着懒洋洋没睡醒的语气道:“什么人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先生!出事了,请你们马上离开!”声音是店伙计小虎的声音。
“什么?!”李卫和丁鹤洋对望一眼,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刚想到形势诡异,却偏偏就在这个关头会出异变,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知道了!”李卫打开门,就见店伙计急切地站在门外。
李卫相继拍开另外两个房间,把四个战士叫了出来,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从店伙计敲门到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听见客栈前堂有人在喊叫:“把这里给我包围起来!掌柜给我叫醒所有的人,老子要查房!”
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客房这边涌过来。
“李先生,走后门,快,跟我来!”店伙计显得有些慌乱,连忙带着李卫他们往客栈后面奔去。
前堂的大声喊叫在本已是寂静的客栈里显得异常刺耳,立时惊醒了大部分客房里的人,原本黑暗的房间内都点起了油灯想看个究竟,毕竟兵荒马乱的,谁不得小心谨慎着点儿。
几十个穿着国军军装的大兵冲进了客栈大堂后面,闯进每一个虚拉开门缝看究竟的客房,或大脚踹开还没来得及开门的客房,不管客房内客人的叫骂,把屋子里未睡的客人或直接将人从床上硬拖起来,像赶一群羊一样,赶向客栈内的院子里,黑洞洞的枪口威慑着让那些被打扰了睡眠的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此刻客栈的后门外,店伙计将一张用火漆封住的小纸签交给李卫,道:“这是掌柜的让我交给您的,你们一直往向左走,第三个胡同口向右,然后再往左一直走,就安全了,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快走吧。”
”小虎,真是谢谢你了!”李卫挥挥手,也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带着丁鹤洋按着店伙计的话消失在客栈后面的弄堂里面。
店伙计小心地左右张望几眼,迅速关上后门,插上门栓,然后直奔后面厨房,装着烧开水的样子,没一会儿,几个国军士兵冲了进来,胡乱搜了一下,一样用枪口押着店伙计去集合。
每一个房间,所有的柜子箱子都被士兵们粗暴地翻看了一遍,其中打碎的什件不知有多少,甚至是客人包裹都会怀疑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人或物品藏在里面,客栈内每间客房里的所有客人都被赶到了院子里,四周的士兵无一不是子弹上膛,杀气凛凛地围住客栈里的人。
为首的一个国军少校军官,扫视了一眼院子里那些三教九流,衣衫不整的房客,对着身边的副官道:“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吗?”
副官拿着从掌柜那里取来的住宿登记帐册,数了一下院子里站着的人,道:“店里伙计两人,厨娘一人,掌柜一人,客栈的人都在这儿,住客共有34人投宿,这里的住客只有22人。”
“哼!”国军少校冷哼了一声,道:“所有人全部带回去,慢慢审!”他显然没有多少耐心。
国军少校这话刚出口,房客里就有人不满了,喊道:“凭着什么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俺可是跟县长有交情的。”
借着有人冒头,其他人的房客也闹腾开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统统带走!”国军少校手一挥,周围的士兵冲上去,用枪托猛砸那些不听话的房客,用枪逼着带出客栈,院子里破衣残片还余下了点点血迹,而客栈内除了掌柜留着外,仍留了一小队士兵,只要踏进客栈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抓捕去讯问。
这个客栈仿佛如同一个导火索似,整个新乡县城随之热闹起来,炒豆般的枪声不断,当地驻军士兵内部似乎发生了火并,爆炸声与枪声响彻了整个县城,仿佛县城内发了一声小规模战争,另外有国军士兵和警察四处挨家挨户搜捕可疑人员,每一户人家都被严格盘问,整个县城陷入了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离开客栈后,李卫等人顺着县城弄堂小路逃出那支国军追捕,惊魂未定的他们趁着城里的混乱,偷来绳索翻越城墙逃出县城,躲过了突发的搜捕行动。
直至两日后,李卫他们才从消息比较灵通的路边茶馆里听到,他们逃出新乡县城的那天夜里,驻新乡县城的国军在蓄谋已久之后发生叛变,不愿投降的国军士兵随即与叛变部队发生交火,但人数较少最终全部为国捐躯,叛变的部队随后全数投降了日军,而前线的二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庞炳勋与新编第五军军长孙殿英趁着兵力调动之机,同时率部发动叛变,进驻新乡县城。
一时间国军的战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日军趁机大军推进,使整个河南战区陷入了异常紧张局面,这些已经并不是其间的诱因李卫一行人所能挽回的。国共双方都在尽可能在填补孙庞两部叛变产生的战区缺口,阻止日军长驱直入国统区。
除了国军急速调动兵力进行弥补叛变造成的不利,中共的八路军和地方游击武装迅速针对国军叛变而采取相应补救行动,派遣精锐渗透敌占区,建立游击区,替代已经叛变的行政政府,继续组织抗日工作。
第三百五十二节
为了拯救大局,国军和共军的各自行动,已经不是由李卫他们所能考虑的,即便没有他们来,驻新乡及战线上的国军叛变也是迟早的事情。
从客栈店伙计小虎转交的火漆信件里只写着的一个地址,应该就是李卫手中这支钥匙开启的地方。
经过连夜赶路,在武涉县附近一个村子外的山里晃悠了整整一天,李卫才将眼前这座简陋矮小的山神庙与信件上的地址联系起来,只有一座不大的院子和一间庙房,破陋不堪的贡台上泥胚上的色彩油漆早已斑驳落尽,也不知摆得是什么样的神灵,实在是无法让人理解,这里面能藏得下什么能用钥匙打开的柜子。
李卫在庙前庙后,庙里庙外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什么柜子之类的,这钥匙没找到开锁的对象,依然是一件废物。
天色已经有点黑了,看样子晚上只能在这里夜宿,真希望这荒山野岭里不要有什么猛兽才好,丁鹤洋问道:“李卫!找到了吗?”
“不知道!”李卫摇摇头。
“还没找着,唉!你确定是这里吗?!”丁鹤洋已经跟着找了三个多小时,全身粘乎乎的,都是汗水。
“不知道!”李卫的表情依然严肃。
“这个钥匙该不是只是一个信物吧?”丁鹤洋还是不死心。
“不知道!”
