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石破天惊
阿海见程瞎子虔诚跪拜，自己也走向楚烨左边的蒲团要跪下。
他觉得雨夜闯打扰人家，拜一拜也没关系。
楚烨伸手给按住，道：“瞎子跪没问题，你就别了吧。”
“什么意思？”阿海惊呼。
“你不要在乱吓人好吗？”程瞎子抽空抬头抱怨。
楚烨不理，放开阿海的肩膀，指着供桌道：“你用手电筒照射最中间的神主牌，仔细看看。”
阿海照做，跟着念叨：“先师法宁之位…这，这……”
“嗯？我师爷的亲戚，当年嘉陵…不对，那时候还没分家，应该是清末川省最大的盗墓侠，法宁假秃驴！”程瞎子顺着阿海的手电筒看清后惊呼。
清末，法宁自称是大象寺是和尚，大家是不接受的。
一来法宁有头发。
二来不会佛经还满嘴脏话。
三来喜欢下墓。
法宁如果真是大象寺的出家人，那人们会炸了。
大象寺如今早已消失了，可当年吸引西南无数文人墨客、古董行家、武功大师等前去拜访，因当年有个和尚，是大尘门门主。
比起抠抠搜搜的风商，那老和尚兼职活菩萨在世，只要登门就送东西，书法字画、古玩瓷器给种各样，每个人都有三次机会，只要隔三百天去一趟，就能得到。
后来老和尚失踪，庙也在一场地震中毁于一旦。
人们有感老和尚的慈悲，于是捐款重建，可惜没有老和尚的大象寺，已不是那个大象寺。
十年后，也就是自称是该寺出来的法宁出现，寺庙又被地震给毁掉了。
可不管人们怎么讽刺，法宁坚称自己是大象寺的和尚。
人们归不信，可从没有否定法宁的本事，其不止是盗墓贼，还是个顶尖的古董鉴定师，修补古董手法堪称一绝。
“这就是你的直觉吗？”程瞎子不败了，坐在蒲团上斜眼瞟着神主牌说道。
楚烨回道：“大概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整个模糊答案做什么？”程瞎子吐槽。
阿海在旁边点头。
有时候明明一件事很简单，楚烨就是爱搞神神秘秘。
“法宁是任天王。”楚烨说道。
石破天惊！
外面一道闪电落下打在地面上，照得屋内外一片亮堂，紧随而来的是恐怖雷鸣。
阿海、程瞎子短暂是失去思考能力。
任天王的背景，众说纷纭，但从没有人把法宁联系一起，毕竟是一个盗墓的，能在历史上排得上号的大贼。
“不可能，你别瞎说，我师爷可是风商的徒弟，如果法宁是任天王，他不可能不提。”程瞎子面色惊恐未消，疯狂摇头。
阿海紧跟着道：“任天王是完美的化身，他不可能是个盗墓贼。”
“谁告你们，他下墓就一定是盗取陪葬品的。”楚烨斜眼道。
在协会仓库，他看过任天王留下的笔记，发现对方曾经身份是法宁也生疑。
知道最近跟风商相遇，才明白过来，任天王下墓是找在解决两个仓库封死的原因。
思路理顺了，那法宁在清末当活菩萨的事也说得通，送东西是在寻异才。
他怀疑风商等人，也是那时候认识。
如果猜测成立的话，几个老东西骗了他，得找机会要补偿。
“怎么不说下去了。”
阿海两人本来还等解释，楚烨一直发呆，没办法就开口追问。
协会、丰都两座仓库的事，不能随便说。
楚烨摆摆手，道：“他两是一体的，当年那个老和尚也是任天王，你们知道这就足够了。”
“当真？”程瞎子面色严肃追问。
楚烨郑重点头，道：“没必要骗。”
“祖师爷。”
程瞎子嗷唠一嗓子，朝着神主牌虔诚磕头，道：“求祖师爷赏赐弟子一百具黄金干尸，我将日夜虔诚供奉……啊！”
楚烨听不下去，伸脚给程瞎子屁股一脚，呵斥道：“贪婪也有个程度，一具黄金干尸，所用金粉三公斤，加上各种材料，几千万都拿不下来，你竟开口要一百具！”
“任天王…不，是祖师爷有言，求多不求少，才能慢慢讨价还价。”
程瞎子反驳后，继续磕头求财。
同时间，楚烨左手边阿海也往蒲团跪下，磕头求祖师爷赐福。
“你跟任天王有个屁关系？”楚烨吐槽。
“天王是古董圈所有人的师父，拜一拜不会出错。”阿海回了一句，接着虔诚叩拜，所求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烨见两人如此，后悔说出来了。
他摇摇头，跨过蒲团上前一把拿下‘法宁’的神主牌。
“你干么？”阿海两人惊叫。
更让两人受不了的是，楚烨双手抓住神主牌头尾，抬起膝盖撞。
咔嚓！
神主牌应声断裂。
轰隆隆！
雷暴声紧接着响起。
“祖师爷赎罪，都是楚烨那傻蛋干的，与我无关。”
“天王赎罪，楚烨还小，请饶过他一次，以后我天天焚香供奉。”
程瞎子、阿海吓得瑟瑟发抖叩拜。
“二愣子。”
楚烨啐了一口，低头看着裂开的神主牌。
和他猜测的一样，神主牌里面是空的，断裂的位置冒出折叠的纸。
他右手的木头一扔拔出纸，另外一块也随手扔掉。
阿海两人问声迅速抬头，见木头落地，面色发白把手电筒一丢，迅速爬上去抱起木头疯狂祈求原谅。
“尊重放心里就好了，拜一块木头有毛用。”楚烨吐槽，手里没闲着，翻动折叠的纸。
纸张张开后，长宽都有三十厘米，上面山水墨画，人物、山川河流等都有。
“原来是川相图啊。”楚烨点点头。
左右抱着断裂的神主牌，盘坐蒲团上的阿海两人，闻言抬头。
“你会遭报应的……”
两人异口同声先呵斥，接着询问什么是‘川相图’。
楚烨抬头，笑嘻嘻道：“不告诉你们。”
被两人丢一旁的手电筒，其中一把手电光打在楚烨身上，余光映射了他笑脸。
在阿海两人视角看来，想得十分诡异或者说邪恶。
两人惊叫着他被恶鬼附体了。
“没错，不然师父干不出如此无耻的事。”
阿海点头，接着歪头跟程瞎子，道：“你不是赶尸派的吗？应该懂得降魔镇鬼，赶紧出手啊。”
“制干尸我懂，降魔除妖恕我无能，还是用武力镇压吧。”程瞎子恶狠狠道。
第八百三十二章画内有乾坤
阿海、程瞎子都会武术，实力还不俗，给楚烨物理驱魔还是很轻松，但最后谁也没出手。
毕竟，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楚烨‘中邪如妖’也不是一两天了。
为被破坏的神主牌，骂一骂发泄一下，彰显自己对任天王没有恶意，也就够了。
两人给抱着断半截的神主牌，凑到楚烨左右边看纸上的水墨画。
“就你两的视力，不借助手电筒光，能看得到细节？”楚烨问道。
两人闻言各自蹲下，去那拿自己丢地上的手电筒。
阿海用手电筒扫了一圈，狐疑道：“就一普通水墨画，那群人为什么要那么折腾阿福叔一家呢？”
“对啊。”程瞎子附和。
“两文盲。”
楚烨冷哼一声，接着解释：“这副水墨画不说背后隐藏的信息，本身的画作技巧，就足于让一些人沉迷其中，不用任何署名，卖出个二十万都不是事。”
“哇唔！”
阿海两人惊呼，接着追问画作其他信息。
“有人仿照任天王画风制作的。”楚烨低头望着画作上的湖面小船，道：“船首指向的位置，正是当年丰都县大象寺。仔细看看，跟你们记忆里的信息有什么不同。”
阿海两人手电筒光同时打在‘大象寺’。
水墨画整体是以简略虚象为基本结构，加上图里的‘主角’并非寺庙，所以大象寺很抽象。
不过阿海两人没有说话，继续认真打探，毕竟楚烨在鉴断物件是很认真，不会乱开玩笑。
很快，他们发现问题了，大象寺周围山峰上树木很特别，树叉、树叶朝向一致朝向东南方。
树木之间好像也是特殊排列。
“这是一副藏宝图！”阿海两人异口同声。
楚烨点头道：“正确。”
“丰都县东南方，是我们巴南县啊。”阿海说道。
程瞎子摇头，道：“巴南如果没有古董市场，简直平庸不像话，也没听过有什么大宝贝出现过。”
“你该更新知识了。”阿海说起赵家村发现的王爷墓。
“区区王爷，华夏如此悠长的历史，没有一万个也有八千个，如果出现海昏侯级别的，还值得探讨。”
程瞎子很爱老家巴南县，并不是看不起，纯粹是站在客观立场。
楚烨也是一样想法，不过跟眼前的水墨画没关系，他就没有介入。
“东南方是大尘门的鬼城仓库。”他说道。
“仓库！”
阿海、程瞎子，第一时间是想到这两天的收获，同时眼睛放光，转瞬又暗淡下去，毕竟鬼城仓库打不开已又三百年了，想要跟坟冢仓库一样捡漏，做梦去吧。
“别那么失落，你想想有人话那么大代价，折腾阿福叔一家，肯定是很希望得到的，那么水墨画还是能要个儿好价格的。”楚烨说道。
阿海当即道：“收益应该归阿福叔他们一家。”
程瞎子默默点头附和。
“怀壁其罪。”
楚烨折起纸张，道：“就阿福叔他们情况根本扛不住那群人的报复，所以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夺人宝贝，说得那么清新脱俗。”程瞎子嘴里吐槽，其实心里是认可楚烨的说法。
阿海也一样，皱眉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要承担接任务单位的报复，值得吗？”
“没事。”楚烨把纸收进口袋，道：“协会好端端的，跑去丰都开什么交流私人会。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来冲着鬼城仓库去的。”
阿海闻言认真思考了下，接着道：“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毕竟法宁是天王这事很少人知道，也只有世界协会最高层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他们为了不让消息走漏，才在对付一个农村普通家族，搞那么大的阵仗，又是引鬼，又是杀鸡鸭等家畜吓唬人。”程瞎子接下话茬。
楚烨点点头，道：“很明显，接单的人是协会内部的安保部门，所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报复，再则出售他们想要的，那群土大款，根本不会在意一百万出头，这点小钱。”
“一百万是不是太少了？”阿海两人异口同声。
“不能太多了，我们得装作不知道秘密，否则他们会想法设法绑架我们一起行动。”楚烨分析道。
“嗯，装傻是最好不过。”阿海同意。
“问题是，谁去交易比较稳妥，阿福叔他们一家也得安抚住，毕竟你砸人家祖先牌位。”程瞎子一脸忧虑道。
“六小斗。”楚烨眯眼道：“她是杨天师西南业务负责人，背景够强，本身实力又不算拔尖，字画方面也不懂，能起到模糊效应。”
“杨天师最近在闭关，摸索修复一件铜炉，肯定不会参加这次鬼城的私人交流会，确实是我们中最适合和他们交易的人。”阿海点头道。
“要税后一百万出头，正好我们五人一人二十万，超过那些就给瞎子你了。”楚烨说道。
“你又冒什么坏心思？”程瞎子很是警惕。
“瞧你那点胆子。”
楚烨一脸嫌弃横了眼：“你自己也说了，阿福叔家的事得处理，正好你是个神棍，到时候就跟平日你唬弄乡亲们那一套，叫上六小斗做个法事，暗示神主牌被恶鬼俯身，这样一来断裂，和我们的计划就都顺理成章了。”
“我以为呢。”程瞎子松口气。
“另外，到时候给阿福叔家两千块，就说不好意思砸坏他们祖师爷的神主牌，算是补偿这一年，他们一家子担惊受怕。”楚烨接着道。
