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8章 毒气中跳舞
青纱帐横卧一条东西走向沟渠。
北侧支渠。
硝烟血腥大蒜味儿弥漫。
刚拧断两个鬼子警戒哨脖子。
负责侦察的李老三随即趴在沟渠里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后,再次向西慢慢匍匐。
转头问旁边一直跟着的通讯员:“你听见了么?鬼子好像没反应,你说.我们这边的鬼是不是也撤了?”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通迅员慢慢伸脖子往西看,硝烟弥漫的黑夜,被折断倒地上乱七八糟的高梁枝叶挡住视线延伸,估计只能看到四五米远
李老三忽然嘀咕:“别探头,不对劲儿.”
“啥不对劲?”
“道爷闻到了鬼子味道!”
通讯员噗哧一笑:“你真能吹!”
李老三忽然抬起一脚,将那伸着脖子的通讯员踹倒进沟里,同时低声道:“趴下!别出声!”
身后,噼哩叭啦扑通几声闷响,紧随给李老三作掩护的一个班全扑在沟里。
虽说李老三带的战士里几乎没个兵样,可他们都信李老三。
不信不行啊,李老三拳头有砂锅那么大。
他的命令没人反驳。
挨了踹的通讯员揉着被踹的腿侧头讷讷地问:“三道爷,咋地啦?”
李老三面色严肃:“扔一个手榴弹,右前方,十五米!”
“啊?鬼子真在那里?”
“嘘给本道爷闭嘴!谁再说话我揍死他!”
熊二郞手下的鬼子突击少尉一向自认勇猛,他在战场上从没有丢弃过同伴。
曾经挨八路伏击不是一次两次,但是到最后,几乎都是以八路逃跑收场。
只是这一次,似乎与以往有很大不同。
因为与他协同进攻的增援少尉忽然跑了。
身边遍地被掷弹筒、轻重机枪撞得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高梁杆。
折断的高梁杆叶散发着甘甜清香味,更多的是到处充斥着的刺鼻哨烟。
而且,硝烟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那股大股蒜味一直跟随,少尉感觉鼻腔里有些痒。
伸手掏了掏鼻孔,指头传来一阵湿滑感觉
凭经验,肯定不是鼻涕,难道,自己就这么轻轻地挖啊挖,挖出鼻血?
心中那股不大对劲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转头看了看,月色下模糊的硝烟中,附近大多数手下的鼻子里都插着从急求包里扯出来的纱布团。
少尉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诡异。
却一点儿摸不着头脑。
咣啷
某个硬物飞过青纱帐上空,砸在某个钢盔上。
轰
爆炸碎片激起碎土散沙带着一股热浪,将探起身体的少尉掀倒。
猪脑子被震荡得嗡嗡响,迷失在更加灰暗的硝烟空间中。
哒哒哒
北面轻机枪忽然响
头晕眼花的少尉庆幸,没被弹片击中。
对方轻机枪弹道压得很低,打得很是刁钻,他清楚地听到几声手下的闷哼声。
是八路的火力侦察,少尉如是想。
在侦察的鬼子没回来汇报前,他没有去贸然下达还击的命令。
八路挨了打后拼了命也要还击,训练有素勇士们不一样,在指挥官没有下令前,全都趴地上静默等待。
摘下手雷的鬼子,甚至没有拨保险销。
同一条沟渠东段。
南侧。
大蒜味儿似乎越来越浓。
李老四带着主力团支援过灰的突击队员在青纱帐里穿行。
如鬼魅。
鬼子警戒哨一个又一个被拧断脖子。
新学会的鸟语说得越来熟练,当然,翻来复去,也只会鸟叫那么几句。
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的声音传到鬼子耳朵里,肯定会引起鬼子怀疑。
只不过,他只是作为诱饵吸引鬼子注意力,动手的是突击队那几位。
据说,那几位曾经都是沧州道上有名有号的好手!
偶尔呼啸的步枪弹道呼啸声里,大片脚步声音逐渐浮现。
衣服与高梁叶片摩擦声也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近。
哗哗哗.仿佛从西面流淌而来。
中间夹杂着无数粗重喘息,呻吟,咳嗽,打喷嚏的声音。
不远处。
趴在沟里抬头瞪眼的李响扯下防毒面罩,鼻腔里当即发痒。
赶紧伸手强行捏着鼻子,即将打出的喷嚏压了回去。
浑身冒汗,打不出喷嚏的这滋味着实太难受。
不得咧开嘴呼吸,忽然发现,整个口腔似乎传来刺痛,有点像是干嚼了半斤辣椒。
咳咳咳
终于咳嗽出声,伸出的手根本捂不住啊!
“打!”趴在李响旁边的一排长,二话不说直接搂火。
嗵嗵嗵
重机枪枪口大团闪光映衬下。
前方影影绰绰的一片黑影出现在青纱间。
几个鬼子猫着腰傻僵在青纱帐里,忘记了趴下。
下意识举起枪还击。
这里
是自己后方好不好?
后撤鬼子队伍遭遇突然袭击,先头鬼子挡了子弹,短暂混乱后,大部分原地趴下,举枪还击。
阵战与行军时袭击不一样,按条例,必须立即呼叫口令以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人,然后才会组织还击。
鬼子们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前方那支打伏击的土八路有马克沁重机枪。
没想到身后也有!
绝对可以肯定不是皇军。
趴在地上的鬼子少尉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好在,没有他的命令,训练精良的勇士们已经开始还击。
步枪轻机枪手雷一古脑往那团闪光处扔。
至于距离是三十米还是跟本扔到的四十米距离,已经不重要。
队伍后撤,前队变后队,阵型一时半会没有调整过来。
先打一嗵再说。
嗵嗵嗵…
简易掩体后重机枪声不停歇。
紧接着。
侧翼。
哒哒哒…
各两轻机枪开始响。
八路扔过来的手榴弹延时结束终于开始响…
鬼子砸过去的手雷在重机枪附近爆炸。
双方距离并不远,要不是青纱帐挡住视线,凭鬼子掷弹筒手的射击能力。
八路重机枪阵地绝对响不过半分钟!
重机枪响声终于停止,也许是被炸,也许是别的原因而转移…
八路伏击的机枪终于变步枪,弹着点散落在鬼子附近,跳起一蓬蓬土雾。
到这时候,鬼子终于组织起象模样的还击。
步枪,轻机枪,掷弹筒开始有章法地交替还击。
增援少尉连眼都不敢眨,坚定地吆喝,给射击的手下打气。
伏击的八路射击精度和密度都很差劲,只要持续目前压制的势头,最大化扩大战场优势,到时候勇士们一个冲锋结束战斗!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少尉的对手。
能给敌人伤亡最好,弄不死鬼子也无所谓,鬼子大部分现在正处于地雷杀伤范围中间地带,此时响地雷,估计没几个能幸免。
大狗带着十几个战士在青纱帐中迂回。
在鬼子面前,八路是弱势一方。
北面。
放哨的突击队员观察着不远处趴着一动不动的鬼子,他已经趴在这里仔细地看了近十分钟,眉头深深皱着,鬼子趴着不动意味着这番布置很可能白忙一场。
情况不乐观。
弹着点散落在鬼子少尉附近,跳起土雾蓬蓬。
被压在主沟渠里的少尉的想法又不一样,八路的游击战术,与教科书上所说完全一致。
敌我双方近战,防守一方占据优势!
除非火力强劲到可以凭实力轻易碾压。
行前已经派勇士去请求炮火增援。
可惜,少尉心里没底。
黑灯瞎火迫击炮要准确命中八路的重机枪火力点,难如登天
第1529章 沧州道
南面开阔地攻击并不顺利。
土八路仗着地利防守死战不退。
北面迂回的手下攻击不顺,派人回来请求炮火支援。
东偏北青高梁地中不时闪起一团团爆炸火光,熊二郞手下中尉心情坏透。
马克沁重机枪的声音独特,黑灯瞎火没有明确射击参数,炮火支援没问题,迫击炮到底打哪儿?
土八路八路重机枪阵地,看似在两个攻击小队后边,战场上抬着重机枪到处跑,八路的战术让他摸不着头脑。
双方搅在一起,如果这时候炮火覆盖射击,很有可能会伤着自己人。
正犹豫要不要再派一个小队前去增援。
一道闪电映亮月夜.呃.一团闪电在青纱帐中亮起。
轰
青纱帐中像是忽然刮起一阵狂风。
“我的个乖乖!”李老三惊慌失措掉头就跑。
沟北的鬼子趴地上不动弹,几次试探进攻无果,战无不胜的红缨同志熟练地使出大杀器:地雷。
坐镇东面指挥的万把细,直接让战士起爆地雷。
进入爆炸范围的鬼子虽然只有一半,总比炸不到鬼子强。
等地雷爆炸后,在沟北的鬼子反应过来前迅速打扫战场。
然后全体向东撤,至于能炸死多少鬼子她并不关心。
无数高梁被炸倒,形成一个不算规则的大圆圈,圆圈内外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脏器遍地。
满心欢喜打扫战场的突击队员呕吐了个半死。
到底炸死多少鬼子谁也不知道。
着实没办法统计。
青纱帐中,到处往东撒鸭子的八路。
咳咳咳
咳嗽声在青纱帐到处响,吸入毒气的战士不少。
“一连断后,立即与鬼子脱离!”开阔地中,听到北面巨大响动的主力营,开始有条不紊向南撤进高梁地。
…
朴不焕对九营的感情复杂。
他不是民囯人,但是他同样热爱民囯。
因为,他将民囯当成祖宗。
而且,民囯将都城迁到重庆,他的囯家将都城也迁到了重庆。
现在祖宗家里两兄弟打架,那是家事,他不想掺合,但是,小鬼子敢来捣乱砸老祖宗家的东西,绝对不行。
为老祖宗这片大地抛头颅洒热血,无悔。
朴不焕带着队伍往东急行。
别人不不相信自治军警卫营能将鬼子包围。
他相信。
距离战场不算不太远,队伍停下。
人数太少,增援过去也没用。
所以,他直接下令将队伍从北向南散开成一条线,在青纱帐中的大小道上设哨。
抓一切今夜往东西两个方向奔跑的人。
这么做,是为了斩断鬼子伪军与自治军之间的联络。
已抓获那个向东给鬼子增援的自治军自三旅一团,派出的传令兵三拔。
听说来的是八路,传令兵根本没什么骨头,笔筒倒豆子,将知道的消息交待得干干净净。
可惜,这几个传令兵所了解到的情况着实有限。
然后,紧接着从青纱帐中冲出来好几百伪军
朴不焕不得不带着手下跑路。
时间没过多久,负责警戒的战士匆匆跑过来:“报告,杨疯子带着一个家伙来了.”
报喜不报忧,人之常情,好面子的熊二郞部,并没有通过电台如实向鬼子师团部汇报战况。
两个大队对付近一个团的八路,鬼子师团部没放在心上。
鬼子司令部意外接到清河县守备中队长的诀别电文。
也就是说,土八路袭击了清河县城。
那么,八路在南面青纱帐中袭击皇军,自然是为了诱驻清河县的警备大队前去增援。
显然,八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且已经得手。
可惜距离战场太远,派部队增援需要时间。
于是,某个特务想到个招
刚成立不久的北特警精干特务们,受命潜入清河县附近查探情况。
多年前,鬼子已派出情报人员潜入各行各业。
如今这个世道,即使清河县城已在皇军治下,潜入各行业的精英们仍然在潜伏在暗中对付那些抗日分子。
在驻军的支持下,鬼子情报人员发展迅猛,四下招兵买马。
前些日子,甚至将八路主力撵走。
高梁地间小路上。
一溜黑衣人出现。
打头三个人,走前头的一个身形步伐矫健。
“大哥,你说那八路他怎么敢对鬼子动手呢?”
“这世道不太平,不要多管闲事”
“那咱们还去干什么?”
“如果不弄清楚情况,怎么向上面交待?”
“用得着么,到时候派让安排在伪军中的兄弟或者找个眼线到八路那边打听一下不就行了?”
“呵呵,你觉得八路的话可靠,还是小鬼子的话可靠?”
“呃八路兵不厌诈,小鬼子喜欢夸大,他们的话都没个准。”
“你要记住,鬼子迟早会灭亡,如今八路才是上面的心头之患!”
“我有点不明白,那个女人屁本事没有,上头是瞎了眼才让她当副站长.”
“别小看女人,你看像吴三桂,他不就是栽在女人手中么?”
“戏文中的事,作不得数.”
两人对话间,东边猛然传来一声巨响,大地在震颤。
听不出实际距离多少,反正那声音.很吓人。
“小鬼子动用了重炮!”黑衣人皱眉。
手下是个老兵油子,立即摇头:“大哥,不大像炮击,我倒是觉得有点像炸药包”
“八路跟鬼子打得这样狠,我们不必继续往东,在这里等着,派几个兄弟去看看就行了。”
一个黑衣人小手指弯曲,放到吹里猛地吹了声哨。
后边黑暗中随跟上来一群黑衣人,领头的吆喝上前:“大哥!”
