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源胎胚
合同签完，楚烨两人从店铺正门离开。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他们过来救人就湿掉了，所以没要雨伞，顶着暴雨漫步。
按照和常家兄弟的约定，他们还故意走得很慢，让暗处钉子都不回错过，从应玉铺子出来的。
不过两地直线才三十米，再慢也用不了几分钟。
速读馆二楼走廊最深处，没有门牌号的房间里。
老任、叶天图在圆桌前坐着，盯着桌上木盒子里的‘青龙偃月刀’微缩版发呆。
从揭开红布那刻起，两人尝试各种方法，都掰不断刀，得不到他们希冀的张家古卷轴。
“会不会是小先生随口说的？”叶天图抬头说道。
老任眼皮一动，道：“臭小鬼，又刷我。”
这时，门打开。
楚烨两人湿漉漉走进来，水滴哒哒砸在地毯上。
老任两人同时回头。
一个小时前，楚烨忽然跟亲娘出事一样，面色大变冲出去，桑眼紧跟出去，两人研究刀只是看了眼。
“失恋了吗？”老任没好气道。
“四十年的陈香老单身狗，也好意思开口。”楚烨怼了一句，在老任左手边原来的位置坐下。
桑眼在下首坐下，把手里的黑色垃圾堆放桌上，道：“去附近应玉铺，只是过程不能说。”
“是这样的……”楚烨直接把经过简单转述。
老任有点惊愕，身为常应玉邻居，关系多少说得过去，还是一个贩卖信息的中介，他都不知道，山飞竟是常应玉的哥哥？
“榕城著名的土夫子，竟姓常吗？”叶天图神色古怪道。
楚烨当即好奇道：“你跟他合作过？”
“嗯，第一次是潘家园开店，请他帮忙跟卖主的代表完成交易，收费不便宜，但办事十分利索，双方都满意，于是我在国内的业务，都是他承包了。”
叶天图的话，让楚烨眼睛大亮。
他想，以后自己一方的合作，就由叶天图跟山飞联系，避免被其他人看出问题。
“不行吧。”
叶天图分析，想着他们都成为战略盟友，以后侄儿也挂在老任名下，楚烨的计划漏洞百出。
其他两人也点头。
楚烨摇头微笑道：“叶家很复杂，国内外那么多分支，加上大尘门的存在，谁知道叶天图是不是利用任升，达到不可告人目的呢。”
其他人闻言眼睛大亮。
“小子心真歪！别人避恐不及，你却主动利用。”老任感叹道。
“这叫胆大心细，你个文盲。”楚烨下意识反击。
眼看两人又要吵架。
桑眼急忙拿出桌上黑袋子的剑，转移话题：“你为什么非要不可？”
老任、叶天图视线立即被剑吸引。
按照桑眼转述，楚烨鉴定剑是王段飞成为大尘门徒弟前铸造的，扔市场根本没人看的玩意呢。
“小子，你不会又隐瞒鉴定真相了吧。”老任问道。
桑眼两人目光转到楚烨身上。
楚烨拿过剑，伸手指弹了下剑身。
剑胚粗糙稚嫩，被弹后发出的声音，让老任三人的都露出嫌弃。
“剑确实不值钱，但却是王段飞以祖传的王家铸造秘法打造的，剑胚越粗糙，改造潜力越大。”楚烨解释道。
王段飞出名后，家底都被翻出来，其祖上乃是梁州周围州郡最出名的铁器铸匠，目前不少收藏家手里，有不少名剑神刀等。
其中最出名有三把，天轮刀、瑶池剑、玄鱼机，每一把都有千年历史。
其中玄鱼机，是二仙桥古玩市场的镇馆宝之一，其他两件在大家族手里。
价格居高不下，前几年有个大土豪，出价上千万想从收藏家手里求购，都没得到一点回应，转而去求其他刀剑。
当然，楚烨手里的剑，怎么看都不是那些值得收藏的好货。
老任回神，道：“你难道会失传的王家锻造法？”
“不会。”楚烨干脆道。
“那你认识懂的？”老任追问。
“他们已学不全了，没必要去找他们。”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搞山飞那么好的机会，要个破烂。”老任有点生气。
山飞在榕城黑活业务，是仅次于王刀疤，升冲来榕城干业务，不少次被阻止损失不小，如果楚烨不换个废物过来，不就可以一下要回之前所有的场子。
桑眼、叶天图听完老任的讲述，也认为楚烨有点任性了。
楚烨目光扫三人各一眼，把剑放黑塑料带上，淡淡道：“我说的是，没用王家锻造秘法搞过器具，可没说不知道秘法。”
三人愣住。
楚烨盯着剑，接着道：“还有，你们有听过，古锻造都有气胚的说法吗？”
三人摇着坚硬的脖子。
“原胚总该听过吧？”楚烨追问。
三人特别是懂剑的桑眼，反应最激动。
一些秘传的锻造方法，都有的胎胚，用来配合秘法传承，制造神匠。
胎胚，说是原或源头的源都可以，反正就是一种锻造法得意继续下去的根，甚至比秘法口诀还值钱。
因胎胚，会跟着学习者锤炼，改变不同形态，越是传承古老，那胎胚里能看到前辈锤炼痕迹越多。
“祖师刚托梦，此剑与我有缘。”老任伸手想取剑。
啪！
楚烨出手给打掉，道：“争着眼睛说瞎话，几岁的人还想干么？”
“四十一岁就不能当铁匠吗？”
“能，但你不行。”楚烨摇头，道：“你这些年走偏了，六感锻炼方向，全放在手脚上，也就是触感，可锤剑需要是平衡，给你是在浪费时间。”
“我年轻，我机会大。”桑眼也无法淡定了。
楚烨一样把桑眼伸出的手给打掉，道：“你更极端，感知强得很，其他就跟常人没多大区别，去捏泥巴当陶匠还又机会，铁匠就免了。”
两人不服气。
老任冷哼道：“都像你那么挑剔，那些铁匠世家干脆自裁算了。”
桑眼点点头。
“那是人一大家子要吃饭，不用成为宗师，当个合格铁匠也足够，而你们一个养父家财万贯等着继承。一个整日到人被窝偷听八卦，钱跟开水龙头一样快。根本不需要靠铁匠糊口，那要求就得高了。”楚烨解释道。
“你才钻猪窝偷听八卦呢。”老任不爽反击。
桑眼再次默默点头附和。
楚烨冷哼不语。
“小先生，您心里是不是有合格人选？”一直沉默的叶天图，好奇问道。
第六百六十七章真无耻
叶天图的提问，让老任严肃起来，扭头望着楚烨。
这臭小子任性心黑，不干人事的时间多得数不清，但有时候也想得非常远，眼前似乎在盘算什么。
“说话啊。”他催促。
楚烨吐了口气，道：“叶肖他祖先真是显灵，本来我在纠结要费口水和力气教导，没想到王家铸造器件胚胎出现了。”
“哈哈，三年保准他成为协会有天王杯以来，第一任铁匠天师。”
楚烨开心得飞起。
“不早说，浪费我那么多口水。”老任不爽骂道。
叶肖怎么说也是他挂名徒弟，所以剑也算是他的了。
桑眼爱剑如命，见老任伸手抓过剑，楚烨没有阻止的意思，就道：“当个铁匠是不是屈才了。”
桑眼怎么说也是天师徒弟，所以本来很开心的叶天图立即紧张起来。
“仙人动凡心起贪恋，真恶心。”
楚烨感觉到叶天图心里变化，横了眼桑眼，接着道：“铁匠的业务范围可不小，如果叶肖肯吃苦，除了打造器具，还能修复各式古董、鉴定也不在话下，完全是综合性发展。”
“敢偷懒我抽不死他。”叶天图满脸笑容，语气恶狠狠道。
“有师父真好。”桑眼望着老任挥剑羡慕道。
“泄气什么，好好跟叶肖当朋友，等他授予天师称号，找他给你专门打造一把不就可以了？”楚烨安抚道。
桑眼闻言眼睛一亮。
“自然你能自信，教导叶肖短时间成为铁匠天师，说明你本身锻造能力也很强，为什么还让他苦等三年？”老任淡淡道。
对啊！
桑眼立马看向楚烨。
“多嘴。”楚烨撇了眼老任，随后叹气道：“跟医术一样，我一肚子铁匠理论，实操基本为零。”
桑眼泄气。
“不见得。”老任停下挥剑动作，转头道：“你家那么多雕刻工具，全是你半夜磨出来的，好多是市面早已失传，可想而知你的锻造手法多老练独特了。”
楚烨心里一沉，娘的，老小子真不是人。
“楚总，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身为您的贴身助理兼保镖，一把剑有多重要，想必您是清楚的。”桑眼严肃道。
楚烨无语，仙人贪婪起来还真无敌，你看这讨要姿态，让人听着都那么无懈可击。
不过还是没打算出手，苦笑道：“真不行，雕刻刀具跟剑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不然帮兄弟，我是义不容辞的。”
“我看你是懒。”老任又跳出来，道：“你怕不是觉得桑眼性格婆妈，到时候除了铸剑，都别干其他事，所以一直找借口推诿”
不愧是老任，还真说对了。
楚烨当然是会锻造，且进入协会仓库重生前，一个人在哪儿熬时间，除了看书籍、欣赏古董，就是干雕刻、铸造度过。
真要出手，器具绝对跟雕刻一样惊人。
“楚总……”
“闭嘴，别被他挑拨离间了。”
楚烨叫停桑眼纠缠，解释道：“现在不少人知道我会雕刻，如果再知道我是个厉害的铁匠，无疑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身为我保镖的你，到时候分身三百个也是扛不住。”
楚烨一脸担忧道。
“无耻，拿别的人话堵。”老任怪声道。
楚烨当即扭头，朝老任脸上喷唾沫：“你丫吃过期肉了，嘴那么贱。”
“要我闭嘴也可以。”老任把目光撇想桌子上装着青龙偃月刀的盒子。
楚烨见状脸上浮现笑容，道：“搞不开吧。”
老任嘴角狠狠抽搐。
之前叶天图送出盒子时，楚烨表示不要他揶揄过，楚烨说过有，‘等下有你哭的时候。’，意味着懂得开启的办法，以及动手的价格。
如果只是单纯的哭，有什么难度的，只要能得到‘张家古卷轴’，跪下喊爹哭丧都没问题。
然而楚烨什么人，能那么轻易让自己过关的吗？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言词刺激，楚烨视线自然转移到刀上开价。
桑眼、叶天图也品出味道，目光都在楚烨身上，静静的等待。
“刀价值不低，搞断不心疼吗？”楚烨问道。
老任立马回道：“您不是会王家锻造秘法，怕修复不了？”
“哟哟，任总果然贴心。”楚烨怪声道。
老任满脸堆笑，道：“我真心想在铸造方面有所建树，那能和楚总学习，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万请给个儿机会。”
“你拿个镜子照照，现在表情跟古代公公一样谄媚。”
“跟楚总学一鳞半爪，就算是当真公公都可以。”老任说道。
“真无耻啊！”楚烨感叹道。
为了得到物件，老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把姿态放更低。
楚烨懒得再骂了，瞟了眼青龙偃月刀，淡淡道：“会机关手就能开启。”
“楚总，您没开玩笑吧。”老任叫道。
楚烨耸耸肩瘪嘴不语。
老任无语，大尘门三十六绝技中，机关手最为出名，并不是容易上手代价低，只是因铸剑、修复古董、字画等等，都用得到，也最为直观。
当今懂机关手的，可一点信息也没有。
“等下！”老任忽然惊醒，几天前在夜里同样的桌子前，楚烨可是暴露过懂机关手。
“小子……”
“别。”楚烨知道老任所想，伸手道：“你看我这双手，除了捡漏、种田外，像是练习过机关手的吗？”
老任还想拿前段时间雕刻天路反驳，然而他自己当时全程围观，楚烨没有表现出一点机关手招数。
看来确实是不会！
想到这，老任当即直立腰身，冷哼道：“小王八蛋，自然开不起来，装什么尾巴打狼，信不信我抽死你。”
“任叔不怕上了楚烨的套，等下突然他翻转，毕竟他答应山飞不揭破身份还签合同，转眼就跟你们说了。”桑眼提醒。
什么？
老任、叶天图面露狐疑。
桑眼就把楚烨为取得跟山飞合作，提出承诺讲了下。
“你也太没信誉了。”老任吐槽。
叶天图没有发表意见，但面色已然说明一切。
楚烨淡定，道：“在古董圈谈承诺，不觉得是奢侈吗？”
“那合同拿来当厕纸的吗？”老任鄙视道。