“太抠门了。”程瞎子摇头，道：“最少给两万。”
“这事你就跟六小斗商量，到时候再跟协会那帮土大款要，反正不能从我们一人二十万的收益里抽。”楚烨说道。
“那就要个一百万五十万……”
“差不多一点。”楚烨警告道：“不不我就跟阿海哥一起作证，是你依靠赶尸术找到的川相图。”
阿海点头。
程瞎子当即打消多要钱的念头，其实他刚心里想的，可不是一百五十万那么简单。
“我去请六小姐过来。”阿海把手里半截神主牌交给程瞎子，离开屋子。
楚烨负手绕着屋子转，查看横梁屋顶内部结构，紧接着一脸嫌弃，道：“任天王手里可是有给明清皇室建造皇宫的详细图纸，阿福叔先人学个皮毛都不算，天赋不怎么样啊。”
第八百三十三章做人难
楚烨嫌弃小屋粗糙。
程瞎子不服气，毕竟古建筑技术，经不住岁月洗礼中失传。
而阿福的爷爷，是个乱世中为糊口的老农民，后来能成为法宁的徒弟，并学得一些本事，说明脑子是足够的。
年轻时没有资源，没系统学习认字，不能成为被轻视的理由。
“四十岁而已，年纪不算大，在遇到法宁后，生存不会有困难的情况下，只要足够静心学个几年，以往错过的都能补回来。”
楚烨摇头拿出背包的酒壶，喝着酒继续道：“都说孩提时代学点东西最快，是没错，但学习还有更重要一条，便是理解，像是阿福叔先人，四十岁前为生存苦哈哈的，其心志会更坚韧，于学习巨大的帮助。”
“帮助有什么用，脑袋思维都转不开，精力也不够，根本应付不了那么庞大的知识量。”程瞎子还是不认同。
楚烨在蒲团盘坐下来，拿了口袋里一颗花生掰开放进嘴里，缓缓道：“知识是可以分成多种概念，有人是为了生存，有人是为了生活，更有人只是想要满足好奇心，理解的方向自然是有分支的等，而我说了，跟着法宁不愁吃不愁穿，那么个人的意志就决定所学的上限。”
“好吧，你继续。”
程瞎子在楚烨右边坐下，方向朝向神龛供桌，抱着断裂的神主牌。
“法宁可是任天王伪装的，你想想跟着他的人，无论什么年纪，最终走向如何？”楚烨眯眼问道。
程瞎子愣了下。
协会成立后，对于大佬生平都是有历史记载的，又如风商一样，隐藏躲在小镇，有人回归田野，有人依旧在圈子搅风搅雨。
不管什么状态，他们有个一样的情况，便是都是古董圈巨佬级别，只要是个人想，随时能成为亿万富翁。
“如此说来，阿福叔爷爷天赋是真不行。”
程瞎子回神，疑惑道：“那为什么任天王还要收做徒弟呢？要知道有明确记载，天王看到弱者求助，都会利用人脉资源，帮忙找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
这问题，楚烨也没法作答，协会仓库里的天王日记，对法宁身份只是一笔带过，更别提旁人了。
“我有个不成熟的猜测。”他把花生壳装进口袋，接着道：“是为了迷惑他人，还有隐藏一些信息。”
“迷惑谁？信息又是什么？”程瞎子追问。
“不清楚，得在找阿福叔谈谈，看看能否得到有用信息。”楚烨说道。
程瞎子闻言忽然惊醒，道：“绕一大圈，你是认为协会说要的东西，不止川相图咯？”
“不要以为我是胡乱猜测。”楚烨斜眼望着程瞎子，为笑道：“大象寺镇寺至宝‘大象命钟’，在寺庙被第一次地震破坏后，就消失不见了。”
程瞎子拿着手电筒照怀里的断裂神主牌，道：“兴许是祖师爷带走了。”
楚烨闻言眼皮翻了好几翻。
程瞎子前一秒还任天王，后面又改回祖师爷，暴露内心真实想法。
自然他也不是很鄙夷，因他对大象命钟也感兴趣，据说该物件是魏晋时期铸造的。
魏晋时期，华夏大地的文明偏向玄学，文字、文化乃至社会方面，都跟前后朝代相差甚大，很多物件非常奇特。
大象命钟，传说能看前世今生。
当然，这不是楚烨在意的，他更好奇的是，据说钟内雕刻的事物，是仿照早已不止所踪的九州大鼎。
目前人们对于大禹造九鼎，有说是一州一鼎，有说是一个鼎，就叫九州大鼎。
但不管什么说法，现今流传的山海经，是依照大鼎上图画撰写的文字版。
楚烨跟程瞎子解释自己的想法，程瞎子听完后，无语道：“山海经不就是个志怪小说？”
“尽信书不如不信。”楚烨摇摇头，道：“在我理解，古人的意思是，任何一本书都有有用的信息，要学会榨取。”
“榨取？不愧是巨贪无比的淘客。”
“改成摘瓜的摘，顺耳了没？”楚烨冷哼道。
“那你看中的山海经里的什么信息？”程瞎子随口问道。
“古昆仑。”楚烨淡淡道。
程瞎子又无语，吐槽道：“从古至今，个人、势力、朝廷都一直又追查，去而没有任何信息，凭你一个爱做梦的，想找到，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想什么呢？”楚烨横了眼，道：“我是接受风老头的一个任务，帮忙解决一桩公案，就希望能从山海经找到相关证据。”
“传说九州大鼎被始皇给带进坟里，你要不直接去开挖，岂不是更快？”
“俺是淘客不是盗墓贼。”楚烨说道。
“坑死人和偏活人没区别，在我看来都是无耻……”
“嘿，你这家伙，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的。”楚烨怒斥：“捡漏自古有之，你那么道德，为什么不去批判他们？”
程瞎子扔下神主牌，在蒲团上转方向，面对楚烨侧脸，拿着手电筒照射，道：“楚大兵希望你成为一个科学家，再不至也成为一个工程师，结果你却做了想一夜暴富的废品佬，你对得起他吗？”
“嘿，别把他人理想套我身上，我在爷爷活着时，想过当农民、当山林保护员，甚至是躺着等人喂，就没想过你说那些，想成为飞机工程师，是我妹妹楚兮兮。”楚烨冷哼道。
“真枉费我对你的期盼……”程瞎子一阵恼羞成怒喷唾沫。
楚烨无视喝着自己酒，前世程瞎子就没少说这些，那时候还有些愧疚，现在可没有，毕竟知道前世走上古董这条路，全是程瞎子暗中安排的。
不可否认，程瞎子是想让自己振作，但自己如今会这样，也是拜对方所赐，无论好坏无法改变了，享受着便是了。
他把心思转到‘大象命钟’上。
钟不止有记载特别信息，还有部分金的。
金这玩意儿，从古至今无论中外，都是硬通货。
重生前，世界正被突如其来的疫情搅得一塌糊涂。
有道是大疫必有大灾，未来会发生点什么不好估摸，所以整个镇宅级别的大宝贝，最适合不过了。
“你有没有在听！”程瞎子突然怒吼。
楚烨回省拍了下发颤的耳朵，道：“没有。”
第八百三十四章分开行动
程瞎子暴怒不已，可又拿楚烨没办法。
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他，那个小鼻涕孩早已长大了，心还忒黑，不是自己所能说服或强行改变。
“算了，反正你那么无耻，肯定不会吃亏。”他叹气道。
“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等六小斗去跟那群人交易川相图，你跟着过去，帮我留意那些人的相貌。”
楚烨为了让程瞎子能够好好合作，透露钟的其他信息。
“我就说你无耻吧，什么完成风商的任务，结果是看上黄金了……”
“干不干？”楚烨打断道。
“必须的。”程瞎子立马摆正态度，道：“收益怎么分。”
“镇宅至宝……”楚烨把未来发生的事，以预知梦为借口，跟程瞎子讲了下。
大象命钟，将会是他们一群人的生活最低保证。
程瞎子一听竟是如此，当即表示还得多多收集才对。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所以光收集古董没用的。”楚烨摇头道。
“乱总有停止时，到时候扔到市场赚取差价，岂不是美滋滋。”
程瞎子笑得贼贱，顿了下继续道：“就跟现在一样，市场上多少物件，是当年那些头脑转得快的家伙偷偷收购藏起来的。”
“那你得保证能活到那时候。”楚烨说道。
“傻不傻。”程瞎子呵斥：“清末之后，我们经历的千年未有大变局，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才乱成浆糊，而今可不同了，我师父嗝屁前算过卦，未来我族必定再次屹立世界之巅，哼，所以当年的事绝不会复现，乱也有个程度。”
“那倒也是。”楚烨点头，道：“那你就少打一点干尸的主意，多多收集些古玩。”
楚烨趁机劝解。
程瞎子对干尸的痴迷，可不止是人形的，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每每看见他都很不适应。
“不要以为我是在搞迷信，其实我是在研究生命的奥义，为人们幸福安康劳心劳力的，你真要鄙视的话，协会高层、医生、生物科学家一同鄙视吧。”
“你可太无耻了。”楚烨实在无语。
他不可否认，程瞎子在研究干尸时，也会拿现代解剖学、草药学、化学等书籍配合，但那基本上是顺带，主要还是痴迷尸体本身。
这话题聊下去没完没了。
好在，阿海带着六小斗过来。
他把情况说了下。
六小斗当即反对，道：“协会内部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我师父都很难把握，你小鬼不知死活惹事，到时候……”
“金远可能是这起事件的负责人。”楚烨说道。
“做得好。”六小斗当即同意楚烨是计划。
阿海、程瞎子好奇追问，金远是什么人。
“六大姐的前夫。”楚烨笑道。
阿海两人满脸疑惑，异口同声表示，六小斗爱的大师兄到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嫁给外人。
楚烨让六小斗自己解释。
“三年前我为得到一个物件，就请金禽兽帮忙，结了个假婚。”
六小斗气呼呼的坐在楚烨左边的蒲团上，接着道：“本来约定好，等事搞定后就离婚，结果那禽兽打算假戏真做，要不是小桑及时赶到，我早已被迫绿了大师兄了，呜呜……”
说着，六小斗大哭不止。
阿海两人随口安慰几句，偷偷问楚烨，是什么物件，才会付出如此大的牺牲。
“一件国外宗教作品，价值不好说，但对某个家族来说简直是神的赏识。”
楚烨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哭嚎的六小斗，才接着解释：“六大姐想那物件跟那个家族交换，做了自己师父的伴侣。”
“好孝顺啊。”阿海、程瞎子异口同声竖拇指。
“你们懂什么。”
六小斗咆哮，自己师父本来能更进一步，成为历史第二任古董天王，都是那个洋人害的。
且那洋人很贱，整日跟师父说他们师兄弟的坏话，搞得家里不得安生，要不是大师兄拦着，她早骗当时才十二岁桑眼做掉那洋人了。
别人家里的事，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阿海两人担心，让六小斗去交易，遇到金远会出意外。
“没关系，他听不懂中文，英文也稀碎得很，到时候你俩想办法，交易过程拦住，让给让不二者靠近三米互相对视到，六大姐就能冷静了。”楚烨自信说道。
“你可真爱赌。”程瞎子吐槽，楚烨办事不靠谱。
阿海也认同，只是没有出口。
