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7章、冒牌货
话音传出的瞬间。
数道身影便自四面八方齐齐朝着陆风攻了过去,隐隐竟还有着合击阵法势头展露。
陆风冷傲瞪目,区区四名天魂境一二息层面的魂师所组成的阵法,对付苏怀瑾或许有几分机会,但想杀他,可还差得远。
“这就是你齐家赔歉的态度?”
苏怀瑾着急叫喝,自这围攻的势头中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齐景云满脸猖狂:“素来只有我齐家索人钱财的份,敢打我齐家主意,今日你等必死!”
四名护卫或刀或掌齐攻而至。
陆风浑不在意,抬脚轻轻一震,一枚石子震地而起弹至其胸前区域;
抬手,轻描淡写的往着石子拨了一下。
瞬间,石子就如同炮弹般朝着齐景云飞掷了过去。
“不好!”
齐攻而上的众护卫反应过来,联合的阵势瞬间溃乱,极力奔向齐景云所在,想为其抵挡这突然的一击。
砰!
然,他们的速度又如何赶得及。
齐景云身子猛地被石子砸得向后翻仰,左肩胛骨在石头恐怖的冲击下,瞬间被砸得碎裂。
齐景云悲戚的惨叫出声,痛苦的捂着肩膀半跪在地,冷汗直冒,眼中满是阴鸷杀意,“杀,杀了他!给本公子杀了他!”
轰!
还不待齐景云话语完全传出,四道身影便是先后摔在了他的跟前,无一不是被打成了重伤。
这一幕彻底将齐景云震慑在了原地,一时间连肩膀的疼痛都顾不上了,蹬腿往后狂缩。
终是意识到陆风决然不止于自己感应到的那般实力。
“你,你到底是谁?”
齐景云脸上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忌惮。
陆风沉着脸怒道:“多年不见,连我这铁面都认不得了?”
齐景云目光看向陆风脸上的暗银铁面,一股晦涩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止不住惊颤道:“这铁面具……你,你是夜羽剑主?”
“你还活着?”
齐景云原本在第一眼看到陆风时,便对这面具存着几分在意,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但那时因为愤怒和注意被苏怀瑾吸引的关系,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加之当年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仅仅匆匆几眼,是以并没有多少印象。
此刻经由陆风刻意提醒,才往着相熟层面去联系,想到了夜羽剑主的存在。
与脑海中的身影蓦然一对比下,那暗银铁面愈发熟悉契合起来。
只是隐隐又觉展露在铁面之外的下颚曲线,似与当年的那道身影略有不同。
苏怀瑾呆立在旁,眼中不自主的闪过一抹慌意,‘这也太大胆了,连夜羽剑主的名头也敢随便冒认……’
苏怀瑾心中乱作了一团,这要是回头被识破,怕是会惹得无数正道之士群起而杀之。
陆风冷肃的目光瞪向齐景云,厉声喝道:“既已识出,还不赶紧叫齐孤同滚来!”
“我,我这就去请父亲,”齐景云惊慌一颤,目光急转下连忙应是,缩着脑袋朝府里跑去。
苏怀瑾思虑间来到破碎的锦盒处,从一堆摔裂的胭脂水粉中取出了紫金色矮瓶的那款,不由一喜:‘还好,仅摔裂了些许。’
暗自收起后来到陆风身边,轻扯衣袖道:“陆大哥~我们要不先跑吧?”
陆风一愣,下意识脱口:“为何要跑?”
说完便反应过来,苏怀瑾这是在担心他冒认之事,不由失笑:“无妨,不会有事。”
苏怀瑾僵愣在原地,看着陆风嘴角那抹淡然从容满是疏狂自信的弧度,也不知为何莫名的就多了几分安心,点头嗯了一声后,恭顺的不再开口。
此般表现,冷静下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平素最擅的就是趋利避害之事,如眼下这般明显存着危险会拖累自身的情景,理当第一时间撇得干干净净才是。
与此同时。
齐家府邸之中。
齐景云惊慌的跑回齐孤同的院落,还不待其开口,院中一名正饮着茶水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分不满斥责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说着还不忘夸赞了一句正坐在自己对面,同饮茶水的男子,“瞧瞧人家石公子,何等的成熟稳重,波澜不惊,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物。”
“是,”齐景云连忙恭维,随后颤声道:“父亲,出事了,外头那厮有些厉害,我没能解决啊。”
“你瞧我这肩膀,”齐景云边说边扯开了外衫,“那人仅仅丢了块石头子,就险些把我整条胳膊都给砸粉碎,可疼死我了。”
齐孤同脸色一沉,“不是都让庞大他们跟你去了?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天魂境实力,彼此配合更有着四方锁敌阵,饶是寻常天魂境四五息强者都可应对,怎么会解决不了?”
齐景云羞愧道:“都是孩儿的错,那闹事的阴险的很,趁着庞大他们组阵攻击,竟耍诈害我,庞大他们为了救我自乱了阵势,适才会着了那贼人的毒手,一个个都被打成了重伤。”
“废物!”齐孤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齐景云一眼,缓缓站起身朝旁边的石昱拱了拱手,“石公子且稍片刻,容老夫去处理些私事。”
石昱傲然一笑,也站起了身,“本公子随齐家主一起,正好瞧瞧齐家主的本事。”
齐孤同欣然应下。
“那个……”齐景云却突然推辞道:“仅是些齐家的私事,还是不劳烦石哥您了。”
石昱脸色一沉。
站在石昱身后一直帮着捶背的美艳女子不满道:“你齐家的私事,石公子还管不得了?”
齐景云吓得浑身一颤,连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美艳女子得理不饶人道。
石昱摆了摆手,“好了,青青,没必要指责这点小事,齐家不让插手,自是有他不便之处。”
话语虽然平静,但脸上明显存着不悦与愤怒。
原本他或许还没有此般情绪,但在徐青青一番说叨下,莫名就涌上了几分火气,觉得失了颜面。
齐景云不动声色的白了徐青青一眼,心中憎怒,暗自啐骂一介玩物竟也敢搬弄是非,若不是仗着石昱,根本啥也不是。
心中盘算着,那雷鹰堡能送女人讨好石昱,回头他同样也能,族内可还有着不少姿色不错的女子。
啪~
正想着,齐孤同猛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脑勺。
“石公子要去,你拦着作甚?”齐孤同满是憎怒啐骂:“今儿个你要不说出个理来,看我不把你腿给打断,让石公子高兴高兴。”
齐景云吃瘪,满是窘迫道:“爹啊,不是我不想让石公子去,只是……只是……”
迟疑了一会,齐景云终还是咬牙道了出来,“外头那人戴着暗银铁面,一开始我没认出来,方才他自诩是夜羽剑主,我细看下那面具确实有些像,不过相隔那么多年,我也不好确认到底是不是,不过他的下颚与嘴巴好像与当年还是有些差别的,不像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夜羽剑主?”石昱脸上泛起一抹忌惮。
齐孤同皱眉,思忖了半刻后,朝石昱拱手道:“既是此般缘由,犬子考量得不无道理,还请石公子于此稍后,容老夫一验那人身份再说,若真是那夜羽剑主还活着,贸然见着石公子恐起不必要争执。”
石昱点头,明白齐孤同这是在担心他寒江十三坞少当家的身份,怕夜羽剑主因为齐绾素的关系会迁怒于他。
齐孤同拉着齐景云走出院落,悄声问道:“那伪装成夜羽剑主的人是什么实力?庞大那些人可有探出?”
齐景云一怔,“父亲怎么肯定他是伪装的?”
齐孤同阴沉着脸道:“夜羽剑主何等实力,那可是放眼全大陆都屈指可数的半圣魂师,若真是他来了我们齐家,何至于会被堵在外头?大可轻易便踏至内院,寻上齐绾素那丫头。”
齐景云松了口气,“难怪瞧着不是很像。”
顿了顿,好奇道:“可父亲你都猜到是假的了,为什么还拦着石公子?让他出面岂不更好?”
齐孤同愤怒间又拍了齐景云一下脑袋,责骂道:“你傻啊,就他那点实力,要是出面被那人伤着或者杀了,那我们齐家如何向寒江十三坞交代?不管那人真假,总归来者不善,这种局面我们自不能让石公子涉险。”
齐景云恍然,奉承笑道:“还是父亲想得周到。那我们现在出去后要怎么做?集结人手一起拿下那冒牌货吗?”
齐孤同阴冷一笑,“那人既然有伤到庞大、庞二的本事,想来实力不在你爹我之下,咱齐家如今养精蓄锐才是正道,没必要与之硬碰,出去后先虚与委蛇一阵,拖到寒江那些人赶来,届时,仅需以他假借夜羽剑主的名头挑起矛盾,自会有人替咱们料理了他。”
齐景云狡黠一笑,“父亲英明~除了寒江那些人,咱是不是还可以将天夜剑宗那小魔女给请来,她不是说这几日都会在古城之中,她素来追崇夜羽剑主,还自诩羽妃,若是知晓有人胆敢假冒夜羽剑主,火气定然比寒江来人还要大。”
“孺子可教!”齐孤同瞬间认同大笑,“如此一来,那冒牌货定然百死难逃。”
二人邪笑着来到府外。
齐孤同看着不远处尽皆负伤的护卫,阴沉着脸看向陆风,“阁下自诩夜羽剑主,可有什么凭证?”
陆风冷笑,“我是与不是,叫小绾出来一认便知。”
齐孤同和齐景云相视一眼,更为确信假冒的猜测,要真是夜羽剑主遭人质疑,哪会这般和善?
‘多半就是那妮子寻来的帮手!’
齐孤同眼中冷意一闪而过,于此般节骨眼还敢生出事端,回头他定要叫齐绾素好看。
心中虽然气怒,但神色却一脸恭维笑着,像极了一只虚伪的老狐狸,“剑主大人,此举恐有不妥,小绾大婚在即,实在不宜抛头露脸,私见别的男子。”
齐景云灵机一动,附声道:“父亲,仅仅只是一个身份辨别的话,倒是应该不碍事的,让小绾隔门相见即可,若是父亲应允,我这就去让小绾准备接见夜羽剑主大人。”
齐孤同愣了愣,看着齐景云眼中传来的狡黠,点头道:“既如此,那还请剑主大人移步府内,稍后片刻。”
苏怀瑾于旁听着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若是由齐绾素进行分辨,基于彼此有着私交关系,且他们乃是为帮她而来,理当不会轻易揭穿。
若能拖齐绾素下水,一起帮着进行假扮之事,那回头就算真的夜羽剑主知道了,理当也不会过于计较。
如是想着,苏怀瑾紧绷的心绪得到了不少缓解。
但转眼见齐景云先一步朝府内走了回去,不由又揪了起来。
齐孤同于前带路间,十分自然的冲陆风问了一句:“剑主不该在边界战场镇守,怎有此闲情来到这偏远的雪域地界?”
陆风淡然回应:“此番本是要去往那圣火冥渊寻求破圣之道,偶然听得小绾大婚消息,便想着顺道来祝贺一番。”
齐孤同自是不信这般敷衍说辞,但却没有表露太多,又闲聊似得问了一句:“剑主如今的气息似有几分孱弱,似乎少了几分半圣之势,不知可是受了什么伤势?可有齐家帮得上的地方?若是有且管开口。”
那真挚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还真的要以为是热心肠的好人了。
陆风却明白,齐孤同此举浑然是在试探,一旦确凿他有伤在身,实力大跌,怕是就不会如此嘴脸。
“确实受了些许伤势,”陆风迎合回应,嘴角扬起一抹疏狂冷意,“不过解决一个寒江十三坞尚不在话下。”
齐孤同听言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眼中满是阴鸷。
‘且就让你装一装,看回头你还怎么猖狂!’
齐孤同心中杀意升腾,自是不信陆风的说辞,全然当作成了是在虚张声势。
若真有此实力,又何至于同他废话那么多?
府内。
齐绾素房门口。
齐景云压着声警告道:“齐绾素,你给我听着,回头一个自诩夜羽剑主的冒牌货会过来,你只需迎合拖住他就行,废话莫要多说,若敢忤逆,想想你的父亲!”
齐绾素愣愣听着,有些不明所以。
第2038章、一声疯婆娘
不多时。
陆风在齐孤同的带路下来到齐绾素房屋外。
“你可以自证身份了。”
站在门口的齐景云冲陆风开口。
同时朝齐孤同使了个眼色,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他们此刻只需陪着演戏就好,待负责传信的人请来天夜剑宗和寒江十三坞的人,真正的好戏才会上演。
齐绾素在房内紧张地听着外头动静,心中满是在意齐景云口中的冒牌夜羽剑主,不解齐景云整这一出到底意欲何为?是不是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想要来捉弄羞辱于她?
正在这时。
一道熟悉亲切的声音传来。
“小绾……是我。”
简短的话语,低沉而有磁性。
齐绾素瞬间为之红了眼眶,紧握的手微微发颤,“公,公子~”
一声‘公子’近乎道尽了心头的委屈。
齐景云于外听着,不由憋起几分笑意,‘还算识相!居然迎合得这么自然。’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似乎……自然得太过头了,有些违和!
正当所有人都好奇陆风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时。
却见后者浑然不提身份之事。
“可有受伤?”
陆风的询问在齐景云等人听来很是突兀。
但于齐绾素听来却是心头止不住的温暖,哽咽摇头:“公子,我没事,只是父亲他……”
提及父亲,门外齐景云顿时咳嗽了一声,带着警告意味。
就算是假冒的身份,他也担心陆风会突然暴起,挟持他们作为交换回齐绾素父亲的筹码。
“放心,”陆风心领神会般也打断了齐绾素后续的话,郑重说道:“事情我已知晓,剩下的交给公子。”
齐绾素泪水止不住的落下,重重的‘嗯’了一声。
这一刻,仿佛心中的万千愁绪都敞了开来,变得无比的轻松。
苏怀瑾呆呆的望着陆风的身影,听着他与齐绾素一口一声公子的对话,满是错愕。
‘他们到底什么干系?’
苏怀瑾心头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完全想不明白,齐绾素作为夜羽剑主的剑侍,何以会这般随和自然的称呼旁人作公子,认旁人为自己的主人?
就算假意而为,也未免太过了一些,难道不怕夜羽剑主知晓后生出不必要的芥蒂吗?
齐景云看着二人这般默契的对话,突然想到了前阵子收到的那封书信,指名道姓要给齐绾素的书信。
想到了自己于府外接触的那个苏家嫡女……
此般念头下,目光下意识扫向了陆风身边的苏怀瑾身上,两相对比下,险些惊喜的叫出声来。
‘就是她!’
虽然苏怀瑾此刻面纱遮面,但细细考量下,齐景云还是识别了出来,眼前之人郝然正是当日造访,意图求见齐绾素的那人。
‘如此,一切便就都说得过去了!’
齐景云蓦然想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个冒牌的夜羽剑主,八成就是苏怀瑾为了救齐绾素而找人假扮的,难怪齐绾素接触下会展露这般熟悉与默契的感觉。
有此发现后,对于陆风假冒身份一事,他近乎已经板上钉钉,再无半点后患。
齐景云有些急切朝陆风开口:“夜羽剑主与剑侍许久未见,想来有很多话语要谈,不妨就于此稍息片刻,回头府上会为你备上厢房。”
说着不顾齐孤同诧异的眼神,将后者拉出了小院。
“你做什么!?”刚出去,齐孤同不满的斥责便传了出来,“如此不知道避嫌,让一介冒牌货公然接近待嫁新娘,若是惹恼了寒江十三坞那些人,你叫为父如何交代?”
“父亲,你听我说,我已经知晓那人虚实了!”齐景云自信满满开口,引着齐孤同往石昱所在的院落走去,“具体的等见上石公子再细说,我之所以留他在那边,正是为了回头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让齐绾素那妮子彻底断了念想。”
“有我派去的那两丫鬟在,料想齐绾素也不敢擅自走出房屋。”
“咱们仅需在寒江十三坞那些坞主到来后,声称那假夜羽剑主仗着实力非要硬闯,我等畏怯淫威,无力拦阻,如此,定能瞬间点燃他们的怒火。”
二人来到石昱院落。
齐景云言简意赅的陈述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有理有据的分析出了苏怀瑾的身份。
石昱玩味失笑,“那两人胆子倒是挺肥,竟连夜羽剑主那等存在都敢冒认,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旁的徐青青趋炎附势的谄媚笑道:“依我看呐,那冒牌货保不准就是她们中其中一人的情夫,如若不然,怕是不敢如此枉为。”
齐景云一阵嫉妒,“以苏家的底蕴应该请不到那般高手,恐怕还真是那苏怀瑾用身子去求来的。”
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有些庆幸,好在苏怀瑾来了这,而不是待在苏府,不然他费力请去青霜殿出手的计划,怕是要被此人给搅黄。
想到苏怀瑾此番回去,看到苏府遭殃的情景,他内心便止不住的冷笑。
“有趣,”石昱玩味笑道:“待回头本公子可要亲临去凑凑这热闹。”
齐孤同顿时一急。
石昱摆手:“既然已经笃定他不过是一介冒牌货,那就算给他八百个胆子,也是断然不敢对本公子出手的!”
齐孤同想想也是,心神松缓了下来。
不多时,外头传来通报的声音。
听得是天夜剑宗的殷小楼已经来到,众人短暂惊愣后倒是并不觉奇怪,都知殷小楼对于夜羽剑主的重视,能于如此快的时间里赶来,也是情理之中。
“走着~一起去看好戏!”
石昱傲慢一笑,“我寒江的那些叔伯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齐景云听言一喜,随即又有些嫉妒,他可清楚得很,那三个老东西计划中就是要趁今日晚宴过后,直接先把洞房给入了,快活上一番,根本等不到明日的正宴。
几人来到府外。
殷小楼急切中带着惊喜的声音瞬间便传了过来:“夜羽剑主真的出现了?他现在在哪儿?”
齐景云满是殷切上前,“确实有一个自诩是夜羽剑主的人来了我们府上,但殷姑娘,你可别高兴的太早,那人的实力明显没有半圣层面,行事也与传言的也完全不同,难保不是有人故意冒充的。”
殷小楼脸色一沉,随即想到什么,关切问道:“那他的剑侍呢?齐绾素姑娘没有出面指认吗?”
齐景云故作尴尬道:“小绾她毕竟待嫁闺中,此般节骨眼见男子多有不妥。”
殷小楼一阵无语,“这有什么妥不妥的,说难听些,她整个人都是夜羽剑主的,主子来哪有不便见的道理。”
齐景云汗颜道:“我们这不是怀疑那是冒牌的夜羽剑主嘛,适才不宜让他们相见,特意将你给请了过来,做个判断。”
“放心!”殷小楼神色一冷,杀机隐露,“若真有人胆敢假冒夜羽剑主,我天夜剑宗定饶不了他。”
“带路!”站在殷小楼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示意出声,假冒一词,同样让他火冒三丈。
虽是正午时分,但天色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很是压抑。
齐家府邸之中,不少屋瓦上仍旧残留着昨夜落下的积雪,待化不化的状态,洁白与黑瓦交相呼应,看上去有种破败的凄凉感。
殷小楼行走间,内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嘴上虽然迎合着齐孤同两父子的话,但心中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他们口中的夜羽剑主,或许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所谓的假冒,不过是同自己一样,一直以来的误解罢了。
自猜出陆风可能就是夜羽剑主后,殷小楼一路上做了不少的调查,将有关陆风的消息一五一十全都看阅了个遍,尤其是曲阜山上与齐绾素突兀接触这点,越想越觉狐疑,越想越笃定心中的念头。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陆风这段时日来几乎每隔一阵都会有不小的动静传出,这点与他在血族战场上镇守的时间明显存着冲突,是如何掩盖过去的?
莫不是存着两个夜羽剑主不成?
那她当年死缠烂打追着不放的又是两个中的哪个?
事关这点,她前几日来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齐绾素,但后者却全然不予理会,甚至以待嫁闺中不便相见为由,将她请出了府邸。
再一次来到齐绾素所在的小院。
殷小楼思虑万千的脸色陡然凝在了那里,目光死死盯向院中立着的那道身影。
适时,天空飘落朵朵雪花,如万千细碎的星子,纷纷扬扬,簌簌而落。
‘怀想最后一次见他……那时似也下了雪……’
殷小楼心中不住浮现过往种种,但随即又涌上一股怒火,回想那时,自己可足足在雪地之中,迎着风雪追了三天三夜!
陆风感应到动静,目光朝后方缓步走来的一行人看去,最终定格在了殷小楼身上。
一眼之下,竟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暗银铁面,似想确认自己现下是什么个身份示人一般。
这一幕,在齐景云等人看来却止不住的戏谑,暗道陆风是心虚慌张下的表现。
殷小楼也不例外,同样也觉陆风是在心虚和慌张,但却并不是假冒身份的心虚,而是以夜羽剑主身份再见到她时的心虚慌张。
这下意识的举动,近乎便已让她心中笃定得七七八八。
陆风微微侧头,憨笑间缓缓开口:“疯婆娘~好久不见呐~”
话语虽有意效仿着当年的姿态,但在殷小楼听来却多少有些无可奈何之感。
‘这家伙,打心里还是不想见我!’
殷小楼撅了噘嘴,莫名有些委屈。
而对于身份一事,自这声熟悉的疯婆娘脱口的那瞬,她便是再无半点疑心。
不管世间存着多少个夜羽剑主,她认定的,便永远只有眼前这一个。
“怎么回事?”
齐景云和齐孤同两父子此刻脸上挂满了疑惑。
这情形……怎么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得大发雷霆,出手灭杀假冒者呢?
怎么如此平静?一副动容失措的模样?
齐景云看着殷小楼连眼眶都莫名有些泛红的模样,满是摸不着头脑道:“殷姑娘,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那假冒的人就在前头。”
啪!
殷小楼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齐景云脸上,怒声喝道:“谁和你说他是假冒的了?”
“你!”齐景云气怒,余光扫见远处陆风嘴角的那抹戏谑,冷不丁一怔,“我明白了,你们定是一伙的!你在帮着他假冒夜羽剑主身份对不对?”
“难怪你前几日非要私下与齐绾素那贱人见面,原来打得这般主意,怕不是那个时候就计划好了吧!”
齐孤同冷着脸也道:“殷姑娘,墨长老,假冒夜羽剑主一事可大可小,二位可要想清楚再回应,别被眼前这不知来历的人给糊弄了过去,分辨不明,这若是传扬开去,可是会惹怒君家那位新夜羽剑主。”
殷小楼手中长剑一横,不满道:“姑奶奶认定的男人,岂会认错!姑奶奶说他是夜羽剑主,那他便是!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配此称呼!”