李卫倒也老实。
“你!~~~”丁鹤洋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是李卫故意还是无意地,真是一问三不知,这混蛋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
“排长!你来这儿看看!”负责清理庙舍,准备收拾一下晚上睡觉地铺的马永喊了起来。
在山神庙里的其他人齐齐涌了过去,“怎么了!?”李卫看见马永站在贡台神龛边上。
“排长,你看看,这像不像钥匙孔啊!”马永指着神龛底一块石砖的一处。
马永指的是一个像是小洞,孔洞看上去平平无奇。和其他石头砖上的缝隙也没多少分别,丁鹤洋撇撇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样的小洞多了去了,不就是个窟窿,这种小窟窿在庙里多了去了。”
“是真是假,先试试看!”李卫掏出自己手里的钥匙,往小洞里一插,没动静,也转不动,李卫有些失望地把钥匙拔了出来。
丁鹤洋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看见了吧,我没说错吧,一惊一乍的,大男人家的,别见个洞就想插。”
“其实小马的意见还是不错的,我再试试看。”李卫拿着钥匙在山神庙里,寻找着可疑的缝隙孔洞都去试一下,庙里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可以开的锁,说明有可能是与钥匙对应的锁是经过伪装的。
七捅八捅,试了好几遍以后,在贡台的后面,李卫顺手将钥匙塞进一个小缝隙里,很随意地一拧,却听见轻微的喀嚓一声,李卫一怔,这分明是金属机械轻触的声音,贡台旁的一块砖缓缓顶了出来,露出一个砖头大的小暗室。
“是了!哈哈哈!”李卫不禁为自己瞎猫碰死耗子的运气而笑出声来。
伸手摸了进去,里面像是有一个盒子,硬硬的,四方型,几乎很轻易的就取了出来。
“小严!手电筒!”李卫喊来了保管着手电筒的战士严斌。晚上的活动,手电筒是必不可少。不过这电池的消耗亦是大了些。
盒子里没加锁,掀开盖子里后,李卫看见里面仅放着几张纸,此时严斌的电手筒亮光已经照了过来,却看到李卫瞪着手里的那几张纸直在抽着凉气儿。
真是难怪赵家要玩这个累死人的接力寻宝游戏,纸上写着那些存放地点的军火数量,实在太过惊人,让李卫的脑子短时间内处于震惊状态。
分散在五个地方存放的军火,任何一处的军火就足以武装一个营。而且除了缴获的日制军火外,还有少量友情赠送的美械装备,目前国民政府与美国交好,美国人支援的美式军火也被划分给了赵家第九军一批,因为数量较少,并且与第九军的统一德械装备并不通用,于是乎全部做了便宜人情夹在日制军火里转送给李卫。
李卫真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赵磊居然积攒了这么多的缴获武器,看样子这仗也没少打,八成也是对日本人进行了三光政策,否则哪里会积累到那么多,足以推动12区队的实力从量变达到质变,想必建立大队编制都是没有问题。
丁鹤洋原以为李卫找到了存放军火的秘室,却是只看见李卫掏出个小盒子和几张纸而已,那批军火总不可能塞在那巴掌大的盒子里吧,不禁有些气馁道:“找到了吗?你会是让我们继续碾转去找那批军火吧,那可太折腾人了。”想想没完没了为寻觅接头而四处奔波,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找到了!不过不在这里,而是都记着纸上,只要我们到时派人去取就是了。”李卫仔仔细细地把纸上的那几个军火地点和接头方式都确认了一遍,正想着收好,却听见庙堂外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狂笑声。
“谁?!”丁鹤洋等人的目光看向大门。
十来个人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团团围住李卫等人,一身黑衣打扮,蒙住了脸,手中还握着一支闪着寒光的武士刀直逼向李卫等人,若说在室内搏斗,冷兵器更比枪支要更灵活得多,杀伤效果更直接。
忍者!~
丁鹤洋和李卫心头一惊,抗日战场上忍者正面出现的机率极少,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执行极其重要的隐秘任务,日军军事地图上的中国军事区内不少一般人难以进入的地方,都有忍者潜入并绘制成比中国军队还要详细的资料,而某些诡异的刺杀和偷袭,后世少数资料经过分析后也得出有类似于忍者的兵种出现过的结果,但大多数见过忍者的人都没有命活下来。
“哈哈!李卫君!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佐藤正夫正是有幸能在这里遇到李卫君!”一个日军军官正好整以暇地的跨进门内,却是见到李卫此刻正将手中几张纸撕成碎片往嘴里咽下去,几乎马上意识到不对的他连忙指着李卫惊道:“快,快阻止他。”
几个忍者欲冲过来阻止李卫时,李卫却是抹着嘴,将最后一点纸片咽进了肚子里,脸上冷笑了一下道:“晚了!我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嘿!晚上还没吃饭,这会儿已经消化完了!”说着还拍拍肚子,李卫的声音有些沙哑,毕竟不是馒头包子,带着棱角的纸片刮过食道带起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不爽,严重不爽,不过李卫也顾不得了。
“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日军军官恨得直咬牙,欲将李卫给生吞了似的,那几个忍者在没有命令下,是不会擅自行动,所以眼睁睁地看着李卫抢先把纸撕吞掉。
李卫自然不会等到敌人来自己身上搜出从盒子里取出的那几张纸,趁着对方自以为是摆pose制造出场气势的当儿,直接把那几张写着军火存放地的纸吞到肚子里,反正上面的文字不多,全被李卫记在脑子里。
拿到那几张纸起,李卫他们这次的任务就算已经完成,而剩下运送军火的任务将要转交给中共根据地有生命线之称的地下交通线,这不是一条道路,而是一个附属于中共的地下组织,不论是在多么艰苦的情况下,一直没有被敌方特务追查到的地下交通线,无时不刻地都处于默默向根据地运输物资的重要工作,没有人知道秘密运输线上运送物资的人员是什么样的身份,也没有人能够查到地下交通线的组织者,平民、国军、伪军,甚至日军士兵都有可能是地下交通线的运输人员。如果说战争打得是补给,那地下交通线就是中共军队的运输补给生命支柱。
“哼!放心,我会从你的嘴里一个字不漏地撬出来的。”那日军军官冷笑了两声,“李卫君,你应该还认得我吧。”这语气像是翻旧帐的。
李卫才不是杨白劳,上下打量一眼日军军官道:“我杀的鬼子多了去了,哪儿知道你是谁啊,老子杀条狗还要记得狗叫什么名字,那不给累死。”
日军军官一脸的怨毒,死盯着李卫道:“哼哼!前年冬天,在阳泉外的铁路线,我正在追一个叫清田秀子的贱女人,若不是你出手阻挡,我早就把这贱人给杀了,哼哼,想起来了吗?!”
听到清田秀子的名字,李卫瞳孔立时收缩了一下,想起了前年三团二营拦截阳泉铁路线的战斗中,那个欲杀清田秀子却被李卫给吓跑的人,李卫却是摇了摇头:“我哪儿知道你是什么猫三狗四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我记住你。”
“为了武士的荣耀,我佐藤正夫要向你提出公平决斗!”叫佐藤正夫的日军军官向边上的人伸出手,边上一名忍者拔出身后多背的一支武士刀递给他,佐藤正夫又阴笑着道:“为了公正,我特别请来了国军第九军徐参谋长做公证人。”
第三百五十三节
应着佐藤正夫的声音,庙门内又走进几个人,赫然是当初跟在赵磊身边的徐挺副官和他身边几名卫兵,第九军的参谋长徐挺,李卫的脸色不禁变了,丁鹤洋等人也是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千想万想,没想到泄露机密的内鬼居然就是赵磊父亲身边的人。
李卫食道里的不适此刻已经消失,恐怕再过一会儿那些纸制纤维都被胃液溶解的渣滓不剩了,这可不是剖肚皮就能解决的,不过能在这里碰到日本人,实在是有些出乎李卫的意料之外,不过仔细想一想也就很容易理解了,这么一大批军火放在哪里都是各方拼死争夺的重点,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这么一大批军火流入八路军手中,将会对日军造成多大的麻烦,即便是12区队和赵家再怎么保密,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交战这么多年,各方互相渗透收买,想完全保密也不太可能。
“该,该死的日本鬼子,难道不知道李卫已经失去内力吗?!屁个公平!”即便是丁鹤洋也是有点火大,这日本人真会挑时候,专捡李卫战斗力大减的时候来找碴,以前李卫功力尽在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家伙来挑战。
“徐参谋,真是好久不见了!幸会幸会啊,真没想到赵伯父和赵兄都会走了眼。”李卫面对佐藤正夫的挑战,冷笑着拔出了插在背后的格斗刺,身形一凝,蓄势待发。
徐挺听到李卫冰冷的语气,心头不禁有些发抖,退后一步,由身边的卫兵护住自己,颤抖着声音道:“李卫兄弟,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俗话说识实务者为俊杰,眼下国民政府已经是日落西山,为兄劝你还是投身大日本皇军,也好有一个衣食无忧的前程。”他曾见识过李卫的厉害,此刻更是怕的紧,更是不敢与李卫的目光对视。
