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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欢喜记事txt下载     欢喜记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二十一 南疆之行(十)

    他们都知道圣女吐血晕倒醒来后去了大牢。

    可那么会儿功夫,圣女的圣蛊就到这姑娘的体内了?

    长老们觉得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

    不过秦菡儿并不会用圣蛊,七长老在一旁教她,边脚边学,倒也把人家孙儿体内的毒给解了。

    七长老如释重负。

    但七长老为了救孙儿把圣蛊捅出来,在万蛊山掀起了轩然大波。

    圣蛊不该只有圣女能使唤吗?

    为何这刚上山的女子也能用圣蛊解毒?

    而且她的到来,还让圣女吐血。

    圣女刚醒来就得知七长老未经她允许把秦菡儿带去给自己孙儿解毒的事,如今几位长老都在等她去解释为何圣蛊在秦菡儿体内。

    圣女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

    上任圣女为情下山,抛弃了万蛊山和圣蛊,她为万蛊山守身如玉十几年,圣蛊还不肯认她为主,宁肯听上任圣女再外面生的孽种的!

    这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

    刚刚在牢房里,她就该下狠手杀了她!

    这会儿事情捅出来了,她想除掉那孽种怕是不容易了。

    万蛊山以圣女为主,可圣女是九位长老选出来的,长老们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九位长老齐聚,要圣女给个解释

    为什么把圣蛊随便给个外人?

    她又是如何做到把圣蛊送人的?

    可怜圣女只是试探下,没能及时把圣蛊拿回来,就成送人了。

    不过圣蛊抵抗她,亲厚拥有上任圣女血脉的秦菡儿,她还能不能把圣蛊逼回来还不一定。

    圣女不想去,可这事惊动了九位长老,她就是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圣女去了大殿,几位长老都望着她。

    等她坐下,大长老发问道,“圣女为何把圣蛊给个外人?”

    圣女拳头攒紧道,“他们一进山,圣蛊就异动,我只是试验了下。”

    “圣女可知圣蛊对我们万蛊山意味着什么,哪有为了一个好奇心就拿圣蛊来试探的?”大长老不赞同道。

    “万幸他们对圣蛊没有坏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总之一句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拿圣蛊做冒险的事。

    虽然圣蛊没有那么脆弱。

    但圣蛊对万蛊山太过重要了,说是万蛊山的命脉都不为过。

    九长老则道,“圣蛊只有圣女能驱用,这姑娘入我们万蛊山,能引起圣蛊异动,还能驱使圣蛊,莫非和圣蛊有缘?”

    嗯。

    九长老是不好驳圣女的面子。

    他其实是想说这位姑娘莫非才是圣蛊认定的圣女?

    圣女继任后,不常使用圣蛊救人,但每回使用后,都疲惫不堪,这事他们九位长老都知道。

    秦菡儿虽然是第一次使用圣蛊,还是边教边用的,可救完人,她并没有多疲惫,仿佛圣蛊合该就是她的。

    这么反常的事,怎么能不弄清楚?

    长老们刨根问底,“那圣女试验出了什么?”

    八长老则道,“圣女身子虚弱,先用圣蛊给她疗伤吧。”

    几位长老看向八长老。

    八长老,“……。”

    八长老拍脑门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圣女为什么身子虚弱啊?

    那还不是圣蛊闹的吗?

    现在让圣蛊给她治伤,别越治越伤。

    只是这圣蛊放在一个外人体内,总归不妥。

    九位长老一致决定让秦菡儿把圣蛊先教出来。

    秦菡儿无所谓。

    楚舜不满了,“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这圣蛊不是我媳妇要的,是你们圣女硬塞过来的。”

    “现在想要就要我媳妇逼出来,有你们这样的吗?!”

    有人看着楚舜道,“这里是万蛊山,由不得你们放肆!”

    楚舜不鸟他,只看着几位长老道,“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要我媳妇逼出圣蛊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八长老问道,“什么条件?”

    “我们要同心蛊的解蛊之法,”楚舜回道。

    九位长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同心蛊他们知道,算是很稀罕的蛊了,但万蛊山不是没有。

    只是这解蛊之法,他们还真不知道。

    至于解蛊绝技上有没有,他们就不知道了。

    九长老看着圣女道,“圣女看这事……。”

    圣女脸色淡漠,“我可以告诉你们。”

    总算是答应了。

    秦菡儿松了口气。

    努力用七长老教她的办法把圣蛊逼出体外。

    金黄色的圣蛊,楚舜越看越觉得有那么点可爱,大概是颜色太尊贵了,毕竟只有皇上才能用黄色啊。

    秦菡儿把圣蛊放在瓮里,丫鬟刚要盖上盖子。

    嗖的一下。

    圣蛊朝秦菡儿飞去。

    眨眼的功夫又钻入秦菡儿体内了。

    秦菡儿,“……。”

    真的。

    都快要哭了。

    她好不容易才逼出来的啊。

    圣蛊主动飞向秦菡儿是几位长老亲眼所见。

    九长老惊站了起来。

    “这……。”

    “这是什么情况?”

    八长老看向他道,“圣蛊大概是真喜欢她。”

    圣女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圣蛊此举无疑是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啊。

    九位长老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情况他们没经历过,是头一遭,万蛊山存在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过这么稀奇的事啊。

    哪有圣蛊不向着圣女更喜欢外人的道理?

    这不符合常理。

    上任圣女离开后,选圣女就是为了圣蛊。

    如今圣蛊弃圣女向着秦菡儿。

    几位长老脑袋懵的厉害,不知道是顺着圣蛊,让它待在秦菡儿体内,还是合力把圣蛊逼出来,把他们轰下山去。

    七长老率先开口道,“莫非她和我万蛊山有关?”

    几位长老也有此猜测。

    他们看向秦菡儿,秦菡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外祖父叮嘱她不要暴露身份,她要不要说?

    秦菡儿望向楚舜。

    楚舜,“……。”

    看他做什么啊。

    他没法拿主意啊。

    有那么多先例在,他一个外孙女婿能把秦菡儿外祖父的叮嘱当耳旁风吗?

    就算要说,也不能他来说。

    楚舜果断的望着圣女。

    把所有人的眸光都带向圣女身上,楚舜一脸“有人不让说”的表情。

    大家都以为这个不让说的人是圣女。

    几位长老联手给圣女施压,圣女气的咬牙,“因为她是齐雪之女!”

    几位长老身子一怔。

    怎么会是上任圣女的女儿?!

番外二十二 南疆之行(十一)

    要是上万蛊山之前抖出秦菡儿的身世,那他们是凶多吉少。

    可现在万蛊山最重要的圣蛊向着他们。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张护身符。

    圣女说出来,楚舜和秦菡儿都松了口气。

    然后

    被人带下去继续关了起来。

    楚舜,“……。”

    秦菡儿,“……。”

    不过同样被关,这一次的态度要好的多。

    上回楚舜不肯进牢房,被推进去的,这回人家客气的多,“请。”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牢房做座上宾的。

    楚舜要饭菜,这回给他们端来了。

    四菜一汤。

    看着还不错,吃起来真一般。

    楚舜和秦菡儿两在牢房里吃饭,大殿内自他们走后那是炸锅了。

    九位长老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要处死秦菡儿,另外一派保秦菡儿。

    身为圣女,背弃誓言,弃万蛊山于不顾,该诛之。

    可罪不及父母儿女。

    所以前任圣女的罪该不该从秦菡儿身上讨回就是个争执点了。

    别的不说,圣蛊向着她啊。

    选圣女不就是为了养圣蛊吗?

    按理圣蛊选择谁,谁就该是圣女。

    只是最后这一句,谁也没说出来。

    这不明摆着踩圣女的脸吗?

    大殿内争执不休,最后七长老叫道,“都别吵了!”

    吼的太大声,血冲上脑,七长老脑袋一阵晕眩。

    不过大声吼,效果也很明显。

    大殿安静了下来。

    圣女坐在那里,一言不吭。

    几位长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七长老,你说这事怎么办吧,”大长老道。

    他要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七长老看着大长老道,“那秦姑娘已经嫁人,还生过两个孩子了,圣蛊却喜欢她,这足以说明圣女是可以嫁人的。”

    圣女不得嫁人。

    这是万蛊山代代相传的祖训。

    秦菡儿的到来告诉他们圣蛊不是非要圣女守身如玉。

    七长老猜测万蛊山有此祖训是怕圣女嫁人分心,毕竟女人嫁了人,该以相夫教子为重。

    再者圣女嫁的男子,在圣山上该如何称呼?

    他们听圣女的,可枕边风的威力可不小。

    如此一来,万蛊山必定生乱。

    圣女不嫁,干脆省心。

    几位长老不说话,七长老继续道,“秦姑娘若真是上任圣女下山后生的女儿,她此番上我们万蛊山是寻找同心蛊的解药,说明上任圣女遵守了承诺,我们放了陶长老,她遵守承诺不再泄露养蛊绝技。”

    陶老先生在万蛊山也是长老之一。

    他被逐下山后,替补了一位。

    连亲生女儿都没有告诉,宁肯她涉险来万蛊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他们担心了这么多年,可以放心了。

    “可她背弃了对我们万蛊山的承诺!”大长老冷道。

    “还拿养蛊绝技来威胁我们!”

    “不严惩她,如何警戒后人?!”

    找不到上任圣女,那母债女偿!

    秦菡儿救了七长老的孙儿,七长老和陶老先生又是好兄弟,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大长老那么严厉。

    大长老的话,七长老也有些词穷。

    身为圣女,为情下山,委实不该。

    可她拿养蛊绝技相逼也是为了救她爹,算情有可原。

    只是这样的先例确实不能开,七长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圣蛊认她,就这么处死她,圣蛊会不会出问题?”七长老退一步道。

    他们可以处死秦菡儿,可圣蛊得确保万无一失啊。

    几位长老也没话说。

    这时候,圣女捂着胸口,“我体力不支,有劳几位长老先把圣蛊从她体内逼出来,再从长计议。”

    几位长老一合计,决定听圣女的。

    楚舜和秦菡儿刚吃饱,几位长老就到了。

    昏暗的大牢因着他们的道理那是蓬荜生辉。

    楚舜打着饱嗝道,“商议完了?”

    那懒散的态度委实欠揍。

    九长老看向秦菡儿,“先把圣蛊逼出体外。”

    秦菡儿站到楚舜身后去。

    楚舜两眼一翻。

    现在圣蛊是他们的护身符,他们能轻易交出去吗?

    楚舜的态度激怒了九长老。

    楚舜看着他道,“我是大齐靖国侯世子,此番来南疆是奉皇上之命,北漠大皇子是我的好兄弟,若我死在南疆,万蛊山掂量下后果吧!”

    九长老还真不知道楚舜的身份这么尊贵。

    南疆只是一个小国,勉强只有北漠一半大。

    杀秦菡儿是万蛊山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家事,可大齐靖国侯世子,往严重了说那就是国事了。

    因为杀秦菡儿导致起战火,这罪名万蛊山担待不起。

    何况圣蛊还认秦菡儿。

    九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手一动,一只蛊虫朝楚舜飞过去。

    楚舜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僵硬的跟块石板似的倒地不起了。

    秦菡儿脸色大变。

    大长老走进牢房,秦菡儿面带惧色,楚舜艰难道,“不,不要……。”

    嗯。

    话说不利索了。

    但意思秦菡儿懂,不要把圣蛊交给他们。

    交出圣蛊,他们更不会有好下场。

    可圣蛊不是秦菡儿想不交出来就能不交的,九位长老联手硬生生的把圣蛊从她体内逼出来,装进瓮里带走了。

    因为秦菡儿是大齐靖国侯世子夫人,没有当场杀她。

    但会不会放了她,谁也不知道。

    他们在牢房内过了一夜。

    楚舜僵硬了一夜。

    真的。

    这辈子没这么硬过。

    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打开牢房放他们出去。

    万蛊山决定不杀他们了。

    楚舜解蛊后,道,“把同心蛊的解蛊之法交给我们,我们即刻下山。”

    大长老有点生气。

    放他们走了,还敢要解蛊之法?!

    七长老则道,“这是先前承诺的事,秦姑娘也确实把圣蛊逼出了体内,我们就该兑现承诺。”

    其他长老无话可说。

    他们一把年纪了,总不好和个小辈食言而肥。

    赶紧把人赶下山,这事就算平息了。

    然而

    又出事了。

    圣女不肯把同心蛊的解法交给他们。

    而且态度坚决,谁劝都没用。

    同心蛊的解蛊之法只有圣女知道,圣女要食言,长老们也没辄。

    楚舜的爆脾气,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啊。

    这不是耍他们吗?!

    “堂堂圣女就这么言而无信?!”楚舜气道。

    圣女冷冷一笑,“若是秦姑娘的娘,你的岳母信守承诺,忠于圣蛊山,又何来我坐上这圣女之位?!”

番外二十三 南疆之行(十二)

    圣女的声音在大殿内徘徊不散。

    几乎所有人都哑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楚舜眉心一皱,看着圣女道,“圣女明知道上任圣女做的不对,还要效仿她吗?”

    圣女脸色一僵。

    楚舜接着道,“她食言而肥,让出了圣女之位,你也要学着她把圣女之位一并让出来吗?”

    论蛮横,除了东乡侯府那一家子,楚舜他们还没怕过谁呢。

    和他食言而肥,未免太小瞧他了!

    圣女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无话反驳。

    七长老望着圣女道,“圣女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只是解同心蛊而已,告诉他们也无妨。”

    圣女看七长老的眼神也不善了。

    若非他救孙心切,把圣蛊的事抖出来,她何至于被人这般逼问?!

    他以为只是告诉同心蛊的解法是件容易的事?!

    这件事她想了快二十年也没能办到?!

    不是想知道吗?!

    告诉他们便是!

    圣**阴一笑,道,“我不肯告诉你们同心蛊的解法,是我不想因为三两句话,葬送一条性命。”

    “既然你们这么迫切的想知道,告诉你们便是。”

    楚舜和秦菡儿互望一眼。

    为什么解同心蛊要葬送一条小命?

    只听圣女声音传开,“中了同心蛊的一方亲手把刀插进另一方的胸口里,这是同心蛊唯一的解法。”

    楚舜脸色一变。

    这是解法吗?

    这是要他的小命!

    中同心蛊的是苏锦和谢景宸,这两个哪个都不能死啊。

    他辛苦来南疆一趟,就带回这么一句话,皇上还不得灭了他。

    他宁肯无功而返,这解蛊之法也不能说啊。

    再者,楚舜怀疑圣女是在骗他们。

    可他再怀疑也找不到证据,因为有些蛊虫如何饲养和解蛊只有圣女知道,即便是万蛊山的长老也不例外。

    看着圣女,楚舜眸光微动。

    找到养蛊绝技,自己看上两眼不就成了吗?

    他真是太机智了。

    然后

    他们就被万蛊山打发下山了。

    楚舜,“……。”

    想留下来都不给机会。

    因为秦菡儿在,圣蛊异动,会伤及圣女。

    死赖着不走,差点被人扔下山。

    楚舜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山了,心底琢磨偷偷潜回来的希望有多大。

    万蛊山遍地蛊虫,没有秦菡儿,他几条命也不够闯的。

    不过最后他还是如愿了。

    因为圣女压根就没真打算放他们下山。

    他们走到半山腰,圣女的人就把他们迷晕,用麻袋绑回去了。

    等楚舜醒来的时候,圣女一刀划伤秦菡儿的手腕。

    血滴答答的往下掉。

    楚舜被捆着手脚,嘴里还塞着布条。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想救秦菡儿却束手无策。

    圣女装了一茶盏的血,秦菡儿脸色苍白,体力不支的倒在楚舜身边。

    “看好他们。”

    吩咐完,圣女端着茶盏离开。

    回屋后,圣女从暗格里把一本厚重的书拿出来,把血倒在书上。

    这本书就是万蛊山养蛊绝技。

    上任圣女和圣蛊一起留下的。

    这书材质非常,刀枪不破,水火不侵,唯有圣女血能让它显出字来。

    圣女接任圣女之位十几年来,却没能打开养蛊绝技看上一眼。

    她虽然是圣女,可因为养蛊之术一般,没法震慑九位长老,威望远不如历代圣女。

    她心知自己看不了养蛊绝技是因为圣蛊没有认可她。

    在牢房里,她看到秦菡儿后,就想到了或许可以利用她。

    不然她堂堂圣女怎么会为了验证秦菡儿是不是上任圣女的孽种就把圣蛊当儿戏?

    不管她是不是,落入圣蛊山,她要杀他们易如反掌。

    血落在书上,圣女随手翻看,果然有字迹。

    她心中狂喜。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大长老。”

    圣女猛然转身。

    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她再转身,养蛊绝技已经不见了。

    楚舜拿着养蛊绝技,随手翻看。

    可惜

    字认识他。

    他不认识字。

    圣女脸寒如霜。

    她不知道楚舜是怎么把绳索解开了,但养蛊绝技岂能落入他手中?!

    圣女动手抢。

    嗯,圣女养蛊是高手,可武功,远不是楚舜的对手。

    蛊虫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楚舜拿着养蛊绝技就跑。

    明着放他们下山,又偷偷把他们抓回来,还放血,明摆着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啊。

    越光明正大,圣女越投鼠忌器。

    怕不够热闹,楚舜打翻了灯烛,圣女的寝屋着火了,蛊虫退散开来。

    圣女殿着火,此事非同小可,几位长老匆匆赶来,就看到楚舜手里拿着万蛊山不传绝技。

    大长老气的咬牙,“网开一面放你们下山,你们却回来偷我万蛊山圣物!”

    楚舜,“……。”

    说话之前能不要不要这么武断?

    能不能稍微动点脑子啊。

    楚舜心累。

    他躲到七长老身后,其他人只能罢手。

    楚舜道,“不是我们要回来的,是你们圣女言而无信,前脚放我们下山,后脚把我们抓了回来!”

    “她取我媳妇的血滴在你们这什么圣物上,我抢你们圣物不应该吗?”

    楚舜理直气壮。

    只是他说的轻巧,却犹如一块巨石扔进湖里,激起千层浪。

    这一浪比圣蛊喜欢秦菡儿更叫他们震撼。

    他们都知道这书怎么用的,圣女却取秦菡儿的血……

    还有她的用蛊之术,并不比他们这些长老高明多少。

    大长老脸色冷了,“圣女这么多年不会没打开过养蛊绝技吧?”

    “你们信他还是信我?!”圣女不答反问。

    楚舜随手把养蛊绝技打开,道,“要用血才能打开这书,我倒要问圣女一句,你的伤口呢?”

    圣女咬紧牙关。

    “你要说吐血的,我无话可说,”楚舜道。

    “等过两日,你再吐一次,看这书能不能显出字来。”

    圣女那眼神冷的几乎能冻死人。

    她这样子也证明了楚舜所言不虚。

    九位长老都震惊了。

    他们一直以为圣女养蛊之术平平,是因为资质欠缺,只要她忠于万蛊山,就比上任圣女强上百倍,一点瑕疵也能忍了,没想到她压根就没看过养蛊绝技。

    圣蛊排斥她,养蛊绝技打不开。

    这能是他们的圣女吗?

    他们竟然被蒙在鼓里二十年!

番外二十四 南疆之行(十三)

    一个被圣蛊排除,看不了养蛊绝技的人做圣女,这和圣女背弃誓言与人私奔一样荒谬!

    上任圣女做的事重伤了万蛊山,圣女也一样!

    用不了养蛊绝技,使唤不了圣蛊,万蛊山这二十年折损了多少人!

    七长老的孙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是秦菡儿,他的孙儿只怕这会儿早没气了。

    万蛊山早已不复二十年前的威望了。

    蛊虫不知道养死了多少。

    他们都以为这是上任圣女背叛万蛊山,万蛊山没能抓到她严惩上天给的惩罚。

    谁想到是圣女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养那些蛊虫!

    这回若不是楚舜机智,解开了绳索,抢了养蛊绝技,把事情闹大了,他们还会蒙在鼓里,还不知道会蒙多少年!

    他们是希望她能做圣女,可她做不了该告诉他们一声,她这是为了圣女的尊贵身份拿万蛊山开玩笑!

    几乎没有悬念的,九位长老联手罢免了圣女。

    圣女大笑不止。

    她为万蛊山兢兢业业差不多快二十年了,竟然落得个被罢黜的下场。

    她是万蛊山唯一一位被罢免的圣女!

    九位长老眉头拧紧。

    他们不否认圣女对万蛊山的付出,可她不该贪念圣女的身份,隐瞒自己做不了万蛊山圣女的事。

    使唤不了圣蛊,用不了养蛊绝技,她这个圣女形同虚设。

    可偏偏他们谁都不知道。

    万蛊山历代都是一圣女九长老。

    九位长老联手权力在圣女之上,缺一位都不行。

    这九位长老也明争暗斗,彼此不服。

    但在罢黜圣女一事上,他们都站在一条船上。

    没有万蛊山,他们这些长老跟谁争权夺势?

    一个落寞的万蛊山值得他们去争去夺吗?

    也正因为圣女知道这些长老平常不合,但心都以万蛊山为重,这二十年来没有和哪位长老走的特别近。

    否则拉拢一位,也罢免不了她圣女的位置。

    不过这也绝对,因为她实在是个特殊。

    现在九位长老夺了她圣女身份,圣女不甘心。

    大长老手里拿着养蛊绝技,逼她交出圣蛊来。

    圣女拳头攒紧,为自己叫委屈,“这些年,圣蛊没有认我为主,你们以为它就会认别人吗?!”

