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海城公墓
“楚大哥，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叶梵关心地问道，虽然她和楚一尘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如他这般能当上刑侦法医的人，必然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如果不是发生了极大的事故，绝不会放下手头上紧急的案子请假一天，并以这副状态出现在人前。
楚一尘扭头，深深地看着她，复杂的眼中有着很多叶梵看不懂的情绪，很深很沉。
叶梵被看得心头发毛，往后缩了缩身子。
“楚大哥……”
“我带你去个地方。”楚一尘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艰难地下了某种决定。
叶梵没有问去哪，默默地扣好安全带，今天的楚一尘太不正常了，她还是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好。
车子行驶在川流不息公路上，车里的两人一路保持着沉默，没有一句交谈。
直到四十多分钟后，到达目的地，楚一尘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了两个字：“到了。”
叶梵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打眼扫了四周，很偏僻，入目没有见到一个人，但却看到阶梯上去一座厚重而冰冷的石门架，正中上书‘海城公墓’。
海城公墓？
楚一尘把她带来公墓干什么？
他今天这般状态难道是有重要的亲人过世了？
又为什么带她来？
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叶梵紧跟在楚一尘的身边向里面走去。
刚一踏入石门架，叶梵就感到周遭的气温骤然下降，与一步之隔的石门架外相差好几度，吹拂而过的风透着丝丝阴寒，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泛起了鸡皮疙瘩。
叶梵转眸看了眼楚一尘，见他毫无感觉，或许是因为她修炼了之后，对外界的感应更敏锐，尤其是这种磁场的变化，可惜她现在修炼还不到家，只能靠大概感应，不能开天眼直观。
天边云霞映着落日，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带着萧瑟的凉意。
夕阳余辉洒下，照在一座座孤单的墓碑上，诺大的公墓园，只听得墓前落叶轻轻掠过地面的声音，充满着孤寂与萧瑟。
任你生前王侯将相，亦或富可敌国，死后亦不过黄土一杯，孤坟一座，与贩夫走卒无甚差别。
天道公平，一世轮回一世了，留下的既非身外物，亦非虚名权势，更非一身臭皮囊，而是功德罪孽，生生世世，功德加身，罪孽难逃。
佛教遵循因果轮回，前世的因，今生的果，今生的因，来世的果，善恶功德修自身玄妙，度化世人。道教效仿自然之道，顺天应人，参悟天地玄奇变化，教化世人积德行善。圣人亦劝人为善，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己。
踏着斜阳余辉，穿过一座座墓碑，叶梵行走的步履渐渐带着某种韵律，稚嫩的眉眼透着看透生死的沉着与苍桑，明明十八的青春年岁却似染着落日余辉的暮色。
这一刻的她，是她，又好似不是她！
沉在某种玄奥心境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幽灵18震动了一下。
第七十六章 赵大军墓！？
直走到公墓的深处，楚一尘才停下了脚步，叶梵也跟着顿住了脚步，眼睑轻抬，眉目染着掩不住的青春稚嫩，漆黑的瞳眸轻眨，灵动中夹着疑惑。
这一刻的她，是她！
她不过是看到一座座墓碑而对生死有所感悟而已，怎么体内的元气突而跟打了鸡血似地活跃起来，在无《道元诀》心法引导之下，自行顺着经脉突破，连破两个窍穴，让她这些时日来毫无进展的修为又往前跃了一大截，从第一层二阶进入第一层五阶，连跳两级。
发生什么事了？
叶梵又是激动又是百思不得其解，若非身边还站着个楚一尘，她非得好好内视一番不可。
“从小，我就知道我不是我爸妈的孩子。”
楚一尘冷不叮地开口，将叶梵扩散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啊！哦。”
这个开场白让叶梵一懵，所以……把她约来公墓，是想聊他的身世？
今天的楚一尘一言一行都让人看不透，叶梵只能当一个静静的听众。
事实上，以两人不生不熟的关系，聊身世这个私密话题有那么一丝尴尬。
如果她不是只是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比他要小上十岁左右的话，她真会以为他对她有不轨的企图。
“我的养父母说，他们是在垃圾堆里发现的我，当时我只有五岁，身上带着伤，什么都不记得，精神呆滞，他们为我发布了寻人启事，三个月过去了也无人认领，以为我是因为智力问题而被父母故意丢弃，所以他们通过正规手续收养了我。”
楚一尘没发现叶梵神情的异常，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我养父母他们人很好，待我如亲子，我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亲生父母。”
“只是……”楚一尘平缓的音调起了变化，似是在笑，又似是想哭。
“只是我没想到，最后是我的亲生父亲找上了门，二十几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找到我？”
叶梵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他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现在需要的是倾诉和发泄。
“为什么，我没有去找他，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而我连他最后的一面都没能见到？”
楚一尘终是抑制不住崩溃了，捂着脸跪倒在墓碑前，男儿热泪从指缝渗出，滑下，滴落在石板上，晕开。
叶梵意外地抬起眼，死了？刚才不是说他父亲找上了门吗？怎么又连最后一面都没着？
二十几年？五岁时失踪的儿子？
这几点信息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楚一尘昨天还好好的，过了一晚突然就这样……