“徐君不用怕,这小子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哼哼,失去炼神诀,根本就是一个废人,待我将他拿下。”佐藤正夫发出冷笑声,也不知是通过哪个途径,居然让日军得知了12区队的头号战将在拯救卫生队,突袭一贯道坛的行动中,为了过分施展所谓的神迹,导致炼神诀消耗过大而功力全失,这个消息12区队一向是遮掩着很紧,但李卫做为日军方面挂了号的重要人物。没想到还是让日本人得到了消息。
毕竟以前李卫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恐怖。这也使佐藤正夫现在可以大着胆子抛掉原本对李卫深深的忌讳,在这里出言要提出决斗,以雪当日怯战逃跑之耻。
“是不是拔了牙。试过了才知道!”李卫的格斗刺指向了佐藤正夫,他也没有抱怨,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换做李卫自己,也是一样趁他的病,要他的命。
丁鹤洋悄声对边上马永等四个战士小声道:“等下找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掩护李卫同志冲出去。”即使以前他再怎么看李卫不顺眼,但眼下事态紧急,他也豁出去了。
“啊!”佐藤正夫怒喝一声,一个大上段势摆出后一刀有如电闪一般向李卫砍来。
当!~呜!~~~~~~~
格斗刺架住武士刀的疾劈后。往旁边一错,顺着武士刀的余力,将刀锋推往一旁,险而又险地从李卫的身侧划过,武士刀震荡的刺耳噪音几乎充满了所有人的耳膜,佐藤正夫与李卫的第一次冲撞竟是不相上下,观战的忍者们眼中也是目光闪烁,失去内力还能这样丝毫不落下风,如果没有失去的时候,那将会有多强大。
“身手一般般啊!”李卫不管自己的虎口被震得轻微发麻,依然不失时机的抓紧机会嘲讽着敌手,如果换成炼神诀还在,只要三四招就够弄死这日本鬼子了,眼下拼的不过是以前积攒下来的肉体素质和战斗经验,娘的,还是好好学习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先。
格斗刺天生就是武士刀的克星,想生生劈断特种合金炼制的格斗刺,几乎是妄想,再锋锐的武士刀对上有棱角的刺身,也只有吃憋的份。
山神庙内金属碰撞的当当连续大响,敌我双方都在担心佐藤正夫手里的武士刀会不会折断,佐藤正夫用的刀毕竟是名家所制,只是稍有出现几个小小的锉口,锋刃却依然无损。
二三十个回合下来,虽然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李卫呼吸已经气喘如牛,背后衣服全数被汗水浸湿,没有炼神诀支持的劣势很快就体现出来,尽管李卫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体能在生死搏斗中的剧烈消耗,绝对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
该死的!此刻佐藤正夫心中也是暗骂这个已经失去赖以为傲的技能的家伙,居然还这么能打,他的手心也是被汗水浸透,明明眼前这小子只是仗着一股子蛮力,却死活硬撑着没有被他打败。
哈!佐藤正夫的武士刀伴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划出诡异的线条罩向李卫,武士刀快速劈砍的特性被发挥地淋漓尽致,咝!~带着凄厉啸叫的武士刀刃尖带着一条血线挥出,李卫左臂的衣服开了条道口子,伤口旁的肌肉在被切断后抽搐着,血水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也许是体内浓度骤然提升的肾上腺素让神经对疼痛变得迟钝,李卫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一点儿也没有想去看看伤口的意思,冷冽的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对手。
佐藤正夫心头暗喜,只要流血不止,任凭是再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
日本人无所顾忌,他们只需要活着拿住李卫即可,这活着的标准很容易理解,甚至是砍掉李卫的四肢,只要李卫还能说话那就足矣,至于拷问,来自日本关东军的特务有新研发出来的,却副作用极大的审讯药剂足够让李卫嘴里套出那几个军火存放地。
呼吸像是拉风箱似地急促,体能仿佛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多次,这种极限式的感觉李卫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皮肤表面的知觉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体内的有限能量正在收缩供给在四肢等运动器官上,过量分泌的乳酸使肌肉开始失去张力,李卫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消失,该死的,晚饭还没吃过,正饿着呢。
李卫手腕在腰间一翻,甩手扬出点点寒光向四面扑去。
山神庙内立时爆发出一片惨叫,四名猝不及防的忍者带着血箭,仰天摔倒。
抖动手腕用武士刀疾速格挡开迎面飞来的闪着寒光的暗器,笃一声!那支暗器正插在旁边庙内的木柱上,入木三分,末尾闪着寒光的尖锐刃身仍毋自带着清脆的颤音,佐藤正夫眼角余光扫过,正如资料上所述,李卫的成名兵器之一,星尘梭,堪比忍者手里剑的凶器。
“八格牙鲁你的不是武士!不讲武士道。”险险避过暴起偷袭的佐藤正夫非常恼火,几个忍者的死伤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自己差点就为天皇捐躯了。
“哼!我不是武士,也不是忍者,如果说我的兵种,应该算是中国的刺客,自然能有多卑鄙就有多卑鄙,你们小日本就从来没有光明正大过,反而要求敌人光明正大?你脑子被驴踢了!我呸!”李卫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连丁鹤洋对李卫这句话都深以为然,这丫的缺德带冒烟的事儿就没少干过,论根据地里,就数李卫坏水儿最多。
“小马,你们四个护送丁指导员突围!”李卫突然暴喝一声,连人带着格斗刺猛扑向佐藤正夫,同时将剩下的星尘梭甩出。
剩余的星尘梭立时放倒了堵在门口的两名忍者,基于对李卫排长的信任,四名战士没有没有任何犹豫,拖住丁鹤洋就往外面跑,四排的战斗指令第一条,执行命令时不能有任何犹豫,个人感情都要抛在一边,李卫为他们打开的缺口只能维持一瞬间,任何多余的废话和犹豫都会让李卫前功尽弃,而且也会让他李卫陷于危险中,这本来就是互相分散敌人注意力的计策。
猛然间暴发的激烈金属碰撞声,李卫尽起全力以快打快,锋锐的格斗刺与佐藤正夫交战在一处,不让他有任何腾出手的机会阻止丁鹤洋,李卫没有留手,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招式,在延安军事大比武的时候,他就从那些练家子选手那里学了不少狠招,现在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强弩之末暴发出来的力量,竟也让身手不弱的佐藤正夫被压在下风。
四排的战士都是李卫亲手带出来的精锐,即便手无寸铁,近战能力依然不容小觑,冲出庙门时,林成和车五两名战士脚尖挑起地上的武士刀,与其他两名战士紧紧护住丁鹤洋,向山神庙外冲杀出去,丁鹤洋没想到李卫竟然会下令先护送他突围,这与他原先的交待完全是南辕北辙,毕竟他不是李卫,这四个战士只听从李卫的命令。
见到丁鹤洋等人冲出庙门,徐挺一惊,如果让他们跑出去,一旦让赵家知道他背叛的消息,那他将会面对赵家誓不罢休的追杀和报复,叛徒徐挺指着丁鹤洋等人,对着身边心腹卫兵道:“快!快开枪杀了他们。”
第三百五十四节
依着叛徒徐挺所言,他身边的卫兵开枪了,然而却让徐挺吃惊的是,子弹不是射向丁鹤洋等人,反而是他身边的几名卫兵相继中弹倒在血泊中,而边上那些没有防备的忍者也被撂倒了好几个,这些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忍者出这次任务,甚至都没有出手,发挥出战力的机会就被放倒了一大半,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毕竟子弹比刀剑快得多,功夫再好也挡不住子弹。
山神庙里的气氛随着那几声枪响,变得诡异起来。
徐挺哆嗦着转身看向背后,他的两名心腹卫兵竟互相用枪指着对方,两人枪口都散逸着袅袅余烟,显然刚才都开过火,两人间的情势有如一触即发,谁都没有主动枪开,就这么对峙着。
就在其他卫兵准备朝着丁鹤洋等人开枪的时候,这两人在拔枪却朝着其他人的时候,在一瞬间了解了对方与自己是同一目的,并没有作出互相火并的举动。
“二子,老黑,你,你们在干什么?!”徐挺也分不清这两个仅剩的卫兵,哪个是帮自己的,哪个是窝里反的。
徐挺身后左侧的一个卫兵,忽然笑了起来:“军统的!老黑兄弟是哪个系统的。”
右侧的那名卫兵也是报以一笑,枪口一收,道:“嘿嘿,老二,可真瞧不出来啊,我是中共特科的!”
得!国共双方的特务全齐了,虽然是阵营不同,多年的交情还是使双方露出会意的笑容,目的一致就不存在冲突。
两人一齐露出会意的笑容,同时调转枪口,一左一右对准了徐挺的脑袋,惊地徐挺几乎感觉到心脏都要停跳了,敢情这两个家伙全是特务,骇得直道:“你,你们,兄弟我待你们不薄啊!”他死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些心腹中居然同时被军统和中共特科的人潜伏进来,正是应了那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呸!汉奸!再废话就打死你!”国共双方特工齐声骂道,同时为英雄所见略同而哈哈大笑起来,枪口却丝毫未移动!