    “我打不开养蛊绝技,其他人就能打的开吗?!”

    大长老哑然。

    圣女看向秦菡儿道,“现在有能使用圣蛊的,能打开养蛊绝技,觉得我这个圣女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一脚踢开。”

    “这对我公平吗?!”

    “还是说二十年前我不隐瞒,你们还要把逃下山去的前任圣女毕恭毕敬的迎回来继续做圣女?!”

    不是她,换做别人结果和现在一样。

    圣蛊山的没落不该由她一人来负责!

    反倒是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她这个圣女坐镇,威震四方,还不知道会如何!

    九位长老无话可说。

    上任圣女背弃万蛊山,还拿养蛊绝技威胁万蛊山,当诛。

    把她迎回来做圣女不可能。

    要真这样做了,那万蛊山圣女不得嫁人的规矩岂不是要破坏殆尽?!

    可圣蛊只认她

    九位长老谁也不知道最后他们会不会为了万蛊山妥协。

    但世上没有如果。

    大长老看着圣女道,“即便不是圣女,你也还是我们万蛊山的人。”

    “万蛊山大长老的位置,我让给你。”

    让她做大长老?

    圣女笑声更大了。

    九位长老联手才能和圣女抗衡,做了二十年圣女的她,会甘心只做一个长老吗?!

    这边圣女不稀罕,那边几位长老还不乐意大长老这么做。

    圣女控制不了圣蛊,不知道养蛊绝技,还每年派人去寻毒草育蛊,她是拿年轻小辈的命来填她的谎言窟窿!

    她对万蛊山的功劳抵不上她的罪过!

    楚舜没想到万蛊山就这样内讧了。

    速度快的能和他与南安郡王他们比了。

    只是他们是胡闹,人家是动真格的。

    作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楚舜不可能安心在一旁看热闹,他举手道,“罢免圣女!”

    “罢免圣女!”

    喊了两声后,有人跟着喊了,“罢免圣女!”

    一声。

    两声。

    三声。

    万蛊山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高呼。

    圣女脸黑的发光。

    楚舜心情爽到爆,敢伤他媳妇?

    这就是代价!

    圣女脸黑到极点后,那种阴戾之气,看的所有人心底发憷。

    呼喊声渐渐的若了下来。

    八长老左右看看道,“好像不大对劲?”

    他这心跳的太快了。

    总担心要出大事。

    不只是他,其他几位长老都有这种感觉。

    他们都随身带着护身蛊,现在,护身蛊好像在恐惧?

    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蛊虫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头皮一紧。

    即便在湖畔见识过,心底也吓的厉害啊。

    他抽出腰间软剑,准备和蛊虫拼个你死我活了。

    他们以大欺小。

    蛊虫以多欺少。

    楚舜把秦菡儿的驱蛊粉撒在地上,然而这些蛊虫根本就不怕,踩着驱蛊粉就过来了。

    大长老看着那些蛊虫,脸色大变,“阴蛊!”

    “你居然偷偷养了阴蛊!”

    圣女气质早不复之前,她笑道,“你们关心万蛊山,我作为圣女就不关心了吗?!”

    “使唤不了圣蛊,不知道养蛊绝技,若是有人进犯万蛊山,万蛊山如何对敌?!”

    大长老气的浑身哆嗦,“这不是你养阴蛊的理由!”

    阴蛊是万蛊山的禁忌。

    若是有谁偷偷养,轻则逐出万蛊山,重则处死。

    大长老更心疼那些为寻毒草身亡的人了,他们付出生命代价寻回来的毒草,竟然给圣女用来养了阴蛊!

    楚舜看向秦菡儿,“什么是阴蛊?”

    秦菡儿小声道,“我从外祖父的笔迹中看过,阴蛊养在阴暗不见天日之处,吞噬毒草,还有人的尸体,一旦钻入人体内,不过片刻便会毙命,之后被阴蛊控制……。”

    楚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圣女是疯了吗?

    居然养这么阴毒的蛊虫,还是说她在害怕,怕自己的圣女之位被夺,饲养阴蛊应对?

    私心太重,还说为了万蛊山,他自认脸皮够厚了,跟圣女一比,简直薄成纸了。

    秦菡儿说完,已经有人中招了。

    中了阴蛊的人瞬间毙命,皮肤萎缩,和蛊虫一起转头攻击他们。

    这太可怕了!

    楚舜一剑劈下去,那人倒地不起。

    阴蛊围上去,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具骸骨了。

    这一幕,连九位长老都吓住了,何况是万蛊山上其他人?

    楚舜都不知道害怕了,因为蛊虫朝他们过来了。

    一剑劈过去,斩了七八只阴蛊。

    刚刚还阳光灿烂的天,不知何时布满了阴云,压抑、暴躁。

    九位长老灭阴蛊,但收效甚微。

    因为阴蛊太多了,他们也不知道阴蛊的克星是什么。

    杀到一半,七长老才想起来,“圣蛊!”

    “去找圣蛊!”

    大长老是看着秦菡儿说的。

    秦菡儿看着把他们包围的阴蛊,束手无策。

    楚舜抓过她,腾身一跃,朝圣女的寝屋走去。

    圣女转身追过去。

    厮杀是肯定少不了的。

    圣女手下养了不少人,个个是高手。

    他们挡住楚舜的去路,阴蛊追了上来。

    要不是在东乡侯府训练了许久,楚舜就被阴蛊钻入体内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秦菡儿才抓到放着圣女的瓮。

    只是刚拿到手,就被人给抢了去,落在了圣女手中。

    圣女看着圣蛊,冷冷一笑。

    若不是时不时的要用到圣蛊,她不知道有多少回想灭了这没用的东西了!

    为了它,这二十年,她吃了多少的苦头?!

    今天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灭了它了。

    圣女大笑不止。

    就在她要灭了圣蛊之时,身后,一人撞过来,直接把她手里的瓮撞翻了。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陶老先生,秦菡儿的外祖父。

    外孙女上万蛊山,他怎么能放心的下,他们启程三天后,他也跟了过来。

    他撞飞圣蛊,圣女勃然大怒。

    转过身,一把毒粉撒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陶老先生中招了。

    圣蛊被打飞,圣蛊掉在地上。

    霎时间,阴蛊退后,把圣蛊团团包围,在害怕,也在虎视眈眈的准备随时扑过来。

    楚舜杀到秦菡儿身边,带着她飞到圣蛊边上。

    刚落地,圣蛊就钻她体内了,速度快的叫人反应不过来。

    阴蛊不敢靠近,但也没有离的多远。

    圣女吹笛子让阴蛊进攻,楚舜抱起秦菡儿飞到陶老先生身边。

    陶老先生虽然中毒了,但因为在圣女身侧,倒没有阴蛊靠近。

    秦菡儿脸色刷白,眼泪在眸底打转。

    楚舜把解毒丸给陶老先生服下,他望着秦菡儿道,“想办法击退阴蛊,否则我们大家都没命。”

    “可我不知道怎么退啊,”秦菡儿也着急。

    她比谁都着急,她连给外祖父把脉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候,大长老进来了,把手里拿着的养蛊绝技扔给秦菡儿。

    圣女的人过来抢,楚舜杀过去。

    为了争夺养蛊绝技,楚舜受了伤,差点站不住。

    大家给秦菡儿争取时间,谁也不知道养蛊绝技里有没有对抗阴蛊的办法。

    找了半天,秦菡儿叫道,“找到了!”

    她飞快的往下看,眉头皱紧,脸色难看。

    圣女血加糯米是阴蛊的克星。

    糯米好找,可圣女血……她算圣女吗?

    万蛊山有糯米,但在厨房内。

    楚舜让人去取来。

    去了九个人,回来了一个。

    把糯米背来就咽气了。

    秦菡儿把血滴在糯米上,楚舜都着急,一袋糯米得要多少血才能灭了这么多阴蛊?

    他看到桌子上的杯子,直接朝糯米泼了上去。

    随后一脚把糯米踢开。

    楚舜踢的方向正是圣女在的方向。

    圣女一剑把袋子劈开。

    糯米蹦到了她身上。

    还有袋子上沾的阴蛊飞在了她胳膊上。

    阴蛊钻入她体内。

    圣女脸色一变,直接把胳膊砍断了。

    阴蛊爱吃糯米,可圣女血是他们的克星。

    只要服下,登时没命。

    阴蛊死了一堆,可还有不少阴蛊前仆后继的扑过来。

    圣女捂着胳膊,气的咬牙切齿。

    她怎么不知道阴蛊喜欢吃糯米?!

    阴蛊被糯米香吸引过来,大长老他们之危解了,也松了口气。

    圣女大势已去还断了一臂,已不足为惧了。

    阴蛊的尸体越堆越高,恶臭难止。

    秦菡儿却顾不上这惊骇的一幕,去救她外祖父,她把脉后,哭着向大长老求救了。

    她救不了自己的外祖父。

    大长老脑壳疼。

    她连阴蛊都摆平了,还救不了自己的外祖父吗?

    她救不了,不还有圣蛊在吗?

    用就是了啊。

    秦菡儿是急着生乱,再者,她是真不知道怎么使用圣蛊。

    九位长老联手保住陶老先生不剧毒攻心。

    秦菡儿用了三天时间把养蛊绝技看了一遍,然后用圣蛊救活了陶老先生。

    因为把剧毒逼在陶老先生的两腿上,虽然解毒了,但陶老先生的双腿也站不起来了。

    秦菡儿要带陶老先生回大齐找苏锦治病。

    只是九位长老不放她走了。

    她虽然没有圣女的名分,却有圣女之实啊。

    既然是万蛊山圣女,就该待在万蛊山上啊。

    她娘造成的错误,得要她来弥补。

    秦菡儿能同意吗?

    就算她同意,楚舜也不答应啊。

    这是他媳妇!

    是大齐靖国侯世子夫人!

    万蛊山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真是造化弄人啊。

    当年上任圣女为情下山,他们拿陶长老性命相逼。

    如今秦菡儿以嫁人之身向万蛊山证明圣蛊不挑人,还拿陶老先生的性命做挡箭牌拒绝接任圣女。

    最后

    经过半个月的讨价还价,大家各退一步,秦菡儿做万蛊山圣女,但她要待在大齐做靖国侯世子夫人。

    每三年回来待三个月。

    答应了后,秦菡儿就和楚舜启程回大齐了。

    骑在马背上,楚舜看着怀中的秦菡儿道,“同心蛊怎么解?”

    秦菡儿叹息一声,“你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楚舜失笑。

    渐渐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不会真如那女人说的那样解吧?!”楚舜声音飘的厉害。

    秦菡儿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虽然圣女是胡诌的。

    可养蛊解蛊有其通性,糊弄他们,也得说的过去。

    没想到还真和圣女说的一样。

    这同心蛊能解吗?

    肯定不能啊。

    不过这一趟没白跑,秦菡儿找到了外祖父,带回大齐一家团聚。

    花了三年时间,陶老先生才站起来行走自然。

    这三年,他就待在大齐。

    秦菡儿的女儿才四岁,就对养蛊特别感兴趣了。

    这事被九位长老知道了,极力说服秦菡儿把女儿送到万蛊山交给他们培养,接任她的圣女之位。

    为了万蛊山好,陶老先生也在努力说服秦菡儿。

    秦菡儿舍不得,最后也同意了。

    楚舜的要求就一个

    准许他女儿自由择婿。

    万蛊山商量了一个月,同意了。

番外二十五 欢喜债(一)

    转眼,十年过去了。

    大齐自十年前那一仗后,和南临、北漠交好了十年。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

    是苏小少爷十八岁生辰。

    他的生辰宴不会大办,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热闹下。

    如今的东乡侯府早在拂云郡主生下一女儿满月后就搬回来了。

    不过虽然搬回来了,还是给苏崇和拂云郡主留了一间院子,他们没事可以回来小住。

    一年里,苏崇会带着拂云郡主和几个孩子在东乡侯府住上两三个月。

    训练场上。

    长大后的苏阳和九皇子还有沈小少爷沈星在过招。

    二对一。

    勉强打个平手。

    赵小少爷赵端坐在那里啃果子围观。

    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四个人不是亲兄弟,却要比亲兄弟还亲几分。

    九皇子他们郁闷啊。

    同吃同住,苏阳的武功却要甩他们一条街。

    要说天分逊色吧,可也差不了这么多啊。

    最后只能归结为苏阳从小挨的打是他们的无数倍。

    罚蹲马步、罚跑训练场、罚倒立、被吊打……

    找打这事,苏阳是头份,他们要么是帮凶,要么就是跟在一旁看热闹,挨罚肯定有他们的份,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外,绝大部分时候都比苏阳要轻的多。

    当时觉得庆幸,如今倒有点后悔了。

    以前受罚苦了些,但收效显著啊。

    苏阳比他们多挨那么多揍,不仅没被打死,还比他们更身强体壮。

    九皇子他们在东乡侯府住到十三岁,连着苏阳一起被送到岳麓书院读书,大概读了三个月吧,岳麓书院山长就来找东乡侯了,那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

    岳麓书院实在教不了啊。

    岳麓书院分班舍,分为外舍、内舍、上舍,苏阳他们先进的内舍,全舍都是和他们一般年纪的。

    嗯。

    读书比不过苏阳他们,打架就更比不过了。

    先生教的都会,一个月里逃了大半个月的课,一问全知道,气的先生拿戒尺打他掌心。

    打完了,问苏阳知错没有,苏阳面不改色的来一句,要不你把明天的那份也一起打了吧,我明天不来了。

    一句话差点把先生气的中风。

    先生是文人,又顾及苏阳是东乡侯的儿子,哪敢下狠手打啊。

    那点力气和东乡侯比,那就是挠痒痒。

    对于从小挨打惯了的苏阳来说,根本就没当回事。

    在苏阳揍遍那些不满他的同窗后,岳麓书院山长无奈把他们四个换到内舍。

    换去不到一天,他就在内舍称霸了。

    山长,“……。”

    内舍有学子是外舍学子的表哥,比苏小少爷年长两岁,表弟被欺负了,做表哥的怎么能视若无睹?

    内舍学子年纪最小的也快满十五岁了,他们几个十三岁就和他们同舍读书,这不是再羞辱他们吗?

    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做人还是不要太狂妄了。

    然后

    他们就自讨苦吃了。

    被苏阳揍的鼻青脸肿的,要不是怕被叫老了,苏阳都要他跪下叫爷爷了。

    在内舍待了三天,负责教内舍的先生就觉得苏阳他们几个待在内舍那是蹉跎时间,遂向山长建议把他们换到上舍去。

    山长挣扎了几天同意了。

    上舍的学子都年满十七了,苏阳他们几个混在其中那真是……郁闷。

    他们虽然书读的不少,但人家毕竟年龄占优势,先生讲的课听得不是很懂。

    他们达到了内舍的水平,比上舍又差一截。

    再加上上舍学子一心赴考,知道得罪东乡侯府是什么下场,根本就不和苏小少爷他们几个打交道。

    他们四个又接着逃课了。

    先生训斥他们,苏小少爷来一句,“听不懂。”

    先生,“……。”

    看着个头比其他学子差一截的苏小少爷几个。

    先生也叹气啊。

    听不懂才是正常的,要真听懂了,那这四个就是神童了。

    内舍不用学,上舍学不了。

    岳麓书院山长没辄,只能来找东乡侯了。

    东乡侯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偷偷背着他读了这么多书。

    山长,“……。”

    苏小少爷,“……。”

    苏小少爷大怒。

    什么叫背着啊?

    还不是每次挨揍后,他爹随手找本书扔给他让他背熟。

    这么多年,扔给他多少书啊。

    现在却说他是背着他偷偷读的?!

    他是个会这么自觉的人吗?!

    东乡侯被自己儿子堵的哑口无言,手心发痒再一次想揍儿子。

    送走岳麓书院山长后,东乡侯就进宫去找皇上,找了个太傅给他们四个授课。

    如今他们四个是文武双全,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再加上身份尊贵,又到了娶妻之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当然了。

    苏阳除外。

    他的亲事早在十年前就被他爹抵押给了北漠,至今没能拿回来。

    说起这事,苏阳就扎心的很。

    十年了啊,当初说好的很快就把他的婚约赎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

    尤其他爹娘,在没见过北漠小公主之前还着急,见了之后,就再也不催皇上还债了。

    苏阳把北漠小公主和北漠大皇子蜇了后,以为北漠很快就会把退婚书送来。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

    还是蜇的不够狠啊。

    他就不该养蜜蜂,他应该养马蜂。

    几十招过后,三人都躺在了地上,你抓着我,我禁锢你,谁也动弹不了。

    半天之后,才松开,站起身来。

    从比试台上下来,苏阳拿起茶水猛灌了几口,那叫一个爽啊。

    浑身是汗,四人去泡了个药浴,换身锦袍。

    器宇轩昂,俊逸潇洒。

    摇着玉扇往前走,远处一道丽影走过来,喊道,“苏阳哥哥。”

    那姑娘年芳十五,模样娇俏,比三春湖畔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

    正是当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的沈小姑娘沈悦。

    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她走上前,苏阳伸手道,“我的生辰礼物呢?”

    沈悦在他掌心拍了下,道,“哪有见面就要礼物的?”

    “给我准备了什么?”苏阳往她身后张望。

    沈悦一只手背在身后。

    苏阳往后看,沈悦不让。

    左躲右闪,最后荷包被她哥哥沈星抢了。

    “怎么就送了一个荷包?”沈星笑道。

    沈悦道,“这可是我亲手绣的。”

    “这真是你绣的?”沈星不敢相信。

    沈悦气的拿眼睛瞪他,“上回苏阳哥哥说没人送他荷包,我才给他做了一个。”

    说起这事,苏阳就扎心啊。

    九皇子几个是笑的肩膀直抖。

    他们四个走出去,比当年的南安郡王他们还要惹眼几分。

    他们四人又以苏阳为首。

    偏偏他们三个不知道收到多少大家闺秀倾慕的眼神,送帕子送荷包,崴脚的,落水的……

    无时无刻都在给他们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要是他们三个来者不拒,送的荷包帕子全收,一大箱子都装不下。

    苏阳……一个没有。

    这落差不要太大了。

    整个京都都知道他和北漠小公主有婚约,哪个大家闺秀敢和北漠小公主争啊?

    一点希望都没有的事,自然没人挤破头去抢。

    前些天,有个大家闺秀给苏阳送了个荷包,可是把苏阳高兴坏了。

    虽然他也不会收,但这意味着他的桃花也要开了啊。

    结果!

    那荷包是拜托他转送给九皇子的。

    苏阳,“……。”

    苏阳那叫一个气啊。

    沈悦知道这事,所以给苏阳做了个荷包送给他。

    苏阳接过荷包,左右看了看,才挂在腰间。

    大嫂拂云郡主做的崩线的鞋是苏崇的阴影,也是苏阳的。

    堂妹做的荷包,他怕缝线不紧,到时候装什么掉什么。

    东西掉了就算了,就怕一路走一路掉,把他所剩无几的脸面又刮掉一层。

    小厮过来禀告说苏锦回来了,苏阳抬脚往前。

    沈星和赵端一起跟过去,九皇子落后一步。

    他望着沈悦,伸手道,“我的呢?”

    沈悦看着他,“你的什么?”

    “荷包啊,”九皇子道。

    “前些天我过生辰,你都没送给我,不该补我一份吗?”

    沈悦耳根微红,转身就走。

    九皇子随手从她头上取下一支玉簪。

    沈悦气瞪他,“你还给我!”

    九皇子随手揣怀中了,“你什么时候把荷包给我,我什么时候还你玉簪。”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身后,沈悦气的跺脚。

    说的好像她欠了他一个荷包似的!

    他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苏阳往前走,就看到苏锦和谢景宸走过来。

    苏锦怀里抱着一女儿,身后还跟着谢恒远,谢蘅清,谢恒直……

    看到苏阳,怀中小女儿谢蘅依就朝苏阳伸手要抱了。

    苏阳伸手抱过她,瞥见谢恒远臭了张脸,他道,“这是怎么了?”

    谢恒远的小眼神瞥向谢景宸。

    很显然,是被自己个的爹给惹着了。

    刚刚坐马车,谢恒远挨着苏锦坐,被谢景宸直接扔出了马车,说他可以骑马了。

    谢小世子不服气啊。

    论大。

    他大的过自己的爹吗?!

    爹能坐马车,弟弟妹妹也能坐,就他不行。

    他已经在盘算待会儿进宫和外祖父告状了。

    谢蘅依抱着苏阳的脖子,一口一个小舅舅,喊的人心都酥了。

    谢恒远还以为小舅舅会帮他几句,结果人家根本顾不上他。

    看着他们往前走,有说有笑。

    谢恒远去逗乌龟玩了。

    十年过去,当年的那只乌龟长大了一圈,更具灵性了。

    几只鹦鹉嘴也更灵巧了,就是说的话不大中听。

    “小柿子!”

    “小柿子!”

    谢恒直见自家大哥没跟过来,过来喊他。

    谢恒远看着自己的弟弟,计上心来。

    他走过去,勾着自己弟弟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

    才五岁大的谢恒直连连点头,“我去帮你向外祖父作证,爹爹很嫌弃我们,不让我们靠着娘亲。”

    谢恒远高兴了。

    有他们两个向外祖父告状,还怕外祖父不给他们做主吗?

