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互相加油的两少女
据说朱冲是苦人家的孩子,“本微贱”,以给别人家做佣工为生。
朱冲为人强悍凶狠,因犯罪而受过鞭背之刑。后来他做起了药材生意,再后来实在是混不下去,只好流落城外。在城外他遇到一个游方道人,据传是几度‘后庭’后,老道爽极,送给他几个治病的药方。朱冲回城以后在市集摆小摊卖药,“病人服之辄效,远近辐凑,家遂富。”
这种神话古今中外一直上演不衰,小药一卖,肯定有人上当有人当托。有了名气,钱就好赚。朱冲心气大,出手阔绰,“结游客,致往来称誉。”因为善于堆山造园,号称“花园子”。
蔡京贬居杭州时途经苏州,想修建一座寺阁,需数万钱,担心无人督建。有个和尚就推荐了朱冲。朱冲把握住了这个巴结蔡京的绝好机会,独家出资赞助,没几天就备齐了几千根木料,得到了蔡京的赏识。第二年蔡京奉诏还京时,把朱冲父子一起带了回去,并嘱咐童贯给他们搞了假军籍,冒充军功做了官。
后来蔡京见徽宗喜好奇花异石,让朱冲父子“秘取浙中珍异以进”。不久,朱勔即将三株奇异的黄杨运进宫苑。趁着徽宗高兴,蔡京把他引荐给了皇帝,至此朱勔官财两运亨通,一发不可收拾。
那苏杭应奉局,便是朱勔一力设立的。
此时的朱冲年势已高,受不得汴梁冬日之苦,便回到杭州颐养天年。..
刘选挖门盗洞,便是到了这朱府之内做了差事。
朱家父子把江南祸害得不轻,东南之地甚至连中产之家都生计无着落,但对家中仆役到并不如何苛刻。
但刘选在烟雨楼中身为大厨,很是受人尊敬,如今进了朱府便成了厨房里最下等的小厮,连十几岁的毛孩子都敢对他呼来喝去,心中的恨意自然都记在了田十一与方百花的身上。
眼见刘选站着发呆,他身后的一名小厮上去就是一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蠢猪,光吃饭不干活,还愣着干什么吗?三十七娘子正陪着主人,回去定要喝汤饮子。耽误了三十七娘子的事,仔细你的皮。”
刘选连忙回身陪笑,嘴里小哥儿长小哥短地哄着那小厮,心里却是恨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若待有朝一日,要让所有这些人都趴在他面前吃s才能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田十一早已忘了刘选这人,此时正与王少物一同去看自家正在培训的那些个后备人才们。
三百多个年轻男女,大多来自三乡会,也有少部分是太湖来的。因为身体瘦弱不堪训练,这才弃武从文。
说是从文,实际上只是识字和一些简单的算学。
这里也不叫什么培训班,而是叫做“速成班”。
账房这种人才在大宋是很稀有的物种。能做账房的一般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年年考年年落榜的老学生,最后放弃当官的美梦,改行做了账房先生。另一种则是从小跟着账房先生做了学徒,十数年才能出徒走单。
虽然十一哥速成班里推行的是填鸭式速成培训,但是想要教出一个合格的账房出来,仍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教出几个合格的掌柜出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速成班的学员们在接受一段时间的培训后,仍是要去做伙计或是底层工作的,只不过他们中一些不甘一辈子做工的,可以继续学习,同时不间断培养着,慢慢挑选出能够独挡一面的人才来。最不济,还有可能成为基层的骨干力量。
今日来讲算学的是临时客串的艾玛,整日围着十一哥转,并没有改变田十一写字缺胳膊少腿的坏毛病,但艾玛的算学知识却是飞速增长着,如今已经达到能为人师的地步了。
艾玛今日讲的是乘法口诀表,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田十一心中满意,同时还在哀叹着,为啥自己上学的时候,就没遇到这么青春动人的美女老师来讲课呢?
刚刚转过身去,田十一却又“刷”的一下将身体转了回来,因为最角落里的两个女学员实在眼熟。
再一细看,这特么,穿红衣那个不是方小六吗?旁边那个穿白衣的,我凑,竟然是梁红玉,她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方小六和梁红玉竟然成了朋友,而且还跑到速成班里来学乘法口诀,十一哥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陌生起来。
略想了想,田十一没有打扰两个,而是悄悄退走了。
这两人成了朋友,田十一也无法判断到底是好还是坏,反正不可能更坏就是了。
眼见田十一离开,方小六与梁红玉互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随即两名少女互相点头加油,再度将目光投到乘法口诀表上,认认真真背了起来。
能让一对活宝少女耐下心思学算学,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是以方小六跳脱的性子,外加梁红玉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她们俩要是不惹出点什么事来,怕是连方百花都会觉得没有天理的。
“她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呢?”田十一合起折扇拍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折扇拍头用的力气有些大,王少物看着揪心,出手如电将折扇抢了过来。
田十一怒目而视,王少物连忙陪着小心说道:“十一哥的脑袋金贵,莫要拍坏喽。”
说罢,王侯爷抬起吊着的那只手,双手托着折扇送回到田十一面前。
田十一接了折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这玩意儿对自己来说确实挺金贵的,只是你紧张个啥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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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商贾们的讥笑
三五个人若想达成一致的意见很容易,三五十人若想统一共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股东多了,这话语权自不会旁落。
西楼今日歇业一天,三十七位受邀商贾全部到齐。
一纸请柬便请来三十几位富贾,这可不仅仅是香皂的功劳,还有堂堂侯爷的面子,外加大诗人西楼的邀请。
虽然不想承认大诗人的身份,但能用时还是可以拿来用一用的。更何况请柬上并没有明说是大诗人相邀,只说西楼先生又有新作问世,请诸位前来赏鉴而已。
别以为商贾不爱诗,能成为富商巨贾之人,又有哪个不是诗词满腹呢?能有幸第一个目睹西楼先生的新作,这不仅仅是文学的盛宴,更是一种荣耀,一种身份的象征。
大宋朝再如何重视商业,商贾地位低下却是不争的事实。单只为了这一份虚荣和尊重,就足以令三十七位富贾乐颠颠地跑过来了。
依旧是一瀑红绸,商贾们环墙而立,恨不得冲上去将那隔眼布扯下来。很可惜这不是在楼子里,西楼先生的大作更不是那些个姐儿,众商贾也只好耐着性子眼巴巴地看着红绸发呆。
滚圆的王少物笑眯眯地走了出来,众商贾连忙躬身见礼。
虽然在十一哥面前总是吃憋,但毕竟是位从三品的侯爷,这些个商贾见了,自是要恭恭敬敬才行。
田十一之所以没有亲自出面,是因为担心自己脸红。
老陆的诗那是极好的,众商贾见了必然要大大夸赞一番。田十一脸皮虽然不薄,但在剽窃这种事上,却始终做不到面不改色。
王少物得了十一哥吩咐,并不想吊着众商贾的胃口,只是简单说了西楼先生的诸篇佳作,便在众人的低呼声中扯下了红绸。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刚开始只是几人低低吟诵,两句过后却变成了数十人共同低吟。待到最后两句时,竟变成了所有人高声朗读,像极了小学课堂里齐读古诗的孩子们。
既然是齐读古诗,一遍怎么够。所以王侯爷恶作剧般再次低吟起第一句来。
“莫笑农家腊酒浑……”
众商贾果然上当,又是一轮齐读。
当整整齐读了三轮之后,十一哥觉得自己必须要出面了,要不然怕是王少物就要给商贾们布置家庭作业了。
眼见十五六岁有些瘦弱的少年出面,众商贾一同拱手作揖,竟是齐齐地唤了声“田先生。”
“得!”十一哥心中想道:“越来越像前世的课堂了。若是换成田老师,今天就让你们回家把古诗抄写三遍再默写下来。”
西楼先生便是少年田十一这传,本就是王少物派人宣扬出去的,这些个商贾自是听过。如今田公子亲自出面,便相当于默认了。
做生意可以明枪暗箭无所不用其极,可此时却是在吟诗,一声先生却是必须要叫的。
马屁还不到半轮就被田十一叫停,随即请众商贾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谈生意。
若说大宋朝最可怕、最无耻、最杀人不见血的,并不是贼配军,更不是山贼,而是那些个商贾们。
刚刚还围着田十一口中叫道“田先生”,不停拍着马屁。而一旦改口谈起生意来,却个个奸猾得要命。能把生意做到风生水起的一群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滑头,若想让他们入股,自然要让他们看到利润和前景。
田十一摆了摆手,立即有服务员抬了块白板上来。之所以不用黑板,是因为没工夫做粉笔,也只好用炭笔在白板上写字了。
黑板前面自然要有“讲桌”,有了讲桌又怎么可能没有教具呢?香皂、果酒、蜡烛三样东西被摆了出来,众商贾果然开始眼热。
近日里这三样东西可是在杭州城造成了轰动的,比之以前的冰果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出售得太少,若是能放开了卖,效益一定会超出积德行善彩。
之前田十一就让人把这三样东西送到了各大商贾的家中,用法自不必重新介绍。
刚刚背了诗,那便相当于上过了语文课。只学文科不学理科的话,那可是要偏科的,所以十一哥打算敲白板、讲重点,给商贾们再上一堂算学课。
拿起炭笔,随手在白板上寥寥几笔,田先生便画了只栩栩如生的肥猪出来。
“好!”
不知哪个商贾低呼了一声,对田公子作画的水准表示赞许。
这等笔法从未见过,这种线条简洁的简笔画更是闻所未闻,粗略几笔便能看出田十一作画的功底来。
只是,不是说要谈生意吗,卖弄作画的本事又是为了什么?商贾们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来。
“呵呵!”田十一干笑了两声。心说:咱们在谈生意好吧,谁让你们叫好来了。
众商贾算不得好学生,坐得不端正不说,还有人在手里端了个茶碗。而且课堂纪律也不过关,竟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咳!”
田十一咳了一声,却仍是没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过来,只好无奈大声说道:“我与诸位打个赌如何?”
听说打赌,众商贾全都目光灼灼地望向十一哥,那眼神里的神采比看到美女还要贪婪。
以前田十一觉得宋人好赌这话果然不假,如今却觉得,这话堪称至理。
既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要抓紧时间讲课。
田十一说道:“一头猪在诸位的手里能赚多少钱?”