“爸，立诚来了，立诚对不起您。”楚一尘的额头重重磕在了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立诚？赵立诚？不会这么巧吧？”
叶梵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惊悚地看向墓碑。
很是普通的一块石碑，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刻着四个大字——赵大军墓。
“真的是赵大军，这也太巧吧？电视都不敢这么演。”叶梵揉了揉眼睛，将赵大军墓四个字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还是不敢相信。
然而看着哭倒在墓前的楚一尘，叶梵想不相信都不行了。
楚一尘就是赵立诚，赵大军找了二十几年的儿子？！
第七十七章 梦中老人
叶梵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她想仰天喷他个五斤狗血。
她先是被楚一尘给撞死了，然后因为拥有天师血脉被往生界聘为接引使者，又重生了。接的第一个单子就是赵大军，一时心软承诺要给他找儿子，差点没把自己给坑死。
好吧，总算搅尽脑汁，呕心泣血，经历艰难险阻，排除万难，在最后关头为赵大军完成心愿，送他魂入其子梦，圆了多年的梦想。
原以为赵大军的事就这样完结了，没想到，她帮他找到的儿子竟然就是楚一尘。
这就是所谓的世间因果，天道循环吗？
墓前，青年男子伏地大哭，年轻少女仰天感叹，违和而又和谐。
赵大军墓前，楚一尘和叶梵各自坐在一边，面对着夕阳，拉长的背影投射在墓碑上，和赵大军的名字靠在一起，像是一幅影子三人照片。
“擦擦吧！”叶梵给楚一尘递了包湿纸巾。
“谢谢。”楚一尘接过来，抽出一张擦拭了下沾满泪痕与污迹的脸，这一通大哭，将他积累了一天的情绪都给发泄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不再如之前那般让人感觉充满着压抑。
“昨晚，我在单位加班，突然觉得很困，便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下，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楚一尘看着天边的夕阳，缓缓开口，语调很平静，声音暗哑低沉。
“梦里，有个老人，看起来很苍老，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陌生但感觉很亲切，忍不住想亲近。”
“他很激动，紧紧地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和喜悦，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悦，在梦里我禁不住地落泪，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是仿佛能感受到老人家的心情。”
“我听着他喊我诚儿，那一刻，我感到灵魂震荡了一下，似乎被遗忘在久远角落里的记忆正在被‘诚儿’这两个字所开启，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喊着我，那个人身影很模糊，但挺拔笔直，像座大山像颗白杨树。”
“他告诉我，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已经找了我二十多年了，现在他要离开人世了，能再见我一面，知道我生活得很好，他此生已无憾……”
楚一尘抹了一把脸，继续道：“虽是个梦，但醒来后，这个梦依旧清楚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就连老人家的音容相貌，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是个无神论者，然而我无法真把它当成是一个虚无飘渺的梦。”
“我请了一天的假，去公安内部系统查赵大军这个人，我查到一个星期前，就在本城人民医院，有一个叫赵大军的流浪汉因救一个小孩子死了，当时我就离他不过十公里的距离，他就在那样一个深夜，孤孤单单，带着遗憾走了。”楚一尘哽咽着仰起了头。
叶梵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赵大军走时的样子。
“赵大军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你如何确认他真的是你亲生父亲，就凭一个梦吗？”楚一尘是个接受现实社会主义下思想教育的精英，她不觉得仅凭一个梦，他就会认一个在梦中出现的人当亲爹。
第七十八章 你认识他？！
“当然不会。”楚一尘摇了摇头，道：“二十多年前公安系统还不完善，赵大军……我爸报案时留下的资料已经很难查到，如今他已死，基本很难验证我们两人的父子关系。”
“但是，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还记得几年前网络上很火的‘流浪英雄’那个视频吗？”
叶梵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几年前她还在读初中，家里的手机电脑轮不到她玩，她也不爱玩。
“几年前在豫省发生了一起大火灾，一栋高层居民楼发生了火灾，在救护车还没来之前，有一个在附近的流浪汉冲进火场，七进七出，救出了包括三个孩子在内的十几个人，他是最后一个从火场出来的人，带着一身的火，怀中还紧紧护住一个小女孩。”
“那个视频在网上走红之后，那个流浪汉被捧为‘流浪英雄’，很多媒体对他进行了报道，他面对媒体丝毫没提一句自己的英雄事迹，只说了一句话‘求求大家帮我找我的儿子’。”
“为此，还在网上掀起了一场找流浪儿子的热潮，只是你也知道，网友的热情是三分钟热度，很快这个新闻就堙没在日新月异的娱乐新闻中，但是在最火的时候，有媒体和网友挖出了他的信息，还有他十多年踏遍全国各地寻找儿子的踪迹。”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有在当地的医院留下DNA样本。”
楚一尘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打印纸递给叶梵。
“我让朋友做了加急，刚才拿到报告，证实我和赵大军是亲生父子关系，那个梦是真的。”说到最后，那字就像是含在了嘴里，其中的遗憾和悔恨，无人能理解。
