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茶饭量酒博士
别院里的清晨十分热闹。
前院的准服务员们在方小六的带领下,先是做了一套“十一掌柜在召唤”,随后便开始背诵服务员十遵守与酒楼员工守则。
住在后院的一百人在牛小沫的带领下,做了一套“十一哥在召唤”,随后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同样也开始背诵起士卒守则和卫生条例。
女孩子们在田十一的要求下,签定了劳动合同,约定工作满三年后,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卖身死契。之后可以继续留下工作,也可以自主选择归宿。
方小六对这一点不是很满意,她觉得整个大宋也不会有田无赖这么傻的傻蛋。但人毕竟不是她的,所以在保留意见的同时,开始叫上艾玛与云娘做她的助手,开始了岗前培训。
水寨众人练兵,自然是不许方小六看的。方和尚则主动避嫌,早早躲了出去,据说他最近迷上了槐树,很有些欲罢不能的意味在里面。
别院本就在江畔,独立的大院落,周遭并没有百姓人家。只要安排好放哨的人,保密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
太湖水寨原本生活艰难,水贼们基本上都有些营养不良,所以田十一要求他们除了进行必要的队列训练外,并没有安排大运动量的训练项目。总要先将他们的身体养好了才能派上用场。
牛小沫的表现再度让田十一刮目相看,几乎比牛皋与田狗儿加在一起还要出色。
无论是站立坐走还是叠“豆腐块”,小沫总是第一个学会,而且能做到最标准。
唯一的缺憾是,牛通总是不太听妹妹的管教。最后,牛小沫到十一哥那里请来了一根“尚方树枝”,小金毛这才听话起来。
牛通有些憨,但却不是笨,他其实很爱妹妹的。
一个小丫头想要管住一百多个水贼汉子,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可如果他这个做哥哥的被狠狠责罚了一顿,试问还有谁敢不服“总教官”的管教?
哥哥这种职业,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容易做的那个,应该叫欧巴,而不是哥哥。
与牛家村的新兵比起来,别院这一百人多了一项课程,识字。
田十一之所以要挑挑拣拣千挑万选,最后再选出三百人并命名为“王牌军”,可不仅仅是为了做亲军那么简单。
队伍将来肯定是要扩大的,基层将官可是队伍的核心。
田十一希望绝大多数的基层将官,都能够陆陆续续从王牌军中选出来。这样即可以保证队伍的忠诚度,又可以保证所有士卒都能按照自己要求的样子去训练和成长。至于王牌军的三百人,自然要不断补充新人进来填补下派将官的位置。
想做将官不认字怎么行,合格的将官必须学会动脑子,哪怕想的全无道理也没有关系,起码已经开始学会思考了。有句话叫做烦恼皆从识字始,读了书才会开始思考,才会慢慢有自己的认知,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握紧手里的刀,才不会被人用几贯铜钱就收买去。
既然要开的是酒楼,自然要卖酒卖菜。在大宋朝不是谁都可以酿酒的,那需要官府的酿酒牌子才行,而且酒曲也是官营。不过若是买些酿好的酒,自己再重新加工一下,却算不上犯忌讳的事。
田十一在后院划出了一座偏僻的小院子,专门用来试验蒸馏高度酒,每日损耗的铜钱令百花心疼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成功。
厨子的人选是比较麻烦的,整个三乡会在杭州城做厨子的只有七个人,在会首方百花的召集下,今日齐齐来到别院之中。推荐阅读sm..s..
大宋朝的厨子叫做“茶饭量酒博士”,名字就是这么怪,田十一决定以后还是叫厨师的好。
七个厨子在房间里等着会首,自然而然聊了起来。原来他们七个有三人在小酒楼做厨师,三人在大酒楼做帮厨,唯有名叫刘选的是大酒楼的大厨。
事情很凑巧,刘选所在的酒楼正是那家卖炒菜的烟雨楼。他自然不是炒菜那位,而是烟雨楼之前的大厨,那位汴梁的炒菜师傅来了以后,刘选才退居第二位。
据刘选说,那位汴梁来的大厨派头很大,从不给他们这些人好脸色,而且炒菜的时候厨房里一个人不许留,怕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偷师。
方小六听说有厨子过来,死缠着要跟着姑姑与田无赖一起来当“考官”。
方百花毕竟是三乡会的会首,七人总要给些面子才好,众厨子站起来向百花见礼。
听说方百花要与眼前的少年合伙开酒楼,而且想让他们到新酒楼里工作,七人面色各异,最不满的就数那位刘选了。
要说刘选在三乡会里也算个人物,毕竟是会里工作最体面的人之一,而且每年上交给会里的例钱也是很多的,自然敢挺直了腰板说话。如今虽然混的不如从前了,但在烟雨楼中依然很受重视,因为汴梁来的那位只是负责炒菜,其他的菜还得他来做不是。
一听说新酒楼就是原本面朝西湖的刘记酒楼,本就老大不乐意的刘选立即把脸沉了下来。
刘选撇着厚嘴唇说道:“开个屁的酒楼,你们两个小娃子咋这么不懂事,凭你们也敢和烟雨楼争?大几万贯钱投进去,用不了几日全都打了水漂。有那些钱为啥就不能全换成粮食送回昌国去,也让我们这些个累死累活的少交些例钱松快松快。你们两个小的不懂事,那濮成也让猪油蒙了心不成,竟任得你们拿着钱胡闹。要我说,现在赶紧把那楼卖了,把钱交给会里管,让你们两个胡闹下去,三乡会的老乡们早晚得饿死。”
田十一自认远远做不到唾面自干的地步,这刘选自以为是到如此地步,不出这口恶气心气儿肯定是平不下来的。只是此时还不到发作的时候,总要看清另外六人是什么秉性才好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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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刘选见地位远不如自己的伏近海,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气得不停牛喘。
但伏近海的话却刚好戳到他的软肋上,当初若不是方百花帮他,他家里虽然不至于全都饿死,但至少也要饿死一半。一时间底气不足,刘选只是狠狠哼了一声,冷眼瞪着伏近海。
另三名点头的厨子这时却打起圆场来,只是说的话却让伏近海更加气愤起来。什么“刘厨头说的在理、投钱开酒楼确实欠妥、确实应该把钱换了粮食运回昌国”一类的话,竟是将百花气得眼泪直在眼圈里只打转。
“嘟嘟嘟”。田十一用指骨敲了三下桌案,那三人本就是报着不想辞了现在活计的打算,见田十一似有话说,立即安静下来。..
田十一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叫你们来,就是问问谁打算到我和百花的酒楼里干活,谁给你们权利说三道四了?我和百花的钱,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刘选欠着百花的情,却不欠田十一的。更何况,他根本不知十一哥是何人,是以不客气地说道:“年青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学别人做生意。会首年纪小,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看着你蒙蔽会首,这事我们还真就管定了。想要开酒楼,就先要问问我们三乡会这十几万乡民答不答应。”
“我凑”。田十一心里暗骂了一句,他觉得自己确实挺不要脸的,只是今天却遇到了比自己更不要脸的,还真特么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田十一决定,今天绝不能让刘选全须全影地走出去。若是就这样放过刘选,一来对不起心里这口恶气,二来对不起百花满心的委屈,三来若是三乡会那些人都养成这种习气,个个都来指手画脚,还做个屁的生意。
百花心里也是怒到了极点。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刘选竟敢质疑自己十一根枝杈的摇钱树,这让百花如何能忍,如何肯忍?
下定决心要教训刘选的两人还只是刚下决心,有一人却向来是先下手后下决心,所以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方小六苗条的身姿竟像小豹子一样窜了出去,一脚正踹在刘选的腰上,将其踹翻在地,随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三个出声反对开酒楼的厨子,立即就想拦下方小六,怎奈从小习武的小六又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拦得住的,三两下地上便躺了四人。
小六指着地上哀嚎的刘选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质疑田十一?”
接着,小六怒气冲冲将田无赖的战绩说了一遍,每说一样都会踹上刘选几脚。
除了不断惨叫的刘选,其余六人都震惊地望向田十一。他们没想到,近段时日风靡整个杭州的抠宝、盲盒、冰果、冰棍、油饼、油条、大麻花等物,竟然都是出自这少年之手。
能做出这些东西的人,又哪里是他们有资格指责的。可笑的刘选,竟然还以为田十一是家里有几个钱,就想学别人做生意的二世祖。
眼见刘选被打得够呛,百花连忙叫住方小六,怕真的打出人命来。
此时场面尴尬,濮成却终于姗姗来迟。
看了屋子里的情形濮成就是一愣,不知这见面会咋就成了全武行。
名叫伏大海的厨子连忙将事情缘由简要说了一遍,濮成听了也是被气得够呛。
恭敬地向百花行过礼,濮成这才说道:“请会首将此事交于濮成处理。”
方百花此时心中又悲又怒,心道这三乡会果如十一郎所说,自己真的是养出了一帮仇人。想起这些年的付出和委屈,一阵阵悲从中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示意濮成看着办。
地上三名厨子本就没受什么伤,此时已经将刘选搀扶起来。
濮成看了四人一眼,说道:“既然你等四人有了本事,不再将三乡会看在眼里,三乡会也没有高攀的必要。今日起,将你等四人连同全家,一齐逐出三乡会。从此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听了这话,四人并不害怕,有两个竟还流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如今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活计,却碍于当初誓,不得不向三乡会缴纳例钱,以养活那些没活计的乡民。如今被逐了出去,自是不用再缴纳例钱了。
哪成想濮成却继续说道:“既不是三乡会中人,自然不会再为你等做保,保人一事,你们自去想办法吧。”
除刘选外,另三人大惊失色,这才想起他们能在这杭州城找到活计,全是因为有人做保。
田十一初到大宋时方百花就说过,想要开铺子是需要有人做保的,想要在杭州城内做些活计自然也要有保人。
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保人的,只有那些有一定地位的“老爷”们才有那种资格。
为了让三乡会乡民能够有活计可做,三乡会常年向那些有保人资格的老爷们献上孝敬。如今濮成说不为他们做保,这活计自是做不下去了。
三人面色惊恐,刘选却冷哼一声道:“真以为我刘选寻不到保人?今日之仇,刘某记下来。”
说罢,刘选一指方小六说道:“小丫头,你等着,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撂下狠话,刘选呲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做为烟雨楼的大厨,看来他有着自己的人脉,足以找到新的保人。
方小六立即就想冲上去再暴打一顿嘴欠的刘选,却被幸灾乐祸的田十一拦了下来。
看着一瘸一拐的背影,田十一大声说道:“刘选,记住你仇人的名字,她叫方小六,是方腊的闺女。”
“噗通”一声,刘选摔在了院子里的青石地上,随即惊恐地爬了起来,满脸惊骇地向屋子里望去。
方腊在杭州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在杭州城不知道知府大人姓甚名谁的大有人在,不知道方腊这两个字的,还真就没有几个。
刘选心中惊恐,自己刚才真的放要收拾方腊的女儿了?自己真的向方腊的女儿自称大爷了?