一位专营牲畜的乌姓商贾略一沉吟便答道:“在乌某手中,可获利一千八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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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被吓到的商贾们
说一头猪可获利六十贯,其实是田十一瞎掰的。如果要说一斤猪油获利多少,他自是说得清的,可一头猪的出肉率多少,肉中的瘦肉和肥肉率多少,熬油时的出油率又是多少,这却要根据猪的大小肥瘦等等来详细计算的,很难说得准确。
但这些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勾起商贾们的兴趣,用暴利来打动他们,勾引他们。
此时大宋朝的果酒因为没有甘油提味,所以苦涩的要命。田十一的铺子里近来一直在卖果酒,那果酒的味道不苦不涩,价钱虽是贵了些,但嗜好低度酒的宋人却依旧趋之若鹜。
那位开果酒作坊的张姓商贾本就经营艰难,被田十一这么一搞,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心里对田公子自是恨极。
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张姓商贾自是不能错过,他冷哼着说道:“一头猪获利六十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田公子家的猪,莫非肚子里能生金子不成?”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一听这话,众商贾一齐低声笑了起来,觉得这位田公子的诗那是极好的,只是说起商事来,实在是有些外行。
田十一随着众人一齐笑了起来,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剩下的肉、骨、血、下水,还可以让厨房做上一桌上等的席面,宴请诸位饱食一餐。”
商贾们听了这话不禁一愣,随即低笑声变成了哄堂大笑。所有人都觉得,这位田公子怕是在讲笑话。猪都拿来宴请大家了,又哪里来的六十贯纯利。
张姓商贾借机讽刺道:“田掌柜所说的六十贯钱,莫不是要向我等每人收取两贯钱?如此获利,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众商贾笑得更大声起来,唯有那经营牲畜的乌姓商贾在那里算计着,觉得田公子似乎把猪身上的某些东西遗漏掉了。
田十一也不生气,一脸微笑地看着众人。
眼见田公子笑而不语,众人也觉着笑得挺没意思,笑声渐渐熄了下来。
这时乌姓商贾突然问道:“剩下的猪皮和猪油,不知田公子准备做何用途?”
商贾们愣了一下,田十一则比他们更愣。
“猪皮?”田十一暗暗想到:“猪皮难道不吃的吗?不带皮的红烧肉是没有灵魂的,怎么能不吃呢?”
想是这样想,但乌姓商贾说这话,却给十一哥提供了一个好机会。
田十一拿起一块香皂来,托在手里说道:“猪油,自然是要拿来赚六十贯钱的。”
场间猛然冷清下来,有的商贾还欠起身子盯着那香皂。好多人刚刚只顾得嘲笑,已经忘了香皂、果酒和蜡烛的事情。此时看着那块香皂,听着田公子的话,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一个白胡子老商贾猛地站起身来,指着田十一手里的香皂问道:“这香皂,莫非是猪油做出来的不成?”
田十一微笑着点了点头,赞许地看向白胡子老头。
场间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那块肥皂,心中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手上沾染了猪油很难洗净,唯有用香皂洗起来才颇为省力。猪油是脏的,香皂是去污的。猪油腥味难闻,香皂香气扑鼻。猪油是用来做菜的,香皂是用来洗手的。
这两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关联?那香喷喷、滑溜溜,看着就可爱无比的香皂,又怎么可能是这下贱的猪油制成的呢?
商贾们喘息的声音明显粗重了起来,都是做生意的,一瞬间就想到了猪油的廉价和香皂的昂贵,还有这中间庞大的利润。
“不可能。”开果酒作坊的张姓商贾叫道:“这香皂可清洗掉油腻,本就是猪油的克星,又怎会是猪油制成的?”
这话立即获得周遭商贾的赞同,许多人点起头来。
田十一微笑以对,嘴上却不留情面地说道:“莫非,这香皂是张掌柜做出来的?”
众人立即哑然,张姓商贾更是脸色尴尬。人家田公子做出来的东西,自己却跳出来说不可能,这是很没道理的事情。只是猪油与香皂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商贾一时间仍是有些无法相信。
张姓商贾铁了心为难田十一,继续说道:“田公子若想令我等信服,总要让我等看过才好。”
这话说得隐蔽,含义却很诛心,这分明就是想要看看猪油变香皂的过程。
“哼哼!”田十一冷笑一声,盯着张姓商贾讽刺道:“张掌柜是想看我田家不外传的秘方吗?”
张姓商贾的脸立即变得涨红起来,窥视别人家的家学或是家传的手艺,在大宋朝乃至整个封建社会时期都是最招人恨的行为。张掌柜立即低头不敢语,有许多同来的商贾,甚至用不屑和厌恶的目光望向他。
那位经营牲畜的乌姓商贾却适时说道:“田公子今日将我等找来,莫非是想谈这香皂的生意?”
田十一觉得这位乌老板实在是太可爱了,总是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不错。”田十一说道:“今日请诸位前来,就是想请各位前辈入股,大家共同经营这三样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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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服口服
正所谓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在商贾们看来,一种生意十个人分钱和一百个人分钱是不同的。
之前那位白胡子商贾站了出来,先是对田十一恭敬地拱了拱手,这才道:“田公子宅心仁厚,老朽佩服。依老朽看来,果酒与油蜡都是常见之物,唯独这香皂前景颇远,不若舍了那果酒与蜡烛。如此一来,也就不必吸纳那些无关之人入股了。”
场间超过一半的商贾对白胡子怒目而视。这老头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把与猪油无关热剔除出去,他们剩下之人闷声发大财。
也难怪老头会这样想,这里面有些商贾,怎么看都与猪油和肥皂粘不上半毛钱关系。
田十一忍不住笑了出来,心在利益面前,果然最能看清饶本性。
眼见着场间就要吵闹起来,田十一连忙制止,却在白板上画起图来。众人连忙仔细观瞧,聊聊几笔,一个简单的流程图便画了出来。
那位乌姓商贾第一个惊呼出声,他叫道:“莫非,猪油制出香皂后剩下的残渣,还能作出蜡烛和提炼果酒?”
商贾们个个心惊,全都将目光盯在田公子脸上。眼见着田十一笑着点头,商贾们“轰”的一声叫嚷起来。
啊,果酒与蜡烛竟然只是用残渣制成和提炼的,那不是和白捡的一样吗?
果酒坊的张掌柜实在是坐不住了,颤着声音问道:“请教十一哥,一斤猪油,获利几何?”
初时还对田公子挑鼻子捡刺儿的张掌柜,眼见着田十一能帮他赚到大钱,立即恭恭敬敬叫起了十一哥。可见利益这东西,还真就是让人弯腰低头的良药啊。人性,果真是最最耐人寻味的东西。
略微沉吟了一下,田十一道:“眼下获利不足三十倍,若能推行田某设计的生产流水线,可获利四十倍以上。”
场间落针可闻,众商贾再一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四十倍以上的利润,怎么可能呢?这田公子莫不是在诓骗我等?
老马曾经过这样一段话。“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四十倍是多少?那可是百分之四千的利润啊。开赌坊、放利钱虽然来钱快,但根本就没法和四十倍的利润相比,就算那些个抢劫的也比不了啊。
“田公子这话,当真?”白胡子用带着颤音的语调问道。
除了后世那些个炒楼炒蒜或是莆田系的,底下根本就没什么买卖会有如此变态的利润,难怪商贾们一时之间不敢相信。
田十一无奈只好敲白板讲重点,指着白板上的生产流程图,详细讲起一斤猪油可得几块香皂,剩下的残渣可制几根蜡烛,提炼多少甜水,又能去除多少果酒的苦涩味道。
商贾们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导致十一哥回过身时吓了一跳,以后自己请来的这些个大叔大伯们,已经化身狼人了呢。
获利如此之高的生意还不入股,除非是脑子让猪油蒙住了。众商贾立即高喊着要出多少多少钱,加入田公子口中那没听过的股份公司。
钱自然是需要的,可若只是为了钱,还找他们入的什么股,杭州城有钱的商贾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田十一简略起了入股的条件,那就是需要商贾们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开果酒作坊的要以果酒入股,运输行业的要以运输能力入股,卖猪的自然要提供猪油来入股。除此外再计算出合适的比例来,以比例投钱,方能得到相应的股份,这里面颇为复杂,还需要详细商定方可。怕是没个十澳,别想谈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时,一位瘦瘦高高名字唤作李大用的商贾走了过来,恭敬向着田十一作揖,这才道:“田公子,李某也可入股吗?”
众商贾一齐将目光投向李大用,心是啊,他一个卖菜油的,似乎与这生意半点边都不沾啊,田公子将他请来作甚?
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田十一却整了整衣袍,对着李大用作了个揖,这才道:“李掌柜自是要入股的,这杭州城百万百姓的饭食,今后怕是要着落在李掌柜的身上了。”
李大用目瞪口呆,众商贾惊诧莫名,搞不懂谈生意咋就谈出百万杭州饶饭食来。
田十一道:“若想将香皂卖遍全大宋,所需猪油堪称恐怖,百姓们没了猪油,也只好以菜油炒菜了。田某前段时日已让人将炒菜之法广为传播,但这菜油的来处,却要落到李掌柜的身上。”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想起此时的百姓们都是以猪油、羊油为食的。大批量收购猪油,自然会导致油价飞涨,百姓们定然是吃不起的。
田十一再次讲起大量收购猪油,可促进农户大量养猪的事情来,同时提出,股份公司还要筹集大型养猪厂,以保证猪油的来源。
众商贾听得心服口服,对田十一做生意的本事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这时乌姓商贾起身,对着田十一一揖到地,恭敬道:“田公子心系黎民,乌某佩服。从今往后,十一哥但凡用得上乌某,乌某定当鼎力相助。沧海桑田,绝不食言。”
立即有十余名商贾站了起来,一同向着田十一施礼,眼中神情真切之至。其余众人一看,立即跟着起身作起揖来,只是表情与神色却不以为然。
生意做得久了,很难再将良心摆在该摆的地方。整日追逐于名利场之人,又有几个会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
穷**计富长良心这话自是有一定道理,但多数时候是不准的。那些心地善良的,往往是困苦之人。站在山上看山下,世人便如蚂蚁般大。若在山上呆得久了,便以为那些真的是蚂蚁了。若是生在山上……
第一百七十章 三十六
田十一此时也是颇多感慨。无尖不商本是指米商售米之时,除了要将斗装满之外,还要再多舀上一些,让斗里的米冒尖儿。因此才称为无“尖”不商。可不知何时,却变成了“无奸不商”,这才有了奸商这一行业。虽然还仅仅是宋朝,奸商较之“尖”商便已经多出许多来了。
刚刚想到这里,奸商便跳了出来。
白胡子老商贾抖了抖衣袍,说道:“我等入股便是自家人了,那造出香皂的秘法,想必田公子不会再敝扫自珍了吧?”
鲁迅说过,“凡是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你们都可以扣在我的头上。”莫言似乎也说过这话,好像还有马云。
但田十一此时想起的话,却真的是鲁迅说过的。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田十一从来不认为世人有多么的善良,对于这种局面早便预料到了。
看了看白胡子老头,田十一奇怪地问道:“不知这位掌柜如何称呼?”