“至于你口中的君家那位……”殷小楼满是讥讽,“你有胆的就喊她来,可别怪姑奶奶没提醒你,就算你请得她来也没用,那新夜羽剑主见着了本尊,也得毕恭毕敬的,甚至保不准还要跪下磕几个头!”
齐孤同脸色霎时阴鸷无比,心中杀意升腾,暗自盘算:‘你既如此不识好歹,可就怪不得本家主了。’
想到家中负责走商的仆人早前带回的消息,齐孤同阴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冷意。
‘千算万算你怕算不到那位新夜羽剑主眼下就在不远的银沅城吧!’
‘本家主倒要看看,回头你对着君家那位,还敢不敢这般娇横!’
站在后方观望凑热闹的石昱和徐青青二人此刻脸色也是说不出的精彩。
陆风身上那袭淡白色长衫,他们可最熟悉不过,不久前才刚近距离接触过。
加之陆风说话时的声音以及那一模一样的身形。
二人近乎瞬间便认了出来,郝然正是在银沅城君满楼之中见过的那人。
‘前脚刚给沈秋岚那贱女人演完伴侣,后脚便来了这!’
‘还真是爱演!竟连衣服都顾不得换!’
‘扮演旁人也就罢了,居然胆大包天的扮演起夜羽剑主,真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
石昱冷笑间,眼神逐渐阴冷下来。
第2039章、三日之约
齐景云冷眼看着径直上前与陆风交谈起来的殷小楼,心中莫名有种违和的不安感。
“我怎么看着她这股激动的劲,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齐景云没来由道了这么一句。
站在石昱身旁的徐青青讥笑道:“放心吧,她就是装的,那男的我与石公子都识得,根本不是夜羽剑主,压根就只是一个专门给人扮演身份的狗东西罢了。”
石昱点头:“不久前我们与他还在同桌吃饭,不会认错。”
“同桌?”齐景云警惕的看了石昱一眼。
徐青青板着脸啐道:“那人给一个讨厌的女子撑场面来的,宴上浑然不给石公子面子。”
齐景云松了口气,讥笑道:“如此,眼下倒是个很好的出气发泄机会,定能遂了石公子的心意。”
“送上门来的乐子,本公子自当不会错过,”石昱阴邪一笑,“算算时辰,我那几位叔伯也该到了,且随我一道去迎接。”
原本以他少当家的身份,是无需去迎接几位坞主的,但介于害怕齐景云嘴笨请不动几人出手,这才开口一并走上一遭。
待几人离开后。
殷小楼愈发放肆起来,笑眯眯的凑到陆风跟前:“青山宗主~你可瞒得人家好苦呀~那日去你宗门,我就觉得你很眼熟,但是怎么也没往那层面想,还以为你是我男人在外收的什么徒弟一类呢。”
说着就要伸手去摘陆风脸上的面具,嘴中还在喃喃:“和我说说呗,短短几年间,你怎么变化那么大呀?大得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单凭相貌我完全认不出来了都,是因为炼化天地玄气影响了体质的关系吗?”
陆风不动声色的避开殷小楼探过来的手,被其话中熟络的‘我男人’一词弄得有些尴尬,“那个……殷姑娘……”
“不许叫我殷姑娘!”殷小楼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当年我就和你说了八百遍了,叫我小楼!殷姑娘什么的未免也太生分了,你可是我认定的男人,整个魂师界都知道我们有着婚约在的。”
见陆风又要开口。
殷小楼继续打断道:“我知道你不承认,可你当年拿走夜羽剑,我哥他们都对外宣言了的,不承认也不行,除非你把我杀了,不然我就赖定你了。”
陆风见殷小楼这般浑然不听解释,死皮膏药一般粘人的模样,恍惚间犹似回到了当年,甚至于比之当年似乎还要来得缠人了。
毕竟,当年的殷小楼好似并没有这般耍无赖,只是一味的发火要抓他回去成亲,面对那时的殷小楼,陆风自问火气上来下还能回怼上几句,甚至于温柔地揍上后者一顿。
而今这般软硬皆施的态度,反倒是有些不适应和不好太过刚硬的对待了。
一旁的苏怀瑾早已被这一幕惊得心神皆懵,满是茫然的看着陆风和殷小楼,怎么也想不通,殷小楼何以也会帮着陆风行此假扮之事,还有这股子激动熟络的劲头,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成婚了?有家室了?”殷小楼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陆风下意识摇头。
殷小楼瞬间大喜,“既然没有,你有什么好顾虑的嘛?还是说遇上了比本小姐更优秀的姑娘了?本小姐自问应该不输天下女子太多吧?家境背景都还行,实力也是青榜上排列靠前的存在,脸蛋和身材也都是很好看的,你到底哪里还不满意吗?”
说到最后竟委屈的红了几分眼眶,声音也没了以往的凌厉。
“我……”陆风一时有些心软,但顾及殷小楼余生的幸福,还是冷漠直言道:“我与你并没有多少感情,更没有动过男女层面的念头,而且你的泼辣性子,我也……”
殷小楼气得一跺脚,打断道:“姑奶奶哪里泼辣了!”
话出口的瞬间,意识到姿态属实有些不端,一股羞臊蓦然上涌;
脑海浮现唐婧和洛小惜曾经对自己说的种种话语。
连忙改口:“人家这不是被你给气急了嘛~咱们没有感情是因为你一直不愿意和人家接触呀,接触久了,你定会对我有好感的。”
殷小楼一改常态,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竟有几分舒心温顺之感。
若最开始便是如此,陆风自问断不会那般排斥,就算同样会不接受,也不至于生出反感和逃避念头来。
殷小楼苦涩的抹了抹眼角:“我可以也唤你一声陆大哥吗?陆大哥~我知与你情薄缘浅,你不待见我也是应该的,但至少给我一次接近与你相处的机会好不好?三年,我只要三年,若是三年内你都对我不动心……”
这次,轮到陆风打断了下来,态度严肃道:“抱歉,我非你良配,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别说三年了,如今的他怕是连三月都未必能拥有,自是不能耽误殷小楼半分。
殷小楼听着此般决绝的话,心口猛地一痛,一口鲜血竟兀自喷了出来。
陆风眼皮一跳,眼中闪过一抹自责。
“小姐~”一旁的护卫顿时满目忧心,不善的目光死瞪向陆风。
“别~”殷小楼连忙拉住,暗自使了个眼色后,满是虚弱的看向陆风,“陆大哥~三年不行就三月,三月好不好?只要你与我接触三个月,以后我保管再也不缠着你了,也会让哥哥对外解除当年的那份宣言。”
陆风迟疑,有些意外殷小楼于自己竟用情如此之深?
若不加干涉,任由其执拗下去,保不准都要滋生出心魔了……
殷小楼哽咽道:“三月也不行吗?那三,三日可以吗?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陆风看着殷小楼嘴角残留的血渍,看着她满目伤情的模样,内心蓦然一软,先前迟疑间闪过的那个念头再度浮现,想着若是借此机会可以彻底让殷小楼得以忘怀,从这份执念之中走出来,也算是他能为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答应你,”陆风思忖着说道:“但需得等我活着自圣火冥渊之中出来,届时我若死在里头,你需彻底忘怀,寻真正的良人而嫁。”
“好~”殷小楼顿时嘴脸一变,眼睛都笑眯了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耍滑模样。
‘小惜她们给的小伎俩果然好使!’
殷小楼心中悻悻笑着,果然要如洛小惜她们所言那般,懂得示弱撒娇才行,接下来,就待那三日了!
届时,再如洛小惜说得那样,如话本之中演绎的来上一出生米煮成熟饭,不愁拿不下!
‘本姑娘这几年来,可是也有涨进的。’
殷小楼偷乐的不自觉嘴角都扬了起来。
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传入了房内齐绾素的耳中。
齐绾素只觉心口难受得紧,有种比自己被胁迫嫁人还要来得不舒服的酸涩感。
见一旁的丫鬟伸手过来待要帮忙褪下嫁衣。
齐绾素犹豫了一下,红着眼开口道:“暂且先不换了,帮我把红盖头也盖上。”
两名丫鬟皆是一怔,面面相觑间脸上尽皆浮现出诧异之色。
‘小姐这是开窍了?想通了?’
丫鬟狐疑,但还是依从着照做了下来,想着回头那几位坞主见着如此乖巧的齐绾素,保不准色心起得会更好些。
齐绾素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心中想着的却是,回头若是能被公子所救,一次,哪怕仅是一次也好,由他掀下自己的盖头,让他看看自己穿嫁衣的模样。
此生既已注定无缘,且就让这种方式来弥补心中的遗憾。
……
“何方竖子,胆敢冒认夜羽剑主,与我寒江作对?”
齐家府邸上空,三道身影突然出现,为首之人怒声朝着陆风方向呵斥。
熙熙攘攘的人影攒动声自府内频频传出,迎着那人的叫喝齐齐围堵在了齐绾素的院落之外。
来者,皆是寒江十三坞的好手。
齐孤同、齐景云父子俩,石昱、徐青青一起走入院落,四人脸上均带着傲慢讥讽笑意。
苏怀瑾依附在陆风身边,胆颤道:“是寒江的那三位坞主,八坞主‘青魔手’、九坞主‘玄音邪道’、十一坞主‘烟波鬼叟’。”
殷小楼像是不甘示弱般接话道:“这三人分别擅长暗器、音波、幻阵,平素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八坞主的青魔手,以活人身体淬毒提毒修炼;九坞主最喜用音波迷惑人心,让无辜之人手足相残,兄媳相奸,违背人伦;最歹毒的还数那不男不女的烟波鬼叟,他喜在寒江垂钓,但所用饵料却是无辜孩童的心脏,每年因他而死的小孩不计其数。”
轰!
一颗足有脑袋大小的铁球猛地自上空砸落。
恐怖的势头带起呼啸如雷霆的风声,骇人心神。
同铁球一道砸落的还有为首的八坞主的叫喝:“小子,胆敢无视我等,你命休矣!”
陆风听着身边二女的介绍,心中已是对寒江这些来人起了憎恶杀心,眼看铁球袭来,手腕翻转间四周稀碎的雪花瞬间凝敛,化出一根冰针。
依旧是天雨族所学的小手段之一,凝水之术。
面对仅仅只有天魂境三四息层面的铁球攻势,陆风自问以此般手段足以轻松破开。
然。
就在他待要出手的那刹,殷小楼身边的护卫却是猛然一剑斩出,直将上空袭来的铁球生生劈成了两瓣,震荡向了两侧。
恐怖的余势落在两侧空地,瞬间砸出两个巨大的凹坑,震荡的四周屋檐上没有化干净的积雪纷纷垂落。
三名坞主感受到出手之人实力不在他们之下后顿时纷纷落向地面。
徐青青见此情景,嘴角勾勒出一抹谄媚,朗声质问道:“你天夜剑宗这是何意?要与寒江十三坞作对吗?别忘了这可是雪域地界!”
“不错!”八坞主落下后,赞赏的看了徐青青一眼,而后怒视向殷小楼所在,“你天夜剑宗当真要逾越两域规矩?干涉我寒江十三坞之事?”
墨长老皱了皱眉,反客为主斥骂道:“我家小姐在此,你此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莫不是要与我天夜剑宗为敌?”
八坞主脸色一沉,待要发怒。
徐青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墨长老哪里的话,我们八坞主不过是想帮着你们攘除这个冒认夜羽剑主的家伙,生怕你等被小人给蒙蔽而已。”
殷小楼此时脸上已满是怒色,喝道:“本小姐说了,他没有冒认,他就是真正的夜羽剑主。”
徐青青讥笑道:“别演了,这家伙不久前还在银沅城扮作别人的伴侣,我们可熟悉得很,你们的计划,穿帮了!”
殷小楼一愣,顿时没了继续对峙的兴趣,转而满是酸涩的望向陆风,“你还给人扮伴侣了?”
眨巴着水润的眼眸中带着一抹俏皮,似在想说回头也给她扮一个体验体验的样子。
陆风冷漠的目光看向徐青青,“看来那时就不该让你如此轻易离开。”
徐青青一喜,“你这是承认假冒的了?”
陆风冷哼:“我做旁事,与我是否为夜羽剑主,并不冲突。”
知道来者不善下,陆风也懒得过多去解释,未免牵连各域彼此不犯禁的规矩,朝墨长老拱了下手,“此般小事,在下自行处置即可,烦请墨长老护好殷姑娘与苏姑娘。”
“是小楼!”殷小楼轻哼了一声,再度对陆风的称呼所不满。
苏怀瑾恭顺退向一旁,心中也于‘苏姑娘’这生分的称呼有些许失落。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
石昱、徐青青以及齐家父子都识相的退到了院外,生怕被余波误伤。
八坞主摩挲着手掌缓步迈出,年迈的脸上满是阴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交由老夫来处置,老九、老十一,你俩进屋去将那小娘子带出来。”
“他既然不惜假冒夜羽剑主也要来救人,那今儿个老夫就当着他面,好好的玩一玩那小娘子。”
九坞主顿时来了精神,“此般美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回头咱三一块上。”
嘎吱~
房门打开。
两名丫鬟听得外头动静后,邀功般一左一右擒着齐绾素走了出来。
“识相!”
三名坞主顿时一乐。
第2040章、此阵,断然不简单!
“小绾!”
陆风心神一紧,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砰砰!
随着两声轰响。
那钳制齐绾素的两名丫鬟应声飞出,重重砸在两侧地坪之上。
“好快的速度!”
三名坞主同时一怔,忌惮的目光看向瞬间便已出现在齐绾素跟前的陆风。
殷小楼和墨长老眼中异彩连连,无不惊讶于陆风所展露的奇异身法,自那一瞬间,他们恍惚间好似看到了一条拔地而起的龙影,速度快到连四周的风雪都没反应过来一般,待得身形掠去,才爆发出一股牵引势头。
“没事吧?”
陆风浑然不顾身后众人动静,关切看向齐绾素。
见后者身子僵硬,不作回应,手指连忙飞速点向周身穴位。
咳咳~
齐绾素穴位解禁后,因为气息的通畅轻咳了一声,头上的红盖因为咳嗽的抖动迎风飘落。
陆风顺手于半空截住红巾,回眸的一瞬,正好对上齐绾素那双清澈红润的眼眸,不由呆了一下。
习惯了齐绾素平时清雅不施粉黛的样子,陡然得见后者轻扫蛾眉、淡抹胭脂的模样,平静的内心蓦然间好似春风拂过水面,泛起了圈圈涟漪。
那精致华美的模样,宛若一朵馥郁绽放的牡丹,降于尘世,点亮了周遭的黯淡。
“公子~”齐绾素声音微颤,带着些许重音,对视间,淡粉扑面的脸颊上浮现两抹红晕,只觉心跳快得不行。
‘公子这是……被自己惊艳到了吗?’
齐绾素心中窃喜间,只觉身上这袭红妆,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陆风回过神,暗恼自己的心绪自极乐百日散气息隐有外泄后,属实变得有些莫名,时常动不动就有心猿意马之感,很是罪恶。
听得齐绾素微颤的声音传来,还道是在害怕,连忙切声安慰:“放心,一切有公子在。”
说着,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犹如寒星的双眸扫向三名坞主,目光深邃而锐利,仅一眼,便似有实质性的威压扑面,令人胆寒。
九坞主迫于陆风散发的这股气势,皱眉喝道:“阁下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假冒夜羽剑主之过,若是传扬开去,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十一坞主邪邪说道:“莫要为了区区一介女子错失自己前程,就算今日你有命在我们手上逃离,他日也将永远活在噩梦之中,受到整个寒江无止尽的追杀。”
齐孤同远远喝道:“我齐家已经愿意将她嫁去寒江,阁下还是莫要趟这浑水为好!”
“区区一介女子?”陆风气得声音都颤了几分,怒道:“她乃我剑侍!便是我的人!还有,她的事,何时轮得到你齐家来定夺!”
齐绾素愣愣听着,一股难言的温暖浮现心头,湿红的眼眸如受惊的蝶翼轻轻眨了几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往昔种种,如潮水疯涌。
犹记得当年,也在这处府邸之中,她嚷声道出自己乃是夜羽剑主的剑侍,婚姻之事且要由主人定夺,来化解了齐家试图将之嫁给糟老头子的谋划。
一别多年,相似的情景再现,可开口的却不再是她,而是反了过来。
这种被认可和保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尤其是那句‘她是我的人’!更是她平素做梦都不敢想的话语,此刻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回荡在她的脑海。
这一刻的她只觉整个身子都飘飘然的,哪怕就这样让她死去,她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但转念想到自己的父亲,齐绾素脸色又陡然黯淡了下来。
“执迷不悟!”八坞主气怒冷笑,“还真把自己当夜羽剑主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该结束了!”
言毕,双手之上浓浓青烟升腾,如氤氲云雾笼罩。
簌簌簌!
随着双手挥舞,数枚散着寒光的飞镖袭出,手法虽然有些粗糙,甚至说上不得台面,但那暗银色的镖面上明显沾着青乌幽光,存着剧毒,这怕才是此般手段真正的杀招所在。
陆风看透这点下,神色并没有半点慌张,学自天雨族的水鳞诀应势施展而出,但却并不是凝聚成盾相抵,而是于双手表面凝出了片片水鳞甲,宛若给双手套上了一副隔膜手套。
有此防护之下,直面迎向袭来的飞镖,再无半点顾及,直接以手相接,并以更快更猛的势头直冲另外两边的九坞主和十一坞主投掷了过去。
“撤出范围!”
九坞主二人瞬间达成一致念头,打消了想要上前掳掠齐绾素的念头,优先闪避开陆风的袭击。
八坞主接连甩出十几枚暗器后也停下了手,满是讥讽道:“小子,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可知老夫这些暗器上都涂有腐肉裂骨的剧毒,哪怕触之也绝不可避免,你这双手,今日定要废在此地了。”
“哦?是吗?”陆风冷笑一声,抬手轻轻一震,无数寒霜冰晶自双掌之上飘落,不少还沾有青乌之色,纷纷融化淌在地坪之上,直将坚硬的地基都给腐蚀掉了大半。
八坞主目光骇然,满是诧异的看着陆风这手奇异手段。
他为了萃取这‘幽磷蚀骨煞’不知道坑杀了多少修士,乃至不惜以身淬毒,以几近天魂境后息的气息日夜蕴养,其威势足以伤到天魂境六七息层面的魂师;
往日可以说百试百灵,从未有过失手,这些年来他凭借此毒不知道解决了多少难缠的敌人,其中不乏还有实力远胜他的存在。
而今,却不起效了?
“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八坞主心急如焚,此般缘由他要是不弄清楚,他往后怕是寝食难安,一旦传开,他引以为傲的剧毒,定将沦为一场笑话,此后再无人会怕他。
另两名坞主也满是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可都清楚,幽磷蚀骨煞的恐怖,饶是他们全力支撑起灵气防护罩抵御,也难完全避免得了,唯有避而远之才能幸免。
实难想象,陆风竟能徒手抓握,还能安然无恙。
这属实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陆风没有回应八坞主的话,冷厉的声音响起:“你的暗器,我见识过了,p;说话间,手中已是凝练出一根冰针,锐利的尖针上,同样泛着乌青光泽。
既是凝水之术所化,陆风自当会选择现下最契合的水,那些融有幽磷蚀骨煞剧毒的水。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无疑是对付这些邪佞歹人最合适的方式。
八坞主本不在意的脸色在瞧见陆风手中捏着的那根冰针后,瞬间大变;
他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明明看上去一碰就碎的冰针,在这一刻却让他感觉说不出的危险;
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用力钳住一般,随时会被捏爆,死亡的心悸感压迫下,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神情凝重到了极致。
叮!
一声清脆的冰裂声猛然乍响。
八坞主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可置信。
明明瞧见了陆风出手的动作,但那根银针!他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轨迹,仿佛化作无形一般。
结合那声冰裂脆响,他甚至暗道莫不是冰针被震碎成了齑粉?
但下一刻,心口的异样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抬手下意识捂向心口,一股前所未有的脱力感瞬间席卷,让他感觉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在这一刻被抽走一般,半抬的手在无力支撑,垮了下来;
身形难以站稳,扑腾一下跪到在地,溅起不少雪泥沙。
整张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消退,惨白一片。
“老八!”
九坞主和十一坞主惊骇的看着这一幕,齐齐冲向八坞主跟前。
察觉心口异样下。
九坞主下意识抬手想要按住伤口,给与治疗。
但于接触的那刹却惊吓得唰一下跳了起来,脸上满是警惕。
“幽磷蚀骨煞!”
九坞主连忙运气震散掉掌心接触的那层皮肤,神情满是惊慌,他原本还以为仅是些皮外伤,感知下却发现八坞主此刻体内已经遭受剧毒侵袭,由内而外迅速扩散着。
十一坞主忌惮的撒开扶在八坞主身上的手,慌张道:“不止,老八的心脏被一股恐怖的寒气冰裂成了碎渣,那人下手之狠厉,老八连魂识脱逃的机会都没有。”
远处。
石昱看着跪地的八坞主,满是不明所以,吼道:“八叔,起来啊,跪他作甚?快给我杀了他啊!”
齐孤同拦了拦石昱,颤声道:“八坞主他好像……被杀了!”
石昱一怔,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徐青青脸色煞白,目光躲闪,不敢吱声。
殷小楼、墨长老和苏怀瑾三人此刻全都惊呆在了原地,八坞主此前展现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那可是半只脚踏足天魂境后息层面的魂师,换些偏远小地方,都足可成一方大鳄的人物,而今却如此轻易就被解决在了原地。
尽管有着大意轻敌的成分在,但按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杀得掉的。
‘此子,不输老夫。’墨长老心生忌惮,于陆风给出极高评价。
殷小楼满是激动:‘他比之前见面时强了好多呀。’
苏怀瑾因为见过陆风灭杀青霜殿恶贼的缘故,震惊程度稍微好些,但眼中还是不可遏制的浮现出了惊艳之色。
此般实力,恐怕足以比肩天魂境六七息的魂师了。
“一起上!”九坞主怒喝。
“为老八报仇!”