“交易过程拿来欺骗自己的虚标，你我知道，对方也清楚。”楚烨依旧没有悔改。
第六百六十八章星海居
古董圈里，人心丑陋比比皆是。
合同之类的，不是做依据，否则也不会钱货两清的说法。
最大作用，是当想要下黑手，拿来塞悠悠众口的借口。
就跟打仗讲师出有名，一个道理。
老任业务是情报收集，最没资格指责，却还跳出来鄙夷，无非还是想得到‘张家古卷轴’。
“我无耻，我心黑，我没有道德底线，满意了吗？”楚烨说道。
老任黑脸：“恬不知耻。”
“嘿，求人还态度那么恶劣。”楚烨怪声道。
老任问闻言微惊，难道跟桑眼说的一样，楚烨是在唰自己？其实真懂得机关手。
不该啊，几个月来没有任何表现。
老任在心里斗争良久，最终为了目标，又把自己姿态放低。
“搁这给我演变脸呢。”楚烨吐槽。
“是是，楚总说得是。”
老任又变得谄媚起来，表示只要能得到张家古卷轴，当儿子侍奉一辈子都可以。
比无耻程度，两人半间八两。
楚烨觉得继续斗嘴没意思，就解释道：“机关手我不会，但是星斗鬼现针所在地，我是知道的。”
“艹，玩我呢！”老任爆粗口。
叶天图没说话，心里一个态度。
“什么意思？”楚烨冷眼道。
老任立马走到楚烨身后躬身捏肩，赔笑表示自己错了，希望楚总原谅云云的。
楚烨被恶心得不行，道：“赶紧起开，我说就是了。”
“楚总大福，小任子随时听候差遣。”老任真把自己当公公，后退着谄媚笑着收手后退。
“在星海居。”楚烨说道。
靠！
别说老任，叶天图都忍不住开口爆粗，没空道歉，各自心里盘算着。
星海居在潘家园，是上任秘书长开的，半分之五十股权为协会的，现任掌柜是世界二十位‘古董天师’中，最难搞的那一位。
解放前的悍匪头目，七十七岁的陈大童女士。
按照楚烨语气，包括陈大童在内，星海居没人知道‘星斗鬼现针’在店里。
直接上门收，日后暴露捡漏了，以陈大童小心眼，他们不得被扒皮挖祖坟。
可如果直接鉴别再收购，对方肯定不会卖。
业界要是知道‘星斗鬼现针’现身，江湖铁定要掀起腥风血雨，特别是盗墓圈的。
毕竟南宋时期那个大高手，本来就是为了挖坟制造出来的。
责任他们是担不起。
“就没有办法了吗？”老任自语也在征询楚烨的想法。
叶天图回神，视线也落在楚烨身上，目光即为苛求。
连桑眼都有些想法。
“在第三排架子底层格子里，放了快二十年都没人看，现标价不到五百块，你们三人凑不出吗？”楚烨奇怪道。
“你这家伙。”老任无语，分析一旦买下后会面对的状况。
其他两人猛点头。
“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楚烨斜眼道：“在场就我们四人，不说出去谁知道？”
“如果……凡是都怕有个万一啊。”老任大声道。
叶天图点头，道：“我知道一些人，对易经推演驾轻就熟，一旦我们动用了针，他们一定会有所感知。”
“嗯，我就认识一个，对古董算得非常准。”桑眼补充。
“想多了。”
楚烨抱着脑袋，淡淡道：“易的推演都需要有根据的，你们去星海居买物件时，顺手把地盘那块黑乎乎的破木头一起拿下，日后不要让二者脱离，就算是伏羲再世，也算不出来的。”
“当真？”三人异口同声。
楚烨眼皮一翻，道：“骗你们有饭吃吗？”
三人顿时面露狂喜。
“对了。”楚烨开口，三人表情迅速收紧，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事。
“你们都算是各自领域的大师，还那么不淡定。”
楚烨数落一句，不管三人开口解释，道：“桑眼的精神力量最丰富，老任的手脚快，叶天图你在京城有人脉，我建议通力合作去买下。”
“另外，要在当天关门歇业前，如果当时是阴天最好。”
楚烨的提议，让众人表情露出不解。
有些古董确实跟气候关系很大，可按照楚烨的说法，星海居似乎是把星斗鬼现针随便安放，都二十年没人发现，动一下难道还能出事？
“星海居建筑格局是风商亲自设计的，有特殊磁场，针也是他放的，阴天去的话，拿走东西刮起风，才不会引人怀疑。”
楚烨继续解释道：“也算你们运气好，恰好最近深秋了，阴天应该很容易等到。”
三人齐齐表达感激。
桑眼是三人里，对星斗鬼现针最不强烈的，所以很快发现问题，问道：“伙计们肯定都会打扫，为什么二十年来没有引发磁场变化？”
老任两人立马目光询问。
楚烨淡淡道：“因动的人精神力量没你桑半仙强，如果你们不想引发自己猜测的后果，其实不用那么复杂，也就不需要谨慎了。”
“必须得是桑半仙……不对，是桑先生出面。我说你这小子怎么那么不着调，整日给人取外号。”
老任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把服侍一辈子的承诺忘光光。
楚烨吐槽，还振振有词，古董圈谈承诺是奢侈。
楚烨一生气，眯眼道：“本来不想告诉你们后果，但是自然你那友好，就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老任认为他小心眼报复，所以没放心上。
其他两人也不在意，打算好好商讨下，什么时候动身去拿宝贝。
“风商把东西放在哪儿，是有意的，你们拿到星斗鬼现针，就得帮他完成一件事。”楚烨说道。
风商大名鼎鼎，乃是古董天王之下第一高手。
老任还知道住处，还想要拜师，所以面色最快起变化，在楚烨身边椅子坐下，忐忑道：“小子！你没有说谎吧。”
“哼哼，你认为呢？”楚烨双手抱着脑后撇头微笑。
老任脸瞬间僵硬跟石块一样，楚烨爱胡说八道是没错，但有些事不会下来，他能听出来此刻是认真的。
“不好办。”他眼神忧虑，道：“风师父想委托的事绝不简单，靠我们三人真的能完成吗？”
“风前辈不是消失无踪二十多年了？”叶天图询问。
因为是盟友，所以老任没有隐瞒，把风商目前居住在小姑镇三民街自己隔壁讲出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徒弟送礼来
风商可说是活着的传说，其二十年放着‘星斗鬼现针’等有缘人发现，想委托的事绝不简单。
对物件追求程度比较弱的桑眼，出现退缩的想法。
老任、叶天图还在挣扎。
楚烨自个喝着小酒，手里把玩着缩小版的青龙偃月刀。
“能说说吗？”老任内心有答案，还是尝试问道。
“我不能越俎代庖，等拿到东西，你们三人上门找老头。”
楚烨头也不抬，回道：“也不用那么担心，他委托你们办事，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要知道他床下的仓库里，除了各种绝版老酒，好东西不少呢。”
“无关报酬，风师父如果想的话，我白出力都可以的。”老任一脸担忧。
叶天图点头附和：“老前辈能力那么强，都做不到，而我们有什么资格承接？”
桑眼点点头。
“于实力无关，运气、合适的人、时机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楚烨说道。
桑眼、叶天图闻言微喜。
老任却担忧神色不变，楚烨向来把运气当粪土，此刻特意把运气摆在第一位，绝对有问题。
还真是如此。
楚烨放下小刀，撇头道：“我让你们过去，就不会看着你们死。”
“你说什么呢！”
老任突然大声，把其他人吓一跳也不管，撺紧拳头义正言辞道：“为了风师父，就算赔上我一条贱命，又如何！”
楚烨一阵翻白眼：“得到安全承诺才敢大言不惭。”
老任嘿嘿笑。
其他两人暗暗竖拇指，果然是跟楚烨最久，知道如何相处。
三人都不知道楚烨的底，却都明白，实力之强世所罕见，得到安全保证，自然愉快商量行动计划。
楚烨喝着自己小酒。
这时，房门打开。
小敏带着酒醒的叶肖，背着长黑包走进来。
“五叔？”叶肖一看到叶天图发出惊呼快步上前。
小敏转身离开关上门。
叶天图问声起身，把侄儿拉到楚烨面前，道：“跪下磕头。”
“别。”楚烨赶忙阻止，道：“任奸商才是他师父。”
“小先生错了。”叶天图怕楚烨会不上心，苦笑解释：“对外是一回事，对内可不敢僭越，必须尊师重道。”
楚烨坚持。
他让叶肖拜老任门下，不全是为低调，毕竟他就有个徒弟萧山在，以后必定也会大放异彩。
更重要是，给老任一个保障，身为最年轻古董天师的师父，前世那些杀老任的人，今生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这事儿没法说，所以再次搬出自己想低调的借口。
老任多少能听出背后有深意，就开口：“按照他说的做，不然到时候我们接风师父的委托，他不帮忙我们就惨了。”
侄儿很重要，深爱的女人也是一样，所以叶天图妥协了。
此时，身为当事人的叶肖，一脸迷茫，正想询问情况，被叔叔提腿朝着老任跪倒，接着又被按住脑袋磕三个响头。
“礼数有就可以了，星斗鬼现针计划比较重要。”老任摆摆手道。
叶天图立马扔下侄儿，跟老任、桑眼又凑一起商谈。
“小先生能否告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叶肖抬头一脸蒙圈问道。
楚烨简单解释了下。
叶肖听完后傻了，自己只是醉酒睡了几个小时，就这么多出一个师父。
“不满意吗？”楚烨低头问道。
叶肖跪着摇头，道：“只要叔叔安排的我都可以，只是有些事想请小先生帮忙。”
“起来，慢慢说。”楚烨很清楚叶肖想说什么。
叶肖抓着长黑包爬起来。
长黑包三尺长，也就是一米出头，宽二十多厘米，厚度也差不多。
“不成敬意，请小先生莫怪。”叶肖把未来要学习的剑推一边放下黑包。
楚烨拿着酒壶喝了一口，淡淡道：“打开吧。”
叶肖听话拉开拉链翻开上面盖子，里面是一张被白布包裹好几层的长方体物件。
在楚烨的命令下，叶肖解白布。
动作有点响，把其他三人目光都吸引过来。
“小肖，这东西哪儿来的？”叶天图问道。
“我妈从家里老仓库拿出来，说是我太爷早年从一个道士手里，花三百块大洋买的。”叶肖边解边解释。
叶天图目光一闪，道：“老太爷会看风水，当年走南闯北见识广，能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值钱货，送给你师在合适不过。”
老任闻言，喜笑颜开道：“哪有师父一直收徒弟的礼物的。”
“虚伪过头了。”楚烨斜眼鄙视道。
老任想反驳，叶天图抢先开口，道：“虽是名在任兄名下，但小先生也确实是我侄儿本事的教授者，所以两人一人一件，合情合理。”
叶天图的意思是，之前老任得到隐藏着‘张家古卷轴’的青龙偃月刀，那叶肖带来的这件，就合该楚烨收下。
老任脸皮厚得很，当即表示，刀现在没价值，自己是挂着名的师父，以后徒弟惹事得负责，合该得贵重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任叔为什么跟楚烨那么合拍。”桑眼骂人不带脏字。
老任也不是吃醋，微笑道：“身为他助理，你跟臭小鬼也是有缘。”
叶天图无语，自己是结交了群什么人。
大的、小的，都爱无聊嘴炮。
“你省省吧。”楚烨指着盒子里的刀，道：“里面不止有张家古卷轴，还有当年王段飞获得西北沙漠密藏的地图，三年后对你有大作用，价值自己看着办。”
老任闻言，当即盖上盒子死死抱在身前，让叶天图一脸见鬼的模样。
这时，叶肖已把白布解开一个头，除了楚烨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琴？”叶天图说道。
“嗯，是一把七弦古琴，我能力不足鉴别不出来历。”叶肖说道。
“桑半仙，你不是儒释道三家都有研究，琴诗书画应该懂，过去品鉴下吧。”老任提议道。