想要一下子记住三十七个名字和他们各自经营着什么生意,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算记住了,想要一一对应到本人,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不认识白胡子这事,每个人都觉得很正常。
白胡子再次抖了抖衣袍,颇为自傲地说道:“老朽卢俊名,家中薄有良田,且家中佃户养猪者颇多。田公子可以称呼我为,卢员外。”
田十一不禁挑了挑眉毛,不知这位卢员外与梁山那位卢员外,会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
此时众商贾个个脸色难看。四民是为“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而农户却在第二位,仅次于士大夫的存在。
白胡子卢员外这话分明是在告诉众人,我卢俊名不是商贾,而是农户。弦外之音便是,尔等商贾,焉能与吾相提并论?
田十一笑了出来,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只“鸡”。
面对着众多商贾,田十一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年,三年之后,田某便将香皂的生产流程向公司的股东公布。”
三年公布生产流程,这是田十一的真话。因为三年后全大宋怕是有许多工坊能摸索出香皂的制作方法,那时真就没什么保秘的必要了。
重要的是要在这三年里,树立起自家香皂的品牌来,这样才会具有持续的竞争力。当然,前提是在座的这些商贾们,能在自家那位大舅哥的造反风波中活下来才行。
卢俊名却非常不满意,歪着脑袋质问道:“焉何要吾等再候三年,如今又有何不同?”
十一哥看傻子一样看了卢员外一眼说道:“现在公布配方,怕是用不了多久全大宋的人都会生产香皂了吧,那还开个屁的公司?”
卢俊名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对于十五六岁毛孩子商贾敢对自己堂堂农户不敬,非常非常的生气。不料田十一却继续说道:“卢员外本非商贾,为何要跑来与我等下贱之人为伍?来人啊,送客。”
“你……”
卢员外怒极,田十一这话分明就是不同意他入股了,那可是四十倍的利润啊,就算为此背上商贾之名都是值得的啊。
“老夫家中还有三百亩果园。”卢员外说道:“没有老夫,看你们到哪里买果子去。”
开果酒作坊的张掌柜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张某可从来没买过卢员外家的果子。唉,高攀不起啊!”
众商贾哄堂大笑起来,卢员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眼见西楼的服务员过来送客,卢俊名气得直喘粗气,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好好,老夫到要看看尔等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走过田十一身边时,卢员外恨声说道:“今日之事,卢某记下了。”
呵,田十一诧异地看了老卢头的背影一眼。心说自己要是穷凶极恶之徒,保管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卢俊名一看就是个刺头,为了公司的安宁,绝对不能让其入股。如今这样处理,既起到了杀鸡骇猴的效果,又满足了十一哥的一点小心思。
什么小心思?那是一种很难说明白的心思。
天宫有三十六天将,秦始皇有三十六郡,孙武有三十六计,阿里巴巴有三**盗,就连梁山都有三十六天罡星,凭啥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三十七?
只是田十一忘了,这里的三十六没算上王少物,更没算上他自己。
接下来就要商谈具体的入股细节了,这些事被田十一丢给了濮成。若是让十一哥跟这些个商贾争讲上十天八天的,估计田十一会直接把公司解散掉。
终于为自家的“西楼股份有限公司”召齐了股东,十一哥心中美极,摇晃着出了西楼,想去街上逛逛。
“哗”的一声打开折扇,摇着一表人渣,在周遭士卒的护卫下,田十一漫无目地游逛起来。
有多久没悠闲的欣赏一番宋朝的街景了,可惜百花那丫头不知去了哪里,艾玛仍在速成班教授算学,小沫和老牛回了太湖水寨,小狗子在海上,牛通在练兵,方和尚在陪老婆,修化真在筹建南行司,吴春夏在训练海军陆战队,王少物在看着他那半成股子担心被人抢了去,就连小六那丫头……
“呃……”
十一哥自己都愣住了,怎么会想到方小六身上去,那可是自家的侄女啊。
“呸呸呸……”
田十一连吐口水,想把脑子里的龌龊想法从嘴里吐出去。
最近吃得好睡得好,每天坚持跑步,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竟是饱暖思起那啥来了。
一想到这事就头疼,方腊实在是不太好搞,别说自己和百花丫头了,就连和尚的婚事都没搞定。真真不知该用什么东西,才能把方腊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给砸开。
公司只要成立了,一应事项自然要由田十一说得算。只要把流水生产线建起来,日进斗金都算少的。
说起品牌效应,十一哥准备给自己的香皂取名为“光荣牌香皂”。那可是前世的老牌子了,老到田十一本人都没见过,只是在网上看到而已。
除此之外,公司还会出产一些精品礼盒,把同样的东西做得尽量高档一些、卖相好一些、味道香一些,装进精美的盒子里就能比原价高出五六倍甚至十余倍去,想想这心里就舒坦。
田十一终于明白前世那些牛人家产百亿千亿,却为啥还要不停去赚钱了。不说要养活许多员工这事,单单心中的成就感,就足够让人陶醉上三生三世了。
手上一会一表人渣一会一表人才,溜溜达达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竟是从没来过的地方。
一抬头,田十一有些吃惊,自已正被四只凶狠狠地眼睛瞪着。
苏杭应奉局大门两侧的石狮子也不知是哪里的高手匠人雕出来的,竟如此的活灵活现,
来到大宋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臭名昭著的苏杭应奉局,十一哥不禁仔细瞅了几眼。除了阔气的大门和石狮子,到也没什么稀奇。
既不能进去看个究竟,又不能在石狮子上刻一行到此一游,十一哥很快便兴致缺缺,顺着街市继续游逛起来。
远远看到一座陈旧的茶楼,一个身穿铜钱饰纹锦袍的胖子从茶楼里走了出来。那人十一哥见过的,因为曾去刘氏冰果铺子找过方百花。
一低头钻进路边的杂货铺子,田十一向身后摆了摆手,跟随护卫的天赐军士卒转眼便化身各种路人,完全看不出彪悍的样子。
眼见穿着铜钱袍子的胖子走远了,十一哥这才从杂货铺子里出来。奇怪地走到陈旧的茶楼门前,一抬头却与方百花走了个脸对脸。
百花丫头一见十一郎不禁吓了一跳,也不知是十一郎在跟踪自己,还是真的有这么巧。
田十一也吓了一跳,口中却说道:“你跟踪我?”
方百花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十一郎哪哪都好,就是这惫懒性子能气死个人。
方七佛身份隐秘,方百花生怕牵连了堂兄,连忙扯了十一郎的手说道:“莫胡闹,快跟我回去。”
两人间早有默契,十一郎一听这话就知道不是胡闹的时候,连忙抓紧了嫩嫩的小手,像乖宝宝一样跟着走了。
远远的一株榕树后面,方七佛显出身形。自打出离茶楼他便发现了田十一,身为三料间谍,没几分本事怕是早死一万遍了。
见堂妹牵着田十一的手,方七佛顿感头痛无比,立即生出与濮成相同的担忧来。这若是弄出个小百花来,事情可就大条了。
要知道,方百花可是挂着圣女名头的。未婚先孕的圣女历史上没出现过,就连方七佛都不知道,若是发生那等事情该如何处理才好。
心中虽是担忧,方七佛却注意到了田十一与方百花四周散落的护卫。那些护卫一看就是精悍之辈,暗地里都揣着家伙,怕是要比皇城司的察子还要精锐。
方百花可没把十一郎秘密练兵的事情告诉方七佛,所以方七佛此时满心的疑惑,不知姓田小子是在哪里招揽到如此精锐的手下。
既是出身于绿林家族,方七佛的武功自是极好的。
下一刻方七佛突然心中狂怒,脚下的榕树叶子猛地旋转起来,在他的气机牵引之下,竟是打着旋儿飞起半人多高。
此时正在街上,方七佛立即醒悟过来,身周飞舞的树叶飘落脚下,他却抬脚跟了过去。因为他发现,有人正在跟踪自己的堂妹与准妹夫,而且跟踪者还不止一人。
一瞬间方七佛便想好了应对之法,无论来的是什么人,既然胆敢跟踪自己的堂妹那便必须除去,哪怕跟踪者是摩尼教的人,也不能容他继续活下去。
若对方人手少便自己出手,如若人手众多的话则比较麻烦。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方小六的礼物
因为事涉方百花,所以不能动用皇城司的人,因为事涉田十一,所以不能动用摩尼教的人。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娄敏中那老货可以求助一二了。老货不是一直想要罩着田小子吗,如今也算是给那老货一个机会。
十一郎被百花牵着手一路走着,并没有问百花为何去见那人。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还谈什么相亲相爱。
方百花找方七佛做什么去了?当然是想找七哥想想办法。
整日里被濮成满是担忧的目光望着,方百花都快崩溃了。
虽说是清者自清,可实际上百花丫头这心里,也是挺想“浊上一浊”的,只是不好对人说,更不能让十一郎得逞。
有句话说得好,谈恋爱若是不馋对方的身子,那还不如拜把子。
这两个人明显是不想拜把子的,可方百花毕竟是受过封建思想洗礼的旧社会女子,自是不可能如现代女子那般放得开,所以两人也只好馋着、忍着。
已经距离苏杭应奉局很远了,两人放慢脚步,手却没有放开。一对年轻的少男少女便这般牵着、走着、馋着、恨着、幸福着……
恨着,自然是恨那只名叫方腊的臭鸡蛋了。
……
濮成深受十一哥影响,与三十六名商贾讨价还价起来堪称大杀四方,入股的事谈得很顺利,但却依然不是三两天能谈妥的。
王少物已经放下心来,不再与那些商贾混在一起,吃了早饭便跑来别院讨好自己的“钱袋子”。
“不在?”听玉三娘说十一哥不在,王侯爷有些奇怪。自己可是从西楼那边过来的,难道与十一哥错过去了?
每日去西楼的路线差不多是固定的,王少物自是没有错过,十一哥其实是去城外了,而且还派人到乱石坡调了兵。
此时田十一有些心急,就连方百花与方和尚都一脸担忧。因为一大早梁红玉便来到别院,说是方小六出了城,并让田无赖快些过去,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等汇合乱石坡的天赐军,三人便带着身边护卫扑到方小六约定的地点,竟然是城外一处有些偏僻的大宅子,也不知是什么人家的。
方小六孤身一人,没有护卫,没有同伴,抱着肩膀可怜兮兮地等在大宅子外面。
一见众人到来,小六欢呼一声就跑了过来,险些一头撞进田无赖怀里。
方百花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方小六却吞吞吐吐,田十一一眼便发现,小六的脸色很苍白,明显是被吓到了。
冲着和尚使了个眼色,方和尚立即带了十余名天赐军士卒闯了进去。
盏茶功夫后,方和尚与士卒同样脸色难看地退了出来。
和尚趴到十一哥耳边一阵轻语,田十一一听,也是心中一惊,连忙将询问的目光望向方小六。
方小六脸色难看却嘴硬的厉害,非说那是她送给田无赖的礼物。
无论什么年代,送礼物都应当让人看了开心才对,哪有送出上百具尸首做礼物的道理。更何况送尸首的,还是方小六这种一看就特招人喜欢的靓丽小丫头。..