十一坞主一拍即合,愤怒相随。
陆风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待要出手顺势拿下二人之际,却见二人前冲间,突然不约而同的都朝对方的另一个方向窜了出去。
额……
这一幕不由让得陆风一怔,下意识还道莫不是二人有着什么特殊阵法不成。
却见二人逃离的架势头也不回,一副要卖了对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模样。
“别放跑他们!”
殷小楼出声叫喝。
齐绾素也急得大唤了一声公子。
她害怕此行放虎归山,寒江十三坞会变本加厉的调集人手,回来报复。
甚至于回去后寻她父亲撒气泄愤。
“休走!”
陆风剑指轻竖,朝前一步踏出。
磅礴的气势轰然爆发,一圈圈无形的灵气涟漪波纹朝外扩散,转瞬之间便已将飞掠出数百丈外的两人所覆盖。
唰唰唰!
几十余柄飞剑化作两股洪流分散朝着两人冲击而去。
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金戈碰撞之声震荡。
九坞主和十一坞主飞掠的身形自高空生生被打落,重新逼回到了地面。
“这是……”九坞主神色惧栗,“百剑奇苏的那手天瀑剑阵?”
因为自己爱徒便是死在流苏之手的关系,他于此般阵法可以说万般熟悉,瞬间杀意升腾,奋起冲向陆风。
‘不让老夫走,那你就去死吧!’
九坞主凶狠的眼神中满是杀意,前冲间玄音噬魂之术猛然施展,胸腔鼓动间一股敛有灵魂攻势的嘹亮咆哮声爆发。
“呵~”陆风冷蔑一笑,同样胸腔鼓动,犹如虎啸龙吟般猛地吐出一声怒喝,四周风雪受其声所敛,为其势所引,依附而向,化出一条雪色龙形轮廓,径直便冲破了九坞主袭来的那股攻势。
噗!
九坞主双眼沁血,遭受反噬下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陆风冷漠的扫了一眼,见仅仅只是重创九坞主,而没有将之一举轰死,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于这手同样学自天雨族的水龙吟攻势,属实还是生疏了些,未能完全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势。
准确的说,该是他如今的灵魂强度,与自身实力有着悬殊出入,远远达不到轻松灭杀天魂境四五息强度的九坞主。
这算是他目前实力的一处薄弱了。
这点俨然是不利的,面对其他敌人还好说,可回头遇上君子朔这等特殊灵魂邪修而言,无疑很是被动。
簌!
一举重创九坞主后,陆风趁势引剑,挑断了后者经络,将之彻底制服在原地。
继而身形一闪,亘古惊龙步施展下,瞬间便已出现在了远处回过神再度逃离的十一坞主身后。
然。
如他预想那般轻松将十一坞主也拿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于追袭逼近眼看就要逮住对方的那刹,一股强烈的不安上涌。
怦怦怦!
陆风身形一凝,面露痛色,恍惚间耳畔似传来阵阵婴儿啼哭,预感到不妙下,真实实力猛然爆发,震荡开那股盖向自己的阵势。
尽管已第一时间破势而出,但心口仍不可避免的如遭受锣鼓重击一般,被震得生疼;
陆风心神骇然,凭着硬实力强撑过来后,再度朝逃离的十一坞主看去,已然只能瞧见一个远去的小黑点。
‘好邪异的阵法!’
陆风感受着四周被冲破的阵法气息,眼中闪过一抹惊羡之色;
这若非他有着远超对方的实力,此番怕是都难轻易保全。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他自从知晓十一坞主烟波鬼叟擅幻阵一途,便留有心眼提防,不曾想,还是没避过。
也正因如此,才尤为让他在意;
虽说仓促,但能避过他如今实力下的感知……
此阵,断然不简单!
第2041章、邪心索命之阵
簌簌簌!
陆风收敛心神回到院落,看着悄然准备逃离的石昱等人,抬手一引,瞬间数柄飞剑袭出,截住了他们去路,将他们逼回了院中。
“少当家~”
院外无数寒江十三坞的长老与弟子焦急叫喝,一股脑就要往院内冲来,但却被陆风随手悬在院门口的一柄利剑给生生震慑了回去,感受着那利剑散发的可怕阵势,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惊悚的杵在原地。
毫无疑问,若敢迈进,怕是顷刻间会被此利剑削得身首异处。
石昱看着三名坞主一死一伤一逃,看着陆风那雷厉风行的杀人手段,站立的双脚都有些发颤,眼中满是畏怯的怨毒之色。
他憎齐家众人不调查清楚就怂恿他掺和进来,他恶徐青青之流煽风点火让得事态变作如此地步,更恨陆风一介冒牌货色竟如此胆大妄为,浑然不惧他寒江分毫,敢对他这个少当家的出手。
徐青青气怒喝道:“你大胆!你这是在劫持寒江的少当家,可知后果?还不赶紧将我们放了,并跪地道歉!”
石昱听言一股煞气猛地上窜,回首就是一耳巴子甩在了徐青青脸上,怒斥道:“给我闭嘴!”
眼下情景,她何敢如此!?
石昱真是既糟心又无语,难道瞧不出自己这方正处于弱势阶下囚?怎还敢如此没脑子的去激怒对方?
人家既然敢灭杀八坞主,那自不会忌惮他寒江,他这个少当家分量可不比八坞主强多少,自当也是能被对方说杀就杀的。
徐青青此举,在石昱看来简直就是在拱火,要激怒陆风将他给杀了。
一时间不由满是后悔,就不该带着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在身边,贫瘠之地的贱民女子,果然难登大雅之堂。
想到与之那一场风流韵事,石昱回想间只觉一阵恶心反胃。
陆风冷笑看着徐青青,“跪地?还要道歉?却该如此!”
说着凶戾的目光瞪向石昱,同时一柄利剑高悬其头顶。
感受着利剑传来的凌厉势头压迫。
石昱浑身一颤,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别杀我,都是她,都是这贱人联合齐家的人在挑唆,我寒江无意与阁下作对,阁下假冒之事我寒江也绝不会对外传扬半句。”
徐青青听得此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满是不可置信,明明前一刻还在你侬我侬,温情似水,承诺会带她回寒江,扶持她背后的徐家,灭了沈秋岚所在的沈家……
可一转眼,怎就如此薄情了?
那她诸般谄媚付出的牺牲又算什么?
齐孤同和齐景云此刻脸色铁青,心中满是气愤石昱此般将责任完全推到他们头上的做派,但碍于寒江权势,浑然不敢吱声半句,只得默默承受着,心中不断咒骂起陆风和齐绾素二人。
陆风并不在意这些人之间狗咬狗的行径,厉声说道:“明日正午之前,我要瞧见小绾父亲安然回到此地,若迟一刻,我便杀一人,齐叔身上若有新伤一分,我便刺你一剑。”
石昱吓得心神一凛,连道:“我这就回去将她父亲给送回来。”
陆风冷冷扫了石昱一眼,“此等小事,何至于少当家亲为?”
说话间一柄利剑已是飞到院外,直指方才叫喝声最洪亮的那名中年男子脖颈,“你,去传话!”
那中年男子吓得浑身僵住,动弹不得,绝望的目光望向石昱和地上躺着的九坞主。
“小子!”九坞主强撑着身上的剧痛,怒吼道:“别仗着自己有点实力就敢如此无法无天,我们大坞主可是天榜上排列八十七的人物,等他闻讯赶来,你必死无疑!”
在他看来,陆风充其量也就天魂境六息的实力,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是远远不够看的,想着搬出天榜人物,定当能震慑吓退对方一二。
齐家父子闻言一喜,于他们看来能入得天榜,那实力就算不足天魂境七息,也当有着正面对抗天魂境七息强者的本事,断不是陆风这种靠偷袭,靠出其不意取胜的家伙能比得了的。
饶是石昱原本慌张的心也因为此话定了不少;
他是真的有被陆风给吓到,一度都忘了他寒江的实力,可同样不弱!
若真动起真格来,死得定当会是对方。
陆风淡淡哦了一声,语气不平不淡的道了一句:“天榜八十七啊,还真是了得。”
“知道怕了?”九坞主满是阴怒狂意,“知道怕还不……”
唰!
剑落!
一剑穿心!
鲜血沁红了大地。
陆风轻叹一声,浑然没理会被利剑钉死在地的九坞主,目光冷冷看向石昱。
仅是一个眼神,便让得石昱只觉灵魂都为之战栗起来,四周的气温仿佛都降了不少。
“快,快去啊!”石昱急忙转头朝院外那还在迟疑的人吼道,生怕晚一瞬那些利剑就要刺在自己心口一样。
他还是低估了陆风的狠辣决绝,寒江固然不弱,可在来人驰援前,他自身可弱得如蝼蚁一般,生死完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他俨然不想死。
陆风朝齐绾素使了个眼色,后者十分默契的朝远处诸多人众靠去,将外头那些寒江十三坞的修士全都点住穴位制服在当场,避免了任何变故横生。
陆风见状这才缓缓收起剑阵,顺势将八坞主和九坞主的纳具收下,环伺间并未瞧见自己感兴趣的那座阵法线索,凌厉的目光转看向惊慌不定的石昱身上:“方才那烟波鬼叟所布之阵,具体为何?”
石昱惊慌下刚要开口。
徐青青却是先一步嚷道:“石哥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放了我们。”
铿!
长剑出鞘。
却不是陆风,而是其旁走回的齐绾素。
“你们没资格同公子谈条件!”
齐绾素利剑直指石昱脖颈,划出一道血线。
“你敢动我?!”石昱阴沉着脸瞪向齐绾素,威胁道:“你若是杀我,你父亲定会为之陪葬!”
齐绾素脸色一寒,握剑的手不自觉的往外偏了半寸。
这轻微的举止瞬间让得石昱一阵得意,自觉唬住了对方。
然。
陆风缓步上前,直接握住齐绾素握剑的手,将剑锋猛地那么下移一震。
凌厉的剑锋瞬间削入了石昱的肩膀,鲜血汩汩而流,染红了他的衣衫。
呃!
石昱吃痛发出一声沉闷怒吼,痛得冷汗直冒。
耳边传来陆风犹如魔鬼一般狠厉的声音:
“你对于寒江固然重要,但相较于整个寒江十三坞而言,还差得远!你信不信,我就算削了你四肢,把你做成人彘,寒江的人也不敢轻易动她父亲?”
石昱听言顿觉寒毛直竖,心中惊惧之下,好似连肩膀的疼痛都淡了不少,他虽贵为寒江少当家,可坞内如他这般甚至比他还优秀的子弟不在少数,若他死了,自有旁人会上位。
细想之下便清楚陆风的话绝无夸大成分,后者也断然敢如话中所言那般对他。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石昱慌张求饶。
“石哥!”徐青青脸色一凝,出声拦阻,这可是目前唯一能谈条件的底气了,她自是不想让石昱就这样妥协,看着石昱那怂软架势,心中鄙夷到了极致,若非石昱有着寒江这重背景,徐青青自问这样软弱的男人,她断然正眼也不会去看上一眼,更别提意乱情迷下的委身,由其玩弄。
“你闭嘴!”石昱阴狠的目光死死瞪向徐青青,不止一次因为后者遭殃下,他内心已然起了浓烈杀意。
在他看来,若不是徐青青多这一嘴,他老实回应的话,定不会无端多受这一剑的痛苦。
这一切,都是徐青青这个祸水给引起的。
徐青青满是酸楚,不再开口,蓦然间反倒有些怀念起雷洪来,若是眼下在自己身边的是雷洪,断然会乖乖听她的话。
齐绾素见石昱发愣,手中长剑再度抬起。
“邪心索命,是邪心索命之阵。”
石昱慌张间连连开口,“是十一叔他加入寒江前劫掠一支镖队所得来的,这阵法是那支镖队押送的镖物,十一叔正是因为事后被查出,为了逃避追杀才隐姓埋名加入的寒江。”
“镖队?被追杀?”陆风兀自皱了皱眉,思忖间缓缓吐出六字:“灵霄山,卫道盟?”
能有实力追杀烟波鬼叟这等实力的镖局,俨然非寻常俗世势力,放眼魂师界,有押镖护卫之责且敢公然追杀修士的,当属灵霄山卫道盟。
作为中立势力,卫道盟素来秉承‘护正道生机、卫天下安宁’的理念,同灵狱一样,卫道盟在天下无数修士心中是极有声望的存在。
魂师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若是得罪强敌走投无路,却心怀正义的话,卫道盟将是最终的归宿。
反之,则只剩鬼域一处死地可入。
石昱怯怯点头,心中满是忐忑,此般辛秘原是烟波鬼叟加入寒江的投名状,是轻易不能为其他人所听去的,但眼下,为求保命,他也顾不得太多了。
齐绾素有些狐疑开口:“你确定没说谎?卫道盟是出了名的正义,怎么会帮人押送这等邪阵阵图?”
石昱连忙解释:“我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鉴,我……你解开我穴位,我可立魂誓自证。”
陆风见石昱这般惊慌惧怕势头,明白对方并未说假,若真想说假完全可编织出一个更完美的谎言出来,而不至于推出卫道盟这等存在,留下这般纰漏。
至于卫道盟麾下镖队为何会押送邪心索命之阵,陆风虽然意外,但并没有太过诧异,那么大的一个势力之中总归会有几颗老鼠屎存在,断不可能人人都心怀正义。
押送邪阵阵图,许是有人暗中在捞偏门赚外快。
陆风思忖间又问了些许问题,得不到其他有用回答后便没了兴致。
石昱、徐青青各自撇着头一言不发,满目阴沉的杵着。
齐景云和齐孤同脸上挂满了忐忑不安,尤其是在齐绾素目光袭来的那刻,更是满眼心虚之色,生怕后者因为气恼这段时日来的受欺负,求得陆风出手将他们齐家给覆灭了。
齐绾素将二人的表现看在眼中,有的只是心寒与漠视,一次次的失望下,她早已对这个有着血脉关系的家族彻底寒了心。
或许,若早在当年,她的心能狠一些,便不会有今日的情景了;
当年没有她依附夜羽剑主一事的话,齐家这些年来也不可能得以发展到这般程度。
平复了一下心绪后。
齐绾素朝一旁的殷小楼躬了躬身,当面相谢道:“多谢殷姑娘前几日的帮衬。”
陆风好奇看去。
殷小楼连忙摆手:“我这不是也没帮上什么嘛,那时你声称自愿出嫁,我也不好再插手什么,原来你是在忌惮他们伤你父亲,说来还是我没帮到底,若是更细心些,也不至于让妹妹你担惊受怕这些天。”
齐绾素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也唯有她自己清楚那时的想法,忌惮父亲会被寒江之人所伤,不接受殷小楼的帮衬带离仅是其一;
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知晓殷小楼对于夜羽剑主的那份痴迷热衷,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得剑主欠下这份人情。
更清楚,自己与殷小楼非亲非故的,后者断不可能是冲着救自己而来,不过是基于想接近夜羽剑主罢了。
对此,她自当是不能迎合应下对方的帮衬的。
……
与此同时。
银沅城内。
君子依和秦道军正于君满楼内交谈着,二人的随从不约而同的都从外头赶了回来,于二人耳畔各自汇报了什么,依稀可听得均提及了绥岩古城一词。
秦道军听后面露喜色,起身朝君子依作揖道:“依小姐,在下还有要事,方才所谈的生意在下这就回府上报,定当给依小姐一个满意答复。”
君子依和善笑着,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
待秦道军离开后。
君子依嘴角泛起一抹冷意,喃喃啐道:“你灵澜剑府既敢打我师傅主意~便就怨不得我了。”
想到方才有关剩下那些宝剑的生意,当能狠狠从灵澜剑府赚上一笔。
君子依这才消下气来,目光看向一侧的随从:“消息属实?师傅他当真去了绥岩古城?”
见随从郑重点头,君子依又自嘲笑道:“齐姐姐家就在绥岩古城……我早该想到的……”
第2042章、白衣、铁面、夜羽剑
翌日。
晌午时分。
寒江十三坞大当家石日厉、大坞主周望天率领着余下数名坞主及长老,一行近百人队伍浩浩荡荡的闯入齐家家府。
人数虽然不多,但各个实力不弱,最差的也有着地魂境中后期层面;
此般阵仗足可称得上是寒江十三坞完全的中坚力量,仅余少数几名实力较弱的坞主留守在本部。
两宗开战,亦不外如是。
队伍恐怖霸道的势头犹若泥石过江,瞬间掀的齐府鸡犬不宁,护卫仆从一个个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齐绾素的父亲齐天钧,被走在最前的七坞主和十一坞主架着,径直来到院落之外。
十一坞主烟波鬼叟因为此前险些栽在陆风手上的缘故,此刻阴沉的脸上满是愤怒杀意。
有此阵仗,他相信定能找回此前狼狈而逃丢失的颜面!
“拆了!”
在大当家石日厉的一声喝令下,阻隔队伍前行的院落外墙应声被人轰破,地界一下宽敞了起来。
“父亲~”
石昱听得动静连忙呼唤,看着那道熟悉的伟岸身影出现,心中的委屈一下爆发了出来。
石日厉远远得见跪在院中的石昱,看着后者肩膀处大片血迹近乎染红了半件衣衫,脸上霎时阴云遍布,杀意纵横。
“竖子!”石日厉迈步上前,阴狠的瞪向陆风,“放了我儿!否则本座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风坐在院中石凳上,听得叫唤,连身子都懒得坐起,仅微一侧身,倚在背后的石桌之上,冷傲回应:“不想你儿立刻就死的话,立刻放了齐天钧。”
声音虽然不响,但却极具压迫,恰到好处的传入了每个寒江来人耳中,透着一股难言的肃杀。
齐天钧愣愣望着,因为陆风此刻脸上并没有暗银铁面的关系,被挟持着的他没有认出后者的身份,听得竟真有人为救自己而来,不由满是疑惑,对方到底是何身份?
又见齐绾素一脸恭顺的立在陆风身旁,身子下意识偏向着对方,心中更是不解。
此般姿态,这些年来他只在女儿身上见过一次,便是跟着剑主的时候,何以眼下会对一名陌生男子如此?
石日厉上前一把掐住齐天钧的后脖颈将之按倒在地,冲陆风厉声喝道:“你动我儿一个试试?本座立刻碾碎他的脖子!”
“父亲~”齐绾素瞬间红了眼,满是焦急。
陆风心中也是一慌,但表面却仍旧不动声色,嗤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当家既有此兴致,且管动手,此人与我可无半点血缘关系,死了也便死了,不妨数三息,我们一起动手如何?”
说话间一柄利剑已是悬在石昱头颅,作势就要一剑砍落。
石日厉看着慵懒坐着的陆风,眼中闪过一抹忌惮,后者那漫不经心的姿态,让他心中浑然没底,完全看不透对方心中所想。
若真如口中所言,并无干系,只是冲着齐绾素的姿色才帮衬相救死活不论,那他还真威胁不到对方。
自陆风神色中瞧不出半点破绽下。
石日厉将目光转投向一侧的齐绾素,见其神情震怖,双眼湿红,明显一副绝望无助到极致的模样,不由心中更是没底。
“三~”
“二~”
陆风报数的声音悠悠然传出,明明极为凝重满是压迫,但语气却听着犹如在游戏一般。
齐绾素绝望间兀自跪了下来,朝齐天钧所在重重叩首,“女儿不孝,救不了爹爹,在此给爹磕头了。”
齐孤同父子、苏怀瑾、殷小楼等人此刻无不被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气氛给惊得心头发怵。
“父亲,救我啊~”石昱更是吓得浑身瘫软,腹下隐有热流淌出。
石日厉心神一荡,看着齐绾素此般已经在送终的架势,终是动摇,眼看最后一息已过,陆风手指轻点,高悬的利剑待要落下之际,急忙叫喝:“住手!”
陆风嘴角扬起一抹清冷弧度,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石日厉退步道:“本座答应放人,你我一起将人给放了!”
陆风不耐烦的扫了石日厉一眼,厉声道:“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若是不放,你儿便死!不过在下也非嗜杀之徒,若是确定齐天钧并无大恙,以助在下讨得美人儿欢心,你儿的性命,在下自当也没兴趣收割。”
他深知此刻绝不可退让半步,被石日厉试探出端倪,表现得越强势,于谈判便越有利,但却也不能太过激怒对方,话语需得张弛有度才行。
齐绾素低耸着脑袋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美人儿三字着实让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苏怀瑾和殷小楼于旁看着,心中各有悱恻,‘没想到这家伙扮起登徒浪子来还像模像样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一点也不在乎齐天钧死活呢。’
也唯有她们最为清楚昨夜的商讨,于诸多应对方法之中,唯有眼下这般故作漠然正面硬刚以杀相唬,最具成效。
事实也确如此般发展。
石日厉听着陆风的话脸上泛起几分迟疑。
一旁的大坞主周望天轻声开口:“不妨先遂了那人的意,待成功救回少当家,再大开杀戒不迟,料那人今日断无活路可逃。”
“放人!”石日厉阴沉着脸朝十一坞主二人下令,眼中满是阴毒狠厉之色。
齐天钧茫然的回到院中,有些如似梦中。
“齐叔~”陆风一声恭敬的声音将之唤醒,“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问话间,已是自顾自拉过齐天钧的胳膊,诊断起后者的气息状态。
齐绾素见父亲满脸警惕和懵态,连忙解释:“父亲,他是公子~”
齐天钧一怔,看了眼石桌上随意搁置的暗银铁面,心中顿时大喜,再无半丝戒备。
石日厉远远听得陆风所唤的那声‘齐叔’,气得后槽牙咯咯作响,哪会没反应过来着了陆风的道,后者根本不会眼睁睁看着齐天钧死!
“小子!”石日厉声音满是愤怒,吼道:“人我已还你,还不速速将我儿放回!”
陆风感应着齐天钧的状态,确信其安然后,撤回了悬在石昱头上的利剑。
石昱连忙慌不择路般逃回到了石日厉跟前,徐青青迟疑间还是跟了过去,尽管心中幽怨,但也知眼下若不跟随而去的话断难有更好下场。
想着石昱此前对自己的不满,徐青青不禁将目光投向石日厉身上。
见后者虽然一大把年纪,但身子骨还算硬朗下,不由起了几分心思。
颤颤巍巍靠近的同时,谄媚汇报道:“启禀大当家的,那假冒夜羽剑主的人夺走了八坞主和九坞主的纳具,还逼问出了十一坞主那座邪心索命之阵的事情。”
“你说什么?”石日厉顿时脸色一寒,不善的目光瞪向石昱。
“该死的贱货!”石昱作势拔出一侧随从的刀就要朝徐青青身上砍去,但却被石日厉给截断在了半途,反手一掌甩在了石昱脸上,气怒骂道:“逆子!她说得可是真的?你可知你此般口无遮拦会给寒江带来什么!”