桑眼点头绕过楚烨背后到叶肖身边，等不及白布完全解开，伸手触碰琴头边缘的木面。
入手后，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狐疑道：“棺材板吗？”
“什么？”老任两人凑上来。
“是棺材板没错，还是实打实放过死人的棺材卸下来的。”楚烨淡淡道。
叶天图闻言，当即怒气满脸，伸手给了自己侄儿一巴掌，道：“送师父棺材板，该打！”
第六百七十章论琴
叶天图很疼爱自己侄儿，自然是不可能真打，听着声音响亮，实则没有一点伤害。
老任、桑眼本身会武术，楚烨重生后的身体没练过，但肚子里的理论多如山。
所以都看出来了。
“棺材不值得忌讳。”楚烨说道。
叶天图马上借坡下驴，按着侄儿脑袋给他们道歉。
“废话不说了。”老任摆摆手，看着楚烨道：“这玩意儿值钱吗？”
“掉钱眼里去了吗？”楚烨抓着酒瓶斜眼。
“说得你好像不爱钱。”老任嘀咕一句，把目光转到抚摸琴头的桑眼，询问怎么样。
桑眼改为屈指，随后轻轻敲了下木头表面，木头发出厚实响声。
“我只知道琴的好坏，不懂鉴定材料什么的。”桑眼抬头道。
老任、叶天图、叶肖三人表情一个比一个怪，大家都等着，结果得到这答案？
无法，三人又把目光转向楚烨。
楚烨瞟了眼琴，淡淡道：“琴的历史十分悠久，早前还称作伏羲琴，据说是他老人家着造出来的乐器，汉朝有人偶遇火烧山，抢出烧焦木头制造，偶然得到绝世名琴。”
“嗯，说点常人不知道的。”老任怪声道。
楚烨白了眼，喝了酒才开口：“桐木制琴上佳，但随着时间流淌，各类天才横出，琴的材料也变得千奇百怪，但有个潜规则。”
老任几人，佯装跟受教的学生，乖巧点点头。
“以松滑轻脆为上佳。”
楚烨这话一出，四人纷纷转移视线，刚桑眼敲琴表面发出的声音厚实得很，完全不符合规则，那么肯定不值钱了。
“不过有一种琴不受规则限制。”楚烨说道。
四人齐齐转头回来，老任吐槽：“你是将死之人吗？说话喘成这样。”
“可能是酒和太多了。”桑眼说道。
叶天图叔侄没开口，毕竟才刚认识，当然表情说明一切了。
楚烨眼皮一翻，继续道：“好的桐木难寻，于是人们把目光转向棺材板，毕竟我们有薄生厚死的老传统。”
“越是有钱的人，那棺材木越高，且有些棺材，因地势、环境会变得很特别，就跟汉朝那个从火里抢出好桐木，意外得到好琴材料一样。”
“其中棺木中最为琴师看中的，便是环境干燥不易生霉变的。”
“你不扯淡，棺材都埋地下的，还想干燥哪儿去，大漠倒是附和，可早被沙漠卖里面，再说西域跟中原不一样，多少个族群会用到木头棺材，还不好说呢。”老任立马吐槽。
其他三人默默点头。
楚烨斜眼道：“是不是傻，我们脚下是什么地方？”
“我的饭店……等下！”
老任下意识想骂楚烨，忽然惊醒，川声可是有个地方有特殊的丧葬文化，棺材不入地而是掉在山腰上。
悬棺其实也不特别，华夏大半南方省份都有，北方也有分布比晋省。
“晋省山多且环境干燥，不像是南方多雨潮湿，棺材悬之上，不易生霉发变，最符合你说的。”老任说道。
叶天图点头接下话：“自古晋省多商贸有钱人足够多，再则几千年来，要么左边是国都要么右边，不缺勋贵。”
桑眼、叶肖看向楚烨等待解释。
楚烨看向桌上的古琴。
琴木通体，不似焦琴那么黑，又比一般木色深许多，算是黑棕色。
琴身有微笑的弧度，一头略大、一头稍小，表面为弧形，但不仔细看的话，以为是平面的，其上七根弦似乎被烟熏过，有点偏黑。
“说话啊。”老任着急道。
楚烨收回眼，道：“你着急什么，琴是徒弟送我的礼物。”
老任噎住，眼神暗示其他三人开口。
最后只有桑眼站出来，微笑道：“我等求知心态着急了点，希望楚总见谅。”
“你这家伙才几天，就从出尘气质变得油滑了。”楚烨吐槽。
“赶紧的。”桑眼没有发脾气。
楚烨打酒嗝，又喝了一口酒：“你们试着讲一讲。”
老任想发脾气，转念又忍住了，觉得这是想考验下叶肖的能力，于是乎扭头让徒弟出来。
叶肖很无语，琴他从小摸到大，没什么发现，刚解白布时也提到过了，还让他鉴别，不是浪费时间吗？
叶天图见他迟迟不开口，怕楚烨生气，出面数落：“才刚入门一个小时不到，就不听师父话了吗？”
叶肖没法子，伸手摸着琴面，道：“琴木材料未知，但从包浆、木头的厚实，我判断应该是北方棺材常见材料杉木，在晋省摸底悬挂百年以上风水雨打，经过琴师之手……”
“停。”
老任听不下去，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别的先不说，就材料出自晋省，你是从哪儿来得到的信息？”
其他三人点点头，本来就是不知道，才会让楚烨解惑。
“小先生也没反对啊。”叶肖说出自己的理由。
其他人又把目光转向楚烨。
老任说道：“别装高深了，反正你想把叶肖打造成铁匠又不是木工，没必要在这里测试，赶紧说说琴的来历。”
楚烨当然不是在装高深，更非测试徒弟，而是琴的来历诡异，而是思考该怎么说好。
“难道是十大名琴之一？”桑眼惊呼。
其他三人不问何来的说法，纷纷盯着琴眼睛发光。
周代号钟、春秋绕梁、汉绿绮、东汉焦尾、唐代春雷等号称我国古代十大名琴，每一把都是琴中王者。
如号钟，音亮疑钟声激荡号角长鸣，其历代收藏家不少在历史上留下名子。
最出名当属齐桓公，其本身好琴，号钟也是在他手中传开的，从此流传千古。
其他琴背景也大多是名人加持传开。
每一把收藏价值连城，哪怕是展出都能引起圈内轰动，如果拥有，直接买入顶级收藏家行列。
所以，老任三人闻听桑眼的话，反应才会那么整齐划一。
名琴有几把是在博物馆典藏，余下的早不见踪影了。
眼前这一把是叶肖太爷爷，在民国时期话三百大洋买来了，鉴于当年时局混乱，古董当废品数不胜数。
如果眼前这把，便是名琴之一，收获之大，简直不可想象……
老任几人按住跳动的心脏，又一次动作同意扭头望向楚烨。
第六百七十一章雁洲桃花村
楚烨面对四人灼热目光，喝着酒神色坦然。
“不是吗？”
老任是场中最了解楚烨的，见其态度，判断古琴绝非是十大之一，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不甘心，扭头回去望着琴，道：“就算不是十大的，如果是防的也不错，只要年代够久远、手艺够好，再编排几个大家名人收藏过，扔出去市场也能起一点波澜。”
叶天图闻言，嘴角抽搐了下，道：“任兄不是只做信息情报，怎么也还干起古董买卖业务了。”
“我个人善良，喜欢替那些古董收藏家们寻得宝贝。”老任脸不红心不跳道。
其他三人无语，把坑人说得那么清新脱俗，也是罕见。
“你们听过桃花村吗？”楚烨放下酒瓶问道。
老任转头，道：“琴好好探，说什么酿酒村的事。”
“他喝醉了。”桑眼嘀咕道。
叶天图看了眼楚烨，见他脸色红彤彤的，也认可了桑眼的判断。
只有叶肖心里狐疑，要说楚烨喝醉，那早在下午和自己在楼下时就该醉，哪里等到现在。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桃花村’相关信息，突然面色异变，问道：“小先生说的上世纪壬寅年传言的雁洲桃花村吗？”
“壬寅年雁洲桃花村！”老任三人异口同声。
楚烨点点头。
四人面色各有异样，默默听楚烨解释。
雁洲现在早已不存在的地名。
民国时陕甘川交接，群山之中有个寨子人口两千多，地势险要很少与外界交流，只有每年盛夏一两月才能进出山交换物质。
传说寨子祖先，乃是秦攻蜀地前，有两个战败的将军元贝、巴耶领着部下，一路逃离进入山区躲藏。
几年后，蜀地被秦国纳入统治范围，一群人再也无法回归，于是两位将军，就带着小队，趁着冰雪融化能通行的时间，出山在隔壁几个地区捋人妇孺家禽牲畜，想在山里建立王国，等待复仇时机。
直到死亡，两位将军也没等来复仇的机会，后面秦被灭，汉王朝依旧统治蜀地，加上实力强悍，后代们也就放弃了目标。
因每年都一两月可以出山，可以和周围的陇南、天水等汉人集中地，往西又有放牧的羌人交易，所以王国没建成，村寨还是不差的，就这样一代代的传下去。
岁月的流逝，因没有文字记载，口口相传的事迹成为神话，几百年后元贝、巴耶两位将军，变成始祖神，受人们膜拜。
村寨物资，没有外头丰富，但精神却异常纯粹，所以日子依旧平安流淌着。
又是几百年后，唐末有个方外之人，想进山寻仙访道误入群山中，大意被群狼攻击危在旦夕，村寨外出打猎的汉子碰巧路过，便救回寨子。
方外之人伤势颇为严重，一时半会也下不来床，又听猎户比划大雪要锁山出不去，于是安心留下来养伤。
方外之人伤势最严重的时候，是猎户女儿的女儿悉心照顾，随着时间推移，两人互生情愫。
猎户看出来了，见方外之人面向温润，脾气温和，甚是满意，于是有意无意戳和两人。
方外之人也是干脆，加上猎户女儿生得俊秀，干脆不成仙了，留在人间享齐人之福。
此时，距离他进山才三个月，能下床自己走动，于是在猎户一家老小的见证下，按照古老的仪式完成婚礼。
随后他打算开学堂教写字，于是花了三个月，完全学会寨子的语言。
然后发现个棘手的问题，
因外界唐末上百年的乱战，寨子与外界物资交流，比以前难多了。
本身也是文盲村。
不幸的是，三十年前一场大雪，温度低又雪崩，把经验丰富的老人们带走八成，这下不是识字的问题，而是传承都没了。
寨子里人们无名无姓，基本是跟现代人取外号一样，看得胖的就叫胖子，黑的统统是小黑子之类的。
几百人的村寨，重名高到吓人，往往喊一声花儿，响应者不少。
为解决这个问题，方外之人，就把元贝、巴耶两位始祖神的名号，分为元、贝、巴、耶四个姓，然后取简单的字当名。
一开始人们还不习惯，不过渐渐也接受了。
之后，方外之人按照计划，开学堂传授知识。
看不上儒家那套君君臣臣，自然是不教的。
身为修道之人，所教自然是道家那一套，结果是没几年，寨子里一开口，都会让人误以为进入道观了。
方外之人并不觉得有问题。
这一天，是他进寨子第六年头，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总算停下。
他想为身怀六甲的妻子，整一只野鹿补一补，于是背着弓箭、剑独自进山。
六年来，他没少跟岳父和村里其他猎户们行动过，所以轻车熟路进入村里称为‘噶爱’的山峰。
噶爱，是寨子里的土方言，也就是古蜀国的语言，翻译成汉文为‘仙人’峰。
方外之人来了好几次，仙是找不到的，小野兽的确不少。
他像往常一样，踩着雪从仙人峰右侧进入，没多久还整了两只野兔。
不是目标物，所以扔进背上筐里继续前行。
走了两个小时，进入仙人峰腹地。
仙人峰，其实是六座高度不一的山组成，其中靠近东边三座比较矮，为寨子里人们的猎兽场。
往常雪一停，有不少雪撸、雪豹等冒出，天上也少不了野雁之类的鸟儿。
然而奇怪的是，今日什么也没有，连风声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方外之人从小习武不说，进道门还学了一手好功夫，所以压根就不怕。
自然这里没有，他便向后面三座山峰移动。
中午前大雪忽至，风也逐渐大起来。
方外之人恰好看到个山洞口，于是就躲进去等待雪停。
他并不着急，出门前早准备十天半月不出去，木筐里吃喝的都带足了。
很快夜幕降临，风雪没有停下意思，反而更猛烈。
方外之人倒也坦然，点着篝火处理雪兔子，吃完后拿着剑靠石壁入睡。
半夜，他忽然惊醒，前面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方外之人惊吓起身持剑，见老人面色红润如少年，浑身没有一点杀气，还开口邀请自己坐下来，一同品味自酿的桃花酒。