方小六也是个极品,或者说是被田无赖传染成了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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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后悔万分的白眼儿狼
想要买三十贯的簪子却说差了一百贯钱,这种话以前只有田十一说得出口,不想方小六如今竟也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方百花听了这话不去看侄女,反到惊讶地望向十一郎,心说:无赖这种事,过起人来竟如此厉害,我以后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吧?
所谓的“过人”其实就是传染的意思,田十一也没想到,方小六已经被自己带偏到如此地步。细想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能将方腊气到吐血不是吗?
跪下求饶的刘选懵了半天,费了半天劲也没想明白,为啥买三十贯的簪子会差出一百贯钱。只是眼前这小姑奶奶还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不要说他,就算他们烟雨楼的掌柜,见了方腊的闺女也得毕恭毕敬当祖宗一样伺候着不是。
“我这张破嘴!”
“我这张破嘴!”
……
刘选当着小六的面,狠狠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一百贯钱是出不起的,方腊的女儿也是得罪不起的,刘选还算有几分聪明,当即用起苦肉计来。
方百花面露不忍之色,田十一见了却问道:“刘选怕是不知道你与方腊的关系吧?”
百花点了点头,回道:“三乡会中知道的人极少。”
田十一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才说道:“你对刘选有活命的恩情,他却反过来对你指手画脚,小六将他打得不成人形,他却自扇耳光,这是为什么呢?这种人,值得你为他难过吗?”
方百花想了想,似是明白十一郎话中含义,只是望向被逐出三乡会的三人,眼中却又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
此时方小六似是玩够了,一脚将刘选踢翻在地,让其快滚。在刘选即将出门之际,小六却又说道:“改日再去烟雨楼寻你,可不许躲着我不见哦!”
门外再次传来刘选摔倒的声音。
这时那三名被逐出三乡会的厨子却来到百花面前,跪下求会首原谅,说是愿意到会首的酒楼里来做厨子。
田十一立即反对,说是炒菜的法子只能教给信得过的人,伏大海三人的人品是值得信赖的,可以将炒菜的技艺传给他们。至于人手不够的问题,只需这三人再带几个徒弟就可以了。当然,在挑选学徒时一定要看清人品,免得再弄出几个白眼狼来。
听说田十一要传授炒菜的技艺,伏大海三人大喜过望,被逐出三乡会的那三个则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间动了些小心思,不仅仅丢了现在的活计,竟然还错失了学会炒菜的机会。
炒菜这么简单的事,此时却被宋朝人看得如此神秘,这其中自是有原因的。
很多简单的事情在被所有人知晓之前,看起来都是很神秘的。比如原始人刚刚圈养野兽和种田,比如过去的马镫,比如冰果,比如火药,再比如原子弹。
地上跪着的三人连忙磕起头来,大声恳求百花和十一郎原谅他们一次。
没等田十一说话,濮成却大叫“不可”。
濮成说道:“似他三人这等白眼狼,若是学了十一哥的技艺,必然会另投他人门下。若是有人拿出足够的钱财,他们甚至会出卖会首与十一哥。”
跪着三人立即大怒,声称这些年为三乡会交了不少例钱,说濮成这是赶尽杀绝。
濮成冷哼着说道:“若是没有会首,你们哪里会有现在的活计和手艺?三乡会当年给你们安排了活计,你们交了如许多年的例钱,大家两清而已。今后大家生死有命,互不相欠。”
说罢,濮成立即将三人赶了出去,看得方小六连连拍手。
伏大海三人回去向各自的酒楼交代后续,明日一早便会搬到别院中来。
三人都是露着后槽牙离开的,对于能学到传说中的炒菜技艺,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看来,人还是要厚道些才好。
百花心情复杂,也不知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养出一群白眼狼来吗?
田十一对于濮成的做法是赞成的,被赶走那三人若是只说不愿来酒楼工作的话,十一自不会说别的,只是他们却与刘选一路,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与百花,还声称让两人把酒楼卖了,把钱换了粮食运到昌国去,这就不能忍了。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方百花是三乡会的,方百花的钱也是他们共有的。这正应了田十一“升米恩斗米仇”那句话,这种人不打死都是轻的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方百花,田十一心疼起来,连忙遣走了濮成与方小六,这才小声安慰起百花来,说是三乡会的事自有他帮着做。
对于三乡会的未来,田十一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眼下还没有力量实行而已。
听十一郎声称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必然会还自己一个全新的三乡会,百花心中十分感动,双眼含着泪光望向十一郎。
两人默默对视着,眼睛里含着温情,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这时被田十一赶出去的方小六却又在门外伸出头来,大声道:“田无赖,怎没见你对我如此温声说话?以后若是再敢凶我,看我……看我……哼!”
方小六最后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能够威胁到田无赖,只好哼了一声跑掉。
被侄女撞了个正着,百花连忙羞着跑了出去,心中却被十一郎的温细语和关怀塞得满满登登。
田十一抓了抓头发,奇怪地想道:莫非,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是不是啊,爱情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濮成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加担忧起来,很害怕什么时候小百花或是小十一突然被创造出来,事情无法收场。
因为酒楼还在装修,田十一准备将伏大海等三个厨子先留在别院里,一来要教他们做菜,二来他们三人也要带出几个徒弟来,三来别院里这么多人,总要有几个像样的厨子做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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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对于田十一缺胳膊少腿的“大白字”,几女实在是被折腾得够呛,所以百花在放弃了教十一郎练武之后,却安排艾玛一定要教会田十一写宋字。
艾玛自然欣喜万分,每日里十一哥走到哪她便跟到哪,也不知十一哥能多学会几个字,更不知百花算不算引狼入室。
接下来的日子便一直繁忙着,百花忙于装修酒楼,小沫忙于训练士卒,小六忙于培训员工。田十一则像练了分身术一样,在牛家村、别院与酒楼间不停奔走指挥着。最悠闲的要数方和尚了,整日流连于槐树左右。
方小六对酒楼的装修方案数次提出异议,但根本没到田十一那里,直接就被方百花给驳回了。
百花的理由很简单,做生意这种事侄女不如自己,自己不如十一郎。方小六虽是有那一成不分红的股东话语权,依然是一句嘴也插不上。
田十一将三层酒楼分成了五个部分,一楼划出个小厅堂来做茶馆,说书人自然也在此讲故事。一楼的其余地方则是面对大众的餐厅,出售些简单的快餐。说是快餐,里面的吃食大部分都是些宋朝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油饼等物自然也在此列。
二楼是一个整体,做些精美的布置,又置了屏风花草等物,便成了卡座,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包间。包间在三楼,想在包间里吃上一顿,少说也要十几贯钱。
至于整个酒楼最贵的地方,就数三楼面对西湖的一个大包间之内。大包间的名字叫做“有凤来仪”,想要坐到“有凤来仪”之内享受顶级贵宾的待遇,却是要满足一些条件的。
对联这东西田十一不敢用,宋朝文风鼎盛,所谓的千古绝对,说不上哪里冒个人出来就能对出来。人家真的对上对联,就要免费吃上一桌上好的酒席,这种亏本的买卖田十一才不干。
看了进入三楼大包间的数个法子,方百花脑子里嗡嗡作响,不知道十一郎怎会想出这种题目,又有谁会做这种事?想要光临“有凤来仪”的客人,不会被气到吐血吧?
田十一却笑着说道:“要的就是没人能做到。人的心思是很怪的,越是进不去,他们就越想进,酒楼的生意自然就会越好。当然,也不是完全进不去,真舍得扔出一锭金子来,自然能在这房间里享受一顿最好的酒菜。”
对于一日里赚回七千贯钱的法子,田十一仍是没说,只说让百花放心,赌约一定不会输就是了。
三楼各个包间的装修风格全然不同,方百花看着某包间内摆了一面墙的各种娃娃,奇怪地向十一郎问道:“这些娃娃都是哪里来的?”
田十一回道:“每个娃娃得到的方法都不一样,你一个一个问。”..
拿起一个腆着小肚子的泥娃娃,方百花问道:“这个是哪里来的?”
“买来的”。十一郎答道。
又拿了个笑得很夸张的木头娃娃,百花再次问道:“这个呢?”
“买来的”。十一郎答道。
百花有点脸黑,又随手拿了个瓷娃娃问道:“这个呢?”
“买来的”。十一郎再次答道。
百花姐怒了,跺着脚吼道:“你还说不一样?”
田十一小心从百花手里接过瓷娃娃,轻轻放回去说道:“这个腆肚子的是在陈记花一百文买的,这个大笑的是花了一百五十文找李木匠专门订做的,这个瓷的是在夜行街花十三文钱买来的,当然不一样。”
方百花一阵气结,觉得十一郎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
田十一是在惩罚方百花吗?是的,因为昨晚。
自从上一次田十一想要给百花画一幅素描肖像画后,却一直没有机会。虽然百花也很希望十一郎为自己画一幅画像,可田十一有时间的时候百花却很忙,好不容易百花有空了,十一郎却又在忙着。
就在昨晚,田十一敲响了百花的房门,想借着灯光为百花画像,没想到百花姐姐却不肯开门,说什么夜里两人在一间房内会让人误会,还会传出许多闲话去。
田十一见果真敲不开门,竟莫名其妙恼火起来,最后留了句封建思想害死人,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其实十一郎对自己的恼火也有些莫名其妙,为啥自己想为百花画画的欲望会如此强烈呢?自己前世不是很讨厌画画的吗?自己这是怎么了?