    不止是皇上,进屋后,谢恒远先和东乡侯告了一状。

    他可不止有一个外祖父。

    他有两个。

    东乡侯看了谢景宸一眼,对谢恒远道,“待会儿外祖父教你骑马。”

    虽然没说谢景宸什么,但谢恒远知道待会儿自家爹肯定要被叫去书房说话的。

    哼。

    让你扔我。

    一家人其乐融融,再加上苏崇和拂云郡主也来了。

    一家四个孩子,那热闹程度没能把屋顶掀飞。

    这还算少了,碰到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他们带孩子来,那真是考验丫鬟的记忆力,一不小心就喊错人了。

    这个生辰苏阳很满意,直到北漠大皇子……不,应该是北漠太子了。

    北漠太子还记得自己未来妹夫的生辰,特意差人给他送了份贺礼来。

    这么多年,就只送了这么一回。

    苏阳是一肚子不爽,谁要他送贺礼了?!

    这是给他添堵!

    东乡侯和唐氏互望一眼,他们能领悟北漠太子这份贺礼背后的意思。

    这是在催他们去北漠提亲啊。

    苏阳年满十八了,北漠小公主也要不了几个月就及笄了,该给他们办喜宴了。

    看着一群孩子,唐氏还真有点动心。

    虽说苏崇和拂云郡主常带孩子回来看他们,但毕竟住在府里的时候少,唐氏喜欢孩子啊。

    早点把北漠小公主娶回来,东乡侯府就更热闹了。

    苏阳觉察到自家爹娘的打算,心底拔凉拔凉的,这个生辰是别想过好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自家娘亲手做的粗细不一的长寿面,苏阳就和九皇子他们上酒楼喝酒去了。

    一坛子酒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一半。

    九皇子看着他道,“你这是打算把自己灌死?”

    “快帮我想想怎么退亲,”苏阳道。

    “……。”

    “还想呢?”赵端脑壳疼。

    当年帮他蜇北漠小公主,他们至今还愧疚。

    要是北漠小公主在京都,他们帮忙退亲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人家远在北漠。

    北漠王又一定要和东乡侯结亲,硬塞个小公主过来,这亲事能退才怪了。

    “你要去北漠?”九皇子问道。

    “我去北漠,不是羊入虎口吗?”苏阳一脸惆怅。

    “……。”

    九皇子几个一脸黑线。

    羊入虎口?

    是虎入羊群才对吧。

    还好苏阳不去,听说北漠王身体不大好了,他要真去了,北漠王肯定要少活两年。

番外二十六 欢喜债(二)

    苏阳酒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可喝下去一点醉意都没有。

    越想痛快醉一场越是醉不了。

    作为好兄弟,看到苏阳这样,实在不忍心啊。

    可要帮忙,又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们实在是摸不透北漠王的脑回路,北漠小公主来大齐,被苏阳用蜜蜂蜇伤,北漠大皇子被蜇的更惨,还用弹弓打过荆山公主……

    嫡出的公主皇子只要苏阳见过的都吃过他的亏,北漠王怎么就不肯退亲呢?

    他就一点不担心女儿嫁给苏阳是跳火坑?

    更重要的是他把小公主嫁给苏阳这桩亲事是用十万两黄金和三十万担粮草换来的啊。

    想到这里,沈星望着苏阳道,“我看要退亲,除非你把十万两黄金和三十万担粮草送去北漠。”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苏阳正倒酒呢,闻言看向沈星,“这么多钱粮我怎么能弄到?”

    沈星,“……。”

    嘴角抽了下,沈星默默的陪苏阳喝酒了。

    皇上那儿明摆着是不肯掏钱掏粮草的。

    仅靠苏阳一人挣这么多钱,就算能挣到,至少也要三五载。

    北漠王能把北漠小公主留到十八岁才嫁人吗?

    显然不可能啊。

    北漠都借着送生辰贺礼的机会来催了。

    再者,那些钱粮都用做了军饷,是借给朝廷的。

    借给朝廷的钱,没理由让苏阳一个人来还。

    苏阳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苏锦,她要肯借,十万两黄金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可三十万担粮草是个麻烦事。

    不知道找北宁侯世子能不能借到?

    可这么多的债,他要怎么还啊?

    苏阳心情更郁闷了。

    不过这间酒楼里郁闷的不止苏阳一人。

    隔壁包间内,南安郡王也在郁闷。

    这十年里,聂瑶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如今又怀了一胎。

    南安王妃盼孙女儿是盼星星盼月亮,刚满四个月,就迫不及待的去大佛寺找人算了一卦。

    又是个小子。

    南安王妃心情不好的回了府,逮着南安郡王一顿骂。

    南安郡王,“……。”

    他不希望生女儿吗?

    自打荀羿出生,他就盼望聂瑶给他生个女儿,尝下宠女儿是什么滋味儿。

    可聂瑶生一个是儿子,再生一个还是儿子。

    他父王是高兴了,可是他心塞啊。

    尤其定国公府大少爷和楚舜他们都有女儿了,就他没有。

    时隔几年再怀,南安郡王想着这一胎怎么着也该生女儿了吧,结果又是个儿子!

    大佛寺的算卦特别灵验,前几胎都算准了,这一次肯定也不会出岔子。

    他就想宠女儿,将来尝下做岳父是什么滋味啊。

    “大嫂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南安郡王喝酒道。

    “难道我上辈子都没一两个情人?”

    楚舜拍他肩膀道,“看开点儿。”

    “我怎么看开,你们都有女儿,没事就在我面前夸我女儿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羡慕妒忌恨吗?!”南安郡王气道。

    正说着呢,北宁侯世子姗姗来迟。

    定国公府大少爷看着他道,“怎么来这么晚?”

    北宁侯世子不知道南安郡王羡慕他们有女儿,一开口,那匕首嗖嗖的朝南安郡王飞过去。

    “女儿给我做了个荷包,我去街上给她们挑了几件礼物,”北宁侯世子笑道。

    “……。”

    南安郡王想揍人的心都有了。

    楚舜给北宁侯世子使眼色。

    北宁侯世子没能领会,坐下来关心道,“你眼睛疼啊?”

    楚舜,“……。”

    楚舜扶额。

    相识都快二十年了。

    关键时候竟然一点默契都没有。

    南安郡王把酒杯啪的一下拍桌子上道,“我是不是得给自己找两个情人,不然我下辈子还没有女儿。”

    楚舜两眼斜他,“你要真找了情人,这辈子都过不好了,还想下辈子。”

    南安郡王,“……。”

    南安王妃一向喜欢聂瑶。

    聂瑶又生了三个儿子,在南安王府的地位已经甩南安郡王几条街了。

    自打儿子出生后,南安郡王就有种自己是上门女婿的感觉。

    对上怀了身孕的聂瑶,他是连上门女婿都不如了。

    这时候找情人,他怕是要躺在床上过下半辈子了。

    他只是想要生个女儿啊。

    紧挨着的两包间

    一个想生女儿。

    一个想退亲。

    叹息是一声接一声。

    知道北宁侯世子在隔壁,苏阳来找他借粮。

    三十万担粮草是不是笔小数目,但周家生意遍布大齐,想要筹齐不是难事。

    可毕竟是周家生意,北宁侯世子也不能代周家做主。

    但苏阳找他帮忙,这个面子肯定要给,北宁侯世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道,“只要你能借到十万两黄金,我就帮你向周家借粮。”

    借粮的事算是成一半了。

    苏阳道谢后,进宫找皇上,结果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皇上知道北漠给苏阳送了贺礼来的时候,苏阳这时候进宫,明摆着是为退亲而来。

    皇上能见他吗?

    肯定不能啊。

    国库缺钱缺粮,这么一大笔能省的开支为什么不省?

    能把皇上逼的从后门出御书房的也只有东乡侯父子了。

    苏阳知道皇上在躲他,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三刻。

    他假意离开,又杀了个回马枪。

    正好谢恒远和谢恒直进宫找皇上告状。

    皇上不见苏阳,不会不见自己的外孙儿。

    谢恒远刚告完自家亲爹的状,苏阳就进御书房了。

    皇上脑壳疼。

    躲不开只能正视了,皇上把这烂摊子扔给了户部尚书。

    得国库有钱才能给他啊。

    国库有多少钱,户部尚书是最清楚的。

    苏阳前脚去找户部尚书,后脚皇上派人给户部尚书传话,他要敢从国库拨给苏阳一两银子,就做好被贬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辈子的准备。

    户部尚书,“……。”

    真的。

    还没有哪个大臣被皇上这么威胁过。

    户部尚书接了密旨后,直接从户部衙门后门跑了。

    苏阳又扑了一空。

    他去户部尚书府等候。

    户部尚书连家都不敢回了。

    苏阳,“……。”

    逮了三天,终于把户部尚书给逮住了。

    刚抓到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只要和苏阳对上,能不被要去一两银子吗?

    就东乡侯府的尿性,祖孙三五代都改不了喜欢打劫人的毛病了。

    苏阳又掐人中又喷茶水愣是没能叫醒装晕的户部尚书。

    反倒是他,被御史台弹劾了。

    皇上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看苏阳不大顺眼,人家北漠小公主长的多好,给他做媳妇委屈他了吗?

    明明两全其美的事,非要退亲,给国库雪上添霜。

    皇上把苏阳叫进宫狠狠的训了一顿。

    国库空虚给不了他钱,他也不能把人家户部尚书给气晕啊。

    苏阳气大了。

    他怎么就把户部尚书气晕了?

    他都快要被户部尚书给气死了。

    皇上要摁他一个黑锅,他甩都甩不掉。

    偏偏要钱粮的事,九皇子他们都不敢掺和,他孤身一人,连个给他作证的都找不到。

    而且!

    北漠太子给他送的还不只是生辰贺礼,还派人来催娶了。

    北漠王身体不好,想看着最宠爱的小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北漠使臣说这事的时候神情有点沉重,好像北漠王扛不过几个月了。

    皇上也巴不得苏阳早点把北漠小公主娶回来,只要人娶回来了,他就没理由闹着要退亲了。

    皇上一口允诺。

    唐氏高高兴兴的准备聘礼。

    苏阳回府,那是上到自家亲娘,下到小丫鬟都在给他捅刀子。

    “恭喜二少爷要娶二少奶奶进门了,”小丫鬟嘴甜道。

    苏阳脸奇臭无比。

    这家是没法待了。

    聘礼准备的很快,北漠使臣和唐氏商议的。

    因为北漠距离大齐太远,聘礼送去再抬回来太折腾人了。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路上就不会弄坏聘礼,不如拟了单子送去北漠就行了。

    对于东乡侯府,他们北漠是极信任的。

    只是拟单子,照着当初苏崇迎娶拂云郡主来一份,再添个一两成就够了。

    两天就搞定了。

    东乡侯派飞虎军去北漠迎接小公主。

    苏阳知道这是动真格了,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了。

    他跑去找苏锦借钱,苏锦看着他道,“不是我不借你。”

    “爹已经派人去北漠接小公主了,你这会儿送钱送粮去已经晚了。”

    苏阳一脸颓败的出了镇北王府。

    不过他从小就不是个认命的人。

    不然也不会找那么多打了。

    不想娶北漠小公主还不容易吗?

    他逃婚就是了。

    三天后,苏阳和往常一样出了门,在街上逛了一通,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已经想开了的模样。

    进了醉仙楼后,就再也没出来。

    不知何时,他打晕了醉仙楼小伙计,乔装易容跑了。

    不易容不行啊,东乡侯猜到他可能会逃婚,派人盯着他。

    谁想到还是叫苏阳钻了空子。

    有易容术在,想找到他谈何容易?

    当年苏阳离家出走,东乡侯府就没能找到,那时候的他才七岁大,如今已经十八了。

    东乡侯出动飞虎军找苏阳,并飞鸽传书给去北漠结亲的队伍,让他们走慢点儿。

    苏阳一旦跑了,没三两个月是休想找到他人。

    总不能把人家北漠小公主接来,让公鸡替苏阳拜堂吧?

    当年他不满镇国公府这么做,如今又怎么能这么对待北漠小公主呢?

    可怜飞虎军一心想早点赶到北漠王,把小少奶奶接回府,侯爷一封密信,他们不但不能加快速度前行,还得慢慢走。

    北漠使臣心急如焚,火急火燎。

    飞虎军带着北漠使臣绕道,从南绕到北,再从北绕到南。

    一个月就能到北漠的路硬是走了两个月。

    不过飞虎军不知道,着急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北漠王。

    因为

    逃婚的不止是苏阳,还有他的女儿。

    没错。

    北漠小公主也逃婚了。

    自打去了大齐一趟,被蜇了好几个包后,北漠小公主是宁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肯嫁给苏阳了。

    只是不论她怎么央求北漠王,北漠王都不肯退亲。

    开玩笑。

    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婚约,怎么能这么轻易退了?

    而且他开口退婚,就东乡侯那脾气,他能把三十万担粮草和十万两黄金再还给北漠吗?

    他不能搭进去钱粮最后还捞不到一个女婿。

    北漠小公主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苏阳身上,要不是不想娶她,不会拿蜜蜂蜇她。

    可现在,他也失败了。

    花轿都要来北漠了,再不赶紧跑,就真的要往火坑里头跳了。

    苏阳不会来北漠,这不是送上门吗?

    北漠小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南临。

    苏阳和赵诩认识十年了。

    赵诩更是北漠小公主的姐夫。

    在南临还不混的如鱼得水?

    两人朝着一个方向去,刚踏入南临就碰上了。

    苏阳化名唐风。

    北漠小公主银川公主化名赵紫。

    一个跟娘姓。

    一个跟姐姐姓。

    边关往来商人多,客栈生意火爆。

    银川公主为了便宜行事,不被父皇派出来的人找到,一路上都在女扮男装。

    他和苏阳前后脚进的客栈,一同开口要间上等房。

    客栈小伙计笑道,“不巧,就剩下最后一间上等房了。”

    “我先来的!”银川公主把银子拍在桌子上。

    苏阳靠着柜台道,“谁还没钱了。”

    一锭金子摆在柜台上。

    客栈小伙计看着两人,又有人要住店。

    客栈小伙计道,“抱歉,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那人叫道,“也没了?”

    客栈小伙计陪笑道,“最近人多,客栈哪天都是满的,要住店得往前二十里了。”

    当时天色不早了,再加上又肚子饿的很。

    苏阳对那包间势在必得。

    银川公主就更是了。

    她实在没力气再走二十里地了。

    两人谁也不让谁。

    客栈小伙计也不知道该让谁住那间房,只好道,“我看两位小哥都气度不凡,又都是一人,不如将就下同住一间吧?”

    “平素人太多,也有不少人就住一间的。”

    “要是怕随身携带之物会丢失,小店可代为保管,不收费用。”

    苏阳看了银川公主几眼道,“我姑且和他凑合一晚吧。”

    说完,大步流星的上楼了,顺带叫了几个菜。

    苏阳乐意同住,银川公主还不乐意呢。

    她抱着包袱出去转了一圈,又灰溜溜的回来让小伙计带路了。

    小伙计敲门,道明来意,苏阳让人进了。

    还算不错。

    银川公主心想。

    小伙计推开门就走了。

    银川公主抱着包袱走进去,就听到哗啦水声。

    吃饱喝足后,苏阳在舒服的泡澡。

    银川公主走过去一看,顿时大叫。

    那尖锐的叫声,苏阳听得皱眉,“你叫什么啊?!”

    “你怎么能屋子里洗澡呢?!”银川公主叫道。

    “……。”

    “我不在屋子里洗澡,你让我上大街上洗去?”苏阳一脸无语。

    “……。”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叫的。”

    细皮嫩肉的果然矫情。

    银川公主,“……。”

    她涨红了脸抱着包袱跑出去。

    可是出了门,她硬着头皮又回去了。

    错过这间屋子,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可她……怎么能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呢?

番外二十七 欢喜债(三)

    银川公主抱着包袱站在门口。

    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阳哼着小调泡澡,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哼到一半想起来,万一东乡侯府的人追来了,一听这曲子就知道是他,便戛然而止。

    还不知道这逃婚要逃多久。

    虽然身上带了不少银票,不愁吃喝,可出门总不比在家里。

    不。

    可能在外面过的更好一点儿。

    唯一不好的就是缺少玩伴了。

    泡完了澡,准备从浴桶里起来,发现没拿衣服。

    苏阳朝这边一看,道,“兄台,帮我拿下衣服。”

    银川公主,“……。”

    银川公主暗咬牙。

    这人是拿她当小丫鬟使唤了吗?

    可他们现在同处一室,帮忙拿下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银川公主帮忙了。

    包袱好找,就扔在床上的,只是递给苏阳的过程比较麻烦。

    银川公主背对着浴桶,手往前递。

    苏阳,“……。”

    苏阳抬手扶额。

    这是递给他呢还是递给窗户?

    “大家都是男人,你用得着这么忸怩吗?”苏阳手撑着浴桶道。

    “还是你怕看到我,自惭形秽?”

    和苏阳比,银川公主小了一大截。

    虽然他看上去要小两三岁,可他十五岁的时候身子骨也没有这么单薄啊。

    这样瘦弱的身板都扛不住他一拳头。

    来南临的一路,都没和人比划拳脚,还真有那么点手痒痒了。

    银川公主很嫌弃苏阳。

    泡澡都不先拿衣服,万一她不在屋子里呢?

    银川公主稍稍侧身,艰难的把包袱递给了苏阳。

    要不是苏阳解的及时,包袱都要掉浴桶里了。

    “谢谢了,”苏阳道。

    银川公主轻呼一口气,赶紧往那边小榻上一座,侧过什么。

    她是努力不往浴桶处看,可前面是铜镜,正好对着浴桶。

    苏阳从浴桶里出来,她正好看见。

    “啊!!!”

    她尖叫出声。

    苏阳吓了一跳,“你又叫什么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啊?”

    银川公主能说自己看到苏阳出浴了吗?

    她只能撒谎道,“有老鼠。”

    苏阳斜了他一眼,“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

    银川公主,“……。”

    银川公主两眼瞪着苏阳,一脸“你侮辱我了”的神情。

    苏阳便终止了这话题。

    他抬脚往床边走,银川公主先他一步抢先把床霸占了。

    “今晚我睡床,”银川公主道。

    苏阳左右看看,“那我睡哪儿?”

    银川公主四下扫了一眼道,“小榻和桌子随便你睡了。”

    苏阳,“……。”

    “随便我睡?”苏阳嗓音有点飘。

    “你还真是大方。”

    银川公主一脸没得商量。

    苏阳也没有和她争辩。

    他要睡床还要别人同意吗?

    泡了个澡,苏阳就精神抖擞了,这间客栈的饭菜瞧着很一般,他道,“出去找家酒楼吃饭吧。”

    银川公主摇头道,“我不饿。”

    苏阳就自己出门了。

    确定他走了,银川公主才松了口气。

    连日奔波,浑身累的快要散架了。

    小伙计敲门进来把水倒掉,银川公主也想泡澡了,一路来南临,小心翼翼都没怎么泡过澡。

    刚刚那人多随意啊,屋子里有个不熟的人都没当回事,还要帮忙拿衣服。

    银川公主让小伙计把浴桶洗干净,然后多倒些热水,再把屏风移过来点儿。

    在宫里这么使唤宫人习惯了,现在使唤小伙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银川公主给了人家五钱银子。

    小伙计连连道谢,然后道,“要不要我帮你搓澡?”

    银川公主登时后悔给人家钱了。

    “不用,”银川公主道。

    “你出去吧,没我吩咐不要进来。”

    小伙计笑容满面的走了。

    银川公主解开锦袍,刚解了个束腰不放心还过去把门落了栓。

    这样才放心沐浴。

    以前在宫里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计划逃婚后,她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了,从穿衣服束发开始。

    泡在浴桶里,舒服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这时候,门被推了推,苏阳的声音传来,“门怎么栓住了?”

    银川公主气的咬牙啊。

    “我在洗澡,开不了门,”她叫道。

    苏阳离开的脚步声传来。

    银川公主想着他应该是走了。

    结果刚这样想,吱嘎声传开,窗户被推开了。

    苏阳从窗户跳了进来,吓的银川公主脸涨成了猴屁股。

    继东乡府二少爷之后,银川公主又多了一个讨厌的人了。

    苏阳要去吃饭,刚走到酒楼发现身上没带钱,折返回来取。

    钱在包袱里,包袱在浴桶边。

    苏阳走过来。

    银川公主尖叫不止,“你别过来!”

    苏阳耳朵疼,“我拿钱。”

    “我给你拿!”银川公主磨牙道。

    她努力去够包袱。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包袱拿到,随手扔给苏阳。

    只是力气不够大,包袱砸在了屏风上,掉在了地上。

    银川公主,“……。”

    苏阳的急性子。

    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吓的银川公主整个躲进了浴桶里。

    苏阳一脸嫌弃的拿起包袱就走了。

    这要不是只剩下最后一间屋子,他又怕被人认出来,所以选择和他同住一间,不然打死也不和他同住啊。

    苏阳拿了银票,跳窗户走了。

    银川公主再不敢耽搁,飞快的洗好澡从浴桶里出来。

    银川公主也饿了,但她不会和苏阳那样去找酒楼吃饭,只有待在客栈的屋子里,她才感觉到稍微安全一点儿。

    客栈的饭菜那是真粗糙,银川公主这样吃惯了御膳的胃根本吃不下几口,硬逼着自己才吃了小半碗饭。

    小伙计前脚把饭菜撤下去,后脚苏阳就回来了。

    身上有点酒气,手里还拎着只烧鸡,那香味,进门就飘进来了。

    苏阳坐下给自己倒茶喝,烧鸡就摆在桌子上,银川公主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难得有个伴,虽然看不上眼,好歹有个说话的。

    苏阳道,“饿了就吃吧。”

    银川公主连连点头,喊道,“来人……。”

    小伙计跑过来道,“客官喊小的何事?”