“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早瞎子演戏抓到鬼，然后你们三人一起去交易，阿海哥你伪装下，潜伏暗处。”
楚烨做出安排，接着道：“我桑眼步行前往丰都县。”
“不行！”阿海三人都不同意，觉得他们两走路过去太危险了。
“这里距离丰都县就剩五十公里不到，翻山还能缩短不少，山路我也熟悉，不用担心。”楚烨说道。
三人还是觉得冒险。
“放心，桑半仙综合能力，算起来比你们三人绑一起都强，有他在我不会有危险的。”楚烨给三人吃安心丸。
三人又谈了一阵，最终接受了。
楚烨看向外面，道：“雷声小不少，雨很快也会停了，容易被暗中监视的人发现，所以现在我就跟桑半仙离开，你们三人顺便跟阿福叔谈谈，看看能否发现大象命钟相关信息。”
阿海三人点头。
凌晨两点，雨势小了很多。
楚烨、桑眼穿着雨衣离开村子，进入树林里。
桑眼有点近视眼，所以得用手电筒。
楚烨无所谓，在前头一米开路，手里还端着酒壶。
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
天亮前，雨也完全停下来。
他们来到一座几百米高的山峰上，东方被晨光染成金色。
“好漂亮。”桑眼向着深呼吸。
楚烨背对着，嘴边的酒没停，目光俯瞰山脚。
桑眼见楚烨一直不说话于是转头，隐约看到山脚有屋子，就道：“有村子？”
山脚确实有一座村子，邻长江支流而建。
此刻村子不少人已起来，做饭做饭、下田的下田。
“这村子很古老了。”楚烨眯眼道：“历史能追到隋唐时期。”
在古董圈，凡是能跨越千年的村落，都有特别的历史背景，也有古怪无法理解的物件，所以桑眼一听来兴趣，让楚烨详细说说。
“边走边说。”楚烨迈开脚步朝山下移动。
第八百三十五章上古秘史
丰都县和邻州县之间都是山。
山中不少村落城寨。
有的战乱举族进山躲避，有的是朝廷通缉犯、有的纯粹是爱好使然，反正各种背景都有，很清楚彼此的存在，但交流范围有限。
楚烨他们所在的山脚下村子，是当众最为独特，从不与周遭村落联系。
“为什么？”桑眼听到这里，不禁插嘴：“不与人交流，物资怎么解决？婚嫁怎么办，总不能内部解决吧。”
“不与周围群山部落村子人们交流，但与外界某些特定人员是有固定交流，或者直白点，外界有源源不断人员进进出出。”
楚烨找到个岩石坐下，道：“吃个早饭吧。”
“自然要吃，不会迎着朝阳，非得下几十米躲在阴暗角落，搞得我们是爬行动物一样阴冷。”桑眼无语脱下背包。
“是的，所以我不喜欢阳光。”楚烨随口胡扯。
桑眼懒得理他，拿出背包里的面包、牛奶，继续追问村子的事。
“你对圈里，那些追逐古蜀国笔记的人，有什么看法？”楚烨拿起面包拆开边问。
“不是说记载着特别的技术，能够长生吗？”
“那古蜀国本身呢？”楚烨继续问。
“最近三星堆出土不少文物，证实了古蜀国的存在…不对，自然你会特意问，说明有些信息是错误的。”
桑眼皱眉道：“难道两个古蜀国不是一个意思？”
“是也不是。”楚烨喝着酒吃着面包，边解释：“圈里的古蜀国，说的是蚕丛、鱼凫等之前存在文明，为虞唐乃至之前有直接关系。”
“你意思是说，上古时的禅让，没有古书写的那么美好？”桑眼猜测道。
“本来就是，但这不是重点。”
楚烨望着山脚下的村子，道：“几千年前，有中原先民入蜀地，带来黄帝内经中，皇帝问道广成子的那些事相等，之类的事物。”
“黄帝外经！”桑眼惊呼。
“是的，古蜀国笔记，是有记载着虞唐乃至之前那段空白历史，之后夏商周发生的大事，都有人带过来。”
楚烨脸上复杂，道：“始皇统六国后就断了，成为古蜀国仓库最初源头，接着秦汉至隋唐这一段，乃是仓库第二层，隋唐到明末清初，为仓库第三层，之后可以称为假仓库。”
“哈？你别乱我认知啊。”桑眼脸色难看道。
楚烨自顾说着：“当然假仓库，只是没有送进华夏大地所发生的事，并不是指仓库没有古董物件，甚至可以说更为丰富，毕竟明朝可算得上物宝天华，清朝又是延续两千年的中央帝制集大成者。”
“让我缓缓。”桑眼摆手道。
楚烨默默的吃面包和酒。
鬼城仓库，事实上比协会仓库更为古老，这事只有进协会仓库才能知道。
天底下几十亿人，目前就他明白。
确实也有笔记，但不是一本而是无数本，有官方所写，有私人描绘的当时人事物，各种视角都有。
自然的，也有上古人们对世界的理解，衍生而来的技术等。
长生之法，自然是真有了，能不能成功，他也不知道，就如自顾传说的，‘修仙’之法一样，都在修，但成的就没见过。
不过，仓库最有价值的是，所书写的事一旦被人们获取，那么历史的迷雾将不复存在，失传的技术也能得到补充。
可惜就可惜在，始皇时期，有方士或者说大尘门的门人，被莫些人蛊惑了，造成第一层仓库永久封闭，甚至协会仓库直接记载，内部坍塌，所有事物毁于一旦。
后来，大尘门门主借始皇手头的资源，在原地建了第二层仓库，并从当时存在的各地仓库，调来资源补充，尽力做到复原。
不幸时的是，隋唐前有个疯子用火攻水浇，崩了山体毁了仓库，历史真就成为历史，只剩下一些只言片语流传在民间。
隋唐盛世，让大尘门的人，又打起精神建成第三层仓库，尽量把民间残碎的信息收集起来，直到明末又出事。
好在这次不是完全封闭，只是能进不能出的单程票。
不然他都要建议风商，还保护个锤锤，直接把大尘门解散得了。
第三层也是古董圈说的，‘古蜀国古都’，至于清初建起来的，被知情者称为外围破烂。
当桑眼缓过神来，他就把信息分享了。
“隋唐到而今的历史，并没有那么稀碎，至于那么拼命吗？”桑眼听完后提出质疑。
“乱，有一部分是下面村子造成的。”
楚烨眯眼盯着山脚村子，道：“村子在第二层仓库建造时的聚集点，后来也成为守护者，隋唐前那乱七八糟几百年时间，原始村民被替换，后来者只知一些片段，时间推移认为自己守护者，在守护龙脉，当第三层仓库建立时，还跟人家发生冲突，又死了个七七八八，后来人拼凑古蜀国古都的信息，也就是你知道的一切了。”
桑眼瞠目结舌，半响后道：“这也行啊。”
“上古的先民，本来是为了防止各种自然灾害，建立的防御机制，也就是个储存仓库，并让一群人整了个组织保护，谁知算得到，历史经常喝醉，老出意外。”
楚烨叹气，道：“那么一件很简单的事，被误会、大聪明被有心人一搞，就乱成一团麻，和事实相距十万八千里。”
“我们的祖先也有问题，学别人搞泥板、刻在石头上不就可以，非得整什么竹简……”
“你可闭嘴吧。”楚烨呵斥打断，道：“仓库最开始是粮食物资，随着时代变化有增减，文字历史不过其一。”
“不冲突…除非第一层仓库，有我说的那种手段。”桑眼说道。
楚烨给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桑眼明白了，立马朝着空气给先民道歉，完了后指着山脚下，问道：“那现在这村子又是什么功效？”
“协会分会，世界上三大古玩交易市场。”楚烨说道。
桑眼惊呼：“不可能，就这村子目测不到一平方公里，容得下那么多人？不说别的，就榕城送仙桥市场，占地都比这大三倍，还不算地下鬼市，就这还排不进西南前五呢。”
“市场的大小，不仅受面积、人数的指标影响，还有交易种类、价值等因素。”
楚烨喝了口酒，坚定道：“山脚下鬼城交易所，毫无疑问是前三。”
第八百三十六章丰都所有仇人
鬼城交易所，是楚烨自己取的名称，圈里公认的叫法是‘丰都所’。
其面积也包括明末建起来的仓库。
山脚下小丰都村，是真的村，村民有部分是真村民，其他则是安保人员伪装的，筛选进入市场的人员。
条件是，有邀请函，要么你有真本事，否则给再多钱也不被许可进入。
所以说是世界前三，知道人并不多，比如普通的淘客、盗墓贼、混饭吃的古董商等，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你之前都不管圈子的事，只求家人能复活，不知道在正常不过了。”楚烨说道。
“好吧。”桑眼勉强接受了，接着道：“按照你说的信息，我能不能认为，清初建立的仓库，跟之前的都完全不一样，是个开放式的，所谓的物件也全是私人拥有的？”
“九成是。”楚烨点头，道：“毕竟大尘门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按照规矩建个核心存东西。”
“我师兄他们也会来这里？”
“那必须的，不然怎么跟协会那群玩意儿交易。”
楚烨撇撇嘴，道：“这里可是有协会三大分会，有一个专职副秘书长坐镇呢。”
“谁？感觉你口气很不友好。”桑眼好奇道。
“陈大童的洋徒弟卡尔·卡尔伯，一个贪婪无耻之徒。”楚烨说道。
桑眼眉头抖了下，道：“我师父伴侣的卡尔伯家族的人。”
“是的，还是堂兄弟关系。”楚烨点头。
桑眼灵光一闪，猜测楚烨不在山上迎着朝阳谈，又给自己说那么多的缘由了。
“卡尔是不是那件事的策划者？”他问道。
楚烨肯定点头。
桑眼面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们师兄弟，特别是他，跟卡尔伯家族关系十分差。
因之前有人跟他求婚，是胁迫式，他差点把对方几百年的老城堡给炸了。
“离离大姐不在这，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过来。”楚烨叹气道。
离离认定死理，桑眼就是自己的一生伴侣，谁敢横插一脚就是死敌。
要知离离，为了帮桑眼找到复活死人的办法，都想去挖始皇陵，认定是死敌，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了。
同时间。
市场内协会第三分会，会长办公室。
卡尔已起来，像往常一样坐在案头后处理着文件，起助理进来汇报，一个小时前，桑眼出现在村外西北山上。
卡尔立马放下手头工作，抬头目露精光，道：“跟谁？”
“巴南升冲中介公司，任升的傀儡楚烨。”助理回道。
“任升？”卡尔有些迷糊。
助理就汇报了老任的信息。
“一个岌岌可危的破市场中介，还学人整个台面吉祥物，不自量力。”
卡尔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其一脸的鄙夷神色，接着道：“让吉祥物带着疯癫的家伙过来，他活腻了吗？”
“需要属下警告吗？”助理询问。
“你乃我属下，高了他十个层次不止，亲自警告岂不是显得我很弱。”卡尔冷笑。
他不是单纯的看不起老任，大部分缘由是圈子明争暗斗，如果自降身份去警告，会让竞争者找到机会奚落，并利用起来扳倒他。
助理道歉，明明心里有答案，还是询问处理方式。
“通过渠道传下去，让巴南那边依靠我们的小店长过去。”
卡尔吩咐，助理准备离开去处理，他就开口叫住，命令助理让人多绕几圈，还得‘人尽皆知’。
“是。”助理恭敬退去。
门关上后，卡尔面色变得更为阴沉，目光杀机闪烁。
