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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表     国破山河在txt下载     国破山河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节

    整支试练排的归来,等同于给二营平白添进了一些骨干,二营长都唠叨这票值,原本以为那些比较弱的战士会在战斗中拖二营的后腿,不过现在看来,决定整个木桶容水量多少的那块木板比原来高了很多,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二营整体战斗力的提升,同时李卫和范国文他们专门带回来的战斗数据及记录,为所有战士提供了宝贵的参照经验。

    二营的训练项目在李卫他们归来后,随之作出改变,不再是面面俱到的全面均衡性训练,而是针对目前八路军的弱项和敌人的弱项所进行的对症下药式的补充训练,由其是对心理素质的锻炼。

    那小队伪军的俘虏则通过二分区,直接以人换物,换回了一批粮食和药品,作为俘虏的伪军根本没有反对的意见,很干脆的被二十八团拉进了队伍进行再教育。

    试练行动带回来的收获,令二营负责后勤的辎重排排长童排长乐得大把的进帐,这些额外的入帐让二营的经济立刻宽裕了许多。

    清晨悠扬的起床号声,把李卫从梦乡中拉了出来,睁开眼望着屋顶的石板,楞了一会儿,才爬起身披上衣服,准备一天的任务。

    每当在梦中,李卫都会恍然会错以为自己会突然回到现代,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没有电视,没有电话,连个四轮的汽车都是稀罕之物的年代,实在是令他这个自小从现代社会长大的人会产生极大的心理差距。

    此时已经进入阳春三月,冰雪已化,初春展露出的微暖气息令大地泛起一丝丝绿意,不少地皮上都冒出了野菜头,这也让根据地的军民们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有野菜,根据地内极其紧张的粮荒问题就可以稍稍缓解。

    敌人的封锁和扫荡,根据地的粮食生产已经很难维持主战部队需求。从去年延安党中央守卫部队大开荒地成效看,各根据地都开始向党中央学习,自立更生,自给自足,八路军上级发布了全军参与农垦的命令,没有牛,就用人,没有工具就自己打造。办法总比困难多,各级部队声速立刻动员起来,李卫的二营同样不例外,大部分战士都出自农村,种地对他们来说几乎是驾轻就熟。

    踏着初春仍在霜冻的地面,战士们就已经在忙着堆垒梯田,开垦新田。

    一分区内的党组织也自己开起的小铁匠铺子,就地取材,靠着敌人的铁轨钢和本地产的煤,拉开了人马全力生产农具。以供应这完全是供不应求地市场。生意是火爆地不得了。

    看得李卫都心痒痒的是不是要从黄涯洞兵工厂倒一些农具回来搞批发,挣点零花钱。

    二营圈的地有三千多亩,没有耕牛。几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就人工拉着钢犁头,破开结实的冻土,李卫也不幸的成为其中一员,一向被称为“牛人”的他不得不做了一回“人牛”,输出功率却出奇的大,这让二营长很是自认为人尽其用。

    “真是俯首甘为孺子牛”沦落为孺子可教的主儿,李卫哪有下过田的经验,全凭仗着一身变态蛮力,一个人拖着个犁头满地狂奔,整个儿就一人形拖拉机。一班地五个兵死命地扶住犁,稍有疏忽就是人倒犁翻。

    快到是快了,但是弯弯扭扭的地垄着实扎眼。

    “这个!~~”连李卫都看出来自己干的活儿简直是糙地可以,而其他班的弟兄们精工细活比他干得强多了。

    “班长!要不咱再犁一遍?”孙宇志试探得问道,自己看着都觉着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庄稼人出身,这地犁得简直就像是被鬼子飞机的机枪扫过似的。

    “马马虎虎得了,又不是绣花!”游牧家门出自的庄冬荣并不在意犁得直不直。

    郭伟打着哈哈,替脸色微红的班长解围道:“就这样吧,关键把土弄松赶紧弄好种下去”

    一班的开荒任务很重。望着一大片空旷的坡地,一班上下很是默契集体无语,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努力。

    经过两天的修整,撒上了草木灰,河沟淤泥及粪肥,再把整块地给整了一遍,勉强弄出了一片有些像鬼刨过似的田地,看得来检查地一连指导员丁鹤洋直皱眉头,哼哼!看来小李子也不是万能的,也有不会的东西,这条得记上,这可是个大缺点,要好好教育。

    抢着时节,播下精选的麦种,玉米种,大豆,番薯,菜籽等多种农作物,每天战士们在训练后都会扛把锄头来到营里分配的责任田来清除杂草,浇水施肥除虫,细心程度几乎是把田地当祖宗般供起来。

    战都没让李卫觉得累,然而农活却把李卫累得精疲力竭,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撒泡尿都得攒到营里的肥水坑里,平时小路上经常会留下地禽畜粪便,因为积攒肥料,只要刚落到地上,马上就会被扫荡似的战士们一抢而空。

    李卫着实郁闷:“妈的,一块大便都有什么好抢地?”一句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话出口,立时笑翻了一堆人,这种平实忙碌的农户生活,只有农村战士才会视作享受。

    初长起来的农作物苗随着早春天气的转暖,慢慢地露着头,战士们越发的呵护这些庄稼,李卫和几个战士从附近农家里还弄了十几只小鸡小鸭,平时从田里捉回来的小虫蚯蚓和杂草剩菜之类,倒也好养活,而且还是本鸡。

    若不是不时有外出出勤作战任务,李卫恐怕真得以为是生活在宁静安详地田园生活之中。

    极有规律的生活延续到了四月初,突如其来的天灾却让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各分区的各部队措手不及。

    原本李卫还一直担心着即将发生的五月日军大扫荡进攻,不论营部和团里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一直不断在营长等领导边上逮着机会就磨耳根子提醒,在平时就潜移默化的组织战士们积极筹备着抵御冈村宁次发动的五一大扫荡战役。

    不料准备中的人祸没到,天灾却提前来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猛烈。

    午饭的休息时间,操场上的战士们突然惊呼起来,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淡淡的烟云,同时有奇怪的嗡嗡声。

    很快大家就看清了,天上飞得是无数个小点,扑天盖地一般直接掠过头顶上的天空,似是无穷无尽,转瞬,天上飞的小点迅速向地面大片落下。

    烟云飞来的方向,几个村落,似是有一些不安的骚动,村里的人们都跑了出来。

    “蝗虫!~~~~~”哪怕是面对日寇重兵扫荡也未有失态过的凄厉尖叫声,突然在二营营区内响起。

    最先看清天上飞落得是何物的战士面无人色的指着天空,颤颤微微的指着天上喊道:“是蝗虫,天啊!~”转头看向营区外已经进入了灌浆期的小麦地,一脸的土色。

    靠着土地吃饭的庄稼人知道大群的蝗虫意味着什么?比日本鬼子大扫荡还可彻底的可怕生物,所过之地颗粒无收。

    没待二营战士们作出反应,天上的蝗虫如雨般落了下来,一时间,营区内落满了到处乱蹦的蝗虫,四处蹦弹着,见着绿色植物就扑上去。

    营区外的农田立刻遭了殃,刚才还枝叶舒展,挂满了穗子的小麦苗立刻被一堆壮硕的蝗虫挤满,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短短一截光秃秃地杆子。

    “啊!~~~天啊!~”

    “快,快,消灭它们”

    二营内突然炸了窝,无需命令,所有的战士立刻拿起趁手的东西,到处扑杀飞落的蝗虫,没有人能比这些战士们更加心疼这些庄稼了,这些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能容忍这些可恶的害虫吃掉他们。

    扫荡,树枝,只要能打死蝗虫的东西,都被战士们抓了起来,冲到了田里,像疯了一样见蝗虫就打。

    李卫刚刚睡醒了午觉,推开宿舍门,望着满院子乱蹦的大虫子,营里养的鸡鸭像过鸡鸭节似,快乐地到处追杀这些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mygod!”李卫傻了!~

    他连昏倒的心都快有了,他再没有半点种地经验,但蝗虫他还是认得出的,好不容易种了点粮食,鬼子们没来抢,倒先喂了虫子。

    “操你妈的贼老天!八路军跟你有仇啊,操!~”李卫几乎快被气疯了,冲着天空坚起了中指。

    天上飞得成群的蝗虫,饥肠辘辘地寻找着地面每一寸绿色。

    李卫再牛b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蝗虫,几乎是欲哭无泪,他可不想吃这些恶心的蝗虫,再高蛋白质都不行。

    “班以上干部开会!”同样是庄稼人出身的二营长吴二狗的眼睛都快急红了。

    各班班长,排长,连长迅速在操场集合,这是从未有过的严重事态,蝗虫们嚼食时的巨大沙沙声如同在嚼所有人的心,没有什么额外废话,吴二狗营长直接进入话题:“想招儿!怎么给我治这该死的虫子?不然大家都得拿这虫子当饭吃。”

    一堆人全翻了翻白眼,这么多虫子,看着都恶心,别说吃了。

第二百五十五节

    “用杀虫药试试?”有人提议。

    “杀虫药呢?你哪儿弄去?天上掉地上捡?换一个”吴营长很现实的把这个提议连预审都没让进,直接给枪毙了。

    “发动战士们集体打虫子”又有人说了一个最没有技巧的方法。

    “你是猪啊!人多还是虫子多,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去?”没等吴营长说话,其他人齐齐地扔过来一堆白眼否决了。

    “要不,让李卫用九天龙吟吼一下,反正是大规模杀伤性必杀技,人都能弄翻,何况是虫子”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李卫身上。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瞄到李卫身上,小李子也算三团的奇人异士了。

    “我?!别逗了。”李卫眨巴了几下眼睛,摸着还没长胡子茬的下巴,道:“得了吧,那么点大的蝗虫哪会有用啊。”九天龙吟只不过是含有引起人体损伤性共振的生波,而小蝗虫的损伤共振点和人体完全不一样,天知道吼一嗓子下去,多半是人倒下一堆,而蝗虫们照样蹦得欢。

    “哼哼!龙吟一出,十里无人烟!小李子就一个人,这么多方,哪怕就算有效也未必顶用。”二营教导员徐一亭摇了摇头。

    又一个不成!

    干部们集体郁闷了,自古蝗灾无可抵挡,只要一爆发这种天灾,老百姓们只有坐着死的下场,这个蝗军比皇军狠多了。

    “报告!我,我有一些意见”范国文有些怯生生的举了举手,自从新兵试练回来以后,他就被提拔为二连一排机枪班班长,下辖七个兵,配备着一挺马克沁和三挺轻机枪。

    “国文同志!说说看你的意见”吴营长看着这个第一次参加营级干部会议的新机枪班班长。

    “我,我家里也有一个大农场的,所以学过关于生物方面的书。知道蝗虫的一些习性。”范国文显然没有在这种大场合讲话的经验,说话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流畅,变得有些结巴。

    周围人这才想起来这个大学科班毕业出身地战士在美国的家里可是有一大片农场,倒也不是韭葱不分的读书人。

    李卫眉头猛皱,咋当班长了也还这个德性啊,急道:“快坦白从宽!老实交待”不离身的格斗刺习惯性的拿了出来,在手里摆弄着。

    李卫的话还是他手里的格斗刺,立刻起到了治疗结巴特效药的作用。证明了枪杆子里出政权,拳头硬地是老大的硬道理,吓得范国文脸色一变,立刻言语变得利索无比:“早晨露水重,蝗虫一般飞不起来,还比较怕烟火,而且有趋光性,晚上可以点起火堆,把蝗虫往火堆赶。”

    “我看可行!”李卫点点头,虽然以前学校对灭蝗的教材内容不多。毕竟在现代发生蝗灾的机会并不多。范国文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其他还有谁有什么好的建议。”营教导员徐一亭把范国文的话记了下来。

    李卫想起午睡醒来看见满院子的鸡鸭拼命啄食蝗虫的景像,举手补充道:“可以寻找蝗虫的天敌,像鸡鸭鹅。青蛙之类地,专门放养用来捕食蝗虫,即消灭了蝗虫又养肥了鸡鸭。”

    吴营长点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老百姓家里多养有家禽,集中起来打蝗虫地歼灭战倒也可取。

    临时会议匆忙结束,根据范国文等人提出的灭蝗建议,吴营长决定同时实施。

    从山上砍来了松毛草,还有杂草,撒上辣椒末和有弱毒性的杂草,在各处田埂边上点起了无数地火堆,一点引火。一边还撒些水,压住火苗,施放出浓烟,几个战士拿了扇子等各种趁手的工具,轮流地吹撒浓烟,把烟引向田内各处。

    一时间二营的田地内外翻滚着呛人浓烟,撒过辣椒的草堆放出来刺激性烟雾连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蝗虫,人尚可堵住鼻子。可蝗虫肚子上的气门却无可奈何,刺激性的悬浮小颗粒沾上便甩不脱。

    不一会儿功夫,受不了飞蝗腾空而起在上空打着转转,而更多的直接被熏地纷落了下来,首战初胜,战士们一阵欢呼,当然也有一些得意忘形之辈大意地被烟雾呛得涕泪直下。

    “吼!~~~~~~~~”

    远处猛然爆发起一阵悠长的怒吼声!~地面仿佛都在震颤着。

    所有人心头一颤,压抑郁闷的感觉立时笼罩在心头,空中飘散的烟雾仿佛受到什么大力鼓动,缓缓地冲着一个方向退散。

    所有地人条件反射式的做出同一个动作,双手抱头捂住耳朵蹲下,没有一个人想被小李子的九天龙吟误伤。

    要命的蝗灾使二营连什么招都使上了,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实践出真知,在理论联系实际后,李卫郁闷咳了好几声,九天龙吟极耗精气神,他也只能延续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除了离自己三十米范围内被震死的蝗虫如降雨一般纷纷落下,地面铺满了一片虫尸,三十米外的蝗虫除了慌乱地向四散逃跑,压根儿不卖李卫的帐,九天龙吟也是作用有限。

    怎么也扑杀不尽蝗虫地村民们,疯狂扑击蝗虫者有之,跪在田边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者有之,咬牙切齿地指天骂地者有之,欲哭无泪神情绝望凝滞者有之,跪地双手合什虔诚祈祷者也有之,不少已经绝望了的村民干脆放出家畜,哭着看着禽畜们把粮食和蝗虫给一起吃掉。

    面对自古就有天罚的蝗灾,不可避免地使根据地内人心惶惶,一些愚昧的老太太甚至摆起了香案供起了蝗虫为“神虫”,向所谓的神灵祈求让蝗虫不要来吃粮食。

    不少潜伏进来的特务和汉奸四处散播谣言,说什么八路军是逆天,触犯神灵,上天降下了惩罚,根据地的蝗灾是天谴之类的,再利用一些无知的群众,蓄意挑拔根据地群众与八路军之间的矛盾。

    少数不明真相的群众嚷嚷着根据地的伤亡损失都是八路军惹火了日本人造成的,而且触怒神灵,使上天降下灾祸来,搅得局势越发的不安稳。

    一些村子里甚至出现阻挠八路军工作组的政宣和备战工作,不少民兵家属硬逼着把参加民兵的亲人强拉了回来,亲人的阻挠和反对,让不少热血青年被家里人闹的垂头丧气,心灰意冷,不得不被迫退出民兵和游击队,甚至有的村子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解散了武装,干脆放弃了抗日。

    与此同时封锁线附近的日军则一反常态,摆出中日一家亲的姿态,不少日军模仿八路军,给农户干点活,给小孩子塞些糖果,利用一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然后热情邀请根据地的村民们到日军治安区去生活,建立起所谓的“人圈”,欲从根本上争夺八路军的人力资源基础,从底层抽空根据地的实力。

    因蝗灾引发得山雨欲来的动摇局势,位于辽县麻田镇的八路军前方总部内正召开着团一级的紧急会议。

    目前根据地最急缺的就是粮食和人,而蝗虫和日军两支天灾加人祸的蝗(皇)军,却有如两只手紧紧的扼住根据地的喉咙,让八路军各级军政单位喘不过气来。

    春小麦及春季作风的收获大面积减产几乎已成定局,然而日军捉摸不透的动向,更让八路军总部会议上所有的人心头笼罩着一层不详的阴景。

    一分区参谋部传来的一份情报分析和地下情报网络的多方情报印证,预示着日军近期正在酝酿着一次规模空前庞大的攻势。

    可是粮食却是根据地的命根,不可预知的蝗灾突然降临,令根据地所有的军民措手不及,不得不抽调大量的人力进行救灾和抢种行动,另一面日军发动大规模扫荡攻势的警报越来越响。

    前年百团大战,去年反第三治安强化扫荡和今年三月的春节扫荡行动,虽然八路军取得了可喜的战绩,但同时带来的大量伤亡,也使根据地的人口达到了一个有史以来的低谷。

    灭蝗造成防卫空虚是找死,全力备战却没有了粮食又是等死,抢粮食还是反扫荡,太行山抗日革命根据地不得不面对了有史以来了最大的挑战。

    这让八路军总参谋部的参谋们几乎是寝食不安,不从蝗虫嘴里抢下粮食,空着肚皮的根据地军民们哪怕日军不来打,也会不攻自溃,这个是连小孩都能认明白的局面,日本人自然不会傻到错过闹蝗灾给根据地致命一击的这个机会。

