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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探案集全文阅读

作者:小草胖胖     兰溪探案集txt下载     兰溪探案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一,莫南的担忧

    莫南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聊天的人,兰溪在跟他几次的接触之中,发现在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的手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尖有点儿发白。这让兰溪不由得羡慕,那双手如果长在女孩子的身上,那该多漂亮?她认识的那么多人之中,好像除了包惜雪之外,再没有哪个女孩子的手有那么漂亮了。

    “那个,听说你去看望丁佳了。她恢复得还不错吧?”莫南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开口了,他站在兰溪座位底下的那个台阶,以一种仰视的目光看着她,“那她有没有提到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她有没有提到过有关包惜雪的事情?”

    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了多少有些不自然,就好像是多少有些害羞,又像是有些尴尬。

    兰溪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夸张,她反问道:“包惜雪?哦,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曾经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现女友提起前女友——就算是会谈,也不可能是现在吧。虽然我也是个很八卦的人,可都到了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候,哪有心情听这些八卦。你什么意思,她会跟我提起什么吗?跟案子有关吗?”

    “哦,那倒没有。我的意思是说。”莫南举起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的身子转了一下,看看远方的舞台。

    “马上就要到行动的时间了。说不定此时此刻,那个神秘的凶手已经开始四处晃荡了。我想我们还是换个时间再讨论这些事情。”兰溪皱了下眉头。她一向不喜欢男人说话扭扭捏捏,很想马上结束这一次的对话。

    但莫南却显然不这么想,他盯着兰溪那张脸看了一会儿,直到兰溪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他才多少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丁佳真的人很好,她是上天意外赐给我的幸福。所以我真的是不知不觉就真的——真的离不开她了。至于包惜雪,我只能说,我们两个从一开始认识,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没想到她是那么实际的一个人。也可能是我那个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儿,但是却不想认清这个现实。还好我们两个已经分开了不是吗?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我也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但是丁佳——丁佳一直都躺在病床上,包惜雪已卷入了这场麻烦之中,和我偶尔还是会碰面的。我想丁佳——可能会胡思乱想吧,她可能会说一些事情,我担心你可能会误会,那对我们所有人,都不太公平。”

    “恩?你说来听听?”兰溪干脆了摆出了一副八卦到底的态度,眼中带着几分好奇的光芒,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幸灾乐祸,“你还真别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啊?”莫南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尴尬,他看了看兰溪,眼睛中有一些情绪一闪而过,很显然,他对兰溪很失望,原本以为她应该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警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喜欢八卦到底的女孩子。“那个,我想女孩子的心思不好猜。因为包惜雪是我的前女友,丁佳肯定会有想法的。再加上佳佳的情绪一响很容易激动,难免胡思乱想。其实有时候也是难免的不是吗?女孩子对自己的外貌,总是会特别在意的。尤其现在丁佳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想她可能会——认为我会和包惜雪之间再发生点儿什么故事。”

    “那你有这样的想法吗?”兰溪带着笑容看着他,很显然准备继续打听这些私人消息。

    “那倒没有。”莫南很快打算结束这一次的对话,他太失望了,不过也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兴奋,很显然,只要看看兰溪眼中意犹未尽的神态,他就知道,眼前这也只不过是那种很普通的、特别喜欢八卦的无聊女性而已。他皱了下眉头,“我看还是等明天,找时间和丁佳好好谈谈,我应该让她放心,她的余生,应该由我来照顾才对。所有的人,都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兰溪只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想要继续这个八卦的意思。只是看了看远处的台子,又看了看莫南,叹息着摇了摇头。

    很显然,坐不住的不止是莫南一个,在门口跟保安纠缠了半天,无论如何都想要先进来看一看程可婷,在看到兰溪的那一刻,几乎是高声欢呼着跑了过来。

    大家都在期待着谜底揭晓的那一刻不是吗?

    但是程可婷跟他们似乎多少有些不同,在看到兰溪的时候,她看起来多少有些垂头丧气,“你说,现在查得这么严,恐怕连一只蚂蚁都别想从这里爬过去,那个神秘的凶手,他真的敢来吗?我觉得是不是我们弄错了方向?如果他选择别的地方下手呢?”

    “倒是有这种可能。”兰溪皱了一下眉头,她再度打量着程可婷,又想起了陶家伦曾经在自己的面前说过的那些话。或许,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她的嘴角多了一丝笑容,很快朝着程可婷招了下手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做点儿别的事情。除了动脑子之外,可能还需要那么一点点儿体力。我希望你去保护一个人。”

    “我?去保护一个人?”程可婷有些浮夸地秀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事实上,只是绷紧的衣服而已,“你真的确定就我这体格,还能保护什么人?”

    “是的。我希望今天晚上,你能分出一点儿特别的精力在包惜雪的身上,尤其是在演唱会还没有开始之前。”兰溪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陶家伦就像是个影子一样,一直都在程可婷的周围。根本不用他做任何的吩咐,恐怕他的视线,完全不可能会离开程可婷的。而且是完全寸步不离的那种。让程可婷保护包惜雪,自然也就等于将他们两个都留在了包惜雪的身边。

    一想到包惜雪,兰溪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幸灾乐祸,自从陈飞开始保护包惜雪的那天起,显然就已经把警察这个职业当成了自己的兼职。看起来,情窦初开的男人,也真的痴情到令人心伤。兰溪不由得摇了摇头,很显然,她对陈飞一次的恋情,同样不抱什么希望。

九十二,期望

    几乎全市所有的药店都已经咨询过了,没有那种药膏,真的没有,如果想要除去疤痕,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医疗美容,但那需要在医生完全评估之后再决定怎么做。可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包惜雪对医院十分抗拒,更别说主动去医院了。

    陈飞是听自己的朋友提了一句,说国外有一些昂贵的修复药膏,可以消灭疤痕,所以陈飞一家一家找过去,得来的却是同样否定的答案。他却并没有气馁,如果可能的话,他可以请一次假,亲自出一趟国,将那东西买回来。

    包惜雪是一个极爱美的女孩子,只要她的身上不留下疤痕,她就不会太在意。而在陈飞看来,只要包惜雪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所以,在休息或者是午间休息的时间,他不是去药店,就是在去药店的路上。在没有去所有的药店问过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雪儿——他心里已经无数次叫过这个名字了,对他来说,真的是太遥不可及了,她是那么的美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冰山般的美人,偶尔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感觉瞬间就让他的心融化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不是吗?更何况,自己天天都能见到她,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天赐良机了。

    爱上一个人,就不要再去想是不是真实,只要努力争取,就一定会有机会的。这是陈飞的想法。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包惜雪的楼下见到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李巴,更没有想到的是,包惜雪对他的态度,看起来比自己好多了。

    “你的朋友?”当看到陈飞的时候,李巴的下巴扬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那么一丝高傲的表情,“看他看起来很关心你啊。不会也是你的追求者吧?”

    “他是警察。我怎么高攀得起?”包惜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耀着,“他现在负责我的安全问题。”

    原本看起来还是一脸高傲的李巴,瞬间肃然起敬,他朝着陈飞伸出了手,“是吗?原来是人民警察,真的是太辛苦您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陈飞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他的心中像是被人突然间塞了一块冰一样,身子都感觉到了有点儿冷。

    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包惜雪真的有不少人在追,就拿眼前的男人来说,只要看一看那辆车,陈飞就清楚地意识到,恐怕自己一年的工资,都未必能买得起一个车轱辘。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但他又欣喜地意识到,包惜雪对李巴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他带来的东西,一大半都被她还了回去,只留下了一束百合花。而且对他提出下一次要见面的要求,包惜雪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三个字,“再说吧”。

    都说爱情还是要讲缘分的不是吗?陈飞原本冷下来的血,再度变得沸腾起来。他站在包惜雪的身边,看着李巴的车子离开,脸上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每天应付这些人,其实是很辛苦的不是吗?”包惜雪回过头来的时候,眼中又多了那抹说不出来的哀愁。她叹了口气,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好吧。我现在很安全,我觉得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听说今天晚上,你们很多人都要赶去那场演唱会对吗?”

    “你不是也要一起去吗?到时候由我来接你。兰姐都已经安排好了。”陈飞的脸上带着几分傻笑,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小得意,笑眯眯地看着包惜雪。

    包惜雪白了他一眼,“下午五点,你来接我吧。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我真的很安全,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还住在兰溪的对面不是吗?偶尔有什么情况,她也可以照顾我的。”

    又一次被拒绝了。陈飞多少有些不服气,但是他很确定,最起码自己比起李巴来,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只能守在包惜雪的门口。

    亲眼看着包惜雪上了电梯,随后看着电梯在她所在的楼层停下。陈飞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慢悠悠地度着步子离开了。

    “真是些无聊的人。”包惜雪看了看怀里的鲜花,她是爱花的,但是却不喜欢香味如此浓烈的百花,但那又怎么样?那个李巴——真是不会挑时候,送了那么多昂贵的东西,自己却不能当着陈飞的面留下来。毕竟,自己的人设还是不能崩的。

    作为一个曾经恋爱过的女人,她当然看得出来陈飞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但同时却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李巴是不太可能的。可是跟这名小警察呢?当一位警嫂,可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在她过去的那些男朋友中,还没有警察。

    可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包惜雪抱着那束花走出了电梯,想要找出钥匙的时候,却见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门口,头上还戴着一个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她愣了一下,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好,站在那里不要到,我只是问几句话而已。”那个声音很好听,包惜雪几乎是马上就被那个声音所吸引了。

    包惜雪一动不动,但却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她的第一反应,是应该马上从这里逃离,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而且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要找我吗?还是要打听——兰溪的事情?”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说了,是我要问你问题,而不是你来问我。”那个好听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他没有抬头,半张脸都藏在帽子底下,但是却露出了他下巴的弧度,很好看,“你叫包惜雪对吧?跟人合伙开了一个舞蹈工作室?你有一个男朋友叫莫南,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却被那个传说中的丁佳给抢走了。”

    “说的没错。”包惜雪咕哝了一句,眼前的男人真是太神秘了,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情?“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所以,你到底是谁?”