这一刻,石日厉近乎杀了石昱的心都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往小了说,会让寒江失去人心,让得那些坞主心存忌惮与戒备,毕竟能当上坞主之位的,大多都有着权柄在他手中擒着。
往大了说,要是传扬开去是他寒江十三坞的人劫掠了卫道盟的镖,还是押送邪阵阵图的镖,怕是会惹来卫道盟疯狂的肃清之举,不管是为了维护卫道盟正义之名掩盖邪镖之事,还是攘除劫镖恶徒,都一会与他寒江十三坞不死不休。
现阶段的寒江,可还敌不过卫道盟这般势力。
想至此,石日厉满含歉意的目光看向十一坞主。
却见后者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俨然动了真怒的架势。
石日厉明白,今日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势必难以收场,当下冲石昱喝令道:“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寒江少当家!”
“父亲!”石昱满是狰狞求饶道:“我错了,再给我次机会,我真的……”
石日厉一个怒目,将石昱求饶的话生生瞪了回去。
石昱满是怨恨的退到一侧,眼神阴鸷的瞪向徐青青,已是想好无数种让后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手段。
若非因她的话,他断不至于受这么重的处罚!
不杀难消心头之恨。
石日厉明白光是惩罚石昱断然不够平息诸多坞主心中的刺,朝最前的十一坞主喝道:“给我拿下那冒认剑主的狂徒!只要这些人死了,消息便传不开。”
十一坞主目光阴厉点头,自也明白这点。
殷小楼适时站出身,维护道:“大胆!本小姐都说了,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夜羽剑主,你寒江十三坞一而再的挑衅,莫不是不将我天夜剑宗放在眼中,不顾两域协定,要与我宗为敌不成?”
石日厉目光瞪向石昱。
徐青青这时再一次开口:“大当家的,别听她瞎说,此人就是假冒的,我和石哥都能证明,千真万确,那天夜剑宗就是在胡搅蛮缠,拿两域协定来威胁我们。”
见石昱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确认。
石日厉顿时杀意升腾,朝站在一侧的七坞主喝道:“老七,你擅修剑道,既然对方自诩夜羽剑主,便去讨教一二对方的夜羽剑法,记住,死生不论!”
大坞主周望天邪笑着附和:“若对方不愿赐教,那便心中有鬼,我等杀之,料想再无人敢说半句。”
此话,明显有意在说给殷小楼听。
苏怀瑾听得要耍夜羽剑法,顿时心头一慌,满是担忧的看向陆风和殷小楼。
却见二人脸色平静,嘴角各自都有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这让她甚是莫名,倍感不解,这如何还能破局?
脑海兀自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但因太过离谱,不敢去深想。
远处。
十一坞主见状甩出一个阵盘,提醒道:“老七,那小贼实力不弱,我来助你一程。”
七坞主摆手,脸上带着几分轻蔑,但见阵法已落,是座提升灵气运转的辅助之阵,当下也没推辞。
“亮剑吧!”
七坞主握住自己的佩剑,朗声喝道:“能死在我这稗祟剑下,是你的荣幸。”
齐绾素笑着喝道:“我家公子剑法天下无双,早已不滞于物,戳戳手指就能把你给杀了!”
因为父亲安然归来,她此刻的心绪前所未有的轻松,连带着讲话都透出了几分顽皮之态,颇为可爱。
“不过~”殷小楼嬉笑着接话,“未免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瞧不出夜羽剑法的精妙……”
殷小楼径自取出一柄软剑投向陆风,“剑主哥哥~且就用我这柄吧,手感与夜羽剑十分相似的喔。”
陆风被殷小楼的这一声‘剑主哥哥’整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下意识接过长剑;
入手的感觉,果然有着一丝熟悉之感,细看之下明白过来,此剑与夜羽剑的手柄乃是同一铸材,尺寸大小也都完全一样。
软剑出鞘,隐有一股脂粉香气外溢。
陆风狐疑的扫了殷小楼一眼。
细微的举动顿时让得殷小楼脸上羞红遍布。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殷小楼心怦怦直跳,此剑可是她慰藉相思下专门给打造的,平素更是时常贴身怀抱着睡觉来着,严格而言都可算是她的贴身之物了,如今却被心中的那位男人紧紧握在手中。
一想到这,殷小楼腹下就觉莫名的有些燥热。
“公子~”齐绾素这时也大着胆子向陆风甩去了一物。
正是石桌上放着的那款暗银铁面。
陆风本无心佩戴,但望着齐绾素那满脸期待的笑容,一时不忍拒绝。
‘对味了~’
齐绾素看着陆风顺从戴上,提剑朝前的架势,嘴角都溢出了花,眼中满是温馨与缅怀。
此般情景,她这些年里可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见到,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白衣、铁面、夜羽剑!
这才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夜羽剑主。
轻雪虽然扮得极具神韵,但有些感觉,在她看来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扮演得出的。
第2043章、夜羽剑法
七坞主提剑相迎,也不知为何,看着陆风这般明明漫不经心走来的模样,心头却莫名有些发怵与慌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将他给笼罩住了一般。
但见陆风此般年轻模样下,又不禁镇定住了心神。
“找死!”七坞主率先发难,将自己心绪紊乱完全怪罪到了陆风头上,一副杀之而后快的势头。
然。
就在他待要出手的那刹,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眼中陆风那道慵懒靠来的身影,竟倏地一下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小心!”
大坞主周望天忍不住惊喝。
七坞主只觉如芒在背,后侧方传来一阵可怕寒意,近乎下意识扭转身位提剑挡去。
铿铿!
果不其然。
陆风的身影竟已掠至其后,一抹极其惊险的锋芒直朝他脖颈处抹来。
“是孤鸿闪!”齐绾素激动的双手握拳。
“不止!”殷小楼激动的话语相随。
砰砰!
一剑成功格挡的七坞主,一口气还未缓和,受震荡之力所逼退下,只觉后背又传来一股可怕势头。
‘谁偷袭?’
七坞主心中满是惊慌,紧随而来的是后背传来一股撕裂剧痛,衣衫血肉被一道剑芒生生割裂,落下一条透骨的弧形剑痕。
回首,却不见有任何人影,浑然与他所想不同,根本无人偷袭。
而是一道陆风于逼近之前便挥砍而出的剑芒!
先发后至!
只因其速度太快之故,才营造出了宛若第三人出手之景!
七坞主心头大骇,还不待有所反应,一股晦涩的冰冷气息又倏然而至。
这一次,他捕捉到了陆风出剑的动作,眼中清晰可见那软剑挥出的剑影分化为二,恰似清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潋滟波光,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容不得惊疑那分化的另一股剑影袭向何处,七坞主心神大震间手中长剑铆足劲的挥舞抵御。
然。
却是发现那股袭来的剑影简直宛若鬼魅一般,重重叠叠,影影幢幢,根本抵挡不完。
七坞主惊恐得瞪大了双眼,绝望的看着那无可抵挡的剑势冲向自己脖颈。
呃!
恰在此时,一声哀嚎突然自不远处传来。
先他一步发出了惨烈的悲鸣。
十一坞主!?
七坞主震怖发颤,终明白过来那分化为二的剑影落向了何处。
只是他没想到此般激烈的节点,陆风居然还不止于冲他出手,连带着将十一坞主也算计在了其中。
听得那声最后的绝响,七坞主瞳孔中的惊怖逐渐化作死寂。
一道极细却致命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脖颈,鲜血缓缓渗出,继而如泉涌般外溅,染红了周遭的大地。
不远处的十一坞主亦是如此,血如泉涌,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至死,二人双眼都未来得及合上,眼中依旧残存着那份绝望与恐惧。
“漂亮!”
殷小楼惊崇大叫,脸上毫不掩饰的挂满了爱慕之色,激动赞叹:“孤鸿闪起手,逼近途中月弧作伏,成功重创后接清风敛波!一击毙命,一式双杀!”
“这才是天底下最精妙绝伦的夜羽剑法!”
殷小楼目光环伺呆若木鸡震怖当场的寒江一众,冷笑道:“诸位,可服气了?现在可信了?”
齐绾素没有吱声,满是喜色的小脸上洋溢着安心与得意。
经过昨夜的接触,她已是于陆风如今的实力有了清晰认知,知道寒江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就大坞主周望天可能存着几分威胁,但后者作为阵师,毫无准备下,俨然起不到太大作用。
望着远处齐景云和齐孤同那畏怯的脸色,苟着身子缩在墙延的姿态,心中别提多解气了。
饶是仅仅站在陆风身边,她都有种扬眉吐气引以为傲的自豪感。
“他怎会有如此实力?”
石日厉暴怒的声音轰然炸响,愤怒的咆哮声似要将人活剐了一般,咬牙切齿的瞪向徐青青和石昱,“不是说他是假冒的吗!?你们管这叫假冒!?”
石昱吓得浑身发颤。
徐青青更是直接哆嗦着跪在了地上不住求饶,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风竟会强到这般地步,更想不明白,有这样实力的人,何以会屈尊去陪沈秋岚那等货色过家家?
石昱看着徐青青被吓得失了魂一般,本惊颤的内心却莫名起了一丝戏谑讥笑,后者想巴结他父亲上位的企图他何尝看不出来,眼看后者吃瘪,心中诡异的有那么一丝爽感。
于旁周望天等坞主听得怒喝声,一个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满是骇然惊惧之色。
陆风方才的出手尽管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连七坞主和十一坞主怎么死的都没瞧清,但不可否认,二人眼下已经彻底死了,死在了那柄随风摇曳的软剑之下。
速度之快,连命魂都来不及反应,便一并丧生在了原地。
“老七他们定是轻敌了!”
人群中传出一道自我宽慰的声音。
但却无人回应。
在场的坞主无一不是活了几十载的存在,一个个都是人精,自当能瞧清局势,固然七坞主有着轻敌大意成分在,可十一坞主呢?
两次交手,他如何不知对手底细?
这不还是一样死在了对方剑下。
“难道他真是夜羽剑主?”
冷不丁的,人众之中又传出这么一句。
让得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忐忑起来。
齐孤同、齐景云父子俩心头同时咯噔了一下,浑身气力像是被抽走一般,同时瘫坐到了地上。
‘齐家……完了啊!’
齐孤同悲怆喃喃,且不管对方真假,对方的实力已然足以让他齐家为之倾覆。
齐景云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石日厉听得此话,强行压住了自己暴怒紊乱的情绪,思绪急转,明白若对方真的是夜羽剑主的话,那今日之事他寒江怕是绝难善了,回头传扬开去,对夜羽剑侍作出挟父逼婚之事,怕都用不着夜羽剑主出手,有的是自诩正义之徒来为其声讨寒江。
所以……不论真假,他今日都必须死!
石日厉眼中蓦然闪过一抹狠厉,明白事情已无回旋余地,怒喝道:“寒江上下听令!给我一起上,杀了那小子!”
众多坞主齐齐反应过来,眼中霎时绽放出不善的狠厉光芒。
轰!
随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势,陆风抵御间爆发的碰撞冲击,直接将小院夷为了平地,房屋崩塌、草木横飞、山亭破碎,除却殷小楼等人所处区域被有意庇护外,放眼望去,近乎无一处完好。
混战持续。
陆风同时受到数十名天魂境魂师围攻,身形不断朝着院外逼去。
“别打啊,别在这打啊~”
齐孤同满是绝望的呐喊,气得四肢都在发颤。
齐景云看着自家屋舍一座接着一座崩塌,终才彻底明白父亲先前那句齐家完了的真正含义,阴狠的目光不由朝齐绾素所在投去。
‘若不是因为她,我们齐家不会如此!’
齐景云一把拽住齐孤同,悄声说道:“父亲,还有机会,青霜殿,对青霜殿,算算时辰他们该来庆贺,我们这就去迎接他们的人,争取自后方偷袭,拿下齐绾素那贱人,这样就能逼迫那恶贼就范,保不准还能借此功劳博得寒江重用,父亲保不准都能成为他们新任坞主。”
齐孤同初听还觉不妥,生怕事态进一步恶化,让得齐家彻底万劫不复,但‘新任坞主’一词宛若存着魔力一般,瞬间消除了他的顾虑,让他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狠戾起来。
‘祸之福所依!’齐孤同心思笃定下,看着满目狼藉的府邸,明白若不兵行险着,今日过后,怕将再无他齐家立足之地。
“我们快走,他们又打过来了,”齐景云惊骇间连忙拉着父亲就往外逃去。
另一边。
陆风原本有意牵引拉开战场,凭着身法优势,将寒江这些人逐一击破。
但在混战间,却是惊愕发现,作为他们大坞主的周望天竟在暗自收敛尸体。
这一发现,顿时让他心中一急,暗以为对方是在拾荒捡漏,夺取这些人的纳具资源。
眼看周望天靠向十一坞主烟波鬼叟,陆风这才折返抢攻而向。
近乎于烟波鬼叟的尸体被周望天收下的那刹,一剑劈出,斩断了烟波鬼叟戴有纳戒的右手,先周望天一步将之收入了囊中。
但出奇的是,周望天愤怒之余仍旧将尸体敛入了纳具。
‘难道是为了炼制傀儡?’
陆风心惊,顾不得多想,便被四周袭来的密集攻势所钳制,逼退了开去。
面对这些实力都在四五息上下的魂师围攻,陆风倒是不至于陷入险地,但也不敢大意,需得时刻留心周望天的动静,若是被其布下什么厉害的阵法,局势恐将不利。
唰唰!
尽管陆风一心多用,兼顾着很多,但还是于混战之中,剿灭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寒江坞主与长老。
而这些死在他剑下的人,无一不是被周望天收敛了起来。
眼看周望天退离战场,作势就要布置什么时。
陆风连忙急攻逼近,意图拦阻。
恰在此时,变故突生。
身后殷小楼等人所在区域传来一声轰响。
陆风回首看去,见庇护众人的墨长老正被两名绿袍老者围攻逼退,而殷小楼、齐绾素等人则一个个都陷入了另几名绿袍男子的围攻之中。
在这群绿袍客不远,站着的是齐家父子。
陆风瞬间明白应是二者寻来的援手。
当即作罢,愤怒的朝后急掠,驰援而去。
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都给我住手!”
一声雄浑但却无比阴冷的叫喝传出。
齐绾素此时已被那人钳住,一柄锋利的长刀抵在她的脖颈。
寒江众人齐齐顿步,展露猖狂笑意;
陆风后掠的身影僵在半途,脸上阴云遍布,杀机隐露,眼底深处隐隐浮现一抹猩红之色。
齐孤同父子见状飞速上前,猖狂笑道:“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如若不然,老夫立刻请得青霜殿长老出手,灭了这妮子。”
苏怀瑾远远听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已是基本确信无端为难她苏家的青霜殿,正是齐家在背后搞的鬼。
齐景云于后讥笑附和:“束手就擒后,再让他自废七魄,跪地求饶,不然……”
“不然如何!”陆风一记阴怒的瞪目,直将齐景云的话语给吓得缩了回去。
眼中的那抹猩红,也因为‘自废七魄’一词变得更为浓烈。
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了当日夜鸦岭上的种种,内心止不住的蒙生杀意。
“公子~”齐绾素低沉绝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决然的哽咽。
陆风心头大震,眼底的那抹猩红陡然化作无尽担忧,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他清楚齐绾素的性子,比之当日夜鸦岭上的师姐于仪涵犹有过之,后者尚且敢孤注一掷的自我牺牲,齐绾素更是断不会犹豫,让自己成为要挟陆风的软肋。
“别冲动!”
陆风焦急怒喝,凌厉霸道的声音让得齐绾素下意识一怔,内心不敢忤逆。
殷小楼带着墨长老作势要上前相救,但却被劫持齐绾素的那名青霜殿长老瞪了一眼,扼退了回去。
“我劝你将刀口离远一些!”
陆风低沉的声音犹如蛰伏的怒龙,一字一句喝道:“我这剑侍可一根筋的很,若是她执拗下一脖子撞死在你这刀刃之上,我定叫你青霜殿满门倾覆!”
“你……”青霜殿长老面色一沉,感受着陆风霸道磅礴的气势压迫而来,又隐隐察觉刀下的齐绾素似真有异动,惊慌间下意识将刀口偏了半寸。
然。
就是这细微的举动,却让他饮恨在了当场。
近乎于刀锋偏移的那刹,陆风手中掷出的一颗碧绿色圆珠倏然而至,如流星一闪而逝般穿透了他握刀的手。
还不待他感受到手掌被轰烂传来的剧痛,一抹冰凉便已划过他的脖颈。
夜羽、孤鸿闪!
剑落,断头。
陆风施展极星衍空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杀青霜殿长老后,见齐孤同下意识抬手想要抓向脱困的齐绾素,将之重新劫持。
手腕猛然一震,手中软剑鬼魅般折转剑锋。
唰!
凌厉的锋芒瞬间刺穿了齐孤同的手掌,于收势回拢的途中将他整条前探的手臂都给削了下来。
夜羽、鬼刺!
实力的巨大差距下,饶是此般基础性剑招,也非齐孤同之流所能抵抗。
直到断臂横飞,齐孤同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吼。
第2044章、周望天的阵法
“父亲!”
一旁的齐景云惊醒过来,怒吼间也意图攻向齐绾素。
尽管时机抓得很好,陆风剑势难以再度回旋攻向于他,但却忽略了一点。
齐绾素的实力,可并不弱!
旧伤几近痊愈下,她近段时日来已然逼近天魂境层面,一经脱困下,可断然不是齐景云这么一个地魂境魂师所能威胁到的存在。
“滚!”齐绾素发出一声怒喝,猛地一脚踹向齐景云胸口,直将其胸骨都给蹬得断裂,倒插内腑,踉跄摔出下,口鼻不住溢血。
若说此前种种仅是让得她对齐家彻底失望与寒心,那么齐孤同、齐景云父子联合青霜殿暗施偷袭,拿她来胁迫陆风一事,则让她彻底将这份寒心转化作了仇恨。
踹飞齐景云的那一脚,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局面陷入短暂的僵化。
寒江十三坞一众齐聚在左,青霜殿副殿主及七八名长老蹲守在右,所有人目光均不善的盯着陆风所在。
“老幺~”石日厉沉声问向大坞主周望天,“够成阵了吗?”
周望天感受着纳具之中的诸多尸体,神色冷厉道:“为我拖延半炷香,拿下他不在话下。”
说话的同时一股晦涩的气息自周身缓缓散开,一股层层叠叠萦绕不休的阵势悄然凝聚;
数具天魂境层面的尸身被其安置在周身前后,无数灵丝衍化而现,将尸体与他紧密相连。
陆风扫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之色,凭他阅历和阵法造诣,近乎一眼便瞧出了不少端倪;
可以肯定的是周望天此刻拿这些尸身断不是在炼化作傀儡一类,布置的也不是什么阵兵傀儡阵法,而更像是在抽离这些尸体之中残存的精华力量,犹如献祭一般敛于阵势,助益自身。
这诡异的情景让他蓦然想到了诸如五狱绝杀阵一般存在的凶阵。
若是周望天真有着手段能自这些刚死不久的尸体之中榨出一部分他们生前的精华力量,用以阵势充能或者直接补给自身的话,倒是能解释他此前违和拾掇尸体的行径了。
石日厉神色一喜,朝青霜殿一众喊话:“诸位且随我一起,合力宰了那小子!”
青霜殿为首的副殿主脸色阴晴不定,望着远处死在陆风剑下的长老,沉声道:“此子当真只是假冒?而非真的夜羽剑主?”
“自然不是,”石日厉笃定道:“众所周知夜羽剑主乃当今最年轻的半圣,若真是他亲临,我等岂有还手余地?”
“再者,诸位也瞧见了,他手中所握并非夜羽剑,而不过只是柄寻常软剑罢了。”
“既如此,”副殿主满是贪婪道:“将他杀了后,他手上的宝贝我青霜殿可要一份。”
石日厉欣然应下,心中却满是冷意。
若真能杀之,届时哪里还有他青霜殿说话的份。
眼看双方待要再度朝陆风攻去。
一道满含怒意的清脆喝声自远处传来,“我看谁敢!”
砰!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柄漆黑色的长剑,于远处精准的竖到了陆风跟前。
“公子~”齐绾素激动的声音第一个响起:“是夜羽剑!”
陆风怔怔出神,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下意识想要摘下脸上的暗银铁面,但是已经没有必要。
自夜羽剑出现和那道熟悉的叫声,他便已经知晓,定是君子依来到了此处。
对于后者的出现,他始料未及,如若不然,顾及君子依对于夜羽剑主这重身份下一直以来毫不掩饰的崇拜倾慕之情,他也当不至于就这样表露身份,定会寻个更合适的机会告知对方。
殷小楼见状,大咧咧的站了出来,将竖在地上的夜羽剑从剑鞘之中拔了出来,玩味的看向寒江十三坞等人,“你们不是说剑主手中所握的不是夜羽剑吗?这下又当如何?可还有别的什么借口?”
寒江十三坞和青霜殿众人的脸色霎时铁青,难看到了极致。
齐景云猛咳了一口鲜血,一改常态,神色狰狞的大笑了起来,朝殷小楼讥讽道:“你抽什么风,这夜羽剑可不是给这冒牌货的,之所以出现在此,乃是因君家那位真正的新夜羽剑主她来了!你们胆敢假冒,就等着她的怒火吧。”
他自问可听得非常清楚,那声‘我看谁敢!’充斥着多么冰冷的怒意,定是在愤怒着有人居然敢假冒夜羽剑主的名头。
寒江十三坞和青霜殿众人听得齐景云的话,神色顿时缓和不少,尽管身处两域,但君家在玄域的威名他们还是知晓的,那可是浑然不输于他们雪域霸主清河宗与冰泉宗的存在。
“参加夜羽剑主~”齐景云连滚带爬般靠向缓步走来的君子依,一副邀功势头,殷切道:“是小人传信知会的您,就是那贼人假冒的夜羽剑主您的名讳。”
李剑心拦住齐景云谄媚靠近的势头,无形的威压将之震慑得不敢妄动。
君子依冷冷扫了一眼,漠然道:“什么传信?本小姐不曾收到任何传信!”