    “按眼下看,各区的人力只能选择灭蝗自救,抓紧补种,或者积极储备战备物资,训练备战,这一次小日本一定不会放过根据地的,恶战不可避免,但我们需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彭副总司令员已经看清了眼下的形势,天灾人祸齐上阵,而且挑得就是刚刚过完冬,青黄未接的时候,形势只能用恶劣到无以复加,简直是要命的程度。

    “但毕竟根据地还是我们的地盘,日本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外来的,至少,我们还拥有地利,只要根据地还在我们手里一天,我们就多一分打败侵略者的把握。”左参谋长接着彭副司令员的话,愤然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僵局。

第二百五十六节

    “如果能解决粮食问题,我们根据地不会怕什么扫荡!”北方局杨书记点头道。

    彭副司令同样赞同杨书记的看法,附和道:“眼下谁掌握了粮食,谁就能打赢战斗。”

    坐在会议场上首席的朱总司令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所准备粮食和反扫荡工作必须同时进行,目前根据地闹粮荒和蝗灾,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长久以来根据地群众们一直勒紧裤腰带支持抗日,需要提醒大家的是,不要和老百姓争粮,野菜,榆叶,尽量让给群众优先,群众才是军队的根本,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后勤部门注意粮食供配,不允许有多吃多占,更不能有贪污,如果有谁私自克扣,军法处置。”

    掂了掂手里的文件,左参谋长道:“从总参谋部汇总的情报看,日军下一步军事行动并不明朗,而且也不知道会采用如何攻势策略,进攻重心也不得而知,日本人从今年开始就加强了保密工作,但有迹像表明,根据地即将面临着一场大战,各分区需要给予充分重视,并加派人手密切关注敌人的兵力调动,同时发布反扫荡动员令,积极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扫荡。”

    自从上次日军华北司令部发生情报失窃事件,负责追捕间谍的特勤队队长佐藤正夫铩羽而归,冈村宁次震怒之下,日军对内部进行了大规模清洗,相当多一部分官兵被秘密抓捕并处决,日军司令部及各级指挥部门不但加强了机密保密工作,而且还加强了对八路军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渗透。

    会议桌在座的各人都认真作着笔录,准备回到所属区后进行发布任务。

    手指轻扣着桌面,脑子里却是运转的极快,朱总司令轻轻吐出一个烟圈,道:“自从冈村宁次上任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后,日军的作战方式就变得十分诡异。不可捉摸,从今年二月春节扫荡看,日军已经学会如何抓住我军薄弱时机发动进攻,这一点需要通报所有的部队,随时都要保持警醒。”

    朱总司令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道:“我们的太行山根据地不是美国人的夏威夷,既然敌人意欲搞一场突然袭击,那我们也来一个将计就计。眼下蝗灾加上粮荒,先天不利,这就决定了我们不能像百团大战和秋季反扫荡那样与敌人的硬碰,所以我们要充分利用主场作战优势,布下迷魂阵,作出一如往常地形势去麻痹敌人,表面上一如即往的以不变应万变,私下悄悄进行准备工作,文工团不是为了迎接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文艺活动吗?让他们继续排练,按原计划时间演出。各区请勿刺激敌人提前发动攻击。现在我们需要时间,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坚持到庄稼收割。有了粮食,我们就能给敌人一个狠狠地回击,在即将到来的反扫荡战斗中,我希望各部队一定要有效的消灭敌人,牢牢守护住我们的抗日成果,打出自己的风格来。”

    “是!”在场所有的干部齐声应道。

    会议地主题和精神被两个正副司令员确定下来,左参谋长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会议文件,道:“下面我们总参谋部给各区战斗准备工作列举的任务,及相关注意的要点和建议,希望各部队能够贯彻实施。同时注意保密工作……”

    因为没有粮食,战士们不能吃饱,体力和精神都被不可避免的被削弱,这使得太行山各战区的部队战斗力出现普遍下降,日军又在冷笑着磨刀霍霍,面对风雨即来的根据地的高层们普遍感到无奈,硬拼是不智,只能通过更加隐蔽的行动,寄希望于能够坚持过这一难关。熬到今年首批粮食收获,尽量保存实力与日军进行周旋。

    会议结束后,各分区的高层干部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驻地,下达任务安排。

    为了使各地群众能够积极应对日军地攻势,反扫荡动员令一层层逐级下达了下去,同时命令各部队加紧灭蝗和补种工作。

    眼睁睁地看着日军暗中做着扫荡准备,各部队也是急得直咬牙,可是从天而降的蝗虫大军不能置之不理,没有粮食,部队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更别说打仗了,而且蝗虫若不是能彻底消灭干尽,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虫卵和蝗蛹,也能使根据地陷入无休止地蝗虫天灾恶梦之中。

    在没日没夜的灭蝗扫蝗行动中,一分区三团二营等一些部队总结出了多条灭蝗经验,提交上级,印制灭蝗宣传单四处发放,抗日革命根据地内由各地党组织发动群体性的灭蝗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为了能够有效的运用人力消灭蝗虫,根据地甚至还向日军学习大扫荡战术,什么铁壁合围,梳蓖战术,交叉扫荡,有模有样的摆开阵式,扑杀着一切能够见到的蝗虫。

    办法总是比困难要多,根据地群体性的智慧不容小视,在蝗灾爆发没多久,灭蝗烟雾弹,灭蝗药水,施药喷雾器相继问世,很多以前老百姓没有见过,甚至没有想到过的消灭蝗虫的器物都不断涌现出来,给灭蝗工作带来了相大大的便利。

    各级部队也对许多提供了有价值地灭蝗经验的战士们给予的嘉奖,奖励是子弹十发,虽然不多,但在战场上至少可以多打死几个敌人,多一些生存的机会,在部队里战士们的眼中,十发子弹比军功章更实在。

    “神啊!救救我吧”李卫看着满天满地疯狂乱窜的蝗虫扑向火堆,不时虫子撞到人脸上,爬到人身上,这种景像着实有些吓人,要不是有炼神诀震荡着,环绕周时的真气不断弹开落到身上的蝗虫,李卫真得会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晚上野外点起了好几堆火焰冲天地大火堆,异常显眼的火光,吸引了初春大量具有趋光性的昆虫,不计一切的扑入火中,当然还有四周围被八路军战士们驱赶起的蝗虫群。

    旺盛的火堆不知吞噬了多少蝗虫,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焦臭异味,但是不少来自农村的战士还兴致勃勃地不时捡起一两只烤得恰到好处,焦黄的蝗虫,塞进嘴里眉开眼笑的嚼着,看得李卫连隔夜饭都快吐了出来,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还能塞进嘴里,李卫一向不能接受吃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

    可有时偏偏就不如他的意,这一阵子伙房特供铁板蝗虫,而且是无限量供应,可以敞开肚皮吃,害得李卫一看到那些堆成小山状的蝗虫,半点胃口都没有了,而且他还经常跑到伙房威胁炊事兵,不准把蝗虫掺进大饼或其他什么食品里,否则就是宁死不吃,搞得炊事班上下偷笑不己,在对于农村里长大的战士们来说,吃点烤蝗虫什么的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根据地人多力量大,全力扑杀蝗虫也是略见成效,仅仅是一个星期的时间,扑天盖地的蝗灾就被有效的扼止住了,虽然蝗虫大军数量不计其数,但也架不住根据地军民们没日没夜的三班倒轮换扑杀,一周时间也不知道喂肥了多少鸡鸭鹅等家禽。

    须知,天道循环,天灾虽然是一种失衡造成的,但哪怕是天灾维持过久亦会有克星加以矫正,成群的北归候鸟群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无数的各种大小鸟类,欢鸣着加入到捕食蝗虫的大军中来,地面上所有的军民们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蝗虫的大面积聚集同样也受到大自然的宏观调控,直接吸引了蝗虫天敌的汇聚,哪怕是日本鬼子们也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奇异地大自然生物现像,他们拦得住八路军,拦得住革命群众,铁打的封锁线却就是拦不住天空任鸟飞。

    在刚刚值完灭蝗晚班回来,李卫揉着被烟熏迷得有些难受的眼睛,看到黎明后的天空中突然出现地大量鸟群,傻了一阵子后,李卫突然很想快乐地大唱“农奴翻身把歌唱”,但考虑到版权问题,只能放在心里大唱个n遍。

    黑压压的鸟群出现,意味着根据地的军民们终于松一口气,物竞天择,所谓的蝗灾天谴不攻自破,假天谴反而遭到了真天谴。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损了粮食,余了蝗虫,又损了蝗虫,余了鸟类,那就损了鸟类,补补俺的五脏庙吧,这粮食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咱们的肚子里。”

    蝗虫吃粮食,鸟吃蝗虫,李卫吃鸟,李卫眼前仿佛就像是一条完整的食物链,他的口水差点流了下来,根据地的粮荒,也使正在长身体中的李卫经常会极度想念来到抗日年代前,现代社会的生活中大碗白米饭的白日梦,哦天啊,这现代社会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总能让人吃饱饭,长时间营养不良也让李卫变得对食物极度渴求起来,眼下是极耗精力的战斗生活,不是避世修身养性的修炼,辟谷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

    这该死的北方,为什么冬天鸟类都往南边飞呢,不过眼下不是打鸟解馋的时候,得等鸟群把蝗虫们吃完了再说,李卫可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

第二百五十七节

    根据地军民响应上级号召齐力协力的扑杀下,蝗灾在稍稍得到受到控制,但各区军民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立即投入到了补种工作中,被蝗灾吃掉的庄稼全部都必需补种,不间断地高强度的劳作和缺粮造成普遍性营养不良,大面积因体质变得虚弱而生病的病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没有战争爆发,却使各地的卫生队陷入了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少数地区爆发了流感,疟疾等传染病,药品消耗也是急剧增加,本来匹配疾病治疗的药物就储备不多,眼下更是捉襟见肘。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蝗灾的后遗症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出来。

    人手紧缺,粮食紧缺,根据地内潜藏的隐患都被一个小小的蝗虫引发出来,虽然以前同样潜伏着这样的隐患,但是军民上下同心和旺盛的革命斗志一直在鼓舞着所有人度过难关,但眼下生理上的虚弱却是无法用精神长期维持。

    “卫哥!今天没有日军大规模调动的情报!你老是这么跑着,是不是想扫荡鬼子啊。”三团团部的陈佳瑶很不理解李卫每天都是心急火燎的来打听日军动向,这阵子卫哥有点不对劲,怎么一天不打仗就骨头发痒,总盼着鬼子来扫荡呢?典型好战分子的表现可不是卫子的风格啊。

    “哎,扫荡鬼子?!你让我一个人去扫荡,拜托,这怎么可能?!不过我这两天总是心慌慌的,好像日本人随时都要发动大规模袭击似的。”李卫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五一大扫荡一天天逼近,然而根据地又是蝗灾,又是粮荒,闹腾的一刻都不能安生,原来上级制定的休生养息的计划全被打乱了,难道历史进程真得是无法抵挡?!

    陈佳瑶抹了抹小琼鼻道:“那你为啥子这么经常来问啊?反扫荡动员令都已经下去了,你还担心个啥?!”

    “可我还是担心!”李卫低下了脑袋,总不致于解释自己是从未来过来的,前知六百年,后知六十年,这谁信啊,这年时候还没什么科幻呢。

    命运的车轮无情地压过想阻挡它的一切,李卫心下惴然,自从他来在抗战年代,不论他做出任何努力,该发生的仍就有条不紊依旧发生,阿部规秀灭于黄土岭,兵工厂建立,百团大战,哪怕是带有现代名称意义的八一式步枪,却仍旧没有半分脱离历史,不知道是他维持了历史还是历史维持了他,天降蝗灾彻底打乱了李卫试图提醒根据地做好五一扫荡准备的计划。

    冥冥之中的天意,令李卫感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老生常谈的至理名言果然不虚,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只有对李卫自己一个人而言,六十年内的天意并非难测。

    看到李卫心事重重的表情,陈佳瑶劝道:“我说卫子,哪次敌人大扫荡不都是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可哪次咱们不都是撑了过来,敌人可一次可都没讨过好,我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善使剑的叫剑客,善使刀的叫刀客,网络高手叫黑客,自己手里不就正好是一支格斗刺吗,那自己大概应该算是刺客吧!小日本有忍者,哼哼!中国也有刺客,“要不,把冈村宁次这老狗直接干掉算了。”李卫自言自语,抽出了格斗刺在手里比划着,把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刺杀掉,管他什么五一大扫荡,这历史它爱咋乱就咋乱的,只要中国人能少死几个人就行了。

    陈佳瑶听了李卫的喃喃自语,瞳孔登时放大了三圈,在日军重兵守护之下,一个人单枪匹马把华北日军最高长官冈村宁次干掉,这想法简直是疯狂到了极点,要是能干得掉,党中央早派人把冈村宁次给干掉了。

    “卫哥,你还不如去日本把天皇干掉算了,说不定抗战都可以立即结束了。”陈佳瑶偷笑着戏谑道。

    “不错,好主意!佳瑶姐,俺这两天就突击一下日本话,然后立刻出发!”李卫一拍脑袋,脸上露出惊喜。

    “你你你!说说就罢了,你还当真啊!”陈佳瑶连快昏倒的心都快有了,李卫发起疯来还真是无人可挡。

    李卫振臂仰天高呼:“打倒小日本,干掉冈村宁次,灭掉那个小日本的什么鸟天皇来着???”说到最后有些想不起来这代天皇倒底是谁?

    周围路过的干部战士立刻像见了鬼似躲得远远地绕着走,吼一声都能放倒半个营的人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发疯的时候,哪个不开眼的还敢靠近。

    “昭和!”陈佳瑶小声提醒着。

    “哦!对对对,昭和,唉!管他谁呢,谁当天皇我灭谁!~”李卫开始盘算着预支差旅费,准备刺杀装备,对了,兵工厂那支97狙改型样品也带着,钢弩得带着,飞爪也要,毒药之类也得带,能多带点炸药最好,能省点力就多省点力。

    “卫子,卫子,别疯了!你去找死啊!”陈佳瑶脸色一变,这卫子居然还当真了!这不是送死吗?连忙拉住李卫。

    李卫眨巴了几下眼,看着死拉住他不放的陈佳瑶,道:“咋啦,我又不是送死,放心保存干掉冈村宁次,天皇嘛过两天再去,哎,你看,王保哥在那儿看着那,哎,你还拉拉扯扯的,保哥都吃醋吃得起化学反应了,都冒烟了不是,你瞧啊。”趁着陈佳瑶以为王保她的失态而脸红心跳的撒手时,李卫趁机撒丫子就跑。

    “卫子!站住!”

    李卫还没跑几步就被身后一声大喝给震住了!乖乖的站住。

    “回来!”

    如同听到圣旨似的,李卫缩着脑袋,老老实实转过身。

    一只大手掐住了李卫的后脖子,王政委那张满脸怒容的脸出现在李卫的视线里,不远处三团长顾跃正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自己团里最疯狂的基层干部。

    “翅膀硬了是吧?!想直接干掉冈村宁次?嗬!连天皇都惦记上了,好本事啊,告诉你,除了一分区,你哪儿都不许去。”王政委戳着李卫的脑门子道:“你要敢踏出一分区半步,我就把你开除出革命队伍,永远都别再回来,哼!又跟老子玩无组织性我纪律性!在抗日战场上,耍个人英雄主义顶个屁用,死了也是白死,没人给你发军功章。”

    “是是是!~~~”李卫臭着张脸,脸都不敢抬一下老实挨王政委的训,在一分区能够治得住小李子的也就少数几个人。

    顾跃团长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打着圆场:“李卫同志,饭要一口一口吃,仗也要一点一点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干掉了一个冈村宁次,说不定日军又派了另一个冈村宁次,这样冒险是不值得的,要依靠集体的力量,彻底把日本鬼子有生力量消灭,那时就算日本人有再多的冈村宁次和昭和天皇都没用。”和王政委呆久了,他也学会了一套套政治教育套路。

    “是是是!”李卫快成了点头虫,不过心下还是不以为然,干掉冈村宁次,小日本有种还能把山本五十六派上来?!