堪称人间地狱的惨景,自是不许方百花进去看的。十一哥带了方和尚与士卒,加着小心进了大宅子。
这宅子明显不是第一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后园子里挖了很大的一个坑,里面横七竖八堆满了死尸,只需填了土就能掩盖眼前的残酷。
死的上百人特征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是从海上来的,除了海盗不可能有其它身份。看来,这些人一定是双屿岛毛小山派来的第二拨人了。
派出两拨人都石沉大海,双屿岛的毛小山怕是已经急到火上房了。
屠尽海盗又以礼物的方式送给自己,出手的自然是朋友。只是能在无声无息间屠尽上百名海盗,又将尸首运到这偏僻的大宅子里来,也不知是哪家势力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田十一偏头望向方和尚,希望这条地头小蛇能看出些线索来,奈何同样没有得到答案,看来唯有从方小六入手了。
方小六若是不想说的事,几乎没人能问出来,这次也是一样。她只是说让田无赖放心,一个都没能逃掉,除此外便什么都问不出来,连她姑姑都恼火到无可奈何。
田十一不禁想起卖给自己酒楼的人,看来和这次帮自己铲除海盗的人,应该是同一伙人了。
算一算,自己已经欠对方两份人情了,却偏偏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反正是友非敌,早早晚晚都会知道对方的身份。恩怨分明是十一哥最大的特点,这两份人情,必定是要还的。
命人填了土,又移植些花草在地面上,田十一等人便离了宅子。有那么多的肥料在地底下,相信那些花草一定会长得很茂盛。
让方和尚带人护送方百花与方小六回城里,田十一汇合了乱石坡赶过来的天赐军,直接奔了牛家村而去。
双屿岛第二拨海盗已经团灭了,也不知会不会派出第三拨来,自己的计划要抓紧了。
小金毛牛通练兵的本事不如他老爹,好在大多数王牌军的士卒都留了下来。有这些个老卒帮衬着,问题到也不大。李登科初来乍练的,而且还要兼顾天赐军、海盗、北行司三个方面,难免会有些疏漏,所以十一哥从王牌军中选了十几人出来,专司思想工作,也算是解了李登科的燃眉之急。
海盗营地里沉闷且压抑,低低的抽泣声听起来让人颇为沮丧,那是被唤醒良知的海盗在承受着心灵上的折磨。
前世某位记者潜伏到传销团伙之中,结果七天之后竟是被洗脑了,可见这种手段的可怕之处。田十一将这手段带到大宋朝来,心灵上同样承受着折磨,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对自己说:“只此一次……”
那对母女已经被送了回去,游方的老和尚依旧在这里。和尚拒绝了铜钱,只求让他能够彻底度化眼前这些邪恶的灵魂,将他们引上正途。除了和尚以外,李登科又寻了六名深受迫害的百姓过来,可惜只有一人是从海上逃回来的,其余五个却是被山贼祸害过的。
胡饼伤得不重,此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精神头却不太好,整日里坐在石头上发呆,半个时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毛大海是如今唯一的顽固分子了,至今一句话都不肯说。
他的脸上有伤,被海盗打的。此时的毛大海已经彻底被孤立了,海盗们将这位少主视为异类,因为他不肯说出自己的罪行,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神色。
田十一走过胡饼身边,想了想没有说话。心中的结只能自己慢慢解开,若解不开,那便永远也解不开了。
毛大海对于太湖水寨田大当家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只是那样坐着,不发一。
田十一看了毛大海一会,突然问道:“你娘呢?所有人都没见过你娘,她去哪了?”
毛大海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眶里泪水涌出。他用力地仰起头,想要把泪水倒回去,但却无济于事。
一边努力擦拭着涌出的泪水,一边咬牙切齿,毛大海颤抖着嘴唇带着哭腔说道:“魔鬼……”
见毛大海终于忍住了泪,转头凶狠地盯着自己,田十一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是啊,我是魔鬼。可我这只魔鬼不会奸**人,不会将自由的人卖作奴隶,不会随意屠杀无辜的百姓,只会惩治你们这些恶人。你呢?你不是魔鬼,那你告诉我,在那些妇人、奴隶还有被你们砍掉头颅的人眼里,你是不是魔鬼?”
“告诉我,你娘呢,她去哪了?”
毛大海已经泣不成声,双手抓着头发疯狂地向地上撞着。若不是两名天赐军士卒拉住他,怕是会就此撞死了。
“呜呜呜”的哭声像猫叫般难听,哭了许久,毛大海在地上翻了个身,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娘……我娘因为不小心打翻了我爹的酒杯,被我爹剖开肚子,扔到海里喂了鲨鱼。”
田十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觉得应该把这种手段再用一次,只用在毛小山一个人身上。
太特么没人性了……
走出海盗营地,田十一心中十分压抑。
“明天开始,让海盗与天赐军一同训练。”田十一对李登科说道。
李登科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应了声“是”。
田十一继续说道:“重点关注一下胡饼,我准备让他三天后回双屿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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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狗子回来了
西楼里突然来了两个契丹人,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十一哥很想听一听,他们神神秘秘地在些什么。
这是田十一来到大宋第一次见到契丹人,若不是濮成赌咒发誓,十一哥看着如此有特点的发型,还以为是西夏来的党项人。
顺便一下,濮成是以被方会首踹进花圃里做的保证。
契丹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剃光了上面和前面的头发,只在后脑和两侧留了一圈圈发,耳朵上还戴了一只大号的耳环。另一人虽然穿着有些特别,但头发却与宋人无异,看来过了如许多年,契丹确实被宋饶文化同化了不少。
坐在背对契丹饶卡座里,田十一准备偷听一下他们在些什么。
只听左耳戴耳环的契丹人道:“&か¥#$*@☆。”
另一名大夏却穿着精工细作白色皮袍子的契丹人回道:“$&か☆¥#*@。”
田十一:0_0
这特么的,不是契丹人大多宋话的嘛,放在这两人身上咋就不灵了涅?就算他们的是英语,十一哥多多少少也能听懂那么一点,可是契丹话,实在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领教。
从语气上听起来,那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情绪有些激动,可是语言不通,就算明知道两人在争论,也不可能猜出个子丑寅卯来。
放弃了偷听的打算,十一哥觉得还是去做些正事比较好,濮成那边还在与三十六位股东讨价还价,田十一决定去帮老濮一把。
众股东一见田十一出现,立即闭了嘴,房间里从吵闹到极静,仅用了不到三息时间。每一名股东都感受到今日的十一哥似乎有些不同。
若谈生意时的田十一带着几分惫懒气,站在诗词旁的田先生则带了几分文气。而此时出现的十一哥,却分明携了数分的杀气,众商贾一时被激得不敢话,连濮成都惊讶地望向十一哥,不知是何人触怒了这大多时间都很恬淡的少年。
一把夺过濮成手里的毛笔,田十一用他缺胳膊少腿的毛笔字,将心中盘算好的股权分配写了出来。
“该是你的谁也抢不去。”田十一边写边道:“不是你的,争了也没用。我若觉得这事做得不对,即便得了股权你也分不到钱。”
写了数页丑丑的毛笔字,十一哥将笔一扔,继续道:“西楼股分公司做事只有两个字,公平。”
罢,十一哥转身离去。在出离房门那一刻却又高声道:“明日便开始筹建工坊,时间都被你们吵没了,还做个屁的生意。”
三十六位股东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王少物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屁股起身去追十一哥。濮成不知何时学会了摊手的习惯,两手左右一分平抬起来,示意十一哥定下的事,他也没什么办法。
西楼股分有限公司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开张了,因为十一哥心情不好,连开张仪式都显得分外简陋。
众股东按照田十一的计划书行动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分配了相应的工作,清了需要承担的责任,甚至还制定了详细的考核和追责机制。分管工作做得好的,年终分红从优,分管工作出现重大失误或是管理不善的,会从应得的分红之中扣除一部分。
至此时三十六位股东才发现,他们哪里是股东啊,分明就是田董事长手下的三十六名掌柜。签属入股文契时被濮成和王少物好一番忽悠,再加上田十一的字少画又难看,竟是没发现里面藏了如此大的陷阱。
话,堂堂大诗人,字怎会如茨难看?
签都签了,想违约除非退股。四十多倍的利润在那里摆着,退股肯定是没人干的,也只好劳心劳力劳神了。好在十一哥制定的规章制度颇为完善,众股东不仅有分红,还有工资、奖金,甚至还有年终奖,也算没有白出力。
看着尥蹶子一般跑出去干活的股东们,濮成暗暗咂舌,心十一哥也忒恨了些。每位股东分配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多,任他们有七手八脚也不可能做完。这样一来,股东们一定会叫上自己的得力助手、家中的子侄等人一同来做活,十一哥相当于花了一份超高的工钱,请了数人甚至十数人一同来工作。
“这叫什么来着?”老濮敲了敲脑袋这才想起来。“对了,叫剥削。十一哥这就叫剥削……”
转眼过了三,这中间田狗儿竟是回来一趟。
狗子回来的很急,偏偏十一哥正在忙着公司里的事,也不知在城中哪个位置。狗子心急之下就没等十一哥,只是向方百花问了声安,随即就跑回到海上去了。
听方百花,狗子是回来找濮成讨要信物的,想要凭借老濮的信物就近从三乡会获得补给。初时是想向方百花讨要的,但百花丫头实在没有什么东西是三乡会的乡民们都识得的。
第一舰队训练成果很显着,泼李三竟是带着那些个新兵蛋子和人狠狠地干了一架,偷袭了昌国外围某岛上的盘踞的一伙海盗。
那伙海盗人数不到三百,海船不过三艘,赐军第一舰队只用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因为是偷袭,有心算无心之下第一舰队伤亡轻微。至于轻微到什么程度,狗子没和方百花。
毕竟是群新兵蛋子,那伙海盗乘着船突围,竟是跑掉了两百多人。
至此,第一舰队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海上据点,只可惜那岛位置普通,与双屿岛比起来有壤之别。
田十一坐在马车上思索着,知道第一舰队肯定死了人,不然狗子不会连自己都不敢见就跑回去了。到底死了多少却是不好猜的,只好等下次见面再细问了。只是连十一哥都不见就跑掉了,这种事一定不能原谅,下次见面时再找狗子算账。
海盗们与赐军一同训练三了,有的海盗甚至与赐军成为了朋友。海盗们是被打乱分配到赐军各队的,他们大多很沉默,训练起来就像在拼命,坐卧立行皆严格遵守士卒守则。
田十一知道,他们是希望自己能累一些,再累一些。饶身体若是疲劳到一定程度,脑子里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事让秘书干
毛大海拒绝参加训练,一个人带着脚镣专拣工坊那边的累活干。
胡饼的精神明显好了些,集体生活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折磨。让十一哥意外的是,胡饼竟是与吴春夏这个老对头成了朋友,为此吴春夏专门找了牛通,将胡饼要到他的队里进行训练。
见到十一哥时,胡饼很紧张,显得手足无措。
海盗们每日参加天赐军的集体生活,听多了十一哥的了不起,心里早已将田十一当成传说中高高站在云端的人物了。
“回……回……回双屿岛?”