百花突然看到一对嘴碰嘴的泥娃娃,立即脸红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十一郎把这娃娃摆在这里,还说会让人以为咱家酒楼是青楼。
这娃娃本是田十一花钱订做的,正是他的得意之作,而且两个娃娃憨态可掬。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四只手抓着娃娃争夺起来,谁也不肯放手。
便在这时,田狗儿竟是从牛家村乱石坡赶了回来,推开包间的门大喊道:“十一哥。”
当他看到正在争抢娃娃的十一哥与百花姐,连忙上下左右环视一周,同时大声说道:“十一哥,你在哪啊。”
说完后,小狗子竟是转身出去,挨个包间寻找起十一哥来。
田十一觉得这田狗儿实在是太识趣了,不料百花却借机一用力,将娃娃抢了过去,随即将嘴碰嘴的泥娃娃塞进了胸前的衣服里,然后示威一般瞪了十一郎一眼,鼻子里竟是还“哼”了一声,转身下楼而去。
看着百花的背影,田十一觉得这绝对是自己的责任。原来多爱脸红的一个丫头,咋就让自己给教成了厚脸皮呢?竟然还想出,把东西藏衣服里的下作办法。
从隔壁包间中走出来的田狗儿一见田十一,连忙满脸惊喜地说道:“十一哥,你在这啊。”
“呵”!田十一干笑一声,这还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觉得应该把小狗子送到好莱坞去。
田狗儿回来,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是想向十一哥汇报昨晚深夜集合训练的事。
同样的训练,田十一已经在别院中进行过两次了,那一百名士卒的表现还算过得去。虽然开始时有些惊慌和不知所措,但听到熟悉的口令后,很快便清醒过来,迅速回到了队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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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西楼先生
回到别院,一百名士卒正在训练,再也不会出现累似于“向绑草那边转”的口令了,田十一有些欣慰。
小金毛牛通看向十一哥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他从来不知道,士卒竟能练到如眼前这般百人如一的地步。
牛小沫自从做了总教官后,竟是渐渐有了几分威严,虽然在十一哥眼里她仍是那个可怜的小丫头。
今天思想教育的话题是:我们为什么要训练。
士卒们每队十名队员、一名队长,共计十一人,刚好符合鸳鸯阵所需的人数。大家坐在一起轮流发,田狗儿则是坐在一边,抓紧“偷学”牛小沫的教育方法。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十一哥很满意、很欣慰,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坐等方腊出招而毫无还手之力的田小子了。
一名士卒跑了过来,喊了声“报告”这才说道:“十一哥,修化真求见。”
如今的别院中明岗暗哨遍布各处,田十一曾经让修化真在白天和夜晚尝试着潜入别院。
开始时修化真自信满满,但被发现两次后,他便在心里憋了口气。
一天夜里没有月光,修化真觉得是个好机会,可以给十一哥手下那些个眼高到没边的家伙们一个教训,结果连第二道墙都没翻过就被擒了下来。若不是牛通发现的早,修化真怕是要被打个半死。..
“渔网太可恨”。这是修化真怨念满满说的唯一一句话。
绿林中使用渔网做武器的帮派还真的没有,当听说十一哥正准备给渔网加上钩刺后,修化真彻底打消了再来一次的打算。
今日修化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镖局终于可以开张了。
镖局毕竟要养着一大群舞刀弄棒的厮杀汉,而且还要配备兵刃,所以修化真在转了不知多少个弯,花费了十一哥近八百贯钱后,这才说动高知府点头答应下来。
镖局果然是个烧钱的买卖,正在赶制的数百套武士袍和作训服自不必说,兵刃更是天价。因为当水贼可以自己去弄兵器,开镖局却必须向官府购买,为的是记录在案有据可查。
雁过拔毛的地方,想少花钱自是不可能的。此时田十一手里的钱,真的不多了。若是酒楼再不开张,怕是三百士卒的饭钱都会成为问题。
不大一会儿,士卒禀报说李潮生来访。
李潮生本是泉州人,已经六十几岁了,因为儿子招惹了仇家,这才不得不带着全家躲了出来。做了一辈子的造船匠人,儿孙也只学会了造船的手艺,李潮生一家人日子过得不太好,这时修化真找到了他。
听说只需要隔着屏风与人闲聊上一天就能赚到一百文钱,而且还供两顿饭食,李潮生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屏风后自然是李芬利之父。之所以要用屏风隔开,一来是因为傻子都能看出李骑士不是宋人,二是李骑士需要一边聊天一边用鹅毛笔做笔记。
至于口音,土生土长的李芬利之父与宋人没什么两样。
“也不知闭门造车能造出个什么东西来,有机会要想办法让李骑士去造船厂见识一下了。”田十一暗暗想到。
至于李潮生一家,既然都会造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跑掉,眼前只是先吊着,过后自然要收进十一哥的夹袋里面。
“钱啊!”田十一挠了挠头,觉得是时候发动自己的计划了。
王府那位包子脸的程管事一得空就会去酒楼里转转,每一次都乐得合不拢嘴。
在程管事看来,田小子的奇思妙想果然独道,这样的酒楼若是不赚钱就没有天理了。可是,无论多么赚钱,也不可能在一日里赚足七千贯钱。
程管事已经安排人去汴梁了,准备高价请个会炒菜的厨子过来。只待自己赢了赌局,这酒楼立马就可以重新开张,到时绝对能日进斗金。
田十一在程管事眼里,已经升级为观音座下的散财童子,只为他一个人送财的散财童子……
就在包子程美美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整座杭州城突然掀起了一场风暴。风暴的源头,却是一个自称为“西楼”的家伙。
杭州府衙的主簿脸色潮红,快步闯进了高知府的书房之内。
眼见主簿无礼,高权脸上显出不快之色,却不料那主簿一脸的激动,将一张宣纸放在高知府面前。
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高权猛地站了起来,双眼似是射出光来,贪婪地盯着纸上诗句。
“这是?”高知府的声音似乎都颤抖起来。“此诗是何人所作?”
主簿激动伸手点指了宣纸一角,那里写了很小的两个字,“西楼”。
“你是如何得到的?”高权的声音猛地高亢起来。
主簿终于开口说话,只是那声音却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此诗已在杭州街头广为流传,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听了这话,高权竟是抓耳挠腮起来,不断颤动着手中的宣纸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位西楼先生,将府衙内的人手都派出去,快些去,快些去……”
当朝皇帝赵佶虽然管理国家的本事不咋地,但却是个出色的艺术家兼书法家,其独创的瘦金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风姿绰约,真真是名留了千古。
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老大喜好文墨与艺术,下面的各层级官吏自然要更甚之,若有好诗呈到御前,更有可能受到官家的赏识。所以,此时的宋朝,若遇好诗好画,所有的“儒雅”宋人都会将其视为至宝。
眼前这首诗,自然是要写道奏章递到御前的,只是不知何人所作,这奏章却没有办法写,因为官家一定会问“这是何人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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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西楼与西楼
李纲与宗泽大惊失色,连忙呼唤驿差过来。众人好一番揉捏捶掐,救了好半天,秦桧这才回过气来。驿差连忙将秦姓官吏抬进房间里,并让人快快去请郎中过来。
宗泽拾起秦桧掉落在地上的宣纸,轻声诵了出来。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良久无声,好半天李纲长出口气,指着纸角处小小的西楼两个字说道:“此诗虽立意不高但却别开生面,多用对比,节奏急促,声韵凄紧。眷恋之深,相思之切,怨恨愁苦难以状,真真是凄楚痴情到了极点。这……这西楼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写出此等意境来,实是令人钦佩。”
堂堂李纲,竟被一首所折服,连实是令人钦佩这话都说了出来,可见陆游诗作之魅力,果然是古今通杀。只可惜此时的陆游还没有生出来,这等天大的殊荣,却完全落在了一个,名字唤作“西楼”的家伙身上。
宗泽看着纸上的字,明显是印书坊批量印出来的,也不知一次印了多少,又为何要在全城散发。
再次轻声诵了一遍,陶醉了好一会儿,宗泽这才说道:“只是不知这‘钗头凤’何解?”
李纲道:“若不能见一见这位‘西楼’兄,此番杭州岂不是白来了?”