    “拿双碗筷来,”银川公主喊道。

    苏阳又是一脸嫌弃。

    他实在见不得一个男人这么的讲究。

    吃个烧鸡还要筷子,他连精髓都吃不出来,这是不尊重他的烧鸡!

    苏阳撕下一只烧鸡腿递给银川公主,“要什么筷子,就这么吃吧。”

    银川公主,“……。”

    犹豫了几秒,就在苏阳要收回来自己啃的时候,银川公主伸手接了。

    纤细的手如葱白,苏阳看愣了几秒,“你这手是怎么保养的?”

    他把自己的手露出来,手上全是老茧。

    银川公主心颤抖的厉害,她的手一点都不像男子。

    “天,天生的,”银川公主道。

    “我爹也这样。”

    苏阳点点头,“难怪了……。”

    银川公主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很是不理解苏阳那句“难怪了”是什么意思。

    苏阳吃了另外一只鸡腿,还不够继续吃。

    银川公主要斯文的多,看着苏阳吃的快,她不觉也加快了几分。

    吃完了鸡腿去撕扯别的。

    等小伙计把碗筷拿来,桌子上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正好拿碗筷把骨头收拾了,擦好桌子出门。

    苏阳是个闲不住的主,虽然骑马赶路很累,可歇会儿就精神抖擞了。

    银川公主哈欠连天,苏阳在楼下和人完成一团。

    苏阳不回来,她不敢睡。

    眼皮子快打架了,开门声才传来。

    苏阳走进来,银川公主赶紧躺床上了,整个人把床给霸占了。

    苏阳走到床边,看着他呈现大字状道,“给你两个选择。”

    “一,打地铺。”

    “二,吊起来睡房梁。”

    银川公主气瞪着他,“这房间我两一人一半!”

    苏阳懒得和她说话,伸手把她拉起来道,“一个大男人弱成这样,还有脸睡床。”

    “你爹娘惯着你,我可不惯。”

    说完,往床上一趟。

    银川公主气的恨不得拿脚踹苏阳才好。

    可她不敢。

    苏阳只是轻轻拽了她一下,她胳膊就疼的厉害了。

    不敢和苏阳斗的她,只能咬着牙抱了被子去小榻上睡。

    苏阳看了她两眼,拉过被子一盖,就睡了过去。

    虽然天不冷,甚至还有点热,可小榻硬的厉害啊,银川公主生娇体弱哪里睡得了?

    而且小榻很窄,半夜一个翻身,银川公主就从小榻上滚了下来。

    滚一回就算了,还滚二回。

    苏阳睡的熟,可银川公主那么大个人从小榻上滚下来动静也不小啊,直接把他给吵醒了。

    苏阳口渴了起来喝茶,看银川公主又要滚下来了。

    苏阳的爆脾气,抓住她就往床上一扔。

    银川公主疼醒过来,气的瞪着苏阳。

    苏阳嫌弃道,“不让你睡床,就你这瘦弱身子骨多摔几次就能把自己摔死了。”

    喝了茶后,苏阳往小榻上一趟。

    等真躺下,苏阳就郁闷了。

    虽然被自己亲爹整治了下,睡觉老实了不少,可这小榻他睡也不安全啊。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他就翻了下来。

    苏阳,“……。”

    摔的动静比银川公主还要大。

    楼下的客人是不胜其扰,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苏阳爬起来接着睡,还没睡着,人就掉了下去。

    苏阳坐在小榻上,把被子一抱,去床上睡了。

    银川公主睡的沉,苏阳掀她翻了个身,她都没醒。

    心真大。

    苏阳没有和银川公主睡一边。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鸡鸣三遍。

    银川公主醒来时就感觉到自己呼吸不畅。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苏阳的脚丫子。

    银川公主,“……!!!”

    她大叫不止。

    苏阳被吵醒过来。

    睡眼朦胧的坐起来。

    银川公主一巴掌扇过去。

    苏阳清醒了。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巴掌呢,苏阳清醒了,人也被打懵了。

    然后

    银川公主嘴里塞了布条被吊在了房梁上。

    要不是银川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就凭打了他一巴掌,苏阳能卸她两条胳膊。

    吊完了人,苏阳接着睡。

    早把人吊起来不就成了,凭白从小榻上滚下来两回,还挨了一巴掌。

    做人果然不能心软。

    银川公主泪眼婆娑。

    天大亮后,苏阳拿了包袱就走了。

    要不是小伙计进来收拾屋子,银川公主还不知道要被吊到什么时候去。

    她都快被吊晕了!!!

    小伙计吓了一跳,赶紧把银川公主放下来。

    可怜银川公主细皮嫩肉的皮肤都被绳子勒青了,小伙计心疼道,“那客官没退房就走了,他不会拿了客官您的钱跑了吧。”

    银川公主对苏阳是恨的咬牙切齿。

    但苏阳没拿她任何的东西她是知道的。

    之所以吊她也是她打了人家一巴掌在前。

    但银川公主没有替苏阳解释半句。

    小伙计要给银川公主找大夫,银川公主没要,她包袱里随身带了有祛淤青和止血之类的药。

    涂了药膏后,银川公主付了房钱就走了。

    尤其是付房钱,苏阳一个铜板也没付,银川公主付整间屋子的,她不甘心啊。

    床她满打满算才睡了半个时辰,还被吊了一晚上,结果还要她掏钱。

    欺人太甚了!

    要叫她再遇见他,一定要他好看!

    心底狠完,银川公主想到自己的处境,就像吹鼓的皮球泄了气。

    这里是南临,不是北漠,她除了知道人家叫唐风外,根本不知道他家在何处。

    不见到皇姐,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何况是给自己报仇。

    才刚进北漠就被人欺负了,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银川公主害怕了。

    她雇了驾马车去南临京都。

    北漠的马车只把她送到边关就不往前送了,她是坐人家牛车进的城。

    银川公主一路直奔京都。

    苏阳不急着去京都,他一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银川公主走在他前面一点,但也快不了多少,毕竟一个坐马车,一个骑马。

    在前面一个镇子上,苏阳骑在马背上又和银川公主遇上了。

    四目相对。

    眸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银川公主撇过脸去,找人买糖葫芦。

    身上没零钱了,她掏出一锭金子,着实把卖糖葫芦的给惊着了。

    苏阳也惊呆了。

    没点自保的能力,还连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

    果然

    远处有人瞧见了,动了劫财的心思。

番外二十八 欢喜债(四)

    银川公主贵为公主,涉世未深,被保护的很好,长这么大,也只在苏阳手里栽过跟头。

    当然了,在银川公主看来唐风和苏阳是两个人。

    只有她讨厌的两个人坑过她。

    她喜欢吃糖葫芦,出宫最开心的就是只要碰到想买就能买,在北漠,反倒没那么容易吃到。

    银川公主一边吃一边逛街,虽然赶着去南临京都,但也没那么急,毕竟她逃婚是大事,北漠肯定会给她皇姐荆山公主送信。

    万一她赶到南临,正好被她皇姐派人送回北漠上花轿,她能活活气死。

    只要确保安全,晚些到也没事,接连赶了五六天的路,她也疲惫不堪,正好逛街去去倦怠。

    她一边吃糖人一边东站西望,身后两男子鬼祟跟踪。

    开始还小心翼翼,见银川公主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就胆大了起来。

    有些人天生敏锐,有些人反应迟钝,他们跟踪的毫无疑问是个没有城府的,不然也不会买串糖葫芦直接付金子。

    苏阳骑在马背上悠哉看着,他很佩服银川公主的爹娘,居然就敢放她出来,也不怕她有出无回?

    要是他爹娘有银川公主爹娘心那么大,他以前的日子还不知道过的有多爽呢。

    银川公主看过纸鸢后,要去别的小摊子上看胭脂水粉,刚走到半道上,就被人撞了一下。

    她身娇体弱,被人一撞,差点没摔倒在地。

    撞人的正是跟踪她的其中一男子,扶她的是另外一个。

    她捂着胳膊和撞倒的人说“对不起”,另外一个说“谢谢”。

    苏阳,“……。”

    他抬手扶额。

    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啊。

    一撞一扶的功夫,身上的包袱和银票都被人偷了个精光了,他还浑然不知的赔礼道谢。

    不知道该夸他有礼貌呢还是说她太蠢了点儿?

    不过银川公主反应还算快,毕竟包袱被人拿了,肩膀轻松了不少,走了两步就反应过来了。

    “抓贼啊!”

    银川公主的声音在大街上传开,盖过了叫卖的小摊贩。

    然后闹街上上演了抓贼的一幕。

    银川公主是女儿身,哪里跑的过那两男子?

    跑了半条街就气喘吁吁的觉得嗓子在冒烟了。

    可她所有的盘缠都在包袱里了,马车里只剩下几件换洗的衣服了,她连车马费都还没有付清啊。

    不把钱拿回来,她怎么去南临都城啊?

    没力气跑也得拼了命跑。

    苏阳骑马看着,他是真服了。

    就她这两条小短腿还想追上那两男子,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倒要看看他怎么把包袱拿回来。

    刚这样想

    啪的一声传来。

    银川公主跑的太快,踩到地上的果皮往前一摔。

    摔的是四仰八叉,不忍直视。

    苏阳,“……。”

    银川公主这一跤摔的实在不轻。

    掌心都磨破了皮,疼的半晌没能爬起来。

    最后还是一妇人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道,“公子,我劝你还是别追了。”

    银川公主看着她,“可我的钱被他们抢了。”

    “我知道,”妇人回道。

    “你若是没钱,他们就不会抢你了,他们两是这条街上的恶霸,不知道多少人遭过殃,现在只是损失点钱财,真追上去,只怕小命都危险。”

    这就也是看银川公主穿戴不俗,这要是寻常人,人家就直接抢了,而不是抢了就跑。

    银川公主咬紧唇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需要钱啊。

    她知道宫外凶险,因为她的皇姐当年就是在宫外被人劫持的,所以北漠王不许她随意出宫玩,一年能有一两次还不知道她撒了多少娇才争取到的。

    一路来南临,虽然累了点,但没有遇到凶险事,她还觉得自家父皇是因噎废食。

    刚放下心防,就遭遇上了。

    妇人把银川公主扶到一旁坐下。

    银川公主抬头道谢,正好看到苏阳骑马走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尤其是银川公主,刚刚自己摔趴下的狼狈样子,他肯定看见了!

    撇过脸去,银川公主揉胳膊肘。

    苏阳骑马往前,前面桥下两男子正在分赃。

    包袱里银票有两万两,还有几个大金锭子和东珠,两男子眼睛都发光。

    果然是只肥羊。

    苏阳在桥上,脚踩着桥,笑道,“见者有份,分我一半。”

    声音从脑门上传来,两男子猛然抬头就看到苏阳。

    两人脸色一沉,冷冷一笑,“就凭你,也想和我们兄弟分一杯羹?!”

    啪嗒。

    苏阳打开玉扇,潇洒不羁的扇着。

    “我放过那只肥羊,不是为了便宜你们两的,”苏阳道。

    青云山祖训

    不抢老弱病残。

    虽然赵值不老、不病、不残,可一个弱字那是扣在他脑门上扣都扣不下来。

    这样的人,他下手,他良心过不去啊。

    所以把人吊起来,他就走了。

    但凡银川公主厉害一分,她早身无分文了。

    他放过的肥羊,最后便宜了两个地痞流氓,苏阳岂能容忍?

    何况就算两地痞抢的不是银川公主,他也会出手教训他们。

    两男子握拳就朝苏阳打过来,苏阳一手握住他的拳头,轻轻一扭,杀猪般的声音就传开了。

    听到声音的都过来看热闹,见苏阳收拾恶霸,那是拍手称快啊。

    不费什么气力,两恶霸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不但刚前的包袱和荷包没能保住,身上的钱都被苏阳打劫了。

    揍他们两个都谈不上活动筋骨,苏阳把包袱一背,就骑马走了。

    包袱里有什么东西,他也没看。

    骑在马背上,苏阳在郁闷这包袱要不要给人送回去。

    他好心好意把床让给他睡,居然敢给他一巴掌,没打他个半死就够宽厚了,还帮他,这说不过去啊。

    他没这么好说话。

    苏阳骑在马背上,晃晃荡荡的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银川公主捂着胳膊进了一间当铺。

    身上没钱,没安全感。

    而且她掌心受伤得敷药,得去看大夫。

    银川公主把随身携带的玉佩当了一百两银子。

    只是刚从当铺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姑娘在卖身葬父。

    这事她听说过,还从来没见过,便站在一旁看着。

    然后

    刚当到手的一百两,登时去了一半。

    人家一比她还小一两岁的姑娘哭的肝肠寸断,她实在于心不忍。

    不给人家钱,人家就要被卖到勾栏里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勾栏是什么地方,但一听就不是好去处。

    剩下五十两,省着点花,应该能到京都。

    那姑娘对银川公主是千恩万谢,要以身相许,银川公主赶紧跑了。

    苏阳是打算把包袱扔给她的,还没扔出去,银川公主就挤进人堆里看热闹。

    没钱到需要当玉佩的地步还拿一半出来救人,品性还不错。

    苏阳对银川公主有了三分好感。

    只是这好感持续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就没了。

    银川公主给人钱还不让人以身相许,这一幕被人赞同,也让人起了算计之心。

    这不往前走了没一会儿,一老者在她跟前晕了过去,与老者一起的还有个七岁大的孩子。

    银川公主见人晕倒了,赶紧问怎么了,那孩子就直接给银川公主跪下了,求银川公主救救他爷爷。

    银川公主不会医术哪会救人啊,可她架不住人家一个孩子哭的肝肠寸断,他只有爷爷和他相依为命了,要是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在这世上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银川公主的软心肠,最后五十两也没能保住。

    苏阳看着手里的包袱,他决定不还了。

    这就是一个败家子啊。

    没钱了还不长心眼。

    然后他就看着银川公主进了另外一间当铺。

    她身上除了玉佩之外,还有头上的簪子能当钱。

    簪子是她的心头好,是她父皇亲手雕刻了送给她的,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不会典当。

    不过当铺也说了,她典当之物在规定期限内都能赎回来。

    等见了皇姐,她就把簪子赎回来就是了。

    这支簪子在银川公主心底那是无价之宝,可在人家当铺还真不值钱。

    簪子是紫檀木的,雕刻的也没多精美,这样的簪子没人会买。

    当铺最多给十个铜板。

    这价格当真把银川公主给惊呆了,“怎么就只值十个铜板?”

    “不然你以为能值多少?”当铺小伙计有点不快。

    “怎么也值一千两吧?”银川公主道。

    她父皇的字画,哪怕再丑都值这个价。

    亲手雕刻的木簪,更珍贵。

    可惜,当铺的小伙计不知这木簪的来历,十个铜板他还嫌贵了,怕被掌柜的骂。

    他琢磨怎么反口,结果人家开口要一千两,小伙计指着自己道,“你看我像傻子吗?”

    银川公主蹙眉。

    她不说话,当铺小伙计怒道,“知道我不傻,还敢狮子大开口,还不走?!”

    “是想我叫人把你打出去吗?!”

    一只破木簪子也敢开口要一千两?

    当他们当铺东家人傻钱多呢?!

    银川公主被小伙计推出当铺,她身上就这一件贵重之物了,她总不能把身上的衣裳给当掉吧。

    举目四望。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她摸着饿瘪的肚子往前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苏阳嘴角狂抽不止。

    他从包袱里摸出一锭金子扔在她跟前。

    银川公主看到了金子,没弯腰,直接喊道,“谁的金子掉了?”

    “我的。”

    “是我的金子掉了。”

    一旁的妇人听到这话,当即转了身。

    她一边装摸怀里,一边弯腰把金子捡起来,“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就赶紧走了。

    苏阳,“……。”

    还能说什么呢?

    那是他自己的钱啊。

    虽然钱都长一个样,可……

    苏阳叹息一声。

    算了。

    路不拾遗也是青云山的美德。

    他刚刚应该把金子砸他脑门上才对。

    不管他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有本事让自己身无分文,应该能弄到钱花,总不至于饿死在外面。

    他肚子饿了,先去吃饭了。

    苏阳背着包袱上了酒楼,叫了一桌子菜,外加一坛女儿红。

    等他把饭菜消灭的七七八八,打着饱嗝从酒楼出来,准备继续前行,就看到银川公主在街上晃荡。

    她站在一卖包子的小摊子前面,咽口水道,“我……能赊两个肉包子吗?”

    老板娘笑了,“我看公子通身贵气,不至于赊账吧?”

    “我钱被人抢了,”银川公主红着脸道。

    “是吗?”老板娘笑了一声。

    银川公主见她笑,眉头蹙紧。

    她都这样了。

    这老板娘就算不同情她,也用不着笑这么一声吧?

    她刚要开口,老板娘先道,“说钱被抢了来赊包子的不少,可还真没有公子穿的这么华贵的。”

    “我这是小本买卖,挣不了几个钱,公子还是去别家赊账吧。”

    银川公主一听就知道人家怕她赖账不还。

    她堂堂北漠银川公主怎么会不还两个肉包子钱呢?

    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沦落到要赊包子,银川公主就狠狠的问候苏阳了。

    要不是他,她何至于逃婚?!

    苏阳鼻子一痒,一个喷嚏打了。

    他揉着鼻子看银川公主摸着肚子往前。

    苏阳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这怕不是要一路要饭去南临都城吧?

    苏阳,“……。”

    反正他也不急着去南临京都,他还没见过这么弱的人,他决定看看人家怎么度过难关再走。

    还有这包袱

    弱到这种程度,这包袱拿着都不安。

    一个男人弱到这种程度,他是怎么有脸出门的啊?

    安安静静的在家撞墙不好吗?

    刚刚赊馒头碰了壁,银川公主再放不下身段去找另外一家试了。

    没钱没力气的她去衙门报案,希望官府帮她把丢掉的包袱追回来。

    父母官嘛。

    就是给人伸冤做主的。

    然后

    银川公主就身陷牢狱了。

    银川公主,“……。”

    她连县令大人都没见着,只说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抢走了包袱,师爷就让衙差把她抓了。

    不巧,抢她包袱的两男子其中一个正是师爷的小舅子。

    他那小舅子是家中独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师爷夫人得知消息就匆匆回了娘家,还让师爷务必把人抓住,给她弟弟报仇。

    师爷正不知从何处下手呢,丢包袱的就找上门来了。

    那抢走包袱的人定是和他一伙的。

    就算不是,也肯定知道那人是谁。

    抓起来,一审便知。

    苏阳是看着银川公主进的衙门,见她半天没出来,翻墙进去一看,就知道她被抓了。

    苏阳,“……。”

    真的。

    没见过这么倒霉的。

    这是走到哪儿倒霉到哪儿啊。

    他潜去县衙大牢,要不是赶去的及时,人家要对银川公主用鞭子了,理由是她冒充皇亲国戚。

    苏阳一把抓住狱卒手里的鞭子,直接把人掀翻了。

    他从怀里掏出块令牌来,狱卒看了一眼,吓的跪倒在地。

    这块令牌是赵诩给谢景宸的……仿照版。

    苏阳记性不错,在沉香轩见到把玩过,决定来南临后,就画了图纸仿照了一块。

    偷,当然也行。

    只是他怕打草惊蛇。

    他虽然是小舅子,可他爹是岳父,他爹一施压,姐夫绝对会把他卖个底朝天。

    何况苏锦也不会允许他逃婚的。

    令牌有没有无所谓,他不至于保不了自己,只是出门在外,有个令牌能便宜行事。

    至于真假,难道他会给机会让人仔细看吗?

    狱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刚刚人家说自己是皇亲国戚,他还不信。

    转过脸,皇亲国戚的令牌就送来了。

    冒犯皇亲国戚,便是县老爷也吃罪不起,何况他们这些小狱卒了。

    狱卒一个劲的叫饶命。

    苏阳没有理会他们,转身走了。

    银川公主没想到来救她的会是苏阳。

    从县衙大牢出去,她就看到苏阳的马,还有马背上栓着的包袱。

    嗯。

    在县衙大牢前,没人敢偷包袱。

    银川公主知道自己的包袱被两男子抢走后,又被人给抢走了。

    但她决计没想到那个人是苏阳。

    苏阳取下包袱扔给了她。

    银川公主声音干涉的道了声谢,然后把包袱打开检查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银票和锦袍都在,就是金子少了一锭。

    她努力找,苏阳知道她在找什么道,“不用找了。”

    “包袱里少的那锭金子就是之前掉在你跟前的。”

    银川公主,“……。”

    眼睛倏然睁大,她望着苏阳,“你把金子扔给我做什么?”

    问完,她反应过来道,“你是不是没打算把我的包袱还给我?”

    “还?”苏阳挑眉。

    “我才救了你,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银川公主气弱,没再说话。

    苏阳朝她伸手,“给我一万两。”

    银川公主抱着包袱,警惕的看着苏阳。

    苏阳眉头皱紧。

    银川公主反倒不自在了。

    人家要看上她的钱,就不用救她,还她包袱了。

    可他要一万两做什么?

    是救她的报酬吗?