一年前策划家族内女性去求婚的事，因为失败，差点让他坐不稳位置，所以非常痛恨桑眼。
这一年来，每一天夜里他都在噩梦中醒来。
“如果出现意外的话，杨礼品也不敢说个什么。”卡尔冷笑。
外面山头边岩石下。
桑眼没由来的身体一阵恶寒，于是目光盯着山脚下，道：“难道他知道我来了？”
“那是自然的，人家可是协会分会长，手握着海量的资源，巨大的人脉，早在你回国下飞机，就被他得知了。”
楚烨撇嘴，接着道：“大概率他在想制造个意外，让你死在这里呢。”
“他想我死不意外，但用什么意外呢？我的个人武力，十个他绑在一起，都不够比。”桑眼一脸冷淡望着山脚下说道。
“市场里有个死斗台，可以用任何方式比斗结算仇恨。”
楚烨分析道：“你普通历史不错，武术也会，他肯定避开这两种甚至相关，而我又是个傀儡废物，可想而知比斗方式是什么了。”
“如果是比鉴定古董，怎么制造意外。”桑眼提出质疑。
“古董，胜在一个‘古’字，很多物件奇奇怪怪的，比如音波频率致人变成神经病，菌丝毒让人一命呼呼，反正就是盗墓贼遇到的都可以用上。”楚烨说道。
桑眼一惊，道：“那怎么应对？”
“别说避开不进去，不可能的，一年前没找到主谋，我一直咽不下气。”桑眼说道。
“桑大仙人都生气了，我一凡人哪敢劝退。”
楚烨解释了下，接着眯眼怪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要赢顺便赚一波。”
桑眼一脸不解。
“一旦开启死斗台，就会吸引那些喜欢冒险的家伙们下注，于是产生各式各样的方法，我认识一个家伙，特有钱特爱挥霍，在比赛开始前，先去找到会会。”
说着说着，楚烨笑得比老乌鸦还难听。
下方市场内某个店铺，一名二十岁男子，从床上忽然坐起来，嘴里喊道：“不……”
“亲爱的怎么了？”右边躺着的女郎被吵醒迷糊询问。
“滚！”
男子骂了一声，也不知是针对女郎还是别的，紧接着其下床，推开一扇门进去。
门内是个比卧室还大的房间，其中一面摆着供桌，上面有神龛香炉，和一排神主牌。
中文、英文、拉丁文都有。
男子取了三根香点燃，在蒲团上跪下，念叨道：“列祖列宗在上，请开示弟子，梦到一只叼着金杯的黑乌鸦是好是坏。”
说着，男子持香磕头祈祷。
半响后，开示什么的没发生，不过男子情绪也稳定不少起来插上香离开房间。
女郎从床上起来，已然穿戴整齐，在门外守着，见男子出来后立马请示：“老板，有何吩咐？”
“今日暂停营业，有人找，就说我外出调货。”男子冷冷道。
第八百三十七章可惜了
山尖下方五十米，岩石下。
楚烨没打算那么快下山，坐草地背靠石壁喝着小酒，偶而吃块小面包。
“不对啊。”
桑眼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盯着楚烨道：“你之前说过，大尘门每一个仓库，都是曾经尸骨如山高、冤情如海深，今儿个怎么就不一样？”
“不冲突，再则我也提到过，协会、鬼城两座仓库本身就很特别。”楚烨淡淡道。
“当年先民为什么把仓库放在这里？”
“有什么好疑问的，别以为先民就在黄河中上游打转。”
楚烨顿了下，冷哼道：“按照目前科学家最受关注的假说，人类还在智人茹毛饮血的时候，就能从东非走出来，跨大洲越大洋遍布全球呢。”
“好吧。”桑眼点点头，又陷入思考。
楚烨眼皮一翻，眯眼喝着酒。
十来分钟后，桑眼又回神询问：“你能进最深处第一层仓库吗？”
“做不到。”楚烨摇头。
始皇登基前几年仓库崩塌后，从此再也没人能进去，否则徐福都不用去海外寻仙山，直接在仓库能找到最真实的答案了。
“那也不对啊。”桑眼再次追问：“如果说事物都随着仓库崩塌而永远深埋，那山海经、黄帝内经等等古籍为什么能流传下来。”
“是不是说民间、各个诸侯国的图书馆其实有备份，否则始皇哪来的焚书坑儒。”
“华夏源头‘易经’的分支，为连山、归葬、周易，前二者别说是始皇帝，在西周朝建立前就失传了。”楚烨说道。
桑眼明白了，楚烨的意思是，即便丰都仓库第一层，也无法把历史所有事物都纳入，那诸侯国更别提了。
不过即使这样，仓库最深层的价值也是无法估量。
“可惜了。”他深深的叹气。
楚烨微笑道：“不可惜，虽细节早已遗失，但大体脉络还是传承下来，再则随着技术的发展，将来从地下挖出什么也不好说。”
“盗墓贼可是自古有之，历代动荡时多少物件损毁乃至成为灰尘。历史众将是迷雾重重。”
“不见得。”楚烨摇头，接着面色坚定道：“甲骨文没被挖出来，多少人否定商汤的存在，我相信夏朝一定留下充足的痕迹，就深埋在大地等待人们去发掘。”
“希望如你所言，你越要努力，我们作为古董圈的人，也算是给祖师爷们一个交代了。”桑眼感叹。
“哟哟，可羞煞我也啊。”楚烨怪笑。
“别阴阳怪气，你是淘客又不是挖坟的，没说要你下地。”桑眼撇嘴道。
“你把历史文化交给一个捡漏的人，是侮辱考古人员，还是痴想妄想。”楚烨解释怪声怪调的理由。
桑眼顿时无语，认真算起来，楚烨可不是什么好人，指望他去为文化历史着想，确实有点虚妄了。
“不想跟你废口水了，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等。”
“等什么？你打算抢别人的邀请函？”
“别把我想那么坏。”楚烨面色不悦，道：“我是在等你师兄他们三人进市场，交易必然引起那些打算十天后开会的人员的关注，这样我们进去也比较轻松，最重要的一点，来丰都可是跟人约好的。”
“你不说我的都忘了。”桑眼恍然目光转向山下扫视。
“你就省省，就你那视力。”
楚烨嫌弃一句，接着道：“我昨天离开三古镇，就跟令八丘约好了，我先帮齐见送终，他在龙王村周围先摸清楚情况。”
“你的话也太不客气了。”桑眼有些无语。
楚烨摊手，道：“齐见本来就没什么活头。再说将近一百岁是喜寿，没必要整那些虚的。”
桑眼不认同，但也没在说什么，站着背靠岩石吃着面包，独自思考。
楚烨不打搅，喝着小酒自得其乐。
九点了，不过已然是深秋又在山里，温度还是有点低。
有岩石挡着风，还好。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山脚下，六小斗那改转过的特殊越野车，在小丰都村的土路上冒头。
楚烨第一时间发现，让桑眼清醒收拾下准备下山了。
“不等他们进去在下去吗？”桑眼问道。
“不用。”楚烨摇头。
六小斗有邀请函，还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可以直接进去，且还能带人。
果然，车子刚进村口停下，就有个农夫模样的中年人上前拦车询问。
当六小斗拿出紫色卡片，男人立马放行，手还按着耳朵的通信器，通知人员接待。
六小斗轻车熟路，到村口最大的房子外的空地，屋子走出一个身着干净，面向儒雅的男人，引导车子绕过房屋，从隐秘的地下口进去。
同时间。
楚烨他们才走到半山腰，他的好视力，把情况都看在眼里。
“哦豁，你三师兄可以的，让五级管事出面迎接。”他微笑道。
“管事还有分级？没听过啊。”桑眼有些不解。
“分会规则，由分会长自己制定，卡尔把手下分为三种，管事主要是明面上的，分作五个层级，一最低五最高。”
楚烨边走边解释：“第一级是地面各类安保、工作人员，二级是入口接待，三级以及四级，管理市场商户、人员等具体事物，五级就是总管一切，人数只有五个。”
“噢，那其他两种呢？”桑眼拿出笔记本记录。
“下山路，好好走。”楚烨扭头提醒，又道：“你的记忆里那么好，也不需要写下来。”
“电视上的助理，不都是这样？”
“哟哟，仙人也跟我们俗人一样爱看电视。”楚烨知道说服不了桑眼，就故意揶揄。
桑眼横了他一眼，催促赶紧回答。
“另外一种扮演商户或者凑数带节奏的自然人，最后一种是黑暗面的，人数不多，但个个是高手，武功是基本，同时还会鉴定物件，能力相当强悍。”楚烨说道。
桑眼快速记载，边疑惑道：“有黑暗面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必须懂得鉴定古董？”
“分会经营是自己负责的，每年还要上交一笔费用。卡尔为了把鬼城交易所，打造成自己的私人领地，所有人员都是自己的，”
楚烨解释道：“一两百人每天的吃喝拉撒，所需要的资源可不低……”
第八百三十八章只想摸一摸
“要维持一个平台，需要打理各种关系，也是一笔巨大的花销，所以得用尽所有能捞的手段。”
楚烨说的话，桑眼每一个字都记录。
这时，桑眼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楚烨看见了，但手没眼快，看着桑眼摔倒滚下去。
此时，他们距离地面还有五十多米，坡度也斜，地面上到处是石子，地面几米宽的土路边缘，是一个水塘。
楚烨着急追赶。
这时，一到黑影从侧面飞奔而来，赶在桑眼受到伤前抓住，并阻止滚落的姿势。
楚烨定睛一看，来人是杨老头的表弟兼助手，跟个小矮人一样的老管家，面色顿时难看，骂道：“臭老头，你一直偷听我给桑半仙上课。”
管家自顾着扶桑眼不回话，楚烨又重复一遍。
“没有的事，我是刚赶到的。”老管家说道。
“其实第二层仓库我进得去。”楚烨说道。
老管家扶着桑眼的手明显顿了下。
“装，你继续装。”楚烨冷笑。
老管家见暴露，也就直接询问，仓库真有三层？真能进第二层？
“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告诉你。”楚烨撇嘴。
“好好，我承认不该暗中跟着你们，还不漏一点气息，小先生请见谅。”老管家诚恳道歉。
楚烨越过两人往山下走。
老管家放开桑眼追着继续道歉，足足十次后，楚烨才爽了，给了真实的答案。
“你耍我啊。”老管家一听，楚烨进不去第二层，瞬间怒火冒起。
“你又不是大尘门的人，那么在意人家仓库做什么？”楚烨不咸不淡道。
老管家生气，搬出来仓库是全体华夏人民的资产，身为一个爱国爱族的人，关心仓库情况，那是名正言顺。
“对不起，那我也没办法，真进不去。”
楚烨没在说谎，第二层仓库的情况，按照协会仓库历代门主的记载，情况非常不好，当年折损不少人员。
老管家面色失落，道：“秦汉至隋唐时期将近九百年的时间，得积累多少物件，如果能开启的话，别说我们，全体人民都能吃个饱啊。”
“夸张了。”楚烨小心翼翼防止自己也滚下山，摇头道：“仓库容量有限，全部取出来，至多让国家博物馆扩大一倍而已。”
“还说你进不去……”
“我估测的。”楚烨冷哼打断老管家的惊叫。
老管家十分狐疑，但也没纠缠，毕竟没法证伪，说再多也没用，只会让自己心痛。
“协会仓库东西会不会更多？”
老管家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之前桑眼没问，他都快急出肝病来。
“不会，如今的协会仓库，是姜子牙在被商周之战废址上建起来的，论古老已然不比鬼城了，后来姬家人就把主仓库放鬼城，始皇帝登基前，知道大尘门存在，还建议把仓库移过去，可惜最终未能成行。”