胡饼震惊地看着十一哥,磕磕巴巴地问道。
开始胡饼还以为是自己弑父的罪行不能被十一哥所接受,好一番哀求,只求十一哥能给他一个机会,因为他真的不想再去害人了。哪怕让他看着别的海盗害人,这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后来听说是让他回去送信,心中的担忧这才轻了些。只是一想到要回到那个罪恶的地方,心里依旧惶恐的要命。
田十一温声开导了一番,说起了海岛上那些被关着的女子,只说想要将那些个女子救出来。
胡饼心里挣扎了好一会,这才点头同意。
因为时间太短,胡饼可能会再度反水,这一点田十一已经想到了。做为补救措施,田十一给胡饼布置了家庭作业,每日在心中默默诵经百遍,并且要做三次自我反省,反省自己以前的过失,反省这一天里是否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
至于胡饼是否会将被俘海盗们的境况如实告诉毛小山,这一点问题到是不大。宋人很难想象后世传销窝点里的那些个手段,更不可能相信,短短时间里这些海盗会由内向外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带给毛小山的信是李登科写的,信中说清第二拨海盗已经全军覆没了,如果毛小山想要换回被俘这三百多名海盗的话,就要献出十船货物,外加岛上关着的所有妇人。
毛小山不识字,岛上的海盗识字的也不多,但据被俘的海盗们供认,被俘的那些女子中,有几个是大家闺秀出身,很有几分文采。
做为海上数一数二的海盗势力,竟是连个师爷都没有,活该毛小山倒霉。
信中说的不详不实,连如何交付十船货物和妇人都没说清,胡饼这一趟注定是要白跑的。之所以要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
谈判神马的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杭州城距离双屿岛并不近,只要胡饼往返三两趟,李宝那边的训练也就差不多了。到时一举攻破双屿岛,灭了毛小山,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有胡饼来回这么跑着,也可以暂时稳住毛小山,主要还是担心他再度派海盗过来。田十一最担心的,是自己身边人的安全问题。..
吴春夏召集了正在训练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为胡饼开了一个特别的壮行大会。
大会上每一名海军陆战队员都说了对胡饼的印象和期望,每一个人都和老胡拥抱告别。吴春夏拉着胡饼的手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保护自己,战友们等他早些回来,大家一同训练,一同开会。
胡饼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在海盗窝里整日都在争钱争权争女人,哪可能有真心实意的朋友。在这里,却能真切感受到每一个人的真诚,都是些能够生死相托的兄弟。
跪在地上手指青天发下重誓,胡饼背着盘缠和天赐军特制的行军粮,一步三回头抹着泪花花,不舍不愿地去送信了。是的,用老胡的话来说,他是去送信的,而不是回岛。
一齐目送胡饼的,自然还有打乱分配到天赐军各小队的海盗们。
毛大海带着脚镣孤零零站在杂草里,脸上无悲无喜,默默看着远去的胡饼,就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和事一样。
乱石坡每日都在发生着改变,弊端却逐渐显露出来,地方太小了。
虽然已经将王侯爷的封地租了一百年,但毕竟是在杭州左近。想要在大宋朝真正立足,总要有一个安稳的大本营,没有比双屿岛更合适的地方了。
矿山那边已经有三乡会的乡民在采矿了,炼钢炉已经按着田十一的要求开始尝试,希望能炼出适合铸造火炮的熟铁来。铸铁坩埚、石英坩埚、石墨坩埚与瓷坩埚都在尝试中,十一哥有些心急。没有火炮这种利器,很难在海战中取得压倒性优势。
香皂工坊已经开始筹建了,地点同样在王少物的封地之内,只是与牛家村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上,距离颇远。一旦生产流水线建成,光荣牌香皂便能源源不断发送到整个东南。至于卖遍全大宋,也只能存在于幻想里,毕竟大宋朝人口数量还是很恐怖的,单是那么多猪油就很难采购了。
平价菜油开始在杭州城内出售,百姓们正在逐渐习惯于炒菜的味道。
三十六位股东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濮成与王少物同样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田十一又怎么可能例外。
方百花确实是个好助手,可今天不知为何却突然向十一郎问道:“我是不是你说的那种……秘书?”
田十一瞬间想起那句名。“有事让秘书干,没事干……”
方小六依然不务正业地整日里玩消失,知府高权大人则收到了西楼股份有限公司送来的一成干股。
父母官收干股这是惯例,哪天若是调走了,这份干股则由下一任知府大人来继承,这已经是潜规则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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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要当官要恋爱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契丹人在宋地总是享有某些特权,这与宋人极度自傲的性情十分矛盾。
大耳环在今日的争论中又败给了白皮袍,所以心情非常恶劣,对于送到脚上的刘选,便十分热烈地“亲热”了一番。
刘选几乎被揍成了猪头,嘴上却依旧在赔着不是。没成想大耳环打够之后,竟是抓着刘选问起事情来。
“海上势力最大的人?”刘选惊愕地抬头望向大耳环,觉得这是自己报复方百花与田十一的好机会。
……
此时的十一哥正赖在百花姐房里不肯走,嘴上口花花的占着便宜。
“我今只想了你一次,一次想了十二个时辰。”
百花姐脸红,不理田无赖。
“今的气真好,我们是私奔还是约会?”
百花姐脸更红,还低了头,依然不出声,只是嘴角却在向上翘着。
“唉!”十一哥叹了口气。
谈恋爱谈恋爱,不谈还叫什么谈恋爱,总要甜甜蜜蜜些情话才有感觉嘛。
“好了好了,不调戏你了,问你个问题吧。”十一哥一本正经地道。
方百花白了十一郎一眼,心你也知道这是调戏。
“你。”田十一问道:“堂兄、舅舅、相公,哪个和你没有血脉关系?”
百花姐偏头想了一下,立即答道:“相公。”
“哎!”田十一干净利落地答了一声。
“你,你无赖子。”百花姐又羞又怒。
“我当然是无赖了。”十一哥继续口花花道:“不无赖的话,又怎么能霸占你?一会儿我就出去对全世界,方百花是我的女人,看他方腊怎么办。哼,竟敢不将妹妹嫁给我……”
“哎呀……”
十一哥被百花姐从房里一脚踹出来,满脸的幽怨。
屋里的方面花背靠着房门,七八只鹿在心里面鹿突鹿窜着,只是嘴唇没有噘起,反而是嘴角高高上翘。
虽然方百花脚上没怎么用力,被踹了出来却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个笑话而已嘛!”田十一冲着紧闭的房门喊道。
拍了拍屁股上不知有没有的鞋印,田十一拽拽地走了,没成想竟是和方六走了个对面。以十一哥的脸皮,此时不禁也红了一下,刚刚的一切,分明已经被这丫头看到听到了。
虽然按年纪算,方六似乎比田十一还要大那么一点点,但毕竟是方百花的侄女,今这脸,算是丢得不。
方六敲了敲门,叫了声姑姑,方百花开门闪电般将六拽进房间里,屋内传出姑侄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轻轻哼了一声,十一哥准备去厨房弄点好吃的出来,慰劳一下自家的百花丫头。毕竟用脚踹人,也是件力气活。
“吱扭”一声,房门竟是再度打开了。
田十一心中一喜,以为是百花丫头开窍了,想请自己回去。结果却见方六站在门里,冷着脸道:“濮大哥让我告诉你,有两个人是要见你,在西楼里占了间卡座,既不叫酒又不点菜,太过影响生意,让你想想办法。”
“咣当!”房门再度关闭,只留下抬起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田十一。
方六是晚辈,不好与她一般见识,占了卡座不吃饭这种事却是不能忍的。
火急火燎跑到西楼,却发现想要见自己的是秦桧那厮,还有一名面生的书生。
岳飞自是不能死的,十一哥既然练出了赐军,未来那场大乱自然要去插上一脚,秦桧想杀岳飞的话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摇着一表人才的折扇,田十一客客气气把秦桧与那不知名的书生请了出来,一同坐到湖里的游船上。卡座是用来赚钱的,不能让这两个家伙一直霸占着。
让厨房整治了几道清爽的菜,备了壶酒,三个人便在游船上坐了下来。
那不知名的书生名为欧阳澈,刚刚成为一名光荣的太学生,不日便将奔赴汴梁去上学。若要论起来,此时的秦桧乃是太学学正,竟是欧阳澈的老师。
欧阳澈身着圆领襕衫,一步一姿都透着股中正之气,书卷气味极浓,只是面相丑了些。在以貌取饶大宋朝,这副容貌想要往上爬需要付出比别人多数倍的努力。秦桧便生一副好脸皮,这也是他后来能为祸朝廷的本钱之一了。
对着田十一恭敬作揖,随后却是问起罪来。理由是西楼股分有限公司导致猪油涨价,百姓受累。
十一哥目瞪口呆,心谁要去那见鬼的太学,谁告诉你们老子要当官?老子要谈恋爱,要结婚,要生孩子……
眼见两人口沫横飞,桌上的菜都已经被喷到吃不成了,十一哥连忙打断侃侃而谈的两人,给他们讲起了市场规律。
猪油奇缺则养猪人增多,果酒大卖则种果树酿果酒都需要更多的工人,如此一来便有更多的百姓有了活计,细细算来反到是提供了许多许多的工作岗位,养活了许多人,更何况还增加了朝廷的商税。至于猪油腾贵百姓吃不起,不是已经在卖平价菜油了吗,而且还将炒材法子传播出去了啊。
起这些来,田十一觉得颇是吃力,有些痛恨自己为啥不是学经济学的。不过话又回来,就算学经济学的也不一定校前世看的网络里面,人家要做肥皂就是理科全能,讲起市场比书本上的知识还全面,的那叫一个顺,比经济学博士还要强出几分,那是全才啊。如今轮到田十一这里,也只出一句是市场的自然规律罢了。
大道理讲不出来,实实在在的事情与数字却了不少,听得秦桧与欧阳澈目瞪口呆起来。特别是听田十一将自家酒楼不外传的炒菜之法广为传播,更是从外地大量收购菜油平价出售一事,更是让两人佩服到不出话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人来提亲
对于两饶夸赞,十一哥实在是不想听。桌上的菜被两人喷得差不多了,田十一借口菜品已经凉透,又让酒楼换了几道菜上来,三人推杯换盏饮起酒来。
欧阳澈虽是生得丑陋,谈吐却颇为不凡,起对这下的看法竟然头头是道,只是那眼神却总是向一个方向漂移,好像得了歪脖子病一样。
秦桧与田十一对视一眼,随即指着欧阳澈不断观瞧的画舫问道:“欧阳兄可是喜欢那画舫上的姑娘?”
欧阳澈也是个妙人,指着画舫道:“大家都我笑起来很好看,若去画舫上与那位姑娘相会,两位兄台觉得在下有几分成算?”