    接下来的问题,几乎让包惜雪有些糊涂了,他问了一些有关丁佳、程可婷、莫南和兰溪的所有事情,让她根本就闹不明白,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想要问什么。直到最后,他才说了一句,“那好吧,祝你们晚上的行动愉快。”

    到底是什么人?当电梯门突然再度打开的时候,包惜雪回了一下头。电梯是她下意识按亮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这让她忍不住愣了一下,等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九十三,踪迹

    所有的警察们都没有想到,包括兰溪和乔智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全力以赴备战的时候,一起突如其来的报案,打乱了他们所有的步骤——下午3点零5分,万达广场的电影院内,一场正在热映的电影结束之后,清洁人员进入会场打扫时,发现第五排一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客人,他的头上还戴着帽子。清洁人员走进才发现,那个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刀,灰色的衣服已经染满了血迹。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放映室的工作人员也吓一大跳,过去之后才确认,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火速报案。

    几乎所有的人都提到了电影即将要结束的时候,他们闻到了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大家显然都注意到了,不过因为电影马上就要结束,所有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只是在电影散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因为报案十分及时,其中一部分看电影的人员还留在商场内,所以仅仅只是通过商场广播,几乎就找出了大部分看电影的人。

    第一次亲临,或者说在他们的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见证了一场凶杀案,对他们来说多少是有些兴奋的。尤其是坐在死者正后方的那个人,几乎是一脸兴奋地认定,那个凶手,当时应该就坐在自己的前面。

    “天哪,我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坐在我左前方的那个人,简直真是太气人了。一场电影,他能站起来好几次,那可是我一直都在关注的电影,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过来刷一刷。”在提到那件事情的时候,方木还是一脸的气愤。“起来一次两次也就算了,那可是好几次。不都说,看电影也是一种艺术欣赏的行为吗?有什么事情,还不能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害我也不得用手撑着点儿身子,保证自己能看到全部,结果还被后排观众踢了好几次座位,搞得那个没素质的人好像是我一样。”

    他愤愤不平道,等到电影结束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给那个男人一点儿颜色看看。他当然看得出来,无论是体形还是身高,那显然是个男人。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还没有等到电影结束,那个男人就走了。而他前方的那个男人,一直都在,因为他的帽子一直都在。帽子很有特色,而且帽顶一直都能从后面看到。

    一切都很满意,除了中间被人挡了几下。而因为结局又太过感人,让他忘了自己信誓旦旦想要找那个人算账的打算。

    方木特别提到,他当然也闻的了那股很难闻的气味。不过,因为当时人太多,所以他是在电影片尾曲都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离开,因为他在最靠近左手边的位置,而右边才是出口。他起身离开的时候,当然注意到了那个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人。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奈,怎么可会有这样的人,看这样的电影,也能睡着?那可是一部被所有人都很追捧的影片,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午那个时间段,还能有那么多的观众。

    除此之外,他什么证据都不能提供了。尤其是在听说自己前面的那位观众居然遇害,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连连摇头道,“是不是你们弄错了?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吧?我想是这样的。我都已经听说过了,下一次的凶杀案,难道不是在工人体育场吗?我有朋友去那里观看演唱会——真是运气太好了,他当时还向我们炫耀来着,因为一起十几个朋友,只有他一个人抢到了那里的票。没想到,我居然走了狗屎运——居然在电影院里发生了谋杀,而且还是在我的前面。天哪,还好不是我,听说下一个的受害者,应该是以f开头的不是吗?我姓方啊。”

    会是巧合吗?兰溪在见到方木的那一刻,就多少有些心惊肉跳。真的会是巧合吗?还是说误杀?眼前的方木是姓方,而受害者就在坐在他的前一排。换句话说,如果那个人再往后一排,就是他了。

    “那个死者姓什么来着?”方木几乎是随口那么问了一句,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很快脸色多少有些惨白地问道,“你们可千万别告诉我,他的姓不是以f开头的。汉语拼音我学过的。”

    “他姓黄。”兰溪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那么严肃,避免可能会吓着眼前的男人。

    但很显然,眼前的男子瞬间就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就连情绪也随之跟着激动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出声问道:“天哪,你不会说,他的身边,还真的有一个字典吧?”

    这显然是一个很难回答出口的问题。兰溪当然明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会引来多么惨烈的后果,但是她现在却不想再去隐瞒什么,朝着那个人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如果让我见到他,我非得卸了他的手脚再说。不是说过了,是芳华路吗?我已经在新闻上看到的。他居然——”出乎兰溪的意料之外,眼前的男人义愤填膺,看起来如果抓到那个人,他一定会亲自上前爆揍一顿。

    更让兰溪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并没有如她意料中的那样,质疑警察们的办案能力。而是向所有的警察们表示了同情,随后几乎是站在警察们的角度上,谴责那个言而无信的人:“有一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就是防君子不妨小人。这样天杀的没人性的东西,不管是谁抓到他,就绝对不能客气。现在想想我就生气,可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在那个人的身后,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一定会把他抓起来的。”

    说到这里,方木的表情顿了一下,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听说丁家那位千金小姐,也是遭了那个坏蛋的毒手?你看看,就差那么一点点,几十万的赏金,差一点儿就落到我头上了。”

    可他应该更庆幸的是,凶手行凶的是前排,否则的话,可能受害者就是眼前的方木。这也是他的情绪一直都那么气愤的原因之一。

九十四,印象

    就在兰溪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名行凶者身边的人,应该注意到了身边的异样,但她询问了半天才发现,其实在那个凶手的右手边,是一个空着的位置,上面放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电影完全是暗色调的,而且一直都是扣人心弦的情节,几乎所有人的情绪,一直都被牢牢地吸引到了屏幕上。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地想要帮忙,但是每个人显然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安静的角落。

    换句话说,那个人应该是千方百计地替自己选了一个特别的座位,随后又在别人完全不在意的情况下。完成了那一次的谋杀。

    “可完成一场悄无声息的谋杀,你真的觉得有可能吗?死者是一位男性,测定的身高是1米7,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下,难道凶手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杀死那个人吗?如果死者反抗的话,那他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兰溪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同时,这也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当然,在罗文松的调查报告没有出来之前,他们还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兰溪皱了下眉头,她眼下最担心的是,眼前这场谋杀案,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的谋杀真的已经结束了。

    坐在前一排的另外九位观众,几乎都提到了那个中途离场的人,但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因为当时除了因为电影院很黑之外,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电影上,毕竟那是一部电影的高潮部分,谁愿意错过那么精彩的片断?

    “他应该是在1米7多点儿吧。我的身高是1米73,我觉得他的个子好像跟我差不多,目测是那样,但是我不能十分肯定。他是弓着腰,而且还低着头,只是看着地面,所以我没有看到他的脸。”其中一位坐在中间的大学生这么回道。

    “你们有什么听到什么声音?最起码,我认为那个人被杀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儿什么声响吧?”兰溪好奇地继续追问道。

    但很显然,谁都没有注意到,结尾的部分有音乐,谁会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呢?

    每个人都努力地想要帮上忙,但似乎谁又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证据。似乎那个人在电影开始之前就已经坐在那里了,但一般的影院是在开场的前5分钟入场,大家进出的时间不会差太多。除了彼此认识的人之外,在影院那种灯光下,很难注意到别的什么人。

    影院的工作人员也没能提供太多有用的证据。不过,他们的监控已经被调走,眼下只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影院工作人员并不多,除了放映员和专门的清洁人员之外,大部分的员工都是在开场的时候维持秩序,在散场的时候才会出现,向大家指出出口的位置。

    而翻遍了整个影院,居然没有找到凶器。凶手在行凶之后,居然还将凶器带走了?还真是一个头脑很冷静的凶手。这是罗文松给出的结论。死者一刀毙命,那一刀正好扎进了心脏的位置,换句话说,死者可能完全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就已经送了命,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

    “最起码我认为应该是有一定外科重视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有常识,知道心脏大致在什么位置,但是如果想要一刀致命,还是需要一定的经验的。”罗文松继续叹了口气。“根据伤口的形状来判断的话,那是一把长约6公分的匕首,直径1.5厘米左右,前端很锋利。我想,甚至有可能那就是一把手术刀。不然的话,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刀会那么锋利。”

    线索自然还是要从死者这方面调查。奇怪的是,死者身上所有的线索,都被抹去了,就连他自己的手机,都处于完全恢复出场设置的状态。换句话说,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不存在。

    所幸的是,现在已经有了指纹登记,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清了,死者黄子扬,一位大学毕业后的待业青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家里打游戏,独居。据说父母人都在国外。