楚烨感叹不以。
老管家、桑眼也跟着叹气不以。
“大禹九州鼎，很大几率被埋在里面了。”楚烨接着说道。
一老一少闻言，顿住愣了。
“你个臭小子，敢打九州鼎的主意？”
老管家回神呵斥，唾沫都喷楚烨脸上。
他伸手擦掉，道：“不要胡说，我只是想摸一摸瞧一瞧，可没胆子卖，再说事关华夏根基的事，谁敢收？”
“摸都不能摸，那是神圣……”
“从没规定不能摸，您老可别神器化。”楚烨打断老管家的话。
九州鼎确实是镇国，乃至整个华夏一族的至宝，但不能给神话了，不然就太不唯物主义了。
“相传九州鼎，乃图画版的山海经，乃是大禹命手下收集前人走过路途铸造的，里面记载着我族从蛮荒走向农耕的重重见闻、经历，想想都让人心动。”
楚烨目光幽幽，见过太多古董物件，价值几亿都经手过好多次，但心底对九州鼎还是念念不忘，排在最高位。
身为炎黄子孙，说起九州鼎遗失，谁不叹一声可惜。
桑眼跟着楚烨的话沉浸去，老管家更是眼眶微红，直呼：“可惜，可惜了，如果鼎还在，我们就能知道，山海经文字版，到底描写的是什么。”
“嗯，昆仑丘到底是什么，也能知道了。”楚烨点头。
这时，他们到达山脚土路，前方三百多米便是小丰都村。
“你说，会不会鬼城第一层仓库，就是昆仑丘？”桑眼突然说道。
老管家心头一震，道：“很可能，毕竟臭小鬼说过，早前仓库是为自然灾害储存的，所以在先民的位置肯定最为重要。”
“海内经明明都写着，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怎么可能是这里。”楚烨白了两人一眼。
桑眼两人不服气，现今流传的山海经，是魏晋时期有人更具流传下来的传说、图画本写出来的，肯定加了个人理解，不能作为证据。
“巧了，鬼城交易所三大珍宝之一，就是隋唐山海经古本，你们可以跟卡尔理论去。”楚烨指了下前方村子说道。
桑眼迷糊。
老管家却老眼精光闪烁，道：“不可能，没听过鬼城交易所有‘山海经’。”
“卡尔私人收藏，你自然是不知道的，那玩意李鸿章收藏过，有鉴印可作证。”楚烨语气肯定道。
老管家可不知道他底细，所以还是表示怀疑。
桑眼是知道的，皱眉道：“如此重要的古本，为什么被一个洋人持有。”
“你穿越哦？”楚烨瞥眼道：“清末至解放一个世纪中，多少古董流失海外，隋唐山海经古本，被一个洋人持有，有什么意外的？”
桑眼闻言垂下脑袋。
“别丧气，别的东西我们没法拿回来，得等世界大势起风，但是卡尔私人收藏不需要，我决定今日就要他的山海经古本。”楚烨说道。
桑眼两人觉得他在说梦话，一般被私人收藏的物件，想要拿到手，代价可不是一般大，特别是这人还是协会分会长。
楚烨不解释。
其实还是那句话，带着登临古董圈巅峰的记忆重生，面对圈里人，只有他肯不肯，没有做不到。
卡尔要真想不开，打算做掉桑眼，那自然就得付出代价，要个山海经古本，合情合理。
第八百三十九章不为发财
楚烨本打算用硬实力，打进鬼城交易所，但老管家的出现，他偷懒不想费力气。
老管家念在他打算追回国宝份上，没跟他计较，拿出自己的卡，让三人顺利进去。
那么好的卡，带领他们的不是五级管事，而是一级管事。
很明显，这是卡尔针对桑眼的羞辱。
不过三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兴奋，毕竟卡尔不主动来惹事，还不好要赔偿。
鬼城交易所，只有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挖空的山，一部分是地下。
从小丰都村最大的建筑后面下去，穿过长长的走道，然后到交易所最上面。
里面的建筑依山而建，像是螺旋梯子，距离地面越近越新，一进去满眼是水泥质感。
桑眼很是嫌弃。
好在管事带他们到入口就离开，不然非得怼一怼，建筑虽用了水泥，但很用心，全是古建筑样式。
难得来一趟，肯定得逛一逛。
楚烨随便找了一家就走进去，其他两人默默跟他后头。
凡是有门槛的市场，不管是什么圈子，那店铺肯定是有格调的，也不会跟菜市场一样的拥挤。
店铺只有三排架子，直角排列，每一个共有五层，每层八个一样大小的格子，都摆放着物品。
架子中间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各种器物，如放大镜之类的，供客人鉴定所用。
“欢迎光临。”
店铺最右侧，大门后的柜台内，只有一名身穿红旗袍店员，见楚烨他们进门，边走出来迎接。
“我就随便看看。”楚烨点头道。
店员知道什么意思，轻轻道歉一声后便离开了。
楚烨带着桑眼两人，走进柜子扫视。
“最上面的店铺，应该不会有好东西。”老管家用以往的经验分析。
这并没有什么错。
毕竟是山体部分九层最上面，租金肯定不会贵，那东西自然没什么好期待的。
楚烨却摇头，道：“捡漏、捡漏，就是得到处闲逛，事先预设目标就无趣了。”
老管家翻白眼，捡漏的淘客，基本是古董圈最底层，是进圈子后混经验用的，那有带着玩闹的态度，谁不是想以最节省的时间、精力找到宝贝。
“高端市场果然不简单，竟摆放真货。”楚烨盯着右侧架子上一枚铜镜说道。
铜镜并不是妇人所用的，而是类似宗教祭祀用的，由松木底架托着，直径十五厘米，铜面光滑边缘有褐色纹络，与外围的凤纹浮雕完美结合。
从雕刻手法、纹络来看有一定价值，年代也有个三百年，撑得起‘老物件’的名号。
“可惜价格偏贵。”楚烨扫了眼物件边上的铭牌摇头
离谱。
物件在他判断中，能有个七八千，铭牌却标价九千。
他把目光转向隔壁。
这是一个白色高十五厘米，有盖子的圆筒形瓷瓶，上面有金漆‘唐’字，下方有个小撮印，‘彩阳堂’。
这也是一件真货，但价值不高。
“骨灰盒？”桑眼凑上来，盯着字体，道：“那群人也太缺德了吧。”
“瞎说什么。”楚烨有些无语。
彩阳堂，乃是江南民国初期某个外销瓷商户，专门为某个大家族客户制造，数量大概有一百个，因是寿宴伴手礼，所以就算是传承三百年来的老商户设计，名窑打造，价格也上不去。
桑眼听完后，面色变得更黑，吐槽：“用白色当寿礼，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老管家点头附和：“自古好事，要么红色要么金色，用白色更像是诅咒，该不会是家里小辈争权夺利搞事吧。”
“那倒不是。”楚烨摇头，道：“我接触过一份资料，当年彩阳堂的副堂主，有个洋女婿，想来大概就是那洋人不懂事，以为自己国家白瓷尊贵象征，贵族专用，于是跟着有样学样。”
“白瓷在刺桐城不断产出后，不是变成普通市民都能用的日消品吗？”老管家提出疑问。
“那是个别国家，民国时期有些小国还没跟上脚步。”楚烨回道。
老管家点头，道：“价格才八百块，要拿下吗？”
“差价也就一两百，拿着没什么用。”楚烨摇头道。
他们谈话并没有可以压低声音。
没见谁是光凭肉眼扫了一两下，就能分析物件背景来历。
柜台里店员听得很清楚，不过因是有门槛的市场，服务也是一流的，所以并没有露出鄙夷神色，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这时，内堂走出来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老板早上好。”店员恭敬打招呼。
“早上好。”男人点了下头。
这边，楚烨听到声音有点熟悉，好奇下隔着架子，透过缝隙扫了下，见到男人面貌，嘴角抽动了下，还真是幸运，随便进一家店铺，就遇到了。
男人叫丁毅，乃是卡尔的手下。
很明显，是卡尔授意，否则男人身为五级管事之一，要处理的事可多着，哪有时间过来店铺。
不过，楚烨身为古董天王，不可能被小小的管事个吓唬住，所以没放心上。
“贵客早上好。”
丁毅走过来，微笑道介绍自己，随后表示今日店铺做活动，买一送一。
古董圈什么交易手法都有，买一送一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是卡尔授意的，那肯定有别的心思，不用想，是来试探底的，毕竟他两中多了一个矮小的老头儿。
圈内知道老管家，是杨老头助理的人不多。
老头不认识丁毅，但人老成精，眨眼也想到楚烨所想，在男人开口前，就跟楚烨大声道：“徒儿，为师今日是来考试的，你得好好把握，别浪费了店家一番好意。”
这老不修！
楚烨心里骂着，不是为管家不出手，而是称呼。
向来只有他占别人身份便宜，哪有被占的道理。
不爽归不爽，他并没有不接手的打算，因管家越保持神秘，卡尔的压力就会越大，出手才会更周全一点。
如此一来，他想要拿到山海经古本，几率才会增加。
他心里像很多，外界不过是一瞬间，他向丁毅说道：“您的架子总共百来物件，超过一万的屈指可数，我也就只能赚个小差价。”
丁毅目标是试探管家，压根就不在意楚烨。
第八百四十章买一送一
丁毅找个借口走了，去跟上头卡尔请示。
“看吧，做个淘客就是惨，人家都不放眼里。”老管家摇头道。
楚烨眼皮翻了下，道：“捡漏是为了赚取差价，而不是等人拍马屁。”
“是吗？”老管家迅速接话，道：“那你为什么特意提出来，物件都不好。”
“我乐意。”
楚烨随口一句，把老管家气到了，接着也不给人家机会，伸手取下各自上一副字帖。
字帖边的铭牌，有简单的信息，为清末江宁大户找先生为孩子写的‘三字经’，标价五百块。
如此价格，对于楚烨这种层级来说，跟五块钱没区别，直白点就是垃圾货。
所以桑眼、老管家都很是不解，自然买一送一，为什么不整个价格高一点的。
楚烨不解释，走到八仙桌一角落座，把字帖放桌上摊开，然后拿起放大镜查看。
他是在做样子，毕竟入手后，就确认了字帖的信息。
“汝宁南，字明山，苏省江宁人，道光三年进士，后任邻州县丞，师从绸都大书法家黄田烨。”
老管家看着字分析：“早期字中无不透露黄田烨风格，晚年才逐渐有了自己的神形，字俊秀而刚正，如是其一声清廉的写照。”
“嗯，看来是早期作品。”桑眼在另外一侧低头扫字帖，接下话茬。
汝宁南因性格刚烈得罪不少人，很早被罢官回家乡做了教书先生，就是种种田养家畜，所以即便晚年大成之作，价格也不会很高，更别提早期了。
所以，桑眼两人认为五百块价格，也算是合理。
楚烨并不加入两人的谈话，拿着放大镜来回扫着，表情十分认真严肃。
柜台内店员看得分明。
大约十分钟后，楚烨放在放大镜，道：“这幅画我要了。”
“买一送一的规则，是只能挑五百块等价物件。”店员语气平缓道。
“有这规则，为什么不早说？”老管家惊呼，店员表示此地所有店家都是这个规则。
“糊弄…算了。”
老管家想呵斥，分明是故意羞辱他们，但想到楚烨后续的目标，也就不说话了。
楚烨并没有翻脸不买了，而是让桑眼从背包拿五百块，跟店员要发票，自己去架子找个过得去的赠品。
“对了，请问如果我看中超过五百块，能不能补差价？”他问道。
店员给了肯定的答案。