方外之人情绪稍微安稳了点，他低头望着老人，问道：“仙人？”
第六百七十二章李雁洲
老人闻听方外之人的话，顿时哈哈哈大笑。
方外之人颇为不悦，但性格使然并未动怒，而是问道：“老人家为何发笑？”
“你认为仙存在吗？”老人止笑反问。
方外之人不善撒谎，如实交代：“若是长生仙，晚辈是不认为有的，如是问道者，我观您气质非凡，说是仙也不为过。”
“老夫与你一样食五谷，一介凡人而已。”
老人摇摇头解释，再次邀请方外之人品尝自己温好的桃花酒，随后介绍了自己背景。
老人是大尘门的门主，大寿将尽准备过来大尘门此地的仓库把自己埋了。
山洞就是入口，每年只有半个月不被雪封住。
而老人早已一年前就进山，观察方外之人也有一年有余，今日对方竟能遇到山洞开启，觉得是祖师仙灵，暗示可传衣钵，才主动现身。
“等等。”叶肖忽然叫停楚烨的解释，道：“您说的版本，跟我知道不一样啊。”
其他三人也纷纷开口，表示楚烨越说越离谱。
他们所知道的版本，是雁洲桃花村，在唐末时有个姓李的进山挖坟去，怎么跟大尘门扯上关系，还是那个历史上明确记载，有着鹤发童颜的门主。
要知道，那任门主可不得了，被朝廷赏识过，后来游历大江南北，鉴别了不少先秦典籍书画，修补教会本来岌岌可危的圈里的传承。
最后，在万众瞩目下，乘坐扁舟去海外寻仙，怎么可能跑去无名的村寨等死。
“先不提岁月能侵蚀掉，万事万物原本样子，人心其实更可怕的。”楚烨解释道：“后人修改记载，你们所知道，便是被修改后了。”
“你又怎么知道，再说你又如何相信，自己知道不是被修改过的？”老任提出质疑。
楚烨眉头微微一抖，道：“黄……”
“闭嘴！”老任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大声堵住。
其他三人还不知道，继续追问。
楚烨在老任黑脸上，搬出黄石公梦中传法的借口，把桑眼三人搞得一脸郁闷。
事实上，他所知道自然是在协会仓库看的，是那个方外之人李雁洲，道号桃花仙人亲笔记述的书籍。
他鉴定过了，古籍从纸张、墨色都是唐末无疑，笔迹、印章也是桃花仙人所有。
“李雁洲，是老仙人，也就其师父之后的，新一任大尘门的门主，后来五十年时间，一直在完成师父未完成的事业。”
楚烨继续解释：“老仙人确实要去找传说中海外三仙山，不是要成仙，而是当时律顺耳等，六个大尘门绝技简化版，让不少练习者五官六感都出现问题了。”
“后来没找到仙山，寿元又将近，老仙人就回去等死吗？”桑眼问道。
楚烨还没回答。
老任向抢话：“老仙人之后，大尘门门主叫凌空道人，因老仙人的功绩得以明确记载，别告诉这也是篡改过的。”
“没有。”楚烨摇头，道：“李雁洲就是凌空道人。”
“瞎编。”老任尖声道。
桑眼等人默默点头。
“那雁洲琴是怎么来的？”楚烨指着坐上的琴问道。
老任四人目光转向古琴，一个个脸上骇然，甚至还后退着。
因古籍记载，雁洲琴内有尸骸，凌空道人亲口承认，为三个婴孩尸骨。
古琴是棺木制作，里面又藏着婴孩尸骨，联想到五代十国时期天下乱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据说雁洲琴是道人，为了安抚千万亡魂，而找到三个农历七月初七、七点七分诞生的婴孩，据说这天极阴之日，有道是盛者衰，极阴便是极阳。”
叶天图眯眼盯着古琴，解释：“当时道人连弹七天渡人经，在鬼门大开那天，把亡魂送进地府，后来能力不足被反噬，魂魄被锁在古琴中，只有福气足够深的人才能持有，否则家破人亡。”
“我听过。”桑眼恍然道。
老任摸着下巴，道：“几年前我到甘省办事，遇到过一个道士，也提到过类似的事，只是没有指名物件，只说是诅咒之物，知道名字将被怨魂缠身。”
“那怎么办？”叶肖满脸害怕道。
其他三人转头看向楚烨。
楚烨眼皮一翻，道：“叶家持有百年了，是叶家福气深厚吗？”
老任想反驳，迁到南洋的叶家，这百年来不是跟做火箭一样，家产蹭蹭的往上涨，随后想到叶家千年来，往东一直迁移，知道现在都不能姓诸葛，福气个屁。
自然如此，那么传说就是假的了。
叶家两人也是也的想法。
“你有什么说法？”桑眼问道。
“很简单。”楚烨望着古琴面露同情，道：“李雁洲的老婆怀三胞胎难产，他师父都救不回来，母子四人一命呼呼了。”
“琴里有老婆、孩子们的骨灰，常年背身上，其实他一点琴也不懂弹。”
“果然不祥！”桑眼下意识惊呼，心里瞬间又有愧疚。
老任不知道，当即黑脸驳斥，道：“人那么用情至深的男人，被你说成啥了。”
“我认同桑兄弟。”叶肖后退到叔叔身后，小声道：“背着一个骨灰盒五十年，也太那个了……”
叶肖没把话说完，但谁都知道，是‘晦气’两个字。
“懂什么呢！”叶天图跟老任一样的想法，转身呵斥侄儿：“若非爱到灵魂身处，岂会背身上数十年日夜相伴，我想要不是为完成师命，他怕是桃花村都不出，为妻守坟终老。”
叶肖不敢反驳。
“还有三个小的呢。”楚烨提醒。
叶天图、老任都没反应，两人一同上前伸手摸着琴面，表情很是悲伤，让旁人以为，里面埋葬的是他们的妻子。
“不亏是四十年陈酿单身狗。”
楚烨吐槽老任两人一句，接着道：“雁洲仓库就是风商想委托的任务，等你们取得星斗鬼现针，就该出发去寻找了。”
“什么？”除了不知情的叶肖，其他三人纷纷惊愕望着楚烨。
老任问道：“之前你不是说自己不能越俎代庖？”
“我给他说的。”楚烨指着叶肖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老任三人脸色变来变去，心里都在吐槽，同样同样是上下两片嘴唇，人家金口一开绝无更改，而楚烨的嘴是纸糊的，想变随时变。
第六百七十三章真男人
不管老任他们什么想法，或者历史上如何歪曲，雁洲琴就是单纯的骨灰盒。
是李雁洲，不想让妻儿在地下孤苦无依，又不想师父遗愿没能完成的无奈之举。
在楚烨看来，李雁洲情义兼具，乃是大君子。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叶肖一脸迷茫询问。
叶天图不想侄儿涉及危险，所以呵斥不许问，身为师父的老任一样的想法。
桑眼想等几年后，叶肖能给自己打造一柄完美的剑，也不想告知情况。
然而楚烨才不管，在三人不悦目光中，把星斗鬼现针以及得到之后，得完成风商的任务，详细的转述了下。
“我也要去。”叶肖听完后立马说道。
“不行！”老任三人异口同声。
三人中，一个亲叔、一个名义上的师父、一个真师父的兄弟，兼天师养子，让叶肖瞬间压力巨大。
“过来。”楚烨招手。
“哈哈，我也是有师父的。”叶肖忽然惊醒，自己有个比在场几人都硬的大后台，赶紧上来。
楚烨附耳小声讲了几句。
叶肖猛点头，随后起身面对老任三人，义正言辞道：“李雁洲乃是我古董业界的祖师爷，更是重情重义的真男人，值得我去探访学习，所以星针行动，我必须参与。”
三人面色黑沉。
老任当即望着楚烨怒声：“他不仅是肩负叶家摆脱大尘门控制的钥匙，也是我巴南出古董天师，乃至天王的大宝贝，不能让你胡来！”
“还有最强铁匠。”桑眼私心补充。
叶肖可还不知道，自己家族情况，转头眼神询问楚烨。
“说来话长，等跟他们行动后，让他们解释。”
楚烨挥手打发了徒弟，接着跟老任三人，严肃道：“在温室里养育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吹打的，如果你们想得到想要的，不仅不能护坦，还得做恶人狠狠操练他。”
老任可说老江湖，岂能不懂这道理，然而还是不同意，毕竟叶肖太重要，而风商的任务太危险了。
叶天图解释，李雁洲或者说凌空道人，千年前干过的事，没一件扔出来都是惊天地泣鬼神，比百年前的古董天王不差多少，叶肖太早面对的话，容易夭折。
老任、桑眼跟着附和，希望楚烨收回想法。
然而楚烨下决定就不会改变，否则古琴出处完全可以唬弄过去。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雁洲仓库很凑巧，跟天王八大件的浔阳柴桑处于同一个区域。
其他三人过去，能力能提升。
叶肖能凭借此先打通一个。
看着老任三人不死心，到时候中途怕是搞事，于是他决定透露个底。
“八大件之一也在仙人峰，另外山峰其实是十二座。”他说道。
老任闻言立马狐疑道：“你不是一直说，天王八大件是狗屁，不想当古董天王别去碰，为什么想着又透露。”
“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大宝贝。”楚烨指着叶肖说道。
三人看向叶肖，叶肖看向楚烨，抱怨‘大宝贝’有歧义。
楚烨挖鼻孔懒得回应，随后喝着酒给老任时间思考。
老任在脑海里，把楚烨过往关于八大件言论正理了下，一条思路渐渐清晰，直到完全浮出来后，他面色异变道：“天王杯不是唯一登顶的路。”
“哼哼，他们有个鸡儿能力授予天王称号。”楚烨撇撇嘴。
老任面色恍然。
其他三人不解追问，老任解释道：“天王八大件值钱是一回事，最终要的是，物件天王留给后人的历练之路，通关者即可承接王冠。”
其实古董圈的人，一直以来就有一样的猜测，只是没人能证实。
而今楚烨给了肯定，加之他一直以来妖孽的表现，让众人没有丝毫怀疑。
别说叶肖，其他人都激动了起来。
楚烨不想打击亲友，但也不想他们冒险，就开口提醒：“除了大宝贝外，你们三人天赋有限，千万别逞强，懂吗？”
“干你屁事。”老任冷笑，道：“等老子成为天王了，让你跪下来喊叔叔。”
其他两人不说话，但想挑战天王之路心思是一样的。
楚烨眼皮一翻，道：“提醒你，关卡总共八关，你就算过了浔阳柴桑，后面七个不知道，也是徒劳的，而你楚叔叔我…地点全部知道，通关密码也清楚噢。”
老任觉得楚烨说话夸张，但不敢赌，毕竟天王八大件真实名称，全是这几个月来楚烨透露的，就冷哼道：“毛都没长齐，还想当我叔叔。”
楚烨看出来老任把自己话记心里，就没有多言，目光往下古琴，拿着酒瓶灌酒。
李雁洲是个真男人，他非常敬佩对方的重情重义，所以想把古琴送回桃花村埋葬。
不过行动之前，得把对方尸骸找回，让一家四口能在千年后团圆。
“对了，这琴的材料你还没说呢。”桑眼问道。
其他三人立马回神。
琴的材料，可是最初好奇的点，所以都想知道。
“是晋省悬棺木做的没错，为黑桃木。本来是老仙人给自己准备的棺材，不过收了个好徒弟，帮他肉身搬进仓库里水晶冰棺存放，就不用了。”
楚烨解释道。
黑桃木不是坊间说的常绿大乔木，而是浸泡过黑狗血，又经过五十年风干镇邪用的，也称梦魇木。
大尘门门主，比普通门人多掌握绝技，付出的代价也更多，死后状态往往很惨烈，故而就用镇邪黑桃木。
“好宝贝。”叶肖惊呼后，手摸着琴木，道：“梦魇木，一巴掌大就值上万，这么一大坨得多少钱，当年我祖爷爷三百块大洋买来，赚爆了。”
啪、砰！
老任、叶天图闻言，一个拍手一个大脑袋，训示叶肖，琴可是一个痴情男人，为妻子所铸的，岂能用金钱衡量。
“还有儿女。”桑眼感伤道。
两人不理会。
老任转头严肃和楚烨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借口，这琴不许卖。”
“不用你说。”楚烨说了自己想法。
除了叶肖，其他三人闻听他打算找回李雁洲尸骸，把一家四口送回桃花村，满脸敬佩竖起拇指头。