黑衣大哥抬手往东指:“老六,你立即带几个兄弟,散开往东去打探一下情况。”
叫老六的黑衣人立即对旁边候着的手下分派活计。
十余人钻进小路两边的青纱帐中消失不见。
黑衣大哥所说的上峰,根本不是什么囯民政府潜入敌后的抗日分子。
而是地道的鬼子奸细。
可惜,这年头,谁也看不清对方公开的身份之后,是不是还隐藏着秘密。
大路上突然出现的这伙人,藏在青纱帐中的朴不焕皱着眉头思索。
腰间两支驳壳枪满弹五十发。
听这几个人的对话,对方显然是军桶的人。
军桶那些家伙,倒也不全是贪生怕之辈,在敌后搞破坏暗杀不择手段。
但是,这些家伙却又是挑起内讧的忠实执行者。
八路打鬼子,这些家伙拖后腿。
要弄死这些家伙,他自认没有任何问题。
最终,他觉得还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算了。
给张小刀打了个手势,两人各提着手中的驳壳枪。
慢慢向蹲在青纱帐边缘的三个黑暗靠近。
“谁!”杨承志跟张小刀在青纱帐中穿行弄出的动静,引起一个黑影注意:“再不出来,开枪了!”
“六哥,是我沧州小刀”
“沧州距此四百里,你冒充谁不行,敢冒充.”
“不许动,缴枪不杀!”
很快,七八十个黑影从青纱帐中出来,先前往东准备察看情况的黑影,一个耷拉着脑袋举着双手走在前方。
第1530章 奴化
八路伏击得逞,增援小队鬼子几乎全军覆没,突击小队长根本没胆追击。
战斗似乎就此草草结束。
各单位收拢并清点伤亡人数,会汉语的鬼子并不少,得严防鬼子混进队伍。
都知道战斗结束后,第一件事应该是照料伤员。
撤退时队伍撒了鸭子,主力团与九营战士之间也不熟悉。
担架上抬着的有牺牲战士遗体,以及卫生队抬着的那些处于昏迷中,脑缠绷带看不清是谁的轻重伤员。
重新集结清点人数并不容易。
大量的缴获却没有兴奋之情,相互之间也没有人吹嘘,都沉浸在战友牺牲悲伤中。
负责统计的战士越来越忙,在他身后,跟着的战士不时摁亮手电,确认一个立即用铅笔在花名册上打勾。
没有登记到的…也没有同伴看到的战士初步判定为失踪。
随着小本本上的名单打勾的姓名几乎不再增加。
失踪、牺牲的数字大致出来,触目惊心。
杨疯子,张小刀豁然在列
李老三、李老四大狗带队伍断后,在向北青纱帐小道间警戒。
如果有人向北,先抓起来再盘问确定身份。
并禁止任何人向南,天亮前,对这片区域实施全面戒严。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鬼子追击的踪影…
八路军与鬼子大打出手,鬼子驻有重兵的清河县意外失守,各方势力都想知道事情进展。
黑衣,黑裤,黑帽,黑手套,脸上蒙黑布的一个黑影,消无声息地翻城墙潜进清河县城。
身后背着长条形黑布包裹,左腋下鼓鼓囊囊应是手枪套。
看黑衣人麻利的动作,应该是个三十余岁的精壮汉子。
翻过围墙,在黑夜中快速穿行,将视线放在前方大院…县公署所在地。
仔细观察。
大门口站着两位八路战士,院墙及院内屋顶,不时有人探头。
显然,防守很是严密。
进大门的八路空手,出大门成群结队往外抬东西。
一段时间后,黑衣人隐入黑暗,贴墙前行,转了几条小巷,来到一个没有透出一点灯光的大院。
院内立即传来狗叫声,紧接着,狗叫声被屋主人喝止。
吱呀一声,院内屋门被拉开一条缝,主人探出半张脸:“谁?”
黑衣人压低声音:“高先生住这吗?有人托我来取东西。”
屋主人赶紧拉开院门:“里边请”
将黑衣人让进屋里,屋主人探头在巷子左右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掩上大门,返身进屋:“呵呵,你来得可够快的,看样子,赶了很长路吧?”
黑衣人划燃一根火柴,看清楚主人长相,这才沉声问:“你就是高先生?”
“高先生不在…”屋主人摇头,面色凝重:“该怎么称呼?”
“我姓三。”
“这么急过来,有什么任务?”屋主人声音平淡。
黑衣人带着怒气:“清河县落入八路之手,你问我有什么任务?”
“呵呵,县城守卫,不是我的工作内容。”
“八嘎,这是你对待情报工作的态度?”
“你说得不错”屋主人语气冰冷:“凭你这一声八嗄,我可以毙了你!”
黑衣人语塞:“你,那好,你现在掌握了多少情况?
“八路包围熊二郞部,将县城皇军治安军诱出县城增援,凌晨一点左右,八路利用治团长吴舒的父亲吴老太爷诈开城门,然后在内线配合下偷袭县城成功。”
“那你说说,为什么没有在八路行动开始前,向宪兵队通报情况?”
“我的情报还是宪兵队转告给我的。”
“也就是说,你平时所做的情报工作,在这次县城袭击事件中没起到任何作用。”
“你要明白,我的工作内容”
黑衣人出言讥讽:“我还真不太明白,一座县城丢了,你还在讲你的工作内容?或者你是想说,你是做经济情报,军事不归你负责?”
“如果你要这么说,我没有任何意见。”
“你是不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屋主人出言警告:“另外,跟我说话,你最好带上敬语。”
黑衣人压低声音:“华北方面军成立北特警,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你们军方的情报部与我们内阁情报部不是一个系统,请注意你的态度。”
“好吧,你是不是已经弄清楚了这伙八路的具体番号,兵力布置,火力情况以及指挥官是谁等关键情报。
屋主人摇头:“没有,我负责潜伏,不主动收集军事情报!”
“你可真有脸说话,情报人员不收集情报那你干什么?拿着帝国的薪水,做生意搛钱?”
“呵呵呵,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回吧。”
“我向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跟我来!”
黑衣人表情有些怪异,他没想到,内阁培养出来的精英情报员竟然是这德性。
想了想,没敢造次,跟着起身,顺手将插在桌子下的一把十字剑收进袖口,然后跟着屋主人走到内屋。
屋主人关门,放下门帘,然后点灯。
跟着,屋主人提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拿出一份文件:“这是附近抗日分子的活动情况”
跟着又拿出一份名单:“这是新发展的人员名单,记住,必须以南.京政.府特工身份出面找他们”
黑衣人拿着文件、名单凑近灯光:“呵呵,看来你的工作还是颇有成效”
“说不上,每一个人的性格,背景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希望你们不要丢脸。”
“呵呵,高桥君,你还真是个人才。”
“你认识我?”屋主人脸色大变。
“我建议你别摸腰间的枪!”
…
鸡叫二遍。
天色似乎已开始变白。
前去给九营接应的轻伤员队伍,被村民们抬着一路向南。
南边的枪炮声停止。
一行三十余人的队伍跟着停下,在青纱帐中小路上休息。
伤员跟村民们分开各自呆一起。
“.难道战斗结束了?”一个伤员有些不淡定。
“要说咱们大获全胜的话,这他娘的也太扯淡了。”
“以营长的本事,肯定是咱们埋的地雷得手后跟着跑了路.”
“估计,应该是这样.”
“没错.”
伤兵排长忽然压低声音:“情况不大对劲.”
“什么不对劲?”
排长声音有些颤抖:“这些村民.有问题!”
“你说啥?”
“我们一路南下,没有碰上放哨的同志,也没有碰到一个通讯员.”
“会不会是放哨的同志擅自脱离岗位?”
“如果让你放哨,你会不会脱岗?”
“除非我死!”
伤员班长忽然开口:“排长说得对,发生这么大场面的战斗,村民们为什么没转移?”
“可是,这些村民,肯定不是敌人假扮,鬼子伪军他要化装成老百姓,绝对不可能这么像。”
“大家小心一点.”
“咱们连走路都要靠他们抬,你叫我们怎么小心?”
“对啊,他们是村民,咱们总不可能对他们动手吧?”
“别废话,子弹上膛,作战斗准备.”
伤员们没有注意到,同样坐在不远处的村民们,昏暗光线下,像狼一样紧紧盯着他们。
领头的村民,正在低声给其他村民作布置。
村民们开始向伤员们靠近。
砰砰砰
村民们率先开火。
几个拉了火的黑乎乎手榴弹,砸向行动不便的伤员队伍。
“轰”
闪光中,村民们面色狰狞
弹片横飞,伤员们惨叫。
没中枪没挨手榴弹破片的十余伤员,头晕眼花却丝毫不含糊,举枪就射
第1531章 官匪
清河西南方向。
馆陶县。
土匪小头目王来贤依靠打劫囯军散兵游勇,手中有枪后抢富户劫商队迅速发家。
前些年囯军游击司令石友三活动在这一带,害怕被围剿参加囯军摇身变成抗日游击队,打鬼子时出工不出力。
后来石友三被鬼子打跑,这位为了活命不被鬼子围剿,“碰巧”在某个粮商牵针引线劝说下,顺水推舟改投鬼子。
似乎是祖坟冒了青烟儿,王来贤在短短时间内,完成从土匪到馆陶县长兼县警备大队长的华丽转身。
挖封锁沟、修公路、修炮楼、征粮收税,样样都能捞钱。
不在其位不知其味。
去年大旱,他忽然发现这个县长并不好当。
主要原因是,八路将不少老弱病残转移到他管辖的馆陶县。
随即下令王县长集结手下,配合皇军收复清河县。
“上屋顶,抢占高点.”排长大手一挥:“姥姥的连长不在,老子得瑟一下不行么?”
“你脑子跟猪一样,就咱们这样子能上得了屋顶?”另一拄拐伤兵翻白眼儿。
“枪声这么大,你姥姥的跟我说好像”
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一阵风刮过,赶紧回头
脖子一凉,跟着一阵剧痛传来,刚才还紧张的脸立即变成恐惧。
何根生带着伤员在北,爬篱上的胡义,一脚踹在罗富贵大腿上:“情况不妙,立即从青纱帐中绕过去看看!”
剧痛在持续,各种思绪闪现,脑子缺氧,神智迅速混乱
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示警
一直插在扳机孔的食指,拼着最后的力量压紧。
自行车后横着迫击炮扛绑着弹药箱。
十多分钟后。
很快,三个黑影从黑暗中绕出,贴着墙根慢慢靠近暗哨。
“还有个屁的村民,那些家伙全消失不见,估计有问题”
“土八路玩村子包围城市,还真以为咱们傻.”
砰
放在身前子弹上膛的步枪清脆的响声传开。
匆匆抽身披衣出门。
“混帐,要是这么干,八路死在咱们地盘边缘,你觉得八路不会怀疑我们?”
黑衣人愣了一下:“要不,我安排人在八路喝的粥里倒半斤砒霜.”
据说,五月份的时候,八路的洋靠山叫啥共.产国.际解散。
搂着新娶的漂亮小妾忙活到半夜,忽然听到门外丫环吆喝声:“宪兵队太君来了”
某个排长拄着拐杖作战前动员:“咱们是九营兵,咱们活着就是为了杀鬼子,现在咱们虽然是缺胳膊少腿伤员,他姥姥咱们手中有枪.”
陕西胡宗南的囯军准备巢灭盘踞陕北多年的八路。
暗哨正瞪着大眼,紧张地看着南面路口,他希望能看到通讯员的身影。
几个黑影趴在青纱帐边缘。
赶路三个小时,于伪军西逃的半个小时前,到达八路与皇军大战的战场东边五里开外。
黑衣人一脸崇拜:“大哥,你一招真是高明,提前安排我们化装成村民藏在附近村里.结果还真来了伙八路.”
看着宪兵队长匆匆离开的背影,王县长愣了一下,赶紧招集手下拢人手。
八路与皇军在西边青纱帐中大打出手,王县长老土匪出身,心里清楚敢跟皇军两个大队硬扛的八路战斗力。
王县长亲率一个团五六百手下,匆匆驰援皇军熊二郞部。
“赶紧找村民帮忙啊.”
“报告连长,不大清楚,好像有人交火。”
坐在客厅里的宪兵队长一脸黑,简单通报清河县失守皇军遇袭的消息。
罗富贵丝毫不犹豫,扯着爬篱冲进青纱帐跟着吆喝:“那个谁?赶紧弄清楚前边发生什么事?”
“估计是咱们占了便宜,小鬼子不甘心追”暗哨趴在屋顶。
这时候进枪炮齐鸣青纱帐,绝对讨不了好。
北面随即传来手榴弹爆炸声与密集的驳壳枪声。
何根生卫生队设在村外的明暗双哨立即警惕:“你听,枪声爆炸声似乎近了不少?”
只有千日作贼,没用千日防贼的道理。
“一会儿跟兄弟说,大伙儿冒充沧州道上的兄弟,别打我县警备大队的招牌.”王县长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
“咱们要的就是鬼子追哎.可惜没能参加这次战斗”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断后警戒的战士终于看清,是万把细的炮兵排。
那些家家户户断顿绝粮的村民,跑到自己管辖的县里投亲靠友,造成去年征粮压力巨大,而且收税也极为不畅。
何根生正在给伤员检查,有些懵。
跟着,暗哨思维慢慢进入无边黑暗似乎听到身后人最后的对话:“混帐.你没先.扯掉他.手中的枪”
听到村外哨位传来枪声。
南边响了一夜的枪声爆炸声渐停。
王县长一头懵:“八路不是跑了么,怎么还敢打县城?”
听着不远处的枪炮声根本不为所动。
一队战士影影绰绰从南边骑着自行车追上来。
“特么你鬼扯个什么,赶紧布置任务哎哟喂.”
被他检查的老兵,一把推开何根生,忍着痛翻身冲到门口扯步枪随即大声吆喝:“有情况!战斗准备!”
南面忽然出现一片金属吱呀声。
“大哥的意思是?”