徐挺苦丧着脸,动都不敢动,这让人拿着枪顶在后脑勺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这风水轮流转果然很快。
听到背后枪声乱枪,丁鹤洋和四个战士转过身时却看到山神庙内的大逆转场景,先是一楞,但很快喜出望外,内哄啊,翻本的好机会啊!特别是听到其中一名卫兵自称是中央特科的同志,越发激动起来,党中央并没有忘记他们,暗中派人在悄悄保护他们。
山神庙里敌我形势逆转,让佐藤正夫开始惊慌起来,惊呼道:“八嘎!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来帮我!拖住他。”他这话是对仅剩的忍者说道,他打算利用忍者缠住李卫他们,然后开溜,很不要脸的把决斗改成了混战。
听了佐藤正夫的命令,那几名忍者举刀冲向李卫,忍者本来就是拿来当炮灰,出手就是不顾生死的招术。
打混战原本就是李卫最擅长的,李卫一个后仰,格斗刺向身后一挥,轻轻划过身后扑过来的一名忍者的咽喉,顺势仰倒在地,抬腿拌倒冲上来的另一名忍者,翻身猛压过去,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若论正规面对面的决斗,李卫可能会多费些功夫,但是在战场上毫无章法的死战之术,李卫却是有如鱼得水,这些忍者恐怕也没有李卫杀过的人多。
佐藤正夫趁着李卫被忍者缠着的功夫,虚晃一刀,冲出庙门,转眼逃得无影无踪,丢下一个可怜地忍者嗷嗷叫着死缠住李卫,那忍者倒也硬气,明智必死也没肯找机会逃跑,一声不响的乱砍乱杀。
护着丁鹤洋突围的那四个战士也是见到有便宜可占,又转了回来,捡起地上的枪支和武士刀,三两下帮着把那剩下的忍者放倒在地,人多欺负人少,八路军也会。
“操你狗日的武士道,改名叫胆小病夫道算了。”李卫很没口德地冲着佐藤正夫逃得方向放声骂道,炼神诀没了,这嗓门却还是一样大。
佐藤正夫脚步一滞,一口血硬生生的喷了出来。
“多谢兄弟援手!唉!我不行了!先歇会儿!”李卫朝着徐挺背后的两个卫兵拱了拱手,然后脚一软瘫倒在地,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面,转眼洇湿了一大片,刚才一阵反扑完全是油尽灯枯前的拼死一搏,这次又死里逃生一回,真是值得庆幸。
“客气客气,总之不能让日本人给占了便宜去。”军统特务老二也是回拱一下手。
“李卫同志,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中央特科的老黑同志向李卫敬了个军礼,然后朝着军统的卫兵道:“老二,这叛徒打算怎么处理啊。”
“兄弟,毕竟他是国军的人,不如给个面子,把他就交给兄弟我吧。”老二露出了询问的意思,这么多年交情,还没必要为了双方立场不同而直接撕破脸,这徐挺留在中共手里也没多大用处。
“老二的面子怎么能不给呢,就交给你了。”老黑也乐得做了个顺水人情,国军方面的叛徒还是交给国军方面自己处理比较好。
“谢啦!”老二点点头。
徐挺听得他那两个心腹卫兵居然把他像一件物品一样推来让去的,心有不甘道:“我说两位兄弟,我姓徐的平日待你们可不薄啊,不如,放兄弟一马,兄弟一定涌泉相报,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心知落入国军手里也是死路一条,徐挺拼了命的开出种种诱人的条件和无数的空头支票。
“呵呵!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军统特务老二根本没睬徐挺的废话,手枪把直接在叛徒徐挺脑门子上一敲,徐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和老黑同志打了声招呼道:“兄弟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然后像扛死猪一样将徐挺翻上肩头扛了就走。
“兄弟保重啊!”老黑挥挥手送别了战友。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赶紧撤吧。”老黑将坐倒在地上的李卫扶了起来,和丁鹤洋等人离开了这个被鲜血沾染地阴风阵阵的山神庙。
没离开山神庙多远,就听见附近的风中传来了声声狗吠,李卫等人脸色一变,声音不是来自于村子的方向,只有军犬的声音才这么响亮,毕竟这一带经常受到日军的袭扰,看样子刚才那逃走的佐藤正夫从附近据点里搬来了救兵。
“分两路走,我去引开他们!”特科的同志老黑把李卫交给了丁鹤洋身边的四个战士,这小子脱力后,身子重得跟死猪似的,他迫不及待的丢下了这么个大包袱,手握着双枪,潜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路,也不能开手电筒照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在视线不清的环境下被军犬追,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即便是在平地上,人放脚狂奔也跑不过军犬的追踪,更何况这里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这里一带都是国军战线,能出现中共游击队的可能性几乎不太大,李丁六人刚跑出五六里地就听身后一方猛然响起了炒豆子般的枪响,狗吠声一下子和人的呼喊噪杂在一起。
特科的同志为了吸引日军,与日军交上了火,远处的火把隐约可见日军士兵们的混乱,分出一路冲向特科同志所在的方向,另一路依然追着李卫他们的方向来。
丁鹤洋将从山神庙里捡来的手枪和子弹分给了四个战士,道:“万一被打散了,记着,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李卫也伸出手去,想去接枪,丁鹤洋却是手一缩,没把枪给他,却听他道:“李卫同志,这里谁都可以牺牲,你却不可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来,把军火的埋藏地传讯给区队里。”李卫是赵家与12区队的唯一联接纽带,这次赵家转让这批军火明显是看在李卫的面子上,如果李卫有个三长两短,再想获得赵家的军火支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丁鹤洋相信即便李卫落到日军手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反正这小子是有过前科的。
“嘿嘿!为以防万一,你耳朵凑过来!”李卫已经回复了些力气,毕竟以前自我训练打下了很好的体能基础。
“干什么?!”丁鹤洋不明白,李卫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讲。
“第一批军火埋藏地是在......”李卫以只有自己和丁鹤洋才能听见的声音口述了一遍军火存放的资料。
“你,你为什么?!”丁鹤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卫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李卫没有直接回答丁鹤洋的提问,却是问道:“记住没?!”
“记,记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丁鹤洋怎么不敢记住。
李卫目光灼灼地盯着丁鹤洋一字一句的道:“记着!我炼神诀没了,就是说我保命的本事没了,我可保不准我自己会不会叛变苟活,或者直接熬不住挂了,所以我有个万一,你一定要把这些军火带给12区队,我相信抗日战争一定是我们中国人赢。”
李卫的语气像是在交待后事,丁鹤洋大气都不敢出一样,尽管平时看李卫这小子不地道,眼下李卫的话却是让他对李卫的看法略为改善了一些,尽管这小子混蛋一个,至少也是全心为了区队,总比那些空喊口号,关键时刻畏缩或叛变的孬种强。[(m)無彈窗閱讀]
第三百五十五节
一夜狂奔,背后的军犬吠声一直没有断过,稍稍回复了体力的李卫没有再让其他四个战士轮流搀扶,毕竟自己的恢复力要比没有炼过内家功夫的人要强得多。
一行人没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尽捡小路,深入荒山野岭一路向西,就算是狗跑得再快,人的双腿也不一定跟得上。
东面因为国军防线出现叛变而被日军战领,只能往西,向中条山方向走,如果大不了,直接往南向重庆方向去,就算日本人再怎么猖狂,国民政府也不会容忍一群日寇在自己的腹地捣乱。
踏着黎明天的晨露,李卫和四个战士在山野里寻找了些能够食用的植物块茎和菌类,就地休息补充体力,而不远处的丘陵山梁上,近百余名日军也是累得坐倒在地吃着干粮,双方你逃我追了一整夜,双方几乎都没剩下什么力气,只好就地休息,稍后再追或逃,看样子佐藤正夫不打算放过李卫他们,铁了心地死追着不放。
敌我双方都保持着能看到对方的距离,日军士兵没急着开枪射击,一夜猛追的体力消耗都使双方精疲力竭,原本叫得正欢的军犬也有些痿迷不振,丘陵满布苍翠的林木缩短了枪支的有效射程,只要李卫他们有心闪避,完全可以无惧对方的机枪和步枪射击,李卫一方警惕日军一方突然暴起追击,日军一方紧盯着李卫一方,生怕对方突然逃走。
如此追赶之下,甚至睡觉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往往只睡了一两个小时,后面的日军就追了上来,又不得不继续跑路。
追追逃逃地跑了一日一夜,尽在这荒无人烟的丘陵里瞎转,李卫等人始终甩不脱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而日军士兵们也是早没了出发前的军容整齐。全都狼狈不堪,身上的军服都被木枝树杈刮破多处,却依然追得无可奈何,红军老传统出身的八路军还会怕跑路?!经历了两万五千里长征路后幸存下来的部队的一双铁腿号称天下第一跑不死。
“李卫君!何必这么累呢!你不如投了大日本皇军,咱们既往不究,金钱美女大官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开条件,我一定满足。”真难得佐藤正夫在后面还有余力扯着嗓子喊道。
“我呸!什么美女?你们日本人的审美观不符合老子的胃口。脸上抹着的白粉让老子跟见了鬼似的,金钱?!操,老子要钱干啥,根据地里啥都没有,有钱也没处花?!我呸,老子喜欢上阵杀人,不喜欢当官,你们这群疯狗想追就继续追吧。”李卫肆无忌惮地挑衅着后面佐藤正夫和日军士兵们的神经,中气十足的狂笑着。
“后面的鬼子们,加油!追啊!追上了大爷有赏,赏你们见天照大神,哈哈哈。”李卫没心没肺地鬼嚎着。
“八嘎!~~~”李卫的狂笑激起了后面日本人一片嚎叫怒骂。
战争打仗,对敌人哪儿来的什么道德法律责任,李卫放开了胆子继续刺激后面的敌人,后面的日军士兵恼怒的不断开枪,李卫他们身后和附近树木高处不断爆起一团团木屑和无数枝叶掉落,耳边不断划过子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啸叫声,大部分的子弹却都被茂密地林木给挡住了,李卫庆幸这个年代未受人为破坏的野外自然环境可真是好,如果换成现代,被砍伐重栽后的山林,早让李卫他们中弹无数回。
丁鹤洋一边跑一边臭着脸。尽管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背后还是忍不住寒毛竖起,小李子说话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无所顾忌,什么美女不符合审美观,如果符合审美观难道会立马扑过去?!我除了在外面使用,根据地里根本无法满足太大的购买力,这小子从来就没个正形,光他那个四排就已经差不多等同于马蜂窝了,真让他当了官。还不带坏一大群战士?!