    兰溪亲自去了死者住的地方——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宽敞的房子,住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上班族,早出晚归,几乎很少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们只是隐约地记起来,黄子扬是一个看起来很沉默寡言的人,很少出门,偶尔会出入医院,身体看起来还算是健康。但提起其他的,谁都说不准,倒是提到他曾经有一位漂亮的女朋友,很热情,而且见了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对他周围的排查进行得也很顺利,换句话说,他几乎就相当于一个隐形人,女朋友因为受不了他每天在家里打游戏,所以早就两个月前就已经跟他分手。因为一直都没有上班,所以也没有所谓的同事,换句话说,如果非得说跟他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就是那些经常出入各个小区的外卖和快递人员了。

    很快,外卖小哥们也很快提供了一些消息:他固定常点的外卖就是那么几家,所以固定差不多也就是那几个快递小哥。他喜欢特别辣的湘菜和川菜,偶尔也会点一些山西或者是贵州菜。喜欢点咖啡,而且咖啡都是口感加重糖的那种。除了这些之外,谁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这样的结果,是让人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随着外卖越来越流行,越来越多的人留在了家里。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是一个很少交流的社会,恐怕越往后这样的情况会越严重。

    “还是多少有些让人意外不是吗?最起码,这一次的死者是一位男性,而且也没有按照字典上姓氏的顺序排列。”乔智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这又意味着什么?原本他一直都认为,那只是一个疯狂的凶手。但在兰溪看来,那却是一个有着自己特别行动特征的凶手,喜欢在圈定自己的猎物之后,再慢条斯理地采取行动,保证自己的行动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九十五,意外之访客

    下午的太阳还是晒得很暖和的。房东东一向不喜欢走在阳光下,但是他很喜欢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只有它才是听自己指挥的不是吗?无论自己做什么,它都会一直都跟着自己,而且还会回应自己所有的动作。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是的,那个叫小张的女孩子,她笑起来眼角没有皱纹,看起来应该年纪不大。比自己小个几岁也挺好的,最起码,比自己更有活力不是吗?听说两个人的年纪差别大一点儿,生出来的孩子也会特别的聪明。

    一想起这些,他突然就脸红了——是的,多少有些对不起曾经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不是吗?那个曾经让他说出一辈子誓言的女孩子。

    他不应该总是想着过去。这是那个人对自己的教导,总是想着过去,就会看不到前方的路。过去的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改变,那就努力地向前看,给自己一点儿希望不是更好吗?

    那个女孩?记忆中他据然还真的记得起那个女孩子的样子,还有她脸上的笑容。但是,属于他们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自己的母亲——或许不应该只是怪自己的母亲,但那时的他,的确还没有——那个人跟自己说的什么来着?对,独立思考的能力。他真是生气,如果自己早就明白这些道理,哪里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事实上,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他还是回到了自己住的那所房子里。所幸的是,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资本不是吗?最起码,还有那个小张——是的。一想到那个女人,他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会跳动起来。

    房间里的窗帘还是紧紧地拉着,房东东最近喜欢拉上窗帘,那样的环境里,才会让他感觉安全。他总感觉,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似乎他才是安全的。

    门推开了,恍惚之中,他看见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是贼进家里了?他吓了一大跳,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下意识地,他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逃。他不可想面对任何危险的状况,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之前,就听到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房东东愣住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来一个女人,而且听她的声音,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那个声音,应该是不久之前才听到的。

    “怎么?不记我了,我是小张啊。”那个声音还是柔柔的,只是,房间里太暗了,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隐约地看出,那是一个窈窕的身影。“把门关上吧,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开灯,当然了,我已经把你家的电闸拉上了。”

    “你要做什么?”房东东多少有惊讶,却没有丝毫的惊恐。

    那个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房东东总感觉,那个声音似乎并不是从那个女人的口中发出来的,因为那个声音,听起来什么多少有些刻板,就好像是——从一个音响里放出来的一样。

    “你说我能做什么?我可是一个弱女子,既然来了这里,还不是得听从你的吩咐吗?只是——我觉得不开灯的话,对我们两个都是件好事。人家,总是女孩子不是吗?”那个声音柔柔的,不过似乎还带着某种邀请的意味。

    房东东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居然会有这样的奇遇。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换掉那些窗帘,让他完全看不清房间里情形,只能靠着自己的记忆,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看不到她的样子,就连上一次见面时的她的样子,多少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那个人说得真是太对了。房东东激动得身子有些发抖,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所有的美好,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此刻的时间,是下午5点30分。当房东东在沉睡中醒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小张的影子。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就在这时,似乎门口有脚步声。

    房东东摸起了一件衣服。似乎有什么不太好闻的腥腥的味道。他没有多注意,摸索之中,他总算是下意识地摸到了开关,灯居然就那么亮了。

    小张还真是体贴。房东东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可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自己的衣服上沾满了红色的东西,还有他的手上——那些半凝固的血迹——是血?天哪,他怎么还有心情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房东东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只看到无数的星星在眼前眨呀眨,还没有数清的时候,人就瞬间晕了过去。

    到底是什么不对?这里为什么会有血?房东东再度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随时不知道拿起什么东西,将那个沾满血的衣服盖住了——最重要的是,那件衣服的口袋里,似乎还有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是什么人做的?房东东认真地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一切都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那个声音,还有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不上再去考虑别的细节。房东东几乎是下意识地意识到,有这把刀在自己的房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绝对是无辜的。结束这一切,马上结束这一切,他匆匆忙忙用东西包裹着那件衣服,掀开了洗衣机,随后将大量的洗衣粉加进去。当水缓缓流入洗衣机的时候,他又看到了红色——那种让他会随时晕过去的红色。

    一把刀?是自己杀人了?难道说那个——房东东用力地敲着自己的头,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太对。之前发生的那几起凶案。他越想越紧张,一时间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可那绝对不是他的错。

    “东东,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没在。上一次给你介绍那位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啊?”之前那位热心的大妈又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房东东马上盖上了洗衣机,他的脸上想要露出那么一点儿笑容,可那表情看起来太古怪了,“您说什么。哦,那个姑娘,挺好的。我觉得挺好的。”

    那位大妈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她松了一口气道,“我还担心——看起来完全是白担心一场了。我想这就太好了。回头你们坐一起商量一下,就把这事情办了吧。姑娘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结了婚再谈感情也挺好的。”

九十六,错位

    似乎跟自己料想的完全不一样!是小张的意思吗?明明之前他们已经——女孩子嘛,总是会害羞一点儿吧,虽然她是那么的——有些过场,还是要走的。可为什么,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上的?幸好当时没有开灯,如果被小张看到了,会不会误会?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妈显然已经被这个意外的好消息惊住了,她半是惊吓半是惊喜地点头,随后笑眯眯地离开了。甚至临走的时候,还替房东东关好了房门。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明明注意到,那件被扔进洗衣机的衣服似乎不太一样,上面似乎飘着什么东西。嗨,管他呢,谁都知道,房东东的日子其实过得挺紧巴的,平日里穿的衣服,显然也不是什么品牌货,掉点儿颜色应该也挺正常的。可那颜色,似乎有点儿——不过,别人拜托自己的大事,总算是给办好了,这让那位大妈完全忘掉了之前的异样。甚至她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然进入了冬天,房东东似乎只是套了一件外套,里面是光着膀子的。还有沙发上似乎还扔了好几件衣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年轻的男孩子总是这样,没有女人照顾的话,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确,房东东的身边的确缺一个女人。

    而此刻的房东东整个人都快要抖成了一团。当洗衣机转动的时候,他听到了那异样的声响。甚至他多少有些庆幸,之前那位大妈在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这些。

    他努力将那个几乎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小张赶出自己的脑海。事情已经定了不是吗?——可她做事情还真是太有意思了,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但——这把刀——他定了定神,除了洗衣机的声音之外,只有他自己的心在狂跳。

    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他靠着洗衣机坐了下来。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之前小张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她似乎还说,那事情很重要。里面有一个地点,他记得当时记下了。那是什么地方来着?好像还给了自己一样东西。

    洗衣机依然还在快速的转动,房东东突然站了起来,他几乎是火速地换好了衣服,快速地出门。甚至满意留意到小区门口站着的那位大妈,她似乎正在跟什么熟人聊天,房东东只是快速地瞥了一眼,好像是上一次曾经见到的那位性格豪爽的阿姨,他低了下,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怎么没有过来打声招呼?”大妈一脸诧异地看着远去的房东东,但是很快笑眯眯道,“我看他啊,还是脸皮儿薄,肯定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吧。其实有什么啊,大家早晚都会知道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就那样,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比较内向的那种。”

    “看您这话说的。”那位阿姨的脸上露出一点点淡淡的笑容,不过嘴角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儿说不出来的不甘心,“好歹他还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吗?我想,他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到时候,自然不会不考虑怎么过日子的问题。可您说,别人会怎么想?差了那么多岁,总是感觉不太好——”

    “嗨,两口子过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只要你们结了婚之后感情好,那还怕别人说什么。现在不像是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讲感情。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就算是有个伴儿。你说对不对?”那位大妈笑眯眯地开口道。

    两个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那个女子的脸上还多了一丝女人特有的娇羞。只是,每当想起房东东的时候,她的心中似乎又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东西。她再一次地确认道,“这个房子,真的是属于他的对吧?真的确认不会是他租的房子吧?您也知道,现在房子的租金那么贵,如果将来我们还想领养一个孩子的话,到时候——”