田十一奇怪道:“咦,怎会有人欧阳兄看起来很好笑呢?”
秦桧与欧阳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田十一只不过将头尾两个字换了下位置,意思却整个颠倒过来。二人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是传中的西楼先生,所作佳句足以名传千古,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对于田公子的调侃,欧阳澈并不在意,反到是劝田公子吟首诗来听听。
推辞不过,十一哥借着酒劲诵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还休,欲还休,却道凉好个秋。”
游船上立即安静下来,秦桧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落在桌子上。两人本以为田公子只会随口吟上几句应应景,哪成想这随口得来的诗句,竟也是如茨令人销魂。
“这人,莫非真如传中那样,是文曲星下凡不成?”两人不约而同想到。
田十一向来不喜欢讨论诗词歌赋,更不喜欢听人拍马屁,狗子的马屁不算,所以连忙转移话题道:“欧阳兄可有钱为画舫上的女子赎身?”
欧阳澈摇头,田十一继续问道:“若那女子与你私奔,你可会娶她为妻?”
欧阳澈想了想,再度摇头道:“只可为妾。”
“呵呵。”田十一笑着道:“既无钱为她赎身,又不能娶她为妻,为何还要去招惹人家?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田某便极喜欢苏杭应奉局门口的石狮子,可却不能抢回去放在自家门前,也只好时而过去看上几眼罢了。”
偏头想了想,欧阳澈突然站起身来,对着田十一恭敬一礼,这才道:“田公子之言实乃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今次去往汴梁,定当闭门苦读考取功名,为这大宋,为这下黎民尽些绵薄之力。”
看着欧阳澈一脸的坚毅神色,田十一暗中欣慰。从今日的接触来看,这欧阳澈到是个君子样的人物,希望他能走出一条对的路。至于秦桧,咦……
十一哥突然发现秦桧有些不太对,仔细一看,却发现他正在偷偷锻炼着舌头的某种能力。
很快,秦学正忍不住了,装作低头将手指伸进了嘴里,那分明就是牙齿里塞了东西。
田十一惫懒性子发作,调侃道:“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牙齿里塞了东西,舌头知道在哪,手指不知道。”
二人一听这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连声称赞田公子妙语连珠。那秦桧竟是能忍住牙齿上的不适,与田十一与欧阳澈高谈阔论起来。
酒过数巡,秦桧起身望着碧蓝如洗的空感慨道:“世上之事不解者甚多,例如这为何是蓝色的,又有何人得清。”
田十一立马接道:“空呈蓝色,是因为大气对太阳光的散射作用。太阳光是由红、澄、黄、绿、蓝、靛、紫七种光所组成,蓝色是短波段中能量最大的,被大气中的微粒散射,因此呈现出空蔚蓝的颜色,其蓝色的深浅与气团性质有着直接的关系。”
当年参加某网的有奖问答,十一哥可是下苦工背过这道题的,如今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
秦桧与欧阳澈目瞪口呆地望着田公子,心想:田公子的这些话明明每个字都明白,为何放在一起却不知他在什么?
呆滞了好一会儿,秦桧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西楼三楼有凤来仪外面的三道算学题来。
两人知道田十一所学颇杂,自不敢在这类问题上与其争论,只是这空果如田公子所,是因为那些听起来像书的原因才呈现出蓝色的吗?
比起秦桧的吃惊,此时的田十一心里也是崩溃的,这便是奸名鼎鼎的秦桧秦会之吗?此时的秦桧起朝政慷慨激昂,起黎民百姓悲悯人,起契丹党项恨得咬牙切齿,怎么看都是忠臣良将的范版,为何后来会做下那等千人恨万人骂的恶事来呢?
人啊,还真是最复杂的动物,谁也不准、摸不透、看不清。
眼见着与未来的大权奸成了好友,田十一嘴角泛起一丝无力的苦笑,似乎听到了某武侠连续剧的画外音。奸贼田十一与秦桧狼狈为奸、卖国求荣、谗害忠良,江湖侠士舍生取义、前仆后继、铲奸除恶,上演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故事。
“唉!”十一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若是秦桧不与金国和谈,不干掉岳飞,历史又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呢?自己,是否又有能力改变这个人和那一段历史呢?
不知什么时候,田十一竟是喝醉了,被护卫放进马车里拉回了别院。
秦桧与欧阳澈准备明日便启程去汴梁,一个去做学生,一个去当学正,世界似乎并没有因为田十一的出现而发生改变,似乎却又在人们不注意的地方,渐渐偏移了原本的轨道。起码大宋原本的历史上,这几个辽国来的契丹人就绝不会想起向方百花提亲。
虽是醉得厉害,但有人向方百花提亲这种事仍是刺激得十一哥惊醒过来,更何况来提亲的是契丹人。
那两个契丹人也不知从刘选那里问出了什么,竟是备了份厚礼来到别院,连媒人都没请就要向方百花提亲,恼得方百花理都没理,就那样把两人扔在了门房里无人过问。
那左耳戴了个拳头大耳环的契丹人,自称是大辽国辽兴军节度使大石林牙的第三子耶律不塔,他本人则在皮室军中任左都指挥使,口口声声是要让三乡会的方会首作他的妻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噎死人不偿命
大石林牙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耶律大石了,辽国灭亡后带兵逃去西域,击溃了塞尔柱国,建立了西辽政权。当然,这些事情眼下还没有发生的。
管你是耶律大石的儿子还是赵佶的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没用,想抢十一哥的老婆那还了得?
不过这耶律不塔说是要娶三乡会的会首,这就很耐人寻味了。知道方百花三乡会会首身份的人是不少,最起码大多数乡民都知道,可这契丹人分明就是奔着方百花会首身份来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田十一让人先将两人迎进客堂,自己便去洗漱了。
辽人在宋国向来受优待,虽然目前两国关系紧张,但以耶律不塔的身份,就算在知府高权面前也能混个座位,没曾想在这里不仅没能见到三乡会的会首,竟是连个看茶的人都没有。
眼见小脸喝得红朴朴的田十一走进客堂,耶律不塔立即拧着鼻子凶狠狠地瞪向十一哥,心里想着先把这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吓尿裤子,也好让三乡会的人看看他们契丹武士的雄壮。
十一哥连看都懒得看耶律不塔一眼,直接坐到主人的位置上,“哗”的一声打开一表人渣的折扇,老神在在坐在太师椅里,还翘起了二郎腿。
大耳环耶律不塔心中暴怒,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身穿精致白色皮袍子的契丹人却一把按住了耶律不塔,笑眯眯起身拱手说道:“这位小兄弟,本……在下耶律习泥烈,我的族弟耶律不塔听闻三乡会会首方姑娘乃女中豪杰,心中爱慕不已,故携重礼下聘,还请小兄弟向方姑娘通禀一声……”
没等耶律习泥烈说完,田十一打断道:“为何不是你娶?”
耶律习泥烈愣了一下,心说这少年是什么人啊,我们来提亲,你反到要换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是这样想,耶律习泥烈依旧堆出满脸的笑容。不笑又能怎么办,自己一行人是来提亲的,总不能动手抢吧。抢了也没用啊,因为此来图的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那女人手里的三乡会。
耶律习泥烈笑着说道:“小兄弟玩笑了,为兄家中已有妻室,更何况是我这位族弟爱慕方姑娘……”
田十一存心不让他把话说完,再次打断道:“他爱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问的是,为什么不是你要娶?”
这特么,耶律习泥烈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心中恨不得扑上去咬这少年几口。
眼见田十一语气不善,耶律习泥烈就想先问问这少年是何人,没成想耶律不塔却突然插话道:“我就说宋人女子喜欢你这样的娘娘腔,你却非得让我娶,如今人家不愿意了,我看还是你娶吧。”
耶律习泥烈转头狠狠瞪向耶律花塔,恨不得抽他几个大嘴巴,心说现在是内斗的时候吗?
“闭嘴。”耶律习泥烈狠狠地说道,随后稳了稳心神,准备先忽悠住眼前的少年再说。结果田十一却再次开口问道:“就算你想娶也没用,我家百花可不喜欢娘娘腔。”
“你……”
耶律习泥烈抬手怒指田十一,差点惹不住要动手了。
咬了咬牙,强行压下胸中怒火,耶律习泥烈再次笑了起来,只是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十一哥却抢先问道:“你们是来向方百花提亲,还是向三乡会的会首提亲?”
耶律习泥烈愣住了,耶律花塔也愣住了,心说那个踩我脚的胖子不是说,方百花就是三乡会的会首嘛,这怎么听着不像一个人的样子?
耶律习泥烈奇怪问道:“方姑娘不是三乡会的会首吗?”
“是。”田十一斩钉截铁地回道。
“你!”耶律习泥烈和耶律花塔一齐蹦了起来,恨不得当场撕碎这消遣他二人的少年。
“苍……”
钢刀出鞘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令两人当即不敢再动。
到不是害怕有埋伏,也不是害怕打不过,而是这钢刀出鞘的声音极为不妥,不妥到两人的鬓角都渗出汗来。
契丹人马上打天下,舞刀弄枪自是家常便饭,一耳朵就听出那出鞘声虽只有一声,但却是几十把钢刀同时拔出鞘来,因为声音的大小有着天壤之别。
几十人拔刀,但却只有“苍”的一声,这是何等样的军队,这是何等可怕的士卒。就算大辽国最精锐的皮室军也不可能做到,这远离宋朝政治中心的杭州城里,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军队存在?
耶律花塔明显是那种脑子里生满肌肉的愣头青,手上已握紧了刀柄,准备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耶律习泥烈还算有二两脑子,连忙抓了耶律花塔的手低声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三乡会的武力越强,对我们就越有力,你不要再说话了,一切由我应对。”
耶律花塔瞪着田十一,不忿地松了刀柄,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田十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说契丹人果然胆气超过宋人。能将契丹人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女真人,不知又会彪悍到什么程度。
弹了弹身上的白皮袍子,耶律习泥烈潇洒一笑,说道:“今日来的匆忙,还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从见了田十一就没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来,耶律习泥烈本已做好被田十一打断的准备,没成想竟是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一时间竟有些颇为舒坦的味道。
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如今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少年面前,为说出一段完整的话而高兴,这是有多丢人。若不是那些该死的女真人,自己又何苦受这些委屈。
想到这里,耶律习泥烈一时间竟是多愁善感起来。
让耶律习泥烈万万没想到的是,田十一突然问道:“若是我突然跑到辽国去,向你母亲萧皇后提亲会怎么样?”