李卫突然听到背后一声轻微的闷哼!转过身去看到马永突然身子一歪一扭地落到了后面,“小马,你怎么了。”李卫马上转过身去拉住马永。
“腿上让鬼子的子弹咬了一口。”马永脸色有些苍白,裤腿处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有血不断流出,速度慢了好些,看样子伤得不轻。
这密集的林间还能让子弹击中,只能说马永同志的运气有点太背,李卫发力一下子把马永背了起来,“居然让你给挂彩了,你点子可真准!下回记得要去买体育彩票,说不定能让你中了大奖,哈哈哈。”他一边随口调侃安慰着自己的兵,一边大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排长!啥叫体育彩票!”马永老老实实的扒在李卫背后问道。
“这个,过六十年你就知道了。”李卫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体育彩票这个名词。
“快点,给小马包一下。”李卫追上前面丁鹤洋等人的步伐,另两个战士护着李卫背后,一边跟着跑,一边取出随身带的药包里的布条和伤药给马永包扎腿上的伤。
幸好子弹没有钻进肉里,只是在小腿肚子上划出一道很深的血槽,看样子是跳弹造成的伤口,也够呛的,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很快就见了效果,血被止住了,只是仍不能走路,一动,这伤口又要裂开,只能轮流背着。
有人负伤,对李卫一行人逃避日军追击很不利,他们更是加快速度,而且花了更多的力气利用草木汁液来掩盖行踪,甚至涉水而行,希望能够拖延日军跟上来的脚步,他们与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士兵们很快拉开了距离,日军士兵只能靠着军犬利用残留的微弱气味远远的跟着。
让李卫和丁鹤洋没想到地是,马永的精神突然变得痿迷,并且神智昏沉,嘴里说起了胡话,一会儿又说冷,一会儿又说热,额头上用手一摸,分明是发烧了。
跟着李卫的四个战士都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战士,找来草药给马永服用,但还是不怎么见效,因为连日的亡命跑路,缺少休息,令马永的体质虚弱,抵抗力下降,急需一个安稳地方静养。
无奈之下,李卫他们只能往山岭外走,寻找有人烟的地方,在日本人追上来之前,将马永托付给可靠的老乡养伤。
野猪岭山腰处有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自然村落,何寡妇和她七岁大的儿子就住在村外不远的一间草窝棚里,何寡妇的男人在七年前被国军拉了壮丁,战死在中条山与日军的战斗中,尸骨都没能回找来,何寡妇的儿子还是遗腹子,自出生就没见过爹,还是村里好心的王阿婆亲手用火烤过的剪刀接生的,因为家里没有壮劳力,母子二人靠着帮村子里乡亲们做点农活,山坡上种些红薯维持糊口,好在村里的保长也算心肠不错,并没有为难这对母子,允许他们在村外住着,从不向他们收什么苛捐杂税,日子虽然清贫,也勉强维持得下去。
这一日,何寡妇替村里二滚子家割回一大捆猪草,刚刚回到家把猪草放下,准备喝口水后就给二滚子家送去,忽然草棚外响起了脚步声,何寡妇从屋里走出来看个究竟,猛地看到草棚前站着几个陌生汉子,他们还背着枪,其中一个有气无力的趴在一人身上。
面对着凶神恶煞,衣衫褴褛的陌生人,不知对方有何来意,何寡妇吓得有些面无人色,以为是土匪下山来揩油,连忙退时草棚里,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缩在简陋的床边,不知所措。
“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外面的汉子倒是没有想闯进来的意思,仍是在外面站着。
八路军?!这三个字好像很耳熟,山里人家消息不灵通,却是短时间想不起来八路军到底是什么?!何寡妇更加害怕了,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无助的摇摇头,声音有些颤抖着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屋外那些人身上的枪更让她感觉恐惧,她的男人就是被枪弹给打死的,被拉了壮丁以后,连捧骨灰都没有回来。
李卫和丁鹤洋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年头不知道八路军的,可真的不多,还欲开口,却见那女人突然扑到他们的面前猛磕头。
“各位大爷,我们家就剩我们母子二人了,没有粮食,也没有钱,请放过我们母子二人吧,娃娃还小,还不懂事,求求你们了,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女人的声音分明带着的哭腔。
“别,别这样。”李卫连忙冲过去让前扶起了那女人,用很温和的语气道:“放心,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队伍,是老百姓们组成的队伍,不会伤害老百姓的。”他听得出女人此刻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听到对方的话,何寡妇收住了哭哭啼啼再次搂紧了自己的孩子,她七岁的小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营养不良的脸上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屋外的这些陌生人。
第三百五十六节
“排长!鬼子快要跟过来了。”在附近警戒的战士严斌发现远处山岭顶上闪过一道亮光,对于上惯了战场的老兵来说,他们对三八枪长长的刺刀折射出来的亮光极其敏感,立刻判断出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士兵就快要到他们的附近了。
因为日军士兵很小心谨慎,李卫他们一直没办法把阴魂不散追着他们的军犬给干掉,可恶的佐藤正夫就像是一块粘糕一样,甩不脱扔不掉,刚甩开一天,现在又跟上来了。
李卫冲着严斌点点头表示知晓,转过头对那女人道:“老乡,我们有个战士受伤了,希望您能帮我们照顾几天,这些银元,就当是照顾他的费用。”他摸出了十几个银元,对于普通三口之家而言,一个月三四个银元足以过上很好的日子。
何寡妇看了看那十几枚闪着银光的银元,又看了看李卫和身后被人背着的那个昏迷不醒的陌生汉子,咬着嘴唇默然不语,脸色犹豫不定。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僵持,李卫也只是希望对方能够收留发烧中的马永,如果这个女人拒绝,他并不会怎么样,而是带着马永继续找另外一家百姓,相对于山区里自然村落的民风淳朴,老百姓们还是非常可信的,尤其是普通的妇女。
“好的!就交给我吧!不用给那么多钱。”何寡妇熬了半晌,都有些不敢相信从自己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男人,虽然是一副伤病状,这对于以前老实巴交,谨守妇道的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何寡妇本想拒绝,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想着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把儿子拉扯大,以后好有个依靠。但听到日本人三个字,却又激起了她的丧夫之痛,她记得他男人是村里顶呱呱的一条汉子,什么样的农活都能拿得起来,可是被拉了壮丁战死在沙场以后,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以为继,听出外讨生活的人回村子说,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陌生人说自己是打日本鬼子的军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加上丧夫之痛,令何寡妇作出了把人留下来代为照顾的决定。
“你们一定要给我多杀几个鬼子。”一向温顺的何寡妇此刻的语气却是有些凄厉,目光紧紧盯着李卫,瞳孔中似是燃烧着怨恨的火焰。
好大的怨念,看样子这女人也是苦大仇深,李卫心头一颤,他并不知道这间茅草棚的主人只剩下这个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孤儿寡母本就生活不易。否则他根本不会同意将马永留下来。
“谢谢!您放心,我们就是专杀日本鬼子的。”李卫把银元硬是塞进女人的手里:“多余的,自己买些好吃的补补身体。给娃娃和自己扯上几尺布,做身好衣裳,麻烦您了。”李卫给女人敬了个军礼,马永是他手下的兵,若不是眼下实在是无法从敌人追杀下脱身,而且他又高烧不退,自己这个当排长的真舍不得将他托付给别人照顾。
李卫挥挥手,战士林成把马永背进屋子,轻轻放倒在床上,向何寡妇交待了一些看护的要求和草药方子。
“记着这儿。以后要是有机会,给她捎些日军军官的战利品过来。”丁鹤洋也看出了这个女人对日本人的刻骨铭心的仇恨,跟身边的其他几个战士和说道。
从马永身上收取了有可能证明他是八路军的物件,又给女人留了些山里打来的野物加工成的干肉,然后马上在附近开始掩饰踪迹的工作,迅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为了掩护马永在老乡家的安全,不让日本人发现这里的村子,李卫一个人主动出击,悄悄伏在草丛间静候佐藤正夫带队的日军士兵。
草木间沙沙作响。李卫忍受着浑身被各种草汁几乎浸透的粘乎乎的感觉,一条穿着黄色军衣,挺着插着长长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从李卫眼前走过,刺刀尖,险些碰到李卫的鼻子尖,但是身上密实的绿色伪装,将李卫整个人与茂盛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然而日军的黄色军衣却是再显眼不过。