他就随手拿起，标价一千块的水晶杯，让桑眼补差价。
“杯子我看也不值一千二，带着不闲占位置吗？”老管家说道。
楚烨一手杯子一手卷起来的字帖，微笑道：“我喜欢呗。”
“我早晚会被你提前气走。”老管家摇头不已。
杯子没有任何型态修饰，就一个圆柱型，收口的圆弧甚至肉眼可见的扭曲，若不是水晶本身材质色泽均匀，被说一千二，一块儿都是亏了。
钱确定，发票拿到手。
楚烨就带着两人离开，都不给丁毅返回来找茬的机会。
当然，身为这个市场的五级管事，想介入完全是随时可以，除非楚烨不再逛了。
出门后，桑眼迫不及待道：“字帖还是水晶杯是大漏？”
“都不是。”楚烨边走边说。
桑眼两人顿时无语，合着就纯粹任性爱花钱？
“宣纸是特别的，乃乾隆时期有位两江总督，为皇帝六十大寿，委托徽州最好的工匠配合制作，每一张都用了最好的材料，总共三十张。”
楚烨拿着卷起来的字帖晃着，解释：“盖章狂魔，当月就用掉了，我手里这张，是其准备写个天道，只是第一笔就不满意于是卷起来扔掉，身边侍从偷偷捡起来，年老离宫带出来，然后送给的本家人。”
“还真是捡到漏了吗？”桑眼两人异口同声。
“到了汝宁南这一代，都经过百多年，根底都忘记看，他当时也不懂宣纸的好坏，当江宁大户趁着他回乡省亲，为自家孩子求字，他随手一拿写下三字经。”
楚烨自顾着解析：“后来那个巡抚的后代，有人嫁给江宁大户，于是发现宣纸秘密，字帖便有了该有的价值，一直留在大户家里收藏，其后代跟着光头去了海峡东岸，很多东西来不及收，字帖跟着一箱子字画一起，被贼子给盗走，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边，我就不清楚了。”
“有点离谱，但也正常。”老管家感叹不已：“无论中外，总有些古董物件，有着离奇的背景经历。”
“价格多少？”桑眼问道。
“小桑，任何物件第一关注点，都不该是价钱上，不然就落入下成了。”老管家提醒。
楚烨点头，解释如果念头一直挂在价格上，很容易被有心人捕捉，进而埋坑。
桑眼明白两人的好意，但不放心上，直言身为助理，就该以老板利润考虑。
老管家想好好教育，找到不到下嘴的方向，只能憋得慌老眼翻得厉害。
楚烨就没那么在意，反正提醒到就好，他边走便看着字帖，道：“价值十万。”
“乾隆名头，就这个价？”老管家不信。
“他是皇帝又不是书法大家，即便现在有些闲得无聊给他吹牛，不行就是不行。再则是用废的纸，说起来跟他没直接关系。”
楚烨摇摇头。
他给宣纸定价，依照的是工匠、两江巡抚，以及稀缺性，至于乾隆，从头到尾就没在考虑范围，说出来不过是交代背景。
“宣纸的制作方法，是那巡抚从一个老相识道人手里求来的技术，工匠用精湛技术打磨出来。你们也知道，咱们先人就那死德性，好多都是秘传，不巧那道士回山途中偶感风寒，治疗不及时挂了，技术就失传，所以……”
楚烨顿了下，缓解下情绪才继续开口：“这张纸最大的价值，是等到能够复原技术的人才出现。”
第八百四十一章后生可畏
桑眼疾呼，店铺的人眼睛不好使，好东西都看不懂。
楚烨不同意，古董的价值判断，历来是受多方因素影响。
其中有一种叫失传技术型，对大部分人来说一文不值，于特定的人来说赛黄金。
楚烨手里的宣纸，就是此类型。
五百块还买一送一拿下来，在需要的人手里，价格就看他心情叫，疯狂的点话，七位数都可能。
“这里可是丰都交易所，世界三大市场之一，哪怕是开在第一层，能力眼界也非是普通市场能比，却不知古董真正底细，不是眼睛不好使能是什么？”老管家摇头道。
桑眼点头附和。
“我并不是要抬杠。”楚烨卷起字帖，放进背包边道：“我可以很确信，只要我想，每一家店铺都能找到好东西，只是利润多寡而已。”
“你的鉴定毋庸置疑，但太过绝对显得不科学了。”桑眼说道。
楚烨哑然失笑道：“玩古董越久，人的性格就也奇葩，圈子里不少人，可是很喜欢玩伯乐千里马那一套呢。”
“什么意思？”桑眼不解道。
“意思是，有些人钱多闲得蛋疼，把好东西做旧扔到市场上，等待有缘人发觉。”
老管家解释，接着叹气道：“我刚认为卡尔是打算搞事，所以不可能有这类物件，看来我错了，纯粹是我们来得太突然，他没完全准备好。”
说完，老管家扭头面色古怪的看了眼楚烨。
在进店铺前，楚烨就表示，要给卡尔一点时间类似的话，现在看来是真心的。
后生可畏。
老管家感叹不已，楚烨绝非一般十八岁小孩，肯定被风商动过什么手脚。
他没往重生想，只是猜测，风商在楚烨刚会牙牙学语，都暗暗传授培养。
楚烨右边桑眼思后，道：“就只为消遣吗？”
“理由很多，最大的一条是，很多人觉得古董毕竟不少是从坟墓挖出来，忌讳死人害怕有损德性，自己和后代受到因果缠身而破产，所以就想积德，于是有骗子就利用这种心态，故意给类似宗教说的布施…”
楚烨顿了下，拿出酒喝了一口，继续解释：“做古董的，你也知道称不上普通人眼里的好人，所以慢慢演变如今这一套白送好东西，该给了个暗号，转业力。”
桑眼熟读儒释道三家经典，闻言立马惊呼：“这跟诅咒有什么区别？”
“人只觉得你拿了就是运气，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楚烨撇嘴道。
桑眼脸黑下来，道：“太无耻了。”
“也不算。”楚烨摇头微笑道：“老话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淘客们、能看破做旧的人，反而很喜欢土豪们的布施呢。”
桑眼脸色缓和不少。
这时，楚烨看到一家招牌叫‘无有’的店铺，顿时来了兴趣转生上了台阶。
桑眼紧跟着：“水晶杯呢？”
“三千块，放个一两年能有个五千左右。”楚烨跨进门。
桑眼在门槛前停下脚步，手拿着水晶杯转头跟老管家，道：“这，您见过如此凶残的淘客吗？”
老管家摇头，表情甚是古怪。
几十年的江湖经历告诉他，百分之九十九，怀着捡漏发财的淘客，不是混得饭都吃不上，学一两年经验赶紧转业，成为店铺店员、仓库打理之类的。
余下能赚到钱的，也只会把捡漏当副业，要么自己开店铺实在不行整个地摊，毕竟三个月能捡个楼都算是幸运了。
当然了，主要是技术在影响。
可有技术的，去给有实力的古董店当鉴定师，赚得更多。
像楚烨这样这样，不能说没有，但从古至今少得可怜。
“他家不会是隐形大土豪吧？”老管家试探道。
桑眼摇头，道：“不像是，离离现在就巴南整店铺，楚烨家去过，几个月前还为楚叔叔病情凑钱，搞得都没好好吃饭睡觉呢。”
“那就怪了，有如此技术、运气，还在当淘客，怎么想的？”
“他说自己喜欢低调。”桑眼说道。
老管家直翻白眼。
眼看着说下去，也不会有答案，示意桑眼一起进店铺。
店铺的格局跟上一家差不多，就是架子长了一点，格子数量多些，店员是男的。
店员老板的儿子，最近失业不想工作，就被家长逼着来看店，没什么专业素养，一直跟着楚烨身边介绍物件来历。
其实铭牌上都有写着。
楚烨盯着一个褐色凹雕云朵茶碗。
铭牌写着，乃是清中期晋城金马窑出产，工匠是颇有名气的刘代，价格一千五。
店员复读一遍，语气变得随意。
楚烨便随口道：“哥失恋了吗？”
“你个小毛孩说的什么话？看哥是会失恋的人吗？”
店员表情不悦，自认为自己魅力十足，姑娘只有倒贴没有被甩的理由。
楚烨视线没有从茶碗移开，道：“不然您一直复述铭牌的信息意义何在？”
“感觉你也买不起，就随便应付下，不然闲得都长毛了。”
店员说着在方桌一边坐下，提起茶壶倒茶水，接着道：“来，哥请你喝茶，顺便给你讲讲这里好玩的事。”
“哥看着不专业呢。”楚烨回道。
“嘿，你这娃…我确实不懂什么古董，但打小生活在这里，对于好玩的人、地方还是很清楚的。”店员说道。
楚烨来兴趣了。
前世他来丰都所没几次，很多细节根本不知道，有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就算吹牛也有榨取信息的价值，于是转身接受邀请。
他在店员右手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花生放在对方面前，道：“没什么好吃的，哥不要嫌弃。”
“整日山珍海味，偶而吃点粗粮也是好事。”店员回道。
楚烨不计较其话语，晃了下酒壶，道：“我背包还有，哥需要吗？”
店员摇头，表示敢喝酒，爹妈饶不了自己。
这时，桑眼两人进门。
店员刚在柜台内，就看到他们三人的一起的，所以也没有招呼的意思，拿起一颗花生剥着扔进嘴里，边道：“这里地面九层地下九层，仿照十八层地狱的说法，每一层依刑罚而有独立称呼。”
这些事楚烨知道，但还是放下酒壶捧哏：“哇，好奇妙啊，人们不忌讳吗？”
第八百四十二章花镜青铜壶
桑眼、老管家，发现楚烨竟跟店员聊天，也不找物件捡漏，觉得十分无厘头。
不过没说什么，一老一少并肩在架子上扫着。
方桌这边，店员对楚烨捧哏满意，做作的喝了一口茶，然后低头凑上前，道：“别人我一半不给他说，见你似乎很有缘，哥喜欢，就告诉你……”
接下来十分钟，店员话语如炮竹‘啪啪’响，给楚烨讲十来个特殊的地方。
有的店铺卖的东西特别，有的掌柜古怪，有的是发生过灵异事件等。
楚烨暗暗剔除一些没用的增强语助词，留下可用的信息。
“渴死我了。”
店员喝看口茶，接着一脸笑容询问楚烨：“怎么样，有趣吧。”
楚烨点头道：“那个鬼校是我最感兴趣的。”
店远面色失望，觉得楚烨太愚钝，竟最在意他心中只能派第十的怪异。
其摇头道：“名字是我们取的外号，学校是正常的小学，现在早已人去楼空搬到地面了，主要是那个看门的老大叔，你要是有本事让他开口说一句话，店铺里你随便挑一件，免费的。”
“该不会是哑巴吧。”
老管家拿着楚烨看过的茶碗走上来，在店远对面坐下，用放大镜观察。
“错了，那个老大叔在我十岁时开过口的，后来听说被乱鉴定出错，才闭口不说话。”店员反驳。
老管家低头透过放大镜看着茶碗，边道：“你把话分一半给他，说不定就好了。”
店员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不过不敢驳斥，毕竟老管家看着就像是会买东西的，爸妈要是自己怼客户，还无关物件，自己的得挨揍。
于是把视线放回楚烨身上：“怎么样，挑战不？”
“你能做主吗？”楚烨随口道。
“那必须可以的。”
“吴东要是知道你拿他的物件打赌，不得抽你。”老管家嘀咕道。
店员面色一紧，上下打量着老管家，随后一脸不解，之前没遇到过，为什么会知道爸爸的真实名字。
楚烨喝着酒观察着其表情，便转头跟桑眼道：“我和他去后面学校转一转，你们在这里找找看，有没好东西。”
桑眼扫视架子上的物件，背对着点头：“可以，小心点。”
店员听到楚烨竟肯定打赌，就表示自己有藏货，楚烨可以放心打赌，随后起身离开，朝内堂吆喝。
没一会儿，店铺真正的店员，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