    “这一点儿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这一片差不多都是过去的老邻居,当年谁家里几盘子几个碗都知道。东东其实是个好孩子,就是他那个妈,当初——可能觉得自己的那口子很了不起,很少跟我们这些邻居们往来——他就是被他妈给耽误了,你说从前是多好一孩子啊。听说当年其实他也差点儿就结婚了,人家姑娘都亲自上门了。可他妈死活看不上人家,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了不起,听人说,他妈是拿刀比着自己的脖子,硬逼着东东跟那女孩打电话说分手,不然的话,她就要抹脖子。唉,那也就是对自己的孩子管用,换了别人,巴不得你赶紧抹脖子算了。想想看,当年的房家,那是让我们多少人眼红,就被她那么硬生生折腾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后来再怎么后悔,有什么用。不过我说这些,你可千万别多心,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缘分吧。你们之间有缘分,所以才等了这么久才见面。连我都没有想到——要不就说,人这缘分,还真是不好说。”那位大妈口水四溅,又是哄又是拍。对她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两个人结婚的时候,恐怕还要谢谢她这位大媒人。

    女人终于可是放宽了心。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很明显。不过,对她来说,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还在,那么,将来她就会成为房家的女主人。看房东东的样子,只要他肯辛苦地去工作,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她当然知道房东东是没有固定工作的。只是看他似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她曾经试图跟踪过他一两次,但是每次都莫名其妙地看他消失在一片办公大楼之中。

    他看起来正在努力地想让自己上进。女人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男人嘛,身边总是缺一个女人的,尤其是像她这样一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等他们两个结婚了,她一定会把算盘打好,到时候,日子一定会过得让别人羡慕。

    她们当然不知道,此刻的房东东像是疯了一样的跑了起来,那个地点不停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着。他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那力量却推着他前进。

九十七,偶然

    又一起凶杀案,还有可能就是那个恐怖的凶手做的案子,这条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几乎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最开心的就是那些进入演唱会的人,在听说那个凶手已经再度行凶的消息之后,几乎是所有的人,尤其是那些姓名以f开头的人,几乎开心得都快要跳起来。

    消息当然也传到了那些大妈的耳朵里。让她们注意到可不是又有多少人遇害,而是有人肯出的那么一大笔赏金。对这些大妈们来说,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比如说为了一盒鸡蛋,可以听一上午的讲座或者是推销,其实为的只是跟人交流,找个人说话而已。再用这些额外得来的东西,在自己的孩子或者是邻居们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会过日子。

    所以当看到那笔大到足以让他们眼红的奖金之后,她们几乎个个都在摩拳擦掌,虽然居委会工作人员,已经再三提醒过他们,那么危险的事情,应该交给警察们去处理,他们需要做的是,是在尽可能保护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一旦发现有危险的状况,要第一时间通知警察。但对他们来说,那笔钱对他们来说,简直太有吸引力。

    那位曾经出入过房东东家几次的大妈,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还跟人说笑了几句,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可能自己遇到了一个会发财的机会,或者说,最起码能分到那么一点儿奖金的可能。

    而此刻,兰溪和乔智正对着那罗文松的检验报告发呆。死者的胃中有安眠药的残留,换句话说,在他被袭击之前,就已经陷入了昏睡状态,再加上伤口的深度还有力度,罗文松十分肯定地指出,只要是一个有力气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懂医术的女人,瞬间就能致人死命。

    愁眉苦脸的还有乔智,据说秦局是顶着上级的压力,再三地嘱咐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破案,现在群众们的怨言特别大。这些事情自然都压到了乔智的头上,他那张原本就有点儿黑的脸,这半天的时间,几乎都要皱成了一团。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脑子里除了浆糊之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

    “跳过了那个名单不是吗?如果他选择的是方木,那还能确定这就是那个凶手。可是他为什么会出错呢?”乔智满脸问号地看着兰溪,“是不是他已经有些不耐烦,或者说知道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干脆就开始漫无目的地随机杀人了?”

    兰溪多少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一直都在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但又不一定。不过上一次们同样出了差错不是吗?包惜雪和丁佳,其实两个人之间的顺序也是颠倒的,换句话说,那个人其实是有意的挑选出了行凶的对象,而又故意用了某种手段,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演唱会那些提前做好的安保措施都还在,包惜雪他们都被安排到了各个地方,为的就是寻找可能的凶手。

    “守株待兔,你觉得真得我们有可能会遇到那么愚蠢的人吗?”乔智拍了拍早已经发昏的脑袋,连声道,“可是我不太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被挑选出来的。”

    当陈飞带着那位眉飞色舞的大妈走进来的时候,兰溪感觉就像是一阵风刮过来一样。她进来眼睛就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一个已经年过六旬的老人。

    很显然,此刻的她正处于十分兴奋的情绪之中,在确认了乔智的身份之后,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直到兰溪将一杯冒着热汽儿的水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才眉开眼笑,“想不到,一把年纪了,还能享受一把警察同志们的服务。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希望我不是给你们添麻烦,而是很认真地来帮你们提供线索。”

    “您是说,是有关之前发生的那些案子的事情吗?”乔智显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在眼前这种完全一团乱麻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听一听那些随口胡扯的事情。毕竟,自从安招娣被杀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招呼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听到一些胡编乱造的消息。

    “还是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我叫陈艳菊,菊花的菊,艳丽艳,耳东陈,你们是不是要写下来,我说的事情真的很重要。”那位看起来很富态的大妈一脸认真道。

    在确认兰溪已经打开了录音笔,而且再三肯定那和写下来的字一样可以当成证据。陈艳菊才开始了自己漫长的陈述。她是一个很热心的退休大妈,平日里经常替居委会跑腿、做点儿调节什么的。毕竟家常过日子,一位上了年纪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会让人信服。所以,陈艳菊经常出入各家,而且还会受到别人热情的招待。

    所幸的是,兰溪是一个很懂得谈话技巧的人,她很快就提到了问题的关键。接着,就从陈艳菊的口中听到了房东东的名字。最重要的是,她的手机里还存在一张房东东的照片,那是因为说想要给他介绍对象,所以提前要了一张他的照片,而且还是很正式的那种。

    “我就说,只有那小子,每次我上门去通知他参加个什么活动,他都没有那么热情吧。别说吃他点儿东西,连他们家一口热水都没有喝上过。”陈艳菊提到这些的时候,依然还是那么的愤愤不平。

    乔智几乎快要气笑了,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反问道,“所以,您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他可疑吧?现在我们要调查的可是凶杀案。”

    “我说的就是这个。”陈艳菊急了,“这话,还得才今天下午差不多6点的时候说起。也就是一个小时前。我带着小张——叫张玉芬——我给牵线介绍他们认识——是想要去他那里问个准信,两个人基本上互相都有意思,我也只不过是带句话罢了。没想到他看起来很奇怪,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可是今天更怪了。”

九十八,关键时刻

    乔智最不喜欢跟年纪大的女人说话,尤其是像眼前的陈艳菊这样的大妈,一看就是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流,逮到一个活人,恨不得把自己藏了几十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可眼下,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下去。在众多没用的消息里挑出有用的成分,已经成了他们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他最佩服的就是兰溪了,她的样子,分明已经成了最忠实的听众,还能适时地给出各种各样的反应,吸引别人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耐心和能力,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陈艳菊跳过了给房东东介绍女朋友的那一段,很快就提到今天下午她去房东东的家中看到的那奇怪的一幕:洗衣机的门没有关上,她能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漂浮着,最重要的是,在洗衣机转动的时候,还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刮着洗衣机的声音,她能确认,那应该是刀或者是什么硬的金属的东西在刮擦着底下。

    “波轮洗衣机我都用了多少年了,从前也莫名其妙地把皮带之类的东西放进去洗过,就能听到那种很划拉的声音。”陈艳菊一脸兴奋地提到,“听说了那件案子,所以我在想,你们说那里面会不会是一把刀?”