齐景云心头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上涌。
见君子依和李剑心二人已经迈入那片残垣废墟之中,靠向陆风所在,连忙撑着伤势跟了过去。
很是狐疑不解的问道:“小的此前有派人去银沅城,传信此地有人假冒夜羽剑主,您若是没收到,为何会来我齐家?”
君子依头也不回,目光上下愣愣打量着正前方的陆风,嘴中喃喃回了一句:“本小姐是来找师傅的~”
说着便再不搭理,神色复杂的走向了陆风。
自那身还未来得及更替的熟悉衣物,她一眼便认出了陆风的身份,而自后者脸上的暗银铁面,以及身旁出现着的殷小楼与齐绾素,也变相的验证了自己心头埋藏的最深的那个猜想。
“师傅~”君子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欣喜,反而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一般,幽怨的撅起了嘴,“师傅~你瞒得我好苦呀~”
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师傅就是夜羽剑主的念头,其实早就在她心中出现过了无数次,只是碍于那份一直以来的倾慕念头,迫于人伦纲常,一直不敢去面对和接受罢了。
眼下,亲眼得见,自知再难逃避了。
往日的一切困惑也都在这一刻解了开来。
难怪君子默当初会信誓旦旦的承诺有朝一日会让夜羽剑主来指点她。
难怪齐绾素会莫名其妙的上曲阜山,还教授她夜羽剑法。
难怪夜羽剑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到她手中。
……
诸般情绪上涌。
君子依鼻尖蓦然一酸,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份信仰追崇似在这一刻破灭一般,有种无家可归的孤寂感。
委屈之余只觉愈发气闷,急需发泄。
生怕陆风察觉到自己微妙旖旎的情绪变化下,扭过身直朝齐景云等人骂道:“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一直在辱骂我师傅?说他假冒的?”
‘怎么会这样……’齐景云惊颤间狂咽口水,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一副被打击得没了生机的架势。
他亲口承认的新夜羽剑主,此般高贵身份的存在,竟唤冒牌货为师傅?
他只觉整个人都犹似在做梦一般,震撼得不行。
‘完了,彻底完了,’齐孤同捂着断臂,生无可恋。
远处的石昱更是气怒之下一把扼住了徐青青的脖颈,作势就要将之一把给拧断。
徐青青眼中满是惊惧绝望,也被这一幕震撼得不轻,于咽气关头,虚弱道:“他,他,就是假的啊……沈秋岚怎么可能同夜羽剑主沾得上关系啊?”
饶是死到临头,也还是不信这般事实。
或者说,她接受不了如沈秋岚那样不入流的东西,居然会有此般人脉,能结交到夜羽剑主这般人物。
这于她看来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
石昱听得沈秋岚名字后手上的力道缓了下来,也觉有些接受不了,如夜羽剑主这般存在,就算是他这样的身份,也是八竿子接触不到的存在,一个不如他的落魄世家小姐,何德何能有此结交资格?甚至还让后者屈尊假扮伴侣?
可眼下情景,君家来人还是新夜羽剑主,何以也会认可那重身份?
徐青青恍神间发癫般叫嚷道:“假的,都是假的,你也在帮着他假冒……”
虽是犹如失去理智一般的叫唤,但在石日厉听来,却起了别样心思。
阴沉着脸冲君子依怒声喝道:“君家小辈!你如此袒护这个冒充夜羽剑主的是何居心?莫不是要与我寒江以及青霜殿作对不成?”
青霜殿副殿主瞬间了然石日厉的想法,接话道:“你君家莫不是想破坏两域势力互不干涉的的协定?想插手我们雪域之间的纷争不成?”
“少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君子依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忿忿不平就要开骂。
陆风抬手拦了拦,将之护在身后,两域协定可非儿戏,若是君子依冒此大不韪,被有心之人利用,饶是君家怕也护不住她。
李剑心感激的冲陆风点了点头,他也怕自家这个小主气愤下说错什么话来。
石日厉见状,冷哼啐道:“既然没胆插手,就给我滚一边去!”
“你!”君子依气得直跺脚。
周望天此时阵法已经成型,周身一股阴邪气息笼罩,犹似无数怨魂所化的披帛缠身一般,将之整体实力生生拔高到了几近天魂境七息层面。
最为关键的并不是这份气息的提升,而是气息强度质地的变化。
此前的周望天,陆风感受到的气息明明柔和平缓,趋向于大多数阵师所蕴含的气息;
而此刻,经由那炼尸邪阵助益下,却让得他周身气息变得无比凶戾狂暴,充满了蛮横霸道之态,比之寻常武师都犹有过之。
这让得陆风心中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莫不是此般邪异之阵,不仅能助益周望天提升实力,还能让其借助多具武师的尸体残留之力,短时间内具备如武师一般横冲直撞正面战斗的本事?
见周望天迈步走出,石日厉等人纷纷恭维的让开道路……
更有人直接献出自己配刀以供驱使。
陆风心中的猜疑不由更为确信,此刻的周望天当不能再以寻常阵师定论。
“退后,”陆风声音低沉的朝身旁齐绾素等人说道,脸色变得冷肃认真起来。
毫无疑问,眼下的周望天足可称得上是他炼化极阴之气后,所遇的最强对手。
其天榜八十七的排名由来,许正是因为此般邪异阵法的存在。
对此,陆风心中不惧反喜,正愁没有合适的对象战上一场,借此机会,进一步认清现阶段自己的实力也好。
待要出手之际。
一道苍老沉闷带着肃杀寒意的声音突然自云霄上空传来。
“她君家不便插手,那我灵澜剑府又当如何?”
声音犹如一柄利剑从云霄落下,直叫寒江十三坞、青霜殿乃至齐家众人心头大震,寒毛直竖。
‘怎么连灵澜剑府的人都给牵扯进来了!?’
众人内心百思不得其解,满是惶恐不安之态。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道苍老沉闷的喝声,明显不是偏向的他们这边,而是在帮着陆风。
众人目光齐齐朝上空看去,见来人缓步穿过云层,身着一袭古朴长袍,白发如雪,行走间衣炔飘飘,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冷冽气概。
“是狠剑寒霜前辈!”
人群中有人惊愕出声,惊颤间透着浓浓敬畏。
众人听得狠剑之名,不由一个个石化在当场,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生于雪域,自是无人不知狠剑寒霜是何许人物。
其凶名早已广为流传,众人皆知狠剑寒霜虽不主动行恶,但若是被其占理,杀起人来可远比黑榜上那些人狠辣可怕得多了。
随着寒霜缓缓落于院中。
石日厉这边连忙扼制住了待要出手的周望天,示意其收敛住气势,谨防冲撞到狠剑这位煞神一般的存在。
“灵澜剑府素来不插手势力之争,不知阁下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寒江十三坞与青霜殿众人纷纷忌惮的望向寒霜,所有人的心都为之悬了起来。
寒霜并未开口,只是目光扫向了远处。
赵晨儿、赵秀儿以及秦道军三人率着数名灵澜剑府的长老客卿快步靠来。
第2045章、事态平息
“我师傅搁哪儿呢?”
赵秀儿满是雀跃的小跑上前,环伺间寻不得想见的那道身影后,转头怒气冲冲的质问向秦道军。
“陆师兄~”秦道军冲着戴有暗银铁面的陆风拱手,算是回应着赵秀儿的询问。
陆风无奈,见这重身份也被点破下,索性直接将暗银铁面取了下来。
“师傅~”赵秀儿见陆风竟真的出现在绥岩古城,惊喜的就要朝其靠去。
君子依见状,彷徨的内心陡然一紧,霎时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犹如化身护食小猫一般,双手张开拦在陆风跟前,气鼓鼓的冲赵秀儿喝道:“你唤谁师傅呢!那是我的!”
说着又是幽怨的看了陆风一眼,委屈巴巴道:“师傅,你新收的徒弟吗?”
陆风看着君子依此般楚楚可怜模样,只觉心头难受得紧,有种愧对君子默未能将其妹照料好的感觉。
刚要开口解释。
赵秀儿理直气壮的喝道:“师傅虽然没有明确收我,但他于我有指点之恩,让我提升了对剑道的领悟,又赠了我一柄天底下最好的宝剑,反正我不管,我赵秀儿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他就是我赵秀儿的师傅!”
“你!”君子依气得嘴皮都在颤抖,“没见过你这么不……不讲理的。”
本意是想骂一句不要脸的话语,但顾及赵秀儿并没有展露什么敌意,仅是追崇她的师傅,气愤下倒也没太过分回应。
“陆大哥~”赵晨儿这时也来到了跟前,躬身相谢道:“晨儿多谢陆大哥当日于无极宗的相救之情,今后陆大哥若是有什么需要,且管来灵澜剑府寻晨儿。”
陆风本愕然看着眼前这突然上前的女子,只觉很是陌生,但在无极宗一词提醒下,顿时想了起来,下意识脱口:“你就是当日那突然走掉的女子。”
赵晨儿俏脸顿时一窘,连道:“晨儿当日实在太过狼狈,无颜相谢陆大哥,适才先一步离开。”
说着取出一枚纳戒,和善说道:“区区薄礼,权且谢过陆大哥当日相救之情。”
“举手之劳罢了,”陆风并没有接受,以他如今的状况,钱财资源什么的已无多少用处,得之多半也会是浪费。
……
苏怀瑾神情自方才便一直都是呆滞惊愕的状态,尽管有些不愿相信,但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
眼下这个她自认为已经摸透十分相熟的男子,竟真还留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她。
夜羽剑主!
不是假冒的!
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夜羽剑主!
难怪殷小楼和齐绾素都这般有恃无恐,难怪陆风会轻而易举的施展出那般惊艳老练的夜羽剑法。
敢情一直都只有她一人蒙在鼓里,为此还一度担惊受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这是攀附上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呀~’
想到陆风拥有的那么多重身份……
苏怀瑾只觉如梦似幻。
齐家这边一个个面如死灰,齐孤同和齐景云彻底失了神采,犹如两只丧家之犬一般,丧气的跌坐在诸多狼藉碎瓦之中。
徐青青瞪大双眼,惊恐之色如决堤般流出眼瞳,连此前的疯叫声都憋了回去,彻底绝望下来。
眼下情景,陆风到底是不是夜羽剑主,已经不重要了,有新夜羽剑主和天夜剑宗的承认,又有灵澜剑府这等博然大物的公然支持,就算是假的,也将会变成真的。
这一次,她真是看走眼了。
一股懊悔直冲心底,想着若是那日宴席之上没有开罪,反而以谄媚之态相迎……
那么今日站在这里风光无限的会不会将是她?
很快,徐青青便没了胡思乱想的机会。
石昱气愤之下再一次扼住了她的脖颈,这一次暴怒之下浑然没有半点留情,仿佛将全身气力都灌到了手掌,猛地将五根手指都掐入了徐青青脖颈的血肉之中,直接捏碎了她的脖颈骨骼。
徐青青死前最后一瞬,看见的是石昱那缓缓抽离的猩红手指,呈着爪型;
这血腥的一幕让她意识弥留之际不禁再度怀念起了雷洪。
突然眼中惧意更甚,一股强烈的预感疯涌,陆风若是有此实力,雷洪那般开罪下,恐怕……
如今早已先她一步死去!
甚至于整个雷鹰堡或都已经遭受重劫。
只是这一切她注定都无法再看到,残留的意识犹如被吹灭的蜡烛,仅是支撑了半个呼吸不到,便彻底没了生机。
石日厉、周望天为首的寒江十三坞众人,此刻各个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尤其是周望天,秘阵施展下得不到好的发泄机会,让他都隐隐有了一股遭受反噬的势头,浑身骨骼开始传来一股股钻心剧痛。
青霜殿众人眼看形势不对,准备悄然离开。
却被苏怀瑾突然的叫喝打破,“前几日来我苏家耀武扬威蛮横抢夺资源的是不是你们青霜殿主动所派?”
苏怀瑾自知她必须于眼下情形出声,如若不然,借不了当下的这股势头,回头齐家亦或是青霜殿再行报复她苏家的话,她定然还会再一次落入悲惨境地。
必须牢牢把握住眼下大势,彻底压得青霜殿一众喘不过气来,再不敢动对付她苏家的心思。
陆风领会苏怀瑾念头下,并没有拦阻,反而帮着朝青霜殿一众投去了冷厉的目光。
这一眼之下,瞬时让得君家、天夜剑宗和灵澜剑府三方人马全都顺势看了过去。
青霜殿众人只觉天都要塌了,一股比之此前还要可怕无数倍的压迫陡然落在他们头上,让他们连逃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半点,实力弱些的更是双腿不住发颤。
为首的副殿主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齐孤同父子,祸水东引道:“是他,都是他齐家献礼邀请我宗,声称若拿下苏家,当有一脉源源不断生钱的工具,我宗这才一时鬼迷心窍派人对付你苏家,始作俑者都是齐家,就算我青霜殿不出手,他齐家也定会去请别的势力对付你们。”
苏怀瑾脸色一寒,御锦玄功施展而出,凌厉的掌势轰向重伤的齐景云,嘴中嚷道:“这一掌,为我苏家死去的叔伯报仇!”
“尔敢!”齐孤同死灰复燃般激昂起一股杀意,铆足周身气力汇于仅存的手臂之中,作势要将逼近的苏怀瑾震杀当场。
陆风剑指一竖,一道凌厉剑芒后发先至。
但还未来得及伤到齐孤同,后者仅剩的胳膊便被一股凛冽的剑势搅碎在了当场,血肉骨骼犹如冰渣般碎得满地都是。
陆风一怔,看着先他一步出手的寒霜,眼底闪过一抹深深忌惮。
不愧是作为灵澜剑府主心骨的三剑之一,这份剑道造诣属实可怕。
就方才那一击看来,寒霜于剑道一途当应是同他一样,达到了不拘泥于形的剑道造诣,甚至更高!
陆风自问就算是认真对待的情况下,方才寒霜的那一剑,他也很难复刻施展出来,至少,剑势之中的那份狠辣果决,他绝难达到。
砰!
苏怀瑾短暂震怖后,并未留情,顺着寒霜出手的这股势头,直接砰砰两掌将齐孤同父子轰杀在了当场。
齐绾素冷冷看着,心中虽有那么些许不忍,但想到二人所作所为,脸上并没有流露半丝怜悯同情。
这是他们罪有应得的下场。
“我等可以走了吗?”
青霜殿副殿主怯声询问。
君家、天夜剑宗、灵澜剑府三方又不约而同的回看向陆风。
此般以之为首的情景,再度震撼得寒江一众心头大骇。
大有一股肠子都悔青之感。
若早知后者有此能耐,他们何敢如此!
陆风冷冷看着青霜殿一众,厉声说道:“你宗若是不想被覆灭,待回去后便好好约束门人,若再有仗势逞恶之事,他朝我定让你宗满门倾覆。”
青霜殿众人听言皆是一颤,连忙恭顺回应:“谨遵夜羽剑主之令。”
赵晨儿这时开口附和道:“陆大哥放心,他们青霜殿若是敢报复苏家,我灵澜剑府定会先一步不让他们好过。”
青霜殿一众本都已经迈出的脚步不由一颤,慌张的逃离开了齐家。
若说陆风的威胁,事后山高皇帝远的他们气愤不甘下或许敢于忤逆一二;
但灵澜剑府开口,他们是万万不敢再有这个胆子和念头了。
不止如此,甚至短时期内怕还要暗中让人护着苏家,谨防被有心之人迫害后,来上一手借刀杀人,栽赃到他青霜殿头上,引得无妄之灾。
青霜殿一众离开后。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朝寒江十三坞众人投了过去。
石日厉和周望天神色凝重,忐忑的望着实力最强的狠剑寒霜。
石日厉暗自朝周望天使了个眼色,意在询问眼下情景有几分把握应对。
但得到的却仅有周望天泄气的摇头。
他虽有着位列天榜八十七的实力,手段全施下应对天榜五十的存在也有几分把握,但狠剑寒霜,那可是跻身天榜前三十的存在,彼此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周望天自问自己极限战力,怕也就堪堪够得上狠剑寒霜的最差战力。
如此差距,让他根本连对战的念头都蒙生不了。
僵持间。
齐家外不断有势力赶来,本意是来庆贺,但当得见偌大的齐家府邸已经几乎成为废墟,不由一个个目瞪口呆,无不好奇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而当瞧见废墟之中与寒江十三坞正在对峙的竟是灵澜剑府和君家、天夜剑宗等势力后,赶来的势力一个个面色无比的古怪复杂,隐隐都有着避而远之的架势。
其中不乏存在与寒江十三坞交好的势力,得见此景,也都远远驻足不敢靠近,生怕遭到牵连。
石日厉和周望天看着这些势力的嘴脸,脸色愈发阴沉。
思虑间,目光不由投向已经死绝的齐家父子身上,明白若是不抛下这份脸面,他寒江今日必然难以安然收场。
石日厉压着内心怒火,出声道:“今日之事,完全是因我宗错信齐家所致,是这齐家父子从中颠倒是非黑白,如今其罪有应得已经伏法,误会解清,寒江上下,在此同夜羽剑主赔个不是!”
石日厉阴沉着脸,压抑着内心羞辱与不甘,喝令众坞主齐齐躬身赔歉。
“若夜羽剑主阁下气怒难消,我宗愿代为效劳,攘除齐家剩余的杂碎。”
齐家尚还活着的护卫随从连忙齐齐跪地,哀声求饶。
“公子~”齐绾素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终究有些不忍,怯声道:“齐家大部分家奴仆从是无辜的。”
齐天钧附和:“他们大多都只是听命行事,罪不足死。”
“既如此,”陆风平和一笑,“那这些家奴护卫就交由齐叔处置了。”
其中一名较为拎得清的护卫连忙朝陆风和齐天钧叩首,“多谢剑主,我等今后愿誓死效忠新家主。”
齐天钧一怔,脸色颇为复杂。
石日厉见事态平息,连忙率着寒江一众阴沉着脸离开了院落。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君子依有些忿忿不平的嘀咕了一声。
殷小楼无奈道:“不放跑也没办法再出手啊,他们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齐孤同父子身上,撇清了自己罪责,再行发难的话,我们和灵澜剑府便都不好再以私情出手帮衬了,真鱼死网破下,难保不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变故。”
赵晨儿再次开口:“放心,回头我会叫人帮衬齐家新家主一二,若是寒江那些人不开眼敢来犯,我灵澜剑府不会坐视不管。”
陆风明白赵晨儿这是在冲他而言,当下拱手:“多谢赵姑娘。”
“叫我晨儿就好,”赵晨儿展颜一笑,身姿端雅透着一股高贵,“相比陆大哥救命之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殷小楼不满的扫了赵晨儿一眼,原先还道后者只是基于救命恩情下展露的感激,但此刻再看,却是莫名多出一丝危机感。
就这份腆着脸想要亲近的态势,比起她来都不遑多让了,其心绝不单纯!
‘这家伙还真讨人喜欢~’
苏怀瑾心中也起了几分别样情绪。
齐绾素倒是还好,身份使然下,她不敢有太多奢望,能静静陪着公子,已然知足。
第2046章、奇异的兽皮卷
事态平息后。
齐天钧吩咐安排着众多齐家护卫随从,本着不得罪、不畏惧的姿态,有序的辞别众多赶来庆贺的势力。
有着灵澜剑府派人帮衬坐镇,倒也没有任何势力敢于这节骨眼下再不开眼的闹事。
待得嘈杂声远去。
赵晨儿与赵秀儿争抢似得来到陆风身边,兀自都将君子依的站位挤出不少。
这让得君子依心中不由蒙生一股怨气,目光看向一侧的秦道军,直言开口:“本小姐之前提的生意,你上报没有?你灵澜剑府若是不表态,我可就去寻别的势力了。”
苏怀瑾听得生意一词,眼前不由一亮。
事关君家和灵澜剑府层面的生意,哪怕流出点油水来,怕都够她苏家赚得盆满钵满的。
只是碍于身份,有些不知如何才能获得掺和的机会。
赵秀儿先秦道军一步回话道:“此番二爷爷来,便是听闻这事来的,你若真拿得出所言的那么多精品宝剑,我灵澜剑府自当很乐意接下这门生意。”
“那便请移步说话?”君子依说话间调皮的向陆风眨了下眼,“师傅要一道跟来吗?”
陆风对于君子依的谋划并不感兴趣,基于自己是清河宗的一份子,也不愿掺和进与灵澜剑府的瓜葛之中。
当下开口:“我正好还有着些许要事需去处理。”
君子依听言,脸上肉眼可见的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但介于陆风夜羽剑主这重身份下,对她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让她相处时内心多少存着一丝异样的别扭感,在调整好自身或者下定某个决心前,听得陆风此般回应,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想着短暂分别一会也好,正好可以让她更好的认清自己的内心。
如是想着,又看了眼手中握着的夜羽剑,当下朝陆风递了过去。
陆风平和一笑,并没有接下,语重心长道:“此剑,如今是你的。”
君子依一怔,随即目光变得严肃郑重起来,坚定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殷小楼会心一笑。
若说当日品剑大会君子依众目睽睽取剑,只是落得一个新夜羽剑主的名头;
那么此刻,经由陆风此话传承,当可算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新夜羽剑主了。
殷小楼听得陆风要走的消息,下意识待要开口跟随。
却是被君子依给拦了下来。
“小楼~”君子依一把挽住殷小楼,不让其挪开,娇笑道:“我与灵澜剑府回头要谈的生意,你也一起过来呗,可能也会影响到你天夜剑宗呢。”
又见苏怀瑾与齐绾素均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不知是在惦记她口中的生意,还是惦记她的师傅……
君子依思绪急转下也将二人留了下来,“苏姑娘,小绾姐!你们也随我一道呗,此前我与银沅城的沈家聊了许久,或许你们三家能于此地界报团取暖,慢慢壮大起来,这样至少不用太过忌惮青霜殿之流了。”
苏怀瑾和齐绾素都能感觉得出君子依有些不想让她们与陆风独处的架势,原以为后者只是随便寻个借口留下她们,但听真有相关谋划下,不由都认真起来。
陆风莫名有些莞尔,看着一个个认真起来的女子,大有一股平素难得一见的风情。
不多时,随着其余人走远,独留秦道军尴尬的杵在原地。
“陆师兄~”
秦道军颇为窘促的憨笑道:“你要去忙什么要事?需要我帮着做些什么吗?”