    “给我一万两,我保你身强体壮的到都城,”苏阳道。

    银川公主心头一松。

    虽然苏阳把她吊了起来,但刚刚救了她,算是抵消了。

    她就当花一万两请了个保镖护送她。

    银川公主给了苏阳一万两。

    苏阳接过揣入怀中。

    他骑马往前,道,“跟上来。”

    银川公主,“……。”

    “你骑马,我怎么办?”她追上去道。

    “你给我叫辆马车。”

    苏阳看着她,嫌弃道,“叫什么马车,跟在后面跑。”

    “作为男人,这么细皮嫩肉,连两个地痞都打不过,丢不丢人?”

    “赶紧跑,追不上你就自己去京都。”

    说完,一夹马肚子跑远。

    银川公主,“……!!!”

番外二十九 欢喜债(五)

    在县衙大牢待了半天,身心俱疲,哪里追的上苏阳?

    就是没疲惫,她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啊。

    那一万两就当是给他救自己的报酬了。

    银川公主把包袱往背上一背,转身就走。

    只是走了十几步就看到了之前抢她的两地痞,鼻青脸肿的,凶神恶煞的朝她走过来。

    银川公主吓的后退几步,赶紧追着苏阳跑了。

    两地痞是听说他们抢包袱的人被抓了,正在审问,来府衙出气的。

    看到银川公主,还有她背的那眼熟的包袱,也没多想就追上来。

    不过从府衙路过的时候被衙差拦下了。

    地痞不快道,“拦我们做什么,我们还要追人呢。”

    “别追了。”

    “他们你惹不起,”衙差道。

    地痞皱眉,“还有我们惹不起的人?”

    这话太过自大了,直接把衙差嗓子眼堵住了。

    这世上他们惹不起的人数不胜数,居然敢说这样狂妄自大的话。

    他可知道他们抢的是皇亲国戚!

    这会儿县太爷急的在屋子里直打转,师爷都被骂成狗了,点头哈腰的小心赔不是。

    他们平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甚至都不把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衙差放在眼里。

    现在县太爷在气头上,正好领取给县太爷出气。

    衙差笑道,“别管他们了,消消气,进了衙门就都清楚了。”

    两地痞大摇大摆的进了府衙。

    刚喊了声“姐夫”就被师爷叫人摁在地上打板子。

    地痞大喊大叫。

    师爷都不给他们聒噪的机会,直接叫人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了。

    不拿他们消县太爷的气,师爷这碗饭就没得吃了!

    县太爷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打了三十大板还不够,直接叫人拉去府衙大牢关起来。

    县令夫人备了厚礼,叫丫鬟端来道,“老爷,您看这些赔礼可够?”

    对县太爷,县令夫人脸色温和,对上师爷,那是脸色要多臭有多臭。

    权贵是最不能得罪的。

    因为师爷的小舅子得罪权贵,影响仕途,县令夫人活剐了师爷的心都有了。

    不过那权贵救了人就走了,没有怪老爷之意,应该没多生气,赔礼差不多就够了。

    若是能拉拢,老爷在朝中多个靠山也是好事。

    苏阳骑马走在前面,银川公主背着包袱跟在后面,那是气喘吁吁,额头脖子全是汗。

    她几乎是扶着客栈的门进去的,累的根本走不动路。

    苏阳是一脸嫌弃。

    这才走了多少路啊,就累成这样了,他就没见过身子骨这么差的。

    他家的丫鬟都比他强上十倍不止。

    苏阳回了自己的屋,银川公主要了个包间,住在苏阳隔壁。

    进屋后,银川公主就趴小榻上了。

    什么公主的端庄矜持早抛诸脑后了。

    她想喝水。

    银川公主艰难的爬起来给自己倒茶,连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又吃了块糕点垫肚子。

    客栈小伙计过来敲门传话。

    苏阳让她去隔壁吃饭。

    银川公主不乐意,“给我端一桌吃的来。”

    吩咐完,扔过去一锭金子。

    客栈小伙计很高兴,只是,“县太爷也在隔壁。”

    他们前脚到客栈,县太爷后脚就来了。

    这会儿客栈掌柜的是小心陪在左右,能让县太爷亲自来见,还带了厚礼来,足见身份不一般了。

    银川公主还真没想到县太爷会来,想到自己被抢,还无缘无故被关起来,差点挨鞭子。

    她对县太爷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等见到姐夫,一定要给这样的昏官一点颜色瞧瞧。

    不知道苏阳会不会被县太爷收买,她决定去看看。

    小伙计见她虚弱,要扶她,银川公主没让。

    隔壁房间内。

    苏阳坐在那里吃饭,县太爷和师爷站在一旁,那是卑躬屈膝,脸皮都笑僵硬了。

    苏阳虽然易容了,但举手投足间那种贵气是掩盖不了的。

    身上穿的是云锦。

    云锦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穿的。

    那腰带上的玉石,一颗就值一百两。

    县太爷实在想不出来他是皇亲国戚中的谁。

    赵诩推翻南梁朝廷建立新朝,他没有什么兄弟,只有一个妹妹,被封为了公主,如今是宁国公世子夫人。

    南临最显赫的权贵都是跟着赵诩打江山的那一拨人,家中似乎都没有苏阳这般年纪大的。

    南梁那些亲王府郡王府倒是有,可应该不敢这般招摇才对。

    尤其他手里还有皇上亲笔御赐的令牌……

    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肯定没有啊。

    县太爷心底百转千回,实在猜不出苏阳的身份。

    他怎么能猜到苏阳这皇亲国戚远到大齐京都去了?

    他有点怀疑那令牌是伪造的。

    可他应该没那么大胆量敢伪造令牌吧,这可是砍头的死罪。

    县太爷觉得自己肯定是多心了,他望着苏阳,小心翼翼道,“不知贵人是?”

    苏阳眸光一斜,“怎么,我是什么人还需要跟你一个小县令报备?”

    “不……。”

    “不敢,”县太爷的嗓子直打哆嗦。

    他给师爷使眼色。

    师爷扑通一声跪下赔礼,说明县太爷已经严惩了他小舅子,还望贵人恕罪。

    县太爷惩不惩罚那两地痞,苏阳并不在乎。

    他亲手揍的人,少不了苦头吃。

    至于这县太爷,他出门在外,不想多生事端,免得暴露身份。

    不过人家既然送上门来了,那肯定是要狠狠的宰一刀的。

    皇上不许东乡侯府在大齐打劫,可这里是南临,不归皇上管了。

    苏阳有点手痒痒了。

    想他这辈子最想做的是就是把青云山发扬光大。

    可惜还没长大,这想法就被扼杀了。

    他都没还有正儿八经的打劫过什么人,就拿这县太爷开刀了。

    苏阳吃着菜,也不让师爷起来。

    一个小小师爷的小舅子就敢在街上耍横,无理在前,还敢把人关进大牢用刑。

    跪他三天五天的都不过分。

    县太爷见苏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更不安了,他把赔罪礼献上。

    字画、白玉观音还有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

    字画苏阳不敢兴趣。

    白玉观音瞥都没瞥一眼。

    倒是那匕首,苏阳随手拿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然后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拿出来,轻轻一划。

    啪嗒。

    匕首就断成两截了。

    苏阳把匕首扔地上。

    那撞地声像是一锤子捶在县太爷的后背上,出了一身的汗。

    就那么轻轻一划啊。

    匕首就两截了。

    他珍藏的匕首就好像是豆腐渣做的一般。

    贵人。

    绝对是贵人。

    不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匕首。

    就算有,这么公然拿出来,也早就被人夺去了。

    县太爷连忙擦额头上的汗珠,夸苏阳的匕首好。

    苏阳匕首敲在白玉观音上,清脆之声悦耳,敲的县太爷心肝儿乱颤。

    别给敲碎了啊。

    “看来县太爷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啊,”苏阳笑的意味深长。

    县太爷连忙否认。

    银川公主走进去,苏阳把匕首收起来。

    县太爷给银川公主见礼,希望她对今天的事既往不咎。

    银川公主没给他好脸色看。

    苏阳笑道,“那两地痞随随便便一抢就是两万两,这口气,县太爷觉得有那么容易消吗?”

    县太爷想活剐了师爷的心都有了。

    这摆明了是要两万两啊。

    两万两啊。

    他要搜刮多久的民脂民膏才能填上这窟窿?!

    可如今得罪了贵人,这钱他是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县太爷忙道,“两位爷先用饭,下官先出去等着。”

    说完,赶紧退出去,让心腹回去拿钱来。

    退出去还把门给关上,态度恭谨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银川公主还记得苏阳有令牌,她问道,“你是皇亲国戚?”

    岂止是皇亲国戚?

    没有比他更皇亲国戚的了。

    大齐、南临,还有北漠,苏阳都是皇亲国戚。

    大齐公主的弟弟。

    南临皇上表哥的小舅子。

    北漠的未来驸马爷。

    想到北漠,苏阳的食欲都差了不少,他看着银川公主道,“你也是皇亲国戚?”

    银川公主轻点头。

    “那我就更不能看着你给赵大哥丢人了,”苏阳道。

    “……。”

    赵大哥是谁?

    银川公主脑袋一转,就反应过来苏阳指的是她的姐夫赵诩。

    他居然喊南临皇上叫大哥,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了。

    银川公主有点心虚了,赶紧道,“我这皇亲国戚有点远了。”

    苏阳就当她是赵相家的远房侄儿了。

    是皇亲国戚,但也确实够远了。

    吃完了饭,客栈小伙计把饭菜端走,县太爷又进屋了。

    县太爷端了一匣子进来。

    里面装了二万两银子和一匣子的黄金。

    赔罪的态度很好,苏阳看着他道,“这回的事就这么算了。”

    “以后再叫我知道你贪墨民脂民膏,小心你的脑袋。”

    县太爷连连应是。

    可怜他还没攀高枝,就被威胁了,他还想苏阳做他的靠山,以后搜刮的钱七三分。

    苏阳七,他三。

    “行了,你可以走了,”苏阳轰人道。

    县太爷还想请苏阳去花楼,嗓子一打转,一个字没能蹦出来。

    出了客栈,县太爷一巴掌朝师爷扇了过去。

    花了两万多两,打个水漂还能听半天响,就这么没了,他岂能不气?!

    师爷连连保证一定会帮县太爷把这两万两加倍挣回来。

    楼上包间,苏阳把两万两银票拿起来看了两眼,随手揣怀里了。

    剩下的匣子推给了银川公主。

    银川公主忙道,“我不用。”

    “不是给你的,”苏阳道。

    “……。”

    “明天背着走路。”

    “……!!!”

    银川公主气的起身就走。

    没拿匣子。

    苏阳吃饱喝足,下楼转了一圈回来沐浴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苏阳吃了早饭,准备启程了才知道银川公主已经走了。

    小伙计帮忙找的马车。

    苏阳还真没想到银川公主会先一步走,还连个招呼都不打。

    不过既然是去京都,又是皇亲国戚,肯定还会再见。

    只是苏阳没想到,他们再见的速度会那么的快。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见着了。

    银川公主坐马车,结果半道上,马车轮子裂开了。

    苏阳骑马路过的时候,银川公主正背着包袱在树上躲荫。

    苏阳笑看着他,“我们还真是有缘。”

    银川公主撇过脸去。

    那边车夫修好马车,坐在车辕上赶马车,苏阳一颗石子飞过去。

    马腿挨了一下,带着车夫就跑了。

    银川公主跟在后面追,可惜根本追不上。

    苏阳走上前。

    见银川公主一脸气急败坏,他笑道,“别怕,这里虽然偏僻了些,但我想晚上肯定有狼给你作伴。”

    银川公主,“……!!!”

    这人不说话会死吗?!

    她四下张望,除了苏阳,没别人了。

    一路走来,也没瞧见有人。

    要是苏阳走了……

    银川公主抱紧包袱,看着苏阳道,“你能捎我一程吗?”

    “我给你钱。”

    苏阳看着她,摸着自己的脸道,“我看着很像缺钱的人吗?”

    银川公主嗓子一噎。

    “跟在后面走,”苏阳道。

    说着,苏阳骑马往前走。

    银川公主抱着包袱跟在后面。

    天很蓝。

    云很白。

    马走的慢,就更适合欣赏风景了。

    银川公主觉得两只脚都不像是自己了。

    再看前面苏阳躺在马背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书看的格外认真。

    银川公主走累了,坐下捶腿。

    苏阳就任由马带着往前,也不管银川公主有没有跟上来。

    银川公主见苏阳不见了,又害怕,只能抱着包袱追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路了,到了傍晚也没看到驿站,连个茶摊都没见着。

    苏阳随身带了干粮,银川公主连个水囊都没有,又累又饿又渴。

    苏阳真服了她了。

    一点野外生存的经验都没有也敢孤身出来。

    银川公主就带了衣服和银票,苏阳连盐都带了。

    干粮吃的寡淡,他抓了两条鱼,生火烤鱼。

    这一夜。

    银川公主睡的很香。

    走了一天的路,半条命都累没了,哪还顾得上是不是在野外?

    就是累极了,睡一晚上也没能恢复元气。

    第二天醒来,苏阳人不在,马栓在一旁。

    银川公主站起来,两只脚都不像自己的了。

    她实在不想走路了。

    她走到马边上,把马解了,想骑马离开。

    浑身无力的她,花了好大气力才爬上马背。

    鞭子一甩,马扬蹄往前跑去。

    苏阳的马性子烈,堪堪只能算学会骑马了的银川公主根本驾驭不了它,马要把她甩下来。

    银川公主被折腾的疲惫不堪。

    “啊啊啊!”

    马一边跑,她一边叫。

    苏阳抓了鱼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把鱼一扔,他赶紧上前救人。

    这要被甩下来,难保不会断胳膊断腿。

    居然敢趁着他去抓鱼偷他的马离开,本事没有,胆子还真不小。

    苏阳救个人那是轻而易举。

    只是他再不会像之前那么对待银川公主了。

    不肯走?

    没力气走?

    绳子捆住双手,不走也得走。

    银川公主一脸生不如死。

    她要走慢点,就要倒地被拖走跑了。

    她鞋已经磨破了啊!

    脚都磨出好几个水泡了。

    临近傍晚,才到客栈,银川公主找小伙计帮忙买药和鞋,她打水洗脸。

    对着水盆,银川公主惨叫不绝。

    苏阳路过,听到他惨叫,走进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晒这么黑了?!”银川公主捂着脸,一脸惊恐道。

    “……。”

    那捂脸的动作,苏阳鸡皮疙瘩都涌出来了。

    “晒黑点顺眼多了,”苏阳道。

    苏阳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他爹训练人有一套。

    他也不差。

    只是这人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苏阳相信经过他的改造,他一定会脱胎换骨。

    银川公主,“……!!!”

    她小心翼翼的保护了十五年的脸啊。

    这才两天,就晒的快跟炭一样了。

    这对银川公主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她赶紧抢救。

    顾着脸,忘了让小伙计帮忙买马车,请车夫。

    第二天,脸没恢复多少,又落苏阳手里了。

    等再见自己的脸,又黑了一层。

    银川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晒下去,等她回北漠,父皇母后都该不敢认她了!

番外三十 欢喜债(六)

    北漠王和北漠皇后能不能认出晒黑后的银川公主还不知道。

    但北漠王的暗卫认不出银川公主那是肯定的了。

    在一茶摊处,银川公主坐在那里猛灌水。

    结果瞧见自家父皇的暗卫从马背上下来,也过来喝茶。

    别的暗卫她不一定认识,但贴身的暗卫她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

    累的半死之际看到暗卫,银川公主受惊之下,直接呛着了,咳嗽不止。

    暗卫瞥过来

    四目相对。

    暗卫没能把银川公主认出来。

    这时候茶摊端面条出来,银川公主低头吃面。

    暗卫几次瞥头看过来,眸光和苏阳撞上。

    苏阳眸底寒芒闪烁。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

    暗卫吃了碗面,放下钱就骑马走了。

    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一暗卫道,“看什么?”

    “我瞧着那公子有点像咱们银川公主,”暗卫回道。

    “怎么可能?”

    他们公主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这公子在世家子弟中都算不上白了,更别提是他们公主了。

    再说了,银川公主是偷偷一个人溜出宫的,连个宫女都没带,身边怎么会多一个高手?

    暗卫们回头看,一致觉得是暗卫看花眼了。

    那明明就是个公子,一碗面条还不够,还要了个肉包子。

    他们公主半碗面都吃不下,能吃这么多?

    嗯。

    要是平常,银川公主打死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待在宫里,最多去御花园转一圈,四下溜达下,看看书,扑扑蝶,根本没多少消耗。

    可现在不同了,她要走路啊。

    不吃饱哪有气力走?

    “你多吃点牛肉,”苏阳道。

    银川公主夹起肉往嘴里塞,狼吐虎咽,哪还有以往的端庄矜持?

    把一个男人错认成公主,这是什么眼神?

    几个暗卫一致的谴责那暗卫。

    那暗卫有点虚了。

    可能真的是他看错了?

    其他暗卫骑马走远,他把眸光收回,一夹马肚子追上去。

    见暗卫走了,银川公主亲呼了口气,苏阳见了道,“你认识他们?”

    “不,不认识,”银川公主矢口否认。

    “真的?”苏阳有点怀疑。

    “……。”

    “我就是怕他们抓我,有点害怕,”银川公主半真半假道。

    看着银川公主那惊弓之鸟的模样,苏阳无话可说。

    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小。

    银川公主还想着找机会远离苏阳,如今暗卫都找到南临了,她要是落单了,肯定就被带回北漠了。

    哪怕忍,她也要忍到南临京都找皇姐。

    狠狠的咬着卤牛肉,银川公主吃的饱饱的,歇了一刻钟,方才启程。

    因为走路,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客栈和驿站住,只能幕天席地。

    对着河水,银川公主看自己的脸,好像没再变黑了。

    她心稍安。

    三天一过,到了客栈,往梳妆台前一坐。

    银川公主想活活掐死苏阳的心都有了。

    她父皇的脸都比她白两分了!

    银川公主飞奔下楼去买美人阁的面膜护脸,半道上捎带买了点巴豆粉。

    本来她是想买毒药的,但她毕竟没那胆量,再者苏阳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只当她是个弱不禁风的男子。

    给他多下点巴豆出出气就成了。

    银川公主握着巴豆粉回屋,她和苏阳一人一间屋子。

    银川公主叫了一桌子饭菜,小伙计端进屋,其中一道红烧鲫鱼,色香味俱全。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苏阳爱吃鱼,银川公主是知道的。

    等小伙计出门,她把巴豆粉倒在红烧鲫鱼上,再把汤浇上去,神不知鬼不觉。

    忙完了后,银川公主叫来小伙计道,“把这道菜端给和我一起来的公子,就说是我给他叫的。”

    这么点小事,小伙计哪有不帮之理?

    只是凑巧,苏阳也叫了红烧鲫鱼,又让小伙计往回端。

    小伙计都有点纳闷了,这两人一起进的客栈,为什么不一起吃饭呢?

    小伙计实在不解,多个伴,吃饭都有滋味些。

    这盘鱼从银川公主的屋端去给了苏阳,但是却没有端回来。

    从一间屋子路过的时候,守在门外的护卫直接接过托盘道,“其他菜,快点上,我们还急着赶路。”

    小伙计想说这菜是别人的,可是护卫已经端着菜进屋了。

    护卫一脸严肃,小伙计哪敢说啊,少不得再给人重做一份了。

    小伙计怕银川公主生气,过去和她说一声。

    银川公主见他回来,忙问道,“他吃了吗?”

    “没有,”小伙计回道。

    银川公主扭眉。

    这小伙计怎么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

    “那鱼呢?”银川公主问道。

    小伙计忙解释。

    银川公主愣住了,“我的鱼给别的客人了?!”

    她声音猛然拔高了好几成。

    小伙计连忙道,“您别生气,那客人急着赶路,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尽快给您做一份送来。”

    “您要不喜欢红烧鲫鱼,给您换成别的菜也行。”

    小伙计的态度极好。

    毕竟是他办事不利。

    可这不是态度好就能算了的事,那红烧鲫鱼里有巴豆粉啊。

    她一包巴豆粉都倒进去了,一点没剩。

    卖巴豆粉的人说只要下一半,牛都能拉掉半条命。

    不会出人命吧?

    “你去把我的鱼要回来,快去,”银川公主催道。

    小伙计没想到银川公主这么不好说话。

    不就是一盘子鱼吗?

    晚一点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银川公主一再催他。

    小伙计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去催了。

    只是鱼没能要回来,还差点挨护卫的拳头。

    好在这时候另外一盘子红烧鲫鱼端回来了,小伙计赶紧端去给了银川公主。

    没说是新做的,银川公主只当是把鱼要回来了,松了口气,打赏了小伙计五钱银子。

    小伙计高兴的合不拢嘴。

    那间包间内,两个男子在吃饭,这客栈虽然主要是供来往之人住宿,但饭菜也是一绝,这道红烧鲫鱼更是客栈的招牌菜。

    只要问小伙计哪些菜味道好,小伙计必推荐的一道菜。

    半条鱼下肚,两男子肚子就开始叫了,一趟接一趟的往茅厕跑。

    两人身份不俗,突然腹疼不止,护卫吓着了,赶紧请大夫来,把脉就知是吃了巴豆,并且查出是红烧鲫鱼出了问题。

    菜是客栈端来的,护卫找客栈掌柜的质问,那冰冷的脸,几乎没直接要了客栈掌柜的命。

    客栈掌柜的叫冤枉,他本分开客栈,在这镇子上是有口皆碑,他和客人无冤无仇,什么会给人下巴豆,徒惹祸患?