    想象力还真是够兴奋的。乔智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淡,但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瞪着眼睛看了陈艳菊一眼。

    这目光显然激怒了陈艳菊,她的脸色一沉,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再或者是想要反击乔智对自己那种奇怪的态度,她冷哼了一声,“恩,我还特意看了一眼那洗衣机里面,那里面的水是红色的。我虽然离得远,可我不近视。最重要的是还有他对我的态度,我跟他还算是挺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样的表情,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乔智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8点,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结束了。不等陈艳菊再开口,他确认了一下陈艳菊去房东东家的时间。

    “那个——我是不是来得有点儿晚了?”乔智一本正经地样子吓坏了她,她一脸求助似地看着兰溪,“天哪,你们不会是真的以为——”

    已经完全来不及再解释什么,乔智迅速给罗文松打了电话,另外又安排了两个人,让陈艳菊当向导,火速杀向房东东的家中。他隐隐感觉,陈艳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说不定真的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说不定他们还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兰溪走出了刑警大队,她总觉得,演唱会的现场,或许还可能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而此刻演唱会的外面,无论是包惜雪还是王大壮,都没有能从入场的监控中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房东东的照片很快被传到了每个人的手机上,大家再度忙碌了起来。只有坐在门口的包惜雪,一脸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地看着那些人再度忙碌了起来。陪在她身边的程可婷,这也是程可婷自作主张,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保护包惜雪的安全。

    乔智一路上都是沉默的,跟那个看起来眉飞色舞的陈艳菊不同,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从户籍警那里调出的资料显示,房东东父母双亡,曾经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但自从走上工作岗位之后,他悲催的人生就此拉开了序幕。最要命的是,他的母亲似乎一直都在努力地毁掉这个孩子。这也可能是某一方面造成他的性格扭曲的原因。

    房东东的房门居然是开着的——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罗文松第一时间冲到了洗衣机那边,希望能从里面提取到一部分证据。不知道房东东是不是真的已经神经错乱了,洗衣机里还放着那件早已经被搅成一团的衣服,红色的印迹已经将整件衣服染成了带成粉色的东西,里面却没有发现刀一类的东西。

    只是闻了一下衣服上的腥味,罗文松瞬间能确认,那件衣服上一定沾过血,恐怕还是大量的血,才会在洗过之后还能闻到那么重的腥味。

    房子里空无一人,陈艳菊说得没错,房东东离开了家,不知道此刻他去了什么地方。对他家的搜查也正式展开。

    乔智瞬间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和陈艳菊再三核实之前的状况——同小区的大爷大妈们,很快就将乔智围到了一起,虽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房东东是个坏人,但提到之前案子发生的时间时,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曾经见过房东东。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虽然记忆力会下降,但只要提到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他们就能如数家珍。最重要的是,眼下警察们来到这里,所有的人都自然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房东东一定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那个小商店老板被杀的前一天晚上,我是11点才算的,那时东东家里还没有亮灯,我想肯定有问题。”其中一位热心的大爷急忙开口。他就住在房东东家的楼上,似乎想要显示一下自己对房东东的了解。

    几位大妈似乎也赞同这样的说法,早出晚归,要么就是藏在家里从不出门,这就是所有人对房东东的印象,所以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干出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在他们看起来并不奇怪。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在他们看起来,就是游手好闲的人。

    事实上,根本不用费太大功夫,就能从房东东的卧室里发现了几本崭新的新华字典,还有许多保险公司的宣传册。乔智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他很快就给兰溪发了一条短信,确认这个房东的嫌疑很重,马上就要对他下通缉令。

    接到消息的时候,兰溪已经赶到了演唱会的门口。每一次的演唱会结束的时候,也是所有警察们如临大敌的时刻,那些情绪亢奋的人们,就像是狂热的球迷一样,很可能会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包惜雪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她看起来一脸的疲倦,看到兰溪,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是不是可以让我离开了?”

九十九,末路

    房东东再度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芳华路上。他知道这里有一场演唱会,也知道,在这里偶尔还能看到几位明星,对他来说,这里曾经是他喜欢消磨时间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曾经很熟悉。可惜了,曾经有人说过,他本来是有机会赢得不少女孩子的芳心的,因为他的家底儿确实不错,尤其是他老爸在的时候。当年如果懂得人心难测的道理,或许就不会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荒废在那些无聊的人身上,哪怕以找个结婚对象为目的,恐怕日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自从他那位总是很严肃的爸爸过世之后,一切都不同了。那是他人生之中最昏暗的年代不是吗?不过,一切都不一样了,最起码,从现在开始,他的人生从此与过去划上了界线。

    房东东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一条路上过去,都是挂有牌号的,他记得那个小张曾经提到过这个地方。那就应该是在那个商场的某个地方。见到她——或许应该问一问清楚,如果她真的愿意,那么他们的小日子是不是就能马上开始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一生中的幸福。

    同时,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真的爱上了自己吗?一想到之前小张是那样的疯狂,他感觉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快要酥掉了——那才是真正的女人吧,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跟自己说过什么?对了,她跟自己说,随时可以来这里找她,今天晚上有演唱会,所以她不会太忙,一定能找出时间陪他的。

    前面就是工人体育场了,他知道那里有许多的警察,每一次的演唱会,这些可怜的人民警察都要为人民服务,防止可能会出现的状况。今年这一次的演唱会,据说特别火爆,所以就连武警都出动了。房东东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还是离这样的地方远一点儿更合适,说不定他们会仔细地盘问每一个路过的人,防止可能的意外发生。现在他可不想惹一点儿麻烦,他得先找到那个小张,问问她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绕过这些人,应该就是小张提到的自己工作的地点——她叫张什么来着?房东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真的是太笨了,居然没有问她的名字。

    房东东低着头走着,路上多的是他这样的行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一部分在门口努力想要售出手中票的黄牛党,另外一部分是因为没有买到票,在工人体育场外拍一张照片,以示自己曾经到过这个地方的游客。路两边还有三三两两闪着灯的警车,正在不停地指挥着想要路过这里的车子。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路就会被封上,以避免大堵车的发生。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为什么路过的人都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房东东惊讶地抬起了头,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接着他就像是听到了一声惊雷一般,“站住,不许动。”

    而此刻,坐在监控屏前面的王大壮,正一头雾水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镜头在技术人员的操作下推进,他看到了那张看起来多少有些呆板的脸,很显然,那是一个反应有些迟钝的男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接到了通知,让他火速赶到3号门,亲自去认一认那个男人,是不是曾经他遇见的那个醉汉。

    “人抓到了?”王大壮一脸的兴奋,“天哪,这下可算是抓到那个王八蛋了!居然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就在房东东被抓的现场,十几米外,包惜雪看样子已经吓坏了,她半倒半靠在兰溪的身上,身子多少有些发抖,“天哪,看起来就像是那个男人,真的很像,我不能确定。大半夜的,我也只是听到了一点儿动静而已。我——我想回家了。”

    房东东感觉自己就像是梦游一样,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难不成曾经经历过?还有那个声音,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他诧异地转过身去,隔着那些朝着自己围来的人影的缝隙之中,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好像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只不过他却不那么肯定。哦,对了,她好像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兰溪不是吗?跟电视上看起来不太一样,最起码,电视上的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漂亮,可现在她明明离自己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可为什么看起来她离自己好近?而且她的身上好像自带光芒一样,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可这些人,为什么要把枪口对准自己?是自己做了什么吗?他愣了一下,直到那些手里拿着枪的人提醒他将手举起来,他才下意识地将手举了起来。

    一样东西瞬间从她的手里掉了了地上,发出了他清脆的响声。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个东西放出了冰冷的光——那是一把刀,一把细长又锋利的刀。

    兰溪能确认,那是一把手术刀,因为在法医的办公室里,她曾经看到过无数遍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具。而房东东像是突然间醒悟了一样,他的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的脑袋里钻出来——他发出了如野兽般的嚎叫的声音。

    路过的人们,好奇地停下了脚步。赶来的乔智自然也没有错过这一幕,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还真是想不到,事情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又一声女人的哀号。房东东惊恐地抬起了头,不会有错的,那个声音自己也没有听错,是个熟悉的声音。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再抬头说什么了。因为他猛然间又站起来的动作,让所有的警察们一拥而入,将他扑了个结结实实,随后将他送上了警车。

    王大壮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他跑到了警车边上,特意拉看车门看了看被挤在后排座位上的房东东,一脸迷惑的表情,随后一言不发地替那些人关上了车门。

一百,房东东的疑惑

    车子驶离的时候,房东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就是她,那位热心的大妈。——是的,姓陈,她曾经跟自己说过。是她通知的警察?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是的,曾经在那个快餐厅里见到过,她怎么会在那里?难不成她们两个早就认识?还有同小区的那些人,他们要走过来,起码也得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熟人出现,还是说自己受了刺激,所以看谁都觉得有点儿脸熟?

    小张看到了自己被抓的那一幕吗?这是房东东最关心的事情。他记得听到了那个声音,不会有错的,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太对。是的,没有看到小张,但是却听到了那个悦耳的声音不是吗?听到之后就让他忍不住热血沸腾的声音。

    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似乎从来都没有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过,但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房东东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似乎不太一样,每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总是另外一张脸,另外一张看起来多少有些刻板、笑起来眼角不会有皱纹的年轻的脸。可为什么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莫名其妙地有些激动,而且莫名其妙的——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涌动?

    车子开走了,可房东东却一直在使劲儿地扭头向后看——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可那把刀,为什么要拿着那把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可警察们看起来很重视那把刀不是吗?他们甚至还特意戴上了手套将那刀收到了一个袋子里。

    房东东的嘴角多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坐在他身边的警察,被房东东脸上的笑容骇了一跳,急忙转身朝前看。房东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些人,真是太浅薄无知了。

    一直都紧绷神经的警察、武警和保安人员,终于可以长长地松一口气了。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这样一个男人?你们真的确定没有抓错人吗?”程可婷一把抓住了兰溪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问了起来。“怎么看起来是那么傻的人一个人?那个人也会杀人?我真的不信,一点儿都不信。”

    程可婷的脸崩得紧紧的,很显然,她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神似乎多少有些空洞,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情绪崩溃。

    陶家伦担心地朝这边移动了几步,看起来是那么的手足无措,他看看兰溪,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凶手的脸上,绝对不会写着我是凶手这四个字吗?”兰溪只能苦笑,她淡淡道,“就目前来说,就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一个猥琐的男人杀了可唯?怎么可能?天哪,这样一个无耻的小人?我的妹妹就死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就没有任何出息的男人手里?”程可婷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她几乎是抱头痛哭,气得咬牙切齿,却似乎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

    这同样也是兰溪心中的疑惑。她并不否认,自己是那种多少有些浅薄的、以貌取人的人。可那个房东东,只能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或者说,他失败的人生,几乎是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是他的母亲亲手培养出来的悲剧。他是懒惰的、不思进取的,虽然抓了一把还算是不错的牌,但能把自己的人生变成这个模样,显然不仅仅只是房东东一个人责任。

    但这样一个娇生惯养到几乎没有自我生存能力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吗?兰溪也将目光同样转向了那辆越走越远的警察,房东东容貌不会让人讨厌,但绝对不是那种讨女人喜欢的类型。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太普通了,普通到大多数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对他感兴趣的。但程可婷是那么耀眼的一个女孩子,她绝对不可能看得上房东东这种人的。

    还有安招娣——那可是一位在生活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见识过人心险恶,也会对房东东这样的人完全没有戒备心里吗?