陆风想了想天莲宗距此说远不远,但赶个来回多少也要耽搁大半天的功夫,算算日子,如今距离圣火冥渊的开启,已经时日无多,就此直接赶去怕也勉强能凑上。
让秦道军帮着传信当是最明智选择。
但转念想到事关白冰白雪二人的婚姻大事,马虎不得不容有纰漏,还是需得亲自走上一遭才行,即使见面后无暇再亲自出面去冰泉宗叫阵,也可留下书信,请得清河宗的那些师兄们帮着出头一番。
“陆师兄?”秦道军见陆风发愣不语,轻声唤了一声。
陆风回过神,摇了摇头,推掉了秦道军的好意,径直朝天莲宗方向赶去。
秦道军看着陆风远去的背影,怔怔自语:“奇怪~而今圣火冥渊开启在即,陆师兄不赶去圣域,怎么还继续北行?北幽灵狱也不在那个方向啊?”
……
与此同时。
玄域,君家别苑之中。
焱雀看着君子雅脸色阴沉,风尘仆仆赶回的模样,脸色不由一僵,急忙迎上前去,“是祖山那边查到朔公子的消息了吗?可要属下集结人手?”
君子雅沉了口气,愤懑道:“不是关于他的,是君子依!一直以来倒是小觑了她,没曾想本小姐有朝一日,也会因为她而受到祖山那群老家伙的问责。”
焱雀细想下反应过来,“是因为依小姐近日拉拢天夜剑宗、洛家外销那些精品宝剑之事吗?”
君子雅阴怒地冷哼了一声:“若仅是如此还尚不至于,她将器宗也揽了进去,有器宗自材料本身出手,此举势必导致我花费心思弄来的那条精铁矿脉产量滞销,甚至变得再无价值,沦作他人笑柄;”
“此番祖山那些人便是就此事问责于我,竟有脸嫌我办事慢,实在笑话,精铁矿脉开采又岂是朝夕之间能完成的事情!”
焱雀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君子雅如此失利模样,一时有些惊慌,请示道:“可要着手准备对付依小姐?”
君子雅摆了摆手:“且就让她再张扬得意一阵,眼下还未到收拾她的时候!终有一日,她所有的谋划都将会成为我的嫁衣。”
“而且,以她的能耐你真以为能独自谋划这等缜密的布局,都是那姓陆的小子在从中作梗罢了,若没有他,又何来这些源自百谷剑墟的宝剑!”
顿了顿,神色肃然道:“当务之急,是解决君子朔!将阁内天魂境三息以上魂师全部召集,随我一道去往圣域,届时那姓陆的小子想必也会来凑此热闹,一切的因果,就都在那做个了断吧。”
焱雀一怔,不敢有违,赶忙吩咐下去。
……
另一边。
陆风往着天莲宗方向赶了一阵路后,于一处山岭坡地短暂歇息,径自取出了十一坞主烟波鬼叟的纳戒。
对于那座让他着了道的阵法,心中总觉有些挂怀。
一边恢复灵气的消耗,一边审视起纳戒空间之中的藏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款式各异的鱼竿,临旁还放着一个个赤色的大桶,果如传言那般,烟波鬼叟喜好临江而渔。
只是当陆风瞧清赤色大桶内所装之物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桶的颜色原本并非赤色,只因里头装着一颗颗沁血的心脏,血液无数次浸泡下才染上的那抹赤色。
桶内的心脏大的十余公分,小的不过三四公分,自此般尺寸可见,生主年纪最小的怕仅是孩童,乃至是婴儿!
以婴童的心脏为饵……
此般恶行……
陆风只恨杀烟波鬼叟时下手太轻了!让其死得太简单了些!
但很快,陆风便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桶内有着很多心脏不假,但个别心脏表面,似存着特殊的痕迹。
陆风以着灵力裹挟,兀自于纳戒之中取出一颗心脏,仔细端详起来。
“是阵纹?”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难道以此为饵只是烟波鬼叟掩人耳目的幌子?”
“其真正的用意,是在用这些心脏来练习某类特殊阵纹的铭刻?”
心脏的隔膜可比寻常豆腐什么的都要来得脆弱多了,什么样的阵纹铭刻需要如此苛刻的要求?
陆风怀揣好奇,再度审视向纳戒空间。
一番找寻后,取出一个标有‘卫道盟’字样的古朴盒子。
结合石昱透露的信息,陆风直觉告诉着他,盒内所盛之物,想来便是那座邪阵阵图了。
陆风抬手将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目光看去,盒内仅仅只有一张古朴的皮卷,自材质而言,一时难以辨别具体是何种兽类的皮革所制,触感厚沉,隐有灵力内敛,十分奇异。
皮卷完整摊开下足有一张八方桌大小,但其上不见有任何字符图案。
“难道想错了?”
陆风狐疑间,想到了盒内的血腥气味以及那一大桶心脏,当即握住此前取出的那个心脏,往着不知名皮卷上抹去一抹血迹。
滋~
一股晦涩的灵力自皮卷内涌出,顷刻间便犹似水汽蒸腾一般,将沾在其上的血迹给挥发殆尽。
陆风眼中疑惑更甚,手中皮卷分明于血液有着反应,何以依旧不见任何变化?
难道……
陆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需要用最纯净的心头血才行?’
当下以着灵力裹挟着心脏,逼离出丝丝缕缕的纯净血液。
血液混合其灵气共同作用下,终是于皮卷之上显化出了一行行字迹。
首先于皮革中央区域浮现的是‘邪心索命’四个血色大字;
继而血色蔓延,自其周边三处,分别显化出一片模糊的字迹。
陆风聚精想要看清,但仅是瞬间,连带着那邪心索命四个字都一股脑消散了开去。
这一幕不由让他呆愣在原地。
难道心头血的猜测依旧是错的?
还是说需要的心头血数量不够?要那一整桶全都灌进去才行?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手中这不知名的皮卷所载内容,确实就是烟波鬼叟所布的阵法——邪心索命之阵。
而方才那惊鸿闪现的另外三处区域,所指的应该是对应布置此般邪阵的阵纹和手法等等。
陆风暗自思忖间,突然一阵巨响自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震得脚下大地都在颤动不停。
目光远眺,原本横陈在其千米外的一座高山,竟轰然崩塌了下来。
‘天魂境层面的战斗!’
陆风脸上闪过一抹凝重,收起皮卷后悄然朝远处靠去。
“可别是天莲宗遇上了什么麻烦才好。”
陆风心中祈祷着,突然迎面撞上一群带着统一制式面具,身穿青黑色衣袍的身影正往他这边冲来。
陆风脸色蓦然一惊,随后变得有些复杂。
“这还不如天莲宗遇上麻烦的好!”
陆风苦涩一笑,对于眼前出现的几十号身影,他实在太熟悉不过。
影阁!
全称:暗影幻面阁。
早在他还是青年时期,在清河宗的那段日子里,便在师兄有意的捉弄下,与之结下过不小的梁子。
那时的他,几乎被坑得屁股都被打开了花。
是以,可谓记忆犹新,刻骨铭心。
至今回想,都仍觉隐隐作痛。
最要命的是,眼下影阁几十号人众之中,跑在最前头最核心的那道窈窕身影,似乎正是当年他所开罪的那位。
陆风犹记得那时的自己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突然撞见瑞叶和乾雨两位师兄鬼鬼祟祟的藏在一处院落外,窃窃私语着什么,好奇使然便凑了上去,结果被一把逮入怀中,被逼着一起偷看起来;
最后还被瑞叶花言巧语的哄骗称只要进去摘下院中女子的面具,便能有好吃的点心灵肴。
陆风那时基于对瑞叶师兄的盲目信任,和年幼的天真,浑然没觉有什么不妥,依从着瑞叶的主意,假借送好吃的糖果为由凑到了那女子身边,趁女子一个不防备,摘落了对方的面具。
得见女子容貌下,还按照约定有意大声嚷嚷了一句姐姐真好看的话语,但却不见外头藏着的瑞叶二人出现。
那时陆风便预感到上当了。
事后也确定了这点,根本就是瑞叶与乾雨玩闹心性下以着院内女子容貌为赌注,而他则被蒙骗着成了两人下手的媒介。
可以说,陆风对于瑞叶这个师兄的泼皮无赖性子,便是自这一出真正开始接触认识到的。
而他,那时可被此番赌约给害惨了,直到挨完揍后,他才后知后觉的知晓影阁的规矩,知晓她们脸上的面具是不能随意摘下的,一旦被人瞧见真面目,要么杀之,要么嫁之。
而被他摘/>
那时习幽梦气怒下,一把就将他给制服压在了石桌之上,但见他仅是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男孩,又有些下不去手,嫁人更是荒唐,最终只得痛打了一顿他的屁股,直将他揍得好些天都下不来床。
第2047章、习幽梦
陆风若是平素遇上习幽梦亦或是影阁的其他成员,或许会选择避而远之,但眼下,见影阁众人明显是遭遇强敌,正在被追杀模样,却又无法坐视不管。
暗影幻面阁,一个专司打探情报,收集消息的隐秘势力,明面上靠贩卖消息秘闻发家,游走于各方势力,但陆风清楚,这个势力背后与清河宗有着不少的渊源,这些年来于暗处帮了清河宗解决了不少麻烦。
若非如此,年幼的他也不会在清河宗内院那等私地,招惹上习幽梦这样的人物。
更贴切的讲,他清河宗的瑞叶与乾雨两位师兄,往日天子娇子不知道见过多少,轻易是断不会对一个人起好奇之心的。
二人之所以在意那时的习幽梦,也是因对方早已声名在外。
那时的习幽梦尽管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却已然跻身跨入那个时期的青榜前十之列,当可称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
而今花信年华已过,以她的天资,一身实力也不知到了何等境地。
按说足可有机会闯入天榜之列才对,但陆风于天榜上却并没有瞧见过对方的名字。
这点让他颇为在意。
陆风想着自己如今形貌大变,理当不会被认出后,平复了一下心境,贸然挺身朝影阁一众靠去。
然,就在他现身的那刹。
一头浑身裹挟冰雪的飞鹰突然自上空急掠而下,猛地冲向了习幽梦为首的影阁人群之中。
恐怖的势头激荡得漫天冰雪飞扬,直将陆风现身的身影都扼退了不少。
正当陆风还在思疑出现的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的战兽,具体是哪类鹰鹫生物时,祛邪灵眸施展下传回的画面却是不由让他一怔。
那急掠而下的东西,竟然并非如他所料那般是某类飞鹰,而是完全由纯粹的冰雪凝聚而成的存在。
那冰雪飞鹰冲入人群后并没有溃散,而是栩栩如生的扑腾起了那巨大的冰雪双翼,扇飞了不少影阁成员。
陆风余光上挑,见云雾缥缈的上空有着两道身影缓缓落来。
不由明白,此般冰雪飞鹰应该是这两人所控的某种特殊凝形类攻击手段。
看着习幽梦等人同那冰雪飞鹰缠斗的情景……
陆风只觉愈发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般,待瞧清上空落下的两道身影相貌后,不由恍然。
炎魔、青冥!
砂尘之术!
陆风认出来者身份,郝然正是当初在无渊冥海之时有过接触的炎魔与青冥二人;
尽管那时尚处在无渊冥海的外围,但见二人竟同样活着走了出来,不由还是感到十分意外。
且看二人实力,双双踏入了天魂境后息层面,明显比之当日强了一筹不止,应是于那一役所发现的浮沙古国秘境之中有所收获。
而眼下二人所控的冰雪飞鹰,应该便是基于砂尘之术衍化所成,毕竟,雪沙一定程度上也可当沙驱使,凝形控物理当并不违和。
对此,陆风心中更为好奇起来,于他所知,炎魔青冥二人以客卿长老身份藏匿在赤刹剑宗,其背后很有可能乃是血族,当初出现于无渊冥海那等死地,还能说是追杀他而来;
可如今,莫名出现于此,定不是冲他而来,行迹多少有些可疑,不知又在谋划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远处。
随着冰霜所化的飞鹰在众多影阁成员的围轰下破碎。
炎魔和青冥二人缓缓落到了他们跟前,但目光却不再看向他们,而是盯向了突然自更后方冒出的陆风身上。
一眼之下,二人脸上原本轻蔑得逞的笑容瞬时僵在原地。
以习幽梦为首的众多影阁成员目光也都齐齐看向陆风,有些好奇这突然冒出的男子又是何身份,是敌是友?
炎魔短暂惊愣过后,阴厉出声:“别来无恙啊!青……”
‘青’字脱口的那瞬,一颗雪球突然穿过影阁众人头顶朝他袭来。
正是陆风施展的爆爆球,眼下情景,他自当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唤出关于他身份的称呼。
影阁虽混迹雪域居多,但其他各域的消息俨然也有着涉略,若是听得青山宗主一词,当能轻易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感受着雪球附带的可怕威势,炎魔话语一凝,急忙抬手一震,数面冰雪凝聚的高墙拔地而起。
砰砰砰!
在爆爆球几近天魂境六息层面的霸道攻势下,一连轰破四五堵高墙,最终砸在了炎魔跟前的最后一堵冰墙之上。
冰墙承载不住那份轰击,碎裂大半,无数冰渣震荡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一侧的青冥抓住机会,同样施展出砂尘之术,以冰雪凝聚出数柄长矛,趁着震碎层层冰墙激荡起的漫天冰雪为掩护,猛地朝陆风所在掷了过去。
以天魂境后息的力量掷出的冰雪长矛,威势虽比不过爆爆球,但少说也有着天魂境三四息的杀伤力。
陆风虽然并不忌惮此般攻势,但未免抵挡间碰撞的余波伤及习幽梦一众,还是示弱后掠拉开了一段距离。
炎魔和青冥互视一眼。
“追!”
二人对视间目光均变得凌厉起来,虽有着任务在身,但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若是能拿下陆风,就算错失对付影阁的机会,料想回去后也能有回旋余地;
再者,有陆风这个横生枝节的存在,他们再想对付影阁轻易也难办到。
随着二人追猎而去。
徒留习幽梦等影阁成员于寒风中凌乱的呆站着。
“少阁主~”站在习幽梦身旁的一名中年妇人惶惶不安道:“这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好端端跑去追那人了?”
另一侧一名较为年轻的瘦削青年好奇道:“方才出现的那个英俊的大哥,是少阁主相熟的亲友吗?是专门来帮咱们的?”
习幽梦满脸疑虑的摇头,“我与他应该从未见过。”
顿了顿,问道:“你们可有谁知晓那人方才砸出的雪球用的是何手段?具体源自哪一方势力?”
众人迟疑间,齐齐摇头。
瘦削青年玩笑道:“这么有趣的攻击手段,要是见过,我肯定会有印象的,所以大概率应该是那人自创的功夫吧,亦或者就是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所获的早已失传的手段。”
“先不管他了,”中年妇人请示道:“少阁主,我们现下当如何?跟过去?还是朝另一个方向逃?”
众人目光齐齐朝习幽梦看去,等候发令。
习幽梦迟疑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跟我追过去!那人如此年纪能有如此实力,背景定不会差,于我们影阁而言或许会是一个契机。”
众人纷纷面露迟疑,但碍于习幽梦的命令素来很少有错的时候,还是齐刷刷跟了过去。
然。
待习幽梦一行人赶至数里开外的山地,得见的却仅有陆风一人;
放眼望去雪地之中有着成片染红的血迹,以及狰狞恐怖犹若大地都为之开裂的道道战斗痕迹。
“少阁主~”瘦削男子压着声朝着远处一条裂痕之中努了努嘴。
众人顺势看去,无不面露惊骇之色。
她们都认得炎魔和青冥二人穿着,此刻那裂痕之中,一条被斩断的手臂正直直束着,残破的衣衫款式,郝然正是此前青冥所穿的那身。
“断臂之伤!?”习幽梦只觉心都在狂颤,“这才过去多久?数息不到的功夫里,他就斩断了青冥的胳膊?还是在身旁有着炎魔助阵的情况下?”
“那年轻男子到底是何实力?”中年妇人胆战心惊,“魂师界新一代之中何时出了此般了不得的人物?”
瘦削男子看着遍地痕迹隐有几分剑痕模样,喃喃惊叹:“这些痕迹之中像是有不少都是利剑造成的,用剑的年轻一辈能有此实力的……他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百剑奇苏吗?”
“不会,”中年妇人笃定道:“不久前有消息传出,百剑奇苏已经不在雪域。”
“都别再提他的身份,”习幽梦突然交代了这么一句,而后径直朝陆风靠去。
‘少阁主这是……猜到那人身份了?’
众人心惊间连忙跟上。
陆风静立在那处断臂裂痕旁,脸上青红交加,直到习幽梦靠近,才堪堪恢复过来。
方才那一战,他有些低估了炎魔与青冥的实力。
准确的说,应该是低估了二人的配合与狠辣程度,二人之间有着默契配合的战斗阵法不说,还舍得为对方付出与牺牲;
激战之下,青冥眼看不敌,竟甘愿以身为饵,露出破绽,引诱陆风攻击,为炎魔博得施展毒掌的机会。
好在,炎魔和青冥二人同样错估了他的实力,以为他还是当日无渊冥海之时的战力,适才没有得逞,反而被他借破绽削断一臂。
不过陆风也因为迎上炎魔后续袭来的毒掌,遭受了一丝暗劲侵袭,适才没有能一鼓作气将二人当场诛杀,由着他们逃远了开去。
经由炎魔那一掌所蕴含的血煞之气来看,陆风也进一步确信了二人与血族有瓜葛的猜疑。
陆风看着凑近的习幽梦,神色坦然,在方才祛除那股暗劲时,便已想好了此刻应对习幽梦的态度。
“诸位可是影阁的人?”
陆风故作陌生的看向习幽梦等人,将自己当做了一个纯粹的路人。
近距离面对面下,习幽梦如今的形貌看得也更细致不少,许是因为接连战斗的缘故,身上青黑色的影阁常服存着不少破损,臂膀和小腹处隐有一丝血迹外渗;
脸上的面具也出现了裂痕,原本该遮住整张面容,而今鼻梁之下却多了一块缺口,露出了一张不点而朱的樱唇,小巧而又晶莹。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风的错觉,总觉习幽梦的唇角勾着一股玩味的弧度,像是在耍着什么坏心思一般,看着心底莫名就冷飕飕的。
“小公子~”
习幽梦目光深邃的打量着陆风,眼底透着几分狡黠,清冷的声音像冬日里的溪涧,明明听着彻骨冰寒,却又不失一抹活力,调侃般冲陆风问了一句:“小公子这是识得我们暗影幻面阁?”
陆风嘴角抽了抽,被这声‘小公子’弄得心底有些毛毛的感觉,轻咳了一声,道:“诸位的扮相,似乎不用识得,也当能辨别一二。”
习幽梦嘴角依旧维持着那抹弧度,隐隐似乎还压了几分笑意,“那不知小公子姓甚名谁?师承何方?此番因何会出手相救我等?”
陆风感受着习幽梦那凌厉得犹似要将他看穿看透一样的目光,脑海蓦然就想到了当年被打屁股的尴尬经历,心头没来由一慌,下意识脱口:“我……我姓江……”
自知不好袒露真实身份下,陆风下意识就报了一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姓氏。
“江?江什么?”习幽梦看着陆风滑稽模样,嘴角的那抹弧度似更高翘了几分。
“江……青!”陆风思绪急转间想到了炎魔二人此前吐露的那个‘青’字。
“噢~”习幽梦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长长的噢了一声,带着些许玩味开口:“那不知江青小公子师承何方?此番相救,可要姐姐偿报些什么?亦或是需要姐姐的影阁帮着做什么?”
陆风随口回道:“在下师承不便透露,此番只是偶然遇上,诸位不必放在心上,若非要偿报,且就给一份有关天莲宗近况的消息吧。”
习幽梦清冷一笑,打趣道:“小公子是想问天莲宗那对姐妹花的事情吧?”
见陆风脸色明显一窘,颇有几分被揭穿下的尴尬之色。
习幽梦玩味道:“小公子若是此行是要去见她们的话,可就要白跑一趟咯,她们随着天莲宗大部队一起,小半个月前便已启程去往了圣域。”
陆风一惊,心中不由庆幸好在多此一问,不然怕是要白跑上一遭。
介于对白冰和白雪安危的担心,陆风去往圣火冥渊的心不由更急切不少。
“多谢,告辞~”
陆风拱了下手,毫不迟疑的便要转身离去。
习幽梦怔了怔,对于陆风此般表现颇为意外,回过神下连忙喊住,“小公子不妨好人做到底,再护我等一程?正好我们也要前往圣域。”
这一次声音明显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第2048章、冰泉宗与血族
陆风面露迟疑,看着习幽梦浑身伤痕累累的模样,有些不忍,加之心中在意炎魔与青冥出现于此一事,应下了习幽梦的提议。
“同行可以,”陆风伸手讨要,“不过在下仇家颇多,恐会连累尔等,是以,烦请给我一身你影阁的装束。”
习幽梦因为已经推敲出陆风身份的缘故,明白后者所言不假,当即环伺人群,寻了一位身形体格相差不大的男子,要了一袭衣衫过来。
陆风更换完后,随口询问起来:“方才那两个是什么人?何以会针对你们影阁?”
习幽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小公子如今是何实力境界?”
陆风没有直言,那样无异于袒露自己身份,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较为恰当的回应:“天榜五十名开外,皆有一战之力。”
回答存着一丝保守,并没有完全暴露。
以他如今的实力,当可正面匹配得了天榜三十六实力排名,而非只能凭着阵法算计之类。
若待得体内阴阳二气完全融为一体,达到地魂境圆满,料想天魂境八息层面的存在,也当能应对得了。
只是圆满一说,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简单,当年的他可以说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便将阴阳二气融为了一体,但如今极阴与极阳两股气息都尤为霸道,他有尝试过逐步开始朝融合方向迈进,但每每融合,都受到着一股可怕阻力反震,饶是相融一丝,都有种要被挤碎魂盘的可怕感觉。
要想完美融合,怕是需得一份合适的外力,借助外界的威压揉合才能办到。
此般环境,无疑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习幽梦迟疑了一会,开口道:“你既有如此实力,那便说与你听也无妨,他们都是赤刹剑宗的客卿长老,此番来雪域是冲着冰泉宗而来,是代表赤刹剑宗进行结盟乃至说是攀附归顺来的,此事被我影阁安插在冰泉宗的探子撞破,那探子拼死下传出消息,这才有了后续影阁遭受追杀的场景出现。”
陆风脸色一凝,敏锐的洞察到这里头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炎魔和青冥二人背后,可不是赤刹剑宗!