说罢两人对视,再度哈哈大笑起来,竟是各自回去房中,将收拾好的行装扔到一边。这心有灵犀的二人,也不知打算如何去寻找那位“西楼”兄。
若说各级官吏讨好官家不遗余力,各地宗室皇族简直就是以头拱地了。
对官吏来说,官家是领导。对皇族来说,皇帝不是祖宗却胜似祖宗。虽然赵佶不会随便处罚哪位王爷,但若是一个不满,随便找双小鞋,那位王爷就要难受上几十年。
杭州城只有一位王爷,这是句废话。除非死了皇帝或是要灭国了,才可能一堆王爷扎堆儿下跪。
惠王若从辈份来算,应该是赵佶的叔叔,但上下尊卑有别,皇帝虽是辈分比自己小,却必须当祖宗来孝敬着。就像包子脸程管事将惠王当祖宗,都是一个道理。
惠王府有一位地位超然的孔管事,他的差事就是整日游荡于市井之间,探寻好诗好画好石。寻找好的石头,自然是为了进献花石纲。
程管事在王府里只是管些杂事,地位远远不及这位专门收集“诗画石”的孔管事。
当孔管事将一首呈到惠王面前时,立时得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这位名叫“西楼”的读书人来。
与此同时,杭州城里各级官吏、权贵、豪门大族,包括那些致仕的老官儿,都将最得力的手下派了出去。怎奈一天过去了,竟是没人知道这“西楼”到底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当晚,无数曾是主子手下最有能力的干将被苛责,全都憋着一口气,就算掘地三尺,第二日也要把这个“西楼”给挖出来。
随着“西楼”风暴一同来临的,是西湖边一座酒楼,挂出了写着“试营业”三个大字的牌子。
如此紧要时刻,自然不会有人在乎一座酒楼,更何况只是试营业。只是这座酒楼的名字有些特别,叫做“西楼”。
只是想为酒楼开张弄点噱头的十一哥,却全然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整座杭州城眼中的神秘人。更没想到,只不过剽窃首诗词而已,却会将他的整个人生扭转到“面目全非”的境地。
第二日,寻找大诗人“西楼”的各色人等多了十数倍,竟是连各大衙门都停了工,一些大的商户和暗地里的帮派也被动员起来。
看来当朝皇帝随便的一个喜好,果真胜过所有的“正事儿”。
其间自是有人发现了试营业的西楼,只是这座酒楼从掌柜到伙计,竟然一个读书人都没有。酒楼在被盘问过无数遍之后,终于安定下来,默默招待着上门的食客,熟悉着各种服务环节,磨合着酒楼里各个部门间的配合。
而田十一本人,清早布置了一天的宣传攻势后,却带人去了乱石坡,因为老牛与小狗子在没征得十一哥同意的情况下,竟是将人派到了乱石坡对面隔江的密林里面去,也不知会不会招惹出什么麻烦。
就在整座杭州城都在寻找神秘人“西楼”的时候,又一个惊天的消息炸响。名为“西楼”的大诗人,竟是又抛了首诗出来。
“家住苍烟落照间。丝毫尘事不相关。斟残玉瀣行穿竹,卷罢黄庭卧看山。贪啸傲,任衰残。不妨随处一开颜。元知造物心肠别,老却英雄似等闲。”
知府高大人读罢这首,砸吧砸吧嘴,从心底往外冒酸水儿。
自己若是能作出此等诗词,凭当今官家的脾性,怕是早就平步青云叱咤朝堂了,就算与那蔡家分庭抗礼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高权突然恼火起来,盯着站在下首的一众差役喝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多多加派人手,去城外乡野间寻访‘西楼’,若是寻到了,一定要作足礼数,然后立即报我知道。记住,这西楼有隐世之心,切不可贸然相邀,一定要速速回报。”手机端s
接替了修化真位置的那位捕头有意邀功,小心说道:“大人,西湖边有座酒楼叫做西楼。”
“快去城外找。”高知府吼道。
他已经恼火到极点,诗中之意分明是隐世的高人,又哪里会和酒楼搭上关系。
差役们战战兢兢奔了出去,主簿却又急急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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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新兵出城
惠王爷看着面前的,同样派人去城外乡野间,寻访大诗人“西楼”。
见孔管事带着大队王府侍卫与杂役奔出府去,惠王这才小声嘀咕道:“两首诗竟闹到杭州纸贵的地步,这西楼到底是何许人也?”
宗泽与李纲二人,正在房间里琢磨着昨日的“钗头凤”,并不知道今日的杭州又小震了一把。
李纲道:“这似是与有些关联,许是取了‘都如梦,何曾共,可怜孤似钗头凤’之句。”
宗泽道:“都如梦,倏然而逝,未能白首偕老。能独创词牌者,不知是何等圣贤,你我远远不及啊。”
若是田十一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一定会惊到后悔。抄诗就抄诗好了,只是他却忘了宋词是讲究词牌的。这词牌,本就是自陆游之后才为文人广泛采用的,此时抄出来,真真是惊掉了无数的下巴。
便在此时,秦桧叩门而入,送来了今日的震惊。
三人将细细读了数遍,品尝着其中意境,心中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李纲摇头道:“西楼先生是在劝告我等,他本隐世闲人,自有高洁风骨,并不想与世人相见。我看,还是不要寻访的好。”
秦桧却反驳道:“如此高洁之圣贤,又岂能任其流连于乡野之间?就算西楼先生不喜入世,我等与其结交一番也是应该的。”
三人各执一词,就此争论起来,终是老而弥坚的宗泽最先醒悟。
他说道:“满杭州都寻不到西楼先生,你我三人在此争些什么?”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就算想拜见“西楼”先生,总要能找到才行。杭州府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人物,咱们还在这里争论个屁呀!
李纲与秦桧听了这话,立即醒悟过来,三人互视大笑,随即再度沉寂,重又品味起两首诗作来。
西湖边名字唤作西楼的酒楼,正在不温不火地试营业之中。往来食客赞不绝口,但近来烟雨楼的名头太响,再加上没有什么宣传举措,所以并不很繁忙。
程管事今日得了空,便再度来到酒楼,想要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
当他看到酒楼竟是开了业,立即勃然大怒,在酒楼里大喊着让田十一出来。
正在酒楼中主事的濮成连忙跑了出来。
包子程近日来见过濮成多次,当即指着濮成的鼻子怒道:“没有我同意,谁让你们私自开张的?”
濮成也没给程管事好脸色,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试营业,随即就将他晒在一边,回柜台里面记账去了。
程管事满胸的怒气,但也听明白了试营业的意思。
冷哼一声,程管事说道:“哼,我到要看看,到得后日那姓田的小子还能如何抵赖?”
说罢,程管事就准备转身离开,却看到精心装裱过的墙上挂满了牌子。首发..
程管事奇怪问道:“那是什么?”
濮成随口应道:“菜牌。”
程管事不解这菜牌有何用途,只是那些菜品,却是一样也没吃过。
包子程并没有想太多,更是没往炒菜的方面想。而且因为有赌约的关系,他也不好在这里点菜喝酒,想了想便甩袖而去。他已经想好了,只待后日一过,便会立即来接收酒楼。
派去汴梁请炒菜大厨的人已经走了多日,程管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一想到自己能成为杭州城数一数二大酒楼的掌柜,心里就美得像娶了十几房小妾一样。
没走出几步,程管事却猛地看到墙上罩了块红绸。心中奇怪之下,他便想伸手去将红绸扯下,看看绸子后面是些什么。
濮成一个箭步冲出来,将包子程拦下,没好气说道:“程管事自重,这酒楼眼下还不姓程。”
包子程心中狂怒,这段时日以来,他早已将这酒楼视为自己之物,如今被濮成抢白,气得恨不得立即将这酒楼收过来才好。
“好好好。”程管事说道,待到后日接收酒楼,立即便将你逐出去。
说罢,包子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濮成看着程管事的背影摇了摇头,觉得对方脑子坏成这样还敢在王府里当差,怕是早晚要有杀身之祸。
田十一此去乱石坡并非一人,那一百士卒除了留下一个小队护卫酒楼和别院外,其余的全部被他带出城去。
一同带着的,还有已然做好的镖师衣袍与作训服。
虽说是镖局,对镖师的数量却也是有限制的,所以带出城的士卒并非都是镖师服饰。不过就算车夫、苦力与护卫的衣袍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看起来并不寒酸。
为了避免麻烦,九十余人分了五队出城,在城外五里汇合,这才直奔牛家村而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再穿上统一气派的袍服,如今的天赐军果然有了几分强军的样子,可惜田十一对训练结果并不满意。
按原来的想法,田十一觉得怎么也能从一百人里挑选出五六十人,成为他真正想要的“王牌军”士卒。现实有些打击人,能令田十一满意的,只有不到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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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乱石坡
牛皋本是在山坡顶上安排了哨兵的,十一哥的队伍只要一出现,那哨兵就该示警才对。只是,直到老牛听到队伍整齐的脚步声,那哨兵却仍是呆傻一般望着牛家村的方向,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眼看着十一哥的队伍都快撞到哨兵的眼皮子上了,那哨兵才猛地醒悟过来,连忙向牛皋摇起了手中的小旗子。之所以迟了这么久,是因为哨兵已经看傻了。
整齐到没有天理的一支队伍,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那哨兵没有想到,自己这两百人竟是与十一哥带走的一百人,出现了如此大的差异。
“立……定!”
牛小沫的声音稚嫩中带着威严,城里出来的队伍“轰”地站定下来。
“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
田十一点了点头,对牛小沫的表现十分满意。
牛小沫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田十一知道。白日里小沫带着士卒训练,晚上则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停练习着各种动作,每晚只晚不足两个时辰。若不是十一哥下了严令,小沫怕是会睡得更少。
小沫的口令干脆利落、清脆悦耳,队伍里整齐的镖师袍服再配上严肃的士卒,动作迅速有力、整齐划一,看得老牛脑子里“轰轰”作响。
牛皋此时终于明白,田狗儿为啥总往城里跑,又为啥总说自己训练的方法不对。
训练方法此时看不出来,但士卒的表现却已经显露无疑。
牛皋身后的两百人看着昔日的兄弟们,眼中同样涌现出震惊的神色,再加上那一身帅气的衣袍,神气到令人嫉妒。
苍蝇般“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牛皋身后的士卒在交头接耳。
老牛脸上本就挂不住,听了声音心中更加恼火,回头大吼道:“都给老子闭嘴。”
“嗡嗡”声并没有消失,牛小沫却不干了。
用非常标准的动作向前迈了一步,牛小沫对他老子说道:“爹,你的口令不对。”
说罢,小沫冲着两百士卒大声下令道:“立……正!”
近半士卒立即站好,却仍有许多人在说话。
牛小沫将脸一沉,大声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总教官。凡不能令行禁止者,第一次禁闭三个时辰,第二次禁闭十二个时辰,第三次逐出天赐军。”
禁闭很可怕,但是却没有被逐出天赐军可怕。
每个人都知道逐出天赐军的后果,那意味着不能穿那身神气的袍服,意味着不能隔几天就吃上一顿肉,意味着太湖的家人领粮食时和普通寨民一样多,而且不再受到任何优待。
窃窃私语的声音终于止住了。
牛皋看着十一哥带回来的队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些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站在原地不仅一个乱动的都没有,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偏移过。
再反观自己身后这两百人,有的胳膊上竟然还系着杂草,因为仍是分不清左右。
老牛心中开始自责,不要说自己身后的两百人,这一切甚至连自己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脸继续带兵。
田十一已经发现牛皋似是神情不对,便让牛小沫先将衣服发下去,随即将老牛叫到一边。
问过后才知道,牛皋之所以派人去江对面,是为了木料。
盖房子需要木料,盖工坊也需要,更何况十一哥还要研制名叫“偏厢车”的马车。如果都从城里买木料的话,一来价钱太贵,二来运输麻烦不说,还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江对面的林子很大,反正派过去的人走了一天都没找到边界。都是水贼,趁夜里没有行船的时候把选好的木料弄回来还是不难的。
听了这话,田十一才放心下来,他很担心对面住着什么人,暴露乱石坡这块“天赐”之地的存在。推荐阅读sm..s..