越是了解赵大军这些年来辛酸，为寻找他而受的苦，他的心就越痛，因为在他在这荆棘路上蹒跚前行的时候，他正在养父母筑就的温室里幸福地生活着，从未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家人。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也有去寻找他，是不是他们就能早点相认，是不是他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开，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叶梵拿过报告，其他她也看不懂，只看懂最后的结果‘认定父子关系’。
其实在楚一尘说他做了那个梦的时候，她还不能完全确认，毕竟‘寻人符’是她自制且第一次用，效果靠不靠谱，她也不敢打包票。
“呼……”叶梵拿着报告，轻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发现楚一尘正盯着她瞧，目光如之前在车里看她时那般复杂难懂。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叶梵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好像对我‘做梦认亲’这事丝毫不觉得荒谬，反倒对赵大军的儿子是我这事感到不可置信？”楚一尘双目如矩，直视叶梵的双眼，像是要看进她的内心。
叶梵心头一个咯噔，不愧是做法医，即便遇着这么大的事，也始终保持着一丝沉着冷静，将她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你认识我爸？”虽是疑问，但楚一尘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第七十九章 尸检报告
“我确实认识。”叶梵点了点头，然后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问题。
“别问我怎么认识他，怎么知道他入梦寻子，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楚一尘眸色变深，看着叶梵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比较聪明的高中生，现在才知道，她更适合‘神秘莫测’这四个字。
两人四目相对，叶梵眸光很平静，毫不担忧他的探究。
半响，楚一尘率先收回目光，他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个躬：“爸，我走了，您吩咐的事，我会办到的。”
然后对叶梵说道：“走吧。”
叶梵疑惑地看着楚一尘的背影，然后转身也给赵大军鞠了个躬。
回到车里，叶梵刚系好安全带，楚一尘就递给她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叶梵接过文件袋，没有立即打开。
楚一尘双手握着方向盘，握得很紧，顿了一下，才用低哑的声音道：“给你的……李巧静的尸检报告。”
闻言，叶梵霍然转过头看向他，因为用力太猛，差点把自己的脖子给拧了。
“李巧静的尸检报告？你，你把这个给我？”叶梵的手紧紧捏着文件袋，声音而太过震惊而破音。
“对。”楚一尘目视着前方，按下启动键，油门一踩，车子稳稳地向前驶去。
“谢谢。”半响，叶梵感激的道谢声才低低地响起，她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但常识还是懂的，楚一尘身为案件的主法医，泄露尸检报告会是个怎样严重的性质。
但是原谅她无法大义凛然地拒绝，人性都是自私的，然而这个人情，她会记下。
“不用，我只是遵行我爸留下的遗言，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楚一尘何尝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严重违反了纪律和职业素养，他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做出的决定，无论有任何后果，他都将一力承担。
“是赵大军，是赵叔叔让你帮我？”
“嗯。”
叶梵这才明白，赵大军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才明白为什么楚一尘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第一个找的人是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因果。
天色已晚，两人先去吃了顿饭，楚一尘就把叶梵送回了家。
“叶梵。”楚一尘叫住了转身往楼道里走去的叶梵。
叶梵转过身，楚一尘拧着眉头，带着丝希翼问道；“你能，让我再见见他吗？”这句话问出来，他从小所坚信的世界观就崩塌了个彻底。
“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你们这一世的父子缘已断。”叶梵却只能摇头给他这个残忍的答案。
目送着楚一尘的车离开，叶梵的眼前浮现的是他刚才强颜欢笑的脸，明知不可能，但当真听到答案，还是会有绝望的感觉吧。
回到家里，叶梵和叶卫军还有叶母打了招呼，无视在那里冷嘲热讽的叶老太和牛芳儿，说了句吃过就回了房间，她今晚还有事忙，没空搭理她们。
“赵大军，谢谢你。”轻轻抚过文件袋，叶梵无声念道。
第八十章 现场照片
将文件袋里的验尸报告拿了出来，叶梵才发现，里面不止有到目前为止的验尸报告，还有刑侦人员现场拍摄的照片和初期技术报告。
将照片一张一张摆开，叶梵先是看了现场照片，才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扭头干呕起来。
当日她在案发现场看的那两眼，一次只瞥了一眼，一次刑侦人员已经把现场收整得差不多，她也只看到满屋的满血，光是那画面就够恐怖刺激了。
但是这一张张高清还原照，更是将凶案的残忍恐怖展现地淋漓尽致。
先是进门后客厅的照片，多各个角度拍有四五张，还有几张细节照，其中有两张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张是关闭的窗户上涂满着血，一张是地面上像是拖曳出来的一片血迹。
首先第一张，那一排四个窗户对着外头，外面还有防护栏，在这种无雨的暖和天气，一般夜里会至少开一扇通通风，就算她家晚上喜欢把窗户都关着，但结合客厅的现场环境模拟，怎么也不会在那里留下那一排的血迹。