队伍间的军犬,突然耳尖一竖,停了下来,却是没有发出叫声,四处张望,想从空气中嗅出些什么。
李卫心中暗骂这畜牲的感觉倒底还是比人还敏锐,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从草木间扑出来,格斗刺凌空一挥,一股颈动脉喷射出的血箭立时喷湿了附近一棵大树的树干,李卫就地个翻滚,扑入林间,再次与繁密的林木混为一体。
“呜!~~~~汪~汪汪!~”军犬凶猛地吼叫起来,冲着李卫的方向狂吠不止,欲冲过去。
“八嘎!快把狗拖住,不要放出去。”佐藤正夫连忙制止了牵着军犬的士兵欲放狗的举动,对于李卫那种级别,放狗过去,正是求之不得,没了炼神诀,但杀个狗还不是跟玩一样。
“该死的,李卫,有种出来像一个武士那样决斗!”佐藤正夫气得大骂,就在命令拖住军犬的那一会儿时间,又有两名日军士兵死于非命,只能怪李卫的格斗刺实在是太厉害,专划破动脉,要不就是直接对着内脏进行致命穿刺。
“你配作武士吗?!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逃跑的胆小鬼!我是刺客,我很敬业!哈哈哈!”李卫的声音在林间飘忽不定,这种林间移动规避火力侦察的项目也是四排平时训练中的一项重要训练项目。
“八嘎牙鲁!”被李卫揭穿老底的佐藤正夫恼羞成怒,抢过身边士兵手里的轻机枪对着李卫声音最后响起的方向,猛烈射击。
李卫此时早就跑没影了,只听见山岭间仍不时回荡着悠长的回音:“胆小鬼!~~懦夫!~~逃跑者!~~~”
“李卫这小子又在刺激那些日本人了。”丁鹤洋听到远处的回音甚至有些心有余悸道,现在不是逃避日本人的追踪,而是要引着日本人避开马永所在的那个村子。
林木晃动,严斌等三个战士连忙举枪对准晃动处警惕着,李卫突然抖散开身上挂着的伪装跳出来。
“怎么样?!”丁鹤洋问道。
“没问题!快走吧!”李卫点点头,后面像是被浇了油一般的日本士兵上下同仇敌惋地恨不得把李卫生吞活剥。
没有作任何掩饰,日军的军犬很轻易的找到了李卫行人一踪迹,在离马永留在的那个村子仅三里多的地方擦边而过,没有发现附近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更没有发现他们的目标在村子边略作过停留。
狂奔了一个白天,后面日军的身影再次越甩越远,逃的一方可以任意选路,而后面追的一方只能疲于奔命。李卫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停在了一个溪流旁,天气的炎热让他们体内水份大量消耗,掬起水猛灌,洗着脸上的油汗。
刚想分点盐末儿补充盐份,就听溪流左右上下游猛地响起枪声,一串子弹打得溪边的石头上火星直蹦,溪水面上爆起一串串老高的水柱,两边都有人喊:“快,抓住那些土八路,皇军大大的有赏抓活的。”两面各有近百名伪军正往李卫他们的方向围了过来。
“快跑!”李卫没想到敌人还能玩包抄的诡计,举起缴获来的三八步枪一边开始回击,一边强渡溪流,欲冲到溪对面。
“排长!丁指导员!我们掩护你们!”严斌等战士结起战斗阵形,将丁鹤洋和李卫护在中间。
左右两侧的敌人密密麻麻一大片地拥过来,射过来的在四周子弹乱蹦,这准头还有待商量,看样子应该是佐藤正夫的援兵,李卫怒道:“掩护个毛!快过去!”现在不是靠死拼,而是跑路。
李卫在溪水里率先前进,丁鹤洋等人紧跟其后,乱哄哄的伪军队形间不时有人惨嚎着被李卫他们的子弹击倒,伪军们毫无队形可言,一窝蜂般涌过来,闭着眼睛都能开枪打倒一两个。
刚刚抵住溪水水流的强冲到溪对面,就听到空中划过一声啸叫,轰!~一团火球在李卫他们附近炸开,碎石乱飞,许多草木都被碎石和弹片削得碎枝残叶满天飞舞。
李卫他们的战斗阵形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弹爆炸给炸散开来,跌跌撞撞地冲进溪对面的灌木林里。
机枪子弹夹杂着六零迫击炮弹不住的飞过来,李卫他们耳边充斥着不断的爆炸声和凄厉的子弹啸叫,根本无法相互靠拢,这是伪军们也大批涉水拥了过来。
毕竟架不住人多,蜂涌过来的伪军数量实在是太多,豆腐渣多了也能撑死老母猪,将李卫等人被硬生生冲散开来,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在林间穿行狂奔。
直至慌不择路地跑出十多里路,李卫一转身,只看到只有丁鹤洋一个人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跟在自己身后,严斌、林成和车五三个战士踪迹全无。
看到李卫转过头,丁鹤洋也茫然地向四周看看,脸色当场刷地白了,他一心只想着死盯住李卫不放,却没想到只剩下他和李卫两人,另外三个战士全没了影子。
丁鹤洋慌张地冲着李卫道“他,他们不见了!”
第三百五十七节
“跑散了!”李卫摇摇头,刚才敌人突如其来的密集攻击让他根本来不及组织撤退,被打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那!那可怎么办?!”丁鹤洋陷入六神无主,另外三个战士生死不知,就剩下他和李卫两人要面对百名以上敌人,就如两只羊陷入一群狼之间。
“快走吧!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傻问题!”李卫伸手拖住丁鹤洋接着在山林间穿行,眼下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容许他能有过多的犹豫。严斌那三个战士都是四排的精锐,自然应该有能力从敌人手里脱身。
往西再次跑了两三里,却发现附近也同样出现了大量伪军,正拉着长龙搜索过来,若是李卫身边有十几个战士,自然是不惧,借着一阵火力急袭就可以强行穿透敌人的包围,然而身边有一个与累赘无异的丁鹤洋,让李卫感觉到束手束脚,若是炼神诀还在,背负一人也倒不在话下,可偏偏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扎手啊。
也不知是在战斗状态下不容易感觉到疲累,连续走的路几乎让任何一个人都能累瘫下来的长途跋涉,丁鹤洋还是死撑着一口气,硬是跟住李卫的脚步。
再往另外几个方向跑,依然发现大量伪军,李卫有些恼怒道:“妈的!被包围了。”欲再往来路退回,却发现伪军们的包围圈越收越紧,看这数量似是有上万的兵力,应该都是最近新投降日本人的国军叛军,这些投降份子,打鬼子不见得有这么认真,跟着日本人打中国人反倒很专业的样子。
伪军的包围圈逐渐在缩紧,李卫为了不与伪军发生接触,只能带着丁鹤洋连连后退,被困在一座山岭上,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伪军们没在再往山上搜索,只是沿着山脚扎起封锁线,将李卫和丁鹤洋困在山上。
山脚下也开拔过来一个中队日军,就建立起了营地,同时节制那些伪军士兵,真是令人感到悲哀,上万伪军在两百名日军面前乖顺得就像一群忠狗一样,甚至没有丝毫的反抗心思。
日军营地内正有一名通讯兵向佐藤正夫报告搜捕情况。
“报告佐藤大佐!军犬搜索队已经发现有两名八路。已经被围住,另三名八路已捕获一人,另两人正在追捕中,还有一名八路没有发现去向,毛利中佐报告,之前俘虏的一名中共特科的八路仍未审问出有用的信息,现正往这里押送过来,交给佐藤大佐处置。”
“哟西!知道了!”佐藤正夫席地而坐在临时营房内的榻榻米上点点头,手里捧着一杯清茶享受着,连日的疲备和被八路愚弄的羞怒都因援兵的到达而一扫而空。
佐藤正夫还在为自己能够故布疑兵,声东击西,将李卫等人赶入设定好的包围圈而有些自得,只要抓到李卫,审问出那些军火的位置。那就是为大日本帝国立了一大功,没了那些军火,看华北的土八路还能怎么闹腾。
那个莫名失踪的八路还是不太让佐藤正夫放心,尽管布下天罗地网,始终不见那个八路的影子,如果这个漏网之鱼泄漏出一丝半点儿风声,那也会给佐藤正夫的行动带来不利影响。
野猪岭的小村落里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把整个村子闹得鸡飞狗跳,十几名伪军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进每户民居,把好好的几户人家里的家什弄得乱七八糟,有几个鸡鸭遭到无妄之灾,被挑在了刺刀之上。
村子里一片哭闹声,凌乱的农具被四处乱扔,村里的男人们都有些傻了,闹不明白这些伪军气势汹汹地想干什么,面对闪着寒光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敢怒不敢言地只能牢牢地把家里老小护在身后。
村里的保长被伪军拖着挨家挨户的一个个认人。
何寡妇端着盛着药渣的陶罐,正准备将药渣倾倒在门口时。突然听到村里隐约的哭喊声,她直起身向看个究竟,突然一阵叫喊乱骂声越来越近,一伙儿凶神恶煞的士兵冲着她的草棚而来。
看到前面的草棚,伪军士兵们像是狗见到了肥肉似的,猛扑了过去。
“啊!~~~”何寡妇被一群冲过来的大兵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药罐都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伪军士兵将何寡妇往边一推,顺手抽了个耳光,骂道:“臭娘们,鬼叫啥,再叫老子捅了你。”伪军们恶狠狠地将刺刀在何寡妇脸上晃了一晃。
何寡妇骇得捂住嘴,硬是堵住了自己的声音,屋内的孩子却被伪军士兵的闯入惊吓得哭嚎起来。
“里面床上躺得是谁!”冲进屋里的伪军枪口指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何寡妇脸一白,里面躺得是八路,前几天她就悄悄问过村里的保长,八路是干什么的,稍稍见过点世面的保长说八路是很少有的一支从不欺压老百姓,口碑一向很好,能跟日本鬼子打硬仗的好队伍,连一些中央军都比不上。
“说啊!他是谁,再不开口,我就一枪崩了他。”伪军小队长的枪口顶到了男人的脑门子上,满脸的戾气,谁也不会想到半个月前,他身上披得还是一身国军军装的一个小班长,就是因为表现凶狠毒辣,在临时整编后被提拔成小队长。
“是我男人!”何寡妇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是吗?!”伪军小队长眼珠一转,显然不太相信这个回答,冲着外面喊:“把保长拉过来认人!”