楚烨无所谓表扬，神色淡定道：“到时候，我把里面的骨灰取出来一起埋葬了，琴就能好好估量价值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命运就是一坨屎
楚烨的话，让周围老任四人表情各异，说好的敬仰，结果还是惦记着卖钱。
老任正想骂人，忽然想到就在半小时前不到，楚烨都亲口说过自己不是好人，再多脏话也是做无用功，所以就改为劝说。
叶天图迅速跟着劝慰。
之后桑眼、叶肖都加入。
楚烨无动于衷喝着小酒，在老任要暴走前，放下手里的酒瓶，淡淡道：“李雁洲不止爱自己的妻儿，也爱桃花村所有人，最大的希望，是跟着大家一起葬在那片寒冷的土地里。”
“别太无耻了，做人的底线要有，为了贪点便宜，欺负死人不会说话。”老任呵斥。
其他三人猛点头。
楚烨背靠椅子，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面如垂柳的花灯，仿佛映照一张张人脸，那是千年前桃花村人，即便学会知识，依旧淳朴天真的笑容。
李雁洲自传，其实更应该说的是日记，兴许是当年没这个说法，反正里面记载着，其教化村寨的日常，流水账一般，放在鉴赏家眼中，没有任何文学价值，可如果在历史学家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楚烨爱读历史，但跟历史学家挂不上钩，却对那本自传评价非常高，里面的文字，都带着李雁洲对那片土地人事物的真情实感。
自传里面，也有李雁洲师父老仙人出现后的相关记载，也给了他看到，古董圈记载的祖师爷的不同，一个可爱的小老头，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他相信，哪怕是没有任何文学素养，只要捧读，情绪都会跟着文字喜怒哀乐而转。
“反正不管如何，日记最终章是李雁洲生命最后时刻，记载着最大心愿，与家人同在一片土地里，他的家人包括师父、村民们，以及执掌大尘门后，所遇到的友人、敌人。”
楚烨给众人解释自己的想法根源，顿下把头从天花板移开，扫视老任四人各一眼，继续说道：“这是就我看到的日记。”
老任此时已无法开口反驳了，因严格来说，楚烨是真不爱钱，否则以那妖孽的运气、能力，搞起来不要太轻松。
其他三人，特别是叶家叔侄，还是不怎么相信，毕竟圈内可没有哪怕一丝丝，李雁洲写过自传的信息。
叶肖站出来问道：“师父，您是从哪儿看到的日记？”
“协会仓库。”楚烨如实回道。
叶肖追问：“是那个吗？”
楚烨点点头。
大家纷纷一愣，协会仓库又名天王秘库，也就是古董天王才能进去，楚烨这不是说大话吗？
桑眼、叶肖、叶天图纷纷开口，以各自性格的措辞，表达不信。
只有老任低头思考。
他对楚烨足够了解，高考前的楚烨，就是个臭屁孩，打架斗殴、气老师欺负同学都干，虽基本是有缘由，但在不知情的大人眼中，就是那种坏男孩。
另外一面也爱看杂书。
只是着并不超常人范畴，老任自己小时候就差不多。
可到高考后，完全就不一样，人还是那个人，有时候又表现出远超同年龄，甚至比他这个老江湖还老辣，对事物理解以及处理方式。
想着，想着，老任不断的重复着正式认识楚烨以来的种种，在无数废话中提到关键信息。
楚烨跟很多人，完全就没有来的认识，却当成挚友对待。
出现如此情况，要么是个傻天真，要么是别有深意，显然以楚烨的性格，前者完全不可能。
真是…
老任终结了所有信息，顿时心惊肉跳，楚烨亲口承认过的那个。
想到这，他猛然抬头望着楚烨。
此刻，桑眼三人还在喋喋不休，表示对楚烨经过仓库的不信任。
楚烨喝着小酒，没有反驳的意思，当老任的目光关注过来，他扭头露出灿烂的微笑。
本来，他是不想强迫老任接受‘重生’的事，毕竟太毁三观，然而老任想要‘星斗鬼现针’，必然要接下风商的任务，那就得去大尘门十八仓库之一的雁洲仓库。
不管是雁洲仓库，还是天王八大件的浔阳柴桑，都是极为危险的，他不想四人中任何一个出问题，所以得提前做好周全安排。
砰砰砰！
老任突然出手，把其他三人都击昏，一个个放在椅子上，整个过程快到三人都反应不过来，都昏迷过去。
楚烨早有预料，表情淡定得很，拿着小酒壶喝着，余光瞟了下右侧椅子上瘫软的桑眼。
老任并未察觉他的表情，去把窗户全部关上，随后在他对面隔着圆桌望着，道：“这房间是隔音的。”
他默默点点头。
“我不愿意相信，但高考后你的种种迹象，又让我不得不认真思考。”
老任面色挣扎，表现出内心的矛盾，希望楚烨能否认。
他很清楚，楚烨自然说出来，就做好决定的，在点出雁洲琴那犹犹豫豫的思考，就是证明。
“真的。”楚烨淡淡道。
老任闻言瘫坐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绚丽的灯光。
房间就剩下楚烨喝小酒的声音。
半响后，老任才开口：“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啊。”
“谁不是呢。”楚烨立马接话。
老任把头低下怒视道：“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否定，否定我几十年来的坚持。”
“我理解唯物主义，是对事物客观发展的认识。”楚烨回道。
老任愣了下，心里骂娘。
他都活了四十一岁，也认真研究过相关学说，能不知道楚烨所言，故意说出来，不过是想让楚烨改变说法。
毕竟，楚烨的态度，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
“老实说吧。”楚烨放下酒瓶，叹气道：“在那个时空，你和阿达哥06年都活到，阿海哥、老古……”
楚烨把前世，老任、老古的遭遇提炼出来转述。
老任随着他讲述，情绪起起落落，当他停下来时，苦色着脸，道：“不是都是命运无法更改？”
“命运就是一坨屎，人人都有，可哪个人重视过，还不是拉就冲走。”楚烨冷哼道。
“早前人们不都拿来施肥喂猪，重视得很。”
“别抬杠。”
“好啊，可你比喻也太不贴切了，总能说了吧。”老任继续道。
第六百七十五章最不可能的可能
古董圈里，最不缺少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所以老任并不是无法接受楚烨脑袋里藏着个‘妖孽’。
其最重要的是，雁洲仓库、浔阳柴桑竟然在同一个地方，也从楚烨的态度来看，危险程度极为罕见。
而他、叶天图、桑眼，哪个不是被无数眼睛盯着，如果不小心，风商的事也被传出去，再得知他们的去处，怕是要掀起一翻腥风血雨。
上世纪壬寅年雁洲桃花村人间地狱，怕不是要重演，这一切是他们引起的，罪责实在太大，他们担得起吗？
他叨叨哔哔，就是想楚烨给个承诺，到时候把血腥场面压倒最小范围。
楚烨很清楚，然而就是不开口承诺。
“你是古董天王啊。”老任没办法直白开口施压。
楚烨小拇指挖着鼻孔，道：“别开玩笑，我只是嘉陵市下辖的巴南县大兴镇大兴村，普通农民夫妇的儿子，随便一个人都能查清楚的，就是个爱玩的小朋友而已。”
态度随意，口气轻佻，但想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
老任黑脸，道：“你是不是太冷血了。”
“别跟田汤一样当圣父。”
楚烨弹着鼻屎，淡淡道：“古董圈里面各种行业里的人都有，是世间最肮脏的地方，不乏践踏法律、道德的人。关心他们的死活，不觉得太虚伪吗？”
“可也是人命，他们有些人执掌数百、数千乃至上亿人的生死，突然暴毙影响多大，你想过没有？”
“这世间最不缺的是人才。我记得有句古话说，平台、机缘等凑在一起，就是站在风口的猪也能起飞。”
楚烨说了一大串，核心意思是，这世界少了谁都不会停止运转，至多是卡一下。
老任明白的，甚至老早知道了，沉默好久，才道：“你不怕我放弃去桃花村？”
楚烨耸耸肩，道：“无所谓。”
老任差点气死，从目前种种迹象表明，楚烨站在巅峰过，是知道世界运行逻辑，没必要又耗费心神去一次，是真的不在乎世人孜孜以求的东西，做事只随心情。
“到时候我让叶天图发动人脉，尽量把行动痕迹压到最低点。”老任放弃威胁，无力道。
咚咚！
楚烨敲桌子，拉住老任目光，严肃道：“重点是，你们四人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保证不缺胳膊少腿，而不是关心他人。”
“这得靠你啊。”老任脱口而出。
楚烨懒得骂，眼皮一翻指着古琴，道：“古琴底部内，画着仓库、浔阳柴桑的地图，所以在行动之前，把李雁洲的尸骸找回来，开琴的方法我会告诉你们，到时候把尸骸葬在一起，你们抱着琴进去。”
“李雁洲的尸骸在哪儿？”
“总共三份，张家古董铺的菱角铃铛、王刀疤铺子里的琉璃彩金罐、星海居的天阳云轮，有的是藏着里面，有的是骨头磨成坟融入物件本身、有的是人皮被拉毛皮包裹。”楚烨解释道。
老任坐不住了。
菱角铃铛、琉璃彩金罐、天阳云轮，一件比一件价格高，总共一亿起步，他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搞不定，前提还是别人肯出手。
不过，转念老任又坐下来，隔着桌子笑眯眯注视楚烨，道：“楚总，您是怎么安排的。”
楚烨一脸嫌弃，手指着右侧被老任打晕的三人之一叶天图，道：“土豪在，钱不是问题，你们要做的是，拿出三家人最想要到东西，以物易物换取所需。”
“张家最好唬弄，让桑眼要一张杨礼品的画换，只要叶天图跟天师合照流传出来就可以，王刀疤很简单，给他希夷鉴最后信息拼图就可以，就看你怎么忽悠不暴露自己的目标，最难的是天阳云轮。”
楚烨顿留下，眯眼道：“天阳云轮所在的星海居，是陈大童实际掌管，这老娘们脾气本来就怪，信息渠道也足够丰富，所以最难搞，你们得多废心思了。”
“你有什么情报提供？”
“会风水算命输、力大无比一身硬功夫，擅长使用大锤子，古董方面擅长瓷、金属制品，六感中强化舌头、六感加上体魄，是个综合性大师。”
楚烨顿了下，继续道：“最要命的是贪婪，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太奇怪了，加上买星斗鬼现针，她铁定会留意的。我建议，发动人脉在潘家园搞个拍卖行转移视线，所以得让叶天图得下血本，到时候卖掉古琴平账，余下我们再五人分掉。”
老任算是明白，楚烨为什么要卖古琴的原因，便道歉自己误会他的想法。
“小事。”楚烨摆摆手，道：“有一点我得说明，不管是再潘家园跟陈大童斗，还是去桃花村，我都不会参与，你们得自己来。”
“为什么？”老任问道。
楚烨摇摇头，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破坏规则，不能太介入太多你们的命运轨迹。”
“你介入还不够多吗？”
老任掰着手指，一个个的人命数着，最后道：“你没说全部，我根据手头已有信息来看，基本被你拉到巴南古玩市场，改变之大，亲娘都不认识了。”
“你没发现，我都是限制在巴南县一块小区域？”楚烨纠正。
老任愣了下，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一来，楚烨是认为只是一个巴南县，自己能够把握得住变化。
“行，大不了你远程支援。”
“嗯，你可以先去安排下人员配给，明天开始行动吧。”楚烨点头道。
老任也很着急，所以起身直冲冲出门。
砰!