隔了两座山丘已经修好了几个窑窖,名义上是烧石灰和烧砖,实际上是为了研制烧玻璃。沙子不太合格,老牛正在寻找合适的沙子。烧玻璃绝不可能是一蹶而就的事情,怕是要好长时间以后才能见到成果。
肥皂工坊和偏厢车工坊已经建好了,房子很简单,只是三乡会的工匠还没有过来,而且材料有点贵,十一哥手头有些紧。
至于火药工坊,田十一是不放心在这里的,他决定放在别院的后院偏僻处。因为目前没必要大量制造火药,造出来也不易存放,受潮了就什么用都没有了,只要少准备些做不时之需就可以。
随意走了一圈,田十一觉得乱石坡还是太小了。
如果能去昌国那边的海岛是最理想的,因为可以建成永久性的根基所在,就算方腊造反、金军南下也不会有后顾之忧了。只是先得有海船,而且海船小了还不行。若去海岛的话,眼下的士卒还是太少,忠心也不够,匠人最是软肋,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真的好多啊。
更何况,偏厢车要有火枪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海船只有配上大炮才能保证战斗力。这一切眼下都是没谱的事,就连合格的炼铁工坊都没有,也只能一步步慢慢来了。
心中小小颓废了一把,田十一向牛皋问起鸳鸯阵的事。
鸳鸯阵的阵图前段时间就让田狗儿给老牛带了过来,目的就是让牛皋先熟悉一下,以便带着士卒练习成阵。
训练士卒对敌这种事田十一自是不懂的,也只好交给专业的牛皋来做。
老牛刚刚被女儿打击得够呛,听十一哥问起阵法的事,信心这才恢复了一些。
论起训练军姿自己不如女儿,更不如十一哥,但要论起那阵法图册,还真就得看他老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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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陆和尚
鸳鸯阵这东西,对付骑兵和列好严整军阵的敌人是不管用的,但若是对付方腊这类反贼却能发挥极强的战力。
此时衣服已经发了下去,队伍重新集合,牛小沫开始发飙。
原来,按要求此时应该换上作训服,但当惯了水贼的人,见了如此好看的新衣竟然不舍得换上,说是要等出门时再穿。更有甚者,还说要留下来,回太湖后给自家的娃子穿。
田狗儿的脑袋立马耷拉下来,因为十一哥的士卒守则里明确写了,军中袍服是不可以给别人穿的,家人也不行。
走到队伍前面,田十一看了看换好衣服的士卒,点头表示满意。这些衣服都缝了暗兜,免得他们再缝两块大补丁在衣服外面。如今十一郎身边的人,穿的都是缝了暗兜的衣袍。
一味的强压是不可取的,要不然还要思想教育干什么。
田十一向士卒训话,无非是许诺一些福利,再带着大家憧憬一下美好的未来,最后再强调必须遵守军律。
换洗的衣服已经在赶制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发下来,而且今后会按时发下新衣,用不着舍不得装。
只要新兵训练合格,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天赐军士卒,届时就会有很高的军饷。到了那时,完全可以花钱给全家人用上好的料子做衣服,穿这么粗糙的衣服干嘛,而且军律也不允许呀!
接着,田十一又提出,训练要坚持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坚持大运动量训练的“三从一大”原则。同时要求兵将一体,同吃同住同训练。更是喊出了平时多流汗,打仗的时候才会少流血的口号。
士卒们“哗哗哗”鼓起掌来,竟是让田十一生出前生参加开学仪式的即视感。
心中的信服有时比严苛的军律和长时间的教育都管用,士卒们立即回去换了衣服,随后便在小沫、小狗子和小金毛的带领下,将队伍彻底打散重新编队。
选出的三十多名王牌军士卒,将成为这三百人的骨干。
从今天起,始终会有十个小队住在城里,每七日一轮换,只是进出城时要换上便服,这样可以省却许多的麻烦。
这时放哨的士卒过来禀报,说是牛家村派人来送信,杭州府衙的人进了村子。
每年除了收税,不要说府衙的人,就连普通宋人都见不到半个,不知今日是什么原因。
很快,牛家村新的消息又送了过来,说是府衙来人,正在寻访一个名字叫做“西楼”,会写诗的读书人。
田十一心中发懵,知道这事与自己剽窃的两首诗有关系,只是仍然没有预料道,此时的杭州已经在掘地三尺了。
很短的时间,牛家村第三个消息再度送来,说是府衙来人见这里都是番人,已经走了。
警报已然解除,乱石坡的秘密依然会保留下去,但田十一却呆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回城里,去看看“西楼”和诗这两件事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牛小沫是要留下来的,田狗儿准备带回城,因为十一哥打算亲自教导一段时间,让小狗子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官。牛通也是要带回去的,身边总要有个能打的人才好。
向老牛父女两个交待好,天赐军的训练要侧重于意志力,也就是士卒在达到极限时仍能坚持下去的坚强意志。因为再严酷的训练,也不可能将一个人的体能提升两三倍,而坚韧的意志,却能够成为打垮敌人最有力的武器。
最后十一哥交代,让老牛派些机灵的出去打探一下,看附近有没有规模不太大的山贼。
牛皋心中狂喜,因为十一哥之前曾提到过,好的队伍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训练到一定程度,就要出去找些贼人练练手、见见血才行。
老牛不是杀人狂,只所以高兴,是因为牛皋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山贼是多么的富有。全天下的贼人,除了他们太湖水寨,很少有穷的。
一路赶回城里,却发现酒楼已经提前打烊了。
因为是第二天试营业,头一天来过的大多成了回头客,还带了不少新的食客过来。这样一来,本就不多的食材,竟是半天就卖成了“空空如也”。
眼见十一哥来了酒楼,正准备换衣服回别院的女孩子们“轰”的一下跑了出来,排成整齐的队列向十一哥施礼,一齐说道:“老板好”。手机端s
田十一不喜欢被人叫掌柜,所以就让大家叫他老板。只是一群美女施礼喊老板好的情形,咋还感觉有种“谢谢老板”的味道呢?
方小六这时跑了过来,并没有穿统一的长裙,因为她不需做服务工作,也没人敢让她去做服务员。并不是因为她是方腊的女儿,而是因为怕影响这丫头将来找婆家。
小六近日来一直不高兴,心情很不美丽,追究其根源,自然与田无赖有关。
开张之日怎么可以没有音乐,所以田十一就想请几位擅长唱曲的姑娘,选中的曲子就是方小六学过的那首“不谓侠”。
找人唱曲方小六并不反对,但她却声称“不谓侠”是她的,在她当众唱出来前不许别人唱。开张当日若非要用也行,但必须让她来唱。
让小六出面唱曲是不敢的,不是因为方腊,而是担心来的那些个客人。
剽窃诗词狂轰整个杭州,也不知会招惹出什么样的人物来,更何况王府也会来人。方腊的势力是不小,但真与官面上的大人物比起来,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若是方小六被某个权贵甚至是王府中人看中了,那必将是一场天大的风波,甚至有可能导致方腊提前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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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信号
思来想去好半天,方小六认可了田十一的理由,心中也觉得这么好的诗词,田无赖不可能写得出来。推荐阅读sm..s..
哪里想到,小六对诗词的着迷程度远远超过田十一的预计,她竟然私下里调用了摩尼教的力量,四处寻访一个姓陆会写诗的和尚。
陆和尚是没找到的,不成想却惊动了方腊。
方十三不知女儿找和尚干什么,为了搞清原因,整个摩尼教都被动员起来,一时间找出了好几个俗名姓陆的和尚,但却一个会写诗的也没有。
陆和尚的事,方小六追问过田无赖多次,田十一只说那是个游方和尚,收了自己三百文钱,卖了五首诗给自己。至于找不到人,许是游方去了别处。
小六对于田无赖既恼怒又恼火,恼怒是因为田十一竟然没将陆和尚留下当佛祖供起来,恼火则源于五首诗竟然只给了区区三百文钱,简直是无赖中的无赖。
找陆和尚买诗这说辞,只有方百花与方小六知道。小六虽是信了,怎奈百花却是不信的。所以自看到那五首诗之后,百花姐姐的心里一直在患得患失着,也不知是个什么心理。
听说十一郎回来了,方百花立既赶了过来,往日里精明干练外加粗野的样子竟是半点不见,居然半蹲施了一礼,满脸温柔地笑着。
“十一郎,你回来了。”
田十一心中害怕,觉得自己可能是再次穿越了,只不过这次是穿越到了平行的异世界,要不然这百花姐姐,咋就变成了不敢认的样子?
方和尚抱拳,濮成抱拳,艾玛、云娘、伏近海等人统统跑了过来,恭恭敬敬施礼。
十一哥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搞什么呀你们?”田十一吼道:“在向遗体告别吗?”
方百花连忙嗔怪说道:“这话怎可乱说?”
见十一郎狠狠盯着自己,方百花有些紧张,期期艾艾地说道:“杭州纸贵。”
田十一觉得整个世界都莫名其妙了,自己又不是卖纸的,贵不贵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宣传单和海报早都印好了,又不需要买纸,贵就贵呗。
只是莫名其妙了一瞬间,田十一突然恍然大悟,前世似乎在电视上看过一个故事,名字叫做都中纸贵。
可那故事是晋朝时的事情,那时的造纸能力和现在能比吗?更何况自己抄那两首小诗,就算全杭州的读书人人手两张的话,也不可能达到“纸贵”的程度啊。
“呵呵”!