四扇玻璃窗上皆有同样的血迹，不像是喷溅上去，更像是刻意涂抹上去，如果不是知道那是鲜血，单看这张照片，会以为是口味奇特的主人家自己贴上去的装饰泼画。
第二张是拖曳血迹，位置是通往大门方向，从鲜血痕迹看，是从大门方向往里拖。
叶梵脑海里浮现当时的画面，李巧静受着伤朝大门口跑，但被凶手硬拖了回去，随后被杀害。
叶梵看了下技术报告中的一张血迹分析，对于这两处的分析，和她的看法差不多，玻璃窗户那边血迹分析是刻意涂抹，用的是死者李巧静的血，并从血样分析，流出这么多血的时候，李巧静还未死，推断是凶手活生生给她放血。
这个凶手真的是毫无人性，一想到有个这么可怕的人就在他们小区出没，而当晚她的爸爸还有可能在凶手行凶的时候从门前经过，她就一阵阵后怕。
客厅这片区域的照片还好，当看到卧室现场照，叶梵整个胃抽痛起来，一扭身，晚饭全给吐了出来，幸好她早在旁边准备了个垃圾桶。
只见她摆开的几张照片，能清晰地看到摆得整整齐齐的心脏、肺、脾、肝、肾，五脏齐全，血淋淋的，仿佛还能看到心脏在鼓一鼓地跳动着。
短时间内，她估计她是再也吃不下肉了。
缓了好一会，叶梵才鼓起勇气继续看下去，如果连这个都看不了，等下她还怎么看尸检报告。
怕什么，连往生者都见怪不怪不了，还怕它几张照片？
深吸了一口气，叶梵给自己鼓了鼓劲，忍着抽痛的胃，细细地一张一张地看着现场照。
这些照片是最先赶到现场的辖区派出所拍的，重点就在这个卧室中，无论是局部照还是细节照都拍得清清楚楚。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来当时当民警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大门进门处有拖曳的血迹，直通向卧室，沙发旁边有破碎的玻璃瓷片，上面有点滴的血珠，玻璃茶桌半边崩碎，周围有喷溅的血迹，通向大门有滴落血迹，不远处扔着一把螺丝刀，上面沾满着鲜血，还有四扇玻璃窗上诡异的涂抹鲜血。
然后是卧室，一进门，地面上就摆放着整齐的心肝脾肺肾，整个地板都浸满着鲜血，墙上也涂抹着如客厅玻璃窗般的鲜血，然后是死状奇特的死者李巧静。
叶梵看着那张照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饶她是个接引使者，看着这充满诡异的死状，也是寒毛直竖，心惊胆颤。
第八十一章 向谁忏悔？
叶梵看着那张照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饶她是个接引使者，看着这充满诡异的死状，也是寒毛直竖，心惊胆颤。
李巧静身着是一套大红色的裙子，面对着卧室门口，身前是摆放着整齐的五脏，自己则是双膝跪地，双手捧在胸前，仰着头，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奇特的表情，双目紧闭。
在她的身后大床上，也是铺满着鲜血，雪白的墙壁如客厅的窗户般涂抹着鲜血，一眼望进去，就是血色的海洋。
难怪最先进去的民警个个都吐着出来，如此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就算是从警多年的老警员都会撑不住。
叶梵忍着恶心，将李巧静跪地的死状照片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看，看着她摆着的动作和脸上表情，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之前她就觉得她死时的表情不太对劲，再结合这般的动作，可不就像是虔诚的教徒在向神佛祷告，祈求宽恕吗？
所以她脸上的表情是在忏悔？
在向谁忏悔？神？佛？上帝？还是……凶手？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叶梵赶紧拿出一个小本子，刷刷地记起来。
楚一尘是个法医，所以他提供的资料，最重要的是尸检报告，其他资料比较少，但都是这个案子的第一手资料。
叶梵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看了楚一尘的尸检报告，总共有两份。
一份是第一次尸检，对死者李巧静的死亡时间，死亡地点，死亡原因，尸体上的伤处，致命伤，致伤、致命凶器都做了初步的判断。
死亡时间和他在现场时的判断并无太大出入，是三月二十六日晚上凌晨十二点到两点，但按照现场的情况判断，凶手对死者实施包括放血和活剖等残忍的折磨，过程不会短于一个小时，也就是行凶时间还要往前推至十一点左右。
这一点对叶卫国解除嫌疑很有利，只要能证明他当晚确实在那个路口徘徊迷失了一个多小时，那么这个时间段，他就绝不可能分身在李巧静家里对她行凶。
叶梵精神大震，看得更认真，整个人沉浸在尸检报告中，脑子里不断依据这些报告和照片进行推敲，抽丝剥茧，一一列出疑点和有用线索。
死亡地点很明显就是案发现场，也就是李巧静的家里，从报告中的尸斑分析，更佐证了这一点。
尸体上有不下于十处伤口，头部前额有被撞击过的伤口，里面有玻璃残渣，判断是凶手抓着她的头撞击在玻璃桌面造成，应该就是客厅的那张崩碎的琉璃茶桌。
后颈处有一个十字形孔状伤口，从伤口的深浅，肌肉萎缩和血液凝因，判断是死前造成且不会是致命伤，伤口内还有氧化铁成分，也是铁锈，结合技术分析，证明是客厅地上那把十字形螺丝刀造成。
楚一尘在给她的这份报告中，这一条画了重点，并附上她爸叶卫国的活体取证报告，原来就这是她爸成为重点嫌疑犯的原因。
这件凶器上除了有死者李巧静的血迹，还有她爸的血，并且在她爸的手背上有条新的伤痕，在里面也检测到有相同成分的氧化铁，证实来自于李巧静家的那把螺丝刀。
第八十二章 人性的恶
李巧静尸体上最显眼的就是胸腔直至腹间的一条长约30厘米左右的刀口，那一条是开腔的刀口，凶手就是开了这条刀口活生生将李巧静给剖开，取出她的心肝脾肺肾，从刀口的肌肉收缩和血液凝固上看，凶手是在李巧静清醒的时候实施的活剖。
从刀口看，凶器是一把细长而锋利的刀，类似于医生用的手术刀和法医用的解剖刀，在现场并没有找到类似的凶器。
“畜生。”叶梵看得咬牙切齿，用畜生来骂这个杀手，简直是污辱了畜生这个词，畜生都要抗议。
除此之外，李巧静的两个手腕和脚腕处都有一条割裂的伤口，直接断了她的手筋脚筋，也是死前清醒时造成，伤口处有锯痕，推测凶器是件带有锯齿的刀具，而且不是新的，在伤口中也检测到有少量氧化铁的成份。
除了这几处利器造成的伤口，还有击打，撞击的伤口，手臂上还有几处防御性瘀伤，推测是在凶手对李巧静实施惨无人道折磨之前，造成的伤口。
看完这份尸检报告后，叶梵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世界其实一直还是很单纯，在她看来，最坏的不过是渣男谢俊一和绿茶婊何莹莹，还有让人受不了的叶老太和大伯母。