    “回二营去,别瞎跑来跑去的,鬼子来了,团里会有通知的!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卫子你也算老兵了,急个啥劲啊!有你仗打的,这年头啥都缺,就不缺打仗。”王政委看李卫没话,火气稍平了一些,挥挥手赶人。

    “唉!”李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天意难违啊。

    回到二营,李卫拉着自己的一班,尽可能叫上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班的战士,白天忙完补种庄稼的农活,晚上就抓紧了开展强化作战演练讨论会议,用泥巴垒出太行山战区的地形,没有任何思维限制性的提出各种战斗形势及应对策略,特别是针对重兵压近和突然袭击的战术讨论,李卫已经放弃了去改变历史的决意,既然天命难违,就只好略尽人事。

    一连一排一班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势,也相当程度上感染了其他班,因为李卫的关系,范国文的二连一排机枪班及一连一排三班都是铁定站在李卫这一方的。

    几乎大半个营的士兵都在一班的带动下加强了武器保养和弹药储备,晚上睡觉都枪不离身,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按照特定的规律摆放,哪怕是闭上眼睛,战士们都能迅速武装就位。

    从八路军总部下达的反扫荡通知下去后,很多村子都紧张了好一阵子,但敌人扫荡警报一直没有真正拉响,老百姓们又照常开始了以前的生活。

    而从根据地外围侦察人员返回地消息,日军依然没有多大变动,一如往常一般平静,甚至还有几支地方游击队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胜仗,收获颇丰,团部陈佳瑶埋怨李卫,鬼子哪儿会来扫荡啊,半点动静都没有,怕是不来了吧。

    蝗灾已经被及时扑灭,补种的作物已经基本补种完毕,就算是这时候日本人突然袭击,根据地也不会措手不及,李卫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有些放松下来,心底也有一些动摇起来,若说共产党的情报网络在全世界的排名上应该也算是数一数二,日军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群众情报网络的监视,然而眼下却真得没有发现根据地附近有半点大规模兵力集结的动静,李卫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老天真得开眼,历史出了偏差,五一大扫荡就不会发生了?!

    但愿如此吧,李卫真心期望自己是错的。[(m)無彈窗閱讀]

第二百五十八节

    五月里的第一天虽然已经过了清明和谷雨好些日子,但滹沱河水仍带着彻人心骨的冰凉,1942年北方的春天比以前都来得晚一些,去年冬天闹起的干旱,勉强被早春几场零星的雨雪稍稍缓解。

    马庄,河北冀中地区临近滹沱河边的一个小村子,正是因为被夹在滹沱河和潴龙河中间,左右逢源,才没有受到早春的干旱影响,甚至幸运地躲过了西边刚折腾地鸡飞狗跳的蝗灾。

    附近的肃宁县城不时的日本鬼子出来扫扫荡,但村子里的民兵队和负责照应这一带的民兵队伍总是能够快速作出反应,小股的敌人直接吃掉,大股的敌人就通知乡亲们转移躲避,一直以来马庄的老百姓都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

    五月一日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晴空万里,五月的阳光温柔地撒向大地,只是与往常格外不同的是,村子外的田里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换在往常,田野里满是乡亲们在全心全意的伺候庄稼。

    “老王头,咋还在忙啊~”

    几个民兵巡逻到一处玉米地里,看到一个老大爷拉着锄头埋头除草。

    老王头拿下绕在脖子上的白羊肚汗巾,抹了一把汗,楞了楞,笑道:“这地里要多产粮食啊,就得精耕细作,这么好的日头,不下地里转转,嘿嘿,心里就是不踏实”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润。

    民兵小伙子们一听乐了,一个带头的民兵道:“哎!老王头,今天可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全世界的劳动人民都要过节,大伙儿都去张岗那边看八路军剧社演戏,您老倒好,反而一个人儿在这儿忙那这儿就交给咱们了,您老看戏去吧”

    “对啊,王大爷。这儿有我们呢。”

    民兵们平时是一手枪一手锄头,战时是兵,闲时是民,立刻卸下背上的锄头跑到了地里,帮老王头干起了活。

    “这这,这哪儿成啊,你们去吧,我不爱看那玩意儿!”老王头看到民兵们热情的拥过来帮忙锄草。立刻不好意思地喊了起来,不过语气里还是对八路军剧社的节目有几分向往。

    根据地的军民平时不是忙于生产就是忙于抗日,闲暇生活异常单调,也那么点难得的娱乐活动,在冀中火线剧社地演出节目可以算得上是抵得过鲍参翅肚的精神大餐,附近几个村子包括马庄的村民们携家带口趁着天没亮就赶向老远的张岗村去看八路军火线剧社大戏。

    “老王头,就别瞎忙了,一起去看吧,反正就耽误一天,也不打紧的。”民兵们嘻嘻哈哈地起哄。

    玉米地里这一伙儿正闹着。远处一个十几岁少年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

    “小马哥!小马哥。有伪军,伪军来了”老远就听见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伪军!”一听到有伪军来了,玉米地里的年轻人全停下了手里的锄头。齐刷刷地看向跑过来的那个少年。

    民兵里带头的那个小伙子走出玉米地,道:“阿毛,慢点说,怎么回事?”

    “有十几个伪军下乡刮地皮来了,刚从陈村出来,朝咱们庄来了还有十里地的样子,全是三新大盖,崭新的。”少年急奔到玉米地边上,脸色累的通红。

    语气中,伪军十几个人好像不是很重要的。反而伪军背着的三八步枪才是重点。

    “有生意上门了,阿毛,去叫齐村里的弟兄,操上家伙,再找隔壁村的弟兄们一起来,凑上五十来人,让这些黑狗有来无回”叫小马哥地青年民兵道,附近敌人据点里地伪军居然聪明起来了,懂得利用乡亲们都去张岗看戏。村里没多少人的空当,趁机跑出来揩油占便宜。

    “老王头,去看戏吧,咱们这边的戏也快开演了”马哥挥手,一伙民兵立刻跟着他去了。

    一支伪军小队毫无队形地出现在了马庄外地小山梁上,有几个伪军甚至手抓着几只捆住腿咯咯乱叫的鸡,大模大样向着村子里来。

    村外的庄稼地里,在高粱和玉米的青嫩枝叶遮掩下,马庄和附近几个村子的民兵们都集结在一起,目光炯炯地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伪军小队,民兵们的目光多半都集中在伪军们身上背的油黑发亮的三八枪。

    “,大肥羊啊”马庄民兵队长扒下头上地八路军军帽,像狼看羊羔的贪婪目光在伪军队伍里上下扫视着,这帮装备可真好,自己这儿几个村的民兵们手里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不过两支七九式和四支三八枪,剩下的就是鸟枪火铳之类的,这四支三八枪还是前阵子白洋淀游击队友情赞助的。

    庄稼里猛然暴发出一阵乱枪,登时几个伪军胡乱挥舞着胳膊扑倒在地,剩下的伪军脸色大变,掉头就跑。

    “追!~”马村民兵队长手一挥,到嘴地肥肉哪有放过之理,伪军也就一些软骨头,他们这些民兵人多势众足以对付了。

    五十多个民兵喊杀着拉开一窝蜂冲向伪军们逃跑翻过的小山梁。

    伪军消失的小山梁后突然晃出一面日本小太阳旗,紧接着整道山梁上冒出无数泛着寒光的刺刀群,然后迅速显出一大片日本兵的身影。

    “我的娘咧”刚冲出庄稼地民兵们吓得魂都快没了,一眨眼老母鸡变鸭,几个伪军翻过小山梁一转眼就变出一大群日本兵,这简直是太荒唐了,大变活人也没这么离谱的。

    黑压压的一大片穿着黄呢子军服的日本士兵,拉开了极长的一条线稳稳地推进了这来。

    “鬼子,扫荡!”马庄民兵队长率先回过神来,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似是蓄足了全身的力气,喊:“跑啊!敌人大扫荡来了!快跑”

    民兵们都没料到日本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发动大扫荡,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眼前出现的大量日军士兵和刺眼的刺刀反光却证明了自己不是在作梦。

    “撒给给!~~~~~~”

    如蝗虫的弹雨冲着民兵们盖头罩过来。

    “跑啊!快通知八路军。快!分散跑”马庄民兵队长目睹十几个民兵被日军地弹雨无情地击倒在地上,鲜血喷溅,他双眼眦睚欲裂地声嘶力竭地继续吼道。

    每一个幸存下来民兵都抱着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跑,头也不回的跑,没命的跑,去把日本人来扫荡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告诉游击队。告诉八路军,尽可能让乡亲们和队伍做好准备。

    马庄内几十座村宅上都冒起了夹杂着红色火焰的大股黑色浓烟,猪羊牛鸡的惨鸣声,大队日本兵端着三八式步枪涌入村子内,大肆搜刮。

    不甘心陌生人闯进来的几条看家狗没来得及狂吠几声后就被日本兵们枪杀,当然,也有几个倒霉的日本兵被性情阴沉地猛犬扑咬倒,哪怕是中国的狗也没有带孬种的。

    “哟西,就是这样,一个都不要放过!”日军独立混成第7旅团第29大队大队长小川雪松大佐面带得色地架着望远镜看着第29大队的士兵们稳步推进。

    “冈村大人果然是高啊!不愧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获得金到鸟勋章的中将。”小川大佐对这次扫荡初步推进的效果异常满意。没有一次治安扫荡像这次这样顺利过。

    三月底。

    在石家庄召开了联队长级的军事会议上,冈村宁次受到由日军人事局长的亲自受勋和嘉奖,这让参加会议的华北日军各部队军官们激动不已。前任华北司令多田长官也未能受此殊荣。

    而同天的会议,冈村宁次趁机布置了四月底地扫荡作战任务。

    在中条山战役后,国军在晋南地区地军事力量大损,空出的地区反而被八路军趁势渗透,而中共反日武装在1941年底秋季第二治安强化作战和1942年初的春季扫荡中表现出来地强势抵抗力量,已经不得不让华北日军重视到这些土八路的威胁性。

    日军的军事压制注意力从1941年底就开始偏移向不断日益成长的中国共产党抗日武装力量,因此1942年4月底的作战计划主要目标就是针对晋察冀地区最活跃的八路军。

    早就在谋略着今年作战目标的冈村宁次在1941年底让第17、32、36和41四个师团参加日苏战场,进行实战训练,并于3月底返回,正好赶上大扫荡作战。

    冀中地!这是华北重要农业产粮区。1942年初中共八路军各根据地不断爆发的干旱,蝗灾及粮荒,使八路军迫切需要粮食,毫无疑问的可以说,粮食就是八路军的命根,冈村宁次地初步扫荡目标正是冀中地区八路军九分区十分区等最忠实于共产党的老根据地。

    让小川大佐更加佩服的是冈村司令蓄谋已久的新式扫荡策略,在今天已经让他看到初步成效,被称为“撒网”的精细化扫荡战术,以各中队间距近一里距离。多中队并列覆盖整个地区,搜索并将敌人赶入包围圈内,在多次训练后,第29大队内的各个战斗建制已经能够保持一定的默契,能够迅速集中优势兵力,并做出反应。

第二百五十九节

    1942年初,欧洲战场内德军推进入苏联境内正与苏军展开激烈大战,而在亚洲,日本为应合欧洲的法西斯盟友,再次发动了对中国本土抵抗力量的清剿行动,由华北日军突然发动闪电推进式的进攻冀中根据地的消息通过八、九和十分区的电台迅速传遍了陕甘宁和晋察冀两大革命根据地,整个八路军控制区内所有军民们的心立刻紧张起来

    在历次战斗中,华北日军已经摸透了根据地的情报网络不能深入治安区的特点,在根据地外围一直保持着普通的小规模军事调动迷惑着根据地侦察人员。

    然而在四月底,利用公路和铁路,在离根据地较远地区突然进行大规模穿插调集,利用根据地情报人员在治安区内情报传递慢的时间差,迅速调动110师团,混成第7旅团,混成第9旅团及第26师团等将近七千兵力,针对冀中地区发动闪击战。

    混成第7旅团第29大队大队长小川大佐狞笑着带领着部队如同大网捕鱼一般,对根据地的军民一网通杀,将扫荡过的每一个村子里的老百姓全部抓捕集中出来,梳理出看起来可疑分子不是抓就是杀,甚至有时候仅仅是为了一个看不顺眼的理由就抓起一个人直接枪杀。

    这样的情况,几乎在冀中根据地外围同时发生。

    大扫荡的日军依托,肃宁,河间,无极,定县,衡水和安国等主要县城,对冀中八路军根据地第九和第十分区进行精细化扫荡,力求消灭冀中革命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分区司令部。

    突然出现在根据地老百姓们眼前的日军,气势汹汹地包围了每一个村子。就呼喊着“开会,集刽”的命令,强行把所有的村民集合在村里,架上机枪,由汉奸狗腿子,挨个讯问审查通共分子,同时拉开长长的散兵线逐寸扫过村外隐蔽的抗日干部,在没有防备之下。根据地各级基层干部遭到大量抓捕和屠杀,一夜之间十分区的基层干部层面受到重创,许多民兵武装组织遭到损失。

    察觉到日军突然袭击,在张岗的八路军冀中领导机关迅速转移,并幸运地及时跳出日军地包围圈,使冈村宁次专门为其准备大网的110师团落了个空,待有所反应时,却连八路军冀中领导机关的影子也找不到了,但因为担心内部出现情报泄漏,在有一段时间内。八路军冀中领导机关的电台静默潜伏状态。连八路军总部也无法联系得到。

    “卫子,团部来的急电!你看看!”二营长拉过刚从地里回来的李卫,脸色阴阴地塞给李卫一张纸。纸上签发部门为三团团部,签收单位为二营营部,还额外附注上了传阅人:李卫。

    二营长心头像沉甸甸的压上了一块石头,居然还真让小李子说着了,日本人果真在五月份发动了进攻,而且还真挑得真是时候,再过几个月第一批粮食就要下来了,日本人这一出是又灭人又抢粮连带着抢地盘,连派人种地都省了,“果然够狠”二营长在心底里恶毒的诅咒着日本人。从年初到现在根据地就一直没有太平过,日子不比当年红军地时候好多少。

    李卫看到二营长递过来的东西,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变得和二营长一样,解开折好的纸细细读了起来。

    “五月一日,华北日军发动对冀中地区的大规模突然袭击……望各单位加强戒备,随时参战。”

    日本人还是按照真实历史上发动了进攻,李卫心底一直绷着的筋却松了下来,历史进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唉,1945年啊,啥时候才能熬到个头,李卫苦恼地摸了摸脑门子。

    日军进攻的主要精力目前都投在了冀中根据地,面对敌人突然袭击和优势兵力精细化攻势,然而冀中平原一望无垠的地形不比山西太行山的复杂山地,冀中抗日武装只能一而再的不断转移,试图跳出日军重重叠叠地包围圈,但日军地密集化扫荡策略仍使不少抗日武装遭受到重损,甚至全军覆没。

    短短十余日,本已被日军采用据点包围战术蚕食的八路军第十分区已然全数沦陷,各地抗日队伍失去了冀中八路军领导机关的指挥,不得不面临着各自为战地艰苦局面,相当多的根据地群众被躲避日军毒手,不得不躲向日军治安区。

    冀中地区八分区和七分区八路军主力部队迅速开展反击行动,为协助日军扫荡地区内的抗日武装力量转移,第七区17团发动针对定县及平汉铁路线的破击战,炸毁桥梁,铁路,及公路施,以求吸引日军扫荡主力,减轻冀中地区的压力。

    奉八路军总部急令的新四旅急援十分区,协助冀中军区司令部转移,山东纵队与其他各战区部队分别向日军各个主要占领区发动进攻,全力侧应冀中平原反扫荡。

    由冀中地区的日军大扫荡如同一把火点燃了一堆炮仗,引发了华北日军与八路军的一片混战,几乎双方都竭尽全力攻击对方要害,以期望吸引对方主力回援。

    辽县附近山区各条要道口,辽县游击队的战士们全副武装地监视着通向太行山根据地的各条要道。

    一支三千多人,身着灰色军装地军队踏着雨后的泥泞全速行军,闪亮的刺刀不时的折出道道寒光,整支队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每一个都紧紧地跟在前面的人背后,山路上只听到密集且整齐的踏步声。

    “站住!哪部分的!?”在路旁险要处,辽县游击队二中队排长周燕从临时掩体里蹦了出来,平端着一挺轻机枪瞄准了面前的队伍。

    自从去年初反扫荡回来,再历经几次协助大部队作战后,周燕同志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女兵升任辽县游击队二中队地排长,手里捷克式轻机枪更是代表了她带领全排的火力重心,真不知道这个应该是秀秀气气在家绣花做饭的女孩却是不爱红妆爱武装,一副生猛无比的样子硬生生端着杀气腾腾的捷克式机枪站在了路口关卡地掩体上。

    行军中的队伍猛地一个急刹车,看见一挺机轻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前面的部队立刻散开,齐刷刷的拉枪栓上膛与周燕对峙起来,但却是没有一个人喊出声来,从头至尾只有周燕喊了一声,路边上却是散发着诡异的平静。

    行军队伍里过了一会儿散开一条通道,一个年轻人骑着高头大洋马从队伍里挤了出来。

    眼神有些怪怪地上下打量了周燕一番,年轻人嘿嘿笑了一声道:“小丫头,叫啥名儿啊?小模样蛮俊的嘛!有空陪哥哥聊聊不!?”同时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周燕凤眼一瞪。小麦色却细嫩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严肃道:“少废话,哪儿部分地,再不说,我们就开枪了!”上头一命令下来,各地区游击队严把各种关卡,防止日军趁虚而入。