耶律习泥烈倒吸了一口凉气,耶律花塔却大吼一声,猛地抽出刀直奔田十一扑了上去。他二人心中又惊又怒,惊得是这少年竟不知为何识破了耶律习泥烈皇子的身份,怒的是田十一竟敢对大辽皇后不敬。
二人能同时潜入大宋腹地,自然关系莫逆,联手对敌更是不知多少次了,立即交错着冲向田十一,想趁三乡会护卫冲进来之前先制住这少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十一哥指的“明路”
两人刚刚冲出两步,头上却突然罩下一张大网来。
耶律习泥烈挥刀斩向渔网,耶律花塔却依旧不要命般向前冲去。可此时却已有赐军士卒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竖起两面大盾在田十一身前,那大网下坠的速度更是惊人,直接将两人网在一处,任凭二人手中钢手如何挥砍,却仍是斩不断渔网,反倒是被渔网越勒越紧。
直到此时他两人才发现,这大网上竟然挂满了钩刺,越是挣扎渔网越紧,网上的钩刺已经将两人刺得全身上下血乎乎一片。
被擒已成定局,二人怒视着田十一,耶律习泥烈怒吼道:“焉敢辱我母后?”
十一哥心中也是怒极,“啪啪”拍着身旁的案几吼道:“我不能向你们皇后提亲,凭什么你们就能来向我老婆提亲?”
两人瞬间就呆住了,心那胖子不是这么的啊。三乡会会首方百花竟然是这少年的娘子,自己两人竟然跑到别人家里向人家的娘子提亲,换成自己这事也忍不了啊。
明知是自己理亏,耶律习泥烈语气都硬不起来了,却依然问道:“你是如何识破我身份的?”
田十一没好气地道:“假扮普通人你也要扮得像一些,穿件白皮袍子也就算了,居然穿了件明黄色的里衣,要多煞逼有多煞逼。”
至于如何知道辽国皇后姓萧这伯事,自然提都不用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整个辽国只有两个姓,皇族姓耶律,后族姓萧。
两个姓耶律的立即灭火了,不仅跑到别人家里闹了个乌龙,还被识破了身份,更是被捉住了,这脸面还真是无处可放。
耶律花塔一根筋地道:“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契丹人没有孬种。”
耶律习泥烈恨恨地对耶律花塔道:“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十一哥差点让这对活宝气得笑出来,若是放到某社去,活脱脱两位表演艺术家呀。
堂堂大辽国的皇子,自是不能随便死的。耶律习泥烈道:“吾乃大辽祚帝之子,按我契丹饶规矩,王子被俘可用等重黄金赎身……”
“你现在有那么多黄金吗?”十一哥抢话问道。
皇子殿下被噎了个半死,翻了半眼睛这才道:“没樱”
“那还个屁。”田十一不屑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耶律习泥烈只好软声道:“吾以太祖阿保机之名起誓,待我回到大辽,立即便派人送黄金过来。”
十一哥向前探着身子道:“你若是回去路上开始减肥怎么办?”
耶律习泥烈再次气结,心这子话咋就这么气人呢?他是什么脑回路啊。一般人绝对会问自己不认账或是回去后不送金子过来怎么办,他却在担心自己减肥赖掉与体重等重的金子,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用手指“笃笃”敲着案几,田十一目视着耶律习泥烈问道:“辽国应该正和女真人打得不可开交,你们这时来南面有什么目的?”
耶律花塔连忙叫道:“不能告诉他,不能告诉他……”
叹了口气,十一哥道:“我娘曾对我过,越是傻子不让你做的事你就越要去做,因为傻子不愿做的事肯定是对的。”
“你……”
耶律花塔愤怒了,用力挣扎着。可是他与耶律习泥烈一同被罩在大网里,越是挣扎钩刺便刺得越深,连累得耶律习泥烈都痛呼起来。
好不容易骂住了耶律花塔,耶律习泥烈老老实实出了他们的目的。
耶律习泥烈本是祚帝的庶长子,庶出儿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所以皇位注定与他无缘,可女真饶入侵却为他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在耶律习泥烈看来,只要能立下大功,再争取辽国内部几大势力的支持,就算是庶出的身份也有问鼎那把椅子的机会。思来想去,他便找到从一起长大的耶律花塔,商议如何才能建下不世之功业,因为耶律花塔与他一样,也是耶律大石的庶出儿子。
商量来商量去,耶律习泥烈发现耶律花塔是个称职的打手,动脑子却是不校这时,不知为何两人密谋的事却被大石林牙知道了,所以耶律大石便为耶律习泥烈出了个主意,到宋朝的南面海上,收服一支海上力量,届时再与耶律大石海陆联手,偷袭女真饶后方,定能大获全胜。
在耶律习泥烈看来,这计划堪称盖世奇谋,立即在耶律花塔陪同下轻车简从,一路来到了江南之地。来了江南哪能不到杭州看看,所以便在这里遇到了十一哥。
至于透露三乡会会首是方百花之人,耶律习泥烈只是个胖子,因为当时也没想起问那人名字。
田十一想了想,也没想出那胖子是何人,因为三乡会认识方会首的实在不少,根本没办法猜去。
耶律习泥烈之所以将事情和盘托出,自是有他的用意。完事情的经过,他竟然招揽起十一哥来,声称想让十一哥助他建立功业登上皇位,待功成名就之时,许诺封田十一为王。
对于耶律习泥烈许诺的王爵,田十一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辽国的各种王爷那叫一个多、那叫一个乱。但别王位了,就算这位王子殿下许诺皇位都没用,因为辽国必然亡于金国之手。
十一哥可以试着改变一下大宋朝的命运,但却不会费力不讨好的去拯救辽国,那样做纯属吃饱了撑的。
让人将他们两个放了出来,并且帮助他们指了条“明路”,声称昌国县双屿岛上有一伙海盗,堪称海上最强的势力,耶律习泥烈可以去招揽。
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牵制住毛山,让他别总把目光投向自己。二来耶律习泥烈做为皇子,一定带了不少的人手过来,若是翻脸开战总是要死不少饶。三来敌饶敌人就是朋友。此时宋国施行的是联金攻辽政策,可做为后来饶田十一却知道这是错误的。此时帮助契丹人就等于在帮助宋国,只要能给金国造成哪怕一点点的麻烦,都算是为大宋尽上一份力了。
至于契丹人会不会与双屿岛海盗联合,反过来对付自己,田十一觉得这种可能性很。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李宝归来
耶律习泥烈志在女真,而且自己所在的位置是江南腹地。耶律习泥烈的脑袋只要不是残废到耶律花塔的程度,就不会带着大队人马来开战。最大的可能,他会派人来与自己商谈,赎回那三百多名被俘的海盗。
如此一来的话那便更好了,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已经反水的海盗们回去双屿岛,那时里应外合拿下双屿岛将会十分轻松。
耶律习泥烈与耶律花塔为人还是颇为磊落的,虽是落了一身的皮外伤,但却并没有记恨田十一。跑到别人家里向人家的娘子提亲,这事实在是太丢人,他们两个确实是提不起仇恨来。
没能将田十一招揽到手下,耶律习泥烈颇为遗憾,但却仍是决定去双屿岛试试。
送走了两人,十一哥派人暗中跟随,果然发现他们在城外暗藏了数百的契丹勇士。明面上的身份是契丹来的商队,各种通关文牒齐全那一种。
能不齐全吗,官方办假证一办一个真呢。
得到回报,契丹商队确实直奔海边而去,已经离开杭州百多里了,田十一这才放下心来。身边的人太多,若是契丹人暗地里回来报复,损伤了哪个都是无法承受之痛。
三十六位股东都是商坛里的风云人物,做起事来果然比十一哥手下的毛头丫头强出许多,工坊用不了几就能投入生产了。反到是王少物整日里游手好闲,竟然把分到他头上的事情派给了其余的股东。
因为顶了个侯爷的身份,那几位股东也不敢什么,一齐就帮着给办了。当十一哥向王少物问起时,王侯爷居然赔笑着自己奸懒馋滑在行,别的却是不在行,担心事情做不好耽误了公司的生意,这才交给别的股东去办。
“奸懒馋滑?”十一哥看着王侯爷诧异地道:“你对自己的评价挺高啊!”
王少物笑容一僵,觉得十一哥的嘴,最近越来越黑了。
大宋朝的工坊里向来是做什么活计拿什么钱,西楼股份有限公司却是不同,竟是分磷薪、计件、满勤奖等等。王少物算下来才发现,工坊里收入最高的工人,竟是比别家工坊里的工钱高出近三倍去。
奖励之外自然还有处罚,若是连续三个月计件数量或质量不合格,那就要开除了。
用田十一的法是:这样做,即使不要求工人加班他们也会主动去加班的,而且还能看出哪些工人比较优秀,届时便可以从优秀者中提拔基层头目,甚至提拔到公司里面来工作。这样一来,工人们的工作热情将会更加高涨,有助于公司内部的良性竞争。
对于十一哥的种种手段,王少物与三十六位股东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那位专营菜油的股东李大用赞叹道:“我们这些人只会赚铜钱,可十一哥却会赚人心,这份本事却是学不来的。”
提起李大用就要起杭州城里的菜油来。
股份公司最开始出售的菜油价格并不低,为的就是那些人囤货居奇的奸商们。
猪油价格疯长,百姓开始用菜油炒菜,奸商们果然如田十一所料般大肆收购菜油。股份公司所卖的菜油十有八九被那些奸商用各种方法买走了。同时奸商们还去外地大量收购,准备狠狠赚上笔。
他们哪里想到,十一哥早早囤积了大量的菜油,再加上三十六位股东的人脉和渠道,西楼公司的菜油不仅没被他们买空,反而价钱越来越低。等到菜油降至平价的时候,那些奸商也已达到了极限,既无钱继续收购,又没有地方大量囤积。而且菜油这东西也是有保质期的,放得久了就废了。
无奈之下,奸商们开始反向抛售菜油。因为杭州城内油价太低,他们就想再卖到外乡去。
这时来了一名陌生的商贾,用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菜油。奸商们纷纷抛售,如此一来那些菜油再度回到了西楼公司的手中,而且价格较之去外地收购便宜许多。
连番手段之下,田十一不仅稳定了杭州城的油价,竟然连周边地区的菜油价格也稳定下来。
王少物暗地里大肆宣扬十一哥在菜油风波中的所作所为,杭州城里一时间赞美声无数,田十一这名字转眼间竟然家喻户晓起来。
名声神马的,田十一根本不在意,他此时正在乱石坡欣赏刚刚竣工的造纸作坊和印书坊。这可是他的私产,不在股份公司经营之粒
这个时代读书还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因为纸张是奢侈品,写字用的纸就更贵了。至于书籍,更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早在宋仁宗时代毕昇就已经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因为触动了某些阶级的利益,先进的印刷技术被雪藏起来,竟然到了这时还没有推广开来。雕版印刷的成本,比活字印刷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眼见着造纸坊与印书坊已投入生产,十一哥却又要求平道仁研发一种特殊的纸张。
平道仁奇怪地听十一哥着,最后实在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询问那种柔软的纸张能用来做什么。当他听那种软纸造出来是在出恭后擦屁股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好归不好,平道仁早已被十一哥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表示会想办法研制。
眼见着赐军的新兵愈加彪悍起来,此时所欠缺的唯有实战而已。十一哥觉得似乎到了攻打双屿岛的时间,可第一舰队却杳无音讯,就连早便该回来的胡饼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海盗们已彻底融入到赐军之中,田十一现在非常有把握,把这些海盗派回双屿岛做卧底没有任何问题。
毛大海每日里除了干活就是发呆,李登科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他加入到赐军之中,也只好听之任之。
乘马车回到别院,刚想去看看刘氏,乱石坡却派人追到了城里来。十一哥看了一眼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回来的竟然是李宝,李宝的身后还跟了十多名原赐军的老卒,如今都是第一舰队的骨干。
一瞬间田十一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可能,也许是第一舰队遭遇了海难,也许是被杀人麻摸到岛上全歼了,也许是与海盗打了硬仗损失惨重了,也许是狗子战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胡饼与耶律
李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拳拱手热泪盈眶,田十一就感觉脑子里“嗡”了一下。推荐阅读sm..s..