前些日子,情况似乎有好转,因为一向活动猖厥的八路忽然消失。
青纱帐边缘。
土八路发展迅猛,鼓动老百姓抗粮,劫而且擅长暗杀锄奸。
一个黑影匆匆而至:“报告,潜伏眼线传来消息,八路伤兵刚好在咱们安排在暗中的兄弟们驻扎的村里”
一阵枪声爆炸声又起。
黑暗。
“八路敢打清河县,随时有可能打你的馆陶.”宪兵队长面色阴沉。
看乱糟糟的队伍阵形
像是土匪
罗富贵拖着躺在爬篱上的胡义,混着抬伤员的民兵排快步向北。
王县长皱着眉头:“呵呵,几千年来,你啥时候看到过流寇干得过官军?”
“动作麻利点儿.”
“八路设置双哨就在那儿.”
条件反射般想要大叫,可惜被人捂了嘴、
“弄死那些八路?”黑衣人心里嘀咕,那朱元璋不就干趴了蒙古跶子么?
负责警戒的战士赶紧上前招呼:“把细,你们跑得可够快的”
原本空荡荡的青纱帐边缘小路上,站着刚从青纱帐中钻出来的穿着奇形怪状黑影。
“不好,枪声爆炸声似乎很近,你赶紧去通知伤员转移”村里的伤员呻吟声几乎彻夜没有停过。
村子边缘院墙紧连青纱帐,中间仅隔一条小路。
但是,在他内心里,真心希望皇军能将这些八路扫荡个干净。
这位哪像是不久前才从大腿中取出三块弹片的伤员
原本还算平静的村子瞬间炸锅。
不得不虚与委蛇。
八路神出鬼没,根本不将他这个县长放在眼里…
至于配合皇军收复清河县…总得等皇军收拾了眼前这伙八路,战斗快结束的时候再上去…
“土八路是秋的蚂蚱,长不了.”王县长虽然大字不识几个,旁边的师爷通古今明时事。
“大哥,土八路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咱也不好得罪他们”
土匪县长思维发散,正跟旁边学富五车的师爷嘀咕。
忙活了半个小时后。
打头的尖兵发现异样情况,刚回来报告设置的警戒哨没有在岗。
“辛苦了!”王县长拍了拍匆匆赶来的黑衣人胳膊:“什么情况?”
“营长在哪?”万把细跳下自行车。
“那边.”战士抬手指了指昏暗的青纱帐。
“你断后?距离营长这么近,回头再收拾你.”万把细说完,一路小跑到青纱帐边缘找到随时准备跑路的罗富贵:“胡长官,可算追上你们了丫头在集结队伍,随后就到”
胡义坐在爬篱上,眼睛一直刺痛,听出万把细的声音:“伤员那边应该出事了立即增援”
万把细毫不犹豫转身:“炮排,拿枪,跟老子上!”
第1532章 枪贵
八路往北逃走。
熊二郞爬上被皇军轰塌了半边的炮楼上,看着北面辽阔的青纱帐,满眼狰狞。
是真真被打疼了,这么大的战损,对上面绝对瞒不了。
大石熊二郞手中握紧肋差,有些犹豫,现在要不要切腹。
前几天被八路游击队冒充皇协军袭击,随即对八路藏身之地发动夜袭,到现在,战斗几乎持续了四天。
似乎每一次都能将八路包围,但都被八路突围而去。
而到这里后,发现青纱帐不利进攻,果断采取低调防守姿态,竟然被八路包围!
而且,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手下伤亡竟然已近半。
他想不通,八路主力明明西撤,怎么还会有如此强悍的八路队伍。
青纱帐中,不时有打火把将勇士们遗体抬出来的身影,那些行军毯包裹着的,是皇军勇士身体碎块。
丢在汽车货厢梆梆响
砰砰砰
轰轰轰
北面突然出现密集枪声与持续不断地爆炸声。
赶紧举望远镜往北观瞧
响枪的地方很远,估计至少十里开外。
噔噔噔
手下的传令兵出现:“大尉阁下,馆陶县警备大队长派人来通报情况!”
“又是该死的皇协军!”熊二郞骂了一句:“带他上来!”
“报告太君,馆陶警备大队接到命令向你报道,我部意外发现八路伤兵野战医院,正组织围剿!”前来报信的黑衣人有些紧张。
原计划嫁货沧州道,但是在皇军面前却不必隐瞒。
因为,八路绝对不可能从皇军身上打探到任何消息。
“我知道了!”熊二郞挥了挥手。
他根本没有派人去作战术指导的打算。
报信的黑衣人被太君撵走,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大石君,皇协军阵前反水,可以成为你部这次重大伤亡的替罪羊.”刚爬上还算结实半边炮楼的增援大尉,出言低声安慰。
他手下伤亡近三百,五十步自然可以笑一百步。
要是熊二郞死了,到时候追究责任他就会成为第一责任人,熊二郞只要活着回去,肯定会降职,不再是自己晋升少将的对手。
想到这里,心情大好,看着垂头丧气不话话的熊二郞继续劝:“你要振作起来,八路的伤亡也不小而且,我们也弄清楚了八路的兵力布置,只要突击小队能咬着这伙八路的尾巴,迟早剿灭了他们.”
“我会承担这次战斗失败的全部责任!”能当大尉,谁又不是个人精,熊二郞知道对方想什么,但是如果能活,谁又真的愿意死?他又不是那些没脑子的低层士兵。
增援大尉不再劝,转手指着北面:“馆陶警备大队增援到来,已经与八路接上火。”
“八路仍然想拖着我们到处跑,以使他们的伏击计划得以实现。”熊二郞骨子里也有狠劲,当即以自己的专业水准判断出当前局势。
“你觉得,八路又在跟馆陶警备大队玩什么花招?”增援大尉跃跃欲试。
“警备大队是什么货色,你不会认为.他们会是那伙八路的对手吧?”
增援大尉尴尬一笑:“让中囯人自己打自己,咱们坐山观虎斗其实也很美妙,你说是不是?”
两鬼子大尉在警备大队派人报告说已包围八路后,根本没有让手下前去参与进攻指导的意思。
如果按照战斗力比较,鬼子肯定第一。
但是战场并不是战斗力强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弱者在占据天时地利优势之后,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
所以,总有些人认为,自己能在占据某种优势的前提下以弱胜强。
比如,警备大队王队长,因为手下意外弄清楚村里的八路大部分是伤员,所以,他认为有便宜可占。
至于正往北逃跑而来的八路,以皇军的狗脾气,肯定会死追到底。
王大队长心情不错。
袭击一村子伤员,顶多半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
在向北逃跑的八路到来之前撤出战斗,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仗不管怎么打,胜算九成!
俗话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村里的八路伤员几乎人人有枪。
乱世中,枪就是钱,枪就是财富。
一条枪一百大洋的黑市价,让出身草莽的王大英雄心里很是期待。
村里,躺着一万多大洋!
轻敌的意思是,总是认为自己的能力能超过对手。
八路的渗透力防不胜防,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手下有没有八路奸细。
王大队长没有动用警备大队的人手,更没有打算让手下继续冒充老百姓下毒。
他怕八路事后打听到自己的队伍曾经到过里!
必须把这口黑锅子扣到沧州道绿林匪类上。
手下本身就是道上的好汉豪杰,干这些事绝对轻车熟路,以前,就是靠这一手端了一个囯军溃兵队伍伤兵营而发的家。
王大县长亲自指挥:正面佯攻,两翼迂回包抄,跟着皇军扫过荡,总还是学了几手。
于是,东面先动手。
南北包抄,手下头号干将号沧州一虎,亲自上阵带英雄豪杰从村西主攻。
土匪进村,没有什么顾全大局的说法。
即使受皇军教官指导,进村后仍然下意识溜黑贴墙根儿。
翻墙进院躲磨盘闪窗下
至于局部位置谁主攻,谁掩护呃.大这儿并肩子上不是很好么?
要是遇到还击的狠角色,如何火力布置.皇军教官讲过,以手榴弹开路,机枪压制,再来个两翼包抄,完事儿!
村里的九营伤兵们看似战斗力强,实际上一部分来源于自治军一团抽出,大部分是从三纵补充过来的民兵。
三人小组战术虽然厉害,但是战士受伤行动不便,无法快速转移甚至无法小范围协同无间。
趴在屋顶的观察员,很快发现夜袭队伍进攻很有章法。
而且相互间很有默契。
不断向后打手势。
顺着墙根在黑暗中老鼠一般四处蹿的某豪杰,脑袋竟然直接撞上藏在墙转角处伤员手中驳壳枪。
伤员不客气,对着黑影就放。
砰
月夜寂静终于被打破。
突如其来枪声,引得遍布村里的豪杰们稀里哗啦一通乱,全趴。
随后听到沧州一虎怪叫:“兄弟们,给都老子往死里打啊”
砰砰砰
村里墙角门后,似乎都藏有八路伤员。
管他有没有人,一律先开火,扔手榴弹。
豪杰们心想:八路只有一两百人,三分之一是无法动弹的重伤员,能打的顶多五六十。
绝对大多数八路行动不便,只要开了枪就算确定了他的位置,绝对跑不了。
“机枪,给老子开火。”带队主攻的沧州一虎毫不犹豫地对手下吆喝。
机枪组不含糊,迅速搭枪梯,将机枪手送上屋顶递上捷克式轻机枪。
机枪手摆动机枪脚架拉枪机,先定一个闪光处扣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很有节奏的三点射压制弹道撞在不远闪光处的院墙,穿土、碎砖,继续飞,进院、入屋,碎窗、破门,溅土、飞屑。
院子里立即噼哩叭啦瘆人响声一大片。
枪口火舌持续闪耀,一瞬一瞬闪亮老大一片屋顶。
显然,机枪手绝对是个老兵。
可惜,老兵很倒霉,碰上了某些个训练了好几天的狠角色。
腿上有伤,半靠坐在窗与门之间的伤兵,在机枪弹道从窗口扯过后,迅速探身。
举枪,狠狠地瞄着持续闪光位置。
仔细观察机枪左右摆动幅度,根据枪托长度计算出机枪手身体大致位置。
在双眼即将被机枪枪口闪光闪出花儿之前,终于扣动扳机。
砰
枪口火光猛闪。
一颗子弹稳稳出膛,飞过短暂距离,咔嚓一声钻进正在疯狂射击的机枪手面门儿。
伤兵开火后迅速缩头。
上屋顶后趴机枪附近,手持驳壳枪的豪杰们发现有人还击打死了机枪手。
那还等什么,立即火力全开。
于是,那个刚响枪的窗子以及窗边四周土墙遭了殃。
子弹入墙钻窗噗哧声持续乱响,感觉那响声得上百
“哎,等天明到墙上挖弹头,估计能挖上一两斤”轻伤员得意地嘀咕。
此时,他已平卧在地,根本不担心可以穿过墙的机枪子弹击穿下半部砖砌的墙基
第1534章 此时不走是条狗
前方枪声爆炸声不断。
胡义躺在担架上行走在队伍中间。
通讯员回来报告,先头尖兵队伍距离村子一里。
有枪声,意味着战斗没有结束。
村里伤员们仍然在顽抗。
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开始思索这些敌人的来路。
沧州道?有耳闻。
早些年凭一身功夫走镖,看家护院,偶尔也凭一腔热血劫富济贫或者帮受冤的百姓伸个冤。
后来中原大地军阀混战,世道乱了,开始给有钱的富人当打手,或者做些违禁买卖,一些没底限的人纠集一帮弟兄占山为王竖大旗为匪。
总的来说,基本上都是穷人。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而已。
因为,匪兵在包围对手的时候,一般情况都是一哄而上。
正思索间。
最重要的是进攻的敌人战术并不差。
胳膊受伤,负责警卫的轻伤员,一咬牙,给旁边的两战士使了个眼色。
打头的三人组战士中枪后倒地没动静。
万把细愣了一下,旁边的战士才刚掏出手榴弹,好像还没投弹吧?
敌人屋顶的机枪再次响起的时候,村子外围已经完全失守。
轰
依靠导火索燃烧延时的手榴弹猛然炸响。
老兵与新兵的差别也许只有一秒钟,就是这一秒钟,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盖上木板再铺了一层砖与地面平,一根黄纸卷成筒的纸管插进木板缝后,两战士快速将窖口旁边的浮土推到木板上抹均匀。
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保卫战。
“隐蔽!”紧随的万把细大喝一声后顺势一个前扑,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脚架都没站稳随即响。
沧州一虎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抬眼四下转了一圈,抬手一指四击的院子:“都给老子上屋顶开足火力压制,然后往院内屋子门窗里扔手榴弹,都给老子记好了,谁要是没扔进去落在院子里,回去后老子必定扒了他的皮.”
砰砰砰
几个站立的匪兵当即中枪倒地。
弹片四下飞射,一陈稀里哗啦乱响伴随着惨叫声传开。
一匪兵满脸不甘,屋里枪声来得太快了吧?
似乎根本没有拉栓!
只感觉到子弹一颗又颗从头顶飞过,把魂儿都给带走了。
砰砰砰
大路两边高梁地中飞出无数子弹。
突突突.砰砰砰
还击的步枪声,随着歪把子轻机枪响成一片。
的何根生,脑后生风,猛地挨了一闷棍。
战场形势完全一边倒,不仅仅是因为兵力巨大差异。
“老子的话没错吧?”沧州一虎得意地吆喝:“用一顶帽子就能骗得八路开枪.兄弟们,立即翻墙!”