    “哟!~~还是个小辣椒!别,别开枪,哥哥逗你玩儿哪,你不是问咱哪部分的嘛,哥哥就告诉你嘛。我们是二分区28团的。”年轻人骨溜溜直转地眼睛死盯着周燕的猛看。

    “看什么看。把证件拿出来?”周燕对这个看自己的目光很无礼的年轻人感觉说不出来厌烦,只是听得对方说是28团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28团是隶属于二分区129师所辖,还算得上是一支有名的主力部队。

    “俺叫段诚,小妹妹,我的名字可是告诉你了,你的呢,我可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段诚笑嘻嘻递过来一个信封,趁机想在周燕手上揩油,却被周燕轻轻一抖手,闪开了。

    “哼,作梦!”周燕很干脆地白了这个看上去有点坏地年轻人。然后打开信封,仔细检查着里面地通关公文,标准的八路军信笺纸,有说明出发地和目的地,还有盖着地红色大印。

    这封公文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还你”周燕又把通关公文塞回给了段诚,然后不屑地甩了一句,“看你这人模狗样的,哼。一点都不像八路军。”她却未注意到段诚背后较近的士兵们突然身子一震,脸色变了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段诚一楞,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像八路军?怎么可能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都可以倒背如流,八路军总部我都去过很多趟了,那儿熟悉的很,你倒是我很面生。”

    “吹牛吧?”周燕的目光中很是带着怀疑,好像无数的牛在天上飞一样。

    “朱总司令员,彭副司令,左参谋长,杨司令员各区的领导干部,好多好多人,我都认识。”段诚报出一长串人名,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哼!你说的那些人谁都知道,李卫你认识吗?!看你这样一定不认识”周燕着实看不惯这小子得意忘形的德性,借机要好好打击他一下。

    “李卫!~~卫哥”段诚瞳孔一扩,情绪猛地沉了下去,声音也小了起来,有些不快的道:“卫哥嘛,当然认识,一分区115师独立三团地,说起来,我们还是熟人。”

    “你真的认识卫哥?”周燕眼睛一亮,看不出这家伙居然还认识李卫。

    段诚默然点点头。

    “你见着李卫,可一定要向替我向他问好哦?!对了,我叫周燕你跟他说,他一定知道的。”段诚套了半天没问出来的话,却是一句“李卫”,周燕却主动把自己名字说了出来。

    “好,好吧!”段诚在周燕说出“李卫”两个字后,就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油头滑脑的样子,反而变成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诚回想起出发前老头子段贵山特别的交待,他一路上也紧记着老头子的话,极力收敛着这支队伍,一路上他让队伍里的士兵们埋头行军,出面与当地老百姓打交道,有时还让士兵们给村民干点活,给孩子们塞点糖,尽可能地把整支队伍带得更像一支正式八路军的模样,很多村民们在他们经过的路上挥手相送,甚至还送来鸡蛋大饼等饮食,这让段诚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可是现在,这支穿着和八路军一模一样军服的队伍却实际上是……

    段诚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

    “放行”周燕冲着道路两旁挥了挥手,两边的山坡上立刻挥起了绿旗,山坡上垒着十几座石头垒成的奇怪东西,这却是利用陡硝山势摆出的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擂石楼,只要割开捆住大石堆的绳子,无数石头滚坡而下,机枪手榴弹根本无法招架,哪怕是日本鬼子的铁甲车来了一样都得歇菜。

    一行队伍又默然无言的继续开拔。

    “燕儿!这个28团好像有点奇怪,你看他们的枪,好像都是三八大盖?”一个游击队员好像看出了这支经过关卡的队伍有些奇怪,不似其他八路军主力都是清一色八一式,闪亮的刺刀群看上去有点刺眼。

    “这有啥奇怪的,正规部队嘛,缴获来的整编三八枪可真威风的紧呢?”另一个游击队员不以为然,长期抗战以来,八路军也缴获了大量的三八式步枪,全建制的三八式步枪武装并不少见。

    “嗯,那个姓段的,我就是看着不爽,那眼睛贼溜溜的,一点都不像是好东西,得好好捉弄捉弄他们。”周燕一想到刚才那个叫段诚的年轻人贼兮兮扫量着自己的胸口和下身猛看,脸顿时燥红了起来。

    哒嘟嘟嘟哒嘟嘟嘟哒嘟嘟嘟!~~~~~~~~~~

    嘹亮冲锋号突然在关卡处响起,周燕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坏笑。

    “八嘎!有八路!开路的!”

    “撒司给给!~~”

    刚刚通过的那支“28”团顿时鸡飞狗跳,枪声乱响,山谷中充满了日本鸟语的乱喊。

    满坡上下,关卡处辽县游击队的战士们全傻了眼,这,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假的?鬼子假扮的。”傻子都看明白了,那些个穿着八路军军服乱嚎着日本话的家伙们根本就是冒牌货。

    “坏了!他们要偷袭根据地。”周燕的脸刷地白了,刚才段诚递过来的通关公文上,写得是到麻田镇方向去,麻田镇可是八路军总部,若是没被这冲锋号一吓,原形毕路的假八路真鬼子们,可真得是要一路闯到八路军总部去了。

    “快,快,通知上级,日本鬼子冒充八路军,要偷袭八路军总部。”周燕急得忙命令手下的战士把紧急情报送出去,同时拉着轻机枪冲着刚刚通过的假八路队伍一顿猛扫。

第二百六十节

    周燕恶作剧般的冲锋号响起,原本应该是八路军条件反射式的冲锋动作却变成了鬼子进村遭袭击的丑态百出,这都是辽县游击队二中队和这支伪装成八路军的日军都没没有预料到的。

    “中计了!快冲!”

    “队形不要乱!强行突破!”

    “全军突击!”

    刚刚过了关卡的日军急了眼,撒开腿狂奔,开玩笑,每当这种晚上睡觉都能被惊得做噩梦的熟悉号声响起,他们立刻就会面对着扑天盖地的八路军士兵们的集体冲锋。

    看看左右,半个人影皆无,段诚心知上当,他也没有料到会遇上这种情况,仅仅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冲锋号就令下面的士兵不打自招的原形毕露,没有比这个更可笑了,之前他所费的一切苦心皆付诸流水。

    “你的良心坏了坏了的!”一个扮成八路军军官的日军军官骑着马赶到段诚面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得段诚身形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你!”段诚大怒,接下来日军军官的话却差点没把他气死,“段君,我会上报师团长!你要对这次暴露负全责”说完哼了一声,甩手而去。

    “妈的!”段诚的脸上浮出一个清晰的紫红手印,气得浑身哆嗦,全是这些日本兵不听话乱了阵脚,还要把责任全赖到自己身上?还一天到晚自夸着什么武士道,简直虚伪到了极点。

    一路上过来别看自己表面上威风凛凛的指着日本兵干这个做那个,自己也好像是这支部队的高级军官似的,段诚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若不是日军上级的命令,这些日本兵才不会这么老实的听自己的呼来指去,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是!益子大佐!”段诚强咽下心中的怨气,硬是忍了。没有表露出半分怨恨之意,在哪怕是最低级的日本士兵眼里,宰掉自己就跟宰条狗似地,中国人在日本人眼里从没来没有被当作人看过,段诚经常被老头子段贵山教育着汉奸的生存经验,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冷笑几声,日军军官没再去看段诚。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柄武士刀,舞挥着嚎叫道:“不要在这里久留,各级军官带好自己的下属,抓紧时间与第224联队汇合。”

    这支扮成八路军的日军没有理会追在后面的辽县游击队二中队的小虾米,只甩下十几个士兵做为拖住后面装备不齐的游击队,然后集体加速。

    1941年秋季第二次治安强化运动战役中,日军也是从辽县突入根据地核心区,不过在129师与115师两面夹击之下,加之黄涯洞战场上第222联队碰了个损兵折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不过这个曾经成功过的突破口却被日军再次利用。

    辽县游击队地惊人情报。几乎是震惊了八路军的整个华北情报网,根据地情报线立刻进入到了全负荷运转,日军伪装成八路军混入根据地的消息层层传递。

    趁着八路军各支部队注意力都被牵制在围绕着冀中反扫荡的作战战略中。冈村宁再次施出重招,利用根据地外情报网迟缓,长距离进行兵力突然集结,出其不意地杀了一个冷不防,意图强攻八路军总部。

    却没料天意弄人,成也辽县,败也辽县,仅仅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一个小小意外,负责偷袭八路军总部的日军突然暴露在根据地游击队的视线中。

    有日军扮成八路军的紧急消息向各根据地分区传递的时,八路军129师突然遭到了另一支伪装成八路军的日军联队袭击。两颗巨大炸弹般效果地消息把晋察冀鲁豫等地地军民们给惊呆了。

    烽火连关,原本是冀中地区进入异常激烈的反扫荡战斗之时,太行山战区一夜之间也被拖入了惨烈战火之中。

    太行山战区告急!

    八路军总部告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根据地区外日军让人眼花缭乱地兵力调动和战斗动向时,危机却在自己的内部爆发,谁都没有想到日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悄然突入了八路军自己的老窝,要抄自己的大本营。

    太原、阳泉和石家庄等地日军主力同时南下,把原本的局部扫荡扩大成大规模扫荡战役。

    一下子数量超过一万的日军突然现在根据核心地区,这让麻田地区的军民不能迅速反应得过来,守卫八路军总部的129师立刻展开反击。不惜伤亡牺牲,全力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同时八路军总部总参谋部急电各区抽调部队进行接应分散转移的麻田镇依附于八路军总部的党校分校,抗大分校,新华社分部等及后勤司各个部门工作人员。

    各分区都同样面临着日军主力大举进攻地阴影之中,二十五日,一分区三团接到了上级115师师部紧急公文,掩护在十字岭遭到潜入根据地的日军第223联队攻击,突围而出的八路军总部转移至六分区。

    黄涯洞第一兵工厂发挥出自身优势,紧急启封一批新式武器分给各分区应对日军重兵进攻,三团从115师师部领取了一批枪榴弹发射器和枪榴弹弹药,和这批新式武器一起的还有一封紧急调令。

    在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三团二营吴营长发布了紧急集合令,在之前平时就有应对突然情况的训练,仅仅是两个小时,全营上下就已经做好了开拔的准备,人员,弹药,装备,粮食给养一切就蓄。

    在十字岭八路军总部受到重创后,尾随追击的日军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看来冈村宁次不把八路总部连锅端是誓不罢休,发动黑虎掏心战的部队正是华北日军的王牌第三十六师团下属地第22涨队与第224联队,正是为了报去年底黄涯洞一战的第222联队的仇。

    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的部队将必然直接面对三万追兵,臃肿庞大的总部机构转移明显不像普通的作战部队那么便捷,大量的物资,没有作战能力的工作人员,势必给掩护部队带来极大的压力,而参与掩护的部队必然需要有与敌同归于尽的觉悟。

    这次战斗不比寻常,以前的反扫荡,各分区部队事先都有所准备,而且制定好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各部队之间都能够及时互相配合,然而现在各分区部队原来的作战重心又是放在围魏救赵援助翼中根据地的战斗中,日军三万人突然深入根据地腹地,袭击了八路军总部,在失去上级指挥的情况下,各地部队不能互相援助,因为只能够依靠各地方主力部队不断轮流接应转移的八路军总部,在仅仅是两天时间,就已经有数支地方抗日武装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如飞蛾扑火一般不断撞向日军,与敌选择了同归与尽,用生命为八路军总部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

    在团部开营级干部会议时,顾团长就已经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掩护作战的风险,三团不仅仅要掩护总部转移,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吸引敌人主力,牵着日军离开原有的目标,十比一的敌我比例,对方也全是精锐主战部队,孤立无援之下,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几乎显而易见,但舍小家为大家,三团已经作好付出重大牺牲的准备,会议结束后,几乎三个营的营长眼角都湿的,谁说同生共死的战友不比手足亲兄弟。

    “这次掩护总司令部的战斗能选上咱们,是咱们三团的光荣,是咱们二营的光荣,因为我们是一分区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这是上级首长们对咱们战斗力的肯定,这回敌人来的很凶猛,数量是我们的好几倍,这次掩护任务也很有可能是一去不归,俺姓吴的不想多说,不想去的,现在也可以退出,留下跟着师部转移,俺绝对不会怪他,有媳妇还没孩子的同志请站出来,也一起跟师部转移,给咱们二营留下个根。”吴营长站在营区操场前作着战前总动员,心底却是沉甸甸的“他已经做好全营上下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但心底还是不由地动了私心,想给二营留下一些骨血。

    二营上下默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一连一排一班,李卫同志,出列”营教导员徐一亭扫视了全营上下,突然喊道。

    “一班班长李卫,报道!”李卫条件反射式的站出队列,“搞个毛啊!”他心下犯嘀咕,最近好像没犯错误,怎么又点他名啊。

    “这是上级调令隆八路军总部军工部特批特调李卫同志即日起到黄涯洞兵工厂报到,立刻出发!”徐一亭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卫面前。

    李卫迟疑的接过调令,看了一眼,心下全明白了,归根到底,虽然上级因为身份问题把自己放到三团,但还是考虑到了三团是战斗力最强的老红军团,也是基层根据地生存机率最高的地方,而其他地方哪怕是再远离战斗,也比不上随时都有大量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们保护着的三团来得更加安全,而现在三团正面临着异常惨烈的战斗,李卫作为与黄涯洞兵工厂及军工部有着千丝万缕,平时又享有高于原职特殊津贴的人,必然在特殊时期受到上级召回给予保全的紧急调令并不属于意外。

    二营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卫身上,却不含有任何一丝异样的成份。

第二百六十一节

    曾经在学校上过历史课的李卫当然了解五一大扫荡的惨烈,甚至在重重保护之中的八路军总部也都遭到了重创,五年抗战取得的成果一夜间倾刻化为乌有,也是共产党抗日根据地建立后,有史以来经历过最为惨烈的时期,只有当年红军长征经湘江惨战和过草地时的困境才能与之相比。

    李卫笑了笑,把手里的调令信手扯得粉碎,双手一合,化作无数碎粉撒落。

    “报告教导员,没有看见调令!”他煞有介事的敬礼汇报道,他实在没有勇气用其他战士的生命给他制造逃命的机会。

    李卫随手撕毁上级调令让一连指导员丁鹤洋顾不得惹不惹得起李卫这个二营有名的硬茬子,爆怒地跳出喝道:“你李卫同志!~你好大的胆子,敢撕毁上级调令,目无上级!”

    这,这还是他自己一连的兵吗!~丁鹤洋怒不可遏,爱说怪话,喜欢自作主张倒也罢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无其事的撕毁公文并且矢口否认未看见,简直是士可忍,孰不能忍,作为一连的指导员他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听话的一班长了。

    丁鹤洋还要再说下去,“嗨,老丁!别说了!”一连长把他拉到了一边,猛使眼神。

    吴二营长走到李卫面前,双手按住李卫肩膀,看向操场上的其他战士,道:“我很高兴,咱二营,没有一个孬种,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操场上立刻爆满了震天的掌声。

    直到调令被营教导员宣读时,大家才想起李卫原本就不是什么背景简单的人物,李卫原本可以拿着上级的调令安然离开,没有必要和他们去参加九死一生的战斗。但是李卫毫不可惜的放弃了这个机会,依然他们站在一起,面对敌人大军,二营上下没有一个人退缩,所有的官兵怎不为自己二营的凝聚力而感动。

    李卫摸着后脑勺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呵呵!营长,俺可没有没到占便宜就跑路的习惯。”

    “你个小鬼头,就是死也要占点便宜,走。咱们二营去占他小日本地大便宜去。”吴营长着实是喜欢这个他异常看对眼的战士,手一挥:“出发”

    李卫同时喊道:“一班,跟我来!”带着一班拉起了二营前进的龙头向着作战区域前进。

    一连一排一班,本来就是二营编制序列的第一位。

    三团一、二、三营从各自营区集结出发,奔赴作战指定区域。

    在十字岭遭到日军重大打击的八路军总部突围人马显得浩浩荡荡,上百辆牛车装载着大量物资,许多在战火中受伤的干部群众结伴毫无队前的拉出近两三里的队形,让赶过来三团上下官兵看得是个个直抽凉气。

    说是难民团,甚至一点都不过份,随队地有大量学生还有随八路军总部的百姓。大量的伤员夹杂在其中。只有极少量的武装人员仍在努力着拉拢着队伍,但是这些本无多少军事经验的人哪里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定组织分工。

    而远处不断响起的激烈枪炮声正显示着后方掩护部队正苦苦承受着日军主力的进攻,这也是为什么八路军总部撤离路上没有多少保护军队的原因。几乎能拿得起枪的都在最后面硬撑着用自己的生命在拖延敌人地脚步。

    “这狗日地能跑得快吗?”王政委瞪大了眼睛看着队伍中几十个人硬拖着巨大的印刷机部分设备如同龟速一般跟着队伍往前挪,若长的一条路两旁还有很多人在精疲力竭之后坐在地上休息。

    “命令各营,赶快去替换突围队伍后面地掩护部队,他们撑不了多久。”三团长顾跃立刻下令。

    三团的三个营没有心思再去理会总队缓慢的转移队伍,直接急奔向队伍末尾的方向。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日军全力进攻的激烈,不时的炮弹掠过阵地,炸得碎石乱飞,流弹如同降雨一般掠过前方掩护总部撤退的阻击阵地,带着尖锐的啸叫从空中飞过。

    扼守着这条通往六分区必经之路的要道。掩护部队硬是建立起了一个阻击阵地,在日军轮流进攻下,根据地许多支部队如同接力棒一样不断赶到这里阻击日军,前面的牺牲完了,后面地接着就上。

    “你们的长官哪?”顾跃团长急冲到阻击阵地上一看,差点没有哭出声来,阵地前全是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几百米长的阵地上仅剩下百余人形成零零散散的火力点清除着刚刚退却的敌人残兵,阵地上剩下的人几乎是个个带伤。失血过多有些萎靡不振的脸上却强打着精神扣动扳机。

    从阵地上除了日军士兵尸体外,还有许多服装不一致的士兵尸体,可以看得出有不少正规编制外地地方武装都前仆后继不顾伤亡的倒在了阵地上。

    “首长好!”阻击阵地上有一个战士勉强站直了,包满了纱布手敬了个军礼道:“报告,三分区决死一纵战士马志平向首长报到!”