    王大壮的表情也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除了恶心之外,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叹了口气,低着头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倒是一直都在瑟瑟发抖的包惜雪,就像是一个过客一样。她打了一个无聊的哈欠,连声叹道,“你们到底还有完没完啊?我可要结束手里的工作。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睡觉了。这一天,可真是太折腾了。话说你们总得考虑到我这个伤员对不对?”

    一直都沉默的陶家伦,皱了皱眉头看看程可婷,又看看将自己包裹得像是个粽子一样的包惜雪,轻声道,“好吧,好歹总算是有个结果了不是吗?我们还是送你回去吧。时间的确不早了。”

    工人体育场里传出了熟悉的旋律,很显然,那是结束时的一曲大合唱。炫丽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着。已经捷径尾声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兰溪安排人送他们探案小组的人暂时回去,在确认了房东东是不是他们要抓的那个凶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陶家伦对包惜雪是十分热情的,根本就不用兰溪开口,他就主动提出,由他和程可婷两个人先送包惜雪回去,再回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护花使者。兰溪的心中多少有些了那么一丝无奈。陶家伦——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性吧。程可唯已经死了,他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而包惜雪,有可能就是照耀他心头的一缕阳光。

    倒是陈飞——兰溪多少有些无奈地苦笑,恐怕这一次他又要空欢喜一场了。不过不能承认,包惜雪的确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悯之心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子,在校园那种单纯的环境中,一定很受欢迎。莫南一直都在强调,包惜雪是那种很实际的女孩子,这样的结论真的成立吗?就兰溪目前看到的情况来判断,莫南显然是一个更现实的人。

一百零一,执迷不悟

    抓到房东东的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乔智。而当时的乔智,和罗文松一起正处在大爷大妈的包围之中。

    “我就说这个小子没有安什么好心。就猜是他没错,想想居然跟这样的人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么长时间,天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悠,真是来气。这不是败坏咱们单位的名声吗?”其中一位大妈几乎是气愤到浑身发抖。

    他们提到了上个月18号左右,房东东神秘兮兮的出门了,而且他的脚上穿的是一双靴子——那是一双早些年置办下来的靴子,虽然看起来样式有些老了,但是老人对款式一向是不怎么注意的,只提到那是一双比较昂贵的靴子。当时大妈还刻意问了一句,以为他把自己打扮得那么精神,是不是要出去相亲,他却说自己要去沙滩走走。当时大妈还嘲笑他,最近的沙滩就在市属a区的那个叫很有名的叫自由路的地方,为什么他还要跑那么远?

    “那时我就觉得他有点儿不正常,要知道他是杀人犯,无论如何,我都得拦住他。”陈艳菊听到这件事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愤愤不平,“你说我还真是——被他的外表蒙骗了,谁能想得到呢?看起来是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居然敢去杀人?”

    但随着一个打扮得很年轻的女人出现时,乔智发现陈艳菊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急忙低声对乔智说了一句,“这个——就是那个张玉芬。”

    乔智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怎么说年龄应该也在四十五岁以上了,可那个房东东才三十岁左右,现在的人都这么会玩了?有那么一瞬间,乔智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一点儿问题,可没有错啊,眼前的女人,跟房东东的确最少差了十几岁。这样的年龄差,真的彼此都能看上对方?是自己真的跟不上时代了?还是说这个世界真的变化那么快?

    “怎么会这样?怎么好好的人,莫名其妙地就被你们警察抓起来?我听到信儿就过来了。大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张玉芬几乎满脸的眼泪,她看了看陈艳菊,又看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擦了擦眼泪看着乔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善良,怎么可能就是凶手呢?恐怕走在路边,他都不忍心踩死一只蚂蚁,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张玉芬显然是一个很有生活经验,但是却活得超现实的女人,她的态度看起来很奇怪,好像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努力地想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房东东之间的关系。

    这又是一个大瓜,所有的人都兴趣盎然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女人。

    “这还能有假吗?人民警察还会冤枉他?我看他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打小我看着他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一位老大爷热心地开口了,甚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特意往她的身边凑了凑。

    乔智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能看出来岁月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尽管如此,但她的身材保持得不错,脸上的皮肤看起来也还算紧致。只不过那双眼睛看起来太过灵活,明明声音听起来那么悲伤,但那双眼睛却不停地乱转。

    陈艳菊拍了拍她的肩膀,连声道,“天哪,这事儿可千万别提了,怪我,都怪我——那件事情,就当你从来都没有提,我也从来都没有做,还真是缺德,我真是那个时候如果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把你推入火坑呢?”

    “不,我得去看看他,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女人的眼泪几乎都快要落下来了,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乔智的身上,一脸的悲哀,“他可是我相亲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觉得我挺好的人。上一次在那家快餐店,他亲口说我人很好。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我觉得不可能,你们肯定弄错了。”

    “就目前我们查到的证据来看,他的嫌疑的确很大。”棒打鸳鸯这样的事情,乔智一向不喜欢做,更何况眼前的这位大姐,完全是一副非房东东不嫁的态度,他说话就更加小心了,“不过,我们作为警察,办事一向是最讲究证据的,而且这件案子牵扯到那么多的人,到时候还会向社会通报案子的调查结果,您可以随时关注新闻。”

    人群之中一片窃窃私语。这个女人的逻辑似乎有点儿奇怪,乔智又看了她一眼,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谁都会先和房东东撇清关系吧?她怎么还会当着警察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真的不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吗?

    “哼,那样的人,还是离他越远越好,省得惹一身麻烦。”那位大爷多少有些不平地劝道。

    这些话显然并不能让缓解张玉芬悲伤的心情,她似乎还努力地想要辩解点儿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叹口气低下头,开始不停地抹着眼泪。

    在乔智离开之后,张玉芬几乎也是一脸悲伤地离开了。只不过,在和陈艳菊分开之后,她很快上了一辆车,原本脸上的悲伤,瞬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说一种难掩的狂喜。她咂了几下嘴,随后赶紧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信。

    自己果然是明智的,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还以为房东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伙子,想不到还会干出那么不普通的事情。如果早二十年认识,那她就算是拼了自己那条小命,也非得嫁给他不可。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进行得那么顺利,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了,每个人都会得到他们想要东西,所有的都一样。那双黑色的眼睛,几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惊悚的笑容。

    乔智总算松了一口气,人已经抓到,只要再补上一点儿手续,就能迅速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查个清楚。

    他是多少有些庆幸的,兰溪一时兴起建的那个小组,总算是没有帮上什么忙。他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帮上忙,要不然的话,天知道兰溪会不会再惹上什么大麻烦?想想他就有点儿后怕,万一凶手的目的真的是兰溪,他真的能保护她么?

一百零二,意外惊喜

    在回单位的路上,兰溪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一个视频电话,在接受了视频连续的要求之后,她吃惊地发现,出现手机屏幕中的是一个由红色蜡烛摆成的心形造型。那中间站着的居然是那个土豪李巴。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停着还是他那辆昂贵的跑车。

    在阅耳的音乐声中,兰溪当然也留意到了围观的群众。不少人正兴奋地用手机录下那些小视频。程可婷的视频一转,就看到包惜雪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惊吓?兰溪吃了一惊,不会有错,包惜雪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了某种刺激,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在音乐声快要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奇怪。但周围围观的热心群众,已经开始起轰,不停催促包惜雪走到那个心形的烛光之中,接受这浪漫的求婚。

    “天哪,简直是太浪漫了。真是没有想到——太感动了。”程可婷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里还难掩那种激动。“如果有人这样向我求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哪怕是私奔,我也愿意。”

    “天——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视频这头的兰溪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程可婷看起了真是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包惜雪犹豫着站在了那心形的烛光前。她显然多少有些犹豫。但李巴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站起身来,一步跨到了包惜雪的面前,随后将她拽到了那个心形的烛光之中。

    一个热情的拥吻,让现场所有的人也跟在激动起来,甚至还有人——兰溪甚至还有些怀疑,那些人原本就是李巴故意找来哄托气氛的,要不然,这么晚的时间,谁还有那么好的心情出来看热闹?