遭遇伏击意料中的事。
躺着重伤员的院子外,一颗手榴弹猛燃炸响。
在院门口不时探头往外张望不知所措。
村中到处是匪兵的喊话声中,一个手榴弹扔进院内。
匪兵也不傻,谁都知道探头那一刻最危险
砰砰砰
院子里屋里果然传来了阵密集的枪声。
“风紧,扯呼”匪兵们即使藏在高梁地中打伏击,面对九营战士强大的火力,直接被打懵。
轰轰轰
高梁地间意外传来一连串手榴弹爆炸声。
导致拉了火的手榴弹,因为躲子弹一个都没能投出去
对于何根生来说。
如果不是打着火把凑近仔细察看,很难发现。
一部分在地上先来个前滚翻以防屋里的人打黑枪
平日里这样的事没少干,动作麻利行云流水。
要不然进屋后翻箱倒柜落后,好东西都被别人抢光了
进了院子功夫高强的匪兵先后中枪死。
愣了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立即大怒:“扔手榴弹,炸死那些泥腿子!”
都怪自己为了出风头,落地后站成根棒槌,要是像那些平日里根本看不起,自己单手能打两个的废物一样来个前滚翻,估计也不会挨枪子儿
他永远没有搞清的一件事,八路在战斗中会隐藏火力!
身手稍弱的已被吓懵。
跟着,两位腿脚不大灵便的战士,拼命架着何根生丢进屋子角落里的地窖。
趴在院中防敌人丢手榴弹的战士,迅速抓起冒烟儿的手榴弹丢往院外。
根本没管左边那个手榴弹,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最多只能将敌人丢出来的手榴弹丢出去两个
轰
战士身体被掀翻在地上滚了两圈,不断抽搐
二十余匪兵,迅速搭人梯,看样子是要翻墙进院。
匪兵以手枪对机枪步枪,本身就是不对等的交火。
敢在八路军头上动土,必须付出代价。
没有光荣弹!因为,仅剩下的不多手榴弹,都给了抵抗敌人进攻的轻伤号。
对藏在暗处打黑枪伤兵们,直接用手榴弹招呼。
旁边趴了一地的战士,先后举步枪对前方路旁高梁地中的每一个闪光点盲射还击。
十余匪兵脑袋从墙头上冒出。
又是四五个拉了火的手榴弹先后丢进院子里
刚丢出手榴弹的战士没有多想,顺手抓起右边地上的手榴弹往外扔。
鬼子打来后,一些土匪在鬼子枪口逼迫下直接服软当汉奸。
“二哥,院里还有咱们的兄弟呢”一匪兵小心翼翼提醒。
进院前滚翻到磨盘的两匪兵,探出胳膊往屋子方向直接就是一梭子
砰砰砰
直接打到空仓
院墙外的沧州一虎刚探头,屋里射出一发子弹,直接掀翻他头顶的心爱黑礼帽
头皮还被子弹破空带动的狂风刮得生痛,赶紧缩头。
另一个匪兵双手抱头,这他娘的太吓人了!
在开火时暴露位置,跟着被反应迅速的机枪火力压制而下意识贴地找掩蔽,跟着又挨了密集步枪弹雨。
他抱头.本能地以为胳膊能挡子弹,像平日里练混元功的时候,竖起胳膊挡头,能将陪练的师兄弟砸来的儿臂粗木棍直接震断!
至于手中紧握的驳壳枪,枪口朝上在头顶晃动正摆造型
噗哧一声
这位后背中了一枪,匪兵下意识张开嘴准备哀嚎“俺亲娘”
接踵而至的一发子直接弹击中他的脑袋。
院子里开火的大部分是步枪,那玩意儿打一枪得拉栓退弹壳再推子弹上膛,需要时间!
乱世匪兵们都些囯术底子,翻这种不高的院墙轻而易举
咚咚咚
落地者身手好的直接站稳举枪对院里屋门屋窗开火。
稍一思索立即明白,应该是对面打伏击的匪兵战场经验严重不足。
爆炸声越来越近,轻伤员已经开始给躺在院子里的重伤员发枪分子弹。
训话还没结束
村东巷子跑出一个黑影,气喘吁吁大叫:“虎哥,不好了,八路从南边打过来了.”
“八路来了多少人?大哥怎么说?”
“县长说快速.打扫战场马上撤.”传令匪兵上气不接下气
沧州一虎竖起朵仔细听,南边隐隐传来的枪声,密集如过年放炮竹
三枪八路不可怕,但是八路不怕死,全都是临死前都要咬对手一口的主
村里大部分八路已被弄死,估计已经搞到手的枪已上百!
发了财还没到窑子里找两姑娘乐呵,在这里继续跟八路拼命,只有傻子才会干!
此时不走是条狗!
第1535章 死伤超八成!
院子里八路顽强还击。
沧州一虎已心生去意,大声吆喝:“扔手榴弹,炸死那些泥腿子.”
轰轰轰
硝烟从屋子门窗往外猛腾。
地窖中。
头顶剧烈震颤,将躺在地窖中晕迷的何根生震醒。
下意识捂着后脑勺,正要呻吟,一双大手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何根生有些疑惑,从这位说话带着痛苦的声音,听出是腹部被弹片撕开的重伤员。
“我们在哪?”
“在地窖里.”又一个声音在黑暗中传过来。
“在你过来前,班长将我们丢进地窖,害得老子刚缝上伤口都绷了等老子出去,一定找他算帐.”这位大腿上尺余长的伤口,说话却不带停顿。
“哪绷了,我看看”何根生嚅嚅。
爆炸声终于停歇,耳朵里仍然在嗡嗡响。
不等硝烟散尽,沧州一虎吆喝手下进院子打扫战场,将倒在墙根的八路手中驳壳步枪扯走,一部分匪兵将院子里死去匪兵尸体抬走。
匪兵都是抢东西老手,一声风紧扯呼后,几分钟之内往北跑了个干净。
地窖中。
何根生扯出随身带的绷带,给绷了伤口的伤员包扎。
地窖中除了呼吸声,一片平静。
忽然,头顶好像有枪声在响。
枪声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稀疏。
好一会儿后,枪声终于完全消失。
地窖里空气更加浑浊。
十几个人的呼吸慢慢急促。
枪声完全停歇。
头顶的屋子没有动静。
伤员们心里七上八下。
心里都在祈祷,祈祷留在村里的伤员将头顶的那块木板掀开,然后说:“我们胜利了!”
“院子里有很多人!”耳朵贴在地窖土壁一个伤员,听着细微的脚步声。
没人敢贸然站起,掀开头顶那块木板。
黎明,硝烟,血腥,惨烈
一个声音在院外哭泣,有气无力吆喝:“呜呜呜有人吗.呜呜呜.有活着的人吗?”
声音飘进院子,跟着大声唤叫:“连长,这里还有”
“在哪?”罗富贵愤怒的声音传开:“活的?”
“一、二、三十八连长,十八具尸体全是咱们伤员”
“姥姥的,有没有看到何根生?”
“估计.在屋里.那是他的牛皮药箱”战士抬手指着屋顶被炸塌的房子,屋门口一个被房梁压瘪的日式药箱上有个白圈红十字。
指着箱子的战士随即忍不住大嚎:“哇”
屋顶塌下来将地窖压了个结实。
院子里对话声,并没有传进地窖。
村口,通讯员抹干哭红的眼:“报告营长,村里一百多伤员,目前.无一幸免!”
罗富贵带着战士们差不多已把村子掀了个底朝天。
无数的伤员尸体被抬到村口晒粮声。
“呜呜呜有人吗.呜呜呜.有活着的人吗?”有不死心的战士,仍然在村里到处吆喝
,出现在井口火堆旁。但是村里仍有惨叫声不时传来,这让胡义有点纳闷了。终于,默默给战友遗体盖上白布的战士听到屋里嘭嘭声
“有地窖!”一战士抹了一把泪,疯狂地冲进废墟里。
乱世中有没有好人,这话不好说。
老六没心思跟张小刀的叙旧:“咱们跟你们八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小刀犹豫半晌:“大半夜你出现在这里,总得说道说道吧?”
“大家各为其主,有本事你现在就冲老子胸口捅刀子!”
一个黑暗匆匆而至,在朴不焕耳旁边低声嘀咕。
朴不焕顺手从旁边战士手中扯过步枪,抽出刺刀咔嚓一声套上。
噗哧一声,刺刀扎进老六腹部:“还真当老子不敢捅你?”
张小刀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老六
又一刺刀捅进老六后腰,老六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睁着大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没了声息。
“你干什么?”张小刀满脸愤怒,直接抽出驳壳枪,对准想说不焕。
一阵哗啦声响,十余支步枪全部指向张小刀。
“半个小时前,九营伤员一百八十二人,阵亡!”朴不焕面色阴沉:“要不是看你跟姓杨的在一起,老子将你一块捅了!”
“为什么?”张小刀食指慢慢压紧扳机。
“沧州道上的杂碎,偷袭伤兵村!咱们送往后方的二百一十六号伤员,幸存三十四人!”
噗通
昔日的大哥偷袭九营伤兵村?
张小刀脑子嗡嗡响,平抬胳膊手中驳壳枪随即垂下。
食指慢慢放松,感觉到两腿泛力,跟关急怒攻心,两眼一翻白,直接歪倒在地。
看着晒粮场上一地的尸体,小红缨心里直哆嗦,眉毛揪成一团。
从表看,她此时已处于爆发边缘。
不管是谁,好不容易拢起来的队伍,被匪类偷袭伤亡惨重!
这个事绝对不算完!
除了被埋进地窖中的何根生跟那十几个伤员,全部牺牲。
虽然大部分是新兵。
但是地上躺着的那几个骨干老兵,只要有人,随时可以撑起一个个排!
旁边挖坑的战士过来抬人,小红缨终于从愤怒到极点的呆滞状态中慢慢恢复正常。
抬起手里的步枪,准备鸣枪为牺牲的战士们送行。
“停!”一直站在丫头旁边的李响,疲惫得只能偶尔睁眼,看到丫头举枪,赶紧一把扯住步枪:“鬼子就在不远处等收敛好遗体咱们就走”
“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切等营长眼伤好了再说”
一具具遗体抬进村东挖出来的大坑。
大坑四周,站满了平胸行军礼,胳膊缠黑布,腋下夹军帽的战士们。
泪满眶。
青纱帐中,杂乱的脚步声响。
尖兵开道,大批人马随行。
走在队伍前面的沧州一虎本名赵海臣,原本是北方抗联游击队员,深谙抗日队伍的游击战术。
受不了北方冰月天雪地成天被鬼子撵的苦,脱离队伍偷偷回老家投了王县长。
原本打算找到八路再次混军伍,没想到八路对从北面回来的他根本不重视,甚至要调查他的过往。
一气这下再次脱离八路队伍,找关系进了县警备大队。
几次扫荡,他多年的战场经验脱颖而出,引起王县长注意。
原本,王县长对他这位外来者没有重用打算。
后来八路打过来,他打算现金准备一招暗棋多留条后路。
物色人选准备在暗地里再拉出直接听命于他的队伍。
忽然想到赵海臣会打游击,这不瞌睡遇到枕头?
有王县长关照,赵海臣很快在警备大队中混得风生水起。
目前已晋升为警备大队第五中队长一职。
“发财了!”一匪兵看着手中保养得锃亮的驳壳枪爱不释手。
“没想到土八路伤员竟然有这么多好枪!”
“要不是八路大部分是伤员,估计咱们很难得手.”
“屁,要不是为让沧州道背黑锅,一包砒霜就能完事儿。”
赵海臣一脸得意:“嘿嘿,土八路算个屁,老子一个人能灭他一个团!”
手下谄媚笑:“大哥沧州一虎可不是白叫的!”
“咱们大哥盖世英雄,想前些日子,咱们偷袭干掉八路游击队百余,这次差不多又弄死两百号.”给大哥拍马屁,不丢人。
“只要弄死这些八路,以后运河这一带,就是咱们王大哥的地盘,吃香喝辣看上谁家女人.”
啪
“大哥.”说话的这位捂着脸直接跪下,面色惊恐:“我错了,大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还记得老子说的话么?奸.淫者死!”赵海臣得意笑脸瞬黑。
“我只是说说,我从来没有强过,平日里也只是逛逛窑子.”
“断一指!”赵海臣顺手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左右看了看:“都听好了,谁要是管不住裤裆里的那家伙,老子帮他割了。”
第1536章 恶人根
鬼子打来后,中原大地民不聊生。
年轻人都不得不托亲求友拜拳师,学上两手三脚猫功夫来防身看家护院。
鬼子伪军征军粮,抓壮劳力挖封锁沟修炮楼。
很多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可能被饿死。
看着那些富人吃得饱穿得暖,自然会眼红。
简单地以好坏来区分百姓富人,粗暴的认为是贫穷的百姓是好人,富人必须是坏人,你要是不坏,怎么能富?
经过军阀连年大战的中原大地,民间藏枪无数。
于是,很多人在月黑风高之夜铤而走险,手持枪械杀富济贫。
尝到甜头后,发现干这个营生不仅不会挨饿,而且来钱快还快。
得,那还种什么庄稼做什么生意,直接做无本买卖不就行了?
谁都知道只有千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富人们为了保住家产防止被抢被绑票,对抗这些到处流窜的豪杰。
不得不买枪买子弹养一帮人看家护院。
原本可以干活的壮劳力,投入到看家护院中。
严重影响乡间生产秩序,而且破坏乡间自治体系。
富人家有人有枪。
单枪匹马的游侠们没有能力对富人家动手。
抢不到东西就会挨饿,慢慢地开始抱团取暖。
人多的占山为王,仗着人多劫道绑票。
不愿意落草自诩为豪侠之辈,继续流窜兴风作浪。
土匪横行,富人们不得投入更多的钱财在看家护院上。
而且一家人力量不大,相邻村子里的富人开始团结在一起组织民团,与那些目无法纪的土匪以及绿林好汉们对抗。
各村间的民团开始发展壮大,民团没有番号,但是必须给自己取一个威风的名字。
于是起来的各种会道门慢慢盛行。
赵海臣上过学,会功夫,脑子不傻。
往北行了近二十里后,终于看到那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村子。
断后的手下匆匆来报:“没有发现八路追来.”