门关上了，楚烨拿起酒壶喝着酒，眼角瞟向右侧怕桌子上的桑眼。
桑眼的力量没有老任大但头铁，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昏迷。
其感知非常强悍世所罕见，被瞟了眼就察觉了，于是也不装了，直接抬起头来，又给叶家叔侄脑袋各一巴掌，确保昏迷足够久，然后转头望着楚烨，目光闪烁着。
“也没打算隐瞒你，要问尽管问吧。”楚烨喝着酒斜眼道。
桑眼露出微笑，道：“这么一说，修仙是真有可能成功的咯。”
“别封建迷信了。”
“你就是最大的迷信，好意思说这话。”桑眼吐槽。
楚烨早习惯桑眼面对信任人的，没有一丝淡然出尘气质，面对吐槽先喝酒再说。
第六百七十六章解决恐惧
楚烨认为，这世间如果说最能接受自己重生的人，除了实力高得可怕的风商，便是眼前熟读儒释道的桑眼了。
丫一辈子都在研究成仙的办法。
缘由倒也不是，跟大多数人一样要永生什么的，纯粹是想复活被歹人杀死的家人、村里人。
所以才一开口，求问成仙的可能性。
本来是不该踩踏希望，但楚烨想到重生前，在仓库里那些年所见书籍，怕兄弟将来遭殃，所以不得已出手。
桑眼听到他真情切意的否认，当即低下头，悲伤道：“科技我研究了，神话传说我也下了不少力气，明明都有希望，你为什么要破坏。”
“后世科技，确实在人的DNA，发现寿命是由端粒酶控制的，长生什么的，理论上说可行，但……”
楚烨面色郑重给桑眼分析，顿了下继续道：“即便是科技，也对灵魂毫无进展，顶多是对显、潜意识的研究。”
桑眼看着他不说话，意思是，你不就是灵魂重生。
“我在想，也许这就只是我的梦，就跟网路游戏一样，只是我不仅是玩家，还能控制游戏剧情而已。”
楚烨表情复杂，无数夜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桑眼感知真的强大，发觉他内心的挣扎忧虑，猛然站起来，伸出双手捏着的脸颊。
“疼啊。”他叫道。
桑眼不放手，低头道：“我是真实存在的。”
“你放手。”
“不放。”桑眼语气固执，接着道：“游戏我也爱玩，什么红警、传奇之类的都碰。”
“我知道，你爱玩还很菜。”楚烨冷哼道。
桑眼掐着他的脸，继续道：“我想表达的是，在没有你出现前，我一样依旧在完这些，吃喝拉撒没有改变，也就是跟游戏不一样，不是你主角没出现，画面就没有渲染。”
楚烨愣了几秒，随后打掉桑眼的手，微笑道：“你怎么不认为，自己所知所认识的，其实是我强加给你的记忆，你脑海里那些自己做过的画面，其实是不存在的呢？”
“我思故我在，无需你证明。”桑眼面色淡然道。
楚烨瞬间呆住。
眼前这家伙，虽童年悲惨，然而六岁之后所接触的世界，即便是他拍马也不上。
不仅熟读儒释道三家经典，还肉身在希腊呆十几年，可为兼具中西顶级哲学，对世界的认知比自己清楚得很。
他就算是模拟，根本也模拟不出来。
另外，风商也是另外一种证明，是这世间最接近‘仙’的存在，也不是他能凭借记忆显现。
“世界是真的。”桑眼微笑道。
楚烨回神，抬起酒壶，道：“谢谢。”
随后，他咕噜了喝着酒。
“别喝了。”桑眼无语，楚烨都喝一整天，继续下去怕不是要出事，伸手抢过酒壶。
楚烨没有去抢夺，心情是重生以来最高兴的程度。
世间的人，总是想着重生后如何如何，没有人想过，最深沉的问题，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
他想过了，重生后第一秒就在想。
重生前他在协会仓库阅读庄子的‘齐物论’。
所以怀疑，所见所闻是内心渴望的映照。
每当深夜入睡前总是害怕，醒来张开眼时，见到是周围满是书柜的仓库。
醒来时，发现还是在这个重生后的世界，却依旧害怕着，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举动，世界崩碎。
故此，这几月来表面没心没肺，实则战战兢兢。
桑眼给鞋子落地的答案，岂能不高兴。
其实风商也能，不过性格使然，老人是真的看透世间本质，没有把他带去修行参禅就不错，指望帮忙确认，根本是痴人做梦。
“半仙也是仙啊。”他回神仰头盯着桑眼开心道。
桑眼表情无波动，道：“我帮了你，那轮到你了，自然你当过古董天王进过仓库，那肯定接触到世界最瑰丽神秘的事物，所以……”
“停。”楚烨伸手叫停。
自己确实是见过不可思议的事物。
然而本质上仓库的物件，都是古董天王，不知从哪儿淘过去的。
几千年来世人无法证实的东西，自己会的也是一样。
这时，桑眼面色充满失落。
楚烨见状，怕这家伙没有活下去的动力，脑袋一转，赶紧道：“我看过天王笔记，他说古蜀国都城有指向昆仑池的地方，自古昆仑多神话，机会不能说没有。”
桑眼眼睛顿时恢复生机，道：“当真？”
“还能有假。”楚烨举手发誓：“如果有假，我生儿子没屁眼。”
这誓言一点都不虚。
先不说，二胎政策是在2016年才放开，之前他和赵蓉生的女儿，后来也打算再要，所以才敢拿来发誓。
桑眼不知道这点，就相信他的话了，拿着他的酒壶灌酒。
“别喝醉了啊。”他提醒道。
“醉了大不了呼呼大睡。”桑眼一口气灌完，随后噗通砸在桌子上。
楚烨陷入沉默。
古董天王确实有笔记，也有记载昆仑，只是写了寻找过程，并没有任何证据说过存在。
找昆仑的缘由，也是要复活什么人。
当然，现行世界的昆仑山压根不是一回事，除名字相同，华夏国哪怕是个普通人，都不会跟古籍上记载的，有西王母的昆仑祖山联系一起。
我倒是有事要做了。
楚烨思维散开，他在协会仓库阅读数不清的书籍，摸过成千上万老古董，收获之丰厚难以估计。
说是古董天王的徒弟不为过，那么他就该跟李雁洲学习，帮天王完成遗愿。
另外，帮忙桑眼找到古昆仑，看看能不能真死人复活，也是应该的，毕竟是兄弟。
“古昆仑跟古蜀国是不是有联系呢？”他嘀咕道。
桑眼猛然抬头，道：“十几分钟，你就说这句话？”
“有就不错了。”
楚烨吐槽一句，接着道：“好好活下去吧，等我实力继续增强，到时候我们去古蜀国都城找一找。”
“你还不够强？”
“嗯，很弱。”楚烨叹气道：“古董天王圆寂都找不到，我跟他实力等同，自然也不行。”
“楚会长呢？”桑眼追问。
“他？”
楚烨顿时面色沉下来，楚会长真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目的是什么都摸不清，贸然接触怕是要吃亏的。
第六百七十七章明玉堂
楚会长很可怕。
要不是明确见过古董天王尸首，知道风商的根底，楚烨都把怀疑归在二者身上。
自然都不是最强的两人，那就得谨慎，不能随便接触。
他望着桑眼，道：“反正我们的目标是古昆仑，那在古董里淘，是最容易的路径。”
“按你提供信息，我能推断你在协会仓库呆好长，好长时间吗？”
桑眼不想等待，所以继续抛出问题。
楚烨保持淡定的心态，点头道：“不知道，那里面有吃有喝的，但没有时间。”
他说谎了。
时间流逝多少多少，他门儿清。
不够他是以物理学态度看呆世界，把时间当作人类对世界认识的计量单位，不认为存在，所以桑眼感知不到他说谎，就相信了。
当然，桑眼更在意的是，他看那么多书籍、摸了那么多物件，都没有碰到跟古昆仑有关系的物件，市场上就能有吗？
听到这话，楚烨面色凝重，道：“协会仓库古董再多也比不上外界。市场上、收藏家手里的、地里埋着的，多不知道多少倍，我相信一定能找出古昆仑的数丝马迹。”
这是大实话，所以桑眼信服伸手开酒。
楚烨起身到外面，喊服务员叫了几样菜。
兄弟两谁也没再提协会仓库的事，喝着小酒吃着菜，计划如何收集古董。
楚烨坚持要低调捡漏。
桑眼表示不解，最大的担忧都解决了，这个世界不是臆想，那就该放手去干，龟缩在巴南算是怎么回事。
“我走过最猛烈的暴风雨，攀登了最高的山峰，没必要再来一次。”
楚烨眯眼微笑道：“这辈子，我只想看着你们都有好归处，有人想富有就帮忙，想平淡也行，至于我自己，高兴就好。”
“阅尽千帆终执手，此心安处是吾乡？也好，也行。”桑眼念叨道。
“你别跟我一样毫无志向。”
楚烨赶紧提出，把之前拿到张天德潘家园店铺的产业说出来，希望桑眼带着离离去京城经营，收集古董。
桑眼看破他心思，眼睛迷离道：“我虽没有两世为人，但也不愿意红尘里乱滚，早已决定跟着你了。”
艹。
楚烨郁闷，桑眼哪儿是看破红尘，不过是想借助自己，找到家人复生的希望。
前世把桑眼夫妇、儿女处理麻烦事的‘噩梦’，这辈子是要依旧要发生了。
“对了，我听说送仙桥市场里，有一家非常古怪古董店铺，明天我们去一趟吧。”桑眼口条清晰道。
楚烨第一反应的是，这半仙二十岁时的酒量还真好，都两瓶十五度的梅花酒下去，竟那么清醒。
难道是自己给了巨大希望，所以意志没那么消沉，酒量被动加强？
“你怎么不说话呢？”桑眼问道。
楚烨回神，反问什么店铺。
“明玉堂。”桑眼说道。
楚烨眉头抖了一下。
明玉堂是送仙桥市场一家非常特殊店铺，和其他人不一样，非常直白表示，物件九成九是假的。
不过价格公道便宜，所以摊贩们并不介意，慢慢的成为西南五省一市进货渠道之一。
之后店铺干脆转为批发不零售的业务。
假货总是不光彩，店家为避免客人误入，于是把门面改成棋牌室，只有行业内的人，才能找到接触口。
他信息跟桑眼分享了下，认为没必要求浪费时间。
“不还有真的。”
桑眼摇了下头，接着道：“我听说最近少东家惹了大事，得赔不少钱，店家就打算出些真货，活动已开始两天了。”
楚烨闻言来兴趣，拿起电话跟老任沟通，询问明玉堂的信息。
老任没回话，几分钟后门推开，肉身过来回答。
楚烨听闻后，皱眉道：“惹了张明明？”
老任在他身边坐下，道：“准确的说是张明明的未婚夫江瀚，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加护病房躺着呢。”
“江瀚不是申屠五的手下，主要负责潘家园私人拍卖会业务？”桑眼好奇道。
老任看向楚烨，问道：“真是申屠五的人吗？”