但是这个凶手让她见识到人性的恶究竟能恶到什么地步。
杀人不过头点地，究竟是怎样的恶魔才能对一个女人下这样的狠手折磨，是怎样的仇和恨，杀了人之后还要她忏悔？
通过这些资料，她的脑海里已经对凶手的行凶过程有了大概的画面。
凶手首先是抓着李巧静头发，将她一头撞在玻璃茶桌上，撞得玻璃茶桌破碎，撞得她头破血流，然后在李巧静反抗的时候对她实施暴力击打，最后拿起一旁的十字形螺丝刀扎进她的后颈。
求生欲让李巧静暴发出潜力，挣脱开凶手朝大门跑去，一路滴下血珠，但可惜她没能逃得掉，在即将到达大门时，她被凶手扯了回来，并一路拖回卧室，留下拖曳的血迹。
凶手将李巧静扔在床上，为防她反抗和逃跑，凶手割断她的手筋脚筋。
凶手还拿来一个容器，将李巧静流出的血盛在里面，拿到客厅外涂抹在四扇玻璃窗户上，再回到卧室，涂抹在墙壁上，最后拿出锋利的刀，对李巧静实族活体解剖。
李巧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划过她的胸腔，取出她的肺，她的肝，她的脾，她的肾，最后是还有微弱跳动的心脏，直至死亡，才结束了折磨，身体内的血也流干了。
然而她死后，凶手既没有就这样放过她，也没有逃跑，而是留在原地，将李巧静的心肝脾肺肾郑重而整齐摆在卧室门口，然后给李巧静换上大红衣裙，画上精致的妆容，最后把她摆成跪地忏悔的模样。
为什么会说李巧静身上穿的大红裙子是凶手换的呢？
因为从照片上看，这条大红裙子非常干净，上面没有一点血迹，如果她之前就穿着这条裙子，那上面应该沾满着血迹才对。
然后是她脸上的妆容，她之前就一直对这一点感到奇怪，并分析她在那个时间段既没外出，也没有要出去，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在家画那般精致的妆容，再结合今天从面馆老板娘那里得到的信息，更加肯定，这个妆容不是李巧静自己画的，那就只可能是凶手画的。
专门用鲜血涂抹玻璃窗户，挖出她的五脏摆放整齐，给李巧静换衣服，画精致妆容，让她跪着忏悔……
凶手做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在里面？是什么样的心理让他（她）滞留在现场做了这么多事？
第八十三章 冥信好友
叶梵百思不得其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要是能理解变态的想法，那你就离变态不远了。
“看来我还是个挺正常的人。”叶梵捏了捏酸痛的鼻梁，苦笑着自语。
第二份尸检报告是第一份报告的补充，却有一个叶梵最为关注的信息。
这份尸检报告是楚一尘昨晚连夜做出来的，里面提到一点，在对李巧静进行第二次尸检时，在她右脚脚肚上新发现一个类似于掌印的瘀痕，至于为什么第一次没发现，因为有些隐性的瘀痕是需要过几天才会显现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掌印瘀痕的发现，才有了今天冯森对待叶卫国嫌疑一事上态度的变化。
技术组将李巧静脚上的掌印与叶卫国的掌印做了对比，得出的结果是完全不符合。
虽然不能完全解除叶卫国的嫌疑，因为不排除现场是有两个凶手，而叶卫国只是其中之一，但也减少了一部分的嫌疑，目前最重要的是，叶卫国能给自己的不在场提供证明。
叶梵将所有资料都收了起来，锁进柜子里，楚一尘为了她违反纪律，将这份资料给了她，她便有责任保护好这份资料，以确保除了她之外，无人能看到。
今晚她就要去为她爸的不在场找证明，那个路口就是关键。
叶梵做了一番准备后，看了下时间，刚过凌晨十二点，家里人都睡了。
她先是往门上贴了张符，然后往身上贴上伪灵符，正准备从窗口飞出来的时候，幽灵18传来滴的一声，是有冥信进来的声音。
这几天为了她爸的事，她把功德系统的提示给关掉了，暂停接引业务，而使者群也被她给关了静音，来的自然只有私信。
她冥信加的人不多，除了周吏就是几个同事，最熟的是YY010，想来应该是他来寻问伪灵符的事。
怎么说都是第一个大客户，服务还是要周到些，生意才能长长久久，money才会滚滚而来。
一边朝外面飞身而去，一边掏出幽灵18，打开冥信一看。
咦？不是十哥，而是九，这是谁？她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一个人？
叶梵带着疑惑点开这个‘灵’的信息，有两条信息，一条是下午的时候发来的，那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
第一条信息是个表情，咧着嘴笑着的骷髅头，叶梵一看这个诡异的表情，浑身忍不住一抖，差点从半空掉下去，要知道她住的可是五楼啊。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接引使者们冥信聊天的时候从来不用系统自带的表情了，你仿照微信系统自带表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圆脸表情换成骷髅头，一排笑着、哭着、挑眉、害羞等各种表情的骷髅头，真的很挑战心理承受能力。
她很肯定了，这个叫九的冥信好友，一定是往生界‘原住居民’。
第二条信息是刚刚发的，就两个字外加又一个系统自带表情——你好[可爱笑脸骷髅]！
叶梵抽了抽嘴角，这位‘冥友’莫不是直男？
看着这位九兄的头像，叶梵总算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加了这个冥友了。
当时她还想着对方是往生界哪位过路的大佬摇到她的号，随意加的，这么久也没发过任何消息，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大佬这是闲着无聊终于想起她这摇出来的‘冥友’，还是群发的？
第八十四章 阴沟翻船
叶梵点开系统表情，想随意给发个表情当做回应，可是看着一个个卖萌的骷髅头，她下不去手啊！
最后叶梵给回了干巴巴的三个字——你也好！然后就不再去理会。
而这位大佬或许真是群发的，也没再回复信息。
叶梵赶到那个路口的时候，深夜人静，周围静悄悄的，别说人影，鬼影都没一个，连白天感应到的异常磁场也没有了。
“藏得挺深的。”叶梵轻笑一声，越是如此，她越肯定这里有问题。
在小巷子里，叶梵撕下身上的伪灵符，然后顺着那天她爸走的路线从小巷子口出来，再朝着路口走去，刚从路口一转弯就发现自己还是在小巷子的出口，继续再走一遍，依旧如此。
十分钟过去了，她依旧在小巷子出口与路口之间不过百米距离回来徘徊。
“鬼打墙？果然有问题。”
叶梵站在路口正中，往身上贴上伪灵符，然后素手一扬，驱灵符往正东方向射出去，啪地一声无火而自燃，符光大亮，周遭景物如遇火则化的寒冰，霍然消散。