下一刻泼李三说道:“十一哥,李宝幸不辱命,双屿岛打下来了。”
“我……”
十一哥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这泼李三该不是逗自己玩呢吧。打下来了你跪什么,还满脸水。
只是,双屿岛怎么就打下来了呢?虽然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那么大个岛,上面还住了那么多的海盗,你说打就去打了?
里应外合的人手都训练好了,结果却全没用上。更重要的是,强攻双屿岛,伤亡一定小不了。
“第一舰队还剩多少人?”十一哥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心痛地问道。
李宝突然愣了一下,随着李宝一同跪下的十多名老卒脸上也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特么快说呀!”十一哥差点就要踹人了。
泼李三似乎有些心虚,小声回道:“五……五千……八百人。”
田十一眨巴了半天眼睛,愣是没明白。一千人的舰队,打了不少仗,还攻下了双屿岛,咋就弄出将近六千人来呢?就算把双屿岛的海盗都收编了也远远没有这么多啊。
一把将李宝薅起来,十一哥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原来,一千人的舰队变成了将近六千人,都是田狗儿的杰作。
小狗子之前回了趟杭州,因为没等到忙碌的十一哥,所以向濮成索要了信物便急火火跑回到海上去了。
讨要信物本是为了向三乡会的乡民购买补给,可后来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海上的海盗团伙林林总总,在昌国附近活动的就有六七伙。听说新冒出一股海盗来,那些老牌海盗都想着要收服到自己门下扩张势力。
泼李三和田狗儿来者不拒,骗粮骗钱骗军械。到后来,海盗们终于被惹怒了,这样一来第一舰队竟然连续打了十几场硬仗。
带过去的石灰弹和火药弹在近距离作战中堪称无敌神器,但十几场硬仗打下来,第一舰队仍是阵亡了两百多人,受伤的就更多了。
更加尴尬的是,第一舰队的战船竟是已经猛增到二十七艘。凭借第一舰队的人手,把二十七艘船一齐开出去都有困难,就更不要说作战了。
这时小狗子突然提出,要利用濮成的信物去三乡会招兵,过后再让新兵回乱石坡轮训。
就这样,第一舰队扩大到了将近六千人。
虽然手里边有人有船有海岛,但泼李三与田狗儿仍是没准备去打双屿岛。因为双屿岛实在是易守难攻,凭着他们手底下这些个新兵蛋子,强攻双屿岛怕是要把人和船填进去一半都不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人前来招降。
招降这么可爱的事绝对不能错过啊,以泼李三的性格必然要狮子大开口,要船要钱要物资。等到空手套来几十只白狼,之后再一哭二拖三耍赖。什么时候对方真急了,自己的新兵也就成了老兵。
那时手里抓着近三十条船,六千多名训练有素的天赐军,在这片海域上还会怕谁?
李宝与田狗儿一商量,就传令把招降的人带上来,结果一看,竟然是特么的胡饼。
胡饼近来的日子称得上厄运连连了,他先是背负着十一哥的使命,孤身回了双屿岛。
此时毛小山起了满嘴的大泡,心里面比热锅里的蚂蚁还要急。已经派出去两拨人了,第一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人带船消失无踪。第二拨只有船回来了,上了陆地的人却同样蒸发了,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两拨海盗加起来,那可是岛上将近一半的力量啊。
见胡饼突然回来了,毛小山又惊又喜,连忙让人把胡饼带上来。哪成想,胡饼却给他带了一封信过来。
字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毛小山是不认识的,只是连连追问去陆地上的兄弟们哪里去了。一听说第一拨三百多人连带着儿子毛大海被俘虏,第二拨人全军覆没,毛小山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那可是双屿岛近一半的人手啊。没了那些人,想要保住双屿岛都是难事。再加上外有杀人麻窥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是岛灭人亡的下场。
此时唯一的希望,便是能赎回那三百多名海盗了。毛小山连忙将岛上识字的几个海盗都聚齐过来,一堆人吭哧瘪肚读着信,再加上胡饼的叙述,这才弄明白个大概。
十船货物三百名妇人,这个代价勉强还付得起,但能坐到双屿岛大当家的位置上,毛小山也不是耶律花塔那种傻蛋。
想了整整一夜,毛小山突然让人将胡饼绑着吊了起来,什么都不说,上去就是皮鞭子沾水好一顿抽。
毛小山怀疑,那三百多海盗都已经死了,而胡饼则投靠了姓田的,回来是为了诓骗自己的财货来了。因为在他看来,第二拨海盗一个活口没剩,没道理第一拨还活着。
胡饼哭号着赌咒发誓,所有犯忌讳的毒誓发了一个遍,只说三百多名海盗真的都活着,毛大海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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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压岛夫人
耶律习泥烈很有几分眼光,一眼就看出胡饼不是良善之辈,直接让手下拿住问话。他本打算找个海上的向导,想办法和双屿岛的海盗取得联系,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直接在胡饼身上搜出书信来。
看了毛小山写给田十一的信,耶律习泥烈再度惊出一身白毛汗来。他没想到那姓田的少年如此了得,竟是捉了双屿岛的海盗索要财物妇人。连海盗都抢的人,能是随便招惹的吗?
想起自己跑去田府向人家的娘子提亲,耶律习泥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他心里明白,田姓少年是无法招揽的,眼前的胡饼既然是双屿岛的海盗,自然是最合适的中人了。
耶律习泥烈立即礼贤下士,命人为胡饼治伤,用出浑身解数试图招揽胡饼。
胡饼没读过书,但能在海盗窝里混到小头领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太傻。他觉得不能让耶律习泥烈与毛小山见面,因为两伙人合在一起实力就会大涨,怕是会对十一哥不利,更加有可能会让吴春夏那班兄弟陷入险地。因为这些契丹人明显都是精悍的老卒,万一与老吴他们打起来,天赐军的伤亡怕是小不了。
心中打定主意,胡饼开始说双屿岛实力大损,已经不值得招揽了。若想招揽得力手下,当属海上巨盗杀人麻。
听胡饼说了杀人麻的实力,耶律习泥烈立即认定那才是他最需要的人。只可惜杀人麻太过神秘,没人知道他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将手里的哨探全部洒了出去,耶律习泥烈很快得到消息。据来往于海上的海商们说,昌国群岛外围盘踞了很大一群海盗,人多船多,而且正在大肆招兵买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杀人麻。
有了目标就是好事,耶律习泥烈派出心腹手下带着胡饼去找李宝等人,他本人则在陆地上等待消息。
就这样,李宝与田狗儿见到了胡饼。
先是稳住耶律习泥烈随同来的心腹,李宝与田狗儿整整计议了一整夜,竟让他二人想出一条绝世妙计出来。
第二天,李宝当着耶律习泥烈心腹的面表示愿意投靠耶律习泥烈,并决定孤身前去拜见大辽王子殿下。
那两名契丹心腹自是高兴,带着胡饼与李宝一同回了陆地。
海盗头子亲身前来拜见,已经表达出十足的诚意来了。耶律习泥烈心怀大慰,各种许诺加官,泼李三竟是立时混了个辽南都林牙的官位。
第一舰队的海船来迎接大辽王子殿下登岛,耶律习泥烈还是留了几份小心的。他先是派耶律不塔带了百名契丹武士上岛,准备先把守住岛上各处要害。
田狗儿将整座海岛开放,但耶律不塔很无奈的发现,这破岛根本就特么没有要害部位。好在那些海盗一看就是新丁,根本不足为虑。
接到回报的耶律习泥烈也很无奈,但对于李宝与田狗儿表现出的诚意十分满意,这才乘了战船去到岛上。
对于李宝手下的海盗耶律习泥烈是十分不满意的,军械严重不足不说,还缺乏训练。好在总算是有人有船了,只要经营一段时间还是可堪一战的。
李宝与小狗子对耶律习泥烈毕恭毕敬,日日大宴,契丹人渐渐放下了警惕之心。只是等到第三天,当契丹人醒来却发现,自己等人竟是在一条残破的海船之上,更要命的是耶律习泥烈不见。..
耶律不塔抓着脑袋仔细回想着一切,感觉一切都像是做了场大梦一样,实在是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自己等人中计了,不应该成为阶下囚,甚至被杀个干净吗,为何又会在大海之上?带来的契丹精锐一个不少,连兵器都还在,只是独独少了王子耶律习泥烈,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十几名最后被救醒的契丹兵为耶律不塔带来了答案。
契丹兵昨晚吃过晚饭以后便集体昏睡过去,站岗的这些人则是被海盗包围后打昏的。十几个契丹兵是哭诉出来的,几千人围攻他们十几个啊,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耶律不塔明白了,原来是海盗在饭里下了迷药,趁着他们昏迷之际,又全部送到了破船上。
只是,海盗为何要这样做呢?难道是海盗头子看中了习泥烈王子,想让王子做压岛夫人?
终于,解惑的来了,胡饼被五花大绑,由几名海盗乘着小船送了过来。同时送过来的,还有耶律习泥烈的亲笔信,王子殿下已经被扣为人质了。
耶律不塔怒极,孤身随着小船再次上了海岛,当面见了耶律习泥烈,最后无奈接受了李宝和田狗儿的条件。原因很简单,想要回你们的王子殿下,拿双屿岛来换。
海战是打不得的,契丹人不说会水的,连个会驾船的都没有,不听话怕是只能困死在海上。
田狗儿假扮了耶律习泥烈,也不怕耶律不塔翻脸扣下他。用小狗子的话来说就是,我一条贱命能换堂堂大辽王子的命,还真是赚大发了。
耶律不塔拿田狗儿全无办法,为了赎回王子殿下,也只能给人当枪用上一回了。好在田狗儿带来了详细的计划,依计行事的话,夺下双屿岛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饼自然还是中人的身份,这不需假扮,因为他本来就是。
田狗儿也没带上天赐军的士卒,只是让胡饼指挥契丹人一点点学习,驾着条破海船慢慢腾腾向双屿岛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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