富贵不还乡,如穿锦衣夜行。
赵海臣看着远处的村子,他深谙乱世这年头出风头死得快。
低调才能活得长久,所以,他没有让手下的匪兵跟他一起回村。
心里琢磨带两个信得过的兄弟回老家看看、
距离村子三里的时候,赵海臣语气严厉地下达命令:“就地休息,谁也不许乱跑!”
忙活了一夜,匪兵一进青纱帐,立即散开,三人一团,五人一索躺地里睡觉。
晨间的高梁地间,挺凉快。
将警戒哨以及进高梁地的痕迹清除,等一切布置妥当后,这才带着两个心腹绕小道进村。
这些年鬼子横行,到处抓劳工送到岛囯本土做苦力。
每年都会带着伪军来洗劫一遍
以致于明明有大片土地的村子里人丁并不兴旺。
要不是去年有大量逃难的难民到来,村里早已十室九空。
很多逃来的村民根本不认识赵海臣,更不知道赵海臣的真实身份,看到一脸和气的赵家小少爷出现在村里,根本不害怕。
一个满头白发,瘦苦伶仃的大婶靠在破败低矮院门口,看那身板,估计一阵风都能吹倒。
正颤颤巍巍给赵海臣打招呼:“海臣少爷回来了?”
“七婶好,这两块光洋你拿着…”赵海臣倒是大方,直接排出两块袁大头。
赵家虽然没落,但是祖上出过举人的世家,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七婶两眼放光,手不抖腿不颤,麻利地伸手接过来:“我就知道小少爷能耐.”
赵海臣快步来到一座被火烧过高墙大院外,直接踹开临时用篱笆扎的门往院里闯。
跟着麻利地转进后院,急匆匆地冲进黑漆漆的厢屋,口里大声嚷嚷:“春花,赶紧出来,当家的回来了.”
屋里没人。
听到赵海臣的叫唤声,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从柴屋中探出头:“你个杀千刀的,出去这么久都不回家.”
赵海臣小跑上前,拥着女人钻进柴屋,顺手将一块金条丢柴屋灶台上。
跟着拥着女人靠在柴垛瘫坐下来:“嘿嘿,这回出去发了点小财!”
女人探身拿起灶台上的金条,快速放嘴里拿出来看,牙齿咬出的牙印清晰可见:“是真的!”
妇人说完回身直接坐到赵海臣腿上,饱满胸口急促起伏:“当家的,听说八路打下了清河县城,你这时候回来,是不是准备去凑个热闹?”
赵海臣忙着扯自家娘们的裤子:“嘿嘿,那土八路打下清河县,根本守不住,这一回啊,咱们大哥正好将清河县一块收进兜里.”
“我听说隔壁二狗子在馆陶县城里谋了个好差事,你跟着王大哥那么多年,怎么还在给他干那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儿?”
“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年头啊,给小鬼子做事,迟早得挨枪子儿.”
“切,这天下谁坐不是坐?想以前满清入中原,咱们不是一样.哎呀走错地方了啊”
再坏的人,他也有父母。
没听说过谁跟孙猴子一样从石头缝儿里嘎嘣一声蹦出来。
村东。
赵家祠堂。
黑漆麻乌的灵堂上摆着一长溜黑漆白字木板牌位。
灵牌很新。
六十多岁的赵老秀才坐在祠堂屋里。
颤抖着手,旁边矮几上摆着一支机头大张的锃亮驳壳枪。
枪口正指着院子大门。
敞开着的大院门外,赵海臣贴在大门外墙根,有些惶恐地瞄着清晨阳光下那两扇大开的大门:“大伯,你别顽冥不灵,你那套治世之道行不通.”
“我让你多读书,你他娘的却跟着姓王的投鬼子卖祖求荣,害得祖祠堂都被小鬼子给烧了,今天除非我死,你就别想进祠堂。”
“你当我真想进这破祠堂?要不是老子姓赵,打死我都不来这祠堂”
“我那可怜的二弟啊,怎么不在你一生下来就将这肖子给掐死.”
“你个狗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爹”
“你敢骂我是狗?你个狗杂碎.”秀才伸手提枪,抬枪,看似随意扣下扳机。
砰
一发子弹出膛,准确地命中院门横梁。
赵老秀才这才大吼:“赶紧滚!”
赵海臣长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斜着扔进祠堂:“这是我在城里置的些房子跟一些地契,我放在门外.说好了,这些金条不是给你的,是给咱老赵家那些兄弟姐妹们盖房子用的.”
祠堂里的赵秀才,并没有因为赵海臣的话而改变态度:“带血的房子,沾魂的金条,你就不怕半夜有厉鬼来索你的命?”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记好了,最近一段时间,千万别喝河里的水”
“老子喝不喝关你屁事.”老秀才说完,抬枪又对大门放了一枪。
砰
木屑横飞冒出一股烟尘,子弹再次准确击中院门横梁。
一个长衫中年人匆匆来到院门口,跟站在门外的赵海臣打了招呼,然后冲祠堂里吆喝:“赵叔.村南赵老七家出事了”
“出啥事儿?”
“这日上三竿了,都没看到他一家出门,烟囱也没冒烟,我让水生翻墙进去看,发现他们一家全死了个邦硬.”
“带我去看看!”老秀才步伐灵敏,提着枪直接出门,拉门上锁。
根本不理睬小心翼翼缩着脖子的赵海臣。
只有不肖子孙才会翻墙撬锁进祖祠。
很想进祖祠的赵海臣没办法,只得跟着老秀才伯父往村南走。
一路上,赵老秀才心里紧张,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是虎烈拉啊
高梁地间。
李老三手中提着漆黑刺刀,刺刀刃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带着一丝寒光
慢慢靠近正在高梁地中呼呼大睡的俩匪兵警戒哨。
死到临头的两警戒哨姿势一致。
放胸口手中握着新换的驳壳枪,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也许是李老三身上带着的死亡气息太浓重,正在打呼的一个匪兵猛地睁开眼。
没等他惊叫唤,漆黑的刺刀已横向扎穿他的喉咙
一股血线从脖子刺刀缝隙猛地处往外飙
警戒哨临死前猛烈挣扎,闹出的动静惊醒旁边的疲备同伴
这位却睡眼朦胧根本不睁眼骂道:“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第1537章 报仇不过夜
百余匪兵东倒西歪呼呼大睡的场面可谓壮观。
匪兵不是军人,一直以来,在外边大路小道上安排几个望风的人,基本能保证安全。
在他们看来,一百多号人几乎全是会几手功夫的好汉,只要不进县城不碰上皇军。
十里八乡到哪都能横着走!
片刻后,一群模糊的人影掠过破碎清晨阳光的高梁地。
“打!”领头的李老三快速扣动扳机。
砰砰砰
子弹呼啸,噗哧入肉。
熟睡的匪兵被惊醒,被痛醒,或者根本不再醒。
惊醒的匪兵脑子还在发懵,身体随即被子弹击中。
长期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逃避危险是人的本能,没有枪枪的匪兵们反应并不慢。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掏枪还击,而是下意识跑。
四周都是枪声,往哪儿跑?
反正四周都是人,往哪儿跑都一样。
老江湖们清楚,只要跑动起来,被子弹击的机会将大大减少。
近距离击中睡在地上的目标不算难,甚至能做到一发子弹击中一个目标。
匪兵爬起来开始小范围乱窜,射击难度至少增加十倍。
对奔跑中的目标射击,子弹很可能打偏而误伤对面不远处的自己人。
包围匪兵的战士们,大多数并没有这种面对面围着敌人打的经验。
忽然发现,包围歼灭战好像不那么好打!
匪兵虽然人数不少,但是面对这样的场面,不管怎么跑,都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闯荡江湖多年的积年老匪东奔西跑接连受阻,终于明白已被团团包围。
昨天包围杀了那么多八路,没想到这报应来得着实太快!
包围自己的八路兵力并不厚实,老匪觉得仍然有一线生机,赶紧大叫:“还击,还击,跟他们拼了冲出去就能活!”
砰
回过神来的一个匪兵终于拨枪就射。
跟随九营而来的主力营一连长当即下令,让外围端步枪压阵的战士,赶紧往枪口挂刺刀。
主力营战士穿军服,九营穿治安军军服,很好识别。
战场迅速演变成白刃战。
“扔手榴弹!炸开一条血路.”老江湖趴在地上怒吼。
随着刺刀的加入,双方完全变成面对面。
匪兵们的一举一动全看在举驳壳枪端刺刀的战士们眼里。
“都别动,缴枪不杀!”某个挺着刺刀的新兵,看着对面慌张得扯出的手榴弹都掉地上的匪兵,下意识喊话。
那匪兵看着雪亮的刺刀,吓懵当场。
“我缴你娘!”一个声音在匪兵身后响起。
大吼的是指挥匪兵还击的老江湖,他很清楚,昨天弄死那么多八路,今天要是落在八路手里,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跟着趁战士注意力在前面匪兵身上时,猛推失神的匪兵撞向挺刺刀的战士。
老江湖手中驳壳枪跟着响,将三人组右侧战士打倒。
跟着冲向左侧举步枪警戒的战士,竖向长的高梁地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调转枪口继续射击。
因为,只要停下射击就意味着有可能挨其他八路的枪子儿。
一直端枪警戒的战士,毫不犹豫微调枪口,对准冲过来的目标搂火
老江湖着实有些本事,在警戒战士开枪瞬间,右脚猛地蹬地,身体侧移。
如他所愿避过子弹后,身材壮硕的老江湖贴着步枪枪身,径直撞向端步枪的战士瘦小左肩。
老江湖身体差不多二百斤,直接将有些慌乱拉栓推弹壳的警戒战士撞飞。
跟着,老江湖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穿过两个三人组战士之间的空隙突围。
见有人逃跑,旁边三人组负责警戒的战士,赶紧将枪身竖起准备调转枪口
高梁地里一百八十度调转枪身并不容易,最快的方式是先将步枪立起来,再指向目标位置。
老江湖是个人精,他没有开枪还击,也没有直接往包围圈外跑。
而是不断横向移动。
战士再次放横枪,急切间追目标准备打那家伙后背,可惜,被拨拉开的高梁径有弹性,打出的一发子弹落空。
再次拉动枪栓举枪时,只看到一片高梁叶在晃
听到村外传来瞬间密集的枪声,偷偷进入祖祠拜祭的赵海臣脸色发白。
这货是个人精,立即明白八路找上门来了。
手下那些好汉,在各地都是一方豪杰。
他花了不少钱,费了无数口舌,好不容易才将那些英雄好汉们拢到一起。
世上有野心的人不少,连叫花子朱重八都能当皇帝,他相信自己的未来前途绝对光明。
匆匆上完香,快速出门。
“别跟人说起我回来过”跟站在门口的老秀才低声嚷嚷了一句,转身就跑。
能有沧州一虎的浑号,赵海臣的手脚功夫不差。
两腿甩得跟个风火轮似的,往南奔出村。
南面高梁地密集的枪声,喊冲喊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已先一步来到村口的两手下,无声无息靠上来:“八路追上来了!兄弟们全完了”
赵海臣脸黑如锅底,抽了抽嘴角:“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他娘的,肯定是放哨的打瞌睡.”
“大哥,你就说咱们现在咋办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海臣说完,带着两心腹,转身向东,进入青纱帐。
南边响枪,侄儿子跑了。
赵老秀才开始招呼村里女人先一步向东进青纱帐。
老弱紧随藏进青纱帐。
平日里,各家各户几乎都什么粮。
不用担心挨枪子儿。
…
东边挂在天空的太阳已经老高。
胡义站在公路边缘,军帽沿的弧度依旧。
在他旁边,罗富贵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嘴里汇报:“.胡老大,啥也看不见”
旁边站在公路上负责警卫的战士面无表情。
那么多战友牺牲,他对骡子东拉西扯的汇报没有任何感觉。
他在等胡义下达进攻的命令。
罗富贵忽然大声嚷嚷:“不好,他姥姥的跑出来一个.穿过了公路.”
胡义的脸色瞬变,猛地睁眼,阳光太刺眼,赶紧又眯上。
跟着对身后候着的战士下令:“立即追上去,一个不留!”
“是!”一个三人组快速往匪兵逃跑的那位方追去。
李老三手中驳壳枪第二个弹夹打空,换上第三个十发短弹匣没开两枪,地上已经再没有站着的匪兵。
战士们快速开始打扫战场
没有人问要不要留活口的话。
第1538章 打土豪
清河县城。
县公署里早被搬空。
两人身影蹲着看面前铺地上的地图。
裴大队长指着地图对副司令员嘀咕:“赶紧说正事!”
“尽量把事情闹大,以减轻陕北那边压力!”
裴大队长愣了一下:“这就上级要我们在鬼子腹地发动大规模袭击的原因?”
“大规模?我们这点人,投到鬼子核心占领区,泡都不得冒一个.”
“囯军妄想进攻我根据地,小鬼子大批人马前两个月已调大批兵力向西,准备过黄河西进,与囯军摇相呼应.”
“昨天晚上九警卫营发来电报,伪军吴团长战场反水,我们要争取将他们收编!”
“那你说说,怎么收编?”
“吴老太爷在咱们手中,吴团长现在除了投我们之外,别无他途。”
只要有人带头,穷人们对富人们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
猛的吸了一口,然后掏出一个像酒杯模样的青铜质物件:“班长,咱们换换?”