田十一笑了,知道这是有奸商借自己的两首诗在哄抬物价,想要赚些昧心钱。
宋朝读书人的地位是非常高的,那些能写出好文章和好诗词的,地位就更高了。当年的柳永凭着会写诗,竟然在青楼里混了一辈子都没花过钱,眼前这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百花走过来小心说道:“城里的人都在说,西楼是位了不得的圣贤。”
不知为何,方百花的心里很忐忑,手心里都在冒汗。
十一郎不仅会赚钱,而且还聪明得吓人,气人得要命,但这些都没让她感觉有何不妥。
但是今天听到满城的人都说“西楼”是圣贤,百花的心里突然慌了。如果十一郎真的是圣贤,与自己真真没有半点可能了,单单出身的问题就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什么是圣贤?那可是高高站在云端的人物啊,堪比神一样的存在,要不然怎么会有神圣这样的词呢?自己,真的能跟高高在上的圣贤,发生些超出姐弟情谊的故事吗?百花心里有点慌,有些怕,更多的是失落。
“屁的圣贤。”田十一骂道。
对于圣贤这种东西,田十一两世为人都很不感冒。是人就有私心,是人就会贪吃好色,是人就要去厕所。所谓的圣贤,不过是一层虚假的光环罢了。这光环可能是人愚昧造成的,更大可能是那人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
如果写两首诗就能成为圣贤的话,陆游算什么?苏轼又算什么?
杭州城里如今对那位“西楼”的吹捧,只不过是因为这人很神秘罢了。如果田十一站到众人面前,圣贤之名用不了几天就会消失,转而被人称为“传说中很会写诗的少年”。
圣贤,只能生活在传说里,或是那高不可见的云端。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在看,田十一说道:“别看了,你们见我写过诗吗?那些诗是向一个姓陆的和尚买来的,都散了吧!”
说罢,田十一向酒楼里面走去。被人当成熊猫围观的感觉,并不是太舒服。
听田十一又提起陆和尚的事,方小六第一个恼火起来。
“卑鄙。”方小六叫了一声,随即追上去扯住田十一追问道:“姓陆的和尚到底在哪?带我去见他。”
田十一不想理势利眼方小六,随便说道:“街上遇到的,谁知在哪个庙里。”
方小六本想继续纠缠,被姑姑瞪了一眼,哼了一声走掉了。
对于十一哥的话,除了方小六外,众人都是不相信的,有谁会为了区区三百文钱卖掉这么好的诗?更何况能写出这种诗的人必是了不得的人物,又怎会对三百文钱动心?
又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方百花,田十一无奈说道:“那些诗真的不是我写的,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方百花低头沉吟了一下,问道:“那又是哪里来的呢?”
“我老师教的。”田十一继续扯谎。
“还是那位奥利给老师?”百花摆出全然不信的面孔追问道。
田十一恼火地抬手指天道:“我田十一发誓……”
方百花心中一紧,连忙抓住十一郎的手扯了下来。
欣慰地看着十一郎,百花不知为何心中一下子就信了。
“不是便不是,发些烂誓做什么?”百花嗔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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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西楼是座楼
十一郎在心里面偷偷歪歪着,方百花提着的一颗心却放了下来,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圣贤很好,放在自己家里就不好了,因为那东西只能供着,不能亲近。
连忙叫了濮成过来,方百花和濮成一起,说起了试营业的情况。
对于两首诗造成的轰动效应,有些出乎田十一的预料之外。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制定好的宣传计划却不能更改了,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
是夜,很多府邸传出“啪啪”打板子的声音,还伴随着许多惨叫声。
两天了,除了找到些送诗的闲汉,竟是连大诗人“西楼”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果真是该打。
安排人散发两首诗这件事,是濮成与修化真去做的。两人按照十一哥的要求,完全躲在幕后,一切用铜钱开道,果然没惹来麻烦。只是下面的事情,却是不能再用那些闲汉了,因为会一头撞进陷阱里面去。
酒楼里的厨师和女孩子们都很听话,连着来了那么多人找写诗的“西楼”,他们竟是一个字都没透露出去。若论忠诚度的话,这些人似乎并不低于三百天赐军,因为受到的教育是一样的。
既然已经送了两首诗出去,那就不在乎送出第三首。杭州城里的人们,已经被前两首诗养叼了胃口,若是没有好诗敲门,又怎么能达到十一哥要求的宣传力度?
三乡会在杭州城有多少人?具体的数字方百花与濮成也说不清楚,但粗略估计,不会低于三万人。
三万个宣传员会是什么概念?
是夜,相对来说较为可靠的三乡会乡民都收到了一个包裹,并且被告知,明日一早才可以打开包裹,并且散发给街上的人们。
虽然濮成提出要求的措辞很严厉,但三乡会本就是个松散的组织,肯定会有人偷偷打开的。只是,三乡会的乡民识字的一共也没有几个,打开后发现不过是些大大小小的纸张,便只好失望地再次包裹好。
昨夜被打了板子的人们,一大早就被驱赶出来,并被勒令今日必须找到“西楼”先生。
今日注定了是他们的幸运日,因为满大街都是散发新诗和宣传单的人,很多墙上还贴了海报。他们终于知道,这名叫“西楼”的人,竟是与名叫“西楼”的酒楼有关系。
对于这些宣传单和海报,田十一很不满意,纸张不够厚也就罢了,还不能彩印,宣传图也很简陋。最重要的是,真特么贵。
看到第三首诗,高知府猛地跳了起来。
这“西楼”到底是什么人啊,诗词像白菘一样往外扔,偏偏每一首都能名传千古。这还是人吗?
认为“西楼”作诗像卖大白菜的,远远不止高权一个人,而是杭州城里的所有人。
惠王看着第三首诗,感觉自己都有些麻木了。这一刻他想起一个叫做苏轼的人,传说也是作诗像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宗泽、李纲、秦桧三人几乎一直没有离开过驿站,不料却有人将海报、宣传单和诗作送进到驿站中来,因为有个喂马的驿差,也是出身于三乡会的乡民。
本以为两首诗已是极限了,没料到还会有第三首,而且较昨日那首更加上乘。
秦桧轻声读了出来,好像声音大了都会对那位“西楼”先生有所不敬一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正是一首。
田十一之所以没继续用陆游的诗,是觉得总可老陆一个人祸害不太好,这才换成了老辛。
三人品味了一番,突然察觉出不同的意味来。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们不是在找我吗?哈哈,很快你们就会发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三个人一齐回首,刚好见到专司喂马的驿差,正偷偷贴了张海报在驿站里。
一时间宗泽、李纲、秦桧三人竟是生出些同感,大诗人“西楼”,怎么会给人一种贱贱的感觉呢?
见驿差偷偷跑掉了,三人连忙围拢过去,想要看看海报上写的什么。
只见海报上硕大的几个字极为醒目,“西楼欢迎您的光临。”下面是西楼的地址。
三人看着海报有些迷惑,心道:莫非这“西楼”不是人而是楼?可楼又怎会作诗?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三人连忙向下看去,发现西楼果然是座楼,而且还是西湖边的一座酒楼。
海报字数不少,说是酒楼的墙壁上同样题了一首好词,明日剪彩仪式后,将由惠王府来的神秘客人为众人揭示。而剪彩仪式,也会由王府来的客人主持。
这海报上凡是提到诗词的地方,都是用了大字,生怕别人看不见。向下看,竟是还有特别大的“好词”两个字。
西楼三楼设有雅座一间,名为“有凤来仪”,其内的墙壁上也题了一首好词。只是想要进入“有凤来仪”,却需要满足一些条件,或是答对问题方可进入。
下面的小字写了许多促销活动,会员打折、吃饭有奖、消费赠炒菜、发放送菜券、感恩回馈大抽奖等等等等……手机端s
看到贴在墙上的宣传海报,还有驿差塞到手里的宣传单,宗泽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手摇“一表人渣”折扇的少年来。以那田姓少年的脾性,还真就做得出来这些事。只是,这三首诗真的是那田十一所作?
想到这里,宗泽宗汝霖却又想起那首“直把杭州作汴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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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生死关
田十一完全不担心城里的贵人们明日会不来,就算冲着酒楼里的两首诗,他们也会打破脑袋挤到西楼里来的。
但是,想要在一日间赚到七千贯铜钱,想要依靠这些见了诗像猫儿见了腥一样的读书人,那肯定是不行的,依靠那些身份高贵的老爷们也是不行的。
所以日入七千贯的重点不在这些诗,也不在这些宣传单和海报,因为能为酒楼带来七千贯收益的人们,大多都不识字。
之所以还要搞出这么多噱头,也不是在做无用功。因为能为田十一带来七千贯收益的可爱人们,平时是不会去酒楼里吃饭的,特别是在“西楼”的价钱还很贵的情况下。天长日久的生意,就要依靠这些诗作来招揽客人了。
相比于城中贵人们对三首诗作的追捧,还有对“西楼”先生铜臭的鄙夷,那些不识字的普通人们则聚集在街头巷尾之中,心情好得就像参与了一场狂欢一样。
因为整整五十间卖冰棍的铺子,还有最近风靡全城的油饼、油条、大麻花,竟然在同一天里开展了大酬宾活动,价钱竟是比平时便宜了三成都不止。往日里舍不得钱品尝这些新鲜玩儿意的百姓们,今日大多咬牙开了一次“冰荤”。
不论是卖冰棍的铺子还是街头巷尾卖“三油”的摊子,今天都配了专门的宣传人员。那些人不停地说着西湖边那座酒楼的“感恩回馈大抽奖”活动。手机端s
左一口冰棍右一口油饼油条的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田十一若在这里一定会吓到说不出话来,冰棍和油乎乎的东西一起吃进肚子里,真的不会坏肚子吗?