楚烨点点头解释。
江瀚是申屠五的得力干将之一，本身鉴定能力也不弱，还是张家女婿，2018年时成为协会下层委员会委员，手头有三家店铺，分别在潘家园、北美、西欧，收藏品横跨五大洲七大洋，不少物件都是八位数以上，可谓是底子雄厚。
“最主要的是，那些之前的物件，都是这个时期开始收集的，部分是有些人不愿意露脸，让其帮忙代持。”楚烨最后说道。
代持物件，在古董圈习空见惯。
可如果这人，是张家女婿、申屠五的属下，就值得玩味了。
“能截胡吗？”老任问道。
桑眼立即无语道：“一个是陈大童的弟子、一个张家人，叔想要截胡，不怕被扒皮吗？”
“这不是有个巨佬在，出问题让他摆平。”老任淡定指着楚烨说道。
桑眼无语，道：“楚烨只是脑袋一大堆理论，真正的实力还不如一头猪，我们两随便一拳，就能送他去火葬场，太冒险了。”
老任忽然惊醒，赶紧表示收回想法。
“不，截胡是对的。”楚烨却认可了提议。
老任、桑眼紧张起来，一左一右同时提醒，陈大童、张家的可怕之处，还有让江瀚代持的那些人，极可能是协会委员们背后的大佬。
“我都知道江瀚信息，你认为我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吗？”
楚烨淡淡微笑，道：“我记得他2003年前后，得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物件，我很感兴趣。”
“什么？”老任两人异口同声。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楚烨笑道。
“说话半截，便秘一辈子。”老任诅咒。
桑眼猛点头。
楚烨不在乎，便秘这事绝不会发生他身上，拿起几乎喝着小酒陷入沉思。
前世，对于江瀚得到那物件时间、地点，一直差不清楚，现在看来跟明玉堂很大关系，因该店铺是在03年倒闭，后来被王刀疤收购成为旗下产业。
联系眼前得到的信息，一定是江瀚或者是背后的申屠五干的。
他忽然想到，前世巴南市场倒闭荒废的事，就回神跟老任说道：“现在想来，你和老古玩不过王刀疤，其实是应该的。”
老任稍微一思考，就明白其中的联系，黑脸道：“刀疤竟然甘愿成为老太婆的手下。”
第六百七十八章古董女王的往事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
有人可至死坚守底线，有人脑袋跟着屁股转，有人为了利益，牺牲至亲在所不惜。
老任很懂。
可对王刀疤甘愿为陈大童做事，还是不相信了，按照交手多年的经验，对方做事不讲究底线没错，只是有一条是毫无疑问，对‘古董天师’一直不待见。
他把疑问跟楚烨分享了下。
楚烨眯着眼笑道：“陈大童是他小姨。”
“什么玩意？”老任面色惊吓，王刀疤背景清晰明了，怎么可能有个天师亲戚。
“没有血缘，而是王刀疤的母亲，当年就是土匪头子，陈大童是二当家，解放前在晋省抢了一伙军阀挖坟队，得到一口装着金银财宝、古籍等古董棺材，随后才入圈。”楚烨解释道。
老任冷嘿笑着，以往他们见面交锋，王刀疤都说家庭背景赶紧，往上三代都是贫农，整了半天却是土匪儿子。
下次见面，这个筹码得好好利用。
楚烨知道其想什么，淡淡道：“提醒你下，他亲爹也不简单，背景还是别乱摸。”
老任满脸狐疑。
“王帅。”楚烨说道。
老任大受震动，起身在边上来回渡步。
桑眼见状，好奇道：“王帅什么来头？”
“王严宽。”
“原来是他啊。”桑眼恍然。
王严宽是解放前，非常活跃的风水师，点穴看风水，简直不要太高明，本身还是国画家、雕艺大师，对鉴定古玩在当时西南地区堪称一绝，榕城如今在古董圈内的地位，就是其奠基的。
不过后来名声不太好，日寇侵犯期间，买卖做得飞起，红军长征时，跟常凯申部下没少苟合，同时跟周遭的土匪、山贼关系匪浅。
解放前大感不妙，带着一些细软跑海外去了，结果被人当肥羊宰，客死他国。
其在西南乃至圈内，评价都不高。
要知道古董圈跟世俗三观不同，却还是不被正眼看待，可想而知背后做了什么事。
这时，老任回坐位，盯着楚烨道：“据说王帅有个私人仓库，老婆和四个姨太都不知道，你知道吗？”
桑眼闻言吐槽：“叔叔您紧张半天，就在想这个吗？”
“那是自然的。”老任眯着眼，道：“王帅在跑到国外前居住在嘉陵市，当时正是国府把嘉陵当陪都时期，所以很多人都怀疑，仓库就在哪儿，只是这些年一直找不到。”
“死汉奸人渣，如果知道仓库，正好汇报给有关部门，赔偿当年难道受害者。”桑眼视线转到楚烨身上：“你觉得如何呢？”
老任插嘴，道：“你三观还挺正的啊。”
桑眼不作答，就等着楚烨的回复。
楚烨当然知道仓库在何处，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只是里面有几个物件，会引发西南圈内震动，极大几率是坏的方向，所以想了下，他摇头向两人表示不知。
“不信。”老任指着他的脸，道：“每次说谎就跟便秘一样的表情。”
桑眼闻言凑近楚烨面前观察，道：“没那么严重，但肌肉确实比正常情况多抖动几下。”
“滚蛋！”楚烨冷哼。
“心虚了。”老任立马指出，楚烨掩饰太过僵硬了，接着伙同桑眼逼问。
楚烨被问烦了，就道：“陈大童肯接纳王刀疤兄弟两，进入自己的圈子，提供对应的保护，就是为了得到王帅的仓库。如果你们两有能力，仓库开启后安抚住发疯的老大娘，我就告诉你们。”
“她有什么好发疯的。”老任狐疑道。
桑眼默默点头。
“当年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分别身怀六甲，姐姐是土匪也是当时某个军阀的女儿，所以男人最终选择了姐姐，把妹妹生下来的孩子掐死，送进婴棺里。”
楚烨顿了下，继续道：“天下没几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倾注爱最深的头胎。那老婆娘性格执拗，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老任、桑眼是第一次听过，陈大童在结婚前还有这段往事，所以一时间都愣住了。
半响后，老任回神道：“会不会太狗血了。”
“正常得人，两女争一男、两男争一女，或者更多数，在现实中比比皆是，直到人类毁灭了，我都不认为会消失。”楚烨语气平淡道。
前世，他可见多类似的事，在某些特定的圈子造成流血的事，就是家常便饭。
老任两人的背景、阅历，不至于情绪欺负那么大，主要是当事人是陈大童。
世界唯一的女性‘古董天师’，女皇一般，竟会为男人争风吃醋，太毁常识了。
“淡定，解放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匪二当家，不是现在的女王。”楚烨说道。
老任两人闻言，迅速清醒过来。
的确没错，不说当年时局混乱不堪，就是普通人，也想有个靠谱的依靠，哪怕是携手互助也可以，而王帅在当时能力、相貌一等一，是值得争抢。
将心比心，若自己是陈大童，怕也没好多少。
“这些年来，陈大童该不会是一直在想要回自己孩子吧。”老任试探道。
楚烨点点头：“除了我，就她身边那个跟着几十年的老仆人，离离的妈妈，就是跟老仆人所生，她那丈夫哪方面是不行的，早年犯事被人毁了。”
“笔记借我一下。”
老任闻言职业病犯了，起身离开一直从楚烨脚边的麻袋里取出笔记本、笔，蹲着唰唰记录。
楚烨低头斜眼道：“古董天师是协会最上层，人脉资源都很吓人，消息是从你这里出去，那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
老任闻言笔顿住，不过几秒后有继续记录，毕竟他是干情报收集的，如此震撼的信息不写下，岂不是违反职业道德。
楚烨想了想最终没阻止，反正老任迟早会是风商的徒弟，风险对冲就看谁本事，大不了终生不离开巴南县。
“申屠五知道这些信息吗？”桑眼突然问道。
同为天师徒弟，他们彼此都有交流，由于只关心能否复活村里人和父母，所以想来不在乎，自认为现在是楚烨助手兼贴身保镖，所以必须关心。
第六百七十九章家里来电
楚烨盯着桑眼久久不语。
桑眼‘下凡’他不是没见过，但那得是零八年奥运会后遇到他，加上明白对离离的感情，才开始有了世俗的味道，可不是在二十岁的时候。
“看着我干什么？”桑眼被盯得浑身燥热。
“人类二十五岁以下，不管男女，都是最朝气蓬勃水嫩的年纪，而你又特别出尘，所以我不适应你提前油腻。”楚烨如实道。
老任正好记录完信息，闻言抬头吐槽：“他自然决定当你助手，你就老实接受便是了。时时刻刻想着把人赶走，忒不地道。”
“你地道，你收了他。”楚烨低头朝老任冷哼。
桑眼、离离就跟磁铁一样，单个就能吸引烂事，凑在一起简直没法活了。
且一人的养父杨礼品、一人的亲父柳如实，太不负责任了，把人丢给他后不闻不问，他是当爹又当妈的，劳心劳力还得不到感恩，又给生了一对更会惹事的龙凤胎。
前世他就想要疯掉，今生再来一次，不得每天吐血。
他把事终结转告老任。
老任何等精明当即装傻，道：“封建迷信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就说算命算未来的事。我记得行业里有规则，为三七开，三分真七分模糊，所以不能作为依据只能是辅助。”
老任说一堆，核心意思就是，不接受楚烨话里透露的，把未来出生的小屁孩，扔给自己培养。
“王帅仓库有内外之别，外仓库东西少但也凑合，还不影响圈子。”楚烨笑眯眯道。
这话转得够快。
老任思维转得也不差，当即冷笑道：“你真会盘算啊。”
“也不尽然，这不是话赶话。”楚烨摇头。
这次真不是算计，只是对桑眼突然改变不适应吐槽，老任又嘴贱跳出来，顺势而为而已。
“呸，我看你是从脚趾头就黑的。”老任起身啐了楚烨满脸唾沫。
他不生气伸手擦掉。