    护卫觉得人家客栈掌柜的说的不无道理,但出问题的是红烧鲫鱼,这事必须要查清楚。

    这一深查,就查到了小伙计身上,这才知道这道鱼是给银川公主的,在她的屋子里待了片刻。

    银川公主疲惫不堪的躺在小榻上,迫切的需要人给她捏肩捶背。

    护卫一脚把门踹开,吓了她一大跳。

    她赶紧坐起来道,“你们要做什么?!”

    小伙计忙上前道,“公子是不是在红烧鲫鱼里下巴豆了?”

    银川公主扭眉,“我是下了巴豆。”

    “你不是把鱼给我端回来了吗?”

    小伙计,“……。”

    小伙计看向护卫。

    他是去要了红烧鲫鱼。

    可是人家不还啊。

    这事怪不得他,也怪不得这位公子。

    不过这位公子和那位一起来的公子是什么仇什么恨,要给人家下巴豆?

    小伙计内心抑制不住的八卦。

    护卫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他们公子吃了人家下了巴豆的鱼,半条命都交代在这小破客栈的茅厕里了!

    护卫抓着银川公主要去给他们家还在蹲坑的公子赔罪。

    银川公主挣扎不了,直接被拽了出气。

    她气啊。

    想算计苏阳没成功,自己还受了牵连。

    护卫抓着她从苏阳的屋子跟前走过去,苏阳依靠着门口看热闹。

    银川公主脸火辣辣的烧疼,根本不敢看苏阳。

    苏阳手摇玉扇,器宇不凡。

    护卫抓着银川公主路过的时候,苏阳手中折扇将他们挡下。

    护卫脸阴沉沉的,“不想死就把路让开。”

    还挺狂。

    苏阳指着银川公主道,“巴豆是下给我的,他得先给我一个解释,才能跟你们走。”

    护卫冷道,“连累我家公子受罪,你也有份!”

    苏阳,“……。”

    还讲不讲道理了?

    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抢一盘子红烧鲫鱼吗?

    上杆子倒霉,还敢嚣张?

    银川公主给苏阳下巴豆,现在自食恶果,苏阳本来不想管的,但除了给他下巴豆这一件事不对之外,其他错,银川公主犯的并不大。

    这护卫不管青红皂白就抓人,只怕银川公主小命难保。

    苏阳不想管,谁让他心软呢。

    结果才说了一句,就被打成同党了。

    护卫要抓苏阳。

    苏阳能让他抓住吗?

    直接在回廊上就打了起来。

    护卫不少,可没一个是苏阳的对手,直接被踹下来,砸的客栈楼下一片狼藉。

    那两个拉的半死的公子被护卫扶过来,见自己的人被打的惨不忍睹,顿时来气。

    他们看着苏阳道,“连我的人都敢打,真是向天借胆!”

    这话一听就知道身份不差。

    也是,带这么多护卫随行,这阵仗就不一般了。

    但比身份,苏阳还真没怕过谁呢。

    他没把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男子气结,直接报家门了,“我乃平王府世子!”

    苏阳笑了一声,“这身份果然够尊贵。”

    “这要在十年前,那就更尊贵了。”

    这平王是南梁封的,到了南临沿用而已。

    旧朝亲王,当然在旧朝尊贵了。

    苏阳一句话,直接把两人的怒气挑大了。

    只是有气也得憋着啊。

    护卫被打的爬不起来了,他们又半条命都没了,如何是苏阳的对手?

    少不得先把这口气忍了,回来再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护卫扶着他们两回屋。

    客栈掌柜的都吓懵了。

    他开客栈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看的出来今儿来的这几位都身份尊贵。

    没想到居然尊贵到竟然是平王世子。

    那两位就更厉害了。

    连平王世子都不放在眼里。

    不是身份更尊贵,权势更大,决计不敢说那样的话的。

    这几尊菩萨,他们可得打起精神伺候了。

    苏阳踩着台阶上楼。

    那一声声踩的银川公主黑乎乎的脸难得的冒白了。

    苏阳直接进了屋,银川公主硬着头皮跟进去。

    她想逃。

    可护卫联手都打不过苏阳,遑论是她了。

    进屋后,银川公主一脸小媳妇模样。

    苏阳看的浑身鸡皮疙瘩,“你再给我做这样一副样子,小心我揍你!”

    银川公主快吓哭了。

    苏阳看着他道,“今儿给我下巴豆的事,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你猜会怎么样?”

    苏阳一脸不好说话。

    银川公主满腹委屈,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胆子也就大了,“你让我晒这么黑了,我给你下点巴豆怎么了?!”

    看着苏阳那张脸,银川公主就更气了。

    明明大家一样晒的。

    为什么她晒黑了。

    他却没有?!

    苏阳猜到是让她走路的缘故,可没想到让银川公主更生气的还是晒黑。

    “你不该谢谢我吗?”苏阳道。

    “……!!!”

    谢他?

    拿刀子谢他吗?!

    银川公主气结。

    苏阳走到她身边,捏着她肩膀道,“你骨骼精奇啊。”

    “难道你没发现自己走了几天,都长胸肌了吗?”

    肩膀吃疼,可也比不上苏阳的话更叫人震惊。

    银川公主愣住了。

    胸……胸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

    苏阳也在看。

    虽然捂的很严实,什么也看不到。

    但银川公主还是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根。

    苏阳觉得奇怪。

    虽然训练久了,长胸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才训练了几天就长了,这不合常理啊。

    尤其他训练的强度并不大。

    银川公主极少训练,一下子强度太大,可能会受伤。

    这点分寸,苏阳还是有的。

    除了骨骼精奇外,他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银川公主恨不得挖掉苏阳双眼,她转身就跑了。

    苏阳,“……???”

    夸他。

    他怎么这样表情?

    银川公主跑回屋,赶紧把门关上了。

    这些天,多睡在野外,洗澡也凑合,竟没发现她开始长胸了

    虽然还很小。

    可再小,比之前也显眼多了。

    比起同龄人,她已经落后太太太多了。

    她贵为公主,家世自然不必说了,容貌也上佳,唯一的缺憾就是胸小了点儿。

    母后常说,幸亏她投身帝王家,又早早的定了亲,这要出生贫苦,十有八九嫁不出去。

    母后最担心的就是她嫁人后,女婿比她这个女儿的胸还要大……

    这也是银川公主宁死不嫁苏阳的另外一个原因了。

    她讨厌拿蜜蜂蜇她和皇兄的苏阳。

    更不愿意把脸丢到大齐去。

    没想到走了这么多天,居然开始长胸了。

    银川公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因为她的胸是牺牲她的脸换来的。

番外三十一 欢喜债(七)

    不过脸晒黑了,多花些时间就能白回来。

    胸不长可能这辈子就都不长了。

    权衡之后,银川公主对苏阳的恼怒消了几分,自己也不再那么抗拒走路了。

    其实走了这么些天,虽然每天都感觉要累断气,但睡一觉就能恢复大半。

    再走同样多的路,没开始那么累了。

    叫小伙计拎热水来,银川公主打算泡澡,然后上床睡觉。

    刚泡进浴桶里,苏阳就推门进来了。

    银川公主,“……!!!”

    银川公主捂着胸躲在浴桶里,对着苏阳磨牙,“谁让你进来的?!”

    苏阳隔着屏风看着银川公主,道,“你那什么动作?”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银川公主,“……。”

    “不感兴趣,那你进来做什么?”银川公主气道。

    苏阳懒得理她。

    以为他很想进来吗?

    一盘红烧鲫鱼惹出来这么多事,让人家平王府世子拉掉半条命。

    喝了药也还在往茅厕跑。

    人家恨他们恨的咬牙切齿,大晚上的正是报仇的好机会。

    就他这警觉性,被人从窗户扔出去都不一定能发现。

    “晚上你打地铺。”

    丢下这一句,苏阳往床上一躺。

    银川公主在浴桶里抓狂了。

    这劣质的屏风,什么都挡不住,让她怎么起来穿衣服?

    她在浴桶里泡到水凉,苏阳忍不住道,“怎么?你打算在浴桶里睡到天亮?”

    银川公主盯着屏风,能看到苏阳躺在床上翘着腿。

    银川公主想到什么,转身把锦袍抓过来,扔在屏风上。

    用力过猛,直接把屏风给压倒了。

    银川公主,“……。”

    刚刚还有个屏风。

    现在连屏风都没有了。

    银川公主想哭了。

    这找的什么破客栈,就这还叫上等房?

    屏风倒了。

    苏阳往这边看。

    银川公主躲在浴桶里和他四目相对。

    她一脸防备。

    苏阳嫌弃的瞥过脸去。

    银川公主犹豫着能不能开口让他先出去,这样会不会太惹人起疑了?

    正要开口,小伙计敲门了,“客官,隔壁客房的热水准备好了。”

    苏阳眉头一皱。

    他是让小伙计把热水拎来这里,怎么拎去隔壁了?

    也罢。

    先去沐浴了再回来不迟。

    苏阳起身出去。

    小伙计把门带上,银川公主确定人不会杀个回马枪,方才起身。

    这一天天的迟早要被吓死。

    苏阳拿她当男人看,还真让她打地铺睡的。

    银川公主找小伙计多要了床被子,睡的没那么硬了,但是热啊。

    一晚上翻来覆去没能睡好。

    如苏阳所料,半夜,有人往屋子里吹迷烟。

    平王世子不要了他们的命不肯罢休。

    只是苏阳早有防备,刺客有来无回。

    胳膊废了后,直接从窗户扔了出去。

    苏阳没有去找平王世子算账,一来没吃亏,二来人家早走了。

    大晚上的,找人不便不说,把银川公主留在客栈,万一再来一拨,她哪够刺客砍的?

    他们此行去南临都城,既然和平王世子结怨了,少不得要打交道。

    夜里打了一架,人打精神了,花了半天时间才睡着。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醒了,但是没起来,又继续睡了半个时辰。

    他多睡了半个时辰,银川公主一晚上没睡好,白日里有气无力,走的慢,没能赶到驿站。

    这一错,接连五天都住在外面的。

    这一天,他们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银川公主累的直喘气。

    “我走不动了,”银川公主擦脸上的汗道。

    苏阳注意着四周。

    神情凝重。

    嗖的一声。

    一支利箭朝他射过来。

    他堪堪避开。

    利箭朝银川公主射去。

    银川公主吓呆了。

    苏阳身子一闪,在利箭快要射到银川公主额头的时候把箭抓住了。

    银川公主眼前一黑,直接晕了。

    她本就疲惫,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惊吓啊。

    苏阳,“……。”

    他就没见过这么弱的男人。

    这些杀身之祸可都是她下巴豆招来的。

    晕了也好,省的招刺客的眼。

    抓住一只箭后,更多的箭朝苏阳射过来。

    得亏他武功高,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招架的住。

    远处平王世子骑在马背上,看着苏阳把所有的箭都打落了。

    他脸阴沉沉的。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三天了!

    本以为他很快就到了,谁想到他们居然慢吞吞的走路过来。

    不是世家公子哥,不是狂妄到连他平王府都不放在眼里吗?!

    居然在这样天热的时候靠双腿走路?

    脑子有病吧。

    苏阳打落箭矢的时候,脚一划,把地上的石子踢飞,直接朝平王世子而去。

    苏阳训练暗器多年,可摘叶飞花。

    他要打平王世子脑门就绝不打他眉头。

    只是毕竟是平王世子,他此番来南临是逃婚来的,不想惹事,更不要想要人命。

    所以他的石头朝平王世子的胳膊飞去,直接把平王世子打落下马了。

    那些原本要上来围攻苏阳的刺客不敢上前了,而是退回去护着平王世子。

    护卫的心肝也在颤抖啊。

    他们家世子爷是踢到块铁板了啊。

    这样的武功,他们绝不是对手,也绝不是随便人家能教出来的。

    护卫还算聪明,一拨人掩护平王世子撤退,一拨人拖住苏阳。

    想拖住苏阳不易,可银川公主还躺在地上呢,只要护卫冲着银川公主去,苏阳就不敢跑去。

    苏阳没有再追,只道,“再敢派人来,我端平你们平王府!”

    苏阳走到银川公主身边,打算抱她起来,一瞥眼看到自己的鞋。

    苏阳,“……。”

    这双鞋是他从大齐穿出来的,质量极好,刚刚一划地,鞋破了。

    从破损处钻进去了点碎石子,有点硌脚。

    苏阳叫了银川公主几句,没能把她叫醒,就把她拎上了马背,往前走。

    见到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正是平王府的封地。

    苏阳顿觉不妙。

    虽然他武功不错,可银川公主几乎就没有武功,在平王府的封地,人家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灭他。

    苏阳果断的骑马带着银川公主往回走了。

    反正逃婚的他时间一大把,绕道走就是了。

    银川公主醒来,看着四周的景致有点懵。

    这地方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她看着苏阳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苏阳道。

    银川公主没再问。

    没死在刺客手里已经很命大了。

    只是当时天色很晚了,除了头顶上的繁星外,就只剩下眼前一堆篝火了。

    银川公主吃了两个烤肉包子,还有半只野兔,便靠着石头睡下。

    只是白天昏睡久了,夜里怎么也睡不着。

    她静静的看着苏阳,还在好奇他的脸为什么晒不黑。

    见苏阳睡着了,她猫着脚步走过去,盯着苏阳的脸看。

    她伸手去碰。

    刚碰到,苏阳猛然睁开眼睛。

    银川公主吓了一跳,“你没睡?!”

    苏阳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我就看看为什么你没晒黑,”银川公主嘟嚷道。

    “……。”

    “黑到极致自然就白了,”苏阳道。

    “真的吗?”银川公主不敢置信。

    苏阳,“……。”

    这么天真?

    苏阳翻过身去,留给银川公主一个后脑勺。

    他还以为自己易容的事被发现了。

    银川公主得了个无趣,坐在自己的石头上,发呆到半宿。

    她想回家了。

    可一想到自家父皇一定要把她嫁进东乡侯府,还是花了那么多钱粮才让人答应娶她的,好像她嫁不出去硬塞给人家似的。

    银川公主内心就很抗拒。

    她多在外面待些日子,看父皇后不后悔!

    第二天,太阳一晒,自然就醒了。

    银川公主晒出来一额头的汗珠,想到昨天都没有洗澡,就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见苏阳在烤鱼,这附近肯定有水,银川公主道,“我去洗个澡。”

    “那边,”苏阳随手一指。

    银川公主抱起包袱就往苏阳指的方向走过去。

    地方有点远,不过风景极美,还有个小瀑布。

    银川公主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会过来,就把身上的锦袍解开,泡进水里。

    以前的她从来不泡冷水澡的,可在野外,只能将就了。

    将就将就就习惯了。

    水清澈见礼,还有鱼。

    银川公主想着一直是苏阳抓鱼,她看自己能不能抓住。

    抓了几次也没能抓到,反倒把头发弄湿了,干脆把头发也洗了。

    苏阳烤好了鱼,见银川公主迟迟没回来,眉头皱了皱。

    他倒不担心银川公主会跑。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银川公主那点生存技能,跟着他才是明智之举。

    他皱眉是因为脸痒了。

    脸上贴着易容面具,太阳晒久了会出汗,他要不清洗,脸上会起红疹。

    昨晚太热了,也出了不少的汗,他也去洗个澡。

    苏阳把鱼放在树叶上,拿了包袱往那边走。

    不过银川公主在下面洗,苏阳在瀑布上面。

    上面有个水塘,他的鱼就在那水塘里抓的。

    解下人皮面具,苏阳泡在水里,那是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在大齐京都就没有这么惬意的地方可以随便洗澡,就算有,去看风景的也多。

    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泡澡啊。

    这大热天,泡在冷水里,不要太爽。

    苏阳多泡了会儿。

    一阵风吹来,把他放在石头上的锦袍吹到了水边。

    水流湍急,直接把锦袍带走了。

    苏阳发现了,赶紧去抓。

    他带的锦袍不多,丢一件少一件啊。

    只是锦袍没抓住,脚踩到青苔一滑,直接从瀑布上栽了下去。

    然后

    苏阳就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银川公主不知道苏阳在瀑布上面,她洗的高兴,一头秀发往后飘。

    她一抹脸上的水,虽然脸有点黑,但明媚的笑容胜过绽放的百花。

    苏阳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女……女的?!

    可怜银川公主一擦脸上的水,就看到瀑布上掉下来个男人。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哗啦一声,人家掉水里了,水花四溅。

    “啊啊啊!”

    她尖叫不止,赶紧往岸上跑。

    苏阳更可怜,被银川公主女儿身吓的忘了武功,直愣愣的摔下来。

    脑门磕到了石头,疼的他是眼冒金星啊。

    幸亏这处水深,缓了下,不然脑袋得磕傻掉。

    等他从水里冒出头,银川公主已经抱着锦袍了,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树林里跑。

    苏阳一脸懵逼。

    怎么会是个女人呢?!

    他居然逼一个女人每天走那么多路?

    她居然只给他下巴豆?

    下砒霜都是轻的了啊。

    对东乡侯府来说,女人那是稀罕物,得宠着哄着,他做的事简直就是天怒人恨了啊。

    来不及多想,苏阳纵身一跃,上了瀑布,换好锦袍,再把人皮面具戴上。

    等银川公主换好衣服,弄干头发回来,苏阳和她走之前一样,还在烤鱼。

    银川公主脸上的慌乱之色还在,她把包袱放在石头上,赶紧坐下,拿起鱼吃着。

    苏阳盯着她看。

    看着银川公主那张脸,比初见时不知道黑了多少层。

    这是他造的孽啊。

    苏阳想给自己来一刀的心都有了。

    她为什么不说自己是的女儿身呢。

    他现在要怎么办?

    苏阳一向主意多,馊主意更是一大把。

    可现在,他的脑袋是空的。

    他要不要向人家坦白刚刚从瀑布上掉下来的是他?

    说了。

    她应该会想一刀捅死他吧?

    苏阳抬手扶额。

    银川公主见了道,“你头疼啊?”

    真头疼了。

    “没事,风大吹的,”苏阳道。

    “……。”

    风很大吗?

    银川公主四下看看,树叶都没动。

    她有些饿了,一条鱼不够填饱肚子,她又拿了一条,还有烧饼。

    苏阳心口堵的慌。

    这饭量……

    也是他造的孽啊。

    “你……少吃点,”苏阳嗓音飘的厉害。

    银川公主咬着烧饼看着他,“不是你让我多吃的吗?”

    苏阳,“……。”

    他要怎么样把她的饭量再缩回去?

    苏阳伸手直接把人家手里的烧饼给抢了。

    银川公主很不高兴,包袱里还有呢,为什么要抢她的?!

    她伸手去拿。

    苏阳不让。

    “我不吃饱,没力气走路!”银川公主气道。

    “……。”

    “我们乘船去京都,”苏阳声音坚定道。

    银川公主看着他,总觉得他不大对劲。

    几天前,她提议乘船,他不让,现在又要乘船,他吃错药了?

    苏阳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太反常了,便解释了一句,“这一带还是平王府封地,绕道路太远了,我赶着去京都。”

    现在知道赶路了?

    之前不是挺悠闲的吗?

    银川公主心中腹诽道。

    不过乘船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那样她就不用走路了,他总不至于让自己跟在船后面游过去。

    想到这里,银川公主还真有点担心,她望着苏阳道,“我不会凫水。”

    “你想学?”

    一句“我可以教你”还没有说出来,银川公主便连忙打断了他,“我不想。”

    银川公主吃着鱼,四下张望,心头绷紧的弦一直没松懈。

    刚刚那男子看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被水冲下去了,但愿他别过来!

    想到自己被看光了,银川公主嚼鱼的速度更慢了。

    心底闷的慌。

    她现在是男子!

    那男人肯定眼瞎什么都没看见,不然不会从瀑布上掉下来!

    银川公主心底安慰自己。

    苏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番外三十二 欢喜债(八)

    看着银川公主那神情,苏阳就知道自己挨的是谁的骂,尤其银川公主还四下张望,明显是怕卸下易容面具后的他过来拆穿她。

    苏阳揉鼻子,内心有那么点委屈。

    他是真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银川公主才十五岁,这么大年纪,喉结也不会明显。

    再加上……

    胸前一马平川。

    苏阳哪会想那么多啊。

    尤其银川公主还选择和他同住一间屋子。

    要不是从瀑布上摔下来,他亲眼看见银川公主一头秀发,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猜出她是女儿身。

    银川公主不知道苏阳打喷嚏是因为她在心底问候了几句的缘故,疑惑的看着他。

    好端端的怎么接连打喷嚏呢?

    她都没病,就他那能和铁比的身子骨就更不可能病了啊。

    苏阳被看的浑身不大对劲。

    要是男人这么盯着他看,苏阳估计会挥拳头。

    可银川公主是个女儿家,对上她,苏阳的拳头那就是棉花做的,别说打人呢,那是抬都抬不起来。

    他站起身来,把火灭了,拿了包袱就走。

    银川公主背着自己的包袱,苏阳看她背在背上,嘴抽了又抽。

    银川公主的包袱很沉,里面还有那县太爷给的金锭子……

    开始银川公主不肯背,如今已经习惯了。

    苏阳手伸出去,要接过包袱,还没碰到,银川公主转身看着他,他把手收了回来。

    银川公主只来的不及捕捉到苏阳无处安放的手,疑惑的眉头微皱。

    一向苏阳都走在前面,今天居然走在后面了,银川公主觉得不对劲啊。

    她看着苏阳道,“你真的没事吗?”