    “报到个屁啊,我问你情况怎么样了,你的上级呢?!谁带你们的?”顾跃团长都快急昏了,本以为战斗很惨烈,没想到会惨烈到这种程度,只能以不断吞噬双方士兵生命的绞肉机来形容。

    这个战士缓缓地低下头:“我们决死一纵就剩下这十几个弟兄,其他的是榆社,辽县等几个地方游击队的弟兄们,排长以上全部牺牲了。”说着眼睛红了,连忙抹了抹眼眶,看来战友和上级军官的牺牲令他极度伤心。

    顾跃看了看已经布满敌我双方尸体的战场,心情很是不好,道:“来人,把他们替换下去,找卫生队的人给他们再次包扎,再弄些吃的,其他各营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在换防过程中,有好几个死战到最后幸存下来的士兵死活不肯撤下阻击阵地,三力的战士们没有多余的废话,一气全敲晕了抬上担架就拉到后面去了。

    “机枪架起来,战壕挖深点!注意敌人上来了,别急,先布置好阵地。”二营长扯着喉咙发布着命令。

    “卫子哥!卫子哥!”一个微弱的声音引起了李卫的注意力,扭头一看,一个脑袋包着浸透了鲜血纱布的女战士坐在担架上无力朝着他张着嘴。

    “啥米?!这种时候还有美眉找我?”李卫有些疑惑,走过去一看,还是老熟人源来去年年初反扫荡时,和李卫原来在的三班一起作战过的辽县游击队女战士周燕同志。

    一看到李卫过来,抬着担架的两个战士立刻停了下来,好让这两个人说话。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整得这么个惨,啧啧!罗卜头唉,好有个性!”看到这个铁嘴丫头脑袋包得跟个印度阿三似的,李卫想起了曾经一起逗嘴抬杠的日子,习惯性地打击脱口而出。

    李卫几分开玩笑的话,令周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生气的好,想像以前那样再和李卫抬杠,咧了咧嘴,像是带痛了伤口,表情再次失落了下去,低声道:“这次,我真悔,我要是早点发现敌人就好了,我真该死。”想到几千号日军伪装成八路军从她的眼皮子底下硬冲了过去,令她悔恨欲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辽县游击队一中队和二中队有近三分之一的战士都长眠在了这个阵地上。

    “放心啦,交给哥哥我,百分百搞定他们,嘿嘿。”李卫拉开周燕的注意力,想不到这姑娘居然还会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看到李卫大言不惭的模样,周燕似是不甘,“死卫子,什么罗卜头,待过会儿看你变个大大的猪头,看你还敢笑话我。”

    这时日军冲锋前的炮击开始了,由疏及密的炮弹不断落在了阻击阵地上,炸起一团团黑云和沙土。

    “好了好了,我是猪头成了吧,你到后面去好好养伤吧,我要开工了。”李卫挥挥手让两个抬担架的战士继续走,结束了他和周燕两人短暂的抬杠。

    “卫子,你可以变成猪头,但不准你变成死人头!”人伤嘴不伤的周燕忿忿地半坐在担架上冲着李卫的后背喊。

    李卫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随即冲入阵地之中。

    微型工兵铲在原来阵地上掩体做了加工,每一个士兵都临时摆好一个掩体,做好了战斗准备。

    毕竟是华北日军的王牌部队,精通步兵战术,不像以前的混成旅和伪军杂牌部队只会窝蜂的捅上来挨机枪子弹,黑压压的日军摆出了多梯次散兵线,以最小的弹着面阵形缓缓逼了过来。

    曾在平时训练中就有研究过冲锋阵形的三团各级官兵并没有任何沉不住气的表现,很冷静的趴在掩体上,用枪瞄准着,默契地分配好射击批次及目标。

    二营这次是拉出了全部家底,除了二连一排机范国文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外,团部又加给了一挺马克沁,加上原来阵地上收罗的一些轻机枪,再配上新分配下来的十几支枪榴弹发射器,不论是战斗信心还是火力,二营都是空前膨涨,老红军团家底的革命队伍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武装那么容易好啃。

    “给我打!”在日军还有百余米的距离时,二营率先开了火,左右翼突然爆现的马克沁弹雨金属风暴形成的两条火龙交叉着扫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二节

    阻击阵地上得到了三团这支生力军的补充,突然爆发的火力扫得冲过来的日军抬不起头来。

    猝不及防的日军散兵线像是割麦子一样当即被扫倒一片,二营的两挺马克沁机枪手无一不是神射手操作,密集的弹雨撒开一大片杀伤带,日军后方猛然爆发起一阵呼喊,起先还趴倒在地躲避八路军火力的日军士兵立刻像吃了兴奋剂似地嗷嗷狂叫着发起冲锋,意图用多波次冲锋,一举突破八路军的阻击阵地,同时十余辆铁甲车夹杂在队伍中,轰隆隆压了过来,天知道这些日军是怎么把这些沉重的铁家伙弄进太行山的。

    能够悄声无息穿透层层防御窜进根据地腹地偷袭八路军总部的日军主战部队,自然不是只会闷头傻冲的杂牌军,日军指挥官在战场上迅速作出了最有利的作战策略。

    “好多鬼子!”三团阵地上几乎所有的战士看到如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日军都是同一个念头。

    三团的阻击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日军前面的队形被打散后,后面的日军依然继续冲过来,而且稳扎稳打的每推进一步就建立一个机枪阵地,逐步逼近三团的阵地,毫不示弱的与三团开展了对射。

    伴随着日军稳步推进,日军阵地上的步兵炮开始延伸射击,这让三团的战士们相当恼火,双方的间隔都已经曝露在各自步枪射程之内,而八路军只有少量的几门迫击炮在零星的反击,却无法消灭对方的炮兵阵地。

    看到日军几发炮弹掀翻了自己阵地上几个掩体。

    “不能这么再被动下去了!”吴营长涨了红脸,直接吼道:“一连一排一班,二排三班,准备带队冲锋!”

    “听到!”守着左右两翼的李卫和雷龙同时挥手收到。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

    “杀!~~~~~~~”

    二营阵地上爆发起震天的喊杀声,由一班的李卫和三班地雷龙拉出两支矛头一左一右脱离阵地杀出,两挺马克沁同时卖力在两个班附近可劲儿猛扫。敌群中犁出了两道向四周扩散的血浪。

    二营的演练已久的双尖刀战术立刻在日军队形中势如破竹犁开两条血花,二营的大部分战士们紧跟着两个班形成左右犄角冲锋阵式,全速冲击。

    悦耳的金属颤音却是给敌人带来了死亡的地狱追魂音,李卫手中格斗刺在每一次挥动中都带起日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嚎,杀伤效率最高地李卫是左翼最尖锐的矛头,一班完全做到了尖刀上刀尖的作用,没有任何停顿,李卫的格斗刺指向。即是左翼冲锋的突破点,日军士兵们无可阻挡。

    嗅着空气中敌人的血腥,李卫却是兴奋不已,小日本没把中国人当人,李卫也同样没把日本人当人看,他要做的是加速,加速再加速,迅速穿插分割敌人的队形。

    一班与三班在二营前方一百米处欢呼着交叉而过,迅速将冲锋的日军冲锋队形撕裂割开,然后顺势杀了一个迂回。同时三营随即配合发动第二波冲锋。利用日军力竭之机扩大战果。

    日军冲锋队形后面的铁甲车轰轰狂吼着地冲进了敌我白刃战地战场上,趁机捡便宜继续向阻击阵地突进,但这也给一些有心地战士创造了条件。几个手榴弹有意无意地塞进了铁甲车底下。

    连地面都震颤了一阵子的爆炸,令两三辆铁甲车当然被掀翻,里面的日本鬼子自然也是不活了。

    杀到一辆铁甲车附近,李卫想都没都多想,照老规矩顺手就是一刺捅了再说,铁甲车里地鬼子兵看得都有些傻眼,这丫的土八路还真是土得没见识,却没料格斗刺毫无阻碍地透甲而入,扎伤了毫无防备的驾驶员,铁甲车猛一刹车。傻在了原地,虽不是很厚,但也不薄的铁甲在李卫的合金格斗刺面前像是用豆腐做的一般。

    “嘿!破铁皮跟我的合金刺斗不是找死嘛!”李卫利索地拔出格斗刺,操起步枪顶上扎出来的洞就是一枪,日本驾驶员当场就挂了,这下子铁甲车算是彻底趴窝了。

    为了能够适应中国的地形和桥梁,日军普遍装备的铁甲车装甲甚薄,甚至不能称之装甲,由于八路军地使用的八一式步枪弹多为针对人体目标的钢壳铅芯弹。对这种薄装甲的杀伤性效果甚至还不如三八枪弹和七九枪弹,所以对付装甲车通常还是使用集束手榴弹。

    李卫对准车门蓄足了劲猛砸两拳,硬是扒拉开有些变形的车门,然后吼道:“郭伟,少明跟我来!”哈哈大笑着冲进铁甲车,里面响起几声鬼子的惨嚎声,车内被扔出三个日本鬼子尸体。

    铁甲车再次发动起来,点火,拉离合,踩油门,这次铁甲车不是冲着八路军阵地上猛冲,而转过身毫不顾忌交通法规,直接压翻一个日本兵,嗷嗷地冲着日军阵地冲去。

    “老汤操炮!郭伟供弹,给我瞄准喽,开火!”坐在铁甲车驾驶座上交待了一下操作的诀窍,李卫认真负责开始压人的劳动,反正没驾照,只要冲着日军士兵开就没错,在战场上杀人都不犯法,更何况无证驾驶。

    几乎是敌我双方都看到,刚才还是隶属于日军的一辆装甲车却吃错了药一般,反而朝着日军猛开,哪里日本兵多就往哪里开,不少日军兵还猛朝着应该是“自己人”地装甲车呼喊挥手,但是车上的郭伟半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就是几发炮弹轰了过来,就近的,干脆直接压了过去。

    “八嘎!给我打掉那辆装甲车!”第224联队大川桃吉大佐气得直暴跳,然后扭头对着边上的军官甩手就是两个耳光,骂道:“飞机飞机什么时候才能到?绝不能让八路总部逃掉”

    被抽了耳光的军官不敢有半点不满,反而立正站得更加笔直道:“嗨!我们的飞机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我们正在和他们联系定位。”

    “让士兵们继续给我冲,一定要在天黑前突破敌人的阻击阵地。”大川大佐咬牙切齿道。

    李卫驾驶地铁甲车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没嚣张多久,随时被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锁定,两发落在附近的炮弹震得李卫晕头转向,甚至还挨了自己人的一发枪榴弹,谁叫他们忘了把掉小日本的旗子呢,无奈之下,李卫下达了逃离的命令,他和郭伟。汤少明没跑出多远,刚缴来的那辆铁甲车就几枚九二式步兵炮弹人炸开了膛。

    白刃战已经接近尾声,三团阻击阵地前近百余米的敌人都被肃清,战场上的二营与三营开始了后撤。

    “哈哈哈,过瘾,真他妈过瘾!”李卫倒拎着格斗刺跑了回来,从冲锋打响到结束他总共才放了一枪,剩下的全用格斗刺解决。

    “过瘾啥啊!省点力气,赶紧吃饭,抓紧休息!敌人又要上来了!”二营长顺手拍了一把李卫的肩。

    一大筐白面馒头散发着异常诱人的香气,被阵地后面的炊事班送了过来,去年底那大战后,严重减员使二营的饭菜无人来吃的凄惨情景让炊事班就定下了每逢大战,必拿出最好的伙食,谁都明白,吃了战前这一顿,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下一顿阳间饭。

    地主家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白面馒头呢

    “香,真香!”罕有白面馒头让所有的战士立刻发动了馒头歼灭战,这次的战果是敌全灭,微伤数名(一不小心噎住了)。

    最后拿到馒头,没吃上几口,就听见有人在喊:“飞机!有敌机!”

    天边传来越来越大的轰鸣声,愈加清晰的飞机身影出现空中。

    “国文!对空!”李卫喊了起来!

    机枪阵地上,范国文立刻和助手调整马克沁枪架,机口拉高对空,瞄准远处飞近的飞机,周围一些自认为枪法精准的战士立刻操起了步枪推弹上膛。

    三团历来的战绩中亦不缺乏击落敌机的记录,地面上的战士们也迅速作好战斗准备。

    九架日军战机兵在八路军战士们的视野里有一股分开三路,一路绕开阻击战场,直接追击八路军总部的突围队伍,另两路直接分中路和右路杀向三团的阻击阵地。

    哒哒哒!~~~~~~~

    范国文的马克沁沉闷枪声率先响起,一长串弹雨扑向由远及近意图绕过他们阵地的四架敌机,虽然距离过远,不能保证射击精度,但仍在马克沁的杀伤射程附近,只能依靠大量的子弹弥补命中率的不足了。

    五架飞机轰鸣着一瞬间从三团阻击阵地上掠过,阻击阵地上对空射击的枪声此起彼伏,还未等三团的战士们反应过来,五枚炸弹带着平衡器的尖锐啸叫声扑入三团的阵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和火焰,五道几乎肉眼可见的环状扩散的冲击波带起狂野气浪在整个阵地上袭卷而过。

    无数的碎石,烟尘,武器残片,人体破碎血肉如雨般降到了三团阵地上,五架敌机中的一架拉出一道淡淡黑烟斜斜的脱离出队伍,在飞出很远的距离后,撞在一座山顶上,爆成一团火焰。

    李卫摇了摇差点被震聋的脑袋,急吼道:“整队,报名!”三团的阵地上满目苍夷,大当量的航空炸弹使阵地上出现了五个大坑,附近许多掩体内仍趴着一些战友,但李卫知道,他们再没可能站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节

    绕过阻击阵地的四架日军战斗机还是突破了范国文的马克沁火力封锁,只有两架拖出几丝淡淡的烟尾作了几个慌张的规避z字动作后,再次勉强跟上了队形,尽管在准确杀伤射程外,还是在偏离原有弹道后散乱飞窜的弹雨中负了轻伤。

    日军阵地上再次响起一阵嚎叫,新的冲锋队形正在形成中,而刚刚,投完弹后剩下的另四架敌机再次掠了回来。

    在战场上,士兵没有为战友悲伤的权力,除了一些新兵,八路军阻击阵地上大多数活着的人脸上都未显露出一丝悲哀之色,历经无数血战后的老兵们早已经习惯了战友的天人永隔,三团阵地上仍有战斗力的战士们默默地迅速调整阻击阵地的兵力分布,自觉弥补因日军敌机炸弹而造成的防线空白。血债血偿,只有用军刺和子弹将敌人撕碎才能告慰烈士在天之灵。

    在阵地后方八路军总部撤退的方向,似乎能够听到日军飞机俯冲时尖锐的呼啸声,航空炸弹巨大的爆炸声以及密集的高射机枪对空射击声,三团已经无能为力,只能依赖守卫着总部转移队伍的警卫级建制武装力量进行对空反制。

    三团的阻击阵上已经与再次发动冲锋的日军接上了火,枪炮声和爆炸声裹挟着硝烟再次住了被战火累及的阵地。

    飞掠回来的四架敌机在扔掉了炸弹,速度变得更加迅捷,编队在瞄向八路军阵地俯冲的同时,机身两侧机枪射出两条火蛇扑向三团的阵地,不断爆起的尘柱在三团阵地上反复犁着,子弹清晰可闻的空啸像是死神一样追扑着地面上躲闪着的八路军战士,日军飞机的速度和狂猛火力迅速给三团不断制造出更多的伤亡,七毫米多的大口径机载机枪子弹在人体上炸出近碗口大小地血洞。

    范国文勃然大怒地拉马克沁对准在天空中肆虐的敌机扫射,“。去死吧”范国文简直毛了,浪费一大挂子弹居然连一架敌机都没阻拦下来,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仿佛因怒火而陷入了如痴如狂的疯狂状态般,范国文无视着百余近重的马克沁,反而有如轻若无物般,站在机枪掩体中,他不断移动着身体扳动机枪,怒射而出的火舌紧紧的锁住乱窜的敌机。