“哎,你别小看这东西,绝对是几千前的老物件.”
“上天还不容易?现在跳下城墙就能上天”
地平线尽头的村庄有些模糊。
班长立即黑脸:“你这破杯子也想换我的自来火?”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进入城门的战士再次飞身上马,前往县公署。
“啪”清脆的金属响,一团火光闪过,跟着一朵小火苗在班长手中出现,语气显摆:“没什么,就一个自来火”
“他们跟汉一起压榨老百姓,我觉得不能算…”
班长将信将疑,顺手接过来看上边的铭文:“切,这鸟文字,比我写的还难看.”
另一战士插嘴:“说的没错,要说伙食,咱们九营绝对不是那些主力团能比”
“你难道不知道主力团的同志他们只吃两顿么?”
旁边一宽背厚肩战士跟着嘀咕:“要是我能天天吃上一个鸡蛋,我能把鬼子撕成两半.”
站在城楼上往外看,连绵的青纱帐一望无际。
浩浩荡荡的搬运队伍,大有将县城搬空的架势。
旁边立即有战士掏烟,抖出几根散给会抽烟的几位,跟着叼烟往火上凑:“班长,你这自来火挺好.”
“他娘的,城里的有钱人跟着鬼子为虎作伥,咱们就应该抢了他娘的.”
“你别说不知道,那些土匪就算加入八路军,他要不了多久也会当逃兵”
到东城门后放缓速度下马。
班长对从城墙另一边巡逻过来的主力团战友亲切打招呼:“哎,我们昨晚在城墙上一直转到天亮,现在大白天,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们盯着,我们先下去休息休息”
“要是我们能收编,西边又怎么可能出现自治军?”
“昨晚不是抓了个师爷么,他说,这东西老值钱了,而且,县衙对面那个当铺里边多的是”
城外。
“抄家?你是不是戏看多了?”
“唐寅是谁?不对,你咋知道这么多?”
“别急,我这还有好东西.”战士从后背里掏出一副画:“这是唐寅真迹!”
“队伍解散,他那些手下仍然有枪,只要有机会,他随时能再拉起队伍,这叫蛰伏以待时机”
“当铺不是穷人家才会当东西的吗,主力团的同志们就没有进去”城墙上能看到城里的情况。
城内城外此时人声鼎沸,从城里往外搬物件的鸡公车队伍络绎不绝。
副司令员有些不高兴:“你直说得了,是不是咱们八路军穷得连土匪都看不上”
“你真当站在他们面前,讲几句大道理,他就跟你干八路?别作梦了”
随着某几个老百姓抢了侦辑队汉奸开的当铺,城里的居民立即跟着动手。
“伪吴团长是得罪了鬼子,如果我们以他的家人要胁,他很有可能跟其他那些被鬼子收编过又反水的土匪一样,直接将队伍解散!”
走在前边的班长,听见手下的帮兔崽子越说越不像话,回头低喝:“闭嘴,咱们是八路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分区首长下了严令,谁要是敢动手抢老百姓东西,立马枪决!”
“你小子真是个人才!”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哎,你说,要是咱们真占领了这县城的话得多好”
一提这茬,班长脸上全是得意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掏出一个汽油打火机。
“再加上一个鸡蛋,中午要是有肉的话,勉强能算好生活”
“听你的意思,土匪不愿意被我们收编?”
“吹吧,你咋不说你要上天呢.”
“无知,这叫裱糊…”
说完,将旧得不像样子的画塞回战士怀里。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好生活?”
破败的城墙上,行走着一支东张西望的八路军巡逻队。
“那些富人地主…能算是老百姓吗?”“当然也算!”
“那你觉得,对伪军需要客气?”
守城维持秩序的战士赶紧吆喝,让搬着大小件往外走的百姓让出一条道,放通讯员进城。
“三儿排长太抠门儿,咱九营明明有那么多粮食,偏偏他煮的粥从来就没稠过,比主力团那穷炊事班熬得都稀”
两匹快马带着滚滚尘土由北而南急驰。
“哎,班长,我看你昨天晚上在县公署里抢.缴获了什么好东西,别藏着,拿出来大伙儿瞅瞅?”
另一战士接话头:“要是天天都能过上像今天早晨一样饭管饱的好生活,让我干啥都行.”
“哈哈哈”
一个战士从怀里掏出早晨省下来的半个白面馒头,掰成一粒一粒往嘴里塞:“想想那些富人家过的这日子.可真美.”
班长顺手接过画解系绳展开,扯了扯,没扯烂:“值个屁钱,这纸.噫,好像不是纸,我明白了,这是将纸粘在丝绸上这么厚擦屁股都嫌硌.”
“这他娘的确实是个好主意我觉得,那个当铺就跟汉奸有关系.”
“盛世文物乱世黄金,这东西要是让李响烧化了能做几个弹头.”旁边有嗙眼接。
出县城的四道门持续拥堵。
“没错,咱们找城里的地下党同志,弄清楚哪些商号跟鬼子伪军侦辑队汉奸和维持政府的汉奸有关系咱们去缴获不就完事儿?”
“看看你什么德性,就喝了三碗稠粥一个馒头就算好生活,王小三要是听到你说这话,他得被你气死.”
“这不可能,你要明白,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手下几百号伪军要吃要喝,你觉得他将队伍解散了能有什么好处?”
“嘿嘿,到时候啊咱们就将城里那些有钱人的家全给抄了.”
副司令员不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
“以他老子要胁?手段下乘.”
“报告,城北十里铺炮楼接最新消息,鬼子调集大批伪军准备合围清河县.”
“太好了!”副司.令员满面喜色,一把掌拍在桌子上,转身对旁边电台兵嚷嚷:“立即向上级发报,我部已初步完成吸引敌人任务”
命令还没下完,又一战士匆匆跑进县公署:“报告首长,不好了,警卫营的那些同志化装成老百姓抢富户”
“你说什么?”副司令员大惊,立即抓起桌子上的手枪套往身上挂:“娘的,坏我八路军声誉.我枪毙了他.”
第1539章 大牵制
裴大队长一把拉住怒火冲天准备出去主持正义的副司令员:“那些富人为富不仁,警卫营是自治军,他们又化装成老百姓,你担心个啥.”
副司令员愣了一下想挣开裴大队长那只大手,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心里暗赞,燕赵大地的这些家伙会囯术不是吹的。
“放手!”副司令员心喜面黑:“我们八路军一向对百姓秋毫无犯”
“这里就咱们俩,你做给谁看呢?”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的?觉悟呢?”
“怎么说话?咱们都是司令,你这个分区副司.令员跟我一级的吧?难道你还要让我称呼你首长?”
“别说那些屁话,警卫营战斗强这事我承认,他们好歹也算我八路军队伍吧?那他就必须遵守三大纪律…”
“我说,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扯纪律?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有屁就放.”
“比如:投鬼子守炮楼的伪军,一直给我们行方便,那你说说,我们在缺枪少粮的时候,是打他呢还是不打他呢?”
“这个要分情况.我说裴队长,不对,你是想把我绕进去?”
“反正这县城咱们也占不长,迟早会被小鬼子夺回去,留个烂摊子给他们不是更好?”
“不行,不能这么干啊,这样做会失去民心.”
“民心?呵呵,是有钱人的民心,还是穷人的民心?”
“哎我发现你扯起歪经来一套一套的,行,这里本身也是你们的防区,我会向你们上级反映你们路南支队不守纪律这个情况!”
“别乱扣屎盆子,动手的是老百姓,我们八路军战士们等会儿过去维持秩序.”
副司令员傻眼:“还能这样干?这世上还有比你们更无耻的人?”
“有!”
副司令员脸黑如锅底:“你要是真这么做?上级知道后,后果会很严重!”
“不就是打土豪分粮钱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香斋同志,你的想法很危险!”
“危险?那你告诉我,城外的高梁地,在秋收之后,有多少粮食能落到老百姓口中?”
“你这狗屁大点的大队长还真是油盐不进,到时候别后悔!”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再说咱们不是一个区,到时候倒霉的是我,不会连累你.”
“分我一半!”副司令将手枪套扔在桌子上:“说得好像我怕事儿似的.”
豫省与冀省实际上以漳河为界。
平汉铁路从安县往南进入汤阴县。
县城外平原大地一片荒凉颓败景象。
天空中,甚至连一只飞鸟都看不见。
铁路东侧,一条南北向公路上空无一人。
原本矗立公路两边的电杆,一部分被人抬走不见了踪影。
一部分歪倒在地被烧成木碳。
电线杆上的铁丝.连根毛都没见。
十点过。
阳光开始变毒辣。
白花花阳光照在仍然干涸的大地上,挺晃眼。
公路东侧五十余米处,有一片地似乎比周围要高出少许,是挖散兵坑多出来的土,均匀地铺在四周。
马良带着学员队伍趴在公路边散兵坑里,后背被晒的滚烫。
马良抬头看了一眼西边,啥也看不见。
顺手举起望远镜看向南边似乎在公路尽头的鬼子据点。
昨晚到达设在任村的前敌指挥部,终于明白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广袤的平原大地上,八路军已经集结十余个团的兵力。
这么大场面的战斗,第一次遇到!
激动。
更没想到,带着学员执行的第一个任务,竟然碰上二营的侦察员。
很显然,高一刀的任务跟他一样:打给向北扫荡伪军提供补给的运粮队。
高一刀很是兴奋。
即使一整夜没有睡觉,也丝毫不觉得累。
破坏伪军补给线的任务,在他看来没多少难度。
伪军越是向北,补给线拉得越长,留给游击队偷袭的机会越多。
对于打运粮队的任务,不陌生。
高一刀从水壶中倒出少许水在磨石上,然后将锃亮的刺刀压在麻石上来回推。
新快腿儿带着新跟班从远处跑来,一直跑到专心磨刀的高一刀对面:“营长,你猜我看到谁了.”
“少废话!再磨蹭我让你去炊事班!”高一刀收起雪亮的刺刀,用麻布擦干净,露出银亮能照出人影的刀身。
“嘿嘿嘿……那个,刚才我看到了马良!”
“你说什么?”抬眼看了一眼快腿身的那囯军:“胡杂碎回来了?”
快腿儿凑到高一刀身旁坐下,小声嘀咕:“他带着一帮抗大学员,化妆成伪军在玩穿插,差点被我们打了黑枪.”
“抗大学员?”高一刀愣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是学员。
这一期的学员情况各自不同,听说部分学员已经毕业,而他自己好像已经忘了这茬。
在他看来,学员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听说胡杂碎屁颠屁颠的还去给自治军当了教官
高一刀抬头看向东边远处,阳光太晃眼稍远一点啥也看不清楚:“他们在哪?”
“公路对面.”高一刀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大致知道一些事儿。
见营长思索不说话,快腿继续汇报:“山里的情况要好得多,姓齐的老土匪打了个胜仗,据说又收了一伙伪军.”
高一刀低声自语:“姓胡的这么做,迟早会将自己玩死”
新快腿儿听不明白连长说的意思,抬手抠脑袋:“我不明白.”
“你以后就会明白”高一刀拎着刺刀起身,朝快腿儿道:“立即通知下去,全营分散向东往公路靠近,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那个,营长,你是说伪军接连挨咱们伏击,他还敢走这条道?”
“让你去就去,赶紧滚!”
快腿儿有些搞不明白营长为什么这么肯定伪军还敢过来。
伪军向北推进,战线拉开后,一部分通过西边的平汉铁路线对靠近铁路线的伪军部队进行补给,另一部分直接从伪军后方南面的开封远距离运粮过来补给。
昨天晚上,一个营三百多伪军,千余民夫组成的运粮队伍停驻在那个据点。
运粮队接连受到袭击,伪军只能增加人手护粮,以至于以前百余人就能护送的任务不得不扩大到一个营。
运粮队的踪迹很好侦察,平原上虽然大路小路多,但是不管走哪条路,都会被袭击。
原本昼夜送粮的伪军不得不改为白天走晚上歇。
没有人知道,这次护送任务的伪军一个主力团!
伪军也不是傻子,提前分批派人进入据点潜藏,昨天赶大车的民夫全被藏进了据点。
也就是说,这些民夫打扮的老百姓,实际上全是伪军。
没办法,连续被八路偷袭,伪军也想出了应对的办法。
一个班伪军骑马在前探路。
白花花的阳光,照在荒野间公路上,骑马的伪军们不得不半眯眼。
忽然。
公路两侧突然响起猛烈枪声,伴随地雷爆炸巨大响。
“打!”马良下达命令:“机枪掩护,二队三队左右翼包抄,突击队向伪军正面发动冲锋,剩下的人跟随补充掩护!”
第1540章 招惹大老虎
高梁地里出现一个大坟包。
胡义站在坟包前,沉默。
他的经历与很多基层指挥员不大一样。
以前干胡子,有酒喝,有肉吃,全靠抢。
去北东军上军校后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军人职责是保家卫囯。
当然,教官说了,效忠大帅,就是保家卫国
到后来入关,队伍连番号都几乎打没后,阴差阳错进入八路军独立团。
这么些年以来,独立团放羊式管理,自己所作所为,几乎一切都是凭本心。
坟包里,埋着九十多具尸体。
据李老四说,有两个他认识,是沧州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沧州道并非一般会道门,而是北方绿林首屈一指的代表津门重要分支。
多年以来,囯人认知中,江南文以载道,北方以武止戈。
自满清入关始,紫禁城为防侠以武乱禁而施行崇文抑武。
清末清府更是勾结洋人,剿灭揭杆而起扶清灭洋轻易打进北平城的义和拳。
原本以武谋生的拳师们死伤惨重,余者或远遁海外,或藏身于山野,故土难离的一部分人,避之于与北平距离不远的津门。
北方大地论武,绕不过津门,更避不开沧州!