当百姓们听说“感恩回馈大抽奖”活动中奖率高达九成,最高奖项更是高达千贯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大家一听到“感恩回馈”四个字,就感觉似乎很靠谱的样子。
宋人好赌,抽奖听起来似乎比去赌坊还要有意思一些,如此好的机会又有几人舍得错过。
此时各个“大院”派出去寻找“西楼”的人,都已经转道去了西湖,结果酒楼还在,门却是锁了的。
在两天试营业后,西楼竟是关起门来,只是在外面贴了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写着“明日开张”四个大字。
寻访一圈,发现没人知道这酒楼的主人家住何处,这些人也只好各回各家。在他们看来,明日铁定能见到那位西楼先生,估计今天不用挨板子了。
只是他们决计想不到,明日想要见到那位“西楼”先生,却需要破解许多难题才行。而对于宋人来说,那些难题几近于无解,而且能气死人。
高知府心里十分郁闷,在他看来,海报上提到来自于王府的神秘贵人,那铁定是惠王无疑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没找到的“西楼”先生,却被惠王抢了先,这心里就堵得厉害。
剪彩这种事高权是没见过的,但也不如何好奇。可明日的西楼开张却是必须去的,就算不为了西楼墙壁上的两首诗,也不为了那位写诗像喝水一样的大诗人“西楼”,单单因为惠王会去,他这位知府就必须要出席。
城里与高知府同样心思的人比比皆是,估计明日去到西楼的贵人们,怕是将酒楼挤爆掉都无法装得下。
因为明日就能见到写诗的“西楼”,整座杭州城都安静下来,唯有惠王府中却闹得鸡飞狗跳。
宣传单和海报中既然提到来自王府的神秘客人,任何人都会认为一定是惠王,但惠王本人却偏偏不知道这件事。
竟然敢盗用惠王的名头,而且还将堂堂皇室宗亲与商贾之事搅在一起,换成旁人这就是大罪过。王府只需给府衙捎个信,高知府立即就会派人封楼抓人。可这西楼却是不行,因为背后有一位大诗人。
不说别的,能写出这三首诗的人,任何时间来到王府,都会成为惠王的座上宾。
只是能写出此等佳作之人,又怎会胡乱盗用王府的名头呢?如果真的需要惠王出面,那位大诗人登门拜访的话,惠王还真有可能给这个面子,哪还至于用如此下作的法子?
想来想去,惠王觉得问题可能是出在自己这里。
王府里所有的皇族子弟,都被几大管事暗中盘问了一遍。之所以要暗中盘问,是担心真有哪个子弟做了错事,传出去丢惠王的脸面。
很快,孔管事将盘问的结果报给了惠王,还真就有这么一档子事。
有个平时不太受重视的庶出世子偷偷收了程管事的钱,答应明日为一家新开张的酒楼去壮壮场面。程管事给的钱不薄,那位世子平日里花销又大,而且没有其余来钱的门路,这才答应下来。
惠王哼哼哼冷笑三声,心说亏得“西楼”这三首诗闹得满城皆知,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手底下还有一位手眼通天的程管事。
此时的程管事也已看到了西楼的宣传单,当他看到“来自于王府的神秘客人”这句话时,就知道坏事了。
急急套了件袍子,程管事就想去酒楼里找田十一问罪,结果还没等他离开王府,两名侍卫却已经追了过来,押了程管事直接送到惠王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程管事,惠王没有开口。审问这等小事,自会有人代劳。
近日来程管事的心思都用在收回酒楼上,虽是听说城里出了位大诗人,却仍是不知道那位诗人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诗人与酒楼有关系。
这也要怪今日送传单给他的小厮。
那小厮为了拍程管事的马屁,听说有酒楼开张,特意送了传单过去。怎奈小厮识字不多,勉强能分清哪个是传单,哪个是诗词,再加上平素里便知道程管事不喜好诗词,所以便将写着上好诗词的宣纸收了起来,准备明日去茅房时偷偷的用。
要知道,这个时代去茅房能用上纸,那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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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心律不齐方百花
既然家奴不老实,打板子自是少不了的。
程管事平时自然会打点王爷身旁的侍卫,怎奈何王爷此时就在上面看着,又有孔管事在旁监督,侍卫们又哪里敢放水。
二十板子下去,可谓是板板入肉,鲜血四溅,程管事整个下半身已经被打到失去了知觉。
孔管事看着包子程,冷声说道:“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程管事连痛带吓已经有些懵了,以为王爷是想真的打死自己。
听孔管事问话,包子程心中惊惧更甚。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是贿赂了一位世子,又没背叛王爷更没有谋财害命,哪里值得王爷发这么大火呢?
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包子程老老实实将自己与田十一打赌之事交代出来,还将怀里的赌约呈交到王爷手中。随后,程管事开始了装可怜,一边呜呜哭着一边述说着自己的忠心和为王爷办事的苦劳,期盼着王爷能就此放过自己。
看着包子程呈上来的对赌契约,惠王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那三首诗词每一首都足以千古留名,若说是十五六岁少年人所作,怎么想都无法让人信服,特别是那第二首,其中沧桑之意颇重,又怎么会出自田姓少年之手呢?
除非,那少年背后藏有高人。亦或是,程管事没说实话。
惠王沉着脸看了孔管事一眼,随即冷哼甩袖转身回屋。
孔管事被惠王的目光吓了一跳,心知今日必须整治死这姓程的。一来包子程如今仍是隐瞒着那位大诗人的事情。二是姓程的与田十一打赌之事若是传出去,必将被人捏了把柄。谋夺百姓家产这种事,惠王做得,他程管事却做不得,更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尤其不能被外人知道。第三则是因为程管事确实是逾越了,连引见王爷这种事都敢拿来打赌,自是不能再留。
包子程万万不会想到,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大事的过错,放在王爷眼里却已经是死罪了。
虽是下半身麻木,上半身却是好的。孔管事命人将包子程绑在柱子上,皮鞭子沾水不计数。
“噼里啪啦”一顿鞭子抽下去,包子程仍是没交代出有用的事情来。
孔管事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终于直接点明要害问道:“西楼先生到底是何人?”
程管事全身几乎已经没什么好地方了,突然听到“西楼先生”四个字竟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反而以为是那座酒楼,立即求饶道:“小的不敢了,那酒楼小的真的不敢要了……”
孔管事气急败坏地一把抓住包子程的头发吼道:“我是问你作诗的西楼先生,不是那酒楼!”
“诗?”包子程终于听清楚了,只是诗词神马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包子程毕竟还保持着一点理智,知道眼下这情形,自己若是敢说不知道,铁定是要被打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包子程连连叫道:“传说这几天城里出现了一位大诗人,想必……”
说道这里,他终于醒悟了,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与那酒楼有关?”
若是田十一在这里,一定会为他做一句标注:“回答错误。”
果然,孔管事听了这话,已经明白这姓程的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孔管事心中也是奇怪,这姓程的是怎么混到管事的位置上的?自己与其一同做王府管事,这简直就是对自己和其余管事的一种侮辱啊!
对几名侍卫使了下眼色,孔管事低声说道:“处理干净了。”
包子程心中大惊,还没等他发出惊叫,嘴上却猛地被堵了东西。
眼见程管事被人拖走了,孔管事这位始作俑者却突然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也不知自己是否会有被“处理干净”的一天。
听孔管事回报之时,惠王正在看程管事与田十一的赌约。
一座面临西湖的酒楼却仅仅售卖七千贯钱,这很奇怪。这名叫田十一的少年竟敢夸下海口,说开张当日便能赚回买酒楼的七千贯钱,这就更加奇怪了。
惠王并不认为那三首诗是名叫田十一的少年人写的,只是那位大诗人“西楼”,却肯定与田十一有着莫大的关联,不然也不会为区区酒楼开张便作下三首好词。更何况那酒楼之中还藏着另外两首,这种关系肯定不同寻常。
“看来,想要寻到这诗人‘西楼’,就要从这酒楼入手了。”惠王自自语道。
说罢,惠王将赌约文契交给程管事,并叮嘱他仔细收回。
若说一日之间能赚到七千贯钱,满杭州也不会有人信的,所以包子程这赌约在惠王看来,是赢定了的。
收起赌约文契,并不是因为想要这酒楼,而是想等到赢了赌约之后用这文契做一份人情,以这份人情换取田姓少年为自己引见大诗人“西楼”。
惠王与高知府在这一点上有共同的认知,认为明日的开张庆典,大诗人“西楼”是不会去的。只是那宣传单上分明写了王府贵人,惠王却必须要去,否则便会落个对大才子不敬的恶名。
想到这里,惠王就有些恼火,恨不得亲自出手将程管事“处理干净”……
自从扔出三首诗引爆了整座杭州城后,田十一不知为何却落下了时不时要吟上几句的恶习。
“自古人生何其乐,浮生偷得半日闲。”田十一半躺在游船之上,摇头晃脑地吟道。
在忙了不知多少天后,田十一终于得了一日的空闲,便硬生生拖了方百花来游西湖,理由自然是为其画一幅画像。推荐阅读sm..s..
自从躺在十一郎的肚子上睡了一夜,方百花的心中慢慢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一种不同以往的感觉,在她心里慢慢升温。似乎那颗跳动了十八年的稚嫩心脏,开始向心律不齐的方向发展起来。她,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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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半只鹅
方百花已经不是第一次绣花了,前两天就在绣,还被刘氏看到了。
刘氏毕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丫头心中所想。那一日十一儿的话很有作用,只要女儿嫁给儿子,那些家产就都是儿子的,这种诱惑力很大。
宝贝闺女要嫁给宝贝儿子这种事,简直是天理难容。可如果两个都不是亲生的,而且还各有各的姓氏和爹娘,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可为啥两个都不是亲生的呢?刘氏凄然泪下……
租来的游船不小,方百花在绣花,十一郎半躺着一边偷看一边装画画,撑船的自然是小狗子。哦,如今叫做田狗儿的。
谈恋爱这种事最重要就在一个“谈”字上,两个人呆头鹅一样各忙各的,忙一辈子也不可能忙出濮成担心的小十一或是小百花来。
田狗儿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轻声叫道:“十一哥,百花姐绣得可好看了,你不看一眼吗?”