至始至终，她都在小巷子出口原地打转，没跨出过一步。
四周连风声都停了，叶梵漆黑眸光微眯，夹着元气喝道：“出来。”
回应她的是徒然翻滚而来的白色烟雾。
叶梵周身罩着层元气护体，入目所见，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是往生者的专有技能吗？不是放黑雾，就是放白雾。”叶梵嗤笑一声，手中镇灵符毫不犹豫就出手，这次她可是准备得非常齐全，用符扔也能把对方扔个魂飞魄散。
“哎哟！”一声娇气十足的惨叫在白雾中响了起来，随即又再次隐没起来。
“哪里跑？给本使者滚出来。”叶梵被这个声音刺得心肝颤了颤了，黑着脸冲进惨叫声响起的方向。
眼前情景猛地一变，没有白雾，没有小巷子，眼前是一条乡间的泥土路，路面不仅坑坑洼洼，还有鸡鸭的粪便。
她穿着一身沾满泥土的校服，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脏物，前面有一个小胖子领着一群小孩朝她扔泥石，边扔边骂她是赔钱货，贱胚子。
她下意识想跑开，脚刚提起来，立即便反应过来，她刚刚还在小区附近，不可能一下子就回到了乡下老家，而眼前的小胖子是她的堂哥，早就已经长大，成为大胖子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是藏在暗处的往生者入侵她的思维，使她产生了幻觉。
“居然能穿过我的元气防护？”叶梵加重元气对神魂的保护，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个往生者比上次超市那个服务员更加厉害，或许是个二级往生者。
这次是她大意了，以为是个小怪，没想到会是个小boss。
哗啦啦！
叶梵拿出锁灵链，手中挟着两张符纸，准备拼了。
谁知在这时，那个娇腻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啊，是灵差大人？灵差大人饶命啊！”
接着，叶梵眼前场景又是一变，又回到了小巷子出口处，不同的是，在她的眼前，正跪着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穿着短裙，胸前波涛汹涌的萝莉，眨着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她。
第八十五章 勾人萝莉
“咳咳……”叶梵内伤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准备英勇就义的战士拿着手榴弹冲到敌方阵地，结果弹药充足的敌人居然无条件跪倒在你面前，嘤嘤哭着朝你投降了。
于是，战士的手榴弹就把自己给炸了，炸得整个人都焦了，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这种神反转。
“灵差大人？”萝莉不仅人长得娇，声音更是媚得让叶梵的骨头都要苏了。
“别说话。”叶梵后退了一步，抚了抚自个的胳膊，“你为什么叫我灵差大人？”
萝莉捂着嘴巴，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然后看向叶梵手中的锁灵链。
叶梵恍然，她是以为她是往生界，正经有编制制度的勾魂灵差啊！
“我不是灵差，我是接引使者，不过，若你敢乱来，本使者同样可以打得你魂飞魄散。”叶梵晃了晃锁灵链，色厉内荏威胁道，心里却有些发虚，像她这种编外人员，只能靠自己慢慢修炼增长实力，没有灵差对往生者天生的实力压制。
别看这个萝莉一张娃娃脸，看着年纪不大，从她身上散发的磁场气息，绝对是个二级往生者，死亡时间不会少于一年。
真要斗起来，以她现在这个实力，只有逃跑的份。
好在萝莉往生者看着实力强大，但心思单纯，磁场气息也没有沾染丝毫的血气，只是稍稍思索着打量了她一下，然后继续捂着嘴，怯生生地点头。
叶梵的小心肝被这双汪汪大眼瞅得颤了颤，感觉自己若是继续让她这么跪着，真该是罪大恶极。
“咳，起来吧。”
萝莉缓缓站了起来，身子一动，胸前就颤了颤，叶梵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夭寿哦！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没有去往生界而是滞溜在人间害人？”
叶梵将眼睛瞥开，半响没等到回答，转回眸光，只见她依旧捂着嘴巴，睁着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瞅着她。
“好了好了，准你说话，不过，正常点。”叶梵头疼地抚着额头道，做为一只实诚的往生者，也很是让人头疼。
“使者大人，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害人，嘤嘤嘤……”萝莉一开口就为自己叫冤，边叫还边嘤嘤地哭起来。
“没害人？上个星期，三月二十六号晚上，你是不是用鬼打墙把一个男子困了两个小时？”
叶梵大喝一声，吓得萝莉嘤嘤地更加大声：“嘤嘤，大人，我，我没想害人，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我只是太无聊了，刚好他从这里经过，我，我就跟他玩玩，嘤嘤，大人明察，我从未害过人命，嘤嘤，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好孤独，嘤嘤嘤……”
萝莉说着就真的哭了起来，可往生者并无眼泪，顶着一张娃娃脸，声音又嗲又苏，这样无泪的哭泣最为致命，这要是个男的在这里，还不得心疼得赶紧抱怀里安慰。
叶梵虽是女的，也有些顶不住，如果不是她的磁场气息还算纯净，她一定一定……忍不住先拿锁灵链给锁起来，管它打不得过打不过。
第八十六章 替死魂灵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嘤嘤嘤，我……”
叶梵被她嘤嘤叫得三叉神经越发疼起来，忙抬手叫道：“停停，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但是，别再给我嘤嘤了，再嘤嘤，我就打得你哇哇。”
“嗝……”萝莉一听，吓得将未出口的嘤嘤收了回去，眨着大眼睛猛点头。
“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嘤，我叫应樱樱。”萝莉说完怯怯地看了叶梵一眼，见她额角有可疑的青筋在跳动，连忙补充道：“我姓应，应答的应，樱樱，樱花的樱，大人，别打我，我叫应樱樱，不是在嘤嘤嘤哭。”
看她回答得这么顺溜，在生的时候一定没少跟人补充解释过吧。