    兰溪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和程可婷结束这一次的视频之后不久,程可婷就将李巴求婚的视频放到了他们组建的那个群里,还在里面发了一句话:感动!希望我们的生活以后都充满幸福。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十分钟后,手机推送的新闻中,都提到了李巴向包惜雪求婚的消息——毕竟李巴本身就是一个很惹眼的人,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如今莫名其妙地求婚,自然会引起一些媒体的注意。里面虽然没有提到包惜雪的名字,但却能看得出来,照片中的她,脸上是写满了笑容的。再或者说,那本就是李巴的用意,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所有人高调地宣布自己的恋情。

    而对包惜雪来说,她几乎是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被套上了求婚的戒指,随后她就坐上了李巴的车。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了,直到车子开出小区的时候,她才一脸惊讶地回过神来,连声问道,“天哪,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带你去看我们的新家。结了婚之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你不会让未来的李太太就住在这种地方吧?”李巴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结婚?你在说什么胡话?李巴——”包惜雪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了。

    李巴转头看了她一眼,瞬间又转过头去,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甜蜜,“现在你得习惯习惯叫老公了。最起码,现在你戴上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准太太了,很快——我想最好是下周,我们去见一见你的家人。

    这个家伙是疯了吗?这些本来马上就到嘴边的话,还是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得罪了李巴,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盯着李巴的侧脸,很显然,除了钱之外,他完全不符合包惜雪对未来另外一半的设想。这个家伙一定是疯了!但是她瞬间明白,眼前的李巴不是在开玩笑。

    李巴是那么得语,他毫不掩饰地说了自己跟自己的父母抗争的结果。哪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所以这一场战争,最后还是以李巴的胜利而告终。

    “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房子,然后明天再去见一见我的父母。以后有我来保护你,就不用再担心将来会怎么样了。”李巴眉飞色舞地谈起了他们的将来。

    包惜雪完全处于震惊之中,她是纠结而又犹豫的。李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眼前这个男人求婚,因为他跟自己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偏偏真的认真了。要停下来,真的可以吗?

    唯一替包惜雪高兴的就是程可婷了,在李巴的车子离开之后,她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陶家伦一脸激动道,“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不过也应该想到的不是吗?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会有无数的人喜欢。”

    陶家伦仍旧还是那么古板的表情,一直都愣愣地站在那里。这让程可婷多少有些不太满意,甚至说有点儿气愤。不用问,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包惜雪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更何况陶家伦这位男青年呢?她多少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还真是有意思啊,你不会是还想惦记着人家吧?看起来你是没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陶家伦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是一时间他却又找不合适的借口替自己开脱,“我只是有些东西不太确认,没有别的意思。你会明白的,以后你会明白,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才怪!程可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何必让这个已经形同陌路的男人来败坏了自己的胃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看看抓到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就是那个天杀的凶手。她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再从兰溪那里打听更多的消息。

    丁佳当然也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过他显然不知道包惜雪就是莫南的前女友,但他却是认识李巴的,也和他的父母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老李家是真的有喜事了,我还以为那两口子会真的坚持自己的看法。绝对不会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当儿媳。”

    “不会真的是那个包惜雪吧?”迷迷糊糊的丁佳开口问道,脸上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有了表情,不小心再度牵拉到她的伤口。

    丁耀东无奈地叹了口气,“提起人家的事情,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里面没有提,不过那个群里提了一下,就是那个叫包什么的女孩子。”

    “哦。”丁佳沉默了好大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才低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还真是没想到啊。她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一百零三,不安的夜

    随着身体一天天恢复,丁佳的情绪似乎也越来越不稳定。但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她只是、也只能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脚是动不了的,所幸的是,秘书几乎时刻会出现,所以她已经开始能处理一些事情。

    最信得过的还是自己的家人。丁佳叹了口气,虽然父母对她的爱,多少会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但到了此刻,她才明白自己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

    兰溪——一想起她,丁佳都忍不住轻叹,那个丫头虽然比自己小几岁,但做事情考虑得的确很周全。第一次见到她,是乔智带着她来核实那件匪夷所思的证言。她是完全清白的,也幸好是兰溪说的那番话,不然的话,恐怕她也会身陷麻烦之中。最近的一件事情,大概就是对车子那辆车子的检测纪录,她一直推说还没有结果。对这样的说法,丁佳是不信的,如果不是因为从警察那里知道了检测结果,只怕也不会给出那么一大笔的悬赏,发动所有的人抓到那个大坏蛋吧。

    很多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一种幸福。丁佳当然很明白这个道理,她曾经以为自己是见识过商场风云的人,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一个人能扛得住所有的打击,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只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

    承受得了多少的赞美,就应该能承受得了多少诋毁。这是老爸之前语重心长地跟自己说的话。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让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还有在不停地降低自己对未来自己容貌恢复的信心——怕自己会承受不了太大的打击吧?还是说,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什么没有跟自己说的秘密?

    除了包惜雪之外,另外两个人的遭遇丁佳也听说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说法,丁佳惊讶地发现,那两个地方她居然都曾经去过,只是从来都没有注意到那两位受害者。

    晚上9点30分。当兰溪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的时候,丁佳还在瞪着一双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她需要让丁佳确认一下,房东东是不是曾经和她发生过冲突的那个人。

    再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丁佳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似乎在努力地想要从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出来一点儿什么,她多少有些勉强地叹了口气,“要说吧,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眼熟,但是我真的不太能确定。这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吗?就是他在我的车子上做了手脚?他是谁?”

    “一家事业的单位的司机。”兰溪皱了皱眉头,当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丁佳会这么说,自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丁佳的眼睛一直对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多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那个李巴真的向包惜雪求婚了对吗?这么说起来,我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对吗?”

    这样的问话让兰溪多少有些惊奇。丁佳可不是那种会主动低头的女孩子。是因为时间太晚,所以她的内心也很容易被打开吗?

    “看起来应该是的。”兰溪淡定地回答道,她看了看时间,“现在你得好好的睡上一觉,可能接下来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

    但前提条件是,最起码要证明那个房东东就是他们要找的嫌疑人。兰溪知道,今天晚上,对刑警队所有的人来说,只怕都会是一个难眠之夜——那个曾经对整个刑警队发出挑战的男人,终于被他们找了出来。接下来只要将所有的凶案串联起来,就能让那个家伙认罪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丁佳的情绪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她再三地提醒兰溪,那天早上她曾经说过的那番话,都是她前思后想、认真斟酌之后的结果,兰溪无论如何都应该重视。

    兰溪只能苦笑,那些线索的确还需要一点点进行排查,但她知道,那些调查不会马上就出结果的,甚至可能还要拖上更长的时间。

    刑警大队审讯室。对兰溪来说,这显然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房东东的亢奋和不安。不过,他似乎什么都不愿意说,就算看到那个手术刀,也只是说了一句:那是他捡来的。3点左右,他的确是看了一场电影,不过他觉得那张电影不是太好看,所以就在电影结束之前就离开,独自一人回到家中。他不能提供旁证能证明他的说法,却理直气壮地认为,他们抓错了人。

    捡来的手术刀?但显然连他自己都不能完全这样的说法,什么时候捡的、在哪里捡的,他更是连连摇头。一着急他就脸色发紫,半天可说不出一个字来。

    至于提到电影院的谋杀案、程可唯被杀案、包惜雪被袭击案以及之前的安招娣被爱,他都是一脸的茫然,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一个反应多少有些迟钝的男人,从他被带到审讯室的表现来看,这显然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平日里大概很少跟其他人接触的。再或者,他就是那种天生的演员,知道怎么去扮演一个无辜的好人。

    兰溪和程可婷也有着同样的看法,这个男人在安静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人犯,最起码,他绝对不是应该是那种很喜欢走极端的人。

    只有那些从小在衣食无忧的家庭里长大的人,性格才会如此的不急不慢,就好像天塌下来,他们也照样不会太过着急。但此刻的他显然有些着急了,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着急的并不是自己和命案扯上关系,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这就是那个写来匿名信,而且还威胁兰溪人身安全的男人?兰溪对着屏幕眨了半天的眼睛,不可能,除非这个男人有双重人格,否则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有杀人的倾向。他看起来太不起眼了,他那种性格,只怕连街头的小混混都作不了。

    乔智那边带回来的消息也吓了兰溪一跳:他相亲成功,如果不是因为和杀人案扯上关系,他很快就会有一个比他至少大十几岁的女朋友。罗文松在现场取证的时候,不经意间拍到了那个张玉芬,照片上的她,看起来比实际上更老气横秋。

    看着照片中的女人,兰溪皱了下眉头,看起来这个房东东是有点儿问题,就算是真的着急找对象,也不可能会找一个年纪相差那么多的女人吧?