而是血族!
以如今赤刹剑宗衰败的势力,理当也结交攀附不了冰泉宗这等存在,后者也断不可能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违逆两域协定,去帮争夺八大剑宗头衔什么的。
炎魔二人真正代表的恐怕是血族,而非赤刹剑宗!
陆风想了想,将心中的此般猜测说了出来。
不过立马迎来了影阁众人的质疑。
站在习幽梦身旁的瘦削男子辩驳道:“不该吧?血族的手能伸那么长?冰泉宗和血族掺和在一起,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推吗?如今魂师界局势动荡,但凡有识之士,都恨透了血族。”
陆风没有在意瘦削男子的话,继续道:“不止是血族,其中可能还有圣域圣宗的人掺和。”
这次轮到习幽梦旁边的中年妇人质疑:“小公子此话可越发离谱了……”
习幽梦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且凝重的说道:“我相信他的话!”
“少阁主~”中年妇人和瘦削男子等众尽皆一惊,不明这份信任来源。
习幽梦看向陆风,沉声确认:“你是在担心冰泉宗借圣宗或是血族的势力,意图对清河宗不利吗?”
陆风点头,“炎魔二人对你们出手,恐怕并不止是担心消息的走漏,而是原本就有打算将你们给拔出,断了清河宗最直接的消息渠道。”
“冰泉宗于背后恐在谋划一场极大的布局,一场足以让得清河宗伤经断骨甚至是为之覆灭的布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下来,面具下的脸无不凝重万分。
尽管只是一个猜测,但无人胆敢忽视此般猜测,覆巢之下无完卵,清河宗若是覆灭,她们影阁也断然幸免不了。
瘦削男子声音微颤道:“真有可能会这样吗?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能做些什么?”
“兵分两路,”习幽梦近乎瞬间便有了决策,朝中年妇人与瘦削男子说道:“你们率一部分人前往清河宗,汇报此般消息,剩下的随我去往圣域,驰援父亲的同时,争取能寻上入圣火冥渊的清河宗队伍。”
瘦削男子连道:“我也想去~”
习幽梦摇头,凝重道:“你尚且年幼,贸然去往圣火冥渊凶险太大。”
中年妇人在旁劝说道:“放心吧,有少阁主在,老阁主不会有事的。”
说着又看向习幽梦,为难道:“我有些担心消息传回清河宗,无凭无据的他们未必会采信太多。”
“他们定会信的,”习幽梦轻笑一声,将中年妇人带到一侧悄声说了几句。
中年妇人听言,眼神肉眼可见的从平静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惊喜。
待习幽梦带着陆风离开后。
瘦削男子立马迎向中年妇人,好奇问道:“少阁主同你都说了什么啊?”
“大人的事情少打听!”中年妇人弹了下瘦削男子的脑袋。
“说说嘛~”瘦削男子讨饶。
“待见着清河宗的人,你便知晓了,”中年妇人笑着开口,见瘦削男子一副不依不饶模样,补充道了一句:“你只需明白少阁主旁边那位,身份不一般就行了,我们只需如实陈述此行经历,告知清河宗的人此般怀疑出自他口,清河宗定会重视。”
瘦削男子一惊,心中更为好奇起来,“所以,少阁主她真的已经认出了那人的身份?那为啥不直接说出来啊?”
“说出来多尴尬呀~”中年妇人笑容带着几分慈态,“那人可是瞧见过咱们少阁主容颜的男子。”
众人听言,无不石化,僵在原地。
中年妇人淡淡笑着,‘还被咱少阁主狠狠打过屁股’一语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心中同样倍感着震惊,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小青年,而今一转眼竟会成长到如此地步。
……
另一边。
陆风同习幽梦径自走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后者的话。
“小公子先前做出那般猜测,是同清河宗有着什么渊源吗?才会如此的关切?”
习幽梦话语带着几分试探,“还有圣宗掺和一说,小公子又是自何处推测的?”
陆风一怔,诧异的看了习幽梦一眼,很好的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反问了一句:“少阁主既不知在下自何线索推敲,先前又为何那般信任在下的话,还叫人第一时间赶去清河宗传话?不知这份信任源自何处?”
习幽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于陆风轻描淡写的这手反客为主高看了一眼,随口回道:“我宗本就与清河宗关系不错,故而不存在信任你这一说,就算小公子推测的消息乃是空穴来风,我等也有义务传信一二,防患于未然。”
陆风见自己的试探同样被习幽梦轻松规避了开去,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思疑,有种不好的预感;
恐怕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习幽梦推敲得八九不离十,适才会有此般信任。
毕竟年轻辈能有他先前展现那般实力的,不过寥寥,加之表露的与清河宗及天莲宗都有交集一事,怕是不难猜测。
难怪看习幽梦嘴角总带着一丝莫名的玩味冷笑。
但见对方并没有直接点破的意思。
陆风暗想许是没有彻底笃定,亦或是出于当年之事尴尬考虑,在装傻充愣着。
既然如此……
索性便将水给搞混!混淆她的猜疑!
陆风灵光一闪,心中已有主意。
刚要开口,却听习幽梦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小公子,待得顺利进入圣火冥渊,还望能再同行一阵。”
陆风了然道:“是担心你父亲会出事?”
习幽梦点头:“我担心事情真会如你猜测那般,幕后之人若有意拔出我们影阁,割去清河宗的耳朵,定不会仅仅针对我们这些人,重点应该会落在父亲他们头上,一旦父亲他们出事,我们影阁短时间内定会乱作一团,无暇再探听外界纷纭消息。”
陆风点头,迎合着说道:“我既借着你们影阁的身份闯入圣火冥渊,也算逞了你们一个人情,这点小事自当没什么问题,不过,若那时遇上比炎魔二人实力更强的存在,在下恐怕需得先一步褪去影阁这重身份才行,谨防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习幽梦一愣,不解的看着陆风,突然想到什么,邪笑道:“小公子这是担心暴露真实的身份?若是我没猜错的话……”
陆风见习幽梦一副就要点破他身份的架势,连道:“是啊,在下师承鬼域那边,一经曝光所修,难保会被列入黑榜之列,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习幽梦到嘴的话语不由戛然凝住,眼中满是狐疑,心中不住暗想:‘鬼域?他……难道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陆风看着习幽梦被唬住的模样,心中甚是满意,进一步道:“少阁主若是介意在下的身份,在下这厢便可离去。”
圣火冥渊并非如地玄域或是百谷剑墟那般需要特定势力和身份才能进入,只要实力达标,饶是散修也有着进入机会,是以他就算不借影阁掩人耳目,也有着很多方式方法进入其中。
“少阁主~”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长老忍不住出声,眼中带着几分忧心。
习幽梦本有些混乱的内心,陡然见着亲信长老这般劝阻模样,不由反应过来,于内心暗骂了一声:‘这个小滑头!定在掩盖身份,怕我识出来。’
“无妨,”习幽梦坦然轻笑,“小公子不是都说了,若是有暴露身份的情景,他不会牵连上咱们影阁的。”
陆风愣了下,见习幽梦居然又一次识穿他的把戏,辨别他是在胡诌,当下为进一步坐实般取出了自烟波鬼叟纳戒之中所获的神秘皮卷。
“影阁素来消息灵通涉略广泛,可知此阵图需通过何种手段,方可使其上文字显形?”
习幽梦嗅闻到源自皮卷传来的血腥气味后,眼中的淡然之色顿时收敛,狐疑的看向陆风,“小公子这阵图自何所得?”
陆风毫不迟疑回道:“不瞒少阁主,乃是我那鬼域的师傅死前所留,可惜他老人家还未来得及说太多,便断了气息。”
习幽梦接手后暗自端详了一阵,又问:“那你可知你师傅自何处所得?可有配套的锦盒收纳此般阵图?”
陆风回应道:“阵图是抢来的,自卫道盟麾下的一支镖队手中。可是需要配套的锦盒才能让得此皮卷显现出字迹来?”
习幽梦神色一惊,“你真是自鬼域来的啊~”
见陆风点头,习幽梦强压下混乱的心绪,道:“我问及收纳的锦盒只是想确定此物来历,公子既主动告知,我也就无需再证实了。”
说着将皮卷还了回去。
陆风一愣,“少阁主这是不知显化之法?”
习幽梦话语一冷,“公子又何必再试探,是想拉我影阁趟这浑水吗?此物公子不是已经知晓显化之法?皮卷之中可还存有一丝心头血的气息未曾完全散去。”
陆风见习幽梦声音更冷了几分,对他的称呼也自小公子变作了公子,存着一丝疏远感,不由明白,后者此刻才真正动摇起心中对他身份的那份猜疑。
当下兀自于纳具之中将那一桶心脏给取了出来,打算进一步刺激后者一番。
“心头血一事在下有尝试过,但仅仅只能显化一时半刻,可是因为所用的心头血数量不够?”
习幽梦等一众影阁成员得见那么多心脏下,不由都倒吸了口凉气,站位明显往后靠了几分,姿态充满着戒备,尽管有着面具遮盖,但不用想也知此刻每个人脸上定当无比惊骇与畏怯。
“你竟杀了那么多人,剜了那么多人的心!”
习幽梦声音满含厌恶,不假掩饰的瞪着陆风,但未免陆风不得其法下会伤害更多无辜之人,迟疑间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听卫道盟的好友提及过,此般皮卷为异兽‘肱’的皮革所制,经由多道工序辅以特殊汁液铭刻文字,需以活人的心头血为引方能显化。”
陆风听言不由一喜。
‘原来需以活人的心头血!’
第2049章、蚀印术
‘少阁主~此人心肠歹毒,下手狠辣,品行邪戾,我们与之同行,恐生事端啊!’
习幽梦身旁的一名长老隐晦的魂识传出,眼中满是忧色。
‘我自是清楚这点~’习幽梦同样忧心忡忡的魂识回应而向,‘可眼下我们需要他这份力量,不管是应对可能折返回来的炎魔二人,还是说入得圣火冥渊后驰援父亲,以我们自身的力量都很难做到。’
‘这样~’习幽梦想了想,吩咐道:‘待回头我寻个借口入城,你悄悄离开替我跑一趟卫道盟传个口信,若有他们相助,加上我一路上恢复的部分实力,顺利得话,待入得圣火冥渊,我们便无需再靠他了。’
陆风嘴角噙着几分笑意,不动声色的听着二人窃窃交谈;
虽然有预感习幽梦因为自己坐实的邪修身份,可能会疏而远之,但却没想竟会去知会卫道盟来助阵,且就其笃定的模样来看,此事还很有把握的样子;
看来其口中此前提及的好友二字,并非随口之言。
不过这样也好,回头他可轻松脱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顾虑太多。
“前边有座小镇,”习幽梦很是自然的朝陆风说道:“我们需去采办些东西。”
“且便~”陆风顺从一笑,并没有去搅乱习幽梦的盘算,迎合着说道:“此去圣域有些路程,正好我去弄个车辇来。”
陆风想着一路上倒是可将这邪心索命之阵研究一二,有着炼化东魂之木所带来的恢复力,区区心头血他自个便能提供,当不会有太大影响。
习幽梦愣了愣,摇头道:“待回头我们走水路,自沅江一路往东,待入得天佑城后,乘坐传送阵前往,会比直接赶去快上半日路程。”
正说着,一声哀嚎突然自远处传来。
众人神色一惊,摆出提防架势。
陆风却是瞬间便朝前头掠了过去,自惊鸿一瞬的感应间,他已是摸清哀嚎来源。
乃是源自一名穿着齐家护卫服饰的中年男子,被另一人偷袭连续捅了数刀后,劫掠走了沉甸甸的包裹。
看情形,应是两个吃里扒外趁火打劫的小人,发生了黑吃黑的情景。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
陆风嘴角一扬,看着奄奄一息的护卫,抬手点向后者心口。
能不用自身的心头血,自是最好不过。
对于这等小人,还是奄奄一息回天乏术的状态,他动起手来可浑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然。
这一幕在赶来的习幽梦一众看来却是不然,一个个看着陆风的残忍手段,脸色都沉了下来,带着不善的寒意。
‘邪修!’
习幽梦心中暗自啐骂了一声,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为之烟消云散,此般随意滥杀之徒,断不可能是正道修士!更不该是她所设想的那人。
陆风浑然没有理会习幽梦的态度,对于横死当场的那名护卫也没有再去看第二眼,将取出的心头血趁着新鲜连忙灌入皮卷之中,以着纯净的灵力摊平下,果然比之先前更浓郁的血字成片浮现在了眼前。
‘邪婴纹’、‘噬心纹’、‘怨魂纹’。
‘蚀印术’。
同陆风预想的一样,除却中央处‘邪心索命’四个血色大字外,临旁的三块区域所记述的的确是关于此阵的核心阵纹,以及相应刻铭布阵的手法。
对于‘邪婴纹’、‘噬心纹’、‘怨魂纹’的描述记载,陆风倒是并没有太大心绪波动;
虽说这些阵纹在阴邪一道的阵法之中算是顶尖的存在,但较之凶阵五狱绝杀阵内含的相关阵纹还是要差上不少的。
但这‘蚀印术’的出现,却是让他不禁大为惊喜;
阵纹或有正邪之分,但刻铭布阵的手法并没有,早已失传多年,于玲珑宝鉴之上都只有寥寥几笔的蚀印术,而今却是在一张邪阵阵图上呈现了出来。
陆风聚精看着其上记述,将所有的字迹与纹路一一记在心中。
毕竟显化一次都需心头血,可并不方便,他也总不可能看一次就消耗一次,受这无端痛楚。
而他的这一幕用心记忆,在习幽梦眼中看来却是更觉厌恶至极,很是嗤之以鼻,觉得陆风不行善道,居然于此般邪阵浸淫得如此入神,实在是无可救药。
甚至,她心中都有浮现念头,待卫道盟驰援赶至,若是来者实力足够,都想一举将陆风给废掉,谨防他得此邪阵后,为祸苍生,坑杀更多无辜之人。
“你回头来找我们,”习幽梦心中生厌,冷冷道了一声后带着众人朝小镇走去。
陆风像是没听到一般,沉浸在皮卷上的诸多记述之中,足足记忆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完全记下。
也终是明白烟波鬼叟纳戒之中那么多心脏的用途。
并不止是用于垂钓为饵,更多的乃是用来练习‘邪婴纹、噬心纹、怨魂纹’这三类奇异的阵纹;
依据皮卷血色文字所述,这些阵纹的铭刻需得以极轻柔的力量进行,并调动血气与灵气相融,滋生出一缕缕的血煞之气进行通纹。
皮卷之上虽然没有明确表述,但字里行间无不充满着暗示,让人看了潜意识知悉,以柔软的心脏用以练习刻铭是最佳之选;
待得能于一颗心脏上完整的布刻这三类阵纹,便算是有了初步布置阵法的基础条件。
陆风缓缓收起字迹已经淡化的皮卷,于烟波鬼叟的纳戒之中又一番搜找,最终注意定格在一本泛黄的手札之上,从手札磨损程度来看,应是被时常使用的存在。
陆风取出手札翻阅了一番,得见其上潦草一行行的字迹后,神情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这似乎是烟波鬼叟平素布阵的心得手札,记述着他于阵道上一路走来的种种。
得见有关邪心索命之阵的记述后,陆风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烟波鬼叟为了成功布置此阵,为此所作出的努力实在令人发指,近乎每个月都会猎杀修士或者普通无辜之人七八百计,剜去他们的心脏用于铭刻那些阵纹。
甚至于到了后来,他嫌心脏数量少,竟还命令所属十一坞麾下的弟子帮着剜心,所杀之人数不胜数。
‘该死的畜生!’
陆风眼中杀意凛然,再一次将皮卷给取了出来,猛地一掌将之贯穿出了一个破洞。
‘此般邪阵阵图着实不该流传于世!’
陆风原本还想着将此阵图归还卫道盟处置来着,如今已是再无此念。
继续翻阅。
陆风见千篇一律都是记述的剜心练习刻铭的种种,憎怒下刚想丢回纳戒,蓦然瞧见手札背后竟出现了大坞主周望天字眼。
不由定睛细看起来。
发现竟是有关于周望天那手诡异阵法的一些记述!
准确的说,应是烟波鬼叟这些年里旁敲侧击加上偷学所得的一些经验之语。
‘修士采撷天地灵气’、‘一朝身死恰似倦鸟归林’……
‘无尽藏母体崩散,灵气重归天地’、‘浑浊之变’、‘返浊于净’……
看着一行行一句句晦涩的文字纪要,陆风眼中蓦然闪过一抹深邃思虑之色。
虽然烟波鬼叟记述的云里雾里,似还缺了部分,但多少还是能窥出些门道出来;
这些只言片语,大致意思如他初见周望天那手阵法时所设想的应该大差不差。
周望天之所以拾掇那些刚死之人的尸体,应该便是看中了这些人生前采撷炼化的那部分精纯的天地灵气;
此举,正应了手札中记述的那句‘倦鸟归林’、‘重归天地’;
周望天手中掌握的那座邪异阵法,恐怕便是自这一步入手,阻断了这份重归天地的灵气;
通过阵法将这部分尸体中的灵气提取或者淬炼,加以利用,乃至于是经由阵法阵势揉合,返浊于净,将他人炼化的那部分灵气予以阵势同化,消除那部分直接吸收会带来的排斥性;
待得通过阵法将之淬化成一般纯净的灵气无二后,再行借由阵势加注几身,让得自身可以借之迅速修炼提升,亦或是直接利用,如秘法般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为,拥有武师一般直接战斗的能耐。
‘竟还有此般奇异手段!’
陆风看着手札上的诸多记述,神色不禁有些呆愣;
内心动荡间,大有一种眼界被打开之感,引起了内心不少的共鸣;
恍惚间,不由开始思考起自身修行与这片天地灵气关系的云云种种问题,进入了一种比之顿悟还要玄妙的奇异状态之中。
足足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脸上泛着丝丝茫然。
收起心中杂乱的思绪后。
陆风来到小镇,寻上习幽梦一行。
果不其然,人众之中少了一人。
应是奉命前往卫道盟传信去了。
陆风于一处药铺前寻上的习幽梦一众,有些在意的问了一句:“少阁主这是受了很重的伤势?”
单就习幽梦外表来看,理应都是些皮外伤才对,按说以后者天魂境层面的实力,理当不需要药物,凭着自身便能短时间内恢复,适才有些好奇。
“一些小伤,不劳公子挂怀,”习幽梦话语不冷不淡的,存着一丝疏远。
陆风无奈,暗想自己营造的这份邪修人设,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轻叹了一声,随口说道:“萍水相逢,在下倒还不至于挂怀,只是担心少阁主回头若是有什么变故,可别影响到在下,若真有什么隐疾,提前说出来,保不准在下有着手段帮衬一二。”
习幽梦冷冷的扫了陆风一眼,为其冷血无情的姿态进一步生厌。
临旁一名长老犹豫下,开口道:“阁下手中可有至阳至纯类的丹药?”
“宋长老~”习幽梦冲着开口的妇人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多言。
事关自身修行隐疾,她俨然不希望透露给陆风这么个邪修,万一后者知其实力底细后起什么歹心,她可没把握应对。
陆风刚要开口,却听习幽梦冷冷说道:“沅江那边的船只已经准备妥当,过去吧。”
说着根本不给陆风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带着众人离去。
陆风无奈只得收起那份关切。
……
与此同时。
冰泉宗宗门所在。
内院的一处客房之中。
锦官栢冷眼看着赶回的炎魔和青冥二人,看着浑身是血,断臂负伤的青冥,脸色无比阴沉:“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旁一名穿着冰泉宗长老服饰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影阁那些个老东西都不在,对付个小辈,你们都解决不了?”
“出岔子了,”炎魔忐忑回话道:“我们原本就差最后一步,便能将影阁那些人全都诛杀,不曾想出现了个横生枝节的拦路虎。”
“谁?”锦官栢眉头一紧。
“是,是陆风那小子,”炎魔恨得牙痒痒,啐道:“那小子不知怎么修炼的,实力又强了好多,如今怕是能媲美寻常的天魂境七息魂师了。”
青冥颤声道:“我们就是错估了他的实力,才被他三两下就伤成这般模样。”
“雪域何时出了这号人物?”冰泉宗长老暗自狐疑,呢喃自语:“莫不是早前老夫派去的藏锋客之所以至今渺无音讯,也是遭到了此人的毒手?”
锦官栢没有搭理长老的话,目光冷肃的瞪向炎魔二人,质问道:“你二人确信没有看错?当真是那小子?”
“绝对没有看错,”炎魔抬手,对天发誓道:“我与他对了一掌,他那股气息化成灰我都辨别得出。”
锦官栢满是不解:“他前阵子分明才被王崇虎折断四肢,按说一年半载都休想恢复完全,如今何以不仅伤势痊愈,实力还突飞猛进了?”
炎魔一怔,惊道:“小人可以肯定,他四肢绝对没有任何伤势,甚至连受伤的痕迹都瞧不出。”
“造化凝玉膏!”
锦官栢脸色一寒,瞬间便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而后眼中又莫名浮现几分担忧,喃喃说道:“他若是实力恢复……那保不准也会入那圣火冥渊。”
想到王崇虎陪着少帝冒险渗入……
后者若是寻仇报复……
锦官栢心中满是忐忑,不安自语:‘可别坏了少帝的好事啊……’
第2050章、习幽梦的旧疾
残阳如血,洒在广袤的雪原,将沅江两岸的雪山染成一片金红。
陆风同习幽梦一行同乘在一艘古朴大船之上,沿着沅江平缓的朝东驶去。
介于习幽梦的疏远,陆风也乐得清静,独自坐在船头的甲板围栏处,慵懒的迎着阵阵江风,青黑色的长袍随风摆动;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恣意。
坐在船舱内的习幽梦透过窗帷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失神,目光下意识就定格在了陆风身上。
见其半倚在栏杆之上,静静地凝视着远方天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仿佛与这片苍茫寂寥的天地相融在了一起,透着一股难言的孤寂气质。
光看陆风此刻的身影,习幽梦自问绝对会以为是哪个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子弟,桀骜不驯,有着天地独一人的傲然风姿。
断难想象这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下手歹毒狠厉喜欢剜人心脏的邪修。
失神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着江风卷入窗帷。
习幽梦秀眉微微蹙了一下,素来鼻息较之常人敏感的她,近乎瞬间便确定了乃是鲜血的气味,而非江河之中的鱼腥味。
起身,缓步走出船舱。
寻着气味来到陆风身后。
近距离下,发现陆风背对着身的手中,竟以灵气托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随着裹挟的那份灵气波动,一道道晦涩的纹路呈现在心脏之上,伴随有点点细小的血肉翩飞。
血腥味的来源,便在于此!