说着,狗儿还对着十一哥眨了眨眼睛。只是当狗儿看向百花姐时,却发觉自己一定是做错事了。因为,方百花正用能杀人的目光瞪着他。
田狗儿的提议不错,十一郎觉得确实不能再这么发呆下去了,总要找个话题不是。看看百花丫头的绣活确实是个好借口,怎奈百花姐姐不给看。
不给看也好,那就抬起头来让十一郎画像好了。
方百花有些气恼,自己低头绣花十一郎就要看绣活。停下绣活,十一郎就让抬起头来画肖像。不过比起以往被气得够呛,今日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田十一的素描功底称不上一流,但胜在全大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百花姐姐看着十一郎画好的画像,心中像灌了蜜一样甜。将画捧在手里,她竟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收起来才好,生怕弄花了,又怕被湖水溅湿了。
就在这时,无赖十一郎突然“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百花心中一惊,连忙回头看去。果然,自己的绣布已经落在了十一郎的手里,那绣布上绣着半只……大鹅?
方百花绣了三天,结果只是绣出了半只大鹅,还是瘸了翅膀的。
心中羞恼,百花恨不得上去踹上一脚,连那刚刚多事的小狗子一起踹进湖里去。
可是……可是……自己的手里捧着画啊,弄坏了怎么办?
在田狗儿的连连示意下,十一哥终于发现百花丫头目光不善,连忙“嘎”的一声将笑憋了回去。
“百花姐。”十一郎少有的叫了声姐,说道:“本想让艾玛帮我的,既然百花姐姐也会绣活,不如就由你来帮我吧,我想做双新鞋子。”
田十一轻轻从方百花手中接过画,在百花丫头担忧的目光中卷好系了起来,并保证回去就裱起来。
百花见十一郎收好了画,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气恼地收了自己的半只大鹅,狠狠瞪了讨厌鬼十一郎一眼。就好像生怕自己的绣活,被田十一做成铁锅炖大鹅一样。
“你不是一直都买鞋子穿吗?”方百花没好气地说道。
田十一摇头道:“我想做双单靴,但不要市面上那一种。”
说着,田十一随手在纸上画下鞋子的样子。
“咦!”百花奇怪咦了一声,拿起十一郎画下的鞋样看了起来。那鞋样与宋鞋完全不同,左脚和右脚竟然都是向里歪的。
宋人的鞋子是不分左右脚的,新鞋要穿很久才能定型,很不舒服,方百花竟是一眼就瞧出这鞋子的好来。
放下画在纸上的鞋样子,百花奇怪看着十一郎,问道:“你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接下来,百花姐姐将十一郎在杭州做过的所有事几乎都说了一遍,随后又将田十一简单到另人发指的生活轨迹说了一遍,最后才再次问道:“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哈……”
田十一干笑着开始挠头,那边的田狗儿却悄悄竖起了耳朵,显是同样好奇到了极点。
“方和尚不是说过吗?”十一郎挠着脑袋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生而知之。”
百花摇头不信,田狗儿偷偷摇头不信。
“好吧好吧!”田十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随后故作神秘地说道:“初次见面时我不是晕过去了吗?”
方百花连忙点头,十一郎却装作小声说道:“事情太隐秘,咱们回去以后再说吧!”
百花愣了愣,然后颇不情愿地点头。
田狗儿偷偷撇了撇嘴,心说回去以后百花姐要是能问出来才是怪事。
“吃饭吃钣!”十一郎再次蒙混过关,心情愉悦地叫道。
方百花虽心有不甘,却仍是从舱内取了食盒出来,并招呼田狗儿过来一起吃饭。
这食盒底部是铁的,内置炭火,上边一层隔水层,所以放了这么久,盒中食物仍是热的。
伏近海的手艺进步很快,盒中菜肴每样都不多,大概只够吃上几口的,花样却不少。
百花看着食盒里的各色菜肴有些心疼,很贵的。
田十一自然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开解道:“想帮着别人过上好日子,首先就得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只有自己过舒服了,才有心情去想别人。”
田狗儿连忙点头,觉得十一哥这话堪称真理。
看了忙不迭点头的田狗儿一眼,十一哥心里有些发愁。原本他觉得牛小沫那丫头和小狗子到是挺合适的,只是如今却被百花收成了通房大丫鬟。而自己……
“唉!”十一哥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时游船正停在距离酒楼不远的湖面上,为的是就近观察一下酒楼周围的情形,这也是今日出来游湖的目的之一。首发..
那些寻找大诗人“西楼”的大门大户,自然不可能真的都将人撤了回去,每家每户都留了眼线在这里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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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十一哥也有不会的事情
知府高大人看了看管家呈上来的礼单,怒冲冲地说道:“不是说了要备厚礼吗,你这备的都是些什么货色?重新去准备。”
管家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重新准备厚礼,心中却奇怪想道:“不过是个酒楼开张,价值三百贯的贺礼还嫌轻,莫不是要备足千贯重礼?”
高权气哼哼地将茶碗摔在桌上,心想这些个家奴果然不顶用。
自看到宣传单之时高知府就已认定,西楼与惠王关系匪浅。
堂堂惠王不仅请人写了三首绝世好词,更是屈尊出席酒楼开张,还允许将自己到场的事写在那个叫“宣传单”的东西上,那得是多亲近的关系才行?
此时的高知府已经为西楼掌柜脑补出无数的光环。
“许是惠王养在外面的外室?还是流落在民间的平民世子?亦或是惠王哪个受宠的侧妃呆腻了,想要开个酒楼玩玩?”高权不停猜测着。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毕竟是堂堂的王爷,交好总比交恶强,送上千把贯的贺礼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想在官场立稳脚跟,最重要的不仅仅是站队,还要懂得揣摩上意。
与高知府同样揣摩西楼掌柜身份的人,又何止是不在少数,简直是遍布了整个杭州的各大奢华宅院。
照这样下去,西楼开张之日收到的贺礼就足以超过七千贯了。若是惠王知道这事,估计会立即命人把程管事已经“处理干净”的尸首弄回来,再抽上三百鞭子。
……
整座杭州城不下百万人,据说汴梁的人口更多。但不论杭州还是汴梁,却没听说过有交通堵塞的事情发生,只因为这时的人们出门都比较环保,大家还停留在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
毕竟养牲口所需的铜钱不少,想要堵车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又有谁能想到,一个默默穿越到宋朝的小少年,轻轻扇了几下翅膀,却将交通堵塞这种事提前了近千年。
今日的杭州西湖左近并没有堵车,而是堵人了。
人这种生物很难被堵住,因为他们体型较小,而且能随意弯曲,钻窟窿翻栅栏几乎无所不能。
可即便这样还是堵住了,那是因为无论你怎么钻、怎么翻,总要前面有空地才过得去。若前面所有的地方都站满了人,那便无论如何都钻不过去了。
高知府来得有些早,坐在轿子里默默等待着惠王的车架。当他得知竟然发生了堵人这种奇怪的大事,立即下令调差役过来,准备强行推条道路出来,以便王府车架通行。
全城的官绅富贾人等吃尽了苦头,他们纷纷弃了车架,这才在家仆的护卫下陆陆续续挤到西湖岸边,看着远处密密匝匝数不清的人头,全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此时若有歹人图谋不轨挑动百姓闹事的话,西湖之畔的贵人们怕是一个都难逃。
就在这时,那名叫西楼的酒楼里面跑出数十人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多层宣纸卷成的纸筒。纸筒上口大下口小,将嘴凑到小口上喊话,竟是能让声音传出很远去。
湖畔的贵人们还在交头接耳评论着能喊话的纸筒,四周街道里拥挤的人群竟是慢慢向外散去。被贵人们滞留在远处的车架,也正在缓缓向自家老爷们靠拢过来。
众人侧耳细听这才明白过来,西楼竟是在这西湖左近划了十几个区域出来,声称每个区域都会进行“感恩回馈大抽奖”活动,而且会有专人将各个区域抽奖获奖情况进行汇总传递,保证每个区域的客人,都能了解到整个抽奖活动的详细情况。
而西楼左近却是不抽奖的,因为西楼临湖,若是将人挤落湖中,那便是人命官司了。
至于那十几个区域,西楼竟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每一区域都修了木制的高台,据说是供中奖人士上台发表感的地方。
感恩回馈大抽奖会在剪裁仪式过后启动,此时每一区域都有西楼请来的说书人在讲古,区域内还备了免费的茶水,一些宽敞的区域甚至还钉了些简易的条凳。
同时,许多三乡会的人还在区域内卖着冰棍、“三油”和各种小吃,田十一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赚钱的机会。
一个身体圆滚滚四十余的贵人击掌赞道:“这西楼的掌柜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手段尽皆用于钻营之道,实是可惜可叹。”
旁边一名小官连忙附和道:“王侯此大善,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西楼的掌柜有这些手段却甘于商贾之道,实是令人叹息、不耻。”首发..
这位王侯本是王全斌的后人,其名王少物,世居杭州多年。
王少物王侯爷听了那小官的话,却愠笑着说道:“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若帝王家不肯买,你又待如何?”
那小官本想拍几记马p,若能傍上侯爷这棵大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借个阴凉,哪成想却被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只好讪讪笑了两声,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王少物这话颇有几分十一哥的风采,若二人相见的话,怕是会引为知己。可惜十一哥此时却躺在船上,一边捶着腿,一边痛苦地哼哼着。
要说腿疼这事,竟是与他给方百花画的画像有关。
……
昨日回了别院没一会儿,田狗儿便宝贝一般捧着裱好的素描作品跑了回来。
走时大家都知道十一哥是带着百花姐去画像的,如今见田狗儿将画捧了回来,哪有不看的道理。
方百花初时并不想给众人看,但见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更有特意为酒楼开张而赶回来的牛小沫和凯瑟琳软磨硬泡,百花姐姐这才同意让众人看上一眼。
将素描作品裱起来,放在后世绝对算得上新奇特了,放在宋朝却又顺理成章。
百花缓缓打开卷着的肖像,厅堂里立即小震了一把。
只见画里的方百花略低着头,似是有几分羞涩,像极她平时低头害羞的样子。那一直被百花本人所嫌弃的傲人身姿,却被画得更加凹凸有致,竟是连这些女孩子们看到眼里都喜欢起来。
很快,众女的目光便从方百花的画像转到十一哥身上。
众所周知,十一哥是百花姐十一根枝杈的摇钱树。摇钱树自然会摇钱,只是前几日却又突然摇起诗来,让众人震惊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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