胡义当胡子的时候,曾经对这些据说可以高来高去的绿林好汉们很是景仰。
作为军人,他又对这些不事生产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撇开昨天晚上这些人偷袭伤员的仇恨,这些人算是值得尊敬却又可悲的人。
称他们为匪没有任何贬低他们的意思,绿林好汉本身就是匪。
站在不同角度,给对手贴标签的事很正常。
北边那个村子很诡异,胡义没打算让队伍进村。
要是这些坟里的绿林好汉们,跟那个村子里的人没有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很简单,绿林好汉们一定会在各村子里安插眼线。
就算有些村子里确实安插不进眼线,好汉们也会在村民中找那么一两个人,许以重利诱之成为眼线。
绿林好汉们看似与外界独立,实际上各支力量间都有联系。
如果大家势力差距不大,相处倒还简单,结拜个兄弟拉盟友。
如果自己实力远超对方,那就直接收编对方,如有不服,直接明火执杖动手抢地盘。
如果对方势大,得,先拜码头称小弟纳钱粮暗中发展以图来日能与对方势均力敌进而抢对方。
九营自担任首长警卫队进入平原开始,后来接受上级安排训练自治军,结果,整编还没开始,自治军陈海波团直接被鬼子除名!
有地下人员打好的基础,九营出来时原本不多的兵力,反倒越打赵多
八路军讲究纪律,各分区驻防范围不一样。
面对鬼子扫荡,分区大大小小的游击队四处转移,偶尔在相邻分区交界处有个穿插并不奇怪。
但是像九营这种进入敌后在各分区防区到处乱窜打游击的打法,别说鬼子不知道,就连分区首长都不知道。
所以,隐藏行踪番号很重要。
没有刻意向分区首长隐瞒独立团九营的身份,但是分区首长很忙,没时间与胡义细谈番号的问题。
胡义说自己是自一团警卫营,分区首长也没细问。在分区首长潜意识中,八路军相互之间一定是信任的。
以至于,他现在仍然不知九营连自己人都在耍心眼。
到目前为止,一切结果挺好。
只是很可惜,暂时无法统计敌人伤亡数字
不过,要弄清这些具体情况也不难。
鬼子死了那么多的人,他总得找个有柴禾的地方将尸体火化
而且,很多只眼盯着小鬼子,小鬼子出来多少人,回去的时候少了多少人,迟早能弄清楚。
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
李老三正带着两名战士追击。
前方逃跑的那位步法很有章法,左冲右突,还不断回头射击。
将步枪紧顶肩窝,看着那个不断晃动,从高梁地出去,往村里蹿的灰影后背。
对方手中提着驳壳枪,他没敢追得太近,因为很可能挨身速奇快的驳壳枪枪子儿。
身旁的两战士举枪射击,从两翼快速包抄追击。
砰砰砰
双方交火的声音在村外响彻。
枪声震慑着南边发生大规模交火却仍然没有离开村民的心。
李老三判断着那个身影前进的方向,轻压扳机。
砰
子弹狰狞地冲出枪口,无情地钻进即将蹿进村边院子大门的鬼祟身影后背,子弹从那位胸膛牵拉出一大丛血雾,最后嚣张地撞穿身影前的门板。
门板溅出一蓬碎屑,弹头穿过门板后恶狠狠地镶嵌在院内土墙上。
土雾飞溅,隐隐露出一个深坑。
砰
左侧正准备到村口查看被击毙敌人情况的战士后脑突然冲出一股血雾,跟着,身形僵硬地往前跌到。
落在后面中间位置负责警戒的李老三赶紧一个前扑趴倒:“村里有敌人!”
右侧战士失声哑喊着:“小五子!”
对方开枪的位置应该是在屋顶。
距离村子最近的三十余米,驳壳枪准确击中战士的面门,绝对是使驳枪的高手!
战场上对方脑袋打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李老三知道自己身形已暴露无遗,敌在暗己在明,没敢贸然举枪搜索目标,顺手扯出望远镜进行观察。
视野中,一个身影如豹子般迅速在村里屋顶蹿动,落地时的冲击力让黑影身形滞了一下。
李老三看清楚了那个黑影的大致面孔,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正贴着墙壁举枪瞄向自己的位置。
牺牲的战士在前方七八米处,目测与对方距离至少有四十米以上,想来,那老者应该是觉得距离太远没有十足把握,才没有对自己开枪射击。
李老三只是凭本能猜测,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改变藏身位置。
赶紧放下望远镜迅速起身,然后以怪异的姿势匍匐着倒退进高梁地。
有高梁地掩蔽,心头那种毛骨耸然的感觉轻了不少,赶紧侧向移动后单膝跪地,利落地把枪托抵上肩膀,枪口直指那老者先前出现的位置。
仔细看那个院门的漆黑门框,看不清门神,想来应该是挂着秦琼尉迟薛。
砰…
那个老者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步枪!
李老三再次感到一阵恐惧,一发子弹,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头皮呼啸而过。
第1541章 柳教官说
阳光下。
“报告营长,小伍子跟李老三追击匪兵,在村口被村里的一个老头打了黑枪”通讯员满头大汗回来报告。
“什么?”胡义下意识睁开眼:“你说…村民?”
“李老三说那个村民不是普通人,驳壳枪三十米开外,一枪击中小伍子脑袋,而且那老家伙手中还有步枪,他躲在高梁地中换了几次掩蔽,仍然被对方咬上,要不是距离过远,说不定他已死在对方的枪下”
无论沧州道出于什么原因袭击八路伤员,他们都该死!
击杀百余沧州道会众,总算给牺牲的伤员报仇。
梁子已经结上。
死仇。
与村民发生冲突,如何处理?
村南,高梁地。
顾不上眼晴刺痛,胡义坐在担架上由两战士抬着,顺高梁地间沟渠,快速来到靠近村子的高梁地边缘。
也许亲临生死战场,望远镜后的双眼刺痛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李老三指着村子不断给胡义比划,在高梁地与村子间开阔地上,牺牲的小五子遗体在阳光下有些模糊。
眼睛刺痛感再次传来,胡义放下望远镜,闭眼问:“你是说,村里的那位枪法精准?”
“没错,我退回来趴在地上距离边缘至少五米左右,仍然被他发现,要不是我运气好,那家伙开枪的时候我刚好缩头,说不定此时已死在他的枪下。”
“有没有熟悉这一带情况的人?”
李老三摸了摸脑袋:“我以前去过清河县,当时坐船走的水中,这个村倒是没留意.”
“先将村子围起来,不要靠得太近!”
“连长…你说村里的人会不会跟咱们弄死的那些人有关系?”李老三跟九营时间不长但也知道不
胡义摇头:“关系肯定有,但是应该不会太深.要不然他们不会睡在高梁地间.”
“嗯,看来,应该是这样.“
大石熊二郞派出去追踪八路的三拨勇士全部遇袭阵亡。
拖后观察的鬼子通讯员连八路影子都没看到,直接吓破胆,赶紧往南跑回去报信。
这货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青纱帐边缘,跟着两个鬼魅般的身影。
屎黄色军袋与半熟高梁地颜色接近,距离稍远一点根本无法分辨。
“什么人?口令!”一声鸟语从高梁地间传出。
跑在前方的鬼子通讯员脚下不停,大声鸟语回令:“&#@&”
回答完口令,继续往南跑。
跑过路边警戒哨位置还打了声招呼。
紧随其后的俩“鬼子”军装不整。
藏在路边高梁地警戒的鬼子再次喝问:“什么人,口令!”
嗜血的笑容在大狗脸上出现:“艹你.妈的小鬼子,特么我是你爷爷。”
“八嘎!是八路。”藏在青纱帐中的家伙早已举枪,准备微调瞄准目标射击。
藏在青纱帐举枪射击有一大麻烦,步枪左右移动会被高梁杆挡住。
大狗两条腿跑得飞快,毫不理会鬼子警戒哨,继续往南。
紧随其后的文武全抬高驳壳枪,对着高梁地就是“砰!砰!”两枪。
咻!咻!
弹头撞断十余根高梁杆,在到达鬼子身体前无力跌落在地。
鬼子不怕死是真的,那两家伙失去第一个目标,自然不会放弃对第二个目标射击的机会。
叭叭
两发步枪弹从青纱帐中飞出。
高梁杆严重影响步枪左右微调,高梁叶影响视线。
持步枪对近在咫尺的横向移动目标射击,想要击中几乎不可能!
这话是柳元清说的!
鬼鬼祟祟紧随大狗文五全身后的一个三人组,赶紧往旁边高梁地里钻。
“八嘎!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杀了他们。”高梁地中的鬼子耳边枪声还在萦绕,赶紧对同伴一声大喊,直接从警戒掩蔽位往外边大路上钻。
对这位的鬼叫声,后边刚撞进密密麻麻高梁地里动弹不得的的三人组听不懂。
但是鬼子的嚷嚷声异常清晰。
一阵军装与高梁杆摩擦声,一个鬼子率先出了高梁地。
终于把试图挤开高梁地往深处钻的掩护三人组组长惊醒:“快回去!”
大狗跟文五全向南追鬼子观察员,此时后背全卖给了鬼子。刚出青纱帐中的鬼子半跪,狞笑举枪迅速将还没跑远的文五全后背身影套进准星。
“砰!砰!砰!!!!”
驳壳枪沉闷的枪声猛然间响起。
枪响的同时,另一个鬼子刚从青纱帐中钻出来。
砰砰砰
又是三发子弹飞过来。
每次射击,都是其中两发击中鬼子身体,第三发击中鬼子脑袋。
据柳元清说,手枪射击移动目标,如果第一发子弹直接打敌人脑袋,打空一个弹夹子弹也不一定能击中。
而先射击敌人身体,敌人中枪后自然会从运动状态变为静止或者低速状态,再给敌人致命一击。
战场上手枪杀伤力太弱,还必须防敌人中枪不死。
所以,最好的射击方式是先开两枪打敌身体,最后一枪打敌人脑袋。
这样的射击原则有一定道理,驳壳枪射击时枪口会上跳。
第一枪凭感觉打敌人腹部或后背,因为正常人腹部面积是脑袋的四倍,容易击中。
第二枪打胸口,胸口同样是脑袋面积四倍。
第三枪再打中枪后基本停止移动的敌人脑袋,十拿九稳。
两鬼子各中六枪,驳壳枪杀伤力确实不咋的…两鬼子脑袋各留下小指粗细的弹孔,正往外涌血
没打穿…也许是戴钢盔的原因。
两名战士拖着鬼子警戒哨进高梁地,第三名战士拿着工兵铲,麻利地将地上的带血迹的土铲掉丢进高梁地。
鬼子通讯员张着嘴扯风箱一般呼吸,甩着的两条小短腿快跑成风火轮。
心里还在想,这次回去,怎么也得找军曹要一辆自行车
以为进入警戒哨范围,已经安全,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心跳声加上耳边风声呼呼响,盖住后面沉闷的枪声,一点没有让他警觉。
身着鬼子军装的大狗跑得比狗还快,很快追上鬼子通讯员,眼看快与鬼子通讯员身形齐平,右手左右猛摆,手牛黑光急闪,血光迸现。
锋利的刺刀由鬼子通讯员后腰捅进,斜向上直达鬼子心脏。
跟着扯出刺刀又捅,噗!噗!噗声让紧随的文五全听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柳教官真是个怪物,他说如果用刺刀捅得快的话,敌人心脏骤然受创收缩的剧痛会让神经痉挛,大概率来不及发出临死前的惨叫。
大狗瞪着血红的眼睛,对歪倒在地上的鬼子一阵狂吼:“杀!杀!杀!特么老子要把你们杀光,一个都不留,该死的小鬼子,你害老子十几个兄弟惨死.”
“快撤!”负责警戒的文五全忽然扯出望远镜往南看的。
镜头中,出现一支鬼子巡逻队伍。
赶紧对大狗吆喝:“哎,鬼子来了!杀你手下的伤员是沧州道”
“特么这帐都得记在小鬼子头上!”大狗仍然在疯狂捅那已不流血的鬼子通讯员。
“你别装疯,咱们现在穿的是鬼子军装,赶紧布置一下,再弄死几个鬼子.”
一听到能再次弄死鬼子,大狗立即恢复正常,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小跟班:“怎么布置?”
“装死呗”
鬼子巡逻队远远看到三个皇军身影,先发现两位皇军拥在一起,随即,三个皇军勇士先后倒地不动。
带队军曹心里凛:“不好,他们有可能是中了毒气弹强撑.”
不怪军曹。
昨天晚上中了毒气的很多勇士先出现呼吸困难,跟着全身溃疡,到后来,好些勇士忍受不了奇痒与剧痛,直接用刺刀抹脖子自杀。
巡逻队伍一阵小跑,到达三位倒地的勇士身边。
砰砰砰
砰砰砰
“特么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特么看我打不死你.”