“走走。”店员迫不及待的拉起楚烨。
楚烨没有甩开，任由店员带着自己离开店铺。
“以前第一层只是用来给人们住宿，吃饭之类的，最近几年为了方便就跟第九层交换……”
店远介绍楚烨知道的情况。
当然只是一些大概信息，细节并不知道，就如鬼笑有个哑巴看门他就不知道了。
学校并不大，就两三家‘无有’店铺合在一起，看着也不到一百平方米。
里面却别有乾坤，往山体多挖了两倍，分割成七个房间。
其中六个房间和外面一样，都放着老式的学生桌椅。
店员嘴里那个看门的大爷，并没有守着外面的教室，而是在最里面一间。
房间里，部分桌子改造成床板、长桌，还有靠墙一排叠起来的架子。
架子上有生活用具，也有部分用来当古董架子。
桌上放着有不少物件，大大小小有个二四，部分物件表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此时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弯腰盯着面前桌上的一枚破损的扳指。
“施叔叔。”店员敲了下门。
老任没有反应。
“他同意了。”店员自顾说着走进屋子。
“打搅了。”楚烨说了一句后跟进。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桌子边。
楚烨扫了眼桌面上的物件，视线被桌边上的青铜壶给吸引。
壶，高二十厘米，上宽下窄中间大肚子，耳为半月形，两头细中间粗，两边都有浅浅的内陷条纹，壶嘴的弧度颇为怪异且长，壶盖为三层螺旋状，顶部应该有个什么东西，却遗失，独留一个孔洞。
“花镜青铜壶，之前我爸在巴南市场，在一个流窜商贩手里收的。那是五年前了，价格三千块，铜壶刚上架，就被施叔叔五千块收了。”
店员在没有看到楚烨的视线，就主动介绍起铜壶的来历。说完嘀咕道：“明明丰都所是分会，可嘉陵唯一古董市场的名头，被巴南给抢了……”
店员也是爱说话，吐槽个没完。
楚烨无语。
丰都所是个有门槛的地方，而巴南市场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是真正的古董市场，被称为嘉陵唯一，也是合情合理。
他和店员认识都不算，没必要深究，就无视对方叨叨，把心思放在铜壶上比较靠谱。
他透过铜壶表面的花纹以及氧化等，初步判断年代应该不早于明初期，非祭祀品也非陪葬品，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作品。
“当时那商贩跟令尊透露过，铜壶冶炼的地点或者人名吗？”他抬头问道。
店员闻言停止抱怨，皱眉思考了下，道：“据说是西山的，但也没说是哪个省的，我爸只是觉得壶有点怪，就顺手拿下来了。”
楚烨点点头，道：“陕省梁州西山镇，在中古时代为周围几个省区较有名的铜器冶炼地，梁州正好也有品质上佳的铜、锡矿。”
“为什么你敢确定是梁州的西山镇，而不是晋省的西山，或滇池的西山，二者铜冶炼也颇为厉害。”店员问道。
同时间观察扳指的老人，耳朵动了下。
楚烨余光看到了，嘴角勾起，喝了口地瓜烧，回道：“梁州西山镇的铜冶炼，在明清交际曾一度毁掉，是当时出了一个天才，靠着自我摸索，修复早就断两百年的合练法，没记错的话，天才名叫何必，本是私塾先生的小儿子，当放弃功名转为工匠，其父气得差点一命呼呼。”
“何必？你别胡说，虽我不懂鉴定但圈内一些知识还是懂的，我爸喜欢青铜器，更是硬逼着我背诵呢。”店员满脸不信。
“何必的父母把他赶出家门，他便跟随唯一支持自己主母，改姓‘施’，成名大家都叫他施杨桐，因中古开梁州西山镇铜冶炼的男人，叫杨桐。”楚烨说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特别的冶铜法
古董圈特别是西南几个省区，谈起梁州杨桐，都不得竖起拇指头，在中古时期仅凭仿秦皇‘飞灵鹤’，让当时功力最深的鉴定大师都辨出不来。
其铜锻造法，也被圈内称为‘桐法’。
明清交际法断了传承，后经施杨桐一点点摸索，足足十五年后终于续上了，还把方法融入铁、金等器具，成为当时川贵等地，大豪门追逐的臻品。
所以锻造法，也叫‘施杨’。
二位并列梁州铜匠祖师，直到如今还受香火祭祀。
“花镜青铜壶，看着手法稚嫩拙略，好像是在仿照什么，其实是施公早前，磨练技术的产品，底层是不怎么出名的川省手法。”楚烨分析道。
店员已然听不进，盯着铜壶直流口水。
施杨桐初期磨砺本事的铜壶，就算手法粗糙稚嫩，其价格也远远不是五千块拿得下，翻个三倍都不为过。
同时间，老任视线从扳指上移开，望着楚烨道：“五年了，你是第一个看出底细的。”
嗯？
店员愣了下，后抬头色变：“施叔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认识你十多年，你一直话都没说过，这娃才刚来不到十分钟，呜呜……我，我亏了。”
楚烨、老人都没理会，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
“您老的祖辈？”他不知道老人为什么激动中带着一丝愤怒，就试探道。
哼！
老人低头盯着扳指，道：“我倒是想，可惜他从不承认。”
老人是施杨桐胞弟的后代，本也不姓施，而是为追查先人到底最后去哪儿，故意对完宣称姓施。
楚烨猜到老人的想法，喝了口酒叹气道：“人的影树的皮，当施公名声大噪之时，就被人盯上了，非是不回家认祖归宗，而是被锁在某个地方，没日没夜的免费仿照古籍上的记载的檀沐渊虹鼎。”
“什么？”老人抬头满脸不可思议。
“没听错。”楚烨吐了口浊气，道：“你家祖先走上了杨桐后代的路，或者他就是为杨家人，才放弃考取功名成为铁匠的缘由。”
檀沐渊虹鼎据说跟汉宣帝刘询有关系，或者跟其爱了一辈子的许皇后家族有关系。
明末乱象起，有人觊觎帝位，于是在方士蛊惑下，想整个檀沐渊虹鼎，镇家族风水。
这人就是大西王张献忠，鼎没搞出来，倒是其身边的副将看上杨家后人，硬是逼着人为妾。
杨家后人那年十五岁，正式最动人的豆蔻年华。
其芳心早已落在施杨桐身上，自然以死明志。
施杨桐也是个真男人，当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从梁州到川省，结果自然是受到羞辱。
副将的竞争对手得知，保杨家后人，但要求他学会‘桐法’锻造。
施杨桐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好在堆放也信守承诺，解救了杨家人。
只是当施杨桐学会锻造时，大西王队伍拉起来了，那个答应帮忙人染病走了，杨家后人又被占有，结果他再次讨要说法被掳走了，逼迫炼鼎。
“鼎还没练成，施公和心爱女人，被人双双推入铜浆水里尸骨无存。”
楚烨一阵嗟叹，前世为找施杨桐锻铁的一把剑，挖出了三百多年前的秘密心痛不已。
施杨桐那么短时间，修复失传的锻造法，还更上一层楼，若非奸人所害，不敢想象梁州西山，而今会有多响亮的名头。
老人听到真相，坐在椅子上低头摸着扳指无声落泪。
扳指是当年施杨桐送给胞弟的，来源某个土豪换取一把剑送的。
施杨桐的胞弟，以为哥哥要回家了，还高兴好几夜，结果一等就是二十年来，临死前最后一刻，还一直跟儿孙念叨着。
儿孙们认为是施杨桐害的，让父亲郁郁寡欢而英年早逝，所以从那之后一直惦记着，就算找到尸骨，也要挖出来鞭尸给祖先认错。
未曾想是如此结局。
“呜呜……我家代代误会，代代无人祭奠，三百多年来他该多伤心寂寞……”
老人绷不住痛哭流泪，特别想到他们家，没少砸铜匠庙更愧疚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楚烨见其年纪那么大，怕哭太凶一下走了，走上前伸手顺背，并告知施杨桐尸骸，与那名病死的大西王手下安葬在一起，数百年来一直有人祭拜。
“哪儿？”老人闻言抬头双目垂泪问道。
“很巧，就在龙王村。”楚烨说道。
老人知道龙王村，闻言抓起扳指、花镜青铜壶起身跑向门口，几步后突然听下来，转头道：“感谢小先生指点，屋子物件任君选，他日施某必登门拜谢。”
说完老人快步离开。
楚烨怕老人情绪不稳出事，到时罪过就大了。
可自己没卡不好进出，再则卡尔的手段随时招呼桑眼身上，他无法脱身，于是跟发愣的店员说道：“赶紧跟他一起，不然铜壶乱扔就亏了。”
店员闻言立即迈腿：“施叔叔，等等我。”
诶！
楚烨望着门口叹气一声，收拾好情绪，在老人坐过的位置坐下。
不说架子上，就桌上摆放的物件都不错。
只是他没有拿的意思。
前世匆匆忙忙，也没想过给施杨桐找到后代，而今算是弥补了，哪有收礼的道理。
不过看看，并鉴定下具体信息，倒也是可以的。
他拿起最小的铜杯翻看。
物件乃是‘施杨’法锻造的，不过却非施杨桐亲手打造，毕竟年代为民国早期。
铜杯为仿东周风格礼酒器，三足高十厘米，流口仿鸟嘴，提耳型态。
“能给个三万价格。”他认真查看后做出判断。
价格看着不高，但其实算是不错了，毕竟不知铜杯被谁收藏过，还有什么别的经历。
他把铜杯放回去，拿起一串手腕佛珠查看。
“核桃木，用浆打磨得精细，不过才十一颗，是不是少了？”他拿着佛珠串翻看。
物件已有些年头，但表面依旧圆润色亮，表明被供奉并未携带过，或者罕有，否则浆面早被磨损出痕迹。
然而通常手腕佛珠串，一般九、十、十二颗之类的，十一根本不可能，不符合华夏人对数字的要求。
第八百四十四章好兆头
在楚烨为佛珠串失神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二十岁出头，整是之前楚烨惦记时，梦到乌鸦叼金杯的，吓得焚香祷告暂停营业的男人。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到男人后，惊呼：“炸油锅的，你咋上来了？”
“你是谁？”男人非常警惕，问道：“在我外公家做什么？”
“你外公？”楚烨惊呼。
“怀疑哦！”
“没。”楚烨摆摆手，随便简单解释了下情况，没有说自己会鉴定的事。
何家的情况，身为外孙，男人还是知道的，再则见楚烨微表情没有表现出说谎，年纪又才十五六岁，也就没有怀疑了。
其拉了把椅子桌边坐下，盯着物件道：“外公也真是的，我还想找他解梦，关键时刻不在。”
“解梦我会啊。”楚烨为算计男人主动请缨。
他自然是胡诌的。
男人因噩梦感到压力，想要发泄下，就没管真假，直接说了下情况。
巧了。
楚烨闻言，透过时间推测是自己惦记时，引发男人的噩梦。
当然着毫无道理逻辑，然而他就是有怎么个直觉。
“显然是财神爷报喜。”他胡诌道。
“那是乌鸦欸。”
“可也有金杯啊。”他摇头，接着眯眼严肃道：“乌鸦在民间是死亡的象征，但金杯可是好事的兆头，有道是阴阳……”
楚烨乱扯一些好听的话，没道理，但却让男人舒服许多。