何寡妇心头一紧,为了答应那些八路照顾病号,村里人都不知道她家里悄悄藏了个八路军病号,这保长来了,这么可怎么办,自己家的男人几年前就战死了,这突然多出一个男人,她可怎么解释得过去。
何寡妇脸色苍白,额头汗珠儿不断冒了出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毕竟是妇道人家,心理素质不足。
看到何寡妇惊慌失措的样子,伪军小队长起了疑心:“怎么?你生病了?!”
“各位老总,行行好,行行好,人家孤儿寡母可不容易,别为难他们。”村里的保长被伪军士兵赶了过来,看见是何寡妇的家,心里一惊,连忙替何寡妇说着好话。
伪军小队长的眼睛眯得就像一只狐狸,指着草棚内床上的人,冷笑着道:“孤儿寡母?哪么这又是谁啊?”伪军小队长此刻脑海里只剩下白花花的银元和官衔,升官发财正在朝着他招手呢。
“他是我男人!”何寡妇鼓足了勇气突然道。
“混蛋!”伪军小队长狠狠抽了何寡妇一耳光子,“再多嘴,老子捅死你和你的小崽子。”
有些气急败坏的伪军小队长拖着保长,让保长的脸靠近,恶狠狠地道:“给老子看仔细了,说实话,不然老子把你捅成蜂窝。”
“是是是!”在刺刀的威胁下,保长抹着冷汗应道,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床上的那个男人。
片刻后,见保长没有支声,伪军小队长拧过保长的身子,道:“看清楚没有?!”
何寡妇身子不再颤抖,目光中透着绝然,不自觉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一抹殷红溢了出来。
“看清楚了。”保长吓得浑身发抖,显然惊恐至极。
“是,是他男人!”保长低着头道。
何寡妇的眼神有些呆滞,保长分明是看清了床上那八路伤员的脸,但为什么会这样说?!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那刚才你说的孤儿寡母是什么意思?!”伪军小队长又道,他显然不太信任这个保长的话。
“这,他男人前几年被拉了壮丁,一直生死不知,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保长战战兢兢地看向伪军小队长,语气变得稍稍流利起来:“没错,我记得他男人的样子,没有认错。”
“哼!”伪军小长队有些不太甘心,总觉得这女人和保长有些言不其实的样子,他看到床边的那个小孩子,突然计上心来,拉住那小孩子道:“小弟弟,告诉叔叔,床上的人是谁啊,告诉叔叔,叔叔给你糖吃。”尽管装着一副很和善的表情,但还是和狼外婆一样的虚伪。
何寡妇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躺在床上仍昏迷不醒的马永完全不知道自己眼下正处于群狼之中。
小孩子对这个冲进自己家大喊大叫的陌生人还是害怕的紧,看到那张伪善的表情,又望望自己的妈妈,然后怯生生地道:“是爸爸!”
何寡妇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转过头去看向保长,却发现保长似是松了一口气,保长的目光此时也正好转了过来,两人互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担忧。
本以为可以利用童言无忌可以套出床上之人的身份,没想到这小孩子居然还一口咬定床上那人是这家的主人,伪军小队长悻悻然地走出草棚,横了一眼何寡妇,冷哼道:“哼哼!算你们运气。”
“队长……”一名伪军凑到伪军小队长身边耳语了几句。
伪军小队长脸上露出愕然,眼珠子转了几转,又看了看那个伪军一眼,猛然一脚踹开那个伪军,骂道:“混蛋,你当日本人是猪吗?哪么好骗?!惹毛了日本人,你来挡枪子儿?!哼!没用的东西,尽出馊主意!”
被踹开的伪军捂着痛处悻悻然地站到一边,老老实实地不敢再有言语。
第三百五十八节
敢情是刚才那伪军竟是想硬拿着床上那男人去冒充八路领赏,不过那个伪军小队长怕被戳穿而惹火日本人,让自己在日本人面前显得很无能,而直接拒绝了。
伪军小队长扯着保长的衣领道:“听着,只要听到有八路的消息就得马上来报告,皇军的赏是大大的,如果知情不报,哼哼,全村统统的杀了,你自己掂量着办!”最后模仿着日本人的语气恶狠狠威胁了一番,然后一甩手喊了声收队,带着人扬长而去。
目送那些如狼似虎般的伪军们离开村子,何寡妇腿一软,坐倒在地。
“大妹子!”保长扒拉着篱笆向四周看看没有人,走过来指着草棚内床上的人道:“那个男人,是八路吧。”几天前,保长就听起何寡妇问过八路的事儿,今天看见何寡妇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幸好脑子转得快,不然又得给何寡妇和村子里惹来一场灾祸。
何寡妇默然地点点头。
“八路个个都是一条好汉,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好好照顾他吧。”保长松了一口气,看看伪军们去的方向,又重重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这帮,呸,总有一天要治死你们。”
伪军们进村给村民们带来了极大的惊吓和骚扰,好好一个村落就被搅地不得安宁,自视为村里还算说得上话的保长又惧又怒。
在山上稍作休息了一晚,李卫和丁鹤洋再次寻找下山突围的道路,但收紧包围圈后,伪军的兵力密度,明显没那么容易穿透。
从山上往山下看去,李卫看见了在山脚处日军中队的军营,营地靠着山脚处的一块平地上插着两根十字形木柱,木柱上却紧紧绑着两个人。
李卫和丁鹤洋借着茂密的山林掩护,冒险抵近那个日军军营。营地内被捆绑的两个人绝对不属寻常。
待看清两人身上的衣着时,李卫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分明是中共特科的老黑同志和自己的战士车五,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损多处,布满污黑的印子,萎靡不堪的表情明显是受过酷刑。
丁鹤洋眼神儿没有李卫好,小声问李卫道:“柱子上的绑得是谁?!”