她父母给她取这名字还真贴切，她猜，她生前一定没少被男人追着跑，萝莉的长相，御姐的身材，还有林志玲的声音，每一样都足以勾得男人神魂颠倒，偏偏她的性子还如此单纯天真，完全是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女主的标准配备。
“你生前是不是有个很有钱很宠你的哥哥或是男朋友？”叶梵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大人你认识我？”应樱樱瞪大着惊奇的大眼睛，点头道：“我家里挺有钱的，我哥哥最疼的就是我，我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朋友，他是大集团的总裁，嘤嘤，我好想他们，嘤嘤……”
妈呀，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他们，我猜的。”
看着叶梵板起脸，应樱樱赶紧收声，失望地哦了一声。
叶梵揉了揉额角，掏出幽灵18，在系统中输入应樱樱的名字和死亡地点，果然查到她的信息。
往生者姓名：应樱樱（女）
死亡时间：2017年1月26日9点三十七分，享年二十三岁
死亡地点：G省S市海城XX路
死亡原因：车祸（上任替死魂灵替代者）
替死魂灵？！
看到系统信息出现的这四个字，叶梵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替死魂灵，俗称的替死鬼。
某些横死于非命的往生者困守于死地，往生界不收，灵差不管，唯有抓来新来者的魂灵替代自己，方可超脱死地孽海，进入往生轮回。
被抓走的新的魂灵便是为替死魂灵，新的替死魂灵要想脱身轮回，便要再找新的替死魂灵，如此重复，直至死地特有磁场遭遇破坏，或是最后的替死魂灵魂飞魄散，运气好的话遇到高人超渡。
这也是为什么，出过车祸的地方，还会经常出车祸，跳过楼的地方每年都有人跳楼自杀，淹死过人的地方年年都有人溺水而亡。
替死魂灵虽在系统内能查到信息，但不在接引范围之内，她无法为她打开往生门，送她入往生界。
叶梵原还想着应樱樱之所以会滞留人间，是因为接引使者太欠缺，之前这片范围没有负责的接引使者所致，等问清楚她爸的情况后就送她入往生界。
可是她是替死魂灵的话，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以新晋天师的身份来说，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她还没有那个能力能为一个替死魂灵超渡。
第八十七章 至善至美
“你一年多前就死了，为什么还留在此地？”叶梵郑重地问道，从血脉传承中，她知道，替死魂灵困守死地，不入轮回，且每天都会重复死时的情景折磨，日复一日，唯有找到替身，才能脱离苦海。
这个地方虽不是主干道路，但是白天的时候来往的车辆也并不少，一年多的时间，总能找到替身的人。
应樱樱磁场气息没有丝毫血气，且依旧困苦此地，那就表示她从未找过替身。
“大人，每个生命都是珍贵的，每条生命的背后都有家庭，都有爱她与她爱的人，我不能为了自己就去害一个无辜的生命，也不能这么做。”应樱樱正色回道，她虽然单纯，但并不是傻子，明白叶梵这句问话的意思。
在每一个重复死时惨景的时刻，她也忍不住会想对过往的车辆行人下手，那些时运低的能够当替身的并不少，但是一想到替代者会承受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她就不忍下手且深深为自己生到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你该明白，你是替死魂灵，如果不找下一个替代者，你将永远困守此处，无**回，永沉孽海，不得解脱，就算我是接引使者，也无法为你打开往生门。”叶梵沉着声道。
“我知道，但我不悔，这是我的命。”应樱樱点头，娃娃脸上扬起一个让人心疼的笑容，看着叶梵道：“使者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被她的笑容震得心头发酸，叶梵不禁放缓了声音：“你说。”
“近来，我感觉我有时会控制不住邪念的产生，似乎有很不好的气息在渐渐侵蚀我，上个月二十六日晚上，那个男人，是我第一次对无辜人下了手，当时我控制不住想着，我太无聊孤独了，何不找个人陪我玩，耍点乐子呢？”应樱樱歉疚道。
“刚才大人您过来，我又忍不住对您出手，并且生出更为邪恶的想法。”
刚开始的鬼打墙只是单纯地将她给困住，但是鬼打墙被破了之后，又侵蚀进她的识海，干扰她的思维磁场，让她产生幻觉，并且幻觉中有了攻击性，普通人若是被往生者的磁场侵入体内，轻则白天精神不振，晚上做恶梦，重则身体虚弱甚至大病一场。
“我怕我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找替死魂灵，或者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大人，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请你一定杀了我，不要让我留在世间害人，大人，求求你了。”应樱樱又冲着叶梵跪下，郑重请求，娃娃脸上一脸的坚定与无畏。
叶梵的心灵受到震憾，深深而看着她那双依旧纯澈的眼睛，这才是个真正人美心美的善良女孩。
原本拥有幸福家庭完美爱情的她，无辜被抓来当替死魂灵，日日夜夜受尽折磨而不得解脱，再善良的人遭此变故也会心生怨念，当理智完全被怨念所取代，便是成为厉灵之时。
然而她却没有，她没有去怨恨将来抓来当替代的上一个替死魂灵，也没有为了脱身而肆意去残害其他无辜生命，察觉到自己可能会失控，便愿以魂飞魄散的代价，只求不伤一人命。
一年多的时间，四百多个日夜，四百多次死亡的折磨，都没能磨来她的善良和对生命的敬畏，没能磨灭她的纯真和干净的心灵，这便是道家所说的至善至美。
第八十八章 唐装女子
“起来吧。”叶梵弯下腰，伸出手，扶住她的双手将她给扶起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你很清楚，我根本就收不了你。”
应樱樱是替死魂灵，在这片区域，她的实力远盛于普通的二级往生者，这就是她的地利，就算她不反抗，她现在也没有这个本事。
“不，大人您很厉害。”应樱樱却是对她信心十足。
叶梵只得苦笑着转开话题：“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来问你，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往生者吗？”