    苏阳手伸出去,拿过银川公主肩膀上的包袱。

    银川公主抓着包袱道,“你要做什么?”

    “我帮你拿,”苏阳声音飘的厉害。

    “……。”

    银川公主懵了。

    要知道一路走来,苏阳都觉得她走的太慢,恨不得往她后背上的包袱里添石头的啊。

    今天居然主动给她拿包袱?

    这肯定是吃错药了啊。

    苏阳这么反常,银川公主可不敢把包袱给他拿。

    她所有的钱都在这包袱里了。

    要是苏阳拿了她的包袱跑了,她扛不到京都可能就饿死在半道上了。

    “包袱不沉,我拿的动,”银川公主后退两步道。

    苏阳,“……。”

    这包袱对他来说那肯定是不沉的。

    可银川公主是个女儿家啊。

    这包袱对她肯定算沉了。

    这些力气都是他逼出来的啊。

    怕太过激,银川公主有所察觉,到时候大家都尴尬,苏阳就随她背着了。

    苏阳没有骑马,和银川公主一起徒步往前走。

    银川公主看着他,“你不骑马吗?”

    “你骑马吧,”苏阳道。

    “……。”

    银川公主愣愣的看着苏阳,以为自己听岔了。

    苏阳耳根微红。

    他现在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啊。

    他一脸严肃的看着银川公主,道,“我观天色,今天应该会下雨,你骑马走快些,今晚我们就不用住在外面了。”

    会下雨吗?

    银川公主抬头看着天上夺目的太阳,心底满是疑惑。

    苏阳已经催她了,“赶紧上马。”

    银川公主将信将疑的看着苏阳。

    苏阳的急性子,直接把她拎起来,扔上了马背。

    马不让银川公主骑。

    苏阳抓着马道,“老实点,摔着人了,我给你好果子吃。”

    银川公主嘴角抽抽。

    哪有这样威胁一匹马的?

    可要命的苏阳威胁过后,马真的老实了。

    银川公主,“……。”

    这年头,连匹马都欺软怕硬了!

    银川公主稳稳的做好,她会骑马,但前提是马性子温和,烈马她还驾驭不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苏阳要和她同乘一骑。

    “那你怎么办?”银川公主小心试探。

    “我跟着后面跑,”苏阳道。

    虽然他也想骑马。

    可他们两都穿着男人,走过路过的见着了还不知道想的多歪。

    虽然现在这张脸不是自己的无所谓,可银川公主的脸是真的啊。

    苏阳拍了下马,马就带着银川公主往前了。

    苏阳在后面跑。

    银川公主知道苏阳武功高强,但没想到他厉害到这种程度。

    马跑了半个时辰没歇气,他跟着跑了半个时辰。

    苏阳没有被马甩远。

    银川公主想看看他到底能跑多快,是卯足了力气骑马,也没能把苏阳甩开。

    没力气了,银川公主速度越来越慢。

    她也怕把苏阳累惨了,到时候人家不让她骑马,让她靠双腿走,就得不偿失了。

    做人要见好就收啊。

    刚这样想,就听苏阳道,“先停下。”

    银川公主心跳的厉害。

    苏阳把马牵去系好,把银川公主扶下来。

    天热,苏阳跟着跑了一路,汗如雨下。

    离的近,只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朝她扑过来。

    这要是她,估计已经累死在半道上了。

    耳畔有蜜蜂叫声。

    银川公主心理阴影有点大,她道,“这里有蜜蜂,咱们还是走远点儿再歇吧?”

    可她不知道,苏阳就是因为蜜蜂才叫停的。

    蜜蜂能吃,还能敷面膜啊。

    他对美白知之甚少,可唐氏用蜜蜂面膜,苏阳还是知道的。

    银川公主那张脸

    不恢复原状,苏阳内心过意不去。

    银川公主没想到苏阳是冲着蜂蜜去的,她忙道,“别去了,蜜蜂会蜇人。”

    “你不喜欢吃蜂蜜?”苏阳问道。

    “不喜欢,”银川公主回答的干脆利落。

    在被蜜蜂蜇之前,她是极喜欢的。

    被蜇了之后,她是看到蜜蜂都躲的远远的。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喝蜂蜜水了。

    银川公主坚决说自己不喜欢蜂蜜,苏阳就打消了去找蜂蜜的念头。

    两人继续赶路。

    在茶摊吃了碗面,买了匹马,两人赶往码头。

    船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出发了,要等后天才有船了。

    “咱们要在镇子上住两晚了,”银川公主道。

    苏阳听得出银川公主的不愿意。

    但没有船,也只能认命。

    然后

    苏阳就包了一条船。

    那是条大货船,货物都装上船了。

    苏阳给了一千两,人家把货物卸下把船让给他了。

    卸船的功夫,苏阳带银川公主逛了半条街,买了些东西,便上了船。

    银川公主还没坐过船,新奇的不行。

    再加上天热,风吹过脸颊,那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上了船,就不用担心苏阳再逼着她走路了。

    船上人少,但船工都不错。

    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千两包条船的绝非一般人。

    船要走上七八天。

    这七八天,银川公主在极力的挽救自己的脸,可惜收效甚微。

    而且不止脸没白,胸还不长了。

    自打察觉自己开始长胸了后,银川公主就每天注意。

    可这七八天一过,胸一点没涨。

    银川公主着急了。

    不会又不长了吧?

    脸已经晒不黑了,胸再不长,她还不得活活气死?

    下船后,银川公主不肯上马了。

    苏阳骑在马背上看着她,“怎么了?”

    “我,我还是走路吧,”银川公主背着包袱道。

    “……。”

    脑子没病吧?

    苏阳盯着银川公主的脸,十分怀疑。

    银川公主一脸坚定不移。

    她背着包袱转身就走。

    谁也不能阻拦她长胸的决心!

    苏阳坐在马背上,一点的生无可恋。

    这是一点挽救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

    银川公主走远了几步,回头见苏阳还没动,她催道,“你快点儿啊。”

    苏阳能怎么办?

    他翻身下马,牵着两匹马跟在银川公主身后。

    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银川公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走累了,才找了家客栈住下。

    刚进客栈,小伙计就迎上来,“两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一晚,要两上等包间,”银川公主道。

    “只要一间,”苏阳道。

    银川公主看着他,“为什么只要一间?”

    苏阳,“……。”

    苏阳看向小伙计,笑道,“因为只有一间了。”

    小伙计,“……。”

    银川公主也看向小伙计。

    小伙计扯了嘴角道,“一间,就剩一间了。”

    银川公主不信。

    可人家小伙计这么说,她还能说什么呢?

    和苏阳住一间房也不是头回了。

    只是以前是苏阳睡床,银川公主打地铺。

    现在改成苏阳打地铺了。

    银川公主觉得他好像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但打地铺这事,肯定是轮不到苏阳的。

    万一长胸是因为睡地铺的缘故了?

    虽然这可能是小了点儿,但银川公主只想过回之前长胸的日子。

    她不想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

    苏阳打地铺的事就泡汤了。

    银川公主心满意足的睡在地铺上。

    和之前一样铺了两床被子,但不同的是屋子里有冰盆,没那么热。

    苏阳躺在床上,脑壳疼的厉害。

    他看着银川公主道,“地铺睡的有那么舒服吗?”

    当然不舒服了!

    她这不是逼不得已吗?

    只是睡地铺的原因不能说,银川公主看着他道,“不舒服,那你还和我抢?”

    苏阳,“……。”

    是抢了,但是没抢过她啊。

    让她一个姑娘家睡地铺,他睡床。

    传扬出去,他颜面何存啊。

    苏阳往地铺上一躺,“今儿我睡地铺。”

    银川公主无语了,哪有这样的,伸手去拽苏阳,“你给我起来啊。”

    “你要能把我拉起来,我就把地铺让给你,”苏阳道。

    “……。”

    小伙计送热水进来,听到这几句对话,脑门上黑线直往下掉。

    见过抢吃的抢喝的抢钱抢女人的。

    还真没见过抢着睡地铺的。

    他们怎么不抢着睡大街啊?

番外三十三 欢喜债(九)

    银川公主是铁了心要打地铺。

    苏阳是坚决不肯睡床,落个不知怜香惜玉的话柄。

    然后

    两人都打地铺了。

    让小伙计给他们多搬几床被子来,隔着个冰盆,一人一地铺。

    小伙计,“……。”

    不用怀疑了。

    这两人的脑子绝对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这可是上房啊。

    上房什么最好?

    就是这张大床啊。

    这地板整个客栈都一样,何不直接要普通客房,好歹能省点银两。

    不过看两人的穿戴,都是非富即贵,怎么就有喜欢争地铺的习惯呢。

    而且不是谦让的那种。

    客人要被子,小伙计赶紧搬来,得了五钱银子的赏钱,小伙计高兴的合不拢嘴。

    银川公主躺在地铺上,心满意足。

    苏阳有点担忧。

    他是不是把人家姑娘的脑子给整坏了?

    他之前是不是太过凶残了?

    以至于让她骑马,她要走路。

    让她睡床,她要打地铺?

    现在只有饭量恢复了。

    等到饭菜端来,苏阳就遭受重击了。

    银川公主不仅大快朵颐,而且吃了不少的酱牛肉……这是长肌肉的食量。

    她不是真的想长肌肉吧?

    看银川公主吃的欢,苏阳有点食不知味了。

    “你……少吃点儿,”苏阳嗓音飘的厉害。

    银川公主斜了他一眼,继续往嘴里塞鸡腿。

    苏阳决定给她请大夫了。

    银川公主吃饱了,见天色还早,街上还有不少行人,上街遛食了。

    她贵为公主,虽然身材一般,却也知道饭后不多走走容易积食长肉的事。

    她要长肉,可不是全身都长。

    要不知道银川公主是女儿身,她爱去哪儿苏阳都不管,可现在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了。

    尤其还是在得罪了平王世子的情况下。

    苏阳跟在身后,银川公主怕暴露她那早就暴露的身份,极力的克制自己对胭脂水粉和头饰的兴趣,转而看笔墨纸砚。

    逛了两条街,银川公主才回客栈。

    小伙计见他们回来,忙上前道,“大夫来有一会儿了。”

    “大夫?”银川公主有点懵。

    她看向苏阳,“你病了?”

    她知道苏阳晚饭没吃多少,但谁都有吃不下饭的时候,这样就要请大夫吗?

    苏阳看着她道,“许久没请平安脉了。”

    银川公主,“……。”

    银川公主嘴角抽抽。

    居然比她这个公主还要讲究。

    银川公主跟着身后上楼,踩在台阶上,银川公主猛然反应过来。

    大夫一把脉就会发现她是女儿身的事。

    银川公主准备要跑。

    她觉得自己哪哪都好,无需看大夫。

    可大夫是专门为她请的,苏阳能让她避开吗?

    “你也让大夫把个脉,”苏阳道。

    银川公主忙道,“我不用。”

    “请个平安脉安心些,”苏阳不容她避开。

    知道银川公主在怕什么,苏阳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银川公主还敢走吗?

    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

    苏阳先进屋,大夫随后。

    不过在大夫进门的时候,银川公主拉住大夫,塞了锭金子过去。

    大夫,“……???”

    银川公主把金锭子塞完,一句话没说,就先迈步进屋了。

    大夫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苏阳脉象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这样结实的身子骨请平安脉,那真是杞人忧天。

    苏阳之后,便是银川公主了。

    大夫一把脉,就知那金锭子是做什么用的了。

    对银川公主是女儿身的事,大夫绝口不提,其他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阳给了大夫一锭银子,送他下楼,问道,“她脑袋没问题吧?”

    大夫,“……???”

    那姑娘除了女扮男装的事他没说之外,其他的他都说了。

    若是脑袋有问题,他肯定不会帮着隐瞒,不然岂不是收了人家的钱还害人家贻误治病时机吗?

    见苏阳是真关心,大夫内心揣摩了下,毕竟是女扮男装,不是真正的男儿身,行为处事会有所区别。

    大夫笑道,“她脑袋没问题,公子尽可放心。”

    真能放心吗?

    苏阳心口的压着的石头移不开。

    但大夫也请了,他只能拿银川公主当没事人看了。

    苏阳沐浴,银川公主出去。

    银川公主沐浴,苏阳出去。

    两人都特别的自觉。

    自觉中又特别的尴尬,尤其是苏阳,他可是干过人家姑娘沐浴的时候从窗户进来,还嫌弃人家扭捏……

    虽然没人知道,但他已经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闺誉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该对人家负责。

    两人各睡各的地铺。

    银川公主如愿睡到了地铺,睡的特别的香。

    苏阳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把银川公主抱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银川公主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直接懵了。

    她怎么会在床上呢?!

    她晚上不会喝茶,不会起夜,更不会梦游。

    知道是苏阳扶的,银川公主直接就炸了。

    “你也有地铺睡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睡地铺?!”银川公主抓狂道。

    苏阳,“……。”

    让她睡床,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她很抗拒床吗?

    “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睡地铺?”苏阳觉得不对劲。

    银川公主妙目一瞪,“要你管!”

    说完,从床上下来洗漱。

    撇过铜镜,银川公主有点颓败,好像胸……没长啊。

    看着铜镜照着的苏阳,银川公主狠狠的瞪了两眼,撇过脸去。

    吃了早饭后,两人继续赶路。

    银川公主不肯骑马,和之前一样。

    苏阳几次劝她无用,只能陪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天。

    银川公主稍稍安心了几分,因为胸又长大了一点点。

    这一日,他们在距离京都不过百里的地方落脚。

    在这个客栈住了整整六天。

    头三天大雨滂沱,不便赶路。

    后三天,银川公主身体不适,没法赶路。

    银川公主腹疼不止,这样的腹疼她很熟悉,但苏阳不知道啊。

    见她躺在地铺上捂着肚子,疼的小脸刷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银川公主摇头,“我,我没事……。”

    没事?

    瞧着都快没命了还没事?

    “我去给你请大夫,”苏阳道。

    他起身要走,被银川公主拦下,吐字艰难道,“不用,我喝点热水,歇会儿就好了。”

    “喝热水能治病,还要什么大夫吃什么药?”苏阳道。

    银川公主执意不肯。

    苏阳不知道她是讳病忌医,还是怕大夫暴露她女儿身的事。

    遮遮掩掩,终不是长久之计。

    给她倒了茶,苏阳让客栈小伙计请大夫。

    大夫冒雨前来,浑身湿透。

    来不及收买大夫,银川公主是女儿身的事就这么暴露了。

    嗯。

    也不是大夫没法收买,银川公主要支开苏阳。

    苏阳没走。

    大夫来之前,苏阳就叮嘱过他,有什么说什么,他要敢有所欺瞒,他得到的不是双倍的诊金,而是拳头。

    大夫哪还敢收银川公主的封口费?

    不挨拳头就谢天谢地了。

    大夫被威胁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银川公主是女扮男装的事自然会说出来。

    对此事,苏阳装的跟完全不知道似的,震惊的无以复加,仿佛被雷劈了几十个来回一般,不敢置信。

    银川公主脸红成猴屁股。

    大夫一走,苏阳就望着银川公主了,“你是女儿身?!”

    银川公主急急否认,“我……我不是!”

    “不是?”

    “刚刚那大夫是庸医?”苏阳问道。

    “……。”

    银川公主轻咬唇瓣。

    她点头了,怕苏阳去揍人家大夫。

    银川公主啃着脸道,“我是姑娘家怎么了?!”

    清澈的声音添了几分柔媚。

    苏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说的话也恍惚,“你是姑娘家,你就该对我负责。”

    银川公主,“……!!!”

    负责?

    她都没让他负责了!

    他居然要她负责?!

    是她听岔耳了吗?!

    苏阳这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没经过大脑。

    说完,他自己也脸红了。

    他可是难得脸红的人啊。

    话说出去了,就得尽量圆回来了。

    看着银川公主,苏阳理直气壮道,“我不知你是女儿身,把你当男子欺负了,你不对我负责嫁给我,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心愧不安了?”

    银川公主,“……。”

    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霸道的令人发指了!

    “我有婚约在身,”银川公主把婚约拿出来做挡箭牌。

    “我也有,”苏阳回道。

    银川公主,“……。”

    苏阳,“……。”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屋子里安静的有点诡异。

    苏阳扶额,打破静谧,“不就是有婚约在身,退了便是。”

    “我想你未婚夫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不会娶你过门了。”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估计会生气。

    银川公主不同,她就是不想嫁才逃婚的啊。

    只是倒霉催的还没到京都,就因为肚子疼暴露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

    虽然他们两是清白的,可毕竟同处一室许久,他们说没什么,别人也不会信。

    但嫁给唐风,银川公主却没有这么想过。

    他父皇执意要把她嫁给东乡侯府二少爷,这桩亲事她未必退的掉。

    只是有那么一线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就东乡侯府二少爷那混蛋,若是知道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只怕他们两都会没命了。

    这般想着

    苏阳又打了两个喷嚏。

番外三十四 欢喜债(十)

    银川公主在想苏阳,她对苏阳的印象只有拿蜜蜂蜇她。

    把她的心理阴影都蜇出来了。

    苏阳突然打喷嚏,直接把银川公主从出神中惊回神来。

    她父皇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东乡侯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把她往东乡侯府里头塞,要和东乡侯结为儿女亲家。

    父皇敬佩的人,必定不寻常。

    可不寻常的那是东乡侯,不是东乡侯的儿子。

    当年她去大齐,父皇一个劲的夸东乡侯府小少爷有多好,夸的她对东乡侯府二少爷起了好奇心。

    可结果呢?

    不止她被蜇伤,皇兄伤的更严重。

    就那臭脾气,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不会娶她,肯定也不会还从北漠借走的钱粮。

    见苏阳看着她,银川公主摇头道,“我没开玩笑,我真的定亲了。”

    她以为苏阳误会她是在开玩笑。

    当然了,她也以为苏阳是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苏阳声音醇厚如酒。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静谧。

    银川公主望着苏阳,“难道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妻吗?”

    “对她倒没什么印象,”苏阳道。

    “我不喜欢的是她爹。”

    “……???”

    哪有不喜欢岳父大人就退亲的?

    他又不是入赘和岳父过一辈子。

    既然银川公主先问了,苏阳就多问了一句,“你喜欢你的未婚夫?”

    “喜欢他?”银川公主晒黑也难掩俏丽的脸一臭。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

    苏阳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有多过分?”

    “我第一次见他,他就拿……。”

    蜜蜂两个字都到喉咙口了,这时候,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小伙计拎着药包进来道,“这药是小的帮忙煎好送来,还是客官自己煎?”

    “我来煎吧,”苏阳道。

    小伙计把药送上,苏阳赏了他五钱银子。

    小伙计连连道谢,然后退下。

    这一打岔,话题就没再接上。

    虽然苏阳问了,但银川公主不想说了,太丢人了。

    自家父皇用三十万担粮草和十万两黄金给她换了一桩婚约回来,她第一次见人就被蜇的满脸包,脸从北漠丢到了大齐。

    她恨苏阳恨的牙根都痒痒。

    苏阳一挨骂,就连打喷嚏。

    他揉着鼻子纳闷,猜可能是自己逃婚了,自家亲爹娘想揍他找不到人,只能骂他了。

    他逃婚许久,飞虎军就算爬也爬到北漠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银川公主不肯再说,苏阳也没再追问,他道,“我娶你。”

    银川公主,“……。”

    她脸一红。

    谁要他娶了?!

    她又没说嫁给他!

    “我亲事退不掉,”银川公主道。

    苏阳笑了一声,“有我在,有什么婚约退不掉的?”

    银川公主直接朝苏阳脑门上摁了“吹牛”两个字。

    算了。

    不提这事了。

    免得越想越来气。

    苏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去帮银川公主熬药。

    银川公主靠在大迎枕上,揉着疼痛的肚子。

    在客栈又待了两天,银川公主就恢复如初了,她要继续赶路,苏阳没同意。

    又住了一天,然后才启程。

    然后

    苏阳更头疼了。

    他选择让大夫暴露银川公主女儿身的事,就是因为他阻拦不了银川公主走路。

    现在身份暴露了,银川公主还是选择徒步往前走。

    苏阳望着她道,“你是个姑娘家。”

    “我知道啊,”银川公主道。

    “那你还走?”苏阳脑壳疼。

    “……我喜欢走路,”银川公主弱声道。

    毕竟是骗人,有点虚。

    但这个理由,苏阳没法反驳。

    千金难买心头好。

    银川公主喜欢走路,不喜欢骑马坐马车,他能怎么办?

    难道要逼她一个姑娘放弃自己喜欢的事吗?

    左右他又不急,就陪着她走就是了。

    这回,苏阳是真不着急了,他是打定主意对银川公主负责了,不然她一个姑娘怎么嫁人啊?

    除非两人同住一屋,甚至同睡一张床的事瞒一辈子。

    不然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这事?

    他逃婚在前,与人私定终身在后,北漠受此羞辱,就不信还把女儿嫁给他。

    只要这事传到北漠王耳中,亲事自然而然就退了。

    至于银川公主的婚约,苏阳就更没当回事了,北漠王都能搞定,难道还搞不定她爹娘?

    虽然他们两还没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程度,至少米已经下锅了,难道还能盛起来让人端走吗?