“是特科的老黑同志还有我手底下的战士车五。”李卫的声音充满着愤怒,手指关节捏得噼叭作响。老黑同志为了掩护他们居然不幸被捉,这完全是因李卫他们而受牵累,而车五也是李卫的手下四排的兵,四排是李卫亲自带出来的,每一个兵都倾注了李卫的心血,现在这个凄惨样子怎不令李卫心痛。
“什么?!”丁鹤关瞪大了眼睛,转瞬心情变得觉重起来,落到日本人手里很少能有好过的,日本人手段一向毒辣,什么阴损折磨人的手法都会用地出来。在日军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人道主义这一说法。他们成天只想着别人对他们人道主义,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对别人人道主义。
这时营地内四五个日本兵牵着一条军犬,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来到绑着老黑与车五地木柱旁,有两名士兵还拿出一条粗壮的皮鞭,开始动刑,每一鞭下去,老黑同志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硬忍着,而车五却是大声惨嚎起来,这是四排的风格,能扛着绝不忍着,如果吃不痛可以直接喊出来,不算丢人。
每一鞭子抽在这两个人身上。都像抽在李卫和丁鹤洋的心上,看到自己人受到折磨,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语地痛苦,而那些日本兵们却是幸灾乐祸般大笑着指指点点。
日本士兵中的那头军犬狗仗人势般不断狂吠地,扒着地面作势欲扑,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猛模样,传闻日军军犬都曾喂过人肉,性情凶悍至极,牵着军犬的日本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一松,狗绳脱手而出,没了绊羁军犬猛地扑到老黑同志身上,疯狂地撕咬起来,那些日本兵不仅不上前阻止起,还更加大声的狂笑起来,仿佛军犬在扑咬的不是人,而是一件布偶。
老黑同志也无法默默忍受,拼命的挣扎起来,大声斥骂,“你个该死的畜牲,总有一天老子把你烤着吃了。”无奈身上的绳索勒得极紧,这野兽般的军犬毫不惧怕老黑同志地大声喝骂和扭动,反而扑咬的更加猛烈,军犬的尖牙利齿和爪子乱咬乱抓,老黑同志身上的衣服碎片不断被撕扯下来,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边上的车五也是一样破口大骂:“操你小日本的祖宗,有种冲老子来,妈的,你们这些绝子绝孙的狗崽子……”继承于排长李卫的口德,立时激得日本兵们皮鞭子没头没脸地抽了下来。
李卫看得睚眦欲裂,丁鹤洋死命拉住他,才没让他冲出去,丁鹤洋都没能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把子力气。
毕竟人身不是铁铸钢锻,老黑同志架不住军犬疯狂扑咬,声音渐渐衰弱了下去,而边上的车五也被皮鞭抽得没了叫骂的力气,日本人这才牵住军犬,意犹未尽地嘻笑散去。
一个鬼子翻译官从营房里钻了出来,冷笑着看了看木柱上奄奄一信的两个人,拿出了一个拖着电线的大喇叭筒,对着山上喊道:“李卫,你听着,要是想让你的人少受点苦,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向皇军投降,金钱美女高官大大的有,赶紧向皇军投降,不然,你的人将继续受皇军最严厉的惩罚。”通过营地里的高音喇叭,这些话被连续吼了十几遍,几乎整座山都可以听见。
喊了几十遍以后,等了一会儿,见山下依然没什么动静,鬼子翻译官拖着话筒又返回营房,看到佐藤正夫正站在营房门口,他连忙恭恭敬敬胸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道:“报告佐藤大佐,五十遍话已经喊完了,山上好像没什么动静。”
佐藤正夫点点头道:“哟西!你的辛苦了,李卫一定在山上。我就不信他会亲眼看见自己的手下被活活打死,中午和晚上继续用刑,直到把李卫逼出来为止。”他相信自己的毒计一定会成功,八…n路军是出了名的团结,他就是要利用这一心理,用打小的,把大的逼出来,哼哼!只要李卫到手。自己武士的名誉一定可以回复以前的荣耀,而且八路再也没可能获得那批军火,也休想再与大日本皇军作对。
日军这样对待李卫的战友,还不如直接一枪崩了,这样没有人性地折磨李卫的战友简直是不可容忍。
李卫一把推开硬拖住他的丁鹤洋,背靠着一棵大树,顾自呼呼地喘着粗气,刚才一幕深深的刺激着李卫的心,说实话,日本人的无耻行径激怒了李卫。李卫恨不得冲下去把山下的日本鬼子杀个干净。李卫在战场上虽然对日本人很少留有活口,一向都是给敌人一个痛快,却从来没有折磨过敌人。
“李卫同志。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啊,别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想想那些军火,根据地不能没有它们啊,冷静,不要蛮撞啊。”丁鹤洋此刻也是汗毛直竖,手足无措地竭尽所能劝导李卫,身边这小子根本就是处于火药桶状态,一点就爆。恐怕连自己也会一样搭进去,如果冒冒然地冲出去,想想外面如狼似虎的大群日伪军,哪怕李卫再厉害,也一定是尸骨无存,狡诈的日本人是设了套逼着李卫往陷阱里钻。
丁鹤洋此刻是完全抛开了唯物主义论,心底对上帝、如来佛祖、三清道尊等等无数大神祈祷,希望这个平时表现就无组织无纪律性的家伙不要做出什么昏了头的举动。
虽然丁鹤洋也知道军火的下落,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李卫挂了,他这个只具备政工能力的指导员根本没可能光靠着一双嘴皮子就能劝导日本人把枪放下的,想能独立逃出去的可能性也几乎难于上青天。
中午,日本士兵照例给老黑同志和车五同志上了一遍刑,随意往他们从头到脚泼下了一桶水权且吊住他们的性命,炎热地天气令他们的伤口很快开始化脓,血水和脓水滴滴答答在木柱下落了一圈印子,不知从哪里来的苍蝇叮满了他们的一身,偶尔轰一下子飞起来,再次往他们身上落去,死了命地叮爬着,吸吮着,伤痛和饥饿令老黑和车五两个人陷入了昏迷,无意识地舔着嘴角那些许水渍。
山脚层层重兵把守,根本无隙可钻,哪怕就是李卫不顾一切冲过去,只怕是转眼就被机枪扫成一堆烂肉。
丁鹤洋的心思没有放在山脚下被绑着的两个同志身上,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卫,为了那批军火,为了根据地武装能够扩大,他宁可被李卫打死,也要拖住李卫,不让他乱来。
太阳再一次西下,重复白天的虐待再次上演,与白天不同的是,佐藤正夫亲自拿着话筒开始了对山上的喊话。
“李卫君!我敬你是一条汉子,难道你就见死不救吗?!哈哈,赫赫有名的李卫君,居然也是一个不顾自己战友死活的铁石心肠之人,看看他们两个,我想,他们再也熬不过两天吧,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到你的兄弟,你的战友死在你面前吗?!”佐藤正夫的话就像是一把满是锯尺的刀子狠狠地剜着李卫心头的肉。
佐藤正夫的出现,仿佛是一颗火星扔进了汽油桶,李卫赤红着双眼,拉起三八式步枪就对准了山脚下。
“李卫君,中央政府腐败无能,弄得民不聊生,只要你投靠皇军,皇军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发挥自己的才能,与皇军共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让西洋的列强们再也不看小看我们亚洲人,将来咱们占领全世界,也分你一块大大的土地,让你当土皇帝,人生一世,不就是为个博个功名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用跟着没有实力的八路混了,凭李卫君一表人才,到哪里不都是可以风生水起吗?!”佐藤正夫假惺惺地继续进行蛊惑道。
丁鹤洋脸色有些苍白地看向李卫,佐藤正夫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日你老母,老子最最讨厌什么识实务者为俊杰。”李卫的枪口瞄准着佐藤正夫,扣动了扳机,以前电视上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劝降的人无一不是坏蛋,传销流传中国大地的那个年代,佐藤正夫这种话也就只配骗骗小孩,以日本民族欺软怕硬的个性,永远不可能将别的民族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
?!~~~佐藤正夫脚边炸起一团尘柱,这一枪竟然还是歪了,李卫的枪法没有他的暗器那么可靠,如果是换了范国文开这一枪,百分百一枪就给那鬼子脑袋开了瓢。
打偏的子弹吓得佐藤正夫闪身躲到了战士车五的身后,刚才那一枪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再偏上两尺,他可就为天皇尽忠了,佐藤正夫拔出自己的武士刀狠狠地砍在了车五的身上,车五的左臂随着寒光一闪一刀两断,一条小臂掉落在地上,鲜血立时喷了出来,车五痛地发出一声惨叫,神智恢复了清醒,仰头看向山上不顾一切的大喊道:“排长,开枪啊!不要管我,开枪啊,开枪啊。”
佐藤正夫下手极为阴损,选择车五下手是因为车五的价值比较小,而中共特科的老黑价值则比车五大的多。
刚施了毒手的佐藤正夫阴森森地大笑道:“李卫君你看见没有!这都是你逼的,哈哈哈!只要你归顺皇军,我就马上放了他们,还给他们治伤。”
“该死的王八蛋!”李卫的嘴唇被牙齿咬破,溢出了血珠。
“李卫,你要干什么?!”丁鹤洋的眼睛中充满着骇然,李卫的枪口竟是指向了自己的战士车五。
?!~~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枪意外地精准而果断,车五脑袋向后一仰,咚一声撞在木柱上,眉心出现一个血洞,然后软软的歪倒在肩头,不再动弹,最后的表情却是带着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