应樱樱的话已经证实了她爸说的话是真的，那晚他是真的在这里因鬼打墙被困了两个小时，但是她总不能跑到警局说有一只往生者能给她爸做时间证人吧？不把她抓精神病院才怪。
“没有。”应樱樱很肯定说道：“只有少许快要消散的阴秽气息，不成型，嘻嘻，这里有我在，其他往生者哪里敢来。”
“四月二十六日那天晚上，除了那个男子，你还没有见过其他人？或者有没有其他人见到过那个男子出现在这里？”
“有。”应樱樱毫不迟疑地点头。
叶梵一听，精神顿时大震，往前跨进一步，逼近应樱樱一连串问题噼里啪啦地抛出：“你这么肯定？那个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是怎样个情况，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应樱樱被毫无预兆激动起来的叶梵吓得往后飘去，捂着胸口，眨着大眼睛，顿时从刚刚那个正义凛然的至善女孩又变成泫然欲泣的爱哭萝莉。
“呃……”冷静冷静，要是把她给吓哭了，最后哭的一定是她自己。
叶梵让自己冷静下来，磨着牙一定一顿道；“我不吓你，你，慢，慢，说。”
“嘤嘤……”应樱樱泪眼眨了眨，还余惊未消地拍了拍鼓鼓的胸脯，抱怨道：“大人，女孩子要温柔点，不要一惊一乍，说话要轻声细语，不能像方才炸鞭炮一样，轩哥哥说，女孩子太粗鲁没人要。”
哗啦哗啦！
叶梵额头的青筋又跳了起来，手中锁灵链挽了个花式，嘴角扯着狰狞的笑容，憋着声道：“别废话，快说。”
察觉到叶梵身上的危险气息，应樱樱嘴巴一闭，猛地狂点头。
四月二十六日晚上大概快11点的时候，叶卫国慢慢从小巷子转出来，应樱樱正闲着无聊，一见到有人，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改变周遭磁场，模糊了他的自我感知，分不清方向，只能在原地打转。
看着叶卫国又惊又恐地在原地转圈圈，急得满头大汗，她玩得开心，从死后从未有过的开心，感觉自己不再孤独了，一玩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有一个走夜路的女子走了过来，破坏了应樱樱的磁场变化，才解救了叶卫国。
“一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是不是穿着古装，那时候大概是什么时间？”叶梵迫不急待追问，她有预感，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她爸口中的有两个头的古代女人。
应樱樱想了下道：“那个女人是穿着唐服，手上还抱着个唐仕女雕塑，哦，对了，她看着被我困住的男子原地打转还站那笑了一会。”
“时间嘛，应该是十二点左右吧。”
“错不了，就是她，原来这就是爸说的有两个头的古代女人意思。”叶梵听了，顿时喜出望外，没想到一下子就得到条这么有用的信息，只要能找到那个女子，就能还她爸一个清白了。
第八十九章 烧个手机
“那个女人是不是住在这附近，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她？”叶梵满怀希望问道。
可惜得到的是应樱樱摇头的答复：“没有。”
叶梵失望地蹙了蹙眉头，下一刻又很快松开，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应樱樱，我有一个忙，想请你帮一下。”沉吟了一下，叶梵诚恳地向应樱樱提出帮忙。
“大人您说。”应樱樱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态度很是积极。
“那晚那个穿着唐装的女人又是再出现，请你务必要通知我。”叶梵郑重恳求道。
“没问题。”应樱樱义气地拍了拍自己鼓荡的前胸，想到了什么又萎靡了下去。
“大人，我没办法离开这里，怎么通知你？”
这倒是个问题！
叶梵思考了一下，叮地打了个响指，有了。
“我给你烧个手机，唐装女人一出现，你就给我打电话。”
“手机？”应樱樱一听，眼都绿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现在是一只现代往生者，她已经有一年没有碰到手机了，好怀念哦！可问题是……
“大人，我出事后，我大哥和轩哥哥给我烧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可是我根本拿不到。”应樱樱沮丧道，她亲眼看着他们在路口这里痛哭着给她烧了很多东西，有钱，有跑车，有手机，还有她最喜欢的人俑，但是烧完就成一堆灰了，她啥也没得到。
这一点叶梵倒是知道，现代社会破除迷信，很多古时流传下来的东西都失传了，懂得其中道道的人只剩毛麟凤角，那些烧给先人的很多都是胡乱烧的，先人就算没轮回也收不到，而且纸扎店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制作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合规格。
因而听说往生界的市场经济通货紧缩，十殿界主很是头疼，天天有鬼哭狼嚎痛骂后人不孝的声音，害得先人只能天天吃糠喝稀。
应樱樱的亲哥和情哥就是属于什么都不懂的那类人，她怎么可能收到他们烧给她的东西。
“放心，我烧给你的，你一定收得到，先记下我的号码和冥信，等收到手机，记得给我打电话。”说着，叶梵给应樱樱报了一连串的号码和冥信号。
“嗯嗯。”应樱樱开心的地记着，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有个手机，她就觉得鬼生有了盼头了。
“大人，我要最新版的爱疯X，大人，能再烧给我一台电脑吗，我还想要一座房子，席天幕地的，晚上太冷了，还有还有，我身上这套衣服都穿了一年了，大人，你再给我烧几套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叶梵刚开始还点着头，越听脸越黑，最后皮笑肉不笑地打断道：“要不，我给你烧一座城堡吧？再给你烧个王子如何？”
“好啊好啊，王子就不用了，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背叛轩哥哥的。”应樱樱拍手叫好，后又一脸坚贞地说道，看到叶梵狰狞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傻笑着摆摆手：“开玩笑，开玩笑的。”
叶梵翻了个白眼，右手一翻，一张粗糙的符纸出现在她的手中，吓得应樱樱刷地一下从原地消失，空气中只传来她嘤嘤的哭声：“嘤嘤，大人，我真的真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