一百零四,意外惊喜

    “你觉得他就是那个残忍的杀人犯吗?”兰溪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知道,理论和现实之间会有很大的距离,如果按照给出的理论去寻找潜在的凶手,恐怕收获的仅仅只是失望。但无论什么样的罪犯,身上一定会有某种特征——凶残最起码是一个连环杀手最基本的特征,就算不是目露凶光,那他的身上,或者是某一个细微的表情,还是会出卖他自己。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不可能逃得过兰溪的眼睛。

    更何况,凶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刑警队发起挑战,目标直指兰溪,所以那就应该是一个行动力很强,头脑十分冷静的人,就算再怎么自信,也不大可能在怀里揣一把手术刀,大摇大摆地路过被严密检查的路段。除非他真的是吃错药了。

    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个连环杀手,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之后,最想要的一定是有人发现自己的阴谋,就像是一个玩残忍恶作剧的恶魔,总是会希望别人能注意到他玩的小把戏——最希望的可能还是在别人发现之后,却不能把他怎么样,任由他在这个世上逍遥度日。

    但房东东身上没有一条是符合这种侧写的,最起码就目前为止,兰溪还没有发现他的身上有这种可能性。

    和房东东面对面的时候,兰溪心中那种强烈的感觉更明显了:这只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手足无措的男人,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看到兰溪的时候,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多了一丝温柔。

    之前几位受害者的照片被摆在了他的面前。其中几张是案发现场拍出的照片,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兰溪看到了房东东眼中的惊恐,害怕似的将那些照片推到了地上。

    “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样的照片?”房东东终于慌了,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兰溪,“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审讯过程当然不可能那么愉快,兰溪很快将那些案发时间和房东东一一对应,房东东的那些邻居们,可以证明在那些凶案发生的大部分时间里,房东东都没有在家,或者是很晚才回去。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同时当然也会是一个心理交锋的过程。在乔智的眼中,房东东只不过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的高明罪犯而已,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诡辩。无论问什么,他都会东拉西扯的跑题。但每一次提到案子的时候,他就会瞬间闭上嘴吧,一言不发。

    很显然,直接切入正题是完全没有用的。是应该换一个策略,在第一拨的审讯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效果之后,乔智决定让兰溪试试。

    让他感觉最不舒服的是,除了之前那些威胁信里赤裸裸的威胁兰溪的那些话之外,还有那个房东东看兰溪的眼神,活脱脱就像是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突然间看到了块肥肉一样——呃,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怎么能把兰溪比成一块肥肉?

    再度进入审讯室,兰溪自然地提到了丁佳,随后提到了她住的那个小区,东方威尼斯,随后又出示了一下丁佳的照片。丁佳几乎是所有适龄男青年都想要追求的对象,房东东对她一定会多少有些印象的。

    果不其然,在提到那个小区和丁佳名字的时候,房东东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厌恶,“哦,你说的是她啊?身材圆滚滚,把自己当成了熊猫一样宝贵。没想到她居然就是丁佳。见过,现在想起来了,当时我还跟她吵了一架。”

    很显然,对房东东来说,那是一次很常见,但是却第一次见到了那么凶的女孩子,他第一次被人那么凶的骂了一顿,而且那个女人看起来胖乎乎的,如果真的动手的话,他还真不见得会占上什么便宜,所以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让他愤愤不平的是,自从那次之后,他想要进入那个小区的时候,就会被那些保安们特别的关照——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将他轰走。

    房东东第一次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他提到了自己生活的不容易,曾经他可是那么的骄傲,自己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消磨时间,或者说是在打发自己的时间而已。但现在却不得不为了生活到处奔波。他承认,自己的确是以出售商业保险,获得一部分的收入。至于那些从他家里找出的新华字典,他多少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承认那是他自己买来的,偶尔会赠给那些肯买保险的人,或者是有意愿买保险的人,因为那些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有孩子的,这样据说是可以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的嫌疑的确很大。兰溪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尤其是在提到他曾经多少有些光辉的过去时,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兰溪拿出了那张罗文松拍下的照片,她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笑容,慢悠悠道,“你是老司机,那么对车应该还是很了解的吧。这张照片,你能看看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理所当然地是一种试探。很显然,兰溪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房东东并不是一个很敬业的人,甚至之前的工作也只是挂个名儿而已。但无论如何,还是应该试一试。

    没想到房东东只是瞥了一眼那张照片,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那张很轻蔑的笑容,“哦,你说这个嘛,多简单啊。这不是汽车的底盘吗?”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能看出有什么问题吗?”兰溪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房东东还是一脸的诧异,他接过了那张照片,认真地看了半天,随后淡定地将那张照片还了过去,“这还不简单吗?制动液渗漏很严重,看起来应该是管道坏了。可我不太明白,你们给我看这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解释一下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开车的话,会有什么危险?”兰溪的心中多少有些激动,她抬眼看了看房东东。

    房东东还是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骄傲,“女孩子,不懂这个也是很正常的。制动液嘛,也就是传说中的刹车油。如果它一直在渗漏的话——那可是真的是要出人命的。”

一百零五,记忆之门

    陶家伦躺在宾馆的大床上,不停地翻来翻去,却还是想不出问题的答案。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或者仅仅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儿事情做,他打开了手机,点开了一条条新闻。这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低下头看几条新闻,时间很快就会赶去的。

    心烦意乱,就算打开了手机,可他的心却定不下来。有些东西,暂时还不能跟程可婷说,他知道,程可婷之所以整体状态看起来还算是不错,那是因为现在的她还可事情可以忙活,一旦她恢复到了平静之中,马上就会陷入到巨大的悲痛之中。

    作为一个程家的冷眼者,他当然很清楚程可婷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她的那个后妈,本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接下来,只怕整个家庭的负担都会压到她的身上——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通情达理,而她的父亲,一直都在千方百计地远离家庭,对妻子一向冷淡。到时候她和她那位控制欲超强的后妈,恐怕会有一场很硬的仗要打。

    制造这一切悲剧的,居然就是那个房东东?他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了解程可唯,知道她是个任性的女孩子,任性到不会顾及到任何的人感受,但她却是个很懂得怎么宠爱自己的女孩子。

    不会有错的,手机上的微信纪录还在,虽然她经常会有食言的时候,但就算是放自己鸽子,也必然是因为她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一定是个外表出众的男人,陶家伦确信,程可婷唯一放自己鸽子的理由就是为了某个男孩子。可那个人不应该会是房东东,程可唯是那种很注重外表的女孩子,无论怎么看,房东东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吸引到程可唯那么张扬的女孩?

    这些问题想得陶家伦头都大了。不过他确信自己的推理不会有错的。尤其是在亲眼见到了那个叫什么的男人向包惜雪求婚时的现场来看,他更能肯定自己的猜想。

    浪漫或者是金钱,这两样东西对女孩子来说有着强大的魔力。其实这二者之间包含着一个很有欺骗性的道理:浪漫,只有费心制造出来又能打动女孩子的,才能叫浪漫。至于金钱,现在不少女性都号称,只有那些肯在自己身上花钱的男人,对自己才是真爱吗?这在某种程度上曲解了对爱情的定义。但偏偏女孩子都对这些完全没有抵抗力不是吗?

    程可唯,这个名字在他的头脑里浮现的时候,陶家伦又开始头痛起来,那是他见过的最叛逆、最让人头痛却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女孩子。她喜欢浪漫,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她的姐姐应该找一个高大帅气的白马王子,而不是像他这样看起来太过普通的男人。

    她的确还是那种看多了浪漫爱情小说的女孩子,喜欢被人追的感觉。她甚至提到了那些追他的男孩子——爱慕虚荣。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闪现了那种想法,如果有一个男人安排下那么浪漫的求婚场面,程可唯一定会被打动的。

    两姐妹虽然同父异母,但骨子有些东西是相同的,程可婷对兰溪说的那番话,他不也是听到了吗?陶家伦只能苦笑,他原本以为程可婷会是个例外。

    长长地叹了口气,陶家伦觉得自己是没有心情去考虑那些事情的,事实上,在他和程可婷恋爱的时候,似乎大部分的日子也都是平静的。对他来说,那才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他又想起了包惜雪,那个谜一样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莫名其妙的陶家伦就很不喜欢她。程可婷误会了自己的想法,但他不想解释,有些事情,恐怕是越描越黑。

    如果自己曾经见过包惜雪,那就应该很难忘掉才是。陶家伦敲了敲自己的头。——她的确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可对他来说,她和程可唯一样,就是一个无限危险的不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如果跟程可婷讨论这些,她肯定又会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自己是酸葡萄心理。

    酸葡萄?或许是吧。

    陶家伦如梦初醒,他快速地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是当时程可婷要他录下来的。而她,只顾着跟兰溪第一时间分享浪漫。

    他的手机拍得很清楚,除了李巴和他的那辆豪车之外,主角自然就是包惜雪。他仔细地对着那些画面看了又看。包惜雪的确是那种很容易就记住的女人,她虽然称不上是那种美女,但舞者的气质,再加上她刻意给自己摆出的那种娇弱的形象,很容易让人记住她的样子。

    的确,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一次!像包惜雪这样的女孩子,只要见过一次,肯定就不会忘掉的。他努力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闪了那么一下,他瞬间就想起来。是的,他猛然间从床上起身,敲开了同一个楼层程可婷的房门。

    “是她!真的就是她。”在程可婷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只见陶家伦满脸的激动,一张通红的脸上闪着激动的光芒,一把抓住了程可婷的手,有些激动地连连晃了起来,“是的,没错,我真的想起来,我就说过我应该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家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程可婷满头黑线地看着激动的陶家伦,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吃错了什么药,可是看他激动的样子,又不太像。他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程可婷能听懂陶家伦说的每一个字,可为什么那些话合在一起,她根本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陶家伦第二次重复的时候,她总算明白了他到底在说什么。此刻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11点。她和陶家伦相视了一会儿,时间太晚,他们只要等着天亮之后,才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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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探案集介绍:
世界上最难算的是人心,最恐怖的是人性。
贪婪,将人性的丑陋演绎到了极致。
慧眼识人,扫除人间罪恶。心理学高材生兰溪,踏上扫除人间罪恶的征途——兰溪探案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兰溪探案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兰溪探案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