遭遇近距离驳壳枪射击,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鬼子,也根本没任何办法躲闪。
惨叫声,枪声,还有弹壳掉落地叮叮声,像是音乐大师弹奏的死亡交响曲。
这些鬼子,很像战场新丁们乱成一团。
几个鬼子在慌乱中开枪,居然打伤了好几个自己人。
枪声终于停止,黄土地上倒了一地屎黄色身影。
打空弹匣的大狗与文五全,迅速抽出刺刀,噗哧声并没有停止。
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第1542章 迷路
大狗左手抓住一个小鬼子的脖子。
右手闪着黑光的刺刀顶在惊恐万分鬼子腹部,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刺入。
像是汽车内胎被扎破漏气的声音传开,鲜血一抖一抖地向外喷射。
那鬼子双手死死抓着大狗握刀的手腕,双脚连续猛蹬。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刺刀扎进自己身体那可怕的哧哧声。
“我投降”那鬼子终于承受不住死亡所带来的恐惧,用鸟语低呜。
“哈哈.”大狗一阵狂笑:“特么老子不知道你说啥,现在只要你的命,你得用你的血来洗刷你的罪恶,洗刷你那肮脏的灵魂.”
说完,咻地一声抽出军刀,再次慢慢往鬼子腹部捅。
“唐大哥,你一刀捅穿他的心,给他个痛快吧”旁边正往弹夹里压子弹的文五全不忍直视
“去死吧!”大狗一声狂吼,刺刀带着的黑色死亡之光闪过那鬼子脖子。
动脉被划开,滚烫的鲜血激射而出,像是红色喷泉,壮观而艳丽。
鲜血喷满大狗捏着鬼子脖子的左胳膊。
大狗已经杀红了眼,顺手抄起一支步枪,对一个没断气儿还在抽搐的鬼子走过去,挥起枪托对那家伙脑袋猛砸。
嗵.嗵.嗵
烂西瓜被砸碎,鲜红的西瓜汁夹杂着半生的白色浆液飞溅而出。
“呕”旁边的文五全胃里一阵翻腾:“哥,你能不能别搞这么血腥.”
大狗全身沾满血与半生白浆,喘着气嘟囔:“你知道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干了什么?他们在放虎烈拉病毒!让他们这么死这么痛快,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公路上。
鲜红的血液流满了沙土地面,被吸收后迅速变为褐色,发黑。
至死,鬼子巡逻队都没有呼救。
或许,根本没来得及。
也许,在鬼子骨子里压根就没有求救的意识,因为响了枪,代表已经示警。
大狗眼睛微微眯起,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气息:“弄死了鬼子通讯员,小鬼子现在成了瞎子.咱们得赶紧回去。”
太阳升起老高。
十余穿着伪军军装的小股队伍汗流浃背,抬着一副担架在青纱帐小路中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蹿。
青纱帐中到处是种植庄稼的老百姓留下的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岔道,以及遍地沟渠。
躺在担架上的柳元清黑着脸,抬脚踹抬担架的战士臀部:“你娘的,大白天的你们也能迷路?”
“要不是你瞎指挥往东绕,我能迷路么?”
“呵呵,敢跟我顶嘴?”
“我”
“我看你走路都在打迷糊,你还不承认.”
“两天一夜没合眼我.”
“还嘴硬?”柳元清偶尔睁眼看看周围环境,眼睛像是针扎一般痛。
“那你说往哪边走?”抬担架的战士一咬牙反问。
“哎呀,给我脸色看?”
尖兵匆匆回来报告:“报告柳排长,前方有条大路,路边青纱帐中有大批人停留过的痕迹”
“警告你啊,别叫我排长.”
“呃,报告教官,前边”
“其他人留下,抬我过去看看.”
大路外三十余米的青纱帐间,被人为踩出一片空地。
两名战士趴在青纱帐边缘警戒。
带队小组长赶紧过来:“报告教官,现场有不明身份的人停留过,有十五匹马停留时拉的屎”
“闭嘴,应该说有马停留的痕迹你怎么知道是十五匹马?”
“那十五堆马拉的屎.颜色各不相同,我以前给地主家里养过马,肯定错不了!”
“继续说”柳元清点头表示认同。“呃看那些人留下的脚印,从旁边的沙粒状态看,这些人离开的时间不长,这些人全部穿的军靴,没有布鞋,没有草鞋.应该是别动队”
“你说的不对,那皮鞋的码子才三十五,不可能是别动队的人,他们的脚没那么小!”旁边抬担架的战士插嘴。
“也有可能是女人”
“放屁,别动队哪有那么多女人”
“那你说说.”
“我猜测,应该是有别的鬼子到达过现场”
柳元清打断小组长:“别跟我说‘我猜’,要说我分析,或者说我判断!”
小组长有些急眼:“教官,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能不能别挑这些刺.”
“呵呵,不乐意?那你给老子滚蛋”
“我错了!”
“你娘的,认错这么快跟谁学的?”
“嘿嘿,红教官说,有错就改的同志是好同志”
“现场人数统计出来没有?”
“我判断,不明身份的人差不多呃.不是差不多.是十五个,刚好一个鬼子分队!”
柳元清从担架上下来蹲下勉强睁开眼,忍着刺痛仔细观察。
受伤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仍然看清楚地上的大致情况。
闭上眼开始思索。
昨晚战斗激烈,这小股鬼子没有对主力营身后发动袭击,很是奇怪。
宪兵团曾经到岛囯参加集训,那些岛囯军官在公开场合都喜欢穿长筒军靴。
但是这么多军靴留下的脚印在这里,似乎又不大合理。
十多匹马,或者这些脚印根本不是军靴.而带马刺的马靴!
再次睁开眼,仔细看地上那些盘腿坐过留下的痕迹。
立即发现好个脚印在鞋后跟位置,留有指头大小的洞。
“有人在地上盘腿坐过,长筒军靴.”一想到有穿长筒马靴的鬼子,柳元清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副场景。
鬼子观察团!柳元清脑子里随即忽然冒出一个词儿!
这样一来,基本能说得通。
鬼子观察团不会参加战斗,而且肯定有执行护送任务的鬼子!
那么,附近肯定有鬼子警戒哨。
但是,却并没有发现鬼子骑兵的迹象。
不管怎么说,自己一行人很可能已被鬼子警戒哨发现!
鬼子没有对自己一行人动手,肯定是因为大伙儿身上都穿着伪军军服的原因。
柳远清头皮发麻,并没有下达立即隐蔽的命令!
甚至没有抬头向四周打量。
现在要跑并不难,只要往青纱帐中一钻,骑马的鬼子拿自己没有办法。
呵呵,既然遇到鬼子观察团,不给他们上点眼药怎么行。
简单思索了一会儿,扯开嗓门对青纱帐边缘负责警戒的战士大声吆喝:“都别偷懒,咱们得赶紧去给皇军报信儿”
旁边的战士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却并没有人出言相问。
在敌占区,穿伪军军服更好隐藏行踪。
柳元清不相信偶然,他认为一切都有迹可徇。
自己带着这个班没有直接向北的原因很简单。
按战场上通讯员往来时间计算,向北走了半个小时都没有碰上往南来的通讯员,这很不正常。
所以,他直接下令往离开大路往东绕道向北,偏偏,那几个夯货竟然在青纱帐中迷了路。
第1543章 高梁地那些事儿
受毒气伤二百余。
剩下二百余人都敢跟鬼子硬扛。
伤员们意外被沧州道袭击伤亡近二百!
以大狗的性子,做出疯狂追杀的举动并不意外。
谁的心里都蹩着一肚子怒火。
作为指挥员,沉着冷静是最基本要求。
看着村里的不时有人抬头往外张望,胡义没有贸然下令进攻。
先让报务员给分区首长发报,让他帮忙找当地地下人员查一下前方这个村子的情况。
晚清秀才除了八股之外,必须会六艺。
骑射是基本功。
能文能武的赵老秀才,一向认为自己高村民们一等。
老秀才喜欢看报纸,大公报、申报他都看,至于那些小报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都是些不能代表正统的小道消息尔。
以他多年看报纸的经验判断,从江西一路流窜到陕北的八路,跟明末的李闯没什么区别。
异族入侵,国破家亡,就是因为这些土八路造反二十多年祸国殃民。
囯民政府在抵御外辱时,还得腾出一只手来对付他们的捣乱!
以前跟八路打过交道,那些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泥腿子们,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更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报纸上说,共.产国.际已经解散。
陕西的胡宗南已集结七十万大军,准备一举荡平那些恍恍不可终日的土八路。
与即将被政府剿灭的土八路结仇,他丝毫不在意。
他甚至愿意做那只剿灭八路的出头鸟!
只等有朝一日,囯军光复中原大地,他到乡上谋个乡长当当肯定没问题。
老秀才趴在屋顶,看着村外茂密的高梁地。
举起步枪继续连抠扳机,打得高梁碎枝烂叶飞舞。
伴随子弹呼啸,高梁地边缘那些偶尔探头的土八路慌乱地消失在高梁地间。
砰.砰.砰
咔嗒
弹仓打空,老秀才还抠了一下扳机,不由摇头:“哎,人老了,连枪里没剩下子弹都记不大住了.”
顺手掏出一排子弹熟练地压进弹仓,全然不顾阳光刺眼,再次寻找目标。
八路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他知道八路的牛脾气,肯定还藏在高梁地。
分区首长的回电很快。
电文不长,地下人员说村里有个老秀才,老秀才倾尽家财买了几十条快枪训练了一帮民壮,甚至还组织了抗日队伍。
但这位思维有些古板,不大认同八路穷人翻身当家作主的主张。
这位对小鬼子的态度模糊,遇到小鬼子扫荡,他让村民藏进青纱帐。
八路军团结一切抗日力量,建议最好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九营以及主力团的伤员伤亡二百多,到底跟赵老秀才有没有关系,不能妄下结论。
副司令员话里话外透露出愤怒
最终让胡义自己看着办
胡义蜷着双腿倚着沟里,掏出怀表,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十一点。
缓缓将怀表揣进上衣忽里。
打还是不打?
一时下不了决心。
身后一阵传来一阵脚步声,丫头的声音传来:“狐狸,村里的是匪兵?”
“丫头.”听到熟悉的声音,胡义忽然感觉到心跳,好像不那么急促。
呼吸变得平缓,再次睁开眼,细狭的眼神茫然。旁边的观察员赶紧说情况:“红指导”
“仗着枪法好,敢打咱九营的人?姑奶奶跟他们没完!”小红缨两条眉头瞬竖,转身低声吆喝:“骡子,拿我的枪来.”
身后的跟班罗富贵同志将背上用麻布缠了又缠的步枪扯下来:“哎呀,那用这么麻烦?村里枪打准的就那么一个人,打几发化学弹吸引老家伙的注意力佯攻,从村子其他几个方向一个冲锋打进村完事儿.”
罗富贵同志进步不小,佯攻冲锋专业军事术语随口而出。
大石熊二郞原本已经绝望,回去肯定是切腹的下场。
挨了一个耳光后,反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挨打,意味着自己还有用!
前方不远处搭着一个临时帐篷。
矮胖子观察团少将,正在听随从军医汇报。
“将军阁下,毒气弹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少将皱着眉头:“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弄清虎烈拉的传播情况,你跟我扯毒气弹干什么?”
军医赶紧看面前的文件夹:“根据各地反馈回来的报告看,从清河县各村的统计情况来看,结果比预想中要好得多!”
少将摇头:“西伯利亚地广人稀,虎烈拉很难大规模流传开,除非.我们能通过大草原打到科斯莫附近”
另一鬼子犹豫了一下开口:“上个月,我们的盟友动用了全部战略预备队,仍然在库尔斯克会战失败,不得不转入战略防御状态.”
少将压低声音:“因此,大本营希望我们能迅速从东面发动进攻而当务之急是要让中囯乱起来.”
“绕道蒙.古西进,沿途很难做到以战养战,补给线太长,以帝国兵力大部分调往南太平洋,凭帝囯的军力,根本不可能支持三面作战.”
有唪眼跟随作无意义发言:“以帝囯目前兵力分散的状态,根本无力远征!”
少将神情愉悦:“不,我们的离间计划已经起到作用,囯军很快会对土八路陕北根据地发动进攻,到那时候中原大地没有八路骚扰,能成为帝囯军队北进的后勤基地”
“阁下,属下认为,囯军与八路之间这一场仗不一定能打起来.”
“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方面军发动十八秋作战计划,我们必须迅速统计完成虎烈拉对战场影响的评估!”
“是!”一众鬼子应声。
少将转头,对站在帐篷门口的卫兵低吼:“去叫熊二郞那个混蛋过来”
“报告,大石熊二郞前来报道!”
少将抬头狠狠的盯着熊二郞:“你立即给师团部发报安排运输船,过运河向东撤回泰安!”
“是!”面对上级命令,不管有什么疑问,先服从绝对不会错。
熊二郞赶紧出帐篷对助手嘀咕,跟着再次转身进入帐篷。
以有当上大尉,自然有眼力,他知道少将肯定还有话问自己。
“说说吧,为什么伤亡这么大?”
“报告阁下.”熊二郞将战场情况一一汇报完,最后总结:“这伙八路大部分人都装备自动武器,肯定是八路主力西进后留下的精锐!”
抬高敌人以掩饰自己的失败,熊二郞没敢说自己轻敌指挥失误。
“这件事交北特警处理!”少将挥手让熊二郞滚蛋:“回去后好好总结!”
四周的鬼子早已离开,柳元清白紧张了一场。
穿上鬼子军装的尖兵,抬着闭着眼柳元清,继续顺着大路上留下的马蹄印南下。
不弄清这伙鬼子身份,柳元清觉得浑身不舒服。
久经战场知道鬼子行军布阵方式,他并不担心与鬼子遭遇,顺着大路走,一定会先碰上鬼子的警戒哨。
主力营已经北上,南面全是鬼子,不至于会被打黑枪,
走出三里左右。
“站住,口令!”一个鬼子在大路边高梁地边缘鸟语大声吆喝。
跟着一个三人组的鬼子警戒哨先后从青纱帐中钻出来。
全都端着百式冲锋枪,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