“你好，我叫施平，在这里经营了一家过得去的小铺子。”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就伸手并自我介绍。
“施平哥好，我叫……”楚烨握着施平的手很是热情的介绍自己情况。
“你就是楚烨啊。”施平讶异道。
楚烨不解，施平家里钱多得跟米似的，经营很随意，平时除了花钱和女孩子恋爱，对外界感知全扔给秘书，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他并没有把疑惑埋着的意思，直接开口询问。
“卡尔说的，早上打电话跟我抱怨，想请我帮个忙，我刚做噩梦哪有空。”
施平松开握着的手，其觉得楚烨帮自己解决噩梦，根本就不隐瞒。
“卡尔是谁？”
“是这里……”施平详细给楚烨介绍卡尔的背景，末了说道：“那家伙虚伪要命，盯上的人事物，一定想尽办法得到，早上电话里的口气不是很好，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别往下去了。”
楚烨摇头面色悲苦，道：“我花很多钱，请一个爷爷帮我进来，是打算找我妈妈，不能就怎么回去……”
他胡说八道，妈妈走丢了，听说进来这里，于是花三万块买帮助混进来，那是爷爷死前留下的一个手镯换来的，没有多余的钱，找不到妈妈绝不能离开。
“跟人混进来，只要三千块，你怎么……没关系，只要找到妈妈就可以了。”施平说道。
楚烨暗自高兴，大肥鱼上钩了，故作可怜巴巴的表情，道：“我对这不熟悉，施平哥哥能不能帮我一下。”
施平被谎言给骗了，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随后起身到一遍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过来看铺子。
这里世界三大市场之一，信号自然是好得很。
楚烨也同时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下暗暗给桑眼发去信息，约定在下面油锅层见。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施平手下过来帮忙看房间，便一起出发前往油锅层。
施平带着他直接走电梯通道。
油锅层是相传地狱刑罚中恐怖前几，所以就在下九层中。
名称不怎么好听，但是建筑可是惊细得很，全是修复如旧的明清风格，连路灯都是铜铸的灯笼型态。
在上面聊天时，施平就表示出人帮忙找，免得楚烨一个小孩到处跑走丢，所以楚电梯后，他们直奔施平的店铺里等待。
施平店铺内的风格，架子的小格子都用玻璃隔着，只有中间放着个龙纹水花大瓷瓶，都有一人高了。
“不用管，今日会发生好事。”施平阻止自己的女下属兼女友关门。
其女友也没多问，折返回后堂去叫店员看店。
“你说自己会一点鉴定是吧。”进店后施平问道。
楚烨点点头。
“如果你能够鉴定出来，送给你。”施平大方说道。
楚烨瞬间就无语了，施平的店铺跟外界市场一样，表面上全是假货，竟要他费力不讨好。
忍住！
为了后续计划，他只能安抚自己，随后认真的打探架子上的物件。
施平说道：“我去屏风后面泡茶等你。”
“好。”楚烨点点头，
等人一走，他就没耐心看了，喝着酒斜眼随便逛一逛走向屏风。
屏风后面是明清风格的红木家具。
施平正在用炭火炉烧水，见楚烨过来，道：“看不出来没关系，你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磨砺。”
楚烨应付一句，不用引自己找位置坐下，道：“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说。”施平点头道。
楚烨撒谎，说其实妈妈是被很厉害的人拐走，要上死斗台才能解决，希望施平给点意见。
“你年纪太小，接触死斗台还早。”施平委婉的表示不看好楚烨的能力。
楚烨早猜到，但他目标是别的，于是他表示自己身上还有一万块，希望交给施平帮忙打理，打算赚够本，然后用钱救出妈妈。
“弟弟，我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死斗台，老实说那边可是不接受现金只收古董，你想以一万块价值的物件，想短时间撬动巨大利润，转到放走你妈妈的钱，可不是什么好想法。”
施平再次委婉暗示想法很天真。
“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楚烨低头用手捂着呜呜说道。
明明干哭无泪，却让施平感觉到他内心苦痛、愤怒以及视死如归的坚定。
想了下后，施平说道：“行，那就赌一把，我借你三件价值五万的古玩，赢了都算你的，输了的话只要还我三万块，慢慢还就可以。”
楚烨低头忍不住笑着，等好几秒收住，抬头泪在眼中打转，道：“谢谢施平哥，可这样一来，您会不会被敌人盯住？”
“抓你妈妈的人，你知道是谁吗？或者你形容下，我给你分析。”施平问道。
第八百四十五章罕见的古董混搭风
楚烨双目垂泪猛感激。
之后，他依照是卡尔的能力、性格做背景，给介绍了下‘绑’妈妈的人。
施平只是觉得熟悉，并没能猜测到是那个卡尔。
没办法，这市场洋人不少，卡尔又跟小明一样普通，取的人不少。
再则，楚烨一个普通小孩子，正常人也想不到，惹的是个能量巨大的分会长。
“钱是小事，不过这死斗，不管是鉴定还是被技术包括武力，你可以吗？”施平问道。
楚烨说道：“我有个弟弟跟着过来的，他家是做古董生意的，说大小就会鉴定古董，我妈妈被抓，也是因在他家工作，不小心搞错了个物件，然后……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好像卷入别人的斗争。”
古董圈被破卷入，那是时时刻刻在发生，故而施平不疑有他，决定以自己的名义投注，尽量帮楚烨赢取奖金。
楚烨假装羞愧，又拉着施平低头哭着表达感激之情，心里都乐开花了。
古董圈不管是什么级别类型的市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营模式。
丰都所是卡尔个人领地，人能力强野心大，手段非常多。
死斗台就是个非常有特色的设计。
每一次开台，都引来各种人外围参与，因市场高门槛，能入场不管是店铺的，还是买家，全是有背景的。
他不想过度暴露，引起注意，所以一开始就计划，让桑眼替都，而让施平帮自己下注。
施平这人做生意不老实，但心思没多黑，重要的是对钱并不是很看重，正以花花公子，最适合成为他赚钱工具。
帮他代持赢取奖金，一来可以避免被过度聚焦，同时也为和卡尔见面制造足够的筹码。
现在很顺利，唯一对不起的是，拿自己妈妈做借口。
他决定回去跟老母亲道歉。
随后他跟施平留下联系号码，然后出门去找桑眼两人。
高端市场就是不简单，哪怕是在地下层了，还是有信号，楚烨很快得到桑眼所在地，凭借前世记忆赶过去。
除了第十八层外，地下几层没有高下之分。
施平的店铺是十三层，即是地下四层。
此刻桑眼和老管家身在九层。
这一层的店铺都偏大，环形圈每个店铺都占着三个以上店面。
其中宝玉楼最是显眼，占据五个店面，招牌霓虹灯也是色彩最多的，里面的物件一样五花八门。
此时店铺里只有五个客人。
桑眼两人也在其中，他们在店铺内里西北角架子前光看物件。
桑眼这一辈子，都在为复活父母哥哥姐姐，以及村里人奋斗，从被师父杨礼品带走，就没有认真研究过古董，也就看个热闹。
老管家是实打实老江湖，因专业不同，没楚烨那么厉害，但也不差。
“别看铭牌信息很普通，价格也才一千二，但是型态着实罕见，值得收藏。”
老管家指着面前格子里放着的碧玉小酒杯说道。
酒杯高五厘米，分为两部分，圆型垫盘，厚度不到半厘米，支撑杯身杯柱为完美的弧形，有半厘米，于下就是杯身高度。
杯身为半圆柱体，至杯口的直径一样是二点五厘米左右。
此刻杯子在灯光下有透明，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质。
“可惜只有两个，当不了茶具。”桑眼叹气。
茶壶跟小酒杯，是可以互转的。
桑眼又不爱喝酒，所以被成为月神杯的两个玉杯，漂亮归漂亮，却提不起兴趣，当茶杯太少了。
“按照情况，应该还有一个茶壶的。”楚烨突然开口。
桑眼两人吓一跳，转头吐槽他不出声。
“刚到。”楚烨挤上前喝着酒，盯着杯子，道：“不过可以自己磨一个，两个茶杯一个茶壶，其实也就够了。”
“拿下来？”老管家问桑眼。
“价格有点贵。”楚烨摇头道。
“看着也是清中期，有点历史，两个一千二还算可以。”老管家说道。
“是没错，可一想买下来还得自己磨个茶壶，就觉得不值了。”楚烨分析。
桑眼、老管家无语，吐槽价格还能这样算的？
楚烨耸耸肩不解释，横移到边上。
当他准备在继续移动，余光瞟架子和他胸口平行高的格子里，放着一尊瓷木混搭的菩萨尊像，就顿住。
“修复或是本就如此……”他酒也吊着左眼表情古怪。
桑眼、老管家跟着他脚步，也发现菩萨雕像。
“瓷木混搭风，极为罕见，不是垃圾就有特别背景。”老管家嘀咕。
桑眼走到楚烨左边并排，沉默几秒道：“瓷面褪色，木头上的油漆却光亮如新，是做旧假货吧。”
“判断为假货，是有前提条件的。”
楚烨眼睛恢复正常，手指着铭牌，道：“上面的信息也没吹牛，价格也不夸张，所以不能作为依据，认为是假货。”
铭牌上刻的字不多，大概意思是丰都县迢远乡，早前一座小菩萨庙，在改革开放后翻建，人们觉得菩萨像已不适合，就去了佛性，请佛转移新的尊像，而后放至后院，被下乡的淘客收了。
另外是菩萨像的信息，不算莲花台，高三十五厘米。
预测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由丰都县城的金纸店出售，手艺以及瓷釉等，不算是精品，但因保护招远乡生民数十年，所以定在3000块，欲等有缘人请之。
桑眼视线从铭牌转到菩萨像上，道：“三千块算是合理，拿下？”
“娃，你可别看到就想着拿。”老管家歪头望着桑眼，道：“古玩这行业，可不兴商店货物那样，看着喜欢就下手，有些东西是无法理解的超自然。”
老管家说得很客气。
其实神、仙、佛乃至动物成精等，庙宇出来的物件，常沾染些菌丝之类的毒，能让人致幻，身体虚弱等。
所以一般这类物件得谨慎。
桑眼闻言没一下想通关键，但知道老人是好意提醒，就点头道：“那就看情况吧。”
这是把决定权交给楚烨。
“还是别要了吧。”老管家指着菩萨像，道：“感觉不好。”
莲花底座还是瓷的。
其实跟桑眼说的不一样，并不是褪色，而是老管家没透露的话，花瓣缝隙有些绿点、黑点都有。
绿点明显是植物菌丝之类，黑点就是血干掉遗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