王帅仓库就算是障眼法的外库，也是值得探索一下，所以老任注定是没办法拒绝的。
他两交谈没有提到过一句，未来接手桑眼夫妇的儿女教育问题，但桑眼结合语气、信息还是听出来了，郁闷表示自己儿女不会那么差的，父母都是聪明人。
楚烨不反驳，反正未来最头疼的事都安排好了。
随后，他老任两人，提着那昏迷的叔侄去房间休息，自己独自饮酒，等待明日去明玉堂捡漏的事。
这时，手机响了。
他喝着酒也没看号码就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楚兮兮生气的声音，询问为什么国庆假期都快完了，哥哥还不见踪影。
楚兮兮从小，对他、章笑、小高叔三人非常依赖，少一个都是难受的，这些天来没少抱怨，好在赵蓉安抚才一直没提。
然而出门前，楚烨跟赵蓉他们说过，自己会尽量五号前回家配妹妹玩，眼看着六号都没出现，小丫头着急了。
“打错电话了。”楚烨说完立即挂掉关机。
老任正好折返，见状就无语道：“干嘛呢？自己答应的事食言还逃避，太可耻了吧。”
说着老任在楚烨身边坐下，表情格外鄙夷。
楚烨把手机放桌上，喝了口酒，道：“我爸妈在老妹旁边。”
“那更不该挂，都几天没联系了。”老任继续数落。
楚烨摇摇头谈起不已。
电话里父母嘀咕声中，他听到一个很不爽的消息，大舅、二舅领着老妈那对父母，准备到大兴村拜访。
具体信息不是很清楚，但用脚趾头也知道要干么，毕竟那家子逼疯被家暴的大姨，逼得老妈十五岁不到就逃出家里，可不是什么好玩意。
老任闻言后，鄙夷的神色转为凝重，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赵蓉询问情况。
电话接通，赵蓉开口的第一句：“让楚烨十号前不要回家，我怕他杀人。”
“为什么？”老任明知故问。
“兮兮偷听到叔叔阿姨在房间里的谈话，据说是来要养老费的，不仅楚妈妈要给，小兵哥也代替母亲交，就徐家当年干的那些事，我都想打人，更别提小兴村的滚刀肉，怕不是提着刀直接把人剁成肉碎。”
赵蓉语气担忧。
他、兮兮、笑笑和小高叔四人，商量大半天。
楚兮兮以想哥哥的名义打电话，其他三人边上询问楚建华仿佛，把信息透露出去给楚烨听到。
他们认为楚烨不想让父母伤心，又不想揍人，就会选择避开。
“你们还真把他拿捏死死的，他关机了。”老任听完后笑道。
电话那头，赵蓉回道：“那就行，麻烦叔叔多看着他点，十号前别让他回来，我们会尽快把人送走。另外告诉他，绝不会吃亏的。”
老任正想回答，楚烨开口：“赵蓉也避开吧。”
“为什么？”电话里的赵蓉和老任同步询问。
“你炸的情况只会比我几率大。”楚烨解释道。
老任眉头一抖，细细想想还真是。
楚烨是滚刀肉，有仇最少加三倍报，赵蓉就是正义感爆棚，行事逻辑不一样，结果其实没什么不同。
恰好这次来的徐丽娘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许是小兵或者徐丽露出一点异样，赵蓉绝对会暴走的。
知道赵蓉不会听劝解，于是挂掉电话后，迅速跟阿达联系，最近亲自以保护赵蓉等人为借口寸步不离，避免悲剧发生。
通知完后，老任望着喝酒面色冷厉的楚烨，道：“徐家背景，你梦里调查过吗？”
老任不接受‘重生’，所以换了个词。
楚烨缓缓讲述，那个时空中自己父母遭遇，以及偶然走上古董圈的事。
这一说是就是深夜。
自然没有详细，且还是一小部分，不是他太小气不信老任，而是经历太过丰富，不是短时间能说完的。
不过也足够老任了解。
徐家没什么大背景，行为也是小市民心态，为了一点利益，兄妹反目成仇的常见戏码。
而楚烨前世在父母走了后，甚少接触嘉陵巴南县，以及周遭人事物。
“按道理，徐家是榕城下辖县市的人，人脉资源不足于了解你目前的情况，忽然上门，就值得玩味啊。”老任综合信息做出不着急判断。
第六百八十章古董天王是个坏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刻大兴村正在举办别墅奠基活动，圈内不少人到巴南参加。
已知，活动最初目的，就是逼楚烨把大兴村战士公岭管理员权限交出。
楚烨却跑过来榕城‘度假’。
所以老任说出自己的直觉，楚会长在搞鬼制造谈判筹码。
楚烨听完摇头：“白天，在他把自己所在地透过王乃文的嘴转告我，我不知道什么心态，现在看来是暗示大兴村活动，乃至巴南县有人在挖龙脉，都与他无关。”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他那个层次的人，没必要跟一个小朋友解释。”老任不同意。
楚烨微笑道：“如果他有求与我呢？”
“难道他想进仓库？也不对，你都推测他是古董天王后最强者，比风商距离天王更近，真想进去没必要找你。”
“又不对，天王不是称号，而是实打实的超出人类想象界限，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我是怎么了，越想越矛盾。”
老任打着自己脑袋。
“别打了，本来就不聪明。”楚烨揶揄道。
老任停下动作，道：“他到底要什么呢？”
“你不觉得几十年来，当代大尘门门主没有一点消息吗？”楚烨反问。
老任心头一震。
没错，自从古董天王消失后，就没有任何大尘门门主的消息，甚至普通门人也很少露脸。
如果说整个门派消失，圈内新人都不信。
千百年来更乱的局面，该门派还是活得好好的，在如今太平盛世却没了，说给鬼听都不信。
老任回神眯眼道：“大尘门内部出现问题，门主也无法解决，就求助于外人，蹲在大兴镇其实是等待风商师父的回应，偶然间发现你个这个妖孽臭小鬼，于是来兴趣，然后有神棍算命，你命格带妖，就投注目光？”
“不带私货能死吗？”楚烨不悦道。
老任淡定表示：“你本来就妖，和你认识那天起我就是这个想法。”
楚烨翻白眼，随后正经分析：“私货不提，你对大尘门的想法，我认为可能性很高，我们不妨大胆的顺着推测。”
楚烨顿了下继续道：“应该是古董天王离开后，搞出来的问题。”
“问题是什么呢？”老任追问。
“传承不充分，或者代价更高了，这样也就能解释，普通门人消息甚少的原因。”
楚烨眯着眼，道：“前世……”
“梦里。”
“行，梦里我曾经接触过大尘门的门人，总共八个，脑瘫、眼瞎、那方面不行、断手断脚等都有，且是几总情况叠加，当时我觉得，本来该门派技术练习就很极端，代价什么自古有之，后来进仓库阅读相关资料，才发现方向错了。”
“错在那儿？”老任迫不及待追问。
楚烨喝了小酒，在老任做事要打他，才缓缓开口：“只要不做死，强行把六感中二到多项同时提升到巅峰，其实只有在晚年才有那么强烈残疾症状表现。”
“而且不会有两种同时存在，比如精神分裂就不会断手脚之类的，我遇到那几个都还是壮年，却都是两种乃至更多。”
“这么看，古董天王是个坏人啊。”老任惊呼。
“幼稚。”
楚烨翻着眼皮，道：“用世俗道德衡量古董圈的事物，那还是赶紧退圈，否则最后要得精神分裂。”
“古董天王可是偶像，是神，是完美道德的化身，不能呕缺点的。”
“你信吗？”楚烨挑眉头道。
“不信，我只是共情圈里其他人。”老任淡然道。
楚烨给了个中指懒得骂人，随后继续分析正经事：“天王肯定是出于某种缘由，在不知道更多情报，就不能说是他干的坏事，再则说楚会长是大尘门门主，也是建立在猜测中，对不对都是两说呢。”
老任听出楚烨话里对股东过天王的偏袒，顿时好奇心冒出，询问他在仓库见到了什么。
“尸体，跟老僧人一样坐化，只是身上布满黑色斑点，我可以确定不是尸斑，毕竟我跟他对视好久，看的书都能堆满这个房间了，结果也没有感染。”楚烨说道。
老任扫视四周，咂舌不已，他们所在包间少说三十平方米，堆满书籍得多少本，楚烨看完还是面对一具尸体，简直非人。
“不对，你是说古董天王坐化了？”老任忽然意识到重点。
楚烨点点头。
“仙人哦，我还怀疑你是天王灵魂转世，结果他死透了啊。”
“我就不是天王了吗？”楚烨不爽道。
老任撇嘴，道：“第一任跟第二任，完全无法比拟。”
被怀疑能力，楚烨相当不服气，拿出秦皇汉武作比喻，表达自己的实力毫无疑问，甚至青出于蓝。
“是吗？”老任挑眉头，道：“那你说说看，自己蓝在哪儿？”
“当然是……嘿，你个老小子，谈着谈着就歪到自己的小心思上。”
楚烨差点脱口而出交底，忽然醒悟过来改口，盯着老任的目光充满鄙夷。
老任不敢肉到嘴边跑了，干脆直接挑明，道：“协会仓库其实是大尘门总库，藏着自周代以来各种书籍、物件。”
“别想了，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我记不住所有。”楚烨说道。
老任不死心，继续道：“那你能提供位置，我们可以导弹炸掉。”
“秦始皇陵。”
“你扯淡呢。”
老任黑脸，始皇陵别说国家盯着，普通人都看着，谁敢动那可是要命的，世界协会也没本事涉及，所以协会仓库绝不可能是是始皇陵，那只能是楚烨在耍自己。
“好吧，认真点。”
楚烨坐正姿势放下酒，道：“仓库确实是大尘门的总库，不止有我华夏各类书籍物件，还涉及整个地球各类消失文明相关物件，随便拿出一件，绝对能引发古董圈惊天骇浪，你心里想要也有，虽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老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头狂跳满脸希冀，道：“你都进去过了，是不是现在进去也很轻松。”
楚烨肯定点头。
“那……”
“别想了。”楚烨叫停老任的话，道：“物件不属于任何人的，也属于任何人的，我没资格动的。如果你真想要里面某个物件，就试着冲击天王位，自己进去拿。”
“滚，跟你一样遇到梦魇或者坐化，岂不是白费一场功夫。”老任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