“你在以人的心脏练习那座邪阵的阵纹?”
习幽梦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
陆风回过头扫了习幽梦一眼,没有理会后者压抑得快要爆炸的情绪,故作嗜血的咧嘴笑了一声,“我既是邪修,做出此等行径不是很正常?”
“瞧~”陆风回过身,将手中托着的那颗心脏呈至习幽梦跟前,“给你看个奇异的玩意~”
怦怦怦!
习幽梦惊愕的望着陆风手中灵气裹挟的那颗心脏,见其竟犹如活着一般在轻微震颤跳动着,不由大感惊奇,满是愕然。
“邪门歪道!”习幽梦短暂惊奇后,脸色霎时冷了下来,一巴掌将心脏扇飞,顺着围栏甩入了江中。
呃!
就在心脏被甩飞的那刹,习幽梦兀自两眼一白,只觉意识似在这一刻变得恍惚,隐约好似听到了一声婴儿啼哭声一样的动静,惊悚刺耳得让她魂海都在战栗。
“灵魂之力!”
回过神的习幽梦眼中仍旧泛着丝丝惊骇,反应过来先前那诡异惊悚的婴儿啼哭,并非是心脏所发的实质之声,而是其上铭刻的某类奇异阵纹受到外力作用下,所造成的影响,乃是基于灵魂之力所生的幻象之音。
仅是区区阵纹之力都能让她短暂恍神……
习幽梦实难想象若是陆风完整布下那座邪阵,当有何等威势。
‘必须设法阻止他!绝不能让他仗着邪阵祸乱苍生!’
习幽梦心神蓦然变得坚定决绝起来。
但想到陆风实力,又觉深深无力感。
最终只得沉闷的重重哼了一声,犹如同自己生起气一样,黯然的朝船舱走去。
陆风迟疑间甩出一个丹盒。
“此丹或于你伤势有益,不用谢我,我是邪修,此乃抢来之物,有毒没毒,吃或不吃,你自己决定。”
陆风有意将话说得漠然了一些,明白唯有如此习幽梦或才可能愿意冒险一试,若是主动讨好的献殷勤,后者定会心存提防。
习幽梦随手接过丹盒,原本确实存着提防不愿接受,但听乃是抢来之物后,不由好奇地打开丹盒看了一眼,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极阳气息弥漫,心神不由一动。
想着既是抢来之物,那她收下也算是鸣不平了,内心倒是并不会觉得亏欠什么。
陆风见习幽梦接下后连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有便钻入了船舱之中,不由莞尔失笑;
自己的此般邪修人设,还真是招人厌。
船舱内。
宋文白长老看着习幽梦手中握着丹盒,茫茫然的走来,不由关切问道:“少阁主,这丹盒中所存乃是何物?”
习幽梦将丹盒递了过去,“宋长老,正好,你药道涉略颇深,帮着看看此丹药可有问题?那邪修称是抢来的,或于我伤势恢复有益?”
宋文白惊了一下,郑重打量起手中丹药,感应着内里浓郁炽烈的极阳气息,不由惊骇失声:“少阁主,此丹……”
习幽梦心头一紧:“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不,不,”宋文白连道:“此丹可堪极品,饶是在至阳至纯的丹药里,也绝对是罕见拔尖的存在,你们看此丹上的丹纹,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定是出自一名实力极其高深的炼丹大师之手,我就算全盛时期,也断然炼制不出如此品相完美的丹药。”
习幽梦等人听言不由尽皆呆愣在原地。
“他,他何以会如此大方给出这等品阶的丹药?”
习幽梦满是错愕不解,“这真是一个邪修能做得出的事情?邪修会有如此好的心肠?”
临旁众人面面相觑,“那人该不会存有什么企图吧,回头可别挟恩图报什么的欺负咱们少阁主。”
“会不会这丹药只是表面文章,用了某类什么歪门邪道的障眼法?实际并没有多少功效?”
宋文白进一步查验后,惊道:“若是没看错,此丹最核心的一味药材,乃是传说中的戾火红莲莲子,于众多至阳至纯的丹药药材之中,戾火红莲的莲子算是药性最为温和的存在,普天之下没有比这丹药更适合少阁主调理身子,恢复实力的了。”
“戾火红莲?”习幽梦大惊,满是狐疑:“此般珍惜之物,不是传言仅在天地阳气浓郁之处才有些许几率伴生的吗?”
宋文白点头,疑惑道:“也不知那邪修手中如何会有此等奇丹?就算是抢夺而来,又如何能抢得到此般珍奇之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习幽梦心中消散的那个猜疑念头蓦然间又浮现了出来,‘若他真是自己最初所想的那人,炼化极阳之息的他,拥有此般伴生之物,似乎就不难解释了。’
‘只是……若真是他的话,何以会变作如此狠厉的邪修?’
一时间习幽梦内心说不出的混乱,想不通该如何是好,是既盼着心中猜测是对的,又不希望有着那等身份的人,走上邪修之道。
‘需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二才行!’
习幽梦暗自下定决心,若是猜测属实,或许还有办法补救,将之拉回正途。
陆风依旧平静的倚靠在船头,并不知习幽梦所想,给出的丹药也确实蕴含着戾火红莲的药性,乃是当初同叶梵一起待在天雨族内的那段时日里,后者闲暇时所炼。
他也知给出此般丹药势必会引起习幽梦的怀疑,但相较于后者伤势的恢复,让得后者能于圣火冥渊之中更有把握活下来,区区怀疑不算什么。
相反,一味的被视作邪修反而不适宜共处,将身份模糊不清,让习幽梦保持疏远的同时存下一份在意,才是最恰当的。
眼下。
没了习幽梦的叨扰,陆风兀自继续练习铭刻三类邪异纹路,一颗又一颗心脏在其灵气的裹挟下布满各式诡异纹路,待得再无可铭刻之处,才会被丢入江中。
此般行径,别说是不知情的旁人看了会觉得十分凶残邪戾,饶是陆风自己都有些不忍。
随着夜幕缓缓落下,他这手迎着夜色往着江中不断投入心脏的画面,也愈发显得诡异渗人。
这要是普通人得见,怕是能将魂都给吓出来。
好在,经由这些心脏的帮衬下,陆风于三类邪纹的铭刻上取得了不少的收获,不说百分百能完美刻铭,超九成的成功率还是有的,若是施展灵犀巧手下,当能更甚不少,饶是出现些许纰漏也能及时补救。
本着物尽其用之念,陆风并没有就此停下,继续利用现成的心脏熟悉着三类阵纹。
作为一名阵师,布阵的成功与否,速度快慢,与之对所成之阵的各系阵纹熟悉程度可谓是紧密相关,他此刻多熟悉一分,将来便可能更快一分布置成功,不管是这邪心索命之阵还是其他阵法,皆是如此。
小小的提升,有时候可是能救命的存在。
时间缓缓流逝。
夜幕似一块巨大黑色绸缎铺展在江面之上,映衬着这片天地的苍茫与寂寥。
随着船只东移,两岸的山峦积雪明显少了许多,黑秃秃的山峰在夜色下更显冷峻巍峨。
呃!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突然自船舱传来,犹似一把锋利的刀撕裂黑夜的寂静。
陆风神色一变,急忙朝船舱钻去,自那声音动静他已辨别乃是习幽梦所发。
“她怎么了?”
陆风人未至声先传入了船舱之中。
“小贼,你给少宗主的是什么歹毒丹药!”宋文白怒声呵斥,满腔怒意的护在习幽梦跟前,不让陆风靠近。
陆风迎着船舱内昏暗的晶光扫见木榻上习幽梦佝偻着身子,匍匐在木榻边,不住的咳嗽,在其前方的地面上有着一滩血迹,冒着丝丝热气。
“这是……遭受药性反噬了?”
陆风惊愕间闪过此般念头,暗道莫不是习幽梦的隐疾是阴阳失衡一类,凭着自身难以消化吸收掉全部的药性?这才伤上加伤,喷出了鲜血?
想到这,连忙关切开口:“让我过去为她舒经导气,炼化药力,不然她会伤得更重!”
匍匐着的习幽梦听得陆风此般焦急语气,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弧度,心中喃喃:‘此般反应,可不是一个邪修该有的表现!’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却未表露分毫,故作虚弱的朝宋文白开口:“你们且都去船舱外守着,他说得没错,眼下只有他实力胜过我,能帮着我压制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
“少阁主~”宋文白众人惊忧不已,为难的杵在原地。
“出去!”习幽梦声音一冷,喝道:“以他的实力若真想害我,大可直接动手,你们继续留在这万一惹恼了他,遭殃的可是我!难不成你们想害我不成!”
“属下不敢~”众人齐齐惊颤,退至船舱之外。
“有劳公子了~”习幽梦抬手伸向陆风。
此般以身涉险,非完全是她本意,乃是局势所迫下的计策,她不得不承认存着赌的成分在。
若是赌输,眼前这个叫‘江青’的又存着歹意的话,那么她即将迎来的处境,怕是凶多吉少。
陆风见习幽梦竟如此主动递手过来,心中的焦急不由缓下不少,顺势扣住对方脉络进行感应起来。
“少阁主这是引动了旧疾?”
近乎瞬间,陆风便感应出了习幽梦的状态,体内魂盘受着一股极为阴邪冰寒的气息所困,近乎形成了一座冰寒牢笼给魂盘魂丹上了一套枷锁。
就这般处境下,习幽梦竟还能强行发挥出天魂境层面的实力……实难想象每次调动气息所要承受的痛楚。
陆风心中大为震惊的同时,存下一丝戒备;
若是这份暗伤恢复,习幽梦的实力怕是足以跨入天魂境后息层面。
习幽梦虚弱回应道:“我早些年突破天魂境后息时遭受仇家算计,九死一生下坠入了一条冰渊裂痕深处,受到了那里的寒气以及毒虫侵袭,落下了病根;”
“后来虽得以突破天魂境后息,但也就在突破后不久,那份潜伏在四肢百骸的寒毒突然爆发,我难以抵御下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仅实力倒退,每次动手还都会受到一股可怕寒气侵袭。”
似担心陆风不信一般,话语到最后,习幽梦又轻声呜咽着补充了一句,“遭受此般变故后,父亲曾为我请得药谷诊治,但求遍名医,也只能暂时延缓,彻底根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才行,且那些药师还说,我身体遭受此般创伤后,已经冻伤了云英之脉,今后怕是再难有怀孕的机会了。”
第2051章、治疗的尴尬声
习幽梦一边说着一边也在暗自感应着陆风的气息,心中疑惑更甚;
她可以清晰感应到陆风气息的纯正,浑然不似寻常邪修那般阴邪,可具体实力强度却是怎么也感应不出。
陆风听着习幽梦陈述的悲惨境遇心中很是不忍,原本都打算暴露身份以着极阳之气予以化解了,但察觉到习幽梦这反向感应的小动作下,瞬时察觉苗头不对。
伤势虽真,但恐怕并没有想象那么严重,存着一丝刻意而为的架势在。
习幽梦是在借伤试探于他的身份!
“公子,能帮着缓解吗?”
耳边传来习幽梦催促的声音。
事实也确如陆风所想那般,习幽梦虽然受到了那至阳至纯的丹药影响,牵动了旧疾伤势,但却是往好的方向影响,那口鲜血算是久经寒毒侵袭下,得以缓解后被逼出的淤血一般存在,有益而无害。
她也确实是借伤再一次的试探着陆风的身份。
陆风迎合着习幽梦的算计,玩味一笑:“少阁主仅是需要在下帮着缓解就知足了?”
习幽梦一怔。
陆风继续说道:“在下曾偶然学得一法,或可帮着祛除那部分寒毒,不说清理干净,化去个七八成当不在话下。”
“你说什么?可是真的?”习幽梦满是惊奇,一度都忘了是在试探。
陆风点头,“不过此法可能要委屈你一二,需得短暂陷入昏厥状态,彻底放松下身体才行。”
习幽梦听言立马警惕起来,狐疑的看着陆风,“你莫不是再打什么歪主意?趁本姑娘睡着后图谋什么不轨之事?”
陆风不屑冷哼道:“如你这般女子,尚还没有什么值得在下所图的地方,若是在下真想不轨,你觉得你醒着或是昏厥,有差别?”
习幽梦气得银牙紧要,自己再怎么说姿色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就算面具遮盖容颜,可身材摆在这,不说凹凸玲珑,但也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来着,标志得很,怎么就不值得图谋了?
陆风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在下可不是每次都有这大发善心的时候。”
习幽梦忍着心中怨气,细想下觉得陆风确实没必要整这一出,再者,想到自己守宫砂尚在,若是事后被欺辱什么的,理当能第一时间察觉;
当下说道:“来吧,动手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胆敢趁我昏厥行什么不轨之事,包括揭我面具什么的,我醒来后定不会放过你!”
“啰嗦!”陆风不屑的瘪了下嘴,抬手便是冲习幽梦眉心猛地一点,直接以着霸道的灵魂之力将后者震晕了过去。
对于清除习幽梦体内的寒毒,陆风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无非就是凭着独一无二的极阳之气一点点的予以净化干净罢了。
自方才的感应中,他便已摸清寒毒的强度,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是将之完全消融干净都不成问题。
但未免习幽梦事后察觉,故才扬言只能清理七七八八,他还需剩下的那一两成寒毒来遮盖抹去极阳之气的气息。
而这剩下部分寒毒,待习幽梦恢复极限修为的七八成后,足可短时间内自行压制逐步清理干净。
将习幽梦沿着木榻放平,陆风调动体内极阳之气往着掌心汇聚,缓缓贴附向习幽梦的腰间丹田区域。
因为习幽梦束腰的缘故,加之影阁常服特制的布料存着一丝遮蔽灵气之效,陆风手掌虽然紧密贴附在她的腹部,但仍旧感应到了一股隔阂,让得疏导的气息出现了几分淤滞。
若说眼前之人换作旁人,哪怕萍水相逢,他都会不拘小节的去松开些许束腰的腰带,以便后续可以更轻松一些。
但面对习幽梦,他就算有此心念,也断然不会去做,幼年的经历他可不想再去体验第二回。
甚至,有那么一瞬,还想着要不要趁着习幽梦此刻昏厥,狠狠的抽她几下屁股,以偿当年之债。
只是一想到此举保不准会被后者醒来发现,便彻底断绝了念头。
‘累就累些吧。’
陆风苦笑一声,顶着这份阻隔开始缓缓消融起习幽梦丹腹魂盘的那股寒毒,一点点的化解那座寒气牢笼。
随着治疗的持续……
嗯哼~
一声细微的轻吟声兀自从习幽梦嘴中发出。
温柔甜腻,带着一丝隐晦的媚意,勾人心弦。
陆风不由为之惊了一下,顺眼望去,见习幽梦依旧处于昏厥状态,适才缓下心来,明白应是后者体内寒毒消除下,身体倍感舒适所自发发出的动静。
‘可别引起什么误会才好~’
陆风回首扫了眼后方,船舱外头可候着宋文白等人,此般动静要是被听去,保不准就要红着眼冲杀进来。
陆风思忖间,下意识往着怀中一扯,撕下一部分内衬衣衫的布料,一股脑往着习幽梦嘴里塞去,堵住了声音的传播。
治疗来到尾声。
一切都顺利之际,一艘比他们所乘规模还要大上一倍,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船突然朝他们所在快速靠来。
“宋长老~”
“幽梦她可在船上?”
随着船只靠近,一名男子开心的呼唤声一并传了过来。
陆风虽抽身乏术,但魂识还是时刻维持着对外的感应,见喊话的男子同习幽梦一般年纪,都在二十八九的模样,身形高挑偏瘦,一袭玄色长袍裹身,领口与袖口镶着暗金色的繁复花纹,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蟒纹腰带,其上悬着一柄精致的短匕,散着丝丝幽光。
男子面容白皙,剑眉上扬,双眸狭长,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阴沉之态,让人望而生畏。
宋文白得见来人,心神猛然一震,眼中肉眼可见的浮现慌张之色。
下意识往着船舱靠去,撩开船舱帷帘刚想请示习幽梦,却见后者身姿平躺,正任由着陆风手掌触及腰腹,不由一怔。
待得看清习幽梦嘴中还被塞了一块白布后,宋文白的怒火猛然窜了上来,压抑着声音吼道:“淫贼!你对我们少阁主做了什么?”
陆风冷厉的目光瞪向宋文白,同样压着声音喝道:“不想你们少阁主治疗功亏一篑的话,给我拦着外头那些人。”
宋文白听得治疗二字,慌乱的内心陡然平静下来,仔细端量了一番习幽梦的穿着,见衣衫平整,腰带未有被解开痕迹,面具也戴的严严实实,暗想口中塞布许是为了谨防咬伤之类?这才缓下口气来,警告道:“来者是卫道盟的二公子柳沉舟,我拖不了太久,你快些。”
末了,回头的那刹又觉不大安心,补充道了一句,“他素来倾慕我们少阁主,要是被他瞧见这一幕,可就糟糕了。”
陆风愣了愣,嘴角带起一抹古怪笑意,没想到习幽梦这样常年带着面具,都瞧不见容颜的人居然都会有钦慕者存在,真不知那柳沉舟图些什么?
宋文白忐忑的回到船头,此时柳沉舟一行的船只已经靠拢,后者也已凌空踏跃来到了船沿,正缓步踏上船头的甲板区域。
“柳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宋文白尽可能保持着平静,心中很是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对方。
柳沉舟爽朗一笑,“我等在盟内被些琐事给耽搁了,此番正往着圣域赶去,不曾想竟会遇上你们影阁探子,便顺道寻了过来。”
顿了顿,有意放大了几分声调,“说来,也是我与幽梦她缘分不浅,如此都能碰到一起。”
宋文白心头一颤,明白过来应是此前派去卫道盟传信的那位探子走漏了风声,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不知小七同二公子都说了什么?”
宋文白在意询问,带着几分拖延之意。
柳沉舟待要边回应边往船舱走去,却被宋文白拦了下来。
“还请二公子告知,”宋文白一改软弱态势,声音冷厉道:“若是小七有违门规,回头我定饶他不得。”
柳沉舟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见宋文白是暗自以为御下不力之事动肝火拦他路,当下也没放心上,平和回应道:“放心,那探子谨慎的很,只道是幽梦她想要见纪兰珺师姐一面,可未曾泄露你们的风声下落。”
其旁一名腰间悬着酒壶,浑身散发酒气,形貌有些邋遢的老者出声说道:“是兰珺小姐担心此去会与你们岔道,便请得二公子兵分两路碰头,要不说二公子与你们少阁主有缘分,还真没说错,沅江岔道三四,冥冥之中,还真给我们先碰到了。”
说着在意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你们少阁主出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柳沉舟神色顿时一急,作势便又要往船舱走去。
宋文白紧张道:“没,没什么事,少阁主她正值修炼要紧关头,还请诸位暂时莫要打扰。”
“修炼?”柳沉舟脸色缓和不少,“修炼重要,那我等便于此稍候……”
其旁老者肃然摇头,打断道:“修炼?里头的气息可不是你家少阁主所有,什么修炼需得要外人在场?莫不是在双修不成?”
柳沉舟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眼中杀意凛然,“说,还有谁在场!?”
问着宋文白的同时,余光也在询问着身旁老者。
老者紧紧皱眉,摇头表示感应不出具体何人,他心中也甚是纳闷,前一刻分明还感应到一股雄浑可怕的气息藏于船舱之中,可此刻再想感应,却是再难察觉。
这急得他不由大灌了几口酒水。
宋文白慌乱得脸色煞白,吱吱呜呜间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眼见柳沉舟愤怒起步,就要往船舱之中闯。
情急下连道:“里头是少阁主请来的大人物,二位不可。”
见成功唬住柳沉舟二人,宋文白缓了口气,又道:“那大人物正在帮少阁主舒经导气治疗伤势,二位若是想见,待会就能见着了。”
船舱内,陆风眼中带着几分惊色,他本并不在意来者,柳沉舟的实力气息他感应间不过介于天魂境五六息层面,顶多算是半只脚跨入了天魂境后息之境,如此实力,隔帘相望,当还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没想到,柳沉舟身旁那形貌平平甚至有些邋遢的老者,竟轻而易举的洞察出了他的气息,这份感知力不由让他惊了一跳,明白对方定有着不弱于天魂境六七息的实力。
保不准又是名天榜上的强者。
正想着,船舱的帷帘突然被掀了开来。
柳沉舟终究还是坐不住,不顾宋文白的拦住闯了进来。
而当他看见同坐在一张木榻之上,陆风一身影阁服饰,一手按在习幽梦小腹,一手亲密的搁在习幽梦嘴边的画面后,顿时脸色死一般铁青,睚眦欲裂的怒吼道:“疗伤?大人物!?你管这叫疗伤!?”
嗯哼~
恰在此时,习幽梦还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羞臊甜腻的轻吟声。
直叫柳沉舟听得骨头都仿佛酥了,可转念想到此般声音竟不是在他的逗弄下所发,顿时脸色阴沉得犹似要吃人一般。
陆风满是汗颜,他手放在习幽梦嘴边是不假,可那是因为舒经导气已经结束,他正帮着取出其口中的白布,哪料因为背着身角度的关系,会被误会成是在调情逗弄,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更荒谬的是,习幽梦竟于此般节骨眼还好巧不巧的发出了那般声音,这想叫人不误会都难。
“你到底是何方鼠辈?”
柳沉舟阴怒之下猛地探手抓向陆风脸上的面具,一副要将之整个人都撕裂成两半的架势。
“滚!”
陆风气息一震,猛地起身相迎,恐怖磅礴的势头犹如洪水般轰向柳沉舟。
砰!
柳沉舟惊愕间浑然抵御不得,整个人都被震飞到了船舱之外,连带着帷帘都给扯了下来。
其旁老者惊骇间顾不得对付陆风,连忙追随柳沉舟出了舱外。
见柳沉舟并无大碍,只是被震得气血翻涌灵气紊乱后,作势便要往里冲去,替其找回场子。
却听习幽梦冰冷的声音传来:
“柳公子,胡前辈,二位还请在外稍候!”
“幽梦伤势刚愈,还请容幽梦调息恢复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