    一架日军战机被范国文地弹雨死死咬住。仅仅来得及在空中作出几个规避动作,就被打爆了左右机翼,重重地摔爆在地面上,炸成满天的金属碎片。

    发现到地面上有足以威胁到自己的火力点,另三架敌机再次呼啸着杀了回来,日本战斗机驾驶员也被地面上的疯狂反击给惹怒了一般,其中一架直接冲向范国文的重机枪阵地,两条尘柱由远及近的直扑向范国文。

    “,来啊,我们一对一!~看谁先见”进入到完全忘我状态的范国文却狂吼着拉着机枪。毫不犹豫地与冲来的敌机展开了对射。

    “班长!快躲啊”负责侦察和供弹的小虎拉扯着范国文。范国文却是看都没有看他,“滚!~别烦我”像是入魔了一般,范国文不知道从里来地力气。直接一脚把小虎踢出了掩体。

    “班长!~”小虎哭喊着想冲回去,却被附近地几个八路军战士拖远了。

    “国文揪闪啊”李卫见远处范国文的机枪阵地被日军战斗机咬定,看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结冰了,一个在天空,一个在地面,有同决斗场上地决斗者互相向对方倾泻着自己的全部火力。

    仅仅是一瞬,空中的战斗机被打爆成一团火球,而马克沁机枪阵地上却被随后而来一波弹雨打得爆出一团烟尘。

    “我顶你个肺!~”李卫扭曲着脸上的肌肉,不知道在诅咒着谁。

    李卫抓下脑袋上的八路军军帽一把扔到不知哪里去了,喊道:“妈的!一班。对空枪阵准备”

    “是!~”郭伟、孙宇志、丁弘、庄冬荣和汤少明五个战士立刻从附近的掩体上靠了过来,站在一起跟着李卫对空举起的步枪,瞄向空中日军敌机。

    一班整齐的一排弹雨直接射向了敌机,但却打了个空,一个班仅六条枪的弹幕对空覆盖面依然有限,但是附近更多地对空枪阵却集结了起来,在带领新兵们试练后,老试练排的战士们已经将这个利用集体力量有效打击空中目标的战术传授了开来,十余人一组自发性的对空整齐排枪射击。

    发觉到有些不妙的两架日军战斗机迅速拉起机身开始爬升。一群群整齐的弹幕从机身旁险险的掠过,但在距地近千米的低空仍处于八一式步枪的最大射程范围内,两架日军战斗机仅仅来得及爬升了三百米就被四面飞来地带着三团战士们仇恨的子弹当空打成漏勺,炸成两团火焰,摔进了正在冲锋的日军步兵队伍中。

    马克沁重机枪阵地上硝烟散开,忽然翻起一阵烟尘,猛地响起差点吓得附近八路军战士们魂都快没了的鬼叫声:“哈哈,你小日本打我不死!哈哈哈哈!~~~~~~”

    “鬼吼个啥,诈尸啊!你咋还不去死!”一颗手雷丢进重机枪阵地,范国文怪叫着又被砸扑了回去,当然,手雷的保险并没有打开。

    李卫虽然嘴里忿忿着,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范国文的命可真够硬,这样都没有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大,你也不用这样咒我吧。”范国文捂着脑门子哀嚎道,忽然尖叫起来:“我吃饭的家伙,该死的飞机,把老子心爱的马克沁打坏了,!~”范国文猛冲着天空竖着中指。

    看来与敌机对决,并不是完胜,虽然范国文的人没事,马克沁重机枪却被打残了,三团的火力凭空减了一大截,武器是战士的第二生命,范国文揪着自己的头发冲着-< 书海阁 >-混合双骂的诅咒着,没了机枪,他这个机枪班班长算是虚有其职。

    “娘的,都快打疯了!”三团顾跃团长看着阻击阵地上战士们舍身忘死地击退了日军的多次大规模冲击,若不是预备队返复拉上去救急,恐怕三团的阻击阵地已经出现多处失守,顾跃急得坐立不安,再这样下去,恐怕三团也要步前面几支阻击部队的后尘。

    顾团长看了一眼三团临时指挥部内忙碌的工作人员,他喊道:“佳瑶,再催催总部,增援的部队什么时候才能到?”眼下根本就是拿三团的人命在填进阵地啊。

    “是!”紧守着电台的陈佳瑶头也没回,依然紧张的敲击着电报发报键,原来的电报员在前一轮的敌机空袭中不幸中弹阵亡了,她不得不顶替电报员的工作。

    但是由于日军大举进攻抗日革命根据地,各地电报通讯都陷入了繁忙的状态中,而八路军总部的几台电报机总是断断续续联系不上,急得陈佳瑶不断的发送着请求联系的电码。

    “有了!哈哈,有反应了!”陈佳瑶紧紧的扶住耳机神色紧张的倾听了起来,临时指挥部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的移动着,没有人敢打扰这个时候宝贵的上级指示。

    听着嘀嘀的断续长短讯号,“番号确认通过!验证通过!”陈佳瑶忽然惊喜道,一边听着,一边口述着解密上级回传的命令。

    “上,上级指示……”忽然陈佳瑶原本欣喜的脸上忽然一僵,迅速阴沉了下来。看到她脸色不太正常,在边上陪着的王政委急道:“佳瑶,怎么了!?继续说啊!”

    “上级说,因为各分区战事吃紧,除了附近一些少量的民兵会来支援外,已,已经没有部队再来支援我们了,上级希望我们能够坚决阻住敌人,等待上级安全转移后,再撤离阻击阵地。”

    “完!~三团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王政委浑身一震,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身体若不是顾团长及时扶住,险些就一头栽倒。

    “老郑啊!~我对不起你啊!~”王政委几乎是捶胸顿足的悲愤,让其他人的眼眶都湿了,三团可以算是王政委和曾经牺牲的团长郑叔文从工农红军时代带起来的家底,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

    顾团长虽然接手三团两年多的时间,却也和王政委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扶着他劝道:“老王,男儿流血不流泪,为了上级的安全转移,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敌人!”

    “妈的,那就干他个!通知战士们,这回咱们要让鬼子瞧瞧,什么是死战!”平常说话和做事一直都平易近人的王政委抹掉了眼泪,语气中充满着异样森寒的杀意。

    有时候需要壮士断腕的关键时刻,王政委还是能分得清三团和八路军总部的安危孰轻孰重。

    顾跃点了点头道:“好!咱们三团就豁出去了!”

    阵地上空的天色转暗,白天的战斗令敌我双方精疲力竭,炊事班又给阵地上送来了中式汉堡,主食配菜整合在一起的白面馒头夹牛肉。

    从团部下达了与敌死战的消息,战士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在战斗中战友的牺牲,令士兵们的仇恨情绪根本不介意撤不撤退,反而好战的情绪更加旺盛,红三团的在成立之初就是靠着以少打多起家的,也不差这多近十倍的日本鬼子。

第二百六十四节

    狼吞虎咽的吃着晚餐,战士们仍保持着警惕,在三团阻击阵地前方百余米处,堆起了几十个大火堆,照得周围一片通明,不过敌人好像也相当疲惫,并没有多少兴趣用炮击炸灭这些火堆。

    刚啃完馒头抹着嘴,李卫就见连指导员丁鹤洋在阵地上点着名,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卫!”丁鹤洋冲着四周围喊了一声,阵地上光线昏暗,要找个人着实不容易。

    “到!”李卫习惯性的应了一声。

    丁鹤洋一楞,走近了过来,打量了一眼李卫,道:“哼!你小子还没牺牲啊!”丁鹤洋的笔在手中名册上李卫的名字上仅仅是点了一点,却没勾下去。他已经一连的名册上勾掉了不少名字,被勾掉的全都是阵亡者。

    李卫摸了把脑门子道:“指导员,这什么话啊?能说点好听的成不?”

    “行,那我就说点好听的。”丁鹤洋从怀里抽出一份纸塞到李卫面前,继续说道:“给,入党申请书!真是便宜你了”

    “啥?”李卫的两个眼珠了瞪地溜圆?入党申请书?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组织上居然发展他入党?

    手有些发抖地接过申请书,“真是服务到家啊”李卫不禁感叹,除了签名,几乎就是快完工的申请书,只要在末尾申请人处填上名字,基本上就算一份完整的入党申请。

    “倒是便宜你了!害得我们几个指导员手都抄酸了,你只要签个名就行了。”丁鹤洋翻了翻白眼,团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达了火线入党的决定,为了方便那些文化不高的战士们不耽误战斗,各级指导员都在战斗的空当儿腾抄了一份份入党申请,同时由营教导员列出了入党发展对象名单,直接在晚饭后发下去。

    这个命令正是团部的王政委亲自发布的,三团面临着死战。为了不让那些平时努力使自己思想进步的战士们在这次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战斗中有任何遗憾,王政委特别开放发展党员,尽可能为三团保留政治骨干。

    “呵呵,不错不错,我好好欣赏欣赏!”李卫借着远处地火光细细打量的这份指导员亲手炮制的入党申请书,传说中的火线入党申请书啊,绝对的稀世珍品,极具收藏价值。李卫还真舍不得用掉它,存个五六十年,可就是值钱货。

    不过算起来李卫可是正宗的共青团员,眼下能够入党倒也不算奇怪,好像现代与这个时代的政治面貌偏偏正巧的合理接应起来。

    丁鹤洋没好气地道:“快点签名,别浪费时间!”真看不出来这小李子到底哪时政治思想合格了?丁鹤洋自己根本是一百个不愿意把这份申请书给李卫,可偏偏上级居然还同意给他入党?门鹤洋实在是想得有点头痛。

    借过丁鹤洋手里的笔,李卫在申请书末尾刷刷几笔填上大名,道:“嘿,嘿。咱也入党咧!”

    “哼。这只是申请,能不能过还不知道呢,别得意忘形。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丁鹤洋不遗余力地打击着李卫。

    “嘿,那自然是稳过,不信,你问问我手里的格斗刺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李卫原形毕露,把丁鹤洋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指导员哪儿再敢去撩拔李卫,气急败坏的跑开了。

    ~~~~~

    阵地上的值夜的警戒哨几乎在同时鸣枪报警,日军大队突然发动了冲锋,原本安静的阵地上立刻陷入枪声大作的混乱中。

    傻傻的看看腕上的手表夜光指针,不愧是现代敲诈来地高级货。高性能电池和动能补电装置,伴随着李卫在抗战年代三年多,这块表依然精确地指出现下时间为凌晨一点多,李卫猛然大声咒骂起来:“妈的,才一点,还让不睡不睡了,睡眠不足会影响皮肤的!”被人打断美梦着实是一件令人非常恼火地事情。

    李卫翻身架起了八一式步枪,对准冲来的日军人影扣动扳机开火,同时吼起了经典的电视台词:“弟兄们。顶住,给我顶住。”

    阵地上席地抱枪而睡的战士们立刻进入到了战斗位置,突如其来的夜战又被日军拉开了序幕。

    乒乒乓乓打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才安生了下来,双方混战几乎都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正八路军也有打夜战的习惯,没让日本人占了便宜,丢下了几十具尸体撤了回去。

    早饭过后,日军开始发动炮击,似乎非要将整个八路军的阻击阵地犁一遍不可。为了减少伤亡,阵地上各营营长让大部分战士后撤,脱离炮击区,只要敌人一发动冲锋就立刻进入阵地。

    不知道哪个八路军战士喊了一嗓子:“鬼子又上来了”

    密密麻麻的日军士兵的身影再次挤满了八路军战士们的视野,几番炮击后日军发现效果不大,只得黔驴技穷地老老实实发动人海战,八路军战士已经没有了昨天看到这么多敌人倒抽冷气的反应,更多的是麻木,敌人多了又怎么样,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实在不行了,就抱上几颗手榴弹冲进敌群,与之同归于尽,总而言之不放过一个敌人过去。

    “杀!”李卫狂吼着带着一班的脱离出一连的队伍,直接扑入冲近前来的日军,其他各连队同样有部分班直接杀出,全力打乱日军进攻节奏,拖住日军进攻的脚步。

    在李卫的带领下,一班擅长的也是打混战,敌人越多越适合一班地战士们毫无顾忌的开枪和白刃战。

    日军的战斗机又再次出现的战场上空,与昨日的疯狂攻击相比,也许是被八路军全力攻击遭成日军战斗机被击落数架,华北日军再也不能承受战斗机这种昂贵的战争机械的损失,天空中,日军战斗机的战斗方式显得非常谨慎,作战区域完全放在阻击阵地上,再也没有冒着被击落的危险进行低空扫射,最多在高空俯冲开火为地面步兵进攻做掩护。

    而地面的阻击阵地上,二营损失了一挺马克沁后,火力变得相当局促,仅剩的一挺马克沁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对日军的地面压制上,失去马克沁的范国文并没有再去抢别人的重机枪,而是从阵地上捡了几挺日军的轻机枪,为战友反冲锋做火力支援,不过,未经范国文精心调试过的日军十一式轻机枪,令他非常不满的是鬼子的破机枪供弹性能差不说,枪管还易过热,射击精度也不足以令他曾经操作着自己原来的那挺马克沁那样,可以肆意扫射着与战友进行白刃战中的敌人。

    日军的车轮战战术使战斗从白天打到黄昏,几乎没有任何间断,人员和武器损耗几乎快耗尽了三团的老底,这时已经没有了什么所谓的预备队,只有伤得动弹不得的重伤员被撤出阵地,只要能拿得动枪的人早就全数上阵,全团上下所有的战斗人员心底都跟明镜似的,日军凭仗着兵力优势,想磨尽三团的精气神,只要哪里稍一出现防过薄弱,必然会遭到日军全力抢攻。

    后方是没有多少武装保护的八路军总部,三团上上下下都死咬着牙硬是撑了两天没退一步,每当战斗中最危急的时候,八路军战士都会像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一样,猛然狂吼着爆发出自己全数的力气杀退敌人,军刺狠狠的扎入敌人的胸腹中,只有李卫一个人知道,这些可爱的战友们却是真得在燃烧有限的生命,战争结束后,战争的隐伤将会在他们的下半生中不断爆发出来,这也是很多老革命战士在后半生中,健康急转直下的根本原因,他们根本透支自己的生命在为国家换取胜利,换取民族的尊严。

    每一次日军冲锋败退后,阻击阵地上所有的战士们都仿佛恍如隔世,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只要一听到冲锋号声,他们的眼里就立刻只剩下了不是敌死,就是我活的无穷杀意。

    在阵地上翻扒出早上吃剩的馒头,李卫分了几个给还活着的人,无视着一身刺鼻的血腥,自己留了一个馒头啃了起来,二营的炊事班在中午的战斗中被鬼子的一发九二式步兵炮击中饭挑子,炊事班立时阵亡了一半,幸存的炊事兵不顾身上的伤,还欲挣扎着收拢食物,却遭到日军战斗机的扫射,导致炊事班建制从二营的战斗序列中消失了,二营上下除了早饭,整整一天几乎再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尽管喝了几壶的水,但一天下来却是半点尿意都没有。

    幸而日军士兵也不是铁打钢铸,在日军收兵开饭的停火时间内,三团的阻击阵地上出现了短暂的空寂,各营的士兵和干部已经无法确认出自己编制内还幸存有多少人,活着人默默地整理着武器弹药,捡出还能用的枪支,摆好手榴弹和子弹,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啃着冰冷干硬的食物,李卫一直处于战斗中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从杀戮机械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日军阵地上又响起了日军军官嚎叫着冲锋前的集结口令,和李卫一样,其他战士依然不紧不慢地咽着嘴里的食物,冷冷的盯着阵地前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下一刻起他们将不在是人类,或许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或许是地狱出来的厉鬼,又或许是其他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节

    八路军阵地前方,日军集群整齐的迈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而八路军战士们一言不发,默默准备着殊死战斗。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忽然阻击阵地上响起了李卫低沉的吟诵,周围战士们的目光不自觉的移了过来,天知道小李子又要出什么状况。

    “……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李卫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知不觉间,用上了炼神诀真气,声音清晰的传出去很远,甚至远处的日军阵营都能清楚的听见。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李卫面无表情盯着日军越来越近的身影,诵读声更加响亮,空气中仿佛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股子悲怆、凶戾的气息。

    古体式诗词令阻击阵地上的八路军士兵们心底浮起非常怪异的感觉,这小李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念起这么邪异的诗词,仿佛像是魔咒一般,每一个士兵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不由自主地被其间每一个字所吸引。

    “好杀意,好无情,好霸凶”王政委在临时指挥部外感慨,他从未见过李卫居然有过像古勇士豪情万丈的一面,诗词气势中颇具古风。

    顾跃团长脸上有些惊疑不定,指着阵地上颤抖地道:“这,这真得是李卫?”若不是他清清楚楚的听到的是李卫的声音,他真得会错以为是一个古代将军无畏无惧地在向着敌人宣战。

    李卫的声音越来越沧桑,变得充满金戈铁马的争战气息。“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黑目如狼。……”