    两人一路往前,苏阳把自己爹、大哥、姐夫,堂兄们宠媳妇那一套拿出来用,银川公主招架不住了。

    她一直在躲着。

    她怕自己会沦陷。

    她知道苏阳很厉害,连南临平王世子都敢不放在眼里,可东乡侯府二少爷不是平王世子能比的啊。

    就算南临皇上,她的姐夫信任他,宠爱他,也不会为了他得罪东乡侯府。

    若非大齐镇北王世子鼎力相助,姐夫未必能登上皇帝宝座。

    镇北王世子可是他的姐夫啊。

    母后说过,这世上比东乡侯府二少爷身份尊贵的真的找不到几个了。

    在亲事没退之前,她一定要守住自己一颗心,绝不能轻易交出去。

    银川公主打定主意到了南临都城,就去找自己的皇姐,离苏阳远远的。

    可真到都城脚下,反倒有些不舍了。

    她告诉自己就放纵半天。

    这半天,他们是怎么高兴怎么玩。

    到了午时,银川公主累了,坐在茶摊喝茶,让苏阳去给她买烧鸡,她就在那里等他。

    苏阳也没多想,毕竟走了不少路,不累是不可能的。

    苏阳前脚走,后脚银川公主就离开了,直奔南临皇宫方向。

    然后

    被拦在了宫门外。

    皇宫重地怎么可能让人随随便便就进去?

    银川公主又不敢说自己是谁,她身上没有信物证明自己就是北漠银川公主。

    守门侍卫差点把银川公主抓起来。

    没办法的她只能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茶摊离皇宫不是很远,银川公主回去后没见到苏阳,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就坐在那里发呆。

    过了一刻钟,苏阳才拎着烧鸡回来道,“让你等太久了。”

    银川公主,“……。”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刚回来?

    “你买烧鸡买到现在才回来?”银川公主问道。

    苏阳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茶喝,道,“迷路了。”

    银川公主一脸不信。

    苏阳的记性有多好,她很清楚,不可能迷路。

    肯定是出事了。

    这一点,银川公主倒是没猜错。

    刚刚确实出了点事。

    买烧鸡的路上,碰到了平王世子,当时就打了起来。

    本来这只是件小事,微不足道。

    偏偏东乡侯府派出来找他的人到南临京都了,他一打架,就暴露了身份。

    打完了平王世子的人,他还得躲东乡侯府的暗卫。

    派出来的都是高手,说自己有心上人了,暗卫压根就不听,他们的任务是把他带回来。

    苏阳花了半天时间才把人甩开。

    烧鸡有些冷了,不过天热,将就吃也行。

    苏阳从包袱里拿钱,银川公主瞥到包袱里的令牌。

    那令牌她之前就见过,县太爷看到令牌直接就跪下了。

    不知道这令牌能不能进宫?

    一个鸡腿还没啃完,银川公主就决定偷苏阳的令牌试一试。

    进不去再想办法。

    万一进去了,见到皇姐,那一切都好说了。

    让皇姐派人把令牌送还给他便是了。

    令牌是仿照的,只要苏阳想要,百十块都不在话下。

    他没把令牌看的很重要,就直接塞在包袱里。

    再加上对银川公主不设防。

    偷拿个令牌不要太容易。

    巧的是,前脚银川公主把令牌拿到手,后脚苏阳就有事出门,让她待在客栈里别乱跑。

    银川公主拿着令牌就去皇宫前了。

    宫门前的侍卫都服银川公主了。

    昨儿拜托他们给皇后送信,说是故人来访,他们没搭理他。

    今儿又拿一块假令牌要进宫?

    这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吗?

    胆敢仿照令牌,还送到他们跟前来,胆子是真肥。

    然后

    银川公主就被押进了南临刑部大牢。

    银川公主,“……。”

    银川公主懵了。

    她没想到苏阳的令牌会是假的。

    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银川公主入狱了。

    那块假令牌也被送到了刑部。

    刑部事忙,顾不上银川公主,刑部尚书见到令牌,随口问了一句,“这假令牌是怎么回事?”

    刑部衙差道,“有人拿着这块假令牌冒充皇亲国戚要进宫,被抓了个现行,这会儿就关在刑部大牢里,还没来得及审问。”

    刑部尚书笑了一声,“冒充皇亲国戚想混进宫,胆子还真是不小。”

    “可不是胆子肥的很,”衙差陪笑道。

    “那人还说自己认识皇后。”

    刑部尚书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有人要进宫,甚至想用假令牌蒙混过关,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上报皇上知道。

    第二天早朝后,刑部尚书就带着那块假令牌去御书房刷脸了。

    赵诩第一眼还真没认出来那令牌是假的。

    甚至内心涌起一阵狂喜。

    这令牌是他亲手设计打造送给谢景宸的。

    如今令牌出现,莫非表哥来了?

    这一点倒不是不可能。

    毕竟苏阳是谢景宸的小舅子。

    小舅子逃婚,谢景宸抓他可能性很大。

    令牌拿在手里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令牌是假的了。

    而且假的有点匪夷所思。

    因为最普通的部分假了,他设计的部分反倒一点不错。

    能仿造出来,说明他见过谢景宸手中的令牌。

    他送的令牌,表哥岂会随便给人看?

    赵诩上了心。

    毕竟皇宫重地,守卫严明,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刺杀到他的?

    或许不是刺客,是熟人。

    “把那人带来见朕,”赵诩道。

    皇上发了话,刑部尚书照办。

    饿了一夜,银川公主饿的快眼冒金星了。

    得知刑部尚书要带她进宫,银川公主高兴坏了。

    刑部尚书眉头拧的松不开。

    银川公主坐马车进宫,半道上掀开车帘往外看。

    她看左边。

    苏阳骑马从右边找她。

    银川公主留书离开,说去找家人,令牌她带走了,会还给他的。

    苏阳也不知道她家人是谁,只能画了画像满大街挨个问了。

    一路进宫,直奔御书房。

    赵诩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有些失望。

    银川公主走上前,福身见礼,唤道,“姐夫。”

    赵诩,“……。”

    “姐夫?”赵诩皱眉。

    “你是……?”

    赵诩没能认出来。

    银川公主上回来南临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刑部尚书都换了两茬了。

    赵诩只觉得有些眼熟,没有多想。

    银川公主忙道,“我是银川啊。”

    赵诩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快去请皇后来。”

    皇后来的很快,宫人去请的时候,她正在来的路上。

    迈进御书房,荆山公主笑道,“急着找我来何事?”

    “你看这是谁,”赵诩指着银川公主笑道。

    荆山公主看着银川公主,仔细看了半天,才道,“你是银川?”

    银川公主飞快的点头。

    被皇姐认出来了,她很高兴。

    只是这样的高兴没能维持多会儿,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你把脸涂的这么黑,皇姐一时间都没能认出来,”荆山公主笑道。

    “……。”

    “我的小皇妹长大了,也更聪明了,知道出门在外要保护自己了,快去把脸洗干净。”

    “……。”

    嗖。

    几把利刃直接朝银川公主的心口插过来。

    银川公主心底堵的慌。

    她想哭。

    她的脸是晒黑的,洗不干净了。

    见到了荆山公主,银川公主就没必要再穿男装了,宫女带她下去换洗。

    洗完回来,荆山公主道,“脸怎么不洗?”

    又是一刀。

    银川公主泪花闪烁,“脸是晒黑的。”

    荆山公主,“……。”

    赵诩,“……。”

    荆山公主是一脸尴尬和心疼。

    赵诩是强忍着才没有笑。

    荆山公主摸着银川公主的小脸道,“怎么会晒成这样?”

    若说吃苦了,可银川公主并没有消瘦。

    甚至比前两年见还更精神了。

    银川公主摇头,荆山公主道,“没事,多养些时日就白了。”

    “走,去皇姐宫中说话。”

    荆山公主有太多话和银川公主说,两姐妹直接就走了。

    赵诩还想问问那块假令牌哪来的,见人走了,只得作罢。

    晚些再问也不迟。

番外三十五 欢喜债(十一)

    赵诩这一耽搁,宫门被闯了。

    南临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苏阳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银川公主留书走了,还带走了他仿照的假令牌。

    不是需要用到令牌,她不会偷那东西。

    要是真令牌还好,偏那可是假令牌。

    他用无所谓,亮出她大齐东乡侯府二少爷的身份,没人敢抓他。

    可银川公主用,被人抓了就是砍头大罪了。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决定娶她了,她居然不告而别。

    苏阳岂能允许?

    拿着画像在街上找了几圈,还雇人找了,结果一点音讯都没有。

    苏阳就有点着急了。

    南临京都他认识的人不多,满打满算就一个赵诩,还有宁国公世子董承琅有过两面之缘。

    这十年里,董承琅去过大齐两回,苏阳见过他。

    苏阳在去找董承琅和赵诩之间,选择了找赵诩。

    之前银川公主就是因为进宫被拦下,不得已才偷他的令牌。

    现在轮到他,自然也不会例外了。

    只是侍卫拦门,死活不让进。

    说是东乡侯二少爷就放行?

    那皇宫的威严何在啊?

    万一放进去一个心怀不轨之徒,行刺皇上,他们一家老小的命都不够砍的。

    不让进宫,是他们职责所在,真把人拦下了,皇上也不会怪罪他们。

    拦。

    必须要拦。

    别说是东乡侯府二少爷了,就是他爹东乡侯来了也得拦啊。

    苏阳一再劝说,让他们通禀赵诩,侍卫不理不睬。

    苏阳臭脾气一爬上来,拳头砸了过去。

    侍卫眼睛登时青了一只。

    就这些侍卫哪是苏阳的对手?

    几拳几个闪身,就闯进宫了。

    御书房内。

    赵诩还在消化银川公主来南临的事。

    银川公主嫁给苏阳,他是乐见其成的。

    他在东乡侯府待过一段时间,很喜欢苏阳,虽然苏阳不是一般的调皮会找打。

    当年苏阳用蜜蜂蜇了北漠小公主的事,赵诩也有所耳闻。

    大齐皇上过寿,赵诩也派人送了贺礼去。

    北漠大皇子被蜇的满脸包,说实话,他听后没忍住笑了半天,腰都被荆山公主给掐紫了。

    苏阳的性子赵诩了解,不会无缘无故针对银川公主。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拒婚。

    赵诩也以为这桩亲事会被蜜蜂给破坏掉,谁知道他那岳父大人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愣是不退亲。

    现在银川公主逃婚来到南临,这一路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脸晒黑成那样,那就是她不肯嫁给苏阳的决心啊。

    想到银川公主被抓,在刑部大牢里关了一夜,赵诩就头疼。

    岳父大人知道了,肯定恼他。

    就是皇后知道了,少不得也要生气。

    李公公望着赵诩道,“皇上,银川公主找到了,要不要派人告诉北漠一声?”

    “不必,”赵诩摆手。

    “这事让皇后管。”

    事关东乡侯府和北漠,管的不好,可能就受夹板气了。

    哪边都不好惹啊。

    赵诩坐下,继续批奏折。

    刚拿起来,外面一小公公跑进来道,“皇上,不好了!”

    “有人闯宫!”

    李公公眉头一皱,“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闯皇宫?!”

    “那人说是东乡侯府二少爷,”小公公回道。

    赵诩,“……。”

    李公公,“……。”

    李公公飞快的看向赵诩。

    这可真是给皇上出了难题了啊。

    银川公主逃婚来南临就算了,毕竟她皇姐在南临。

    东乡侯府二少爷怎么也逃来南临了?

    两个逃婚的人在南临皇宫相遇,这得多尴尬?

    赵诩脑壳疼了。

    碰到东乡侯府的人,真没几个不脑壳疼的。

    小公公见皇上只扶额,他弱声唤道,“皇上?”

    “去把人带来,”皇上摆手道。

    小公公眼睛倏然睁大。

    不会来的真是东乡侯府二少爷吧?

    小公公赶紧退出去,一口气往前跑。

    侍卫把苏阳团团围住,倒在地上疼的捂胳膊捂腿的更不少。

    小公公飞快的往前跑道,“别打了!”

    “快别打了。”

    “皇上让他去御书房。”

    侍卫这才罢手。

    苏阳拍了拍手,跟着小公公往御书房走去。

    赵诩正在喝茶,苏阳走进去,喊道,“赵大哥。”

    赵诩看着苏阳

    嗯。

    长的器宇轩昂,因为走的急,额头有一层细密汗珠。

    苏阳重新易容了。

    昨天在街上找人,被东乡侯府的暗卫发现了。

    不得已,只能换张脸。

    现在这张脸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惹的多少姑娘频频张望。

    可长成这样,和赵诩记忆中的苏小少爷还是差了一截。

    “易容了?”他道。

    苏阳轻点了下头。

    手一伸,就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原本的样子。

    李公公目瞪口呆。

    刚刚他就觉得东乡侯府二少爷长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易容的。

    真的容貌还要俊朗十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皮肤还挺白啊,至少比银川公主要白的多。

    李公公,“……。”

    赵诩,“……。”

    嗯。

    本来苏阳没这么白的。

    这不是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为了防止皮肤不透气起红疹,脸上还涂了药膏。

    苏锦亲手调制的药膏,具有美白之效。

    虽然男子用不着皮肤白皙,但白点不是坏处。

    小两个月不被太阳晒,皮肤养白了许多。

    赵诩觉得千万不能让他见到银川公主,不然他就更不乐意娶银川公主了。

    赵诩看着他道,“你怎么逃婚了?”

    苏阳一脸郁闷,“不想娶北漠公主,又退不掉婚约,只能逃婚了。”

    赵诩有心劝苏阳几句,但事到如今,劝已经没用了。

    因为逃婚的不止苏阳一个啊。

    另外一个也逃了,这会儿还就在宫里。

    皇后这会儿应该也知道苏阳闯宫来找他的事了吧?

    苏阳来南临造成轰动,赵诩一点都不诧异,他有点好奇,“我看你一脸急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急着进宫是有件事想赵大哥你帮我下,”苏阳道。

    赵诩看着他,“你说。”

    苏阳从怀里掏出银川公主的画像。

    两张。

    一张是女扮男装的画像。

    另外一张是女儿身。

    “我找她,”苏阳道。

    苏阳就站在赵诩跟前。

    看到画像上的女子,赵诩直接就懵了。

    李公公眼珠子睁圆。

    这……这不是银川公主吗?!

    赵诩望着苏阳,“这姑娘是……?”

    “赵大哥不认得她?”苏阳诧异。

    “她说她是皇亲国戚。”

    赵诩,“……。”

    银川公主自称是皇亲国戚一点毛病都没有。

    只是他好奇的是他们两怎么会认识啊?

    一问之下才知道,两人不仅认识,还认识的特别早。

    两个逃婚的人刚进南临就碰上了。

    苏阳如实相告,然后道,“她既然是皇亲国戚,又姓赵,赵大哥不认识她吗?”

    赵诩脑壳又疼了。

    他要不要告诉他,他要找的就是他那逃婚的未婚妻?

    算了。

    还是先问问再决定说不说吧。

    赵诩看着画像道,“倒是有几分眼熟,只是长得没这么黑。”

    苏阳,“……。”

    “她怎么就变这么黑了?”赵诩问道。

    “……。”

    赵诩不好问银川公主,既然苏阳和她同行,他肯定知道缘故。

    苏阳支支吾吾。

    赵诩可是难得看他这样。

    这都快不像他认识的苏小少爷了。

    “不会与你有关吧?”赵诩问道。

    一猜就准。

    都猜准了,苏阳就不隐瞒了,“我之前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见她身子太单薄,又一个人来这里无聊的很,便打算把她训的身强体壮一点儿。”

    赵诩,“……。”

    李公公,“……。”

    赵诩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活活呛死。

    苏阳心塞的很,“别这么看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赵诩抬手遮脸。

    不让苏阳看见他在偷笑。

    逃婚遇到未婚妻,还把她折腾的比自己还黑……这是什么样的猿粪啊?

    赵诩把手放下,一脸严肃道,“把一个姑娘家折腾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娶她啊,”苏阳爽快道。

    “……。”

    他还没逼婚呢,人家就自觉的娶了。

    赵诩一时呐呐。

    他轻咳一声道,“那银川公主呢?”

    “当然退婚了,”苏阳斩钉截铁道。

    “……。”

    李公公站在一旁,快要憋出内伤来了。

    又要退婚,又要娶人家,这是要闹哪样啊?

    赵诩脑袋一转,就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了。

    他看着苏阳道,“别担心,这人我给你找,你先去偏殿用些茶点。”

    说完,给李公公使了记眼色。

    李公公带苏阳去偏殿。

    苏阳前脚走,后脚赵诩就去找荆山公主了。

    银川公主在刑部大牢饿了一夜,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把荆山公主心疼坏了。

    赵诩进去的时候,银川公主在吃东西。

    大快朵颐。

    荆山公主心疼道,“慢点吃,别噎着。”

    “姑娘家不能这么吃东西。”

    赵诩觉得这肯定是苏阳逼出来的。

    在进东乡侯府之前,他吃饭也优雅,待了不到三天,优雅就不知道离他多远了。

    知道赵诩来了,荆山公主转过脸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赵诩招招手,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荆山公主眉心一皱,不知道赵诩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皇妹的面说的?

    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东乡侯府二少爷

    她赶紧起了身。

    走远了些,荆山公主道,“东乡侯府二少爷真的来了?”

    赵诩点头。

    “那可这么办啊?”荆山公主头疼了。

    赵诩笑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甚至还挺有趣。”

    荆山公主又瞪了他一眼。

    有趣?

    两个逃婚的人逃到一处了,能不有趣吗?

    他也不怕闹起来把他皇宫都拆了。

    赵诩笑道,“你可知银川公主是和谁一起来的?”

    “谁啊?”荆山公主随口问道。

    随即反应过来,“你可别告诉我是和东乡侯府二少爷。”

    “正是他,”赵诩笑道。

    “……。”

    荆山公主懵了。

    这怎么可能啊?!

    “他们两互相隐瞒了身份,银川公主偷了他的令牌进宫,他找不到人,不惜闯宫来找我帮忙,”赵诩道。

    “我看他们两是真有缘分,苏阳不知银川公主女儿身,把她晒黑了,要为此事负责娶她过门。”

    “……。”

    荆山公主恼了。

    原来是那混蛋晒黑她皇妹的!

    应该把他吊起来打!

    对。

    就该让他负责到底。

    赵诩的意思,荆山公主一点就通了。

    这是打算继续瞒下去,让他们彼此生出好感来,成就一段好姻缘。

    正好这也是北漠王最想看到的。

    然后

    荆山公主就对宫人下封口令了。

    不许称呼银川公主为公主,对外宣称是赵相远房侄女。

    银川公主看着荆山公主,“为什么不能称呼我为公主?”

    荆山公主被问住了。

    一时间找不到好理由,又怕露馅,只能扎皇妹的心了。

    “被晒的太黑了,传扬出去,有损父皇母后的颜面,”荆山公主声音飘的厉害。

    银川公主手里还拿着鸡腿。

    听到皇姐的话,心都塞的严严实实的不透气了。

    眼泪在眸底打转。

    她快哭了。

    荆山公主忙道,“晒黑的,很快就养白了。”

    “如今东乡侯府也派人来了南临,知道你在,可能会抓你回去拜堂,换个身份,也能蒙混过关,”荆山公主忙道。

    银川公主点点头,“我知道皇姐是为了我好。”

    “那这鸡腿也不能再吃了,”荆山公主道。

    “吃这么会,会长胖的。”

    已经够黑了,再胖一点儿,荆山公主都不敢想。

    银川公主摇头道,“我多走路,不会胖的。”

    银川公主这边算是搞定了。

    赵诩回了御书房后,陪苏阳用膳,也给苏阳摁了个皇亲国戚的身份

    靖王义子。

    苏阳欣然接受了。

    吃饱饭后,苏阳望着赵诩道,“紫儿是谁府上的,我去找她。”

    紫儿?

    这是银川公主的名字吗?

    “紫儿是我远房堂妹,我已经把她宣进宫了,这会儿再陪皇后说话,”赵诩气定神闲道。

    果然是皇亲国戚。

    苏阳去找银川公主。

    一顿饭吃下去,苏阳已经把自己撕下易容面具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两人在御花园碰上。

    苏阳一脸高兴。

    银川公主就跟见了鬼一般,转身就跑。

    苏阳,“……。”

    苏阳追了几步,反应过来自己没易容。

    笑了笑,苏阳追了上去。

    苏阳就是想逗逗银川公主,结果这一逗,还逗上瘾了。

    他化名唐风,已经给自己挖坑了。

    逗银川公主玩直接把自己给倒埋了。

    银川公主最怕见到就是苏阳那张脸了,从瀑布上摔下来,看光了她。

    以为离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结果她一换回女儿身,又见到他了!

    他居然出现在了南临皇宫御花园内?!

    苏阳要追她,她哪里躲的掉。

    银川公主一边跑一边往后望,脚步未停。

    没见到人追来,她心微松。

    然后

    撞苏阳怀里了。

    苏阳一把将她抱住,痞里痞气道,“这么迫不及待就投怀送抱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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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事介绍:
穿越到刚刚招安封侯的土匪一家。
亲爹,威武勇猛爱闯祸。
亲娘,貌美如花爱爱闯祸。
亲哥,英俊潇洒爱爱爱闯祸。
……
你问她啊?
她就比较懂事了,刚刚从街上抢回来一压宅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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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嬴新书《嫁偶天成》~欢喜记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喜记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喜记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