    日军主战部队中官兵多具备较高的文化素质。有相当多的人都听得懂中文,初时还以为对面地土八路阵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颇有豪气的战士面对死战时地自我激励,字里行间充满着愤世嫉俗般的无尽蔑视和毁灭之意,不少官兵还对那个拥有这么出彩文词的不知名吟诵者抱有对勇者般的敬意,但是却越听越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随着吟诵声变得越发凝重,每一个日军士兵从心底莫名的泛起一阵寒意。

    日军前进的队伍脚步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声也轻了下来,变得凌乱,日军士兵们可以听得出对面依然不停地吟诵声中中对他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寝其皮的刻骨铭心仇恨,空气中仿佛有若实质的杀气令他们的心在颤抖,是的。在害怕,深深的害怕,有如同他们浑身赤裸裸,手无寸铁的面对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魔,寂静的八路军阵地上,仿佛潜伏着无数上古凶兽,随时会跳出来择人而噬。

    倾听着回荡战场上李卫的声音,八路军战士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看见每一个人地呼吸和自己一样都变得急促,之前大战地疲惫都不知所踪。只有胸中热血无比沸腾,战意越来越盛,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敌人杀个干净,好发泄自己的杀意。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八路军阵地上传来的清晰可闻地集体粗重呼吸声更加显现出无边无际的无形气势,日军士兵们的脸上变得苍白,手在发抖,相互之的步枪不时的发出碰撞,连跟在后面的督战队军官也是面如土色,“要杀得九百万?”这厮还真是视人命为草荆整个大和民族还不够这家伙一个人屠的。

    大战后的战场上弥漫着无尽的血腥气和阴森之意,更加加重了日军士兵心头上的阴影,越是向前走,越好像面对着蓄足千钧冲锋之势地千军万马,颤抖,畏惧,惊恐,无数的情绪在日军心中滋生,成长。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李卫的声音仿佛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有同地狱恶鬼出世。

    李卫猛然大吼:“杀!~”

    紧接着整个阵地上所有的战士都被李卫所带动,爆发起一波波如巨浪狂潮汹涌般怒吼:“杀!~杀!~杀!~杀!~杀……”

    不知道谁先领起头,在冲锋队伍前面的日军率先承受不住这股子猛然爆发的冲天杀气,反而朝后退着隧一溃退更加不可收拾,引发了日军的连锁反应,战意全无的日军冲锋队伍一枪未放,掉头就跑。

    “杀!~~~”不需要有人下令,三团阵地上,所有的战士全线出击,压低着步枪冲杀了出去。

    震天地喊杀声,日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日军指挥官桃吉大佐面无人色,他无法怒吼着训斥下属的无能,八路军阵地卜上有同鬼神一般的声音也令他心中感到极度的无力,太可怕了,中国人什么都不顾了,那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住中国人的脚步。

    “收缩队形,重新整队!明日再战!”素有凶名的桃吉大佐却是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无可奈何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己方气势已失,人再多也没有用。

    李卫如鬼神上身般的吟诵令日军士兵失去了战意,直至次日天亮。日军再也没有发动攻击,夜里,日军营地上不时有士兵们在噩梦中惊醒发出怪嚎声。

    三团掩护八路军总部军撤离的第三日清晨,经过各级军官训话,再次被武士道洗了脑的日军士兵再次整队进攻,形势变得更加严峻,日军似乎急不可耐的欲强行突破三团地阻击阵地,追击转移行动迟缓的组织结构庞大臃肿。缺乏守护的八路军总部。

    经过昨晚的清点,三团在阻击战斗中减员近过半,几乎所有的人都带了伤,武器弹药存留几乎得经不起日军一次大规模冲锋,大多数的战士手里的八一式步枪都已经损坏,不得不换上了缴获的日式武器,在战斗中,八路军战士们不得不尽量与日军进行白刃战。

    只有像李卫这种善长近身格斗战地战士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几乎周身都是武器,举手投足之间皆可杀敌。但这类需要长时间投入大精力训练的格斗型战士在当前普遍使用火器的战争中。本就因为培养成本和时间等原因,则是凤毛麟角,在战斗中的作用也并不足以完全扭转局面。

    日军。到处都是日军,八路军视野里的阵地上全是日军,前所未有的密集阵形,甚至完全不需要瞄准即可随意射中一名日军士兵。

    三团兵力薄弱的防线转眼之间就被海量的日军挤得几近崩溃,日军指挥官大川桃吉完全没有了当初打开缺口,快速突破的耐心,而且选择了全军全线覆盖性推进,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彻底淹没八路军三团。

    “报告团长!~有,有人送来紧急情报!”一个警卫连士兵站在了临时指挥所门口报告道。

    “让他进来!”顾跃团长站在指挥所矮墙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阵地上胶着地战况。

    “报告首长,我是涉县游击队地。有情报转交给三团顾团长。”一个满身混杂血和汗,面色苍白,喘着粗气的人跟着警卫连战士走了进来,在警卫连战士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封,边上地警卫连战士接过后,转递给顾跃。

    是八路军总部的制式信封,顾跃打量了一眼那个涉县游击队队员道:“这是八路军总部的信,怎么是由你们游击队送过来的。”一直以来。这种重要的信件一般都是总部派通讯兵专人发送。

    “这封信是一个八路军同志在临死前转交给我们游击队的!我们队里派出十几个弟兄一起送这封信,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想到牺牲的同志和其他倒在敌人搜索队枪下的弟兄们临死前都念念不忘这封信,这个涉县游击队员眼眶一红,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一丝诡异的红晕,这封信竟是用十几条人命铺路送过来地。

    日军陆航战斗机的突袭使八路军总部的多台电报机在空袭中被炸毁,导致与各部无线电通讯中断,这份信已经是被八路军总部多次发送,好几名通讯兵都牺牲在了路上,幸而有一名通讯兵在临死前遇到一队涉县游击队,才得以送到三团。

    拆开信封,顾跃团长脸色剧变,却眼光急扫过周围的人,硬生生的把话语咽回了嘴里,过了一会儿顾跃的情绪才稍稍平稳了一些,他转过头对那个涉县游击队员道:“真是辛苦你了,请先去卫生队包扎一下伤口吧。”

    游击队员露出任务完成的欣喜,轻声道:“不用了!”话音刚落,突然倒了下去。

    “卫生员!”警卫连战士急呼着连忙去扶,门外的卫生队医生闻讯冲了进来,手指按向这名游击队员的颈动脉,他地心脏已经停跳,再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却看到数处触目惊心的致命伤,若不是以无上的毅力,恐怕这中游击队员早已死在路上,可以说一个本该就已经死去的人硬生生闯过敌人的封锁把情报送了过来。

    “报告,他死了!”卫生队医生向顾跃团长报告道,顾跃脸上不知是为死者的悲哀还是接到上级信件的高兴,无言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这位烈士的遗体抬出去,同时他把上级下达的信件转递给王政委。

    “什么?”读完信件后,王政委也是一脸震惊,表现变得和顾跃一样复杂。

    “八路军总部已经于三十日转移至安全地区,三团已顺利完成掩护任务,可于三十日晚自行脱离阻击阵地,突围出日军包围,建议可趁日军治安区兵力空虚之际,到敌人后方开展游击作战,进行战略反攻。”

    三十日,可正是昨天啊。

    十几名送信战士的牺牲竟只换回了一条过时的情报。

第二百六十六节

    “迟了!”王政委满脸沮丧,眼下三团被日军全军推进猛攻,战斗部队根本无法安然抽身退出。

    三团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撤离时机。

    三团长顾跃决然道:“跑得一个算一个,让卫生队和伤员先撤,通知战斗部队逐批化整为零分头突围,挑选志愿者组成断后队伍,为团主力撤离争取时机。”

    “那好吧,也只有这样了!”王政委点了点头道,“老顾你跟着团部先撤!我留在后面指挥断后部队!”

    听到王政委要留下断后,三团长顾跃哪里愿意,急道:“老王,这怎么可以你可是政委啊,三团不能没有你,要留下应该是我留下,我是团长。”

    王政委挥手阻止了顾跃的劝阻,道:“老顾,你要不拦我,我意已决,三团是我和老郑的心血,只有我在,战士们才能安心作战,断后部队才能尽可能的保留一些战士。”

    在三团,王政委在战士们心目中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妈,在生活上和思想上对战士们照顾着无微不至,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他的子女一样,对于几乎等同于九死一生的断后队伍,王政委也要跟着放心不下,他不愿意有更多的牺牲。

    “老王……”顾跃还欲劝阻,却被王政委脸一板,顶了回去。

    “不要再废话了,时间就是生命,你赶紧走,带着团部和卫生队一起先撤,不用管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显出一脸不耐烦的王政委挥舞着手,对于他来说,每拖一秒钟,都会有战士会因此而牺牲,现在。三团是跟时间赛,早撤一刻,就能多保存一些战斗力。

    “你!~~~~”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动,顾跃眼眶湿了,拉住王政委的手道:“保重啊!~~你一定要活着和我们汇合。”

    三团的团部内迅速开始收拾东西做好转移准备,阻击阵地后面的卫生队在附近前来支援的民兵们帮助下,开始伤员转移工作。

    八路军三团的阻击阵地前由于日军全军推近,双方都直接暴露在对方火力覆盖范围内。无数的子弹在双方之间互相飞射,战况激烈到无法想像,三团地战士们完全忘我地开枪射击,死战,不是杀死敌人,或者被被敌人杀死,战场上随处可见生死立判的一幕。

    若不是各连指导员大力拍打着战士们,使陷入忘我战斗状态的战士们清醒过来,恐怕各个战士们还不知道上级有撤退令下来,仍在寸步不让的死战中。

    在各营营长指挥下三团全线开始缓缓向后退却。节节抗击日军。为主力撤离争取宝贵的时间与空间,许多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用手榴弹设下了大量简易绊雷,在稳步撤退过程中不断给敌人造成杀伤。使日军无法形成冲锋突破三团的防线。

    后撤令三团的活动空间增加了,面对地压力也稍稍减轻了一些,团部与卫生队带着重伤员先进开始撤离。

    在得知需要有部队留下做断后时,二营长二话不说要求独立掩护其他两个营撤离,一营长和三营长不干了,都是百战余生后的手足战友,哪有抛下兄弟跑路的道理,三个营长在王政委眼睁睁之下楞是干了一架营长级的真人ok,用拳头硬的才是硬道理,来争夺这几乎是必死的断后任务。

    面对军人自己特有的解决矛盾方式。负责断后作战的王政委没奈何的打起了圆场,把三个打得鼻青脸肿的营长拖开,让每个营各抽一部分兵力形成左中右三个阻击点掩护团主力撤退。

    李卫架着步枪稳稳地瞄准前方不时跃起地日军士兵,随即扣动扳机,一枪击杀欲冲过来的日军士兵,忽然有人从背后扑过来抱住自己,李卫大骇,什么时候鬼子悄声无息的从背后冲过来,怎么边上地战友们没反应?

    “卫哥!”一个柔软带着哭音的女孩子的声音紧贴着李卫的背响了起来。

    李卫表情一滞。硬生生地刹住正要狠狠的给背后抱住自己的那个冒失鬼一个过肩摔的动作。

    “小雨?你怎么还没走?跑这儿来干啥?”李卫这才感受背后的那两团柔软和温暖的身体,紧绷的神经立时松了下来。

    “卫哥!卫生队要先撤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林欣雨哭得梨花带雨,红着眼睛紧抱着李卫不放,她已经得知二营将抽选主要战斗人员参加几乎是必死地断后队伍,难不保自己喜欢的人也在这断后队伍里面。

    “胡闹,小雨,你快走,没看到我正忙吗?”李卫轻轻拉开林欣雨的手。

    “我不!~”穿着单薄八路军军装,带着卫生队袖箍的林欣雨眼角带着泪珠,反而扑入转过身子来的李卫怀里,女孩子认真起来永远是那么不可理喻。

    “李卫!你跟着欣雨同志一起先走吧!”一连长正好走了过来。

    “啥?!让我当逃兵?想都别想!”李卫眼睛一瞪,这一连长大人怎么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哪有赶着部下跑路的长官?!

    吴二营长顺着战壕走了过来,扳着脸道:“卫子?!又不听命令了是吧?还不快跟着欣雨同志走?!”

    “不!”李卫急眼了,大伙儿是干啥啊?!要赶自己走?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最后做断后,自己是二营战斗力最强的战士,只有自己留在后面阻击敌人,才可以为其他战士争取更多的顺利撤离地机会。

    “卫子!~~”林欣雨眼巴巴的望着李卫,红红的眼眶中又泛起了泪珠,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得了得了,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李卫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连忙道。

    “一连一排一班长李卫听令!命令你带领一班护送卫生队转移。”二营长突然大声道。

    “是!”李卫习惯性的应了一声,却马上醒悟过来,却见二营长和一连长一脸的阴谋得逞的表情,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妈的,小样儿。还治不住你~”吴二营长暗下窃喜着为自己暴发的急智颇为得意,边上一连长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李卫什么人?!师部都挂上号地,虽说李卫当初仍坚持着要参加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的阻击任务,挺令二营长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二营长早就想找着机会赶他走人了,别人牺牲了不要紧。李卫要是挂了,那才是损失才大了呢,人才啊说啥都不能给白白牺牲了,就算再战斗精锐都不成。

    李卫叹了口气,趁着怀里林欣雨不注意,悄悄地在她粉颈处轻轻一捏,正伏在李卫怀里的林欣雨身子一软,立时晕了过去。

    “孙宇志!”李卫道。

    “到!”孙宇志从战壕射击位上退了下来。

    “命令你带着林欣雨同志返回卫生队,护送卫生队一起转移。”李卫道,一班的战士里。孙宇志的个性有点柔弱。并不适合这种高危险高强度的断后阻击战。

    “这!~~~”孙宇志有些迟疑,班长李卫只点到他一个人脱离一班,去护送卫生队。

    “废什么话。还不快行动!~”李卫语气转重,“给我看住林欣雨同志,不准再让她跑回来,不然,哼哼!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李卫的语气带上了杀意,听得孙宇志心头寒意阵阵,看得出李卫对这个女卫生队员极其看重。

    “是!”孙宇志硬着头皮应道。

    孙宇志扶着林欣雨向阵地后方没走了多久,林欣雨就悠悠醒了过来,李卫也是怜香惜玉,没有用多大地劲儿。

    发觉自己被一个战士扶着向阵地后方走。而李卫却不在身边,林欣雨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挣扎起来,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卫哥!松手啊!~”

    林欣雨这一小姑娘的力气怎么及得上孙宇志这一大男人,更何况孙宇志谨记着李卫的话,从昨晚李卫诵着那首杀气淋漓的诗时他就知道,班长真得会干得出来。不论是林欣雨又踢又咬,孙宇志咬着牙死活不松手,心下一横干脆把林欣雨往背上一扛,迈开大步就追向正在撤离中的团主力部队。

    “卫子,卫子!”林欣雨在孙志宇肩上竭力挣扎着放声哭喊起来。

    “卫子,卫……”,

    听得林欣雨哭喊着的声音消失在阵地后方,连李卫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眶中不知何时溢出一滴泪珠,落在被硝烟和鲜血染透的阵地上,转眼润湿了这片土地。

    “李卫”二营长也听见了林欣雨不甘地尖叫和哭喊,转过头来一看,这该死的小李子居然自作主张地把他的命令打了折扣,仍就带着一班大部分人马留在原来地阵地。

    “你!~~~~你这个混蛋!”二营长急步冲过去,对准李卫地脸颊狠狠地甩手就是一耳光,“滚!你给我滚出二营,我二营不要你这么不听话的士兵。”吴二营长气地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自己这一片苦心,这卫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李卫甚至没有伸手去捂自己地脸,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吴二营长像拉风箱一样喘着粗气盯着李卫,看来他给李卫气得不轻。

    呜!~~~~~~~~~~~

    熟悉的九二式步兵炮弹在接近中的啸叫声猛然在空中响起。

    低头不语的李卫猛然抬起来,双眼绽放出摄人的精光,突然扑向吴二营长。

    吴二营长没反应得过来,就被李卫这一扑的强大冲劲带着扑出数米远。

    轰!~~

    泥土与碎石纷飞

    吴二营长原来站的位置被炸出一个弹坑。

第二百六十七节

    “日他娘的!”吴二营长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力扑打着身上的灰土,悻悻然地朝着三米远处的弹坑吐了口唾沫。

    险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常在阵地走,哪能不吃几颗炮弹,吴二营长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推了推边上的李卫:“喂,卫子,你没事吧!”

    “报告营长,我没事!”李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互相打量了几眼,除了被炸起的碎石刮破了衣服和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外,倒也没伤多少处,九二式步兵炮弹虽然威力比掷弹筒强些,但是低水平角度的杀伤力却是不足,只要扑到在地,除非直接命中,基本上不会被弹片伤到。

    “你小子,老子真是要被你气见算了,生死各按天命,你爱留就留吧。”二营长狠狠揉了揉李卫的板寸头,被敌人的炮弹一炸,原本的火气也被炸没了。

    团主力开始逐步脱离阵地进行转移,三个营留守的断后部队完全接手了整个部队的防线。与之前三团掩护八路军总部转移相比,断后部队的压力要小很多,第一原则是尽可能保存自己,第二原则才是挡住敌人,如果实在撑不住,可以略为后退,形成多道阻击线,慢慢退就是了,团主力撤离需要的就是时间,多拖一会儿,主力就可以撤的更远一些,如果有少量敌人无法顾及,干脆完全放过去,正在撤离中的三团主力部队可不比没什么战斗力的八路军总部,漏两个小鱼小虾过来,纯粹是当作开胃菜。

    留在最后阻击敌人的部队,由王政委和二营长坐镇指挥,二营除了李卫的一班外,还有二连一排的战士,范国文的机枪班,及一营与三营各有近一个半排的兵力。差不多近五十多人。

    他们武器清一色都换装成了日式武器,前两天三团从阵地上缴获来的武器全部留给了他们,日军这次来进攻八路军总部地都是华北第36师团的主战部队,大量精良装备到头来全部便宜了八路军的断后部队的战士们,几乎人手一挺轻机枪,甚至有几个人左右开枪,虽然防线上人少了,但是火力凶猛程度却是一点都不减。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机枪火力点。

    断后的战士们且战且退,日军看见八路军开始撤退,苦攻不下的阵地终于可以完全推进,不禁大喜过望,全军立刻发动冲击,但八路军虽撤不乱,留在后面的阻击人员火力尽是清一色的轻机枪,以及不时遇到地绊雷,令冲锋的日军士兵吃尽了苦头,可是日军军官们却不管这一切。他们需要的是前进。再前进,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立功。

    “靠鬼子太猛了吧!”李卫端着日式的歪把子当作自动步枪肆意狂扫,但日军完全不计牺牲如潮般冲过来。这点弹雨几乎是如杯水车薪般仅仅在敌群里溅起几朵血花外,完全不能阻止住日军疯狂的冲锋势头。

    在日军督战队狂嚎着率先带着日军士兵冲锋过来后,附近不远处几个阻击的战士就被日军的冲锋阵形淹没,原本突突怒吼的轻机枪再无声息。

    空气中的子弹如蝗虫般乱蹦,到处都有子弹飞过来,战况危险致极,甚至有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危险。

    李卫这才明白过来为啥吴二营长要跟他翻脸赶他走人,英雄好汉也架不住人多,日军明晃晃地刺刀几乎是从四面八方地涌过来,仅仅是看一眼都会让人生起无力反抗的感觉。这阻击断后,说白了就是十死无生的敢死队,这会儿就是想要跑路也没有机会了。

    留在最后地战士们不断在日军密集的弹雨中倒下,断后阻击的战士也越来越少,本已不堪抵御日军全线出击的火力显得越发的稀薄。

    阵地上零落的阻击枪声不断消失在日军人潮涌过,甚至会爆发起一声巨大的手榴弹爆炸声,然后就只剩下满眼的日军黄呢子军衣。

    看出情况不妙的李卫大声吼叫“靠拢,向我靠拢!”,一班的其他四个战士迅速靠近了过来。范国文地机枪班和二排的战士们闻声也迅速靠近李卫的方向。

    王政委和二营长他们附近的战士们迅速向他们靠近,这会儿只有人集中在一起火力集中才能自保,战场的阻击队伍形成两个阵营,互相依靠,共同清除附近敌人的进攻。

    “向后撤!准备脱离阵地!”王政委远远地冲着李卫他们喊道,三团是老红军起家,天生的跑路专家,经过国民政府的四次围剿战役磨炼,这么点时间已经足够三团主力撤出足够安全的距离。

    “好!”李卫没有那么大声,声音不大,王政委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早就见多不怪。

    两个阻击阵营互相掩护地开始撤退,并开始互相靠拢,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日军主力已经彻底占领了三团的阵地,而李卫和王政委他们也同时陷入了日军的包围之中,阻击战斗已经转变成了突围。

    “哟西!”大川桃吉大佐站在原三团的临时指挥部外用望远镜看着自己的部下正在剿杀残余的八路军,大为满意,老天开眼,终于可以顺利突破。

    大川桃吉大佐对着副官道:“命令士兵们,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土八路,尽可能抓活地。”他倒是很想问问八路军俘虏,昨天晚上是八路军的哪个高人光用一首奇怪的诗词就吓溃了自己士兵们的冲锋。

    “嗨!~”传令兵立正,翻身上马,冲向战场。

    小规模的日军士兵开始对这两个阻击他们前进的八路军残兵发动冲击,不断得从各个方向冲杀过来,意欲将他们的阵形冲开,撕裂,然后充分用人数上的优势将其各个歼灭。

    “向我靠拢!向我靠拢!”李卫和王政委同时急着向对方大喊,但是密密麻麻像蝗虫般的日军士兵拼命围堵着他们,冲击着他们,随着日军的人潮,两个阵营却被冲击的越离越远。直至双方都看不见对方。只听到附近分不清方向的密集枪声。

    看到王政委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李卫心急如焚,不知道他们地生死是最大地折磨。

    格斗刺抬手格开一个急欲立功的日军督战官劈砍过来的的武士刀,李卫无心恋战,有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脚收人飞。

    看着身边几乎没剩下几个战士,李卫当即做出决定。道:“不要管他们,我们先撤!走!”

    以李卫为矛头。十几个八路军战士紧跟其后,不惜弹药用轻机枪火力开道,这个时候即使是号称神射手的范国文敢是拉足了火力乱扫,敌人太多了,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射中敌人。

    “杀!杀杀!”李卫怒吼着在敌群中奋力冲杀着,一个人硬生生承受着日军的阻拦压力,炼神诀真气疯狂运转,即使是面对杀之不尽地敌人。李卫也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他要为自己,为战友杀出一条活路来。“阻我者。死!~~~”

    李卫的格斗刺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左挑右挡,从日军中撕开一条血路,在灵活锋锐地格斗刺面前。几乎是无一回合之将,哪怕是悍勇之徒倚仗着血气之勇,挥舞着武士刀扑过来,却依然是刀断人亡,格斗刺大横截面积的三棱刃身几乎是又薄又长的武士刀的克星。哪怕是再锋利的武士刀,碰上具备现代工艺配方的合金格斗刺依然只有折刃的下场。

    生理上的极限反应一次次地提醒着李卫,炼神诀毕竟不是无敌神功,也不是核电站,过度消耗使李卫地体力出现高强度透支,他地眼前开始发晕。眼看要力竭时,李卫突然感觉压力一轻,眼前的日军少了很多。回头一看,他竟然带着战友们冲了出来。

    短短的三百多米距离啊,却令李卫感觉像是度过了三百多年,这三百多米地距离却令跟在自己背后地战友们有近一半地战士永远倒在了路上,为了不让在队伍前面开路的李卫分心,受伤掉队的战士宁可咬破嘴唇默然忍受着日军士兵们刺刀地疯狂捅刺,李卫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后面战友们有发出半点痛叫和临死前的惨呼。

    李卫两眼中不可控制的溢出了两行清泪。挥手而出的格斗刺割断冲过来的两名日军士兵地脖子,举着轻机枪朝着后面连扫,他留在了队伍的最后,堵住了追上了来日军。

    “你们先走,我断后!”李卫声音格外低沉!

    “班长!”

    “卫子!”

    一班的战士和二排幸存的战士急道,李卫的话分明带着觉悟。

    李卫在队伍后面回过头来双眼圆瞪,吼道:“走啊!”声音中不自觉的带着几分炼神诀真气,震得战士们心头颤动。

    “走吧!”范国文无奈地拉着自己身边地战士,“你们是劝不动卫哥的,大家不要浪费卫哥为大家争取的活命机会”卫哥地脾气他十分清楚,李卫一向都能很理智地衡量出轻重缓急,甚至有时理智地没有人性,但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可能更改。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军人没有婆婆妈妈的习惯,其他战士们没有再迟疑,迅速做出决断,“卫哥,保重!”“班长,保重!”

    范国文却跟在战士们的最后面,表情严肃地回头冲着李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握了握拳,冲着李卫竖起中指,

    李卫却是微微一笑,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他一个中指。

第二百六十八节

    五月的芳华却掩盖不住风中飘荡着血腥之气。

    “吼!~~~~~~~~~~~~~~~~”

    冲破云霄的龙吟回荡在群山中,无形的压力像潮水一样从后方扩散过来,甚至连周围的草木都为之无风而颤抖。

    后方随后响起了无数日军士兵不断响起地尖叫和惨嚎,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惊吓,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无可抵卸的威严,在山岭中急行军中的一小队八路军战士突然停了下来。

    范国文心头大震,止步回头凝望着远方,第一次应用于实战的九天龙吟,威势居然如此可怕!~但始作甬者的李卫却是有如强弩之末。

    范国文心头是百般滋味,却再也没有了继续向前走的,目光扫过其他战士,大家都是一般的表情。

    “不要看了,继续走吧!”范国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强逼着自己和战友继续转移。

    脑袋晕晕乎乎的,仿佛要炸裂开来似的,四肢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丝浑浑噩噩的意识在虚无飘缈之处,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水!~”李卫没有意识地呻吟着。

    清凉的湿意顺着李卫的嘴缓缓润了进去,对水的本能渴望使他贪婪咽着这一股久旱甘霖,好一会儿李卫才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偶尔神智稍有短暂的清醒时,李卫只知道自己被人抬着,不知带到何方,只是从不时剧烈的晃动看,抬着他的人走在很崎岖的道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无从计算时间,李卫能够勉强控制着自己的眼皮睁开时,进入他的视线里的,只看到一群模糊的人影。努力地睁眼,却一个都看不真切。

    “醒了,醒了!”边上有人察觉到李卫睁开眼时,开始叫喊起来,却在李卫耳里听起来变得像打雷一样轰轰巨响。

    狗日地,咋九天龙吟变得恁不值钱,谁都会呢?把老子的脑袋都闹晕了李卫经不住周围喧闹,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回复清醒。已是晚上,李卫的自我感觉比前一次好了许多,至少手指已经能够动弹,体内的炼神诀有一丝若有若无地在体内循环着。

    “嘘!”李卫身边的人这回是学乖了,连忙打着手势静声,周围的人都小心的轻手轻脚靠过来。

    “今年是哪一年啊?!”李卫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地潜意识里真希望一觉醒来回到现代,现代社会千般不好,万般不好,至少可以吃饱饭。也不用打仗啊。

    “他。他不是傻了吧!?怎么说这般胡话!”身边的人一楞,看看其他人,再低下头对着李卫道:“今年是一九四二年!你没事吧!”

    “四二年?!呵呵!我还以为是二零零几年呢!”李卫忽然傻笑起来。果然是自作多情呢!老天爷看来还没打算这么便宜的放过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看来真的傻了!”

    “太可惜了,这么个好小伙子,居然就变傻了,唉!~~”

    “还不都是让鬼子给闹的,操!~”

    看到李卫莫名其妙的表现,其他人摇了摇头四散了开来。

    倒是李卫身边的那个人没有嫌弃李卫有失正常的言语,反而拿来一只碗,道:“来。饿了吧,喝点热汤!”

    “谢谢!请问,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在哪里?”李卫回忆起在昏迷前,他应该在日军的包围之中,在尽全力爆发了九天龙吟之后,李卫的记忆就模糊了,全然不知怎么会被这些像是根据地群众地人救起。

    “你啊!真是命大!辽县游击队地人救了你,你可是整整睡了快半个月,听游击队的人说。他们在日本人在占领了八路军阻击阵地战场外围发现了神智不清的你在林子里,漫无目标地跌跌撞撞的乱走,你不知道游击队的战士们把你送来的时候,身上的伤是多么可怕,密密麻麻可真是吓人啊,就像是被人凌迟了一般,听游击队的人说,他们听到战场有很可怕的吼叫声,吓得林子里的动物都没了声息,你不会是碰到了日本人带来的吃人怪兽吧。”一说起李卫清醒前的所发生地,那个人一下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被误认作怪兽的李卫有些哭笑不得,好好的龙吟,咋就成了怪兽呢?不过自己倒也是命大,居然被捡了一条小命回来,李卫感激的望向那个人,道:“谢谢你们了,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陆蒲阳,你喊我蒲阳大哥就成!”典型的中国北方汉子的挠头动作尽显他的憨实性格,李卫心头松了下来,不是敌人伪装的,敌人若是假扮到这种程度,连奥斯卡影帝可以轻松拿下。

    “好的,蒲阳大哥”李卫很快从陆蒲阳那里知道了自己地处境,当初阻击阵地外围游荡着一些游击队的人马捡漏子打游击,碰巧救了自己,把自己转交给了附近躲避战火的群众照料,这几天这支有近四百多人的避难队伍一直在不断在山岭中转移,躲避着四处扫荡的日军。

    浅谈了一会儿后,李卫感到一阵疲乏笼罩了过来,他再次昏昏睡去,这次是真正的睡着了,而非昏迷。

    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炼神诀发挥了它调理人体机能的功效,李卫的伤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迅速向有利的方向发展。

    在第一次清醒后,李卫除了有些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虚弱外,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三天后他能够可以下地走动,不再需要别人用担架抬着,在被人扶着的情况下,李卫也能够跟着队伍在山岭中行进,这些群众对八路军战士是相当尊重的,无微不至的照料着李卫的伤势。

    在一次换药时,给李卫换药的人惊讶的发现,李卫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无意中被轻轻一碰,竟然全数脱落,用清水擦拭了一下,只余下洁白细腻的皮肤,半点伤痕都未留下,仿佛完全没有受过任何外伤似的,令看到的人无一不啧啧称奇。

    只有李卫心下苦笑,这小白脸的恶名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掉了,无奈这一身的男子汉的勋章啊,拿来吓唬人都是好的。

    李卫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剩余武器装备,手表等私人物品仍在,军服被撕地稀烂,星尘梭用得一支不剩,无从补充,原来的八一式步枪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还剩一支三八式步枪和几十发子弹,幸而格斗刺还在,这还能保证李卫留有七成的战斗力。

    惊人的恢复能力,使李卫很快脱离了伤兵队伍,他很主动得担当起这支避难群众队伍中的壮劳力,别看他细皮嫩肉,在作重本力活时爆发出来的力量着实令这些老百姓惊讶的,五六个庄稼汉都顶不上李卫一个人,作为能够战场上活下来的八路军老兵,带领着这支避难队伍的领导者女民兵队长秦丽,对李卫也是相当看中,分派李卫训练队伍里的二十多个民兵,担任保卫群众的任务以及转移时的隐蔽工作。

    跟着这些群众的,除了二十几个民兵外,还十六名由游击队转送过来的八路军及游击队伤员,带领着这近四百多号人,每天的吃喝与行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有过长期野外生存的战斗,李卫很快使自己融入到这支队伍,群众和民兵们对他也很信任,不同于二营的生活,李卫每天虽然忙碌,但生活却很充实。

    李卫等着在民兵们在附近寻找有利于防御的隐蔽地点作临时营区时,忽然见一个民兵神色匆忙的跑了回来。

    “李卫同志!发,发现可疑的武装人员”那个民兵一边跑一边喊着。

    “什么?!在哪个方向,距离多少远”李卫皱起眉头,这可不是好事情,自己这支队伍已经很深入山区,要是敌人仍能追进来,可就相当不妙了。

    “在东面,有,有三里地大概有三十几个人”那个民兵奔地是满头大汛

    “你去通知秦大姐,附近的制高点设上警戒哨,我先去看看情况,其他弟兄们回来,你让他们作好战斗准备。”李卫点了点头,三十几个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并不算很多,如果二十来个民兵能够配置默契,完全可以将对方消灭掉。

    “大家注意!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转移!”李卫冲着周围的人喊道,刚刚歇下来没多久的人们立刻站了起来,重新整理起物料,行李装上牲口,开始准备转移,这样的突然转移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家常便饭,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拎起三八式步枪,李卫迈着轻盈的步子,钻入林间,迂回绕着s线向那个发出警报的民兵所说的东面三里多远的地方靠近。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民兵所说的那伙不明武装人员,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抽出望远镜,仔细观察起这伙来意不明的人。

    因为观察角度不是很好,对方处于一处山崖凹角内,李卫只能看到一个简易的露天营地,有几个穿着八路军灰色军装的人在架设无线电报天线,由于整个营地被山崖的阴影覆盖住,李卫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们的脸。

    虽然穿着八路军军装,李卫也不敢完全肯定这伙人就是自己人,八路军总部被袭正是被一群冒充八路的日军偷偷摸进根据地干的,是正宗的八路还是假冒的,仍需要进一步观察。

    在电报机天线架好后,营地内的一个帐篷内忽然有一男一女二人像是谈笑风生地走了出来,他们身上背负的武器却让李卫的目光一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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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命运的安排下,处在错误的时代,历经错误的人生,一个懦弱的学生在命运的抉择之前,是否继续懦弱下去,还是选择为生存而战,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运筹唯握,却甘为一颗普通镙丝钉绽放出异样光彩,国破山河在,坚决与同伴站在一起“保家卫国”。国破山河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